第四十五章 调皮的迷情姑娘
徐妙锦到底是徐妙锦,眼瞅着朱松的眼神瞟了过来,故意装作淡然地说道:“迷情妹妹,这没准是被虫子叮了呢!”
噗!
徐妙锦还真是够可以的,姐妹的小船说翻就翻啊!
多聪明一人啊,一说这话不就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吗?都说‘一孕傻三年’,这都还没怀孕呢,咋就变傻了呐?
“虫子叮的?”迷情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妙姐姐,你家虫子能叮得都肿了吗?肯定是你掐了我一把!”
“谁……谁说得?”徐妙锦冷着一张俏脸,道:“我不过是提醒你一下罢了,你怎么怪到我头上来了?”
“哼哼,我看就是你!”
迷情就是一小孩子脾气,哪里肯听徐妙锦的辩解,当下就对着徐妙锦伸出了素手,这是要以牙还牙了。
朱松有些无语了,这什么情况?是不是把他这个大老爷们给无视了?
“我说,你们俩能不能注意点形象?”朱松瞪了两女一眼,上前分开了两人,道:“没见花棚中还有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吗?”
徐妙锦和迷情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同时美眸扫了下花棚中的其余众女。
除了雪影脸带戏谑之色,妍华脸色依旧煞白之外,花棚中的其他女人全都瞪着眼睛看着徐妙锦他们俩,一个二个地,脸上尽是怪异之色。
谁家女子在外人面前,不是表现得端庄大方,得礼得体地?她们俩可倒好,身为大明朝有名的才女,竟然像小孩子一样打闹。
被一群人这么盯着看,迷情倒是没什么,毕竟纯真顽皮,小孩子心性。
倒是徐妙锦,虽说才华过人,但是脸皮子薄啊,被这么多人看着,俏脸登时就红了。
“都怪你!”徐妙锦狠狠地剜了朱松一眼,扭头就跑出了花园。
“妙姐姐,你别跑!”迷情紧随其后,追了出去。
“嘿,这事怎么就撩到我身上了,挨着我什么事啊?”朱松心里头这个莫名其妙啊,“唉,我这找她还有事呢,怎么就走了!”
朱松原本打算把留寒门士子们在府上住些日子的事情告诉徐妙锦的,毕竟徐妙锦是他名义上的王妃,府上的事情甭管大小,还是要通知她一声的。
“殿下,能否听小女子一言?”
就在朱松琢磨着等安顿好解祯应他们之后,再将这事告诉徐妙锦的时候,那边一直被忽略的妍华开口了。
“哦,何事?”朱松道。
妍华摆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诉说道:“殿下,之前小女子曾给殿下承诺,若是殿下能够做出响彻天下,流传千古的诗词,小女子便将天仙楼拱手相送,并且甘愿留在殿下身边为奴为婢!”
“啊,对,你若是不提醒本王的话,本王还真忘了呢!”朱松一拍脑袋,道:“怎么,你现在就想要兑现承诺吗?”
“这……”朱松的反问,倒是让妍华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看出了妍华的为难,朱松眉头微皱,道:“怎么,有困难吗?”
妍华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将方才说予徐妙锦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唔!”朱松沉吟了半晌,道:“你的意思是说,原本许诺给本王的天仙楼没了?”
按照朱松的性子,那就是有便宜不占是王巴.蛋,他都已经打算将天仙楼接手下来,这样也刚好能够解了王府的财政危机。
而且,即便朱松只是拿出上辈子的一点经营理念,也足够天仙楼变得火爆起来,这样,即便府上再多上十来个熊孩子,也能够活得很滋润。
现在可倒好,这个美好愿望被无情地打破了。
妍华贝齿轻咬下唇,道:“殿下……”
“行了,你的这些解释本王都不想听!”朱松伸手打断了她,道:“这样吧,本王也不要你做本王的婢女,只要你能够说服天仙楼的另外几位当家的来见本王,那此事就算了了!”
“殿下此话当真?”妍华惊讶地张着红唇,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正所谓‘言出行,行必果’!”朱松正色地说道:“本王虽说不是正人君子,可也是一个唾沫一个钉的主儿,断不会反悔!不过,之前的承诺完不成毕竟是你的过错,你手中的那部分天仙楼,就送给本王吧!”
朱松可不是一个肯吃亏的主儿,更何况‘三大名楼’那么大的名头,就算是一成的股份,都够维持韩王府上下的花销了。
至于什么为官的不能从商,‘商人’是最低贱的行业……让它们见鬼去吧,这年头权利和真金白银才是王道。
“殿下请放心,妍华定能完成殿下所托!”
妍华微微颔首,尽管很不舍得放弃天仙楼,但是能够保住自己的人身自由,一切都是值得的。
……
时至申时,诗会已经进行了三个时辰,尽管时不时地有王府的下人送上瓜果鲜蔬以及冰镇果酒,可是这些东西毕竟不能果腹。
朱松看了看时间,迈步向着后院膳堂走了过去。
出了园子,刚进后院,朱松突然看到不远处的一座凉亭里,徐妙锦正拉着一个小姑娘低声浅笑着。
走得近了,这才发现那个小姑娘,不正是方才与徐妙锦吵闹的迷情吗?
“殿下,今日的诗会已经结束了吗?”徐妙锦和迷情见到朱松出了园子,不由得问道。
“没有!”朱松摇摇头,道:“不过也快了!这不天也快黑了,本王去膳堂看看他们准备得怎么样了?总不能让客人们饿着肚子吧?”
“殿下,那妍华呢?”迷情很嘴碎地问了一句,“说好了要收她做能洗脚,会暖床的丫头,您不会把她给放了吧?”
朱松瞥眼看了迷情一眼,道:“怎么,你真想本王收他做洗脚的丫头?那到时候本王还不得被妍华的那些爱慕者们,一人一口唾沫,给淹死?”
朱松才不想去收了妍华,这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地,可实际上很有心计,留这样一个侍女在身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这侍女给害了。
“哦!”
迷情颇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不过紧接着却是想起了什么,促狭地瞟了一眼徐妙锦,道:
“殿下,您传给我的那个故事,可是让园中的那些才女们泪沾满襟啊,花棚中的那些姐姐妹妹们,吵着要看《石头记》,甚至还有几个姐妹要住在您府上,您是不是给他们先安排出几间厢房出来?”
听到这话,徐妙锦俏脸骤然一绷,旋即看向了朱松,想看看他怎么回答。
甭看两人没啥感情,也没有同房,但至少她现在是韩王妃,若是朱松单方面地将那些各地才女们留宿在府上的话,徐妙锦面子上也不好看。
“啊?”
朱松没想到现在的娇小姐们这么把持不住,为了一个故事竟然想要留宿韩王府,这跟后世的那些‘明星’的铁杆粉丝们有啥区别?
“算了吧,本王府上不养闲人!”朱松连连摆手,“你以为《石头记》是谁想看就能看地?还想要留在本王的府上……”
“殿下的意思,是不会留下她们喽?”迷情眨巴眨巴眼睛,很认真地数着手指头:“我算算啊,这些人里面有飞雪阁的雪影姐姐,太子太师苏大人家的青筠姐姐,还有……”
看着小丫头在那数手指头,朱松额头上的青筋都快爆管了。
你说你数就数吧,干嘛还非得说出她们的来历?这不是在给他添堵吗?
朱松懒得再和这小妮子说话了,这妮子太调皮了,再加上人长得漂亮,朱松还真怕自己把持不住,开启撩妹模式:
“迷情姑娘,你若是无事的话,等用过晚膳就回下海城吧,本王会安排下人送你回去的!”
第四十六章 一段《石头记》
第一日的诗会在戌时就已经散了,与会的才子才女们,除却朱松特意留下来的那几位寒门士子之外,徐妙锦的闺中好友,飞雪阁雪影、下海城迷情小丫头都留了下来。
当然并非是住在客房,而是和徐妙锦住在同一间屋子,用她们的话说,三女挺长时间不见了,这次要秉烛夜谈。
朱松倒是没所谓,因为朱瞻基还有朱徽煣,连带着新加入进来的解祯期,纠缠在朱松身边,朝着叫着要听《石头记》,让他哪里还有功夫去想其他的事情?
也真是奇了怪了,三个小家伙,加在一起不过才十来岁,怎么对男女情情爱爱地,如此感兴趣?
好不容易把三个小家伙哄着去睡了,朱松这边才刚腾出空来,纪纲还有穆肃就联袂而来了。
“这么晚了,你们来找本王作甚?”把这两大锦衣卫特务头子让进自己的屋子,朱松有些疑惑地问道。
“殿下,我听说,您想要邀天仙楼的几位当家的见面?”纪纲开口道。
“哦,你消息倒是挺灵通的嘛!”朱松抬头看了纪纲一眼,说道,“是有这么回事!怎么了?”
这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当时朱松在和妍华说这件事的时候,花棚中有那么多的人,谁都有可能泄露出去。
“殿下,经过我们锦衣卫的密探传来的消息来看,天仙楼除了妍华之外,另外几位当家的,分别是嘉兴知府韩泽清,吏部左侍郎刘洪涛,以及兵部右侍郎司徒浩同!”
“呦,管官的,统兵的,还有地方的最高长官,看来这天仙楼的利润很高啊!”朱松挑了挑眉毛,“这倒是有些棘手了!”
原本朱松还以为天仙楼另外几个当家的,不过是四五品的官员,没想到还牵扯到了户、兵两部的高官。
“殿下,下官此番前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纪纲瞅着朱松道,“殿下想要约见韩泽清他们,无非是为了天仙楼,我们若是让他们有来无回……”
“你是说……”朱松豁然抬头看着纪纲,道:“你疯了!”
朱松陡然抬高了语调:“现在整个南京城都知道本王要约见这几人,若是他们在约见之日身死的话,傻子都知道是本王杀了他们!再说了,只不过是为了一个身外之物,就要本王杀无辜之人,本王可没有你们锦衣卫那么冷血!”
“无辜?”穆肃插话道:“殿下,这三个家伙可没一个好东西!不说别人,单单那个刘洪涛买官卖官的事情就没少干,他所贪墨的银子,残害的百姓,就算是把他千刀万剐了,都不为过!”
吏部相当于后世的人事部,掌管的乃是全国官吏的任免、考课、升降、调动、封勋等事务,能够做到清如流水的户部官员,简直是凤毛麟角。
“你可有确凿的证据?这空口白话的,你以为本王会信你?”朱松心头狂跳,“纵然他们确实有罪,也自有朝廷的法度来惩处,若是让他们死在韩王府……你们还嫌本王死得慢吗?”
“殿下且息怒!”纪纲见朱松脸上满带着怒火,连忙说道:“殿下误会了,我们并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何意?”朱松稍稍压下怒火,道:“把他们杀了,难不成你还能再变出他们几个不成?”
“不错!”朱松不过是一句气话,没想到纪纲竟然淡笑着应了下来。
“开什么玩笑!”
朱松嗤笑了一声,道:“本王知道你们的打算,无非就是想要再次凭借易容之术,让你们锦衣卫的人冒充他们。可是你们想过没有,这些大官可不是那些下人们,不论是接触的人还是平日的各种习惯,都是固定的……一旦你们露出破绽的话,那到时候不单单会牵扯出本王,就连四皇兄下达的命令,你们都完成不了,现在,你们还这么想吗?”
“这就不劳王爷费心了,既然下官敢做出这样的决定,就定然有十足的把握!”纪纲倒是很自信。
“哦?”朱松来了兴趣,道:“把详细的给本王说说看!”
……
第一日的王府诗会,其实在刚刚结束的时候,诗会所发生的一切就开始满天飞了。
包括第一日参与诗会的名流士子、名媛才女都是谁,第一日诗会斗诗几次,几次斗诗所选出来的前三甲是谁,此次诗会的各篇诗词……
当然了,其中最出彩的自然就是《石头记》,还有那曲《葬花吟》,那一曲《枉凝眉》。
到此刻,南京城、应天府,甚至是整个尚处于王化之下的长江南岸区域,才总算是明白了过来,早前被疯传吃喝嫖.赌、只知享乐的纨绔子韩王殿下,竟然有如此惊世之才,当可谓是令人叹为观止!
入夜,皇宫大院。
之前曾与迷情一同向朱松学'一曲,一歌,一情'的两名下海城女子,一女持箫,一女身前摆筝,此刻正声若百灵鸟般地如泣如诉。
“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蚤,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起笑先闻!”
“三角眼,吊梢眉……”朱允文嘴角含笑,“倒是一副天生刻薄的样子,这女子八成是《石头记》中的反派。”
伺候在朱允文身边的老太监王钺和田尽忠,相互对视了一眼,彼此之间露出了一缕无奈之色。
朱允文这个当主子的,虽说一直都在努力做好皇上的样子,可有的时候还是有些孩子心性。
“女儿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我见了女儿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
“哈哈哈,这贾宝玉倒是一个色坯,浪荡子,在这一点上倒是与朕的那个松皇叔颇为相近啊!”朱允文哈哈笑着。
一句‘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不光是躲在帘后的皇后与太后,在脑海之中勾勒林黛玉的形象,就连朱允文都在感慨地长呼短叹,大呼绝句啊,绝句!
当此刻那一曲《葬花吟》唱起,朱允文直接蒙了。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
一曲葬花吟,真真是把'女儿是水做的骨肉'这句话给诠释地淋漓尽致。
珠帘之后,太后吕氏和皇后马氏哭得是稀里哗啦,她们俩很不得现在就把《石头记》拿过来,细细翻阅,想要看看这宝黛最后有没有走到一起!
“赏!”
在久久的沉默之后,朱允文突然一巴掌拍在了面前的龙案上,道:“老钺,赏这两名女子锦缎两匹,珍珠两壶,白银千两!”
