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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狂人阿Q     大国崛起1857txt下载     大国崛起1857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零二节 皇帝的鸭子

    皇帝的私事向来不是普通的私事,尤其是纳妃子这种事,更是国事一般。

    朱敬伦要纳妃,当然不是全天下选秀女,他不是洪秀全,没那么强烈的占有慾,没有穷人乍富的爆发情绪。

    他要纳的这个妃子,是早就定下来的,是高官仙的妹妹高媛。

    这件事已经拖延了四五年了,几乎每年都有人提出来,因为这件事背后牵扯的是一个政治势力,五邑地区的客家势力,由于早期借助客家人的武力,军中客家军官占了将近一半,是朱敬伦不能不稳住的一股势力。

    当年答应纳高媛为妾,就是在为了得到客家人支持而不得不接受的事情,就跟娶张柔是为了稳住张千山一样的道理,是一笔政治交易。

    可是之后的几年,朱敬伦可以说没有遵守交易。

    前一两年,以张宝铭为首的客家官员没有一年,甚至没有一个月不催促,他们需要有一个客家女人在朱敬伦身边,当时的客家人朝不保夕,他们需要给自己找一个保护人。

    但现在客家人的危机已经度过去了,土客械斗已经彻底平息,他们没有生存的压力了,但他们更渴望一个客家人能成为朱敬伦的女人,因为朱敬伦的身份也不同寻常,朱敬伦是皇帝了。

    可奇怪的是,除开前一两年他们拼命催促外,后来他们反倒是不着急了,也就是每年例行公事一般提一下,态度并不坚定,所以事情也就这么拖延下来。可今年突然,客家势力再次集中向朱敬伦上书,要求朱敬伦纳妃。

    原因很简单,结亲的前两年,客家人自己危机感很强;但是当英法联军进攻北京之后,尤其是朱敬伦摆明军马扯旗造反之后,他们反而不急了。因为那时候他们危机感解除不说,他们还看到了朱敬伦真正当皇帝的希望。

    将客家女儿嫁给一个割据的诸侯,跟嫁给一个皇帝那是完全不一样的,因此之后几年,客家势力虽然每年都提一提,可是并不着急,他们在等,等朱敬伦真正登基的一天。

    而去年年底,朱敬伦登基称帝了,而且是挟攻占北亰的余威,在天坛登基的,这不但一下子让大明国家公开建立,而且瞬间就让所有国民产生了坚定的信心,大家都认为这个国家很强大,不会被灭掉,在这种安定的心态下,百姓对大明的认同空前提高。

    这时候客家势力觉得时机成熟了,开始密集的催促朱敬伦纳妃,没登基之前的朱敬伦娶客家女儿那是纳妾,但现在的皇帝娶客家女儿,最少也得是一个妃子了,此时不争取,更待何时。

    客家势力还争取到了相当多的支持,很多不同派系的大臣都支持他们,尤其是礼部,他们担忧朱敬伦目前唯一的妃子张柔根本就无法生产,否则这么多年也没诞下一儿半女,他们不但支持朱敬伦娶高媛,事实上朱敬伦娶谁他们都支持,最好能娶一个农村的屁股大能生育的粗壮女人。

    当然反对者也有,土客械斗的另一方广府人势力是反对的,但是在一种皇帝需要继承人的大势面前,他们还真的不好公开反对,但他们此时帮了一个倒忙,他们拼命的催促朱敬伦广选秀女,他们希望用大量的土人女儿,来冲淡客家女儿可能入宫给土人带来的影响。

    当自己的亲事变成政治博弈的时候,朱敬伦可选择的空间也就不大了。

    更何况他根本就没想过不承认诺言,当年他需要客家人的时候答应娶高官仙的妹妹,现在他根基稳固了,就把人一脚踢开,这不是他做人的原则。他之所以一直不娶高媛,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他觉得高媛太小,定下婚事的时候,高媛才十三岁。

    但一晃五年过去了,现在的高媛也十八岁了,尽管朱敬伦依然觉得是一个小女孩,可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十足的大姑娘了,再不嫁人就嫁不出去了,他可以想像得到这个小姑娘此时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不能不为人家姑娘考虑。