“小女子谢万岁爷赏赐,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个下海城的小丫头,刚刚出了韩王府就被一队身披铠甲,手持刀枪的兵士们给带进了宫。
原本心中还满怀忐忑的两个小丫头,在听到当今圣上要他们演奏“一曲,一歌,一情”的时候,她们还以为听错了。
战战兢兢地演奏完这一切,竟然还得到了赏赐,真是,真是太意外了。
待两名下海城的侍女被王钺引领着下去领赏,朱允文却是径自来到了大殿珠帘之后。
珠帘后,太后吕氏与皇后马氏,正靠在一起,彼此泪洒若珠帘。
“母后,您怎么了?”朱允文见到吕太后的样子,心中顿时一突。
“皇上!”吕太后擦了擦眼泪,道:“是这《石头记》太感人了,一首《葬花吟》唱禁了黛玉的心酸,哀家恨不能去抓着宝玉,告诉他黛玉对宝玉的情!”
“万岁,这《石头记》可有原版?”马皇后泪眼婆娑地对朱允文说道:“单单只是这一个片段,就让人哭得肝肠寸断,若是原版,最终怕又是苦情!”
第四十七章 建文近臣
“怎么,母后与皇后都想看完整版的《石头记》吗?”朱允文奇道。
“若是有的话,纵然是哭得死去活来,哀家也愿意细品!”吕太后很郑重地点头。
“哈哈哈,这还不好办?”朱允文哈哈笑道:“待朕下一道圣旨,让松皇叔尽快将《石头记》整理出来,而后再送到宫里来,这样母后就可以一次性看个痛快了!”
朱允文不一定是位皇帝,但是绝对是一位孝子。
“这……是不是有些太过难为韩王了?”马皇后没说什么,倒是吕太后的脸上有些犹豫之色。
“这有什么?”朱允文无所谓地说道:“母后,您可知道,那两名女子学这一段《石头记》,才用了不过一个半时辰,可见这《石头记》松皇叔早就已经创作出来了。”
“如此,皇上不可亏待了韩王!”吕太后微微点头。
“母后您就放心吧!”朱允文笑道:“若是松皇叔能够尽快将《石头记》送上来,朕定会重赏!”
……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石头记》已经传进皇宫,而且还把太后、皇后给惹得湿泪沾满襟的朱松,在与纪纲和穆肃谋划完之后,就直接合衣睡了下来。
这一睡可不要紧,竟然一口气睡到了次日晌午。
“松叔父,松叔父快醒醒!”
隐约间感觉有人在叫自己朱松,睁开眼睛一看,竟然是朱徽煣。
“臭小子,你手里捏着个小水壶,想做甚子?”朱松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瞧见朱徽煣已经提着个成人拳头大小的水壶,爬到了牙床上。
看样子,若是朱松再不醒的话,怕是这一壶的水就要浇到他脸上了。
“啪!”
把小水壶给蹲在床沿边,朱徽煣鼓着小嘴道:“松叔父,您可真能睡,现在都快到午时了,您若是再不醒的话,婶娘就亲自过来叫人了。”
“啊?是王妃让你过来的?”朱松晃了晃脑袋,醒了醒神儿,嘴里头嘀咕道:“这个徐妙锦,今日也不用斗诗,她去主持一下不就得了,还非得叫我起来,败家娘儿们!”
“呐,松叔父,这是婶娘叫我等您醒了之后,交给您的。”
小家伙也没在意朱松在嘀咕什么,而是从不远处的桌子上提过来一个点心盒子。
“还算徐妙锦有点良心,知道我起来之后肯定饿了,我看看。”朱松擦了把脸,随后拿起柳条沾了点盐蹭了蹭牙齿,这才把那只点心盒子取了过来。
啪!
打开盒子,朱松往里面一瞅,却发现盒子里面哪里有什么点心,而是一叠叠的或红或白的帖子。
“嘿,这是什么玩意儿?”朱松丢掉了盖子,抬头看着朱徽煣,道:“臭小子,这都是些什么?点心呢,是不是都叫你小子吃了?”
朱徽煣其实早就眼巴巴地瞅着点心盒子里头了,当看到里面尽是一些帖子的时候,不由得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松叔父,我可没吃,这盒子到了我手上,还没打开过呢!”朱徽煣连忙摇了摇头,继续说道:“而且,而且我也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东西!”
小家伙识字不过是近段时间的事情,所以这些帖子就算拿给他看,他也看不明白。
“殿下,这些是王妃亲自挑选出来的拜帖,光是想要来拜访殿下的三四品的官员就有几十份,这几张都是王妃认为不好推辞的!”
端着午膳走进来的莹香,倒是知道这些是什么东西,“殿下,我还听说,那些前来递送拜帖的,光是偷偷赏给婢子的银子,就有上百两了呢!”
朱松端起一碗面来拿筷子戳了戳,哈哈一笑,道:“那你日后若是嫁人的话,岂不是用不着本王为你准备嫁妆了?”
“殿下,您就会拿婢子开玩笑!”小丫头脸红了,脑袋都快垂到胸前了。
“行了行了,还是给本王说说今日诗会的情况吧!”朱松知道小丫头脸皮薄,便放过了他。
“殿下,你起来了没有?”
就在朱松话音落地之后,徐妙锦便从屋外走了进来,在她看到朱松正低着脑袋吃面的时候,便说道:
“殿下,今日来的名流士子、名媛才女们,可比昨日多得多了!一个个吵着喊着要见您,您若是再不起来的话,怕是那些才子、才女们,都要把王府给翻个底朝天了!”
“嗯,有这么疯狂?”朱松不以为意地一挑眉角,说道。
“殿下,你还真别不相信!”徐妙锦坐在椅子上,道:“昨日你那‘一曲,一歌,一情'已经引爆南京城了,不光是来自各地的名流士子、名媛才女们,就连万岁身边的那几位儒学大家都来了!”
“万岁近臣?”朱松拿起手绢擦了擦嘴,抬头看着徐妙锦,道:“方孝孺、黄子澄他们来了?”
方孝孺的官职虽说仅为文学博士、黄子澄为正三品的太常寺卿兼五品翰林学士,最高不过是齐泰这个兵部尚书。
可是他们乃是向朱允文建议削藩的主要策划者之一,所以建文就把这些人当作了近臣,很多他不方便出面的事情,都会让黄子澄他们这些‘狗腿子’们去做。
“不错,凌晨还没开府的时候,这三位大人就已经等在了府门之外,他们可以说是第一批进府的人。”徐妙锦不紧不慢地说道,“原本他们还想要来拜见你,不过被我给挡回去了。”
听到徐妙锦的话,朱松的心里头有些冒火:
看来锦衣卫的情报工作,做得还是不行啊,这些当日出京搬救兵的建文近臣们都已经回来了,锦衣卫那边竟然还没有收到消息,这帮锦衣卫们,都他娘地是吃干饭的不成?
“哦,这些可都是咱们大明的股肱之臣,此番参与诗会的名流士子们,至少有八成出自他们门下!”朱松伸了个懒腰,道:“这些大人们,可都是不好伺候的主儿呢!”
“这次你还真猜对了!听我那两位妹妹说,这几位大人都是有备而来,摆明是奔着你来的!”徐妙锦轻笑了起来,颇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哈哈哈!”朱松不屑地放声大笑:“不过是几个固执的腐儒罢了,本王既然能以一段《石头记》技压群雄,又岂会怕了几个酸儒?”
徐妙锦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这位韩王殿下还是如此地讨厌,竟然如此张狂,完全不把黄子澄、方孝孺他们放在眼里。
要知道,这些人中除了饱读诗书的儒学大家之外,还有一位时任兵部尚书的齐泰,这位可不仅仅是酸腐秀才,而且还饱读诗书,六艺皆精。
徐妙锦原本出于同情,还想劝朱松两句,不过随即想到这张狂的家伙,是该受受教训了,索性就不再言语。
“不好了,不好了,松伯伯,打起来了!”
就在这时候,朱瞻基慌慌张张地跑进了朱松的房间,大声呼叫着。
“你小子瞎叫唤什么?”朱松拧眉看着朱瞻基,道:“怎么就打起来了?”
小家伙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道:“松伯伯您还是快去亭子中看看吧,解祯应大哥哥和一个胖胖的伯伯嚷起来了!”
“哈?”朱松站起身来,道:“解祯应为人有礼有节,昨日参与诗会的士子、才女们,有很多都是解祯应的朋友,这样的人缘,怎么会有人和他吵嚷起来呢?”
“那个胖伯伯说松伯伯所做《石头记》,里面尽是情情爱爱,是靡靡之音,还说要上奏万岁,请旨降罪于你!”
说到这里的时候,朱瞻基特意顿了顿:
“解祯应大哥哥认为胖伯伯是在无理取闹,于是两个人就争了起来,眼下园中的人都争论起来了,您若是再不去看看的话,怕是两方人真会打起来的!”
第四十八章 解围
听了朱瞻基的话,朱松就带着众人去了园子,倒不是担心两边打起来出现伤亡,主要是怕解祯应吃亏。
在朱松心里,这帮子寒门士子,可比那些文武大臣、士族豪绅家的士子们,要宝贝得多。
一进园子,还没来得及看周围的情况呢,朱瞻基就拉住了朱松。
“唉,小宣,你拉伯伯做甚子?”朱松奇怪地问道。
朱瞻基一指不远处的小亭子,道:“松伯伯,您看在凉亭之中那些人,那个矮胖的伯伯就是之前在和解祯应大哥哥叫嚷的,站在他旁边的那两位伯伯,和那胖伯伯是一伙的!”
“嗯,这几个人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啊?”朱松定睛一看,总感觉在哪里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
徐妙锦就跟在朱松身边,听到他轻声嘀咕,便说道:“那个矮胖的人便是方孝孺,站在他左侧的中年人是黄子澄,右侧的中年人是齐泰。”
“还真是他们!”尽管心里头已经有所猜测了,可是听到徐妙锦的介绍之后,朱松还是心头一跳。
“呵呵……”
看到朱松眉头皱起,徐妙锦不由得笑道:“现在知道麻烦了,怎么昨日传迷情《石头记》的时候没有想到这一点?昨日你大出风头,今日自会有人来寻你晦气。有这三位儒家宿老在场,这次看你怎么收场!”
妈蛋,这还是亲媳妇吗?
朱松瞪了徐妙锦一眼,这摆明了是在拆他的台。
“有什么,本王自幼饱读诗书、学富五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过是几个酸儒罢了,本王会怕?”
咱输人不输阵,朱松抖了抖肩膀,甩给徐妙锦一个背影,轻挥着折扇走向了凉亭。
凉亭之中,此刻两人的争吵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
“咱们读书人,学的是诗书礼仪,不过是一断情.爱之事,有何可取之处,竟然让尔如此追捧?”
方孝孺胖胖的脸上写着怒色,“我大明朝廷目前内忧外患,你这士子不思救国也就罢了,竟然还追求这些情.情.爱.爱,当真是岂有此理!”
“《孟子·告子上》中有云:孟子与告子辩论,告子曰:‘食、色,性也。仁,内也,非外也。义,外也,非内也。’”
解祯应似乎有些怒了,脸红脖子粗地说道:
“若非只为了国家大事,而把情长抛诸脑后,那么在下斗胆问方大人一句,若是江北的燕军,将方大人的妻子、儿女、亲族、朋友全都抓了起来,以他们的命来威胁方大人投入江北大营,方大人可会舍小家顾大家,抛妻弃子,眼睁地睁看着他们被燕军乱党千刀万剐了?”
嘶!
亭子中,以及离着比较近的那些士子、才女们,听到这话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解祯应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这种跟乱党有关联的话都敢说出口,他也不怕被上头扣下一顶意图勾结乱党,诬陷朝廷命官的大帽子来,连带着他的父亲、叔父等人都跟着一起遭殃。
“你,你,你……放肆!”
方孝孺被气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憋死在那儿,“你这黄口小儿,竟然将本官与那等背信弃主之徒相提并论,当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解家小子,说话最好注意点,你以为乱党是能够随意说出口的吗?”兵部尚书齐泰,生得人高马大的,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领兵打仗的将军,“别因为你这一句话,连累了你解氏一族!”
黄子澄倒是没说话,不过看他脸上的表情,明显对解祯应很不满。
“哈哈哈……”
这个时候,朱松那爽朗的笑声传了进来:“三位如此严肃是做甚子?不要吓唬孩子嘛!”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见朱松领着一帮人从亭子外走来,下意识地让出了一条路来。
“学生见过殿下!”
“下官齐泰、黄子澄、方孝孺,见过韩王殿下!”
面对朱松,就算这三人真得是一品的朝廷大员,也得乖乖地向朱松行礼,没办法,谁让朱松是王爷呢?
前段时间,朱松曾经很恶意地琢磨着:这些人之所以如此积极地为朱允文谋划削藩,八成就是对这种见亲王行礼的规矩看不惯。
“免礼吧!”
朱松先是对众人摆摆手,这才扭头看向了黄子澄三人,“不过是一句比喻罢了,竟然惹得三位大人如此生气,真是吓了本王一跳呢!”
“殿下,这个比喻可一点都不好!”方孝孺根本就不给朱松面子,而是说道:“想下官为我大明朝国事操劳,虽说不至于有贪天之功,但至少自认问心无愧!而今,竟然被一黄口士子如此逼问,殿下以为下官能咽下这口气去?”
听到方孝孺那毫不客气的话,朱松心中冷笑了一声,面上却依旧笑容满面:“方大人言重了,本王以为方才解士子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毕竟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会面临这样的抉择?”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方孝孺脸上露出了顽固之色,“若当真遇到这种情况,下官定会舍小家,取大义!”
“好!”朱松鼓掌道:“方大人不愧是万岁的股肱之臣,当为我大明文武百官的楷模!”
此话说罢,朱松突然扭头看向了解祯应,一边对他打颜色,一边说道:“解祯应,还不快向方大人道歉,似这等忠臣,难道不值得我等敬服吗?”
解祯应心里原本还很是不服,可是这个时候他那小堂弟解祯期,却是不断拉扯着解祯应,再加上朱松的挤眉弄眼,解祯应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终于服了软:
“方大人,在下方才过于冲动,冲撞了大人,还请方大人大人大量,原谅在下!”
“解士子都如此诚恳地道歉了,方大人岂会再与一黄口小儿一般见识?”朱松帮腔道:“方大人,你看?”