    加上让他选秀的压力越来越大,朱敬伦马上就答应了客家势力的诉求,他决定就在今年迎娶高媛,责成礼部选定吉日。

    处理完这些公私事务之后,朱敬伦基本上留在手里的权柄就不重了。

    需要亲自负责的事情也就不多了,闲暇时间马上就多了起来。

    这时候朱敬伦做了一个让人惊诧的行为,他开始种地了。

    在皇宫中开荒种地。

    两广总督府,鴉片战争中被夷为平地,原本的历史上,这里一直就没修复过来,最后被洋人强占做了教堂。

    朱敬伦始终对西方宗教的传播报以谨慎的态度,只允许洋人在口岸传教,不允许他们进入内地。加上大明也没有满清那么荒唐,总督府也不可能被洋人拿走。

    因此朱敬伦登基之后,选定这里作为皇宫,但由于资金紧张,朱敬伦反对铺张浪费,只打算修复这里,可还没等修复,朱敬伦主意就变了。

    刚刚清理了废墟,他就迫不及待的搬了进来,将广州巡抚衙门让了出来,给了办公紧张的广東省府。总督府虽然毁掉了,但并不是所有的房屋都倒塌了,清理之后还留下了十余间完好的房屋,朱敬伦占了其中的三间,一间作为卧室,一间作为厨房,剩下一间作为客厅。其他房间则给了护卫居住,作为皇帝他的护卫人员多达几千人,光是贴身不离的侍卫,就不能少于三百。

    总督府的面积还在,这里占领两百亩,直接从新城城墙到老城城墙,南北两面都靠近护城河,尤其是老城的护城河,甚至都被总督府包了进来。以前这河里的水被引入总督府,为总督的假山花园增添了趣味,现在引水渠再次挖开,朱敬伦决定用这些水来种地。

    种地这种活朱敬伦不陌生,他外婆家是乡下的,小的时候每年都回去干农活。

    他的身体也够强壮,不夸张的说,一个人顶四个壮汉是没问题的。

    他亲自动手,拒绝侍卫帮忙,几天之内就开垦出了十亩地,引水就不能亲自动手了,这种专业的事情,得请工匠来,几个雇来的工匠帮忙修砌了引水渠,安装了翻车,朱敬伦脚踩翻车就能将流水引入自己的田地里。

    侍卫中有人也是农民出身,他们也是种田的行家,但是他们发现朱敬伦种田,跟他们不一样,育苗他们懂得,不育苗怎么插秧,可是朱敬伦育苗的土壤格外的厚实,秧苗长的也更大,甚至都快过了插秧的时候。

    这时候他们才发现,他们的皇帝并不打算插秧,而是将秧苗一车车的装到地头,接着向着田地直接抛洒。

    这不是糟蹋庄稼吗,第一时间很多士兵心里涌现出这样的心思,但是他们不敢说出来,甚至自己都觉得这样想一想都有罪,皇权在他们心中的神圣感是很强烈的,尤其是长期跟朱敬伦这样的人待在一起,那更是有很强的影响,说不好朱敬伦身上那种自然而然的大气,是很能收拢人心的。

    他们不知道这叫做抛秧,1950年代才开始出现,而在70年代才开始走向成熟。

    朱敬伦恰好做过这样的事情。

    接下来的事情让侍卫感觉更加的离奇,因为他们看到秧苗一个个都活了不说,朱敬伦之后又买来一些小鱼苗放了进去,这还不算什么,稻田养鱼虽然大家没听说过,但鱼在水里,平时也看不见,并不惊奇。

    但朱敬伦还给另一些地里放进去了一些鸭子,一些孵化出来没几天的小鸭苗,鱼在水里而且怎么看鱼都没有牙,可是鸭子可是有嘴的,最关键的是大家都知道鸭子是吃草的,他们把稻秧吃了可怎么办?

    这时候甚至还有士兵恍然大悟,敢情皇帝种庄稼就是为了养鸭子啊,难怪皇帝闲的没事弄出这几亩地来。

    让他们大跌眼镜的是,随着稻秧和鸭子的一天天长大,两种生物始终和平共处。

    而且朱敬伦还带着一家老小,主要是老婆张柔和丫头银环,做出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比如朱敬伦利用后世的经验,每天都在给鸭子喂食的同时让银环摇铜铃,久而久之只要一摇铜铃,方才还在稻田里戏水的鸭子,就嘎嘎叫着飞扑向鸭舍。

    完全不理解这种生物共生道理的士兵们看的出奇,他们实在是无法解释这种情况,私下议论说皇帝家的鸭子通人性,懂得不吃秧苗的道理。

    其实这种共生原理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不得而知,总之并不早,起码在民国之前没有,而在改革开放之后才推广开来。

    原因就是鸭子不是不吃稻秧,绿色的秧苗也在鸭子的食谱上,不过排的比较靠后,只有在没有虫子吃,没有青草吃的情况下,鸭子才会吃稻秧,因此一亩地中不能放养过多的鸭子,一亩地养个十只左右就是极限,太多了天里的虫子就不够鸭子吃,他们就会祸害秧苗,这种具体的比例,不经过试验是不可能摸清楚的,因此在旧中国才没有被老百姓摸索出来。