“哼,看在韩王殿下的面子上,这件事就这样吧!”方孝孺倒是还想要找解祯应的晦气,可是现在有朱松出来挡驾,这个面子总是要给的。
“哈哈哈,好了,好了!”朱松道:“今日三位大人前来,让本王府上蓬荜生辉!今日三位大人可定要留下墨宝,让我大明士子、才女们好好瞻仰一番!”
从出现在园子到此刻,朱松的表现一直都是刻意迎合这三位大人,所以不论是黄子澄、齐泰还是方孝孺,似乎都有了一种错觉,对这位韩王殿下没了一开始的厌恶。
所以本想要为难一下韩王的想法,在三人的心中也淡了好多,不过为了朝中大臣、豪绅大族的子女们,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殿下谬攒了!”黄子澄道:“下官听闻昨日殿下曾作‘一曲,一歌,一情’,名动整个应天府!今日下官等前来,只是想问问殿下,为何要在燕军乱党扎营江畔的节骨眼上,作如此情.情.爱.爱,靡靡之作?”
“方大人以为本王所做《石头记》乃是靡靡之音?”朱松眉头微微一挑,道:“敢问黄大人,难道本王这《石头记》中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吗?”
“殿下自己都曾言,这《石头记》乃是‘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既然是荒唐之言,岂不是靡靡之音?”黄子澄倒是会断章取义。
“黄大人此言差矣!”朱松摇摇头,道:“大人如此说,在本王想来,是因为方大人昨日未曾前来参加诗会,若是在诗会……”
“殿下,田公公来了!”
就在此刻,白福悄悄然走了过来,说道。
第四十九章 圣旨下得真及时
“田公公?哪个田公公?”朱松愣了一下,问道。
“田尽忠,田公公!”白福重复道。
“他怎么又来了?”朱松抓了抓头发,“难不成又是来传旨的?”
“请三位大人稍等片刻,本王需到前院看看!”想不通的朱松晃了晃脑袋,对方孝孺几人拱拱手,转身就要往园子外走。
这个时候,田尽忠的声音却是传了进来:“韩王殿下不必移驾,老奴自己来了!”
话音尚未落地,身板挺直,脸上带笑的田尽忠就出现在了园子中,并且一路直奔凉亭而来。
田尽忠入了凉亭,看到方孝孺等人的时候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用士子的礼节对众人一抱拳,道:
“咱家惊扰了各位大人的雅兴,这里咱家给诸位大人、才子们赔罪了!”
亭子中的一众士子口中均称不敢,连忙一起回礼。
方孝孺、黄子澄以及齐泰均是建文身边的近臣,对田尽忠以及王钺自然都熟悉得很,尽管他们都不怎么喜欢和太监打交道,可这田尽忠与王钺却是例外,所以他们三人也对田尽忠拱了拱手,算是回应。
“田公公,你不在宫里伺候万岁爷,来本王府上作甚?难不成也是来参加诗会,与众位才子佳人吟诗作对的吗?”
朱松对田尽忠算是熟悉的了,他可是知道这位建文身边的近人,别看现在是一副面慈笑暖的老好人,可是当初在建文刚刚登基称帝的时候,死在他手上的人不在少数,单单姓朱的皇族,十双手都数不过来。
所以,朱松特不待见他,话虽说听起来客气,可实际上却是绵里藏针。
本来嘛,你一个伺候人的阉.货,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和如此多的才子佳人们吟诗作对,这不是对牛弹琴吗?
对于朱松的暗讽,田尽忠或许听出来了,也或许没听出来,他脸上仍旧带着淡淡的笑容,突然从袖子中抽出了一卷黄色的布帛,高声说道:“万岁下旨,韩王朱松接旨!”
还真是来传旨的,仅仅月旬的时间,皇帝对一个亲王足足下了三道旨意,这是要干啥啊?
朱松倒不是恨建文下圣旨,他恨得是纵然他顶着亲王的名头,可是这接圣旨的时候也得跪着接,虽说不必磕头拜谢,但还是让他恨得牙痒痒。
甭看只是传旨给韩王朱松,可谁叫园子里有这么多人呢,一个二个地齐刷刷地跪在了地上。
朱松下意识地扫了一眼,顿时乐了,不管是名流士子还是名媛才女们,全都跪了下来,那一溜黑不溜秋地全都是脑袋瓜子。
“臣朱松迎旨!”心里头突然感觉舒服了不少的朱松,大声喝叫。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韩王朱松博览群书,学富五车,昨日作《石头记》惊天下才子佳人!朕闻《石头记》乃残版,仅残版闻之便惊为天作,全版岂不可流传千古?为弥补天下才子佳人之憾,朕特赐下极品狼毫笔七支,碧石原磨两方……下旨于韩王,命你于七日之内补全《石头记》,而后送于皇宫,收录于翰林院中珍藏!钦此!”
“臣朱松接旨!”
朱松有些意外,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总会有那么一两个识货的人,不像方孝孺、黄子澄那般迂腐。
方孝孺、黄子澄、齐泰以及站在他们那一方的士子、才女们,全都懵圈了。
什么情况?
他们在这里噼里啪啦,口若悬河地说《石头记》这里不好,那里不好的,可《石头记》在皇帝那里却是被捧上了天,惊为天作!
这,这不是在和皇帝作对,‘啪啪啪’地打皇帝的脸吗?
黄子澄、方孝孺等人脸上一抽,一脸的难看之色,就差在脑门上刻上仨字‘尴尬了’。
“糊涂!”方孝孺心中这个怒啊,“万岁怎么会做如此糊涂之事,儿女情长岂非万岁所关心之事?”
“待今日诗会散去,定要去找几位御史详谈!”与方孝孺抱着同样心思的还有黄子澄,他可是出了名的能憋坏主意。
与这些人心境不同的,园子里头却是占绝大多数,特别是那些才女名媛们,恨不得朱松现在就把《石头记》做出来,让她们细细品阅。
朱松可不管这些,他现在所要做的就是丢给黄子澄他们一个嘲讽脸,方才就你们特么地叫得最欢实,现在你们倒是再给老子蹦哒一个看看啊?
朱瞻基、朱徽煣再加上新晋的小打手解祯期,这个时候笑道是相当欢乐啊。
要知道,刚开始解祯应与矮胖的方孝孺争吵的时候,朱瞻基和解祯期可是解祯应的忠实拥护者。
要不然的话,朱瞻基也不会跑到朱松那里去搬救兵了。
“嗯?”
原本就对这件事情窝火的齐泰,瞅见朱松的嘲讽脸,这小暴脾气腾地就升起来了。
今日本就是来找朱松晦气的,既然《石头记》这边走不通,那就来别的。
想到这,齐泰在黄子澄以及方孝孺耳畔轻语了几句,随后悄悄地退出了园子。
诗会并未因缺少了齐泰而有所逊色,反倒是多了更多的谈资。
……
就像之前朱松所预料的那样,因为有第一日诗会的比较,第二日诗会虽说才子佳人多了不少,但是论精彩程度,远比不上前一日。
不过有了黄、方两位大人,倒是给诗会增色许多。
时间很快就到了傍晚时分,就在朱松安排晚膳的时候,齐泰领着一个朱松料想不到的人再次回到了韩王府。
“殿下!”一袭白色褶裙,心情似乎回复了不少的妍华,向朱松躬身行礼。
“哦,这不是妍华姑娘吗?”朱松看到妍华笑了笑,道:“怎么,本王托姑娘办的事,成了?”
“殿下所托,妍华自不敢怠慢,除了在京中的两位大人已经同意殿下的约见之外,就只剩下了嘉兴府中的那位大人了!”
妍华微点螓首,道:“以殿下此刻的声望,我想那位大人也不会拒绝的!”
这话说的,嘉兴知府韩泽清不过是个五品的地方官员,他敢得罪朱松?
“呵呵,如此,却是要谢过妍华姑娘了!”朱松呵呵笑着,向妍华拱了拱手。
“殿下说这话客气了,本就是妍华亏欠殿下在先,岂敢言谢?”
妍华又再次强调了一次后,语气一转,道:“不过,妍华昨日因殿下倾城一曲而败,虽然败得心服口服,但是归去之后,总觉得殿下大才,不应就此埋没!于是痛定思痛,想与殿下比上一比,以见殿下惊世之才!”
眼下已经临近散场了,在王府用过膳后,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娘了。
所以参与诗会的人,甭管是名流士子还是名媛才女们,都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妍华的话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
在场的,似乎早就预见了这一幕的齐泰、黄子澄等人扎堆在角落,表情淡然,眸光中透着股子看戏的意味。
“比一比?”
朱松笑了起来,他忽然想起来,是齐泰带着妍华来的,也就是说,妍华便是方孝孺等人用来对付自己的杀手锏。
不过,这三个家伙是怎么想的?
让一个顶着‘大明四大才女’名头,可实际上却是一无所有的女子,来对付如彗星般崛起的‘文学才子’,是不是太蠢笨了?
朱松还没说什么,一根筋,很傻很单纯的朱徽煣就蹦了出来,跳着脚用嫩嫩的声音大骂道:
“你这女人好不要脸,我松叔父以《石头记》赢得你倾家荡产,自己都差点成了我松叔父的婢子,竟然还有脸蹦出来和我松叔父比试,当初真应该劝松叔父收了你,狠狠地柔.躏你!”
第五十章 本王很悲悯
噗!
朱松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我去,哪个杀千刀的家伙教给单纯、耿直的小徽徽说这话的?
还柔.躏?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刚会满地跑的小屁孩,知道个屁的柔.躏啊?
不光是朱松一脸气差点没喘上来的可怜相,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脸的愕然之色。
岷王家的小公子朱徽煣是个色坯子,而且还是韩王殿下调.教出来的!
在诗会结束之后,这则消息不胫而走,朱松、朱徽煣叔侄俩的风头一时无两!
“你,你……徽煣公子此言,当真是有辱斯文!”一名妍华的爱慕者蹦了出来,看着朱徽煣的眼睛都快要喷出火来了。
“辱你哪了?”朱瞻基冷笑了一声,道:“你敢说我家徽煣说得不对吗?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又碍着你这位士子什么事了?”
敢欺负我‘兄弟’,我拿话怼死你,反正童言无忌,你总不能和我一个孩子斤斤计较吧?
“你……”那名年轻的士子鼻子都快气歪了,不过他还真没办法反驳,毕竟朱徽煣说得也是事实。
“韩王殿下,昨日诗会下官等人未曾参加,所以没有见到殿下的风采,一直引为憾事。今日,既然妍华姑娘提出来要与您比一比,您总要拿出个样子来吧?”
方孝孺慢悠悠地走了出来:“下官等人,可是一直都等着殿下能够技压群雄呢!”
老家伙,怎么哪都有你?
翻了个白眼,朱松拍了拍还想要继续怼人的两小,道:“不是本王自夸,实在是本王的才学如滔滔江水一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用来与人比试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本王却是想问一句,妍华姑娘,你有多少银子?”
原本听着朱松的前半句,众人的心中只有‘狂’这个字,有些人甚至以为朱松是在开玩笑。
可是当朱松后面这句堪称神转折的话出现的时候,更多的人差点背过气儿去。
堂堂的大明亲王,竟然以金钱论才华,真是开天辟地以来的头一家!
“殿下,您这是何意?”妍华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问道。
“何意?”朱松脸色微微变得张狂起来,“本王之才,方才众位已经看到,万岁更是亲下圣旨,给予本王所做《石头记》‘惊天之作’的评价!既然是惊天,那么便是贵不可言!妍华姑娘若想要与本王比试的话,先不说比试结果如何,单单是请本王出山就需要付出黄金万两!”
得,没有圣旨的时候这位还算是低调,圣旨一下,那身价是‘蹭蹭蹭’地往上涨啊。
不论结果,仅仅是出山就要价黄金万两,还有没有天理了?
“殿下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黄子澄看不下去了,冷着脸说道:“万岁看重您的《石头记》,并非是看中您的才华!只不过是与人比试,殿下却以金钱为条件,难不成是怕输给妍华姑娘不成?”
竟然用激将法,还真是把朱松给看轻了,人家根本都不带鸟他的。
“本王这可不是贪财!”
朱松见众人脸上或多或少地出现了鄙夷之色,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哀愁起来:
“自燕王朱棣假以‘靖难’之名,行叛逆之事至今,已有两载!两载之中,我大明百姓因战争之苦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流离失所……每年死在乱党刀下,或是饿死,或是冻死的百姓数不胜数!”
说到这里当然时候,朱松悄悄地掐了自己的肋部一下,极其艰难地挤出了两滴晶莹的泪花:
“本王身为太祖亲子,堂堂的大明亲王,当以百姓疾苦为己之苦,以百姓欢乐为己之欢乐!请本王出山的这万两黄金,本王会用于我大明的黎民百姓,绝对不会用这些黄白之物,为自己乃至韩王府上办任何一件事!”
哎呀,朱松这一通‘演讲’还真是声泪俱下,感情深入啊!
不仅把自己放得很低很低,与平民百姓相当的位置,更是痛诉燕王乱党叛逆之举,显得他很爱国,心向百姓,心向朝廷。
“殿下真是大慈悲!”
“我大明有殿下,当真是我大明之幸啊!”
“殿下心系家国天下,小女子愿为殿下婢女,伺候在殿下左右!”
……
好嘛,朱松这一番表现收获了如此多的赞美,连带着还有大部分的才女名媛们,成了朱松的迷妹。
不得不说,大明朝的名流士子、名媛才女们,真是太特么地单纯、可耐了!
朱瞻基、朱徽煣以及解祯期瞬间两眼成了红心,看着朱松,只感觉是在看一轮金光闪闪的太阳!
站在不远处注意着这边情况的徐妙锦、徐婉君、雪影以及迷情,在听到朱松的话后表情各异。
徐妙锦、徐婉君姐妹俩美眸闪烁,隐隐有一丝迷茫闪现。
雪影就像是第一次认识朱松一样,脸上带着浓浓地讶然,似乎被浙江耿侯爷拒婚之后,这位韩王殿下就像是脱胎换骨了一样,整个人都变了。
难不成是因为拒婚事件,受了强烈的刺激,浪子回头,迷途知返?
“殿下真地好有风度啊!”瞬间化身迷妹的迷情,双手托着红润的脸颊,一脸的迷醉之色。
“嗯?”徐妙锦扭头看了发花痴的迷情一眼,道:“小情情,你方才说什么?”
“我决定了,我一定要嫁给韩王殿下!”迷情还没从花痴状态中回过神来自然也没有回答徐妙锦。
红润的小嘴,却是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啊?
迷情一句话,让在场的四人全都愣住了。
徐妙锦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下子失去了矜持:“小情情,纵然我与殿下尚未同房,可我也是他名义上的王妃,他韩王朱松,可是我的夫君!”
“啊,是哦!”
迷情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方才自己嘴巴没管住,不过既然说出来了,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的:“可是,可是殿下他不喜欢你!”
徐妙锦怒道:“小情情,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昨夜你向我旁敲侧击地打听韩王的事情,还不是想接机贴近他……”
“你说得,你也不是殿下,怎么知道殿下喜欢你呢?”小丫头还很执着,“而且你自己也说了,你到现在都还看不上殿下,与其这样,还不如让给我呢!”
“你这死妮子!”徐妙锦气急反笑,“不管怎么说,我们俩是钦赐的夫妻!而且,臭丫头,我实话告诉你,尽管你我情同姐妹,但有些东西我也是不会分给你的。韩王殿下,我死也不分给你一半!”
“那……那我就去勾.引殿下!”
迷情接下来的一句话,几乎把徐妙锦给气到吐血了。
围观的徐婉君和雪影已经看傻了,怎么就画风突变,成了‘夫君’之争了呢?
“阿嚏,阿嚏……”
真是帅不过五秒,正面容深沉,装哀愁王子的朱松,莫名其妙地打了两个喷嚏。
掏出丝绢,优雅地擦了擦鼻子,朱松很天真地说道:“妍华姑娘,你可拿得出万两黄金吗?”
“我……”妍华哑口无言。
“看吧,不是本王不想与妍华姑娘比试,实在是妍华姑娘不肯给本王机会,哎,如之奈何!”
看到妍华的表现,朱松就知道这丫头掏不出一万两黄金来。
其实这也用不着细想,妍华手里的部分天仙楼已经归朱松所有了,就算妍华存了些私房钱,难不成全都得搭进来?
要知道,今天过来本就非她的意愿而是齐泰出得主意,就算这一万两黄金要拿,也得齐泰他们拿。
“这万两黄金,我拿了!”
就在园子中陷入沉寂之时,一道嘹亮的声音响了起来。
第五十一章 乱点鸳鸯谱
众人循着声音看了过去,就见一名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生得瓜子脸,斜剑眉的华服青年,一脸傲然之色地走了过来。
“是他!”站在朱松身侧的解祯应讶然道。
“你认识他?”朱松撇了解祯应一眼,道:“你朋友?”
解祯应一脸怪异地看着朱松,道:“他叫耿璇,是尚懿文太子的长女,江都公主的夫君,官至前军都督府佥事!”
说到这里的时候,解祯应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不过最后还是继续说道:“他的父亲是长兴侯耿炳文!”
朱松还奇怪解祯应为什么会用那种眼神看他呢,经过解祯应这一番解释之后,他倒是明白了,感情这耿璇是差点成他大舅兄的人啊!
而且听解祯应的介绍,这耿璇的媳妇是朱允文的亲姐姐,真算起来的话,还是朱松的侄女婿,也是有亲戚关系的。
不过……妈蛋,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下官耿璇,见过韩王殿下!”
来到众人身前的耿璇,倒是没摆他二品大员的谱儿,先是向朱松行了一礼,随后站起身来,向在场的众人行了士子礼:“诸位兄台请了!”
“耿大人,好久不见了!”朱松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算起来的话,你还要叫本王一声皇叔呢,你这一声韩王殿下,倒是生生把你我之间的关系拉远了!”
“殿下身份太高,下官可高攀不起!”耿璇一点面子都不给朱松,毕竟以他的身份也没啥好怕的。
朱松脸上闪过一丝阴沉之色,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说道:
“耿大人客气了,这有什么高攀不高攀的?就算是万岁见到本王都要称呼一声松皇叔,耿大人又何必客气呢?”
嘿嘿,朱松到底是朱松,你他娘地不是不叫老子皇叔吗?那老子就用皇帝老子压你!
听到朱松的话,耿璇果然色变,僵着脸道:“皇叔!”
“哈哈哈,这才对吗!”朱松哈哈大笑了起来,“小璇,你说你要替妍华姑娘拿出万两黄金来?”
噗!
小,小璇?
这朱松实在是太坑了,人家耿璇明明比朱松大不少,他可倒好,直接管人家叫小璇,真把他当晚辈看了。
得,第一次气势上的碰撞,以耿璇的惨败而告终。
朱松把耿璇吃得死死地,看来因为拒婚的事情,朱松把耿家人全都给恨上了。
说到正事上,耿璇倒是收回了精神,傲然道:“皇叔,既然诸位大人们都如此热情,耿璇怎敢搅了诸位的兴质,这一万两黄金我出了!”
说实话,尽管昨日震撼于朱松的惊天之作《石头记》,可是打死他都不相信,这《石头记》是韩王所做。
当初,朱松大包小包地前往嘉兴府长兴侯府提亲,被长兴侯给赶了出来,耿炳文一家一直在为做出了如此明智决定而感到欣喜。
可是后来建文帝的赐婚,却是狠狠地扇了他们耿家一记耳光。
你耿家再风光,能风光过徐家?
自此之后,耿家人好像走到哪里都能够听到人们议论纷纷,这让包括耿璇在内的所有耿氏族人都感到面上无光。
为了证明他们耿家人的选择没有错,也为了证实《石头记》并非是韩王所做,他韩王依旧是之前的那个只知道吃喝嫖赌、滋事打架的纨绔、废物,耿璇站了出来,决定为妍华出头。
“好!”朱松点点头,对妍华说道:“妍华姑娘,既然有人愿意替你出这一万两黄金,那咱们就得细说了!”
“殿下还想如何?”不光是齐泰他们,就连妍华都有些烦了。
“本王加一个彩头如何?”朱松依旧是信心十足。
“殿下若想加彩头的话,下官奉陪!”
朱松话音刚落,齐泰、黄子澄、方孝孺他们就跟着站了出来,看他们连这一点都算到了,也可以说是早有预谋。
朱松哈哈一笑,到:“这敢情好,本王若是输了,那一万两黄金本王就输给你们!你们愿意如何分就如何分,可若是本王赢了……”
“我们自行拼凑万两黄金,输了,这黄金便是殿下的!”黄子澄抢先一步,回答道。
“皇叔若是赢了,耿璇也愿拿出万两黄金!”这种场合,怎么会少了耿璇?
“殿下要何彩头?”
妍华也来了兴趣,这次齐泰他们可是准备充分,她可不认为合众人之力,会再次输给朱松。
“本王知道你将天仙楼承诺给本王之后,可以说是身无长物了!”朱松自顾自地说道:“其实本王也知道这次你来找本王比试非你所愿……”
说到这里的时候,朱松特意瞟了齐泰他们三人一眼,方才继续说道:
“那些事情本王也不追究了,本王听闻你一向欣赏有才之人,本王这边刚好有一士子,虽出身寒门,但是却一身才气逼人,小小年纪便考取了举人!”
“殿下您究竟想说什么?”妍华越听越迷糊了。
“本王若是赢了你,也不要其他的彩头,只要你能够嫁给本王方才所说士子即可!”朱松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啊?”
朱松的话让众人脑子都转不过弯儿了,怎么说着说着就谈婚论嫁了?
“怎么,你不愿意吗?”见妍华一脸的惊讶,朱松眉头微微皱起。
“皇叔,你这彩头是不是有些过了?”妍华还没说话,耿璇就率先说道:“婚姻嫁娶乃是终身大事,需要双方自愿,您若是为他人做了决定……”
“是啊,妍华大家才艺无双,寻常男子可配不上她!”一个看起来也颇为倜傥的青年士子,也跟着叫嚷了起来。
“殿下,耿大人与黄公子说得对啊!”
“妍华姑娘,你万不可同意啊!”
……
有了带头的,其他的士子们也疯了。
“殿下,学生也以为此举不妥!”一直站在朱松身边没有说话的解祯应,犹豫了一下之后,也轻声在朱松耳畔说道。
朱松一咧嘴,笑道:“你真如此以为?”
解祯应脸色微红地偷瞄了妍华一眼,微微点头。
“那好吧!”朱松故作失望地叹了口气,道:“哎,原以为你还会同意这门亲事,没想到你不愿意,好吧,好吧……”
“哎?殿下,殿下您方才说得那名士子便是,便是学生吗?”解祯应一脸的惊喜,语无伦次地说道:“殿,殿下,学生,学生……”
“改变主意了?”朱松好笑地说道:“怎么样?就是不知道令尊对这个儿媳妇可否满意!”
“满意,满意!”
解祯应握了握拳,轻声道:“父亲时常夸赞大明四大才女,不仅貌若天仙,更是才艺无双。特别是妍华姑娘,她本是一发配为奴的罪女,后来幸得贵人解救,方才脱得奴籍。后来更是凭着自己的努力,跻身大明四大才女之列。最难能可贵的是,如此逆境竟然还能守身如玉,冰清玉洁……”
“哦,你对她挺了解地嘛!”朱松有些意外地说道:“也罢,不管令尊同不同意,只要这妍华同意,日后她便是你的人了,为妻为妾,都与本王无关!”
“殿下,学生,学生先行谢过了!”解祯应点点头,很激动啊。
回过神来,朱松笑看着妍华,道:“妍华姑娘,考虑得如何了?”
“殿下,妍华同意!”妍华银牙紧咬,道:“妍华相信殿下的眼光,断不会让妍华的年华蹉跎!”
“哈哈哈,看来本王这个媒人是做定了!”朱松哈哈大笑了起来,“妍华姑娘,你一定不会为今日的决定后悔的!”
“但愿吧!”妍华正色点头,话锋急转道:“殿下,妍华要与您比六艺!只是这六艺,妍华想了一个法子,相信以殿下的才华,定然不会拒绝的!”
第五十二章 未比先认输
“哦?你且说说看!”朱松奇道。
“殿下!”妍华朱唇翘起,眼角含笑,“妍华找到了五名士子、才女,再加上妍华,合共六人,与您一人比拼君子六艺,殿下以为可否?”
“你们,你们太无耻了,竟然提出这样的条件!”就连解祯期都为这女人的无理条件感到气愤了。
“六人?”朱松眉头一挑,看了黄子澄他们一眼,但见他们露出了紧张之色,就知道这无耻的法子,也只有他们才想得出来。
“殿下,从方才起您就标榜自己才华如何如何,眼下妍华姑娘提出了比试方法,殿下不会不同意吧?”
黄子澄这搔货又出来撩拨朱松了。
“好!”朱松一口就答应了下来,“不过具体地比法却需要本王来定,而且此次比试六局四胜!”
“一言为定!”妍华美眸闪亮,“今日诗会太晚了,再说六艺比试也需要准备,今日殿下就当妍华来下战书了,明日再行比试!”
“妍华姑娘倒是想得周到!”
朱松点点头,心里头却开始暗笑黄子澄等人还是不够狠,如果是他的话,今天就趁热打铁,直接开.干了。
一夜无话,不过韩王朱松要与妍华姑娘比试君子六艺的事情,已经在当晚传得满天飞了,就连长江北大营都收到了消息。
翌日,因为今日要与妍华等人比试,是以今日的诗会门禁变得颇为严格。
韩王府昨夜就已经准备好了,原本的诗会园子分成了内园与外园两道。
原本花园与临近湖水的园子,是分别用来接待名流士子以及名媛才女们的,可是改成内、外两园之后,男女宾客们就混在了一起。
唯一的门槛就是限制进入王府的人数,想要进入外园,除去本身才华过人之外,就没有别的要求了。
至于内园,那就必须是名流士子、名媛才女之中的拔尖人物,在整个大明朝都数得上号了。
当然了也有特例,比方说当朝的一二品大官,或者像朱瞻基以及朱徽煣这样,是朱松的亲近之人。
没办法,谁叫人家是韩王府的人呢,就是任性!
朱松走到外园门前的时候,黄子澄等人早就已经到了。
这一晚,园内的布置也已经改变。
内园,顺着湖边、贴近花园的地方,已经搭起了遮阳用的凉棚。
凉棚下一溜排开有五十张矮几,放在整洁清凉的大理石地板上,几上有香炉、水果鲜蔬、点心坚果、冰镇果酒,在几案一侧,也就是面对湖水的方向,各自放着一只坐垫。
这些席位都是安排给名流士子以及名媛才女们的,正主、一二品大员们以及黄子澄等人的席位,变成了花棚之下。
待朱松入席之后,今日负责主持的白福高喊了一声:“奏乐!”
乐起,崩溃了,竟然是古典乐器版的《欢迎进行曲》,只是经过改编之后变得柔和了无数倍。
这恶趣味,也真是没谁了!
刚刚坐下,还没来得及与在做的主人客气一下,妍华就领着三男两女站了起来,向朱松行礼道:“殿下,这几位便是妍华所选的士子、才女。”
朱松抬头看了一眼,面前这五人还真有亮点,两位女子就不提了,生得秀美,且极有气质。
那三名男子,一看就是出身大户人家,不论是身上的衣着还是气质,都极为不凡。
特别是为首的那名士子,白面短须,身材颀长,身上得体的青色儒服也彰显着华贵。
跟面前这家伙比,后世那些所谓的高富帅简直是弱爆了!
“在下王语文、郭学儒、张宇、黄灵儿、宋紫萱……见过殿下!”
五名才子佳人,对朱松躬身行士子礼,一个二个的态度多少有些高傲,不过想想也是,年轻轻地就敢来和近两日火得一塌糊涂的朱松比拼六艺,没自信也不敢比啊。
“几位都免礼吧!”朱松对五人摆摆手,道:“妍华,你确定就是这些人了?”
“是!”妍华点点头,道:道:“君子六艺,先比哪一项,殿下您来定吧!”