    可这个时代的人还比较迷信,士兵们的说法,很快就传了出去,市井上议论纷纷。

    直到不少高官借口探望皇帝,一个劲的往朱敬伦的稻田里瞅的时候,朱敬伦才发现了这个问题,而这时候稻秧已经长到了一尺多高。(未完待续。)

第四白零三节 皇帝家的鸭子

    加诸在皇帝身上的迷信在古代中国很多,朱敬伦身上就已经出现了无数,也不在乎多这一桩,但这不是他本身的想法。

    他之所以种地,就已经让满朝上下颇多议论了,当然在这个重农的国度,大家不管私底下多么不认同,可是明面上还得对此表示支持,不过是将历朝历代各个皇帝象征性的种田,变成了真真实实的种地罢了。

    但事实上很多人是不认同的,尤其是陈芝廷这个宰相身份的尚书令,因为朱敬伦将越来越多的国事压在他身上,让他做决断,这让他很不习惯,而朱敬伦跑去种地了,他就更是觉得皇帝是正经事不干,跑去种那点地而不顾国事,完全是得不偿失。

    为此很多朝臣其实是写过奏折的,陈芝廷也将这些奏折转到朱敬伦这里,但是朱敬伦统统都不看,他既然已经决定锻炼政府,那就真的能做到放手。

    因此他根本就不知道那些受到陈芝廷指使上书的大臣的心思。

    朱敬伦自己的心思吗,很简单,就是想推广一下自己仅知道的不多的几种先进农业而已,抛秧这种技术,大大降低了农民的劳动强度,过去一根秧苗必须弯一次腰,实在是太累了,很多农民之所以年纪稍大就直不起腰跟这种频繁弯腰的劳动耕作有绝对的关系。

    抛秧则不同,站着就把秧苗抛出去了,省去了弯腰的动作,不但保护了农民的腰,最现实的意义还在于提高了效率。

    传统的插秧方式,即便是一个壮劳力,耕作个七八亩地就要了命了,可是这种抛秧,按照专家的夸张描述,一个小孩子一天就能抛秧三十亩。

    当然朱敬伦的目的,真的只是为了给农民减负,因为在人均一亩多地的中国,也没有三十亩地给人耕种。

    至于养鸭子和养鱼,那只是配合抛秧技术的附属技术罢了,因为抛秧有一个很大的缺陷,那就是不能做到插秧那种横平竖直,不能让每根秧苗都整整齐齐,不能成行成列,对传统农业来说就无法除草、除虫和翻土。

    养鸭子刚好解决了这个问题,鸭子在水田里不断的捉虫、吃杂草,代替了农民的除虫、除草工作,等于是免费的劳力,最后还能下鸭蛋,产鸭肉吃,鸭粪最后还能肥田。

    总之这是一项即省力,又高效的作业方法。

    可谁能想到最后还是给自己头上又加了一层神秘的光环。

    这种神秘光环朱敬伦不在乎,甚至比较反感,他不反感自己做一个有威望的皇帝,可如果威望是通过这种迷信的方式来获得的话,那么他宁可不要。他太知道迷信的土壤能结出什么腐臭的果子了。

    共和国第一任领袖是中国历史上少有的高威望领袖,加上现代方式的宣传,让他的威望在他生前超过了历史上任何一个帝王,但是一些边远地区的老百姓迷信一般的崇敬领袖,这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坏事,可是当领袖老了的时候,竟然有一些愚昧的老百姓,因为不想让领袖离开他们,他们用各种迷信的方式来给领袖增寿,其中很多让人难以接受,比如用他们孩子的命来代替。

    朱敬伦希望能通过正当的手段获得威望,他不希望老百姓因为他是天子而迷信他,他更希望自己是带给了老百姓幸福和骄傲,从而让他们爱戴。

    所以他本是打算解释的,直到一个侍卫向他提出了一个要求之后,他决定暂时不向外界解释了,他们决定在保持一段时间的神秘色彩。

    侍卫很不好意思,尽管朱敬伦向来平易近人,让他不至于诚惶诚恐,但是管皇帝要东西这种事,他还是很难开口。他是给自己的弟弟要的,他弟弟听说皇帝家的鸭子不吃秧苗,好奇的将自家的鸭子都赶进了稻田,显然他家的地喂不饱那些鸭子,鸭子们就把稻秧祸害了一个够呛。结果他老爹发怒之下失手,竟然把小弟的腿都给打断了。

    年轻的侍卫觉得弟弟的腿是因为他被打断的,非常的内疚,悄悄的给弟弟买了很多好吃的,但是弟弟向他提出了一个要求,想要几只皇帝家的鸭子。

    “好好好,等我家的小鸭子孵出来后,我给你十只。你拿回去给你弟弟,那时候他的腿也该长好了。告诉他这些鸭子随便往地里赶,保证不吃稻秧。”

    侍卫家的情况让朱敬伦觉得,利用这种神秘感,或许能更快的推广这些技术。

    时间一天天过去,稻田抽穗了,结出了丰硕的籽粒,11月中旬迎来了丰收,硕果累累。

    收获之前先是放水晒田,水放了,养在水田里的鱼也就可以捕获了,这些鱼送了很多人,主要是朝中的重臣。等稻田晒干,稻谷干透之后,才割下一捆捆稻子,打谷脱粒,最后朱敬伦将这些亲自种出来的稻谷,依然分送给了朝中的重臣们,自己只留下足够一年的口粮和种子。

    皇帝亲自种田,耕种的大米送给忠臣,臣子们纷纷上书感谢,口气中的感激涕零无以言表,直把皇帝捧上了天。至于其中有多少是真心,有多少是假意,朱敬伦就不关心了,能有那么几个大臣真心实地的受到感动,变得死心塌地他也就知足了。

    但是因此造成的一种大氛围,却是最大的收获,古往今来君王赏赐给臣子一点小玩意,就被大臣们吹捧,也真的有因此而感恩戴德的,朱敬伦的行为可不一般,他可不是给一点点小恩惠,这是真真正正亲手重了十亩地,打出粮食赐给大臣啊,这种行为直接引起了全国的热议,报纸纷纷报道。多个大臣公开表示,君恩如海,结草难报。

    在这种大氛围下,如果真的将来有大臣做出不合适的举动,他们的名声也就臭了。

    当然这些朱敬伦真的不太在乎,让大臣各司其职,他用了一整套考核制度,有吏部每年专门负责考核,让大臣不贪赃枉法,又有另一套制度制约,最高的还有赫德最新组建的,严密的现代检查部门,虽然被私下里成为锦衣卫,让许多官员深恶痛绝,但同样也说明这个检查机关的检查力度。

    有这些制度,朱敬伦根本不需要从人心上下手,所以他才不关心,给大臣们东西,不过是顺手而已,反正他又吃不完,如果拿出去卖的话,又不太合适,因为带着皇帝光环,有的是人愿意高价购买,恐怕不少人还会认为吃皇帝种出来的大米能够延年益寿呢,接着弄不好还会出现冒充的假货,他可不想助长这种商业模式。

    随着稻田的收割,稻田里的鸭子也长大了,下蛋了。朱敬伦如约将第一批腐化出来的小鸭子,送给了侍卫,新安县沙井的黄大丰。

    黄大丰将这些鸭子送给了弟弟黄二丰,二丰将鸭子又赶进了自家的水稻田里,这次没有一只鸭子肯吃他们家的稻秧了。

    这件事以更快的速度传播开来,大家都盛传,皇帝家的鸭子果然通人性,知道不吃农民的稻秧。他们不知道的是,黄二丰那十只鸭子稻田里的虫草足够吃,另外秧苗已经长了一段时间,稻秧已经比较硬了,根本不符合小鸭子的口味,它们当然不会吃了。

    看到黄大丰从皇帝这里求到了一些小鸭子,其他侍卫也眼馋不已,纷纷厚着脸皮讨要,他们全都是农家子弟,大多家里都在种田,朱敬伦有求必应,没家都送了十只小鸭子。

    他们回家就把这些小鸭子放养在自家的水田里,影响越来越大,四里八乡的农民都跑去看热闹,但凡是谁家说得来了皇帝家不吃稻秧的鸭子,他们都必定要跑去看热闹,甚至连一些报纸的记者都跑去看,他们也很好奇为什么皇帝家的鸭子不吃稻苗。

    当然围绕这些鸭子,也发生了很多让人啼笑皆非的故事,比如有人传说吃了皇帝家的鸭子能治病,就有来管这些士兵家属讨要的,讨要不得还有试图盗窃、抢夺的,而得到这些鸭子的百姓,则无不当成宝贝一般,为了怕被偷盗,有人干脆睡觉的时候,把鸭子直接养在自己的床边。

    当舆论一时间炒成了热点后,朱敬伦才选择了辟谣,他请来了一些大报,接受他们记者的采访,告诉记者们,鸭子为什么不吃稻秧,不是因为是皇帝家的鸭子,而是因为相比稻秧,鸭子更喜欢吃虫子,没有虫子就吃嫩草,最后才会选择吃稻秧。

    因此只要一亩地养鸭不超过十只,嫩草和虫子基本上够吃,鸭子就不会去吃稻秧。同时还在报纸上宣传了稻田养鸭、养鱼和抛秧技术结合的好处,号召老百姓学习抛秧种植。

    借助这股热潮,朱敬伦的抛秧和稻田养殖结合的技术,确实短时间内让大批人知晓,但是辟谣本身却没有完全成功,哪怕有的报纸认真的做演示实验,甚至邀请农民来参观他们在稻田里放养的普通鸭子,但还是有很多人坚持认为,皇帝家养的鸭子跟普通鸭子就是不一样,还有人信誓旦旦的表示,吃了皇帝家的鸭蛋治好了他老母亲多年的哮喘。