君子六艺,指的是礼、乐、射、御、书、数,其中礼、乐、书、数为文,射御为武。
“你先等会吧!”朱松摆摆手,道:“君子六艺合共六项,如何评定你我的输赢?难不成只凭你我双方的各执己见吗?”
“这一点请殿下放心,为了今日的六艺之比,下官特意将翰林院侍讲以上的官员全都请来了。”
朱松话音方落,方孝孺就站了起来说道。
方孝孺毕竟是翰林院的学士,掌管着整个翰林院,不过是邀请几位同僚出来当评判,这个面子他还是有的。
“下官见过韩王殿下!”十来个身着官袍的人站了起来。
“今日却是要麻烦诸位大人了!”朱松彬彬有礼地对翰林院的几位当官的行了一礼,道:“那么,开始吧!”
“好,既然此事已定,那便让这园中的列位做个见证,君子六艺若是胜四艺者,便为胜者!尔等可有异议?”
众人中,以方孝孺的地位以及名望最高,故此方孝孺站了出来,对众人问道。
“无异议!”
朱松以及妍华等人等人同时摇头。
方孝孺与翰林院的一众大人们商量了半晌,慢悠悠地说道:
“《周礼·保氏》中有云:'养国子以道,乃教之六艺:一曰五礼,二曰六乐,三曰五射,四曰五御,五曰六书,六曰九数。'咱们所幸便按照'通五经贯六艺'的顺序来吧!”
“第一比,礼艺!”方孝孺道。
妈蛋,礼艺!
方孝孺话音刚落,朱松就淡疼地说不出话来。
六艺虽说是六艺,可也分为小艺与大艺,大艺指的是礼、乐、射、御,小艺便是书、数。
若说乐、射、御、数的还好说,但是礼和书,真心是难为死朱松了。
所谓礼,说得是礼节,类似后世的德育教育,分为五礼:吉、凶、宾、军、嘉也。
朱松上辈子根本就没咋上过学,要跟他说说保镖的职业道德还可以,什么德育教育,打死他都不会。
再说说书,书其实说得是书法,比如:书写,识字,作文什么的,细分的话又分为六书:象形、指事、会意、形声、转注、假借。
朱松也就能够辨认繁体字,让他写的话??咱爷们还是甭丢人了!
“不行,得想个法子躲过这两艺!”朱松脑子开始高速运转了起来,但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殿下,您对第一艺比礼艺,有何异议吗?”见朱松久久不说话,方孝孺不由得追问道。
“啊?”
朱松故作惊醒,道:“本王方才是在想,你们既然敢过来和本王比试六艺,想必已经知道本王前日所做《石头记》了!”
说到这里,朱松故意摆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道:
“这样吧,本王也不占你们的便宜,六艺之中的'礼艺'与'书艺',本王自动放弃,这样你们就先胜了两局,若是你们能够在其他四艺中胜过本王任意两艺,就算你们赢,你们看如何?”
“殿下可是瞧不起我等?”朱松一句话,把除妍华之外的其余五人的怒火给点燃了。
“没有瞧不起,只是本王不想占你们的便宜!”朱松撇撇嘴,道:“方大人,你以为如何?”
方孝孺巴不得朱松输呢,现在这自大张狂的韩王,两艺自动认输,还不赶紧定下来?
“殿下大义,竟然愿意放弃两艺的比试!”方孝孺笑了,笑得很开心:“既如此,那就从后面的'乐艺'开始比试吧!”
第五十三章 这不是昆曲吗?
第一比‘乐艺’!
所谓‘乐艺’,指地就是音乐,它包含六乐,分别为:云门、大咸、大韶、大夏、大濩、大武等古乐。
说是六乐,可在当下的大明,却是很少用到这些,毕竟那些古乐,普通百姓们甚至都接触不到,所以即便是比试,也不过是单纯的乐、曲比试罢了。
“那么……咱们谁先来?”朱松抬头看着面前的六人,道:“算了,比试六艺反正是你们提出来的,就由你们先开始好了!”
“既然殿下如此盛情,我等就却之不恭了!”
为首的王语文傲然地点点头,道:“昨日殿下一曲《葬花吟》、一曲《枉凝眉》足以惊世!然在下以为,这天下间的乐曲,最多不过情.爱之说,是以我等六人商议,由黄灵儿小姐为殿下献上《梁山伯与祝英台》!”
《梁山伯与祝英台》是华夏古代民间四大爱情故事之一,自西晋始,在民间流传已有一千七百多年,可谓家喻户晓,流传深远,被誉为爱情的千古绝唱。
对于妍华等人选择《梁祝》,朱松并没有感到意外,反倒是一副饶有趣味的样子。
毕竟他来大明这么长时间了,朱松还没见过谁以任何曲、艺的形式表演过《梁祝》,或者《孟姜女》以及《牛郎织女》。
今日有这样的好机会,朱松又岂会放过?
黄灵儿盈盈站了出来,对朱松说道:“殿下,此曲由小女子来演奏,只是这《梁祝》乐曲所用乐器太过驳杂,小女子会有几名乐师辅助,您看……”
“无妨!”朱松摆摆手,道:“有多少人尽管让他们上来就是了,既然是比试,本王又岂会去在意这些细节?”
“谢殿下!”黄灵儿向朱松行了一礼,转过身子抱起了一把似是三弦一般的乐器,素手轻轻一拨弄,
棱棱!
三弦声起,紧接着就见人工湖上漂来了一条彩色的小船,没过盏茶的时间,小船上就接连响起了鼓、板、笛、笙、三弦、琵琶等古乐器的声音。
“这时候的乐曲都这么混合了吗?”朱松心里头纳闷,“可是这器乐听起来怎么像是在唱戏啊!”
就在朱松心里头不断嘀咕的时候,黄灵儿朱唇轻启,软糯的声音自其喉间而出:“如愿,喜胜飞仙。作雄装游学,古今谁见……蛱蝶穿林,隐低高现。含烟,暧暧远人村……”
噗!
原本静下心来打算听曲儿的朱松,一口冰镇果酒直接喷了出来。
“坑啊,这特么不是昆剧吗?”朱松瞪大了眼睛,暗道:“谁说大明朝的时候没有戏曲的,老子和他拼了!”
昆曲又称昆腔、昆山腔,是华.夏最古老的剧种之一,也是华.夏传统文化艺术中的珍品。
其实朱松是孤陋寡闻了,昆曲早在元朝末期的时候就出现了,它产生于苏州昆山一带,其流布区域,开始还只是只限于苏.州一带,到了万历年间,便以苏.州为中心扩展到长江以南和钱塘江以北各地。
看到朱松此刻的样子,紧挨着徐妙锦坐下来的迷情丫头,大眼睛忽然亮了起来,直接就站了起来。
“迷情,你做什么?”徐妙锦有些奇怪地问道。
“啊……没事,我只是坐得累了,起来走动走动!”迷情忽闪着大眼睛,有些紧张地对徐妙锦说道。
“诗会这才开始多长时间,也就一刻钟的时间就坐累了,骗鬼呢!”徐妙锦丢给迷情一记卫生眼,本能地感觉到不对劲儿。
“嘻嘻,我去那边了,妙姐姐!”迷情趁着徐妙锦愣神的档口,脚下轻滑,直接走向了朱松那边。
“嗯?”徐妙锦瞥见了朱松的表情,顿时明白了迷情的打算,不由得气道:“这死丫头,还真是……真是不要面皮啊!”
这边朱松正愣神呢,突然一块粉色的丝帕出现在他面前。
朱松扭头一看,见迷情正伸着小手,巧笑嫣然地看着朱松。
“殿下,擦擦吧!”迷情说道。
“啊?”朱松抬头一看,愣愣地伸手接了过来,道:“哦,谢谢!”
毫不避讳地接过迷情手中的丝帕,擦了擦下巴上沾着的冰镇果酒,朱松低头看了看已经沾上酒水的丝帕,皱眉道:“迷情姑娘,谢谢你的丝帕,不过,这个不能用了……”
“没关系的!”迷情脸色一红,伸手就要去抓朱松手中的丝帕。
谁知道这个时候横向冲出来一只白嫩的素手,一把就将丝帕抢了过去。
两人抬起头来一看,发现竟然是徐妙锦。
只见此刻的徐妙锦,俏脸上稍带愠怒之色;“殿下,像这种丝帕,一看就是女子的随身用品,这种东西迷情丫头多了,就扔了吧!”
徐妙锦也真够可以的,说到后面的时候‘丫头’两个字时着重提高了音调,就好像迷情真得有多小一样,可实际上这丫头也有十七岁了,在当下这个社会形态,十七岁不成亲也是大龄剩女了。
“妙姐姐,你做什么?快还给我!”迷情脸色一急,伸手就去抢。
“你个小丫头,别人用过的东西,你也要?”徐妙锦哪里肯给她,直接丢给了后面的小侍女香香。
“妙姐姐,你,你就知道欺负我!”大庭广众之下,小丫头也不敢大声喊,只能闷闷地看着徐妙锦,一副我很不高兴的样子。
“你,你们俩到底怎么了?”朱松一脑门黑线地瞅着两女,搞不清楚状况。
“没什么!”
打死徐妙锦都不会承认自己在为了朱松争风吃醋,捉住迷情的小手就往方才的位子走了过去。
“什么鬼?”朱松摸了摸脑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也就在这个时候,黄灵儿团队所做《梁祝》一个片段结束了。
“没想到黄姑娘,不仅琴艺高卓,歌喉竟然如此也如此韵雅,妙,妙,妙啊!”一段《梁祝》唱罢,方孝孺率先把黄灵儿捧了起来。
“人常说‘馀音绕梁,三日不绝。’,我看黄姑娘此曲亦是丝毫不差!”黄子澄脸上也满是笑意,没有什么比看着惹自己恼火的人被踩下去要爽快得多。
“两位大人谬赞了!”放下三弦,黄灵儿不骄不躁地向赞口不绝的方、黄两位大人微微躬身。
“确实不错!”朱松拍了拍手掌,道:“那么,是不是该本王了?”
“殿下请吧!”方孝孺可不相信朱松还能够做出像前日那般的惊世之曲。
“本王若是今日亲自演奏乐曲的话,难免有欺负你们的嫌疑,是以本王依旧如同前日那般,假他人之手!”
朱松站起身来,啪啪拍了拍手,道:“来人,去叫他们过来吧!”
“是!”有小厮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过了有一刻钟的时间,就在众人等得不耐烦的时候,一名小厮带着十几名清秀的年少女子走了过来,这些女子手中抱着或是琵琶、古琴、或是手持长箫、埙……
这还不算什么,最让人感到意外的是,这些清秀女子实在是太年轻了,最大的有十二岁,最年轻的才不过八岁。
这算什么?
你韩王是不是瞧不起人啊?
仅凭这些平均年龄不过十岁的小女子们能够有什么作为?难不成只是这些小女子们,就能够打败这名精通‘乐艺’的名媛才女吗?
这一下子,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看好朱松了,这不主自动认输了吗?
朱松根本不在乎众人的反应,而是对那些小女子们微微点了点头。
看起来年纪最大的那名女子,颇为肃穆地向花棚中的众人行了一礼,随后道:“小女子名叫魏瑶,蒙殿下赏识,传一曲《千年等一回》!”
第五十四章 白蛇,白蛇!
啊……
动人心魄的旋律响了起来,十名小女孩齐声高呼。
“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千年等一回,我无悔啊!
是谁在耳边说,爱我永不变,只为这一句,啊哈,断肠也无怨……”
在乐曲响起的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脑袋一响,彻底懵了!
这,这是什么乐曲?天下间岂会有这样撼人心神的乐曲?
懵了,几乎所有的人都懵掉了,并非是因为面前的冰镇果酒,而是因为这首《千年等一回》。
花棚之下,甭管是男宾还是女宾,都已经完全惊呆了。
就是翰林院的那些大人们,都断断没有想到,这位韩王殿下在做出了前日那般的惊天佳作之后,两日之后竟然又有如此惊世之曲现世。
《千年等一回》乃是朱松前世《白蛇传》的主题曲,《白蛇传》的传说源远流长,家喻户晓,与《梁祝》相同,是华.夏四大汉族民间爱情传说之一。
而《白蛇传》的具体故事,是出现在明末冯梦龙纂辑的《警世通言》之中,民间虽说早有传说,但是在《警世通言》之后,方广为流传。
“南宋绍兴年间,有一千年修炼的蛇妖,化作美丽女子,名叫白素贞,携青蛇所化侍女青青……”
与前日极其相似的一幕出现了,小女子们的《千年等一回》唱罢之后,最前面的那名十二岁的小丫头开始讲述《白蛇传》的故事。
小丫头的声音虽说不大,可是这园子中极其安静,再加上朱松巧妙地设计了回音壁并且应用在园子中,让小丫头的声音变得更加清脆、鸣亮起来。
“这,这不是一则民间传说吗?”有士子听出了这则故事,分明是流传自民间的一则爱情故事。
只是民间流传的故事,远没有小丫头口中讲述的这则要来得完整,人物形象也更加地丰.满,性格更加的鲜明。
“我也听过这个故事!”
朱瞻基手中抓着一枚冰块,瞪大了眼睛看着朱松道:“松伯伯,我记得有一次晚上睡不着,府上照顾我的侍女就曾经为我讲过类似的故事,只是,只是没有这位姐姐讲得好听。”
小家伙知道个啥,不过好听不好听还是能够听出来的。
“殿下真是太厉害了!”迷情小丫头眼睛又一次变成了心形,拍着手到:“那个臭法海,竟然阻止白娘子和许仙在一起,真是可恶啊!”
徐妙锦此刻没工夫搭理迷妹小迷情,因为就连她自己都陷进去了,不能自拔。
白娘子和许仙究竟在一起没有,可恶的法海有没有圆寂?
这一切都是谜,因为讲故事的小丫头停住了,又只是一段《白蛇传》,完整版的被朱松给藏了起来,弄得在场的众人心中痒痒地。
尽管心痒难耐,但是众人依旧深沉其中,呆愣愣出神。
朱松根本就无视了众人的呆乜状态,直接对方孝孺朗声说道:“哈哈哈,方大人,不知道本王这一曲如何啊?”