    总之老百姓没接受科学知识熏陶之前,这种迷信的故事依然会一代一代的流传下去。

    那就不是朱敬伦关心的了,他现在要考虑自己的亲事了,眼看年底将近,他的婚期也要到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四节 迎娶

    12月18日是礼部给朱敬伦挑选出来的日子,当然他们是按照中国农历来算的,农历中哪一天是这一年最适合结亲的日子。

    眼看婚期将近,大妃子张柔对朱敬伦越发的痴缠,朱敬伦明白这是她有危机感,同时内心多少也有些歉疚,他生在一个一夫一妻的时代,现在却要娶第二个女人,本能的觉得对第一个女人有所亏欠。

    所以朱敬伦也每每满足张柔,好在他的身体够强壮,即便是夜夜笙歌也没半点问题,他的身体可是普通人的四倍强壮。

    不过朱敬伦还是不了解女儿内心深处的心思。

    张柔是有危机感,不是朱敬伦要迎娶新人,老实说张柔见过高媛,那时候高媛才十四,她也清楚高媛是一个美人坯子,但她心里的危机感绝不是因为担心自己失宠,对她来说,既然是皇帝的妃子,她从来没想过能独占君恩,她早就做好了接受其他女人的心理准备,甚至她自己都因为始终不能怀上龙种,多次哭着求朱敬伦多娶几个妃子呢。

    张柔的危机感,其实就是因为没有子嗣,对于皇帝身边的女人来说,没有后嗣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你最近常回家啊?”

    朱敬伦跟一般的皇帝不一样,张柔回娘家他从来不阻止,而且也不能让大操大办,并没有将张柔回家省亲当成多大事,可是让他奇怪的是,张千山都发配到阿拉斯加当总督去了,张柔的嫂子是一个善人,二嫂则一直跟张柔不对付,主要是张柔看不惯这个青楼出身的二嫂,可最近他隔三差五的就往家里走一趟。

    这种一反常态让朱敬伦很奇怪。

    “是你大哥回家了?”

    张柔摇摇头叹了口气,张磐依然是醉卧青楼,根本不回家。

    “我就是想回家看看。”

    张柔解释道。

    显然这不是一个合理的解释,朱敬伦更好奇了,但他不怀疑张柔的忠诚,因此也没有去打探。

    他不知道的是,张柔已经跟她二嫂翠云和解了。翠云这个青楼女子,处理人际关系方面有独到之处,张柔贵为贵妃,翠云巴结都来不及。但她却不是一味的贴上来,而是用一个亲人的口气跟张柔认真的谈了一次。

    一次就足以收张柔的心了。

    因为这个青楼女子告诉张柔的是如何抓住男人的心,他告诉张柔,古来君王无情,朱皇帝虽是难得的明君,但女人以色侍人,总有年老色衰的时候,那时候别怪君王无情,要想长久的获取君心,必须给皇帝诞下一个子嗣。

    翠云还告诉张柔说,一旦皇帝迎娶了客家女儿,又诞下一儿半女的话,别说皇家,就是普通小户人家,也必然是小的得宠,劝解张柔趁着朱敬伦还没有纳妃之前,好好缠住皇帝尽可能怀上龙种。

    翠云还悄悄告诉了张柔一些如何能更容易怀孕的秘法,那种奇奇怪怪的偏方秘药,她是不敢进献的,但是一些姿势上的技巧,她却能够告诉张柔。

    尽管听的脸红耳赤,但张柔还真的听了进去,为此才真正的接纳了这个青楼女子。

    人都是会成长的,张柔已经不再是过去的小丫头了,嫁作人妇后,她成熟了,她学会了以一个皇妃,而不是一个小户人家的小姑子来看问题,这才是她真正能够接纳翠云的原因,因为翠云对她有用。

    但是翠云对她其他游说,还是让她喝斥了一番,翠云告诉张柔,说这女人在宫里,都得仰仗外戚的势力,希望张柔能给他大哥求个一官半职的,也好让她大哥张磐收收心,不要一味的留恋青楼。

    如果大哥有个一官半职,也好在外面照应张柔。

    但是时刻谨记女人不干政的张柔,严词拒绝了这个要求,还说她大哥就不是一个当官的料,怎么让她张口,但是给翠云留下了一些钱,告诉翠云如果家里有需要的,就言语一声,能帮的她会帮。

    迎亲仪式是一个麻烦,古来皇帝就没有去迎亲的习惯,但是朱敬伦却坚持去迎接。

    朱敬伦不是为了特立独行,他只是不想太过于将皇家礼仪跟老百姓的习俗划清界限。

    既然老百姓都去迎亲,他这个皇帝怎么能不去。

    他告诉大臣,皇帝应该与民同乐,大臣也拗不过,最后只能答应下来,但他们在朱敬伦亲自迎娶的基础上,依然制定了一些礼仪,起码老百姓家里的一些陋习,那是不能要的,比如娘家刁难新郎官的那些手段没人敢提出来,也没人敢提什么闹洞房听墙根之类的喜闻乐见的习俗。

    他们定下的仪式是,朱敬伦黄袍加身,亲自去鹤山,先坐船,后坐车,到了鹤山骑马,新娘子则坐轿子,然后一路迎回广州城。

    客家势力是十分高兴朱敬伦能够亲迎客家女儿的,不是他们不在乎皇室礼仪,他们认为这样破例,能够衬托出客家女儿的地位,高媛的地位一定程度上就代表了客家人的地位。

    他们还是太嫩了,真正的官场政客,就不会讲求跟其他人的不同,能够泯然众人,才是官场中的高明手段,鹤立鸡群只会成为出头的椽子。

    日子一到,一切仪式顺利启动,皇帝迎亲,这被礼部当成今年最大的事情来抓。

    安排的妥妥当当,朱敬伦等到官员的通知,然后坐上了门口的马车,到了码头做大船,一路转到了古劳码头,登岸坐车前行,等到了鹤山县城的时候,他在城门口换马,沿途敲敲打打。

    热闹是热闹了,但朱敬伦还是有些失落,因为沿途看不到一个百姓,原来他们早就被军兵给驱散了,沿途都进行了封锁,为此动用了三万大军。他真正期待的与民同乐,事实上根本就做不到。

    到了高家,人倒是不少,可依然大都是官方人员,只有个别是高家经过筛选的至亲,普通远亲根本就进不来门。不仅仅是因为担心危险,更重要是根本挤不下。鹤山有头有脸的人物,谁不想这时候能在高家有个立足之地,谁不想跟皇帝见见面呢。

    可这是谁都能来的地方吗?

    当地大小官吏,可早就自告奋勇要来帮忙办婚礼,当朱敬伦进屋的时候,就看到当地县令忙前忙后的搬凳子,端盘子,好似普通农家帮忙的邻居一样,当地县令都只能这么做,那些当地的富绅就只能奢望一下,至于穷亲戚,连奢望的机会都不会有了。

    朱敬伦是不知道,为了能参加一下这个婚礼,还真的有些人动过不少心思,鹤山是产茶大县,这几年天下太平,土客械斗终结之后,很是出现了一批富裕的茶商,有些暴发户,做事大胆,还真的想过办法,为求能参加混乱,不惜给各级官员送礼,但一来风声太紧,官员不敢收,二来各级官员还想来呢。

    要是朱敬伦知道自己婚礼的一张门票可以让一些商人愿意花费上万两银子的话,他倒是很乐意收这个门票钱,用来赈济穷人也好啊。

    看着一个个官员模样的人,笨手笨脚的在自己面前显摆,朱敬伦也不戳破,就当作不认识他们,县令已经搬着椅子在自己面前三次经过了,朱敬伦这才催促龙元喜。

    礼部侍郎龙元喜给设计了很多仪式,路上没过一座山、一座桥梁,都要停下给山神、土地等大大小小的神灵通告一番,烧些纸钱,上几根香烛,同时烧一篇祭文等,告诉他们这是皇帝迎亲的队伍,让神仙们照应着。

    可是到了高家,没过一道门也要做一番仪式,确实是太费时间了。

    但这些龙元喜他们早就算计过,时间十分精确,因为他们早就演习过无数次了,知道每一个环节要耗费多少时间,他们也清楚今天是回不去了,当他们发现无论如何一天时间都不够的时候,马上就决定第二日一早再走。

    因此今天时间其实很多,虽然太阳已经西斜,但龙元喜并不着急。

    “皇上,大礼不可废了。”

    虽然是他们新制定的仪式,但龙元喜认为,这依然是礼仪,每一个步骤都符合礼教。

    朱敬伦摆摆手:“那随你吧。”

    话是这样说,可心里是不痛快的。

    最不痛快的是到了新娘子家,他竟然都无法见新娘子一面。

    龙元喜表示今日并不能见新娘子,一直要到广州,回到皇宫之后,朱敬伦才能看他的新娘子。

    尽管朱敬伦并不急着娶妻,他明白这是政治婚姻,但被人限制的太多,让他确实不爽。

    更不爽的是,之后龙元喜还安排了当地官员的见礼,那个在自己面前穿梭过几次的县令已经很靠后了,在他前面有的是人,不提当地的道府官员,张宝铭等客家官员更排在前面。

    这些客家官员,他们是以亲属的名义参加的,张宝铭早在五年前促成了高家这门亲事之后,就收了高媛为养女,当年他跟高官仙是莫逆之交,收养高媛也名正言顺。

    但让朱敬伦不痛快的是,真正的高家人他是一个都没见过,哪里有来接亲,却看不到一个娘家人的道理?(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五节 进错洞房(1)