“啊?”
方孝孺以及翰林院的一众大臣们猛然清醒过来。
“方大人,本王这一曲《千年等一回》可还入耳?”朱松再一次询问。
“如此乐曲,若是不能胜过《梁祝》的话,岂不有失公允?”解祯期小家伙跳下了椅子,有模有样地说道:“诸位年兄,我以为殿下此曲当为‘乐艺’胜者!”
噗!
方孝孺、黄子澄以及齐泰,听到小家伙的话差点喷出口血来:
这熊孩子好不知礼,纵然他还是个孩子,可也是考取了举人的士子,于情于礼,都应该由翰林院的大人们先开口才对。
这小破孩儿可倒好,先下手为强了。
“咳咳……”翰林院从五品的侍讲学士汪海荣老夫子,轻咳了两声,打破了平静,“老朽以为殿下这一曲《千年等一回》要稍胜黄灵儿姑娘的《梁祝》,诸位大人,你们以为如何?”
“下官同意汪老的意思!”
“《千年等一回》,确实要强过《梁祝》!”
一个跟一个的翰林院官员,开始的时候还是默默点头,后来就开始发表自己的意见了。
“好吧,经过我等共同商议,此‘乐艺’第一比,韩王殿下胜了!”
尽管心中很是不乐意,但是方孝孺身为翰林院的发言人,他又不得不宣布这个结果。
“又是一曲惊世之作!”
“是啊,殿下真乃大才也!”
“日后谁再说汉王殿下是个纨绔子,我就和谁拼了!”
听到这个结果,在场的士子、才女们全都沸腾了起来,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意。
当然了,有欢乐的,就肯定有心里不舒服的,比方说朱松的那个便宜侄婿耿璇,这货心情很不好,表现在脸上就像是吃了屎一样难看。
“哼,不过是赢了一场,反正妍华姑娘都已经赢了两场了,我就不信你还能连赢不成?”耿璇一脸的愤恨,不断在心里头发狠。
……
“那么第二场是‘射艺’,妍华姑娘,你们谁来与韩王殿下比?”方孝孺很无奈,不过比试还是要继续的。
所谓射,其实就是说的射箭技术,拢共分为五种射技:白矢、参连、剡注、襄尺、井仪。
‘白矢’是指箭穿过鹄的,要恰中目标,刚刚露出白色箭头;‘参连’即先发一箭,后三箭连续而去,箭箭中的,看上去像是一根箭一样;
‘剡注’即箭射出,箭尾高箭头低,徐徐行进的样子;‘襄尺’的襄读让,臣与君射,不与君并立,应退让一尺;‘井仪’即连中四箭,射在鹄的上的位置,要上下左右排列像个井字。
“学生来与殿下比试‘射艺’!”一袭藏青色士子服加身,看起来颇为精瘦的郭学儒站了出来。
“殿下,您看?”方孝孺转头看想了朱松。
“无所谓,跟谁比都一样!”朱松摸了摸手,说道。
“那好,请王爷将‘射艺’比试所需的东西都准备好!”方孝孺点点头。
“来人,去将昨日本王让你们准备好的东西搬过来!”朱松唤来一名小厮,吩咐道。
在王府的人工湖畔有一片空地,原本这里是放置着低矮的假山什么的,不过昨夜的时候,朱松就让人将那些低矮的假山给丢到了人工湖的正中央,堆积在一起,形成了一座大的假山,看起来倒是颇有意境。
很快,王府的下人们就在这一片空地上布置好了比试‘射艺’的场地,一排箭靶,兵器架上一张张形态各异的弓,以及一壶壶的箭矢。
“你叫郭学儒是吧,去选弓吧!”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朱松对郭学儒说道。
“是!”
郭学儒倒是不客气,直接来到了兵器架旁选了一把常见的一石弓以及一壶箭矢。
“你先来,还是本王先来?”对于射艺,朱松自认不比任何人差,甚至可以说是稳操胜券。
因为前世的保镖生涯,朱松不仅仅热武器玩得很溜,就连一些冷兵器都极其地精通,特别是射箭,甚至在很多的国际大奖赛上取得过冠军。
朱松也跟在郭学儒身后来到了比试场地,不紧不慢地选了一张弓。
只是与郭学儒所选的常见一石弓不同,朱松选择的乃是竞技反曲弓。
这把竞技反曲弓,是朱松前段时间出去打猎的时候研究出来,从而命人打造出来的。
它是由一个弓把、弓面及一对顶端带环扣的弹性弓翼组成。弓上可安装可调箭台、各种可扭动的按纽、扣点、剪床和可使用一个发出声音的或看得见的张弓指示器。
尽管竞技反曲弓不能做到和前世相同的程度,但是也要远远胜过当下大明朝所有的强弓了。
第五十五章 箭
“郭士子,咱们俩谁先开始?”朱松道。
“若是殿下不介意的话,就让在下先来吧!”郭学儒拉了拉手中的一石弓,看向朱松手中紧握的竞技反曲弓的时候,脸上带着些许好奇之色。
“好,那本王就让你先来!”朱松挥了挥手中的弓,笑道:“你可要出全力啊,不要因为本王是亲王就让着本王!”
嘿,今日说好了是比试,既然是比试就绝对没有放水的可能。
“殿下请放心,在下绝对会全力以赴,不会辜负殿下期望的!”
郭学儒应了一声,嘴角勾起了一个相当自信的微笑,搭弓上箭,对准大概十七八丈,也就是五十米开外的箭靶就是一箭射了出去。
“笃!”
一声轻响,纤长的箭矢正中靶心,尾部的白色箭羽甚至还在微微颤抖着。
朱松看到郭学儒的射艺,眼睛下意识地眯缝了起来,暗道:
“这小子真是好箭法啊!特么地,谁说明初的时候那些士子尽是一些个头脑发达,四肢简单的腐儒?就这水准,就算是搁到奥运会上,都能拿前三名了!”
其实是朱松想岔了,既然这次是来找朱松晦气的,人家方孝孺他们能找些个滥竽充数的人吗?
那绝对都是在各自领域中拥有绝对顶尖能力的人,说白了,就是像郭学儒这样的,也是专业射箭运动员了。
还没等朱松第一波感慨完毕,那边的郭学儒再一次连续发出了三箭,不愧是专业运动员,竟然箭箭都正中红色靶心。
只见那四支长箭,排列地整整齐齐,就如同一个横向排列的‘一’字一般,至少强迫症患者看着很是舒心。
“哈哈哈,不愧是长白侯的公子,颇有乃父之风啊!”
看到郭学儒的表现,齐泰第一个蹦出来叫好。
“是啊,长白侯爷有子如此,也当欣慰了!”方孝孺微微颔首,脸上也带着笑容。
“这个郭学儒真是太厉害了,松叔父,松叔父不会输了这一局吧?”
看到郭学儒那娴熟无比的动作,朱徽煣的脸上不由得带上了担忧的神色。
“瞎说!”朱瞻基瞪了朱徽煣一眼,道:“以松伯伯的能力,就算那家伙再厉害也不是松伯伯的对手!”
“尽管我没见过殿下其他六艺,但是单单只乐艺一项就让人叹为观止了,又何谈其他?”
解祯期似乎是三个小家伙中最冷静的那一个,“我相信殿下能够赢他!”
且不说众人对郭学儒的‘射艺’如何看,朱松却是早就调整好了心态,暗道:
“据说参连就是让箭矢在靶上一字排开,看来还真是那么回事!”
“到您了,殿下!”
郭学儒对于自己的表现很满意,扭头看着朱松吐出了这么一句。
“如你所愿!”朱松笑看了郭学儒一眼,信手拈上一只长箭,拉动竞技反曲弓的弓弦,抖手一松。
“咻!”
箭若闪电,追星赶月!
“笃!”
轻响声起,正中靶心!
“嗯?”
自认为很了解朱松的方孝孺、齐泰等人,一双双牛眼瞪得老大,脸上的肌肉抽搐着,一副活见鬼的样子:“这真是韩王殿下吗?”
如果说之前的《石头记》、《白蛇传》都是出自他人之手,真正作者并非韩王的话,那么这‘射艺’之比,就是韩王的真实实力了,是做不得假的。
这简直闪瞎了众人的眼睛!
这么多年以来,韩王表现在外的就是一吃喝嫖.赌,打架滋事的纨绔子,不仅学业不过关,武艺更不要说了。
尽管‘射艺’被归结到君子六艺之中,可终究与行伍有关。
一个早就已经被酒色掏空身子的纨绔亲王,随手搭箭竟然就能够将箭矢射在靶心正中。
这在方孝孺等人看来,就像是之前会怀疑他不能做出惊世之曲一样,充满了不可思议!
翰林院其他的官员,以及生活在应天府的其他才子、才女们,也明显想到了这一点,不过却并没有表现得那么惊讶。
因为君子六艺,射艺中的‘参连’,讲究的是一个‘齐’字,而并非是射不射得中靶心,唯有四支箭矢能够整齐地排成一排,才算是射艺小有成就。
当然了,不得不承认,就方才朱松那信手拈箭而起,弯弓拉弦的潇洒劲头,以及轻松随意的态度,就着实让一众围观的人眼前一亮,与之前的郭学儒一比,高下立判!
“哼,还有余下的三箭,谁输谁赢还尚未可知呢,谁晓得韩王方才不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说出这话的,是与朱松有仇地耿家耿璇,此刻他冷着一张面容,尽管也在花棚下占有一席之地,可自以为高高在上的表情,也只有方孝孺他们敢和他坐在一起了。
“呵呵,我与耿大人看法相同,当初手无缚鸡之力的韩王,能够在乐艺上有所成就,本就已经是惊世骇俗了,若是在射艺上还能胜过郭士子,那我只能说这天下间有天才存在了!”
方孝孺呵呵笑着,脸上写满了讥讽。
“哼,是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等一会松叔父赢了,看你们还这么说不!”
朱徽煣距离两人比较近,耳朵比动物还要灵敏,自然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不由得出声反驳了起来。
“呵呵!”方孝孺远比黄子澄看得开,所以对于朱徽煣的话,他只是呵呵了两句。
“呵呵?”朱徽煣嘀咕道:“松叔父说过,呵呵别人的人,活得连狗都不如!”
噗!
这回方孝孺憋不住了,脸色一下子阴了下来。
朱松可不知道朱徽煣和方孝孺他们杠上了,就算知道了也懒得和他计较,他脸上带着淡然地一笑,随后左手擎弓,右手拈箭。
唰!
信手一拈,四根手指的夹缝紧紧地锁住了三支长箭,随后弯弓搭箭,动作看起来随意自然!
包括方孝孺以及一些曾经有过行伍生涯的所有人全都傻眼了,心说这位张狂的韩王要做什么,想要来个三连发吗?
三箭齐发甚至是五箭齐发的箭术高手,在这大明朝也不是没有,至少喜在这皇帝的亲卫之中就能够揪出百十来个来,可是他们习练的乃是杀人之术,这箭矢射出,不一定能够射到人,求得就是个十中其一。
那么,问题来了。
射艺中地‘参连’,要求的是四箭并排成一字,而不是毫无准星地去射杀敌人,在这种情况下想要三箭齐发,不是在作死吗?
“难不成韩王想放弃这场射艺比斗?”
这是在场绝大部分人的心声。
“哼,以为自己是韩王就能够为所欲为了?比不过就直接认输好了,还三箭齐发,怎么可能还能完成‘参连’?简直是痴人说梦!”耿璇冷笑了起来,面皮都有些狰狞了。
“我说你这人真是好生无耻,你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我松伯伯也做不到!”朱瞻基一脸冷色地盯着耿璇,道:“总是感觉自己有多怎么怎么样,到时候你就等着被我松伯伯打脸吧!”
堂堂的二品大员,皇帝的亲姐夫,竟然被一个孩子如此嘲讽,耿璇当然大怒:“你……”
岂知,他话音未落,那靶边便传来了“笃笃笃”地三声脆响!
三支长箭,尾翼尚在微微颤抖着,与先前的那一支长箭一起,整整齐齐地排列成了‘一’字,一切尘埃落定!
嗡嗡嗡!
三支长箭的尾羽仍在微微颤抖着,清脆的箭头入木的声音,似乎还在众人的耳畔回荡。
在场的众人全都傻了,一双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不远处那并排在靶心上成一字形的箭矢,嘴巴张的都能够吞进他们自己的拳头了。
第五十六章 被中断的比试
“这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三箭齐发不可能做到这么整齐的参连,就算是父亲都做不到!”
郭学儒一脸的不可思议之色,打死他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郭学儒的父亲名叫郭汉,曾经是洪武爷的侍卫,因功累至侯爵,受封长白侯。
长白侯郭汉就是以一手神乎其技的箭术,方能侍奉在洪武爷身侧,履历战功。
可即便是这样,郭汉也做不到三箭齐发,齐中目标。
不管郭学儒怎么想,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场‘射艺’比试是韩王赢了。
“方大人,是不是可以宣布结果了?”朱松回到了花棚之下,慢悠悠地说道。
“殿下箭术高卓,下官佩服!”方孝孺脸色铁青一片,这个结果可不是他想要的,“第二场‘射艺’比试,我宣布……”
“天使至!”
就在方孝孺话音尚未落地的时候,一个在朱松听起来极其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
踏踏踏!
一队身着铠甲的兵士,迈着整齐的步伐冲进了王府后园。
“嗯?什么情况?”
“他们是宫里的京卫?不是万岁爷身边的亲卫吗?”
“这些京卫来韩王府做甚子,不会是来抓人的吧?”
看到这些全副武装,为数近百的京卫,园子中的名流士子、名媛才女们全都变得有些慌张起来。
倒是在场的那些有官阶的大人们,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慌张之色,只是面上有些好奇。
“耿璇、方孝孺、黄子澄、齐泰……这几位大人可在?”
面容严肃的田尽忠,平日里温和的嗓音带上了些许尖细。
“耿璇、方孝孺……见过天使!”