    繁琐的仪式,嘈杂的场面,官员阿谀的嘴脸,这一切虚妄的仪式感都让朱敬伦心烦。

    他甚至联想到了朝代,文臣们总是试图用礼教来束缚君王的行为举止的政治手段,他不是一个不懂得克制的人,但他依然感到不舒服,难怪史上出现那么多登基之后就乖戾悖逆的皇帝了,当真是被文臣们逼的。

    朱敬伦始终在克制,但是脸上却也无法装出笑脸。

    文臣们来见礼,每人都说一大篇歌功颂德的话,也不知道背了多久,却更让人厌烦。

    可真正的高家人,高官仙的遗孀等,却全都被锁在后宅,他们竟然没有资格参加。

    这让朱敬伦格外的不痛快,他之所以坚持用老百姓的礼仪来迎亲,就是他真的想把高家人看作自己的亲属,除了他真的不喜欢皇家那一套故意弄得独特的礼仪外,他这些年始终觉得对高官仙有所亏欠。

    高官仙是那么一个强硬的人,当然突然愿意接受自己的规矩,本就让他意外,可是为了这个规矩,高官仙却在去广州的路上被人伏杀,朱敬伦始终觉得他应该对此负一定的责任。

    娶高官仙的妹妹算是为此负责的一个行为,但此时此刻他完全觉得自己的亲属被人给欺负了,这些官员的眼里,根本就没有高家人存在的位置。

    朱敬伦不痛快,不痛快他就喝酒。

    按照原本的设计,每一个来见礼的“亲属”,他都会赐一杯酒,而他自己意思意思沾沾唇即可,可是朱敬伦给每一个官员一杯酒,他自己实实在在奉陪一倍。

    近百个大小官员过后,即便是一头牛也该喝醉了,朱敬伦还能站着,已经是难得了。

    龙元喜看到了朱敬伦的不痛快,所以他最后只敢小心翼翼的站在一边,对此不敢说半个不字。

    结果就是朱敬伦真的喝醉了,喝醉是因为希望摆脱这种烦人的仪式。

    喝醉了也是为了不用顾及礼仪,因为他一定要见一见高家的亲属。

    当最后一个官员喝下了皇帝的喜酒之后,朱敬伦就开始嚷起来,他表示要给嫂子见礼,高官仙的遗孀高黄氏。

    高官仙死后,偌大的高家,就是这个女人一手料理。尽管高家家大业大,但是麻烦事也大,尤其是高官仙刚死的那几年,整个客家人都危机重重,后来干脆让土人势力全部赶进了黄茅壁大山,那一段日子高黄氏过的肯定不轻松。

    他借着酒劲强闯高家的后宅,严重违背了礼法,却符合本心。

    身边只跟着几个护卫,龙元喜招唿其他人入席,装作看不见。

    显然他也不想在皇帝喝醉的时候进行犯言直谏,那样的人多半没好下场。

    但是龙元喜当心皇帝喝醉之下做出太出格的事情,他让张宝铭跟着,张宝铭是高媛的干爹,算是高家至亲的人了,他去跟着比较合适。

    高黄氏吓了一跳,她们得到的通知是,让她们老实待在后宅,以免触怒皇帝,却不想穿着龙袍的皇帝自己倒是闯了进来。

    而且这个皇帝进了后宅,就命令惊慌失措的后宅婢女请出了高黄氏,他在高黄氏面前,径直九十度作揖。

    “嫂嫂这些年辛苦了,这一拜是替官仙谢过嫂嫂。”

    朱敬伦说道。

    接着他又一拜。

    “这一拜,是替高媛谢谢嫂子这些年的照顾。”

    接着他又三拜。

    “这一拜,是妹夫向嫂子见礼!”

    高黄氏就那么傻愣愣的看着朱敬伦行礼,她是拒绝也不是,不拒绝也不是,急的都要哭了,高家原来是当地豪族,高黄氏当然也是出身大户人家,三从四德列女传这些书她是从小就看的,这些书告诉了她很多女人该守的规矩,可唯独没告诉她,当一个皇帝向女人行礼的时候,女人该怎么办?