十来个人在耿璇和方孝孺的带领下,分为两队走了出来,对田尽忠行礼。
田尽忠微微颔首,开口道:“传万岁爷口谕!”
“唰……”
被田尽忠点到名字的人,齐刷刷地跪在了地上,因为是口谕,所以朱松他们不跪也没关系,只需要躬身就可以了。
“命齐泰、方孝孺、黄子澄……即刻前往宫中面圣,不得有误!”
“臣遵旨!”
方孝孺等人叩首领旨,原本他们站起身来还想要和朱松说些什么,不过田尽忠根本就不给他们机会,直接领着京卫们,几乎是将他们辇着,向着皇宫的方向赶去。
“得,看来今日的比试是比不成了!”朱松颇有些意犹未尽地看着京卫们带走,声音中透着点遗憾。
当评审的人都被田尽忠带进了宫里,这君子六艺还比个屁啊!
“还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解祯期小大人一样地站起身来,凭他的聪明才智,早就看出来妍华是和方孝孺他们一伙地了。
这分明是一个局,一个针对韩王的局,好在这个局被皇帝给打破了,而且又一次让韩王殿下出尽了风头。
“哦,你看出什么来了?”朱松扭头看了解祯期一眼,问道。
“我……”
解祯期刚要说话,跳脱的朱徽煣就蹦了出来,“松叔父,那么远的距离,您竟然还一次射了三支箭,而且还全都命中红心,真是太厉害了!”
“没什么厉害不厉害的”朱松笑着摸了摸朱徽煣的脑袋瓜,忽然想起了一句极其装比地话,道:“唯手熟尔!”
“哦!”小家伙哪里懂这个道理,只是很迷糊地点点头。
……
“看来今日六艺之比只能就此作罢了!”
又废了几句口舌,将几个小家伙给打发走了,朱松回过神来对一直等在花棚中的妍华等人说道。
“即是万岁相召,我等亦是无法,只能选择改日再与殿下比个高下了!”
王语文以为是在和他说话,有些傲然地回了朱松一句,末了还来了个挑衅的表情。
朱松根本就不鸟他,继续对妍华说道:“妍华姑娘,这次让你失望了!”
“殿下说得哪里话,是妍华太过自大了!”相比起王语文,妍华倒是松了一口气,“今日能够听到殿下的又一惊世之作,妍华自是不虚此行了!”
“你能这么想,比某些自诩风流才子的家伙可有礼多了!”
朱松瞥了一脸不服气的王语文一眼,道:“妍华姑娘,黄姑娘,本王想告诫你们一句话,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日后与人交往,可要谨慎再谨慎啊!”
嘿,朱松这句话刚说完,王语文他们几位士子脸色可就变得相当难看了,不过朱松也没有点名道姓地说是他们,他们也只能哑巴吃黄连了。
妍华知道朱松说得是什么意思,说实话,如果可能的话她也不想和这些人在一起,只不过这些人都是齐泰他们提前找好的,妍华也不好拒绝。
现在好了,比试取消,她也不会得罪韩王殿下,而且最关键的是,她不用介于彩头,嫁给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人。
于是,妍华对朱松点点头,盈盈行礼道:“殿下,妍华有一不情之请,还请殿下能够应允!”
“你说!”朱松道。
“殿下能否将前日《葬花吟》、《枉凝眉》还有今日的《千年等一回》的曲子教与妍华?”
见朱松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妍华连忙说道:“殿下,妍华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在妍华看来,这几首曲子乃是天曲,妍华若是不能学会,岂不为此生之憾事?”
“唔!”朱松沉默了半晌,道:“好”
妍华大喜,连道:“谢殿下赐曲!”
“先别急着谢!”朱松摆摆手,道:“本王传你这几首曲子也是有条件的,你若是学会了这几曲,需要在天仙楼演奏一月,你若是同意的话,本王稍后就会写下曲谱交给你,你若是不同意的话,那就请离去吧!”
按照朱松的想法,你妍华既然将你手中的天仙楼输给了他,那天仙楼就早晚是他的了。
你不是想学会这几首曲子吗,那好,先给老子去无偿打一个月的工,帮助天仙楼赚满了人气,然后才可以走。
这只是朱松的想法!
到了妍华这里呢?她反倒是开始感激朱松了。
在妍华看来,韩王殿下分明是在成全她,在给她找台阶下。
毕竟天仙楼曾经是她的产业,对于天仙楼,妍华倾注了太多的感情,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妍华讲这种感情宣泄出去了。
“殿下,妍华同意!”妍华眼角泛着泪花,把朱松看得是莫名其妙。
“啪啪!”
搞不明白的朱松,干脆不去想这些而是重重地拍了拍手,将园中众人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来:
“诸位,今日真是对不住了,诗会这才开了多半个时辰就要宣告结束了,不过诸位不必急着离去,本王已经准备了一些雅致的小曲儿,待用过午膳之后,诸位再行离去,可好?”
“殿下想得周到!”
“今日已有一曲《千年等一回》,我等已是无憾了!”
园中众士子、才女们听到这话,全都应和了起来。
朱松一句话,其实已经在宣布今日诗会的结束了,毕竟皇帝老子的搅局,已经让园子中的人感觉到,似乎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了。
众人满身心地都在思索万岁究竟找这些近臣有何事,哪里还有心思去欣赏小曲儿,用膳啊?
就在朱松还想与园中众人再客套几句的时候,一名穆肃留在朱松身边负责他安全护卫的锦衣卫,快步走了过来,贴在朱松耳边道:
“殿下,园中的那几位大人又来了!”
“哦?”
联想起方才田尽忠召回方孝孺等人的情形,朱松心中微微一动,叫过白福来吩咐了几句,跟在那名锦衣卫身后去了中院书房。
第五十七章 燕王渡江
中院书房,当朱松走进去的时候,纪纲以及穆肃早就已经等在屋里了。
“这么急着找本王来,所为何事?”朱松坐在宽大的太师椅上,问道。
“殿下,王爷渡江了!”穆肃脸上带着激动的神色,“就在今日寅时!”
“这么快!”朱松心中一惊,道:“已经过江了?”
穆肃摇摇头,道:“暂时还没有,不过江北的兵士们尝试了几次,与镇江的守兵进行了数次试探性的攻击。”
“怪不得了!”朱松恍然地点点头,“方才宫里来人,将方孝孺等人接去了皇宫,而且还出动了京卫。”
“建文的反应速度很快嘛!”纪纲眸光一闪,“眼下就看王爷那边了,若是在今日午时之前,王爷的大军能够度过长江,那么拿下整个应天府,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了!”
镇江,镇江其名,正是因为它是扼守南京的军事重地。自古以来,但凡北方大军南下,或者走襄樊,或者取镇江之地。
而当下大明朝的都城乃是应天府,距离镇江不过才百里之遥,若是夺取了镇江,区区百里,一个多时辰即至。
“话不要说得太满!”朱松松松肩膀,道:“要知道,本王已经接到消息,方孝孺、齐泰等建文近臣,已经募到了至少十五万大军,其中十万在江北,剩下的五万则是留在了应天府。”
说到这里的时候,朱松特意顿了顿,看着脸上似乎露出了凝重之色的纪纲和穆肃,继续说道:
“据本王所知,那十万新募大军,已经朝燕军扑去。眼下,燕军前有长江之天堑,后有十万虎狼追兵,若是三日之内渡不过长江的话,必然会与十万大军交火,纵然燕军强横,可是与十万大军交战,也会损兵折将!”
“殿下所言极是!”纪纲道:“王爷在南下之时,江左各府县已经坚壁清野,焚毁了大量的舟船,我江北大军的兵士们又不习水战,所以今日强渡,亦是无奈之举,我等只盼今日,王爷能够渡过长江!”
“不能只将希望寄托在强行渡江上面!”朱松若有所思地说道,“本王记得镇江守将是朱绍谦吧?这家伙是世袭的伯爵,他的父亲曾经是与徐达一个时期的人,因战功卓越被赐朱姓,所以这朱绍谦,在军队之中颇有威望。”
“殿下,您这是?”
纪纲和穆肃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些他们比朱松都清楚,不过这个节骨眼上说这些有什么用吗?
朱松抬头瞥了两人一眼,道:“自然是有用的!四皇兄陈兵江北已经月旬,之前一无法渡江,眼下被逼无奈,不得不渡江。是以,这镇江守将是战是降,已然关系到了四皇兄以及数万江北兵士们的身家性命!”
穆肃和纪纲还以为朱松又有什么绝妙的法子呢,感情他是这么个想法啊。
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穆肃道:“殿下,末将明白您的意思,只是那朱绍谦甚是顽固,王爷曾派使者数次前往劝降,谁知那朱绍谦竟然将使者们都给乱棍打了出来,更是放出话说,若是王爷再遣使前往的话,定斩来使!”
“嘿,有意思,没想到这大明朝竟然还有如此忠义之人!”朱松咧嘴笑了起来,“本王倒是很想认识认识这个朱绍谦了!”
纪纲和穆肃相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无奈之色。
“行了,别哭丧着一张脸了!”眼瞅着两人有些丧气,朱松不由得乐了,“咱们这只不过是最坏的打算,若是四皇兄能够渡江呢?”
“殿下所言极是!”
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纪纲和穆肃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
“行了,你们俩哪都别去了,就在本王的书房中待着吧,等过了午时,收到消息再做计较吧!”
朱松对两人说道:“一会本王会让下人们送上好酒好菜,你们就静下心来吧!”
这件事情,他们俩人你也使不上劲,两人只能同意了下来。
……
就在朱松与纪纲、穆肃这两个锦衣卫特务头子,在韩王府中胡吃海喝的时候,宫里头的众人可是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了。
奉天殿后殿,建文帝朱允文正皱着眉头,右手一下一下地敲着龙案。
站在殿中的,除了自韩王府中匆匆赶回来的方孝孺等十来名大臣之外,还有其他的七八个人。
这些人无一例外地,全都紧皱着眉头,脸上带着明显的忧色。
“眼下燕王逆党已在强行渡江,诸公有何看法?”朱允文率先打破了平静,声音虽说沉稳但是却带着一丝担忧。
方孝孺摸了摸唇上的八字短须,道:“万岁,燕王老奸巨猾,不会没有准备就强行渡江,定然是有了万全的准备!微臣建议,即刻将新募的,驻守在南京城外的五万大军调往镇江!”
“不可!”方孝孺话音刚落,齐泰就站了出来,道:“应天府本就只有各京卫驻守,就算是再加上那新募的五万大军也不过十三万!若是此刻,有大军突然侵袭应天府??”
“齐大人,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黄子澄打断了齐泰,“而今南方仍旧归于王化之下,形成军力的唯有我应天府,有大军侵袭应天府……怎么可能!”
“话不能这么说!”
一个看起来三十来岁,长得颇为精壮的青年男子目光一闪,淡淡地说道:
“若是燕王早早地便遣使联系南方的各府,并且要他们暗中集结大军的话,光剩下的八万京卫,可挡不住燕王的虎狼之师!”
这回齐泰倒是无话可说了,因为这个青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魏国公徐晖祖,也就是朱松的那个大舅哥。
要论指挥军队作战的话,别看齐泰是武官,也断然不能和徐晖祖相相提并论。
“哎!”见自己最亲近的几位大臣都没有好的办法,朱允文叹了口气,道:“为今之计,也只能等了!”
……
等待的时间最是难熬,韩王府上,那些锦衣卫的密探几乎是每过一刻钟就会送来一些情报。
当然了,这些情报可不是有关渡江之战的,毕竟百里的距离,不可能十五分钟就到达。
情报,来自应天府诸位大臣的府上,特别是方孝孺等他们这些重点关注对象,不过都是一些没用的情报,因为方孝孺等人自从离开韩王府之后,一直都呆在宫里,根本就没有回府。
“该死的,时间已经快过未时了,怎么还没有消息传回来?”穆肃有些急了,“若是再没消息,我们这边就很被动了。”
听到这话,朱松顿时有些无语:
尼玛,从镇江到应天府少说也有一百里,就算是当下大明朝跑得最快的马儿,马不停蹄地去跑,也得花费多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现在才不过午时三刻,你家马儿会飞啊,长翅膀了,四十五分钟跑特么一百里?
蹬蹬蹬!
也就在这时候,送情报的锦衣卫密探准时出现了。
“有消息了吗?”穆肃蹭地站起身来,问道。
“殿下,两位大人,咱们的人没有消息传过来,可是……”那名密探稍稍沉吟了一下,道:“可是宫里的密探回来了,他们还带回来一份战报。”
“是何内容?”朱松也有些好奇了。
“殿下……”锦衣卫密探有些迟疑,“王爷的大军强行渡江失败了。”
失败了!
三个字出口,书房彻底安静了下来,须臾之后,粗重的喘息声响起。
第五十八章 当官兵遇到劫匪
“我江北大军伤亡如何?”纪纲脸色冷肃,眸中泛着寒光。
锦衣卫被纪纲的表情惊了一下,急忙说道:“江北大营伤亡一万左右,镇江守城兵士,伤亡大概在四万,不过这只是大体的数量,具体的数值还需要进一步的统计!”
“一万换四万的伤亡,也值了!”朱松心中盘算了一下,道:“本王听闻镇江守军拢共十三万,这一下就去了三成多的守军,如此算下来也算是打了一场胜仗了。”
不擅水性的燕军,竟然能够吃掉镇江水性极强的四万大军,由此看来,朝廷的兵士们是有多糜烂。
“殿下此言差矣!”穆肃州着眉头道:“这一次我江北大军死伤一万有余,实在是憾事!”
“不错!”纪纲也很感慨,“靖难大军都是我北方的虎狼之师,纵然是牺牲一个,都是靖难大军的损失!”
“行了,别给本王说那些煽情的话!”朱松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穆肃,道,“既然四皇兄渡江失败,那咱们就只能想别的法子了,毕竟那紧追而来的十万大军可不是吃素的,一旦与这十万大军交战的话,朱绍谦定然会抓住这个机会出兵江北,到时候两面夹击,四皇兄可就危险了!”
“可是殿下,现在所能想的法子我们全都试过了,再没有其他的办法了!”纪纲的脸色更冷了,“实在不行,就只能实行刺杀任务了!”
“你疯了!”穆肃惊讶道:“现在整个镇江封锁得犹如铁桶一般,我们锦衣卫的人根本就插不进去,你还想要去刺杀朱绍谦,你想让我们锦衣卫全都死绝吗?”
“哼!”纪纲冷冷地看了穆肃一眼,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等蒙王爷恩情收入麾下,这条命早就已经是王爷的了!为王爷死,又有何惧?”
“你……”穆肃还想要和纪纲争论一番,这个时候朱松却开口了。
“行了,你们俩都是四皇兄身边的近人,都这个时候了还吵什么吵?”
朱松重重地放下手中的茶盏,继续说道:“若是动动嘴皮子就能够将镇江府破了,那四皇兄就用不着为此而头疼了!”
“……”
纪纲和穆肃全都沉寂了下来,因为他们也知道朱松的话是正确的,他们俩确实有些自乱阵脚了。
咚咚咚!
朱松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子,过了好半晌方才说道:“听说镇江知府每半月便会入京面圣?”
“是!”
穆肃不晓得朱松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眼下已经是月中了,再加上王爷强行渡江失败,相信一两日之内,镇江知府张泽徽很快就会前来应天府!”
“好,咱们的机会来了!”朱松眼睛一亮,说到。
穆肃和纪纲的眼睛同时亮了起来,齐声问道:“殿下,你有法子破了镇江府?”
“呵呵……”
朱松笑了起来,道:“本王听说这张泽徽与朱绍谦因为政事一向有隙,若是张泽徽死在朱绍谦的手上呢?”
“这……”纪纲和穆肃还是有些不明白。
“哈哈哈,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朱松哈哈笑了起来。
……
镇江的情报来得很快,在快到未时的时候,就有锦衣卫自镇江而来,带着此次靖难大军渡江的具体伤亡情况,同时还有朱松他们特别期待的一份情报:张泽徽要来应天府了。
时间推移到了申时初刻,万里高空之上突然阴云密布,似乎在酝酿着一场暴雨。
通往镇江的官道上,一行三十人左右的兵士,护送着一辆青色的马车,朝着应天府的方向进发。
这些兵士都是卫戍镇江府的兵卒,在经历了燕王大军强行渡江的征战之后,整个大明长江南岸都变得紧张了起来。
为了避免镇江府的知府大人出现意外,守将朱绍谦的副将,亲自安排了三十名身经百战的兵卒,护送着这位知府大人前往应天府面见皇帝。
马车外,一名长得五大三粗的青年汉子,正一脸轻松地在和一个颇为儒雅的中年男子谈话。
“知府大人,您这也太过小心了吧?”青年汉子眼中隐含着一丝看不起的意思,“只要过了镇江府,便是咱们大明的天下,而且镇江现在如同铁桶一般,燕党根本就过不了江,知府大人又何必如此呢?”
知府大人,感情这中年男子就是张泽徽,他竟然没有坐在马车里,而是选择骑马。
“呵呵,青山啊,谨慎点总是没错的!”儒雅中年男子轻笑了起来,只是眼神深处隐藏着一丝无奈。
“怪不得将军总是说这张泽徽是个胆小鬼,还真是这样!”
名叫青山的青年汉子在心中腹诽了半晌,嘴里却是没表漏出分毫来,“知府大人说得有理,只是末将以为,有我们这三十名身经百战的兄弟们在,即便来上个上百人,我们兄弟也绝对能够保证您的安全!”
“哈哈,对,再有两三刻就到应天府了,即便是有人起歹心,也早就动手了!”
眼下距离南京城也只剩下二十五六里路了,料来不会再节外生枝,青山不由得夸张得笑了起来。
“不好啦,救命啊,有强人劫道啊……”
就在青山和张泽徽谈笑风生的时候,队伍最前面突然传来一阵骚乱。
互送张泽徽的镇江府兵卒们,忙不迭地从后面向前面涌来,看他们的处事状态,行动之间动静有节,竟然还自成战阵,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兵卒。
只见队伍迎面驰来了一支骑兵,骑兵大约五十骑左右的样子,俱都是高头大马,马上之人各个身穿黑色紧身服,脸上画着墨绿色的条状物,背悬箭壶,手提强弓,腰挎长刀。
而随着飞驰来的骏马,马上的那些黑衣人们,果断得弯弓搭箭,那些闪烁着黑光的箭矢,随着‘嗖嗖’的离弦之声响个不停,瞬息及至。
黑光,这一支支的箭矢竟然全部淬了毒,看那黑得都开始冒乌光的样子,基本上是见血封喉了!
这三十米兵卒虽说身经百战,而且战阵分明,可是面对呈箭雨般爆射而来的箭矢,他们亦是无处可躲。
不过本着这次的任务,有七八个兵卒冲到了青山以及张泽徽身边,以自己的身体以及马匹建起了肉盾。
箭矢可不管你是谁,一股脑地冲进了对面的人群,那辆青色的马车更是重点照顾对象。
“啊!”
“噗通!”
“咴咴!”
不断有镇江卫戍兵卒和他们座下的马匹倒地,七窍流血而亡。
箭簇上淬的毒,简直比鹤顶红还要毒,真地是见血封喉!
一轮箭矢射过去,活着的镇江卫戍兵卒只剩下了七个,再加上被保护得严严实实的张泽徽,拢共八人。
“哒哒哒!”
雄壮的策马声不断响起,五十名黑衣人如同分开的波浪一般,绕着剩下的把人奔驰了一圈之后,黑衣人们纷纷勒马,围成一个包围圈,牢牢地将这八人围在了正中间。
“殿下,车中无人!”
一匹神采奕奕的黑色骏马,驮着一个身高八尺的精瘦黑衣人恭声禀报。
“呵呵,本王猜也没有!”
精瘦黑衣人抬起了头,那被绿色或者墨绿色画满的脸颊,隐约可以看出朱松的模样来。
“张泽徽还真是蠢,这些兵卒也全都是蠢蛋!”朱松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齿,“箭矢一出,这些蠢.蛋齐刷刷地过来保护他们,傻.蛋才不晓得这个人的重要性!”
“殿下说的是!”同样隐约露出面容的穆肃也点头笑了笑,“害得末将把嘉兴府的密探们全都拉了过来,真是白费了!”
第五十九章 给孩子们找个保镖
“知府大人莫要担心,且看末将退敌!”
青山眼瞅着这帮黑衣人杀人狠辣,转过头安慰了张泽徽一声,随后策马横刀上前,冷声道:
“哪里来的贼人,竟敢拦住老子?尔等若是识相的话,便速速退去,老子饶尔等不死!”
穆肃扫了青山一眼,突然仰天大笑起来:“哈哈……你这愣头愣脑的家伙还真是个蠢.蛋,你以为我等来此之前,没有查清楚尔等的来历?”
“哼!既然知道老子的来历,竟然还敢前来劫杀,难道你们就不怕朝廷的追杀吗?”青山脸色变了,他从对面之人的话中,听出了阴谋的味道。
“朝廷?”
护卫在朱松另外一侧,花着脸的纪纲撇撇嘴,道:“而今这朝廷,圣上昏庸,奸佞当道,纵然是镇江知府,丢到当下的局势中也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再说了,过一会,尔等就要去见阎王爷了,谁又知道是我等做下地此事?”
“你!”青山脸色终于狂变,同时心中有些焦急:“此地距离应天不过二十多里,若是能够冲出他们包围圈的话……”
想到这里,青山悄然退后两步,对张泽徽低声说道:“知府大人,一会我们会拼死冲出一道口子来,您就从口子中冲出去,记住,千万不要停!”
张泽徽微微一愣,道:“那,你们呢?”
“我们?”青山咧嘴狰狞地一笑,道:“知府大人尽管离去就是,我等的任务就是护卫您的安全,我等定然会完成任务!”
“可是……”张泽徽犹豫了。
“我说,你们聊完了没有?”穆肃见那汉子不说话了,顿时大叫了起来:“是你们自杀呢,还是等我们动手?”
“哈哈哈,老子韩青山在战场上冲杀了十余年,岂会选择自杀?”青山哈哈笑了起来,“小的们,今日咱们就痛杀一番吧!”
“杀杀杀!”
剩下的六名镇江卫戍兵卒举着手中的长刀,高声呼喊。
“韩青山,看这家伙的样子倒像是有两把刷子!”看到对面众人的模样,朱松的眼睛不由得亮了起来,“穆肃、纪纲,一会不要杀了这个韩青山!”
“殿下放心就是!”尽管不明白朱松为什么会下这样的命令,纪纲和穆肃还是同意了下来。
“小子,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穆肃策马而出,道:“只要你能够赢了我们,我就放你们一条活路!”
这家伙太狡猾了,他看出了韩青山的厉害之处,所以说得是‘我们’,而不是‘我’!
“什么?”韩青山眼睛一突,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此话当真?”
“废话少说,接招吧!”穆肃根本不给韩青山细想的机会,双腿一夹马肚子,同时抽出长刀,冲将了过去。
“狂妄!”韩青山狰狞地一笑,同样策马冲了过去。
“咴咴……”
随着两匹战马的嘶鸣,穆肃和韩青山在一瞬间纠缠在了一块。
两匹马儿身姿矫健,两名交战的人孔武有力,武艺高强,直踩踏的尘土飞扬,烟尘滚滚。
“锵锵!”
随着金铁交鸣声以及不断闪烁的寒光,穆肃和韩青山两个人你来我往,片刻之间已然厮杀了十几个回合。
“嘶,这家伙好生厉害!”十几个回合之后,正面交锋下穆肃竟然略占下风,他心头难免惊叹了起来。
倒不是说韩青山一定比穆肃厉害,毕竟穆肃他这一支锦衣卫,都是潜伏在仍旧归于王化的朝廷土地上,他们所擅长的乃是搜集情报、易容潜伏以及刺杀。
若论刺杀的话,穆肃必定能挑选一个合适的机会,做到一击必杀。
“哈哈哈,怎么了,你他娘地是属小绵羊的吗?怎么力气这么小?”
相比起穆肃的暗自惊叹,韩青山倒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不仅没有丝毫的疲惫之色,反倒是越战越勇。
“不能这么继续下去了,再战下去,没打趴下他,老子倒先死了!”又是几个回合过去,穆肃突然感觉到体力逐渐不支。
一直在暗中观察韩青山的朱松呢?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观察,以朱松八极拳大宗师的眼力,自然看出了韩青山是要比穆肃稍胜一筹的。
而且韩青山还有一点要强过穆肃,那就是耐力。
“想不到这随便出来一个人,在武力值上都如此强悍,就算是以我前世的伸手,也不过是胜过他一两成罢了!”
朱松心中暗自嘀咕着:“这样想要不伤他就要抓住他,就有些棘手了,可这样一个人才若是死了的话,谁给我去看家护院,保护那仨小崽子呢?”
好嘛,感情朱松是看上这汉子了,想要收服他,让人家给他去看家护院,给孩子们当保镖啊!
这是……前世的职业病在作祟了!
“妈蛋,好烦躁啊!”朱松脸上有些急,必须琢磨个法子才行,否则这韩青山就像镜中月水中花,只能看得到,摸不着啊!
……
就在朱松烦躁地时候,场中两人的争斗又出现了变化。
只见韩青山的长刀在袭向穆肃的中途突然改变方向,往穆肃的胸口斜拍而来,如同毒蛇出洞一般,极为刁钻刁钻。
穆肃眼神一禀,急忙挥动手中的长刀去格挡,却不料这是韩青山的虚招。
“啪!”
但见韩青山那紧握着缰绳的左手,突然松开了绳子,同时一条蛇皮鞭子出现在手中,重重地一下抽在了穆肃的胳膊上。
“卧槽,这家伙还是个左撇子!”朱松差点连眼珠子都瞪出来,谁能想到这家伙是个左撇子啊?
“当啷!”
蛇皮鞭直接抽在了穆肃持刀的胳膊上,长刀跌落,同时穆肃的右臂也垂了下来,疼得他差点从马背上跌下来。
“他娘地,算你厉害!”穆肃也没心思去捡刀了,直接一加马肚子,掉头就走。
“哈哈哈……小子,哪儿走?”韩青山大笑了起来,策马追击,挥舞着手中的场边,誓要将穆肃给抽下马来。
看到穆肃竟然败了,有几名黑衣装扮的锦衣卫就要冲上前去。
“都别动!”这个时候,朱松却是拦下了他们,对纪纲道:“纪佥事,你去吧,他们可不是这家伙的对手!”
“末将省得!”
纪纲也不是吃素的,他自然看出来面前之人颇有勇力,搞不好在武力上不在自己之下。
于是,纪纲答应一声,抽出长刀,迎上前去:“穆肃,你小子真够丢人的,看哥哥我的!”
“你们……说好了赢了你就放我们走的?”眼瞅着打跑了一个,又上来一个,韩青山这个怒啊。
“嗤!”赶回到朱松身边,正捂着右臂的穆肃笑了一声,道:“小子,方才我说得可是‘我们’,并非是我,是你自己理解错了!”
“哇呀呀!欺人太甚!”
韩青山气得满脸通红,双腿在马鞍上一夹,兜头一鞭子就甩了出去,直奔纪纲的面门。
“找死!”
纪纲眸中冷光一闪,竟然也用出了左手,不过他并不是左撇子,而是闪电般用左手牢牢抓住了韩青山的长鞭,同时右手上的长刀陡然一甩。
唰!
那刀身竟然从刀柄上甩了出去,就见在刀身的末尾,有一条极细的铁链,紧紧地扣在刀柄上。
韩青山心头一惊,横刀招架。
当啷!
脆响传来,金铁交鸣之声!
韩青山力气最大的乃是左手,右手虽说也比常人的力气要大上不少,可是因为之前与穆肃争斗了许久,体力难免有些下降,再加上这一格挡比较仓促,自然是震得虎口发麻。
“该死地!”狠狠地一甩长刀,韩青山冲着身后的兄弟们使了一个眼色。
“杀,冲出去!”
六名镇江卫戍并使大声呼叫者,护卫着正中间的张泽徽,向着一个方向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