    她知道这样不合适,但她不知道怎么样才合适,求助的眼神不断的撇向张宝铭,可张宝铭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而且张宝铭心中颇为受用,他看到朱敬伦对高家的尊重,尤其是对高媛的态度,让张宝铭认为不是坏事,高媛在朱敬伦的后宫中的地位越高,客家人的分量也就越重,大家是一体的。

    因此他最后也没加以阻止。

    高家人其实也就剩这最后一个女眷了,剩下的都是家仆,而且大多数都是这几年才雇佣的家仆,所以见礼完后,朱敬伦也就没必要留在这里了。

    但刚一转身,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他就又不耐烦了,恐怕没有一个男人喜欢繁琐的结婚仪式的,那简直是对男人的折磨。

    老道如朱敬伦,也是有极限的,一般的情况他还能应付,今天这种程度,让他都难以忍耐了。

    他突然心生一个念头,请求高黄氏:“劳烦嫂嫂收拾一间客房,大家以后都是一家人,我也就把这里当家了,今晚就住这里了。”

    高黄氏更是不知所措了,礼部的官员告诉她,朱敬伦晚上是不住高家的,高家只剩下女眷,皇帝住这里不合适。

    她再次以眼神求助张宝铭,谁料张宝铭竟然点了点头。

    张宝铭很高兴朱敬伦说跟高家是一家人,在他看来,这很容易变成跟客家人是一家人,反正朱敬伦对高家越好,他越愿意看到,至于有违礼教,他不是很放在心上。

    高黄氏马上就嘱咐人去准备了,最后还悄悄趁机拉过张宝铭请教,问是不是改在高家洞房了?张宝铭当然否定了。

    按照程序,今晚朱敬伦是要住进鹤山县衙的,明日一早还要在县城祭拜一些神灵,什么月老祠他能理解,但是祭拜孔庙、关帝庙,甚至还拜一拜文昌阁他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他都怀疑是不是这些文臣希望通过朱敬伦祭孔这件事,来宣扬孔教的地位。

    可朱敬伦改在高家过夜,就不用去县城了,这些拜神的形式就不用进行了,至少朱敬伦刚才就是这么想的。

    张宝铭没想那么多,他只是简单的将朱敬伦的决定通知了龙元喜,结果龙元喜大惊,皇帝夜宿姻亲后宅,这影响太大了,他立马赶过来坚决力谏,可却更增加了朱敬伦的叛逆心,他更坚持要留在高家。

    这种封建思想就要根除,住自己亲戚家怎么了,什么人言可畏,他不怕人说。

    朱敬伦并不知道,他现在的举动已经有些失当了,已经不是正常状态下的他。

    因为厌烦繁琐的程序,他的心态之前一直都是消极的,此时进入了一种根本听不进人言的状态,史上很多明君,偶尔会做出一些让人莫名其妙的荒唐事,往往都是因为这种状态所致,毕竟人无完人,没人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犯错,唐太宗那样的明君,不也犯下了在不利条件下入侵高丽的决定吗,战败后后悔莫及,直言如果魏征还活着,他就不会犯错,他之所以犯错,其实不是少了一个魏征,而是他本身的心态出了问题。

    现在的朱敬伦不但方案外面那些官员,而且关键的是他还喝醉的了酒,他刻意没有压制酒精的作用,刻意喝醉了酒,于是乎他的大脑被麻醉,此时是他最不理性的时刻。

    龙元喜也以为皇帝是因为喝醉了酒,但他不是一个直臣,他没有犯言直谏的习惯,更没有这种勇气,叹了口气离开了后宅,临走交代高家人将女眷分割开来,还警告侍卫们,不要触犯高家女眷,告诉他们高家可是皇亲,触犯高家女眷是要杀头的。

    高黄氏给朱敬伦安排了一个房间,是高家后宅最左侧的房间,古人以左为尊,往往左边的房子为上房,而将自家的女眷都集中到了右侧,中间流出了三间空屋子,加上还有一个大客厅,因此在空间上将高家女眷和朱敬伦隔离开来了。

    实在不想去见那些可以套近乎的官员,朱敬伦所幸借口酒醉,就直接在房间休息了。

    一觉睡醒,头还是晕晕乎乎的。

    外面的吵闹声已经没有了,侍卫们在前院睡着了,当然后宅四周都有驻守的兵丁,高家此时是严密防守的一座要塞,这里是很安全的。

    天已经黑了,难得的清静,在院子里熘达了一阵,朱敬伦现在已经有些后悔自己的特立独行了,就不该学什么亲民,在皇宫里纳了妃子就得了,偏偏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要跟百姓一致,也要来亲自迎亲,结果给自己弄的这么不爽快。

    大喜的日子找了这么多不自在。

    其实如果不是大喜的日子,他本身也没有这么情绪化,说到底这是娶亲,不可能不受影响,哪怕他是一个皇帝。

    一想到自己身边很快就又要多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女的时候,朱敬伦感觉不自在的同时,竟然还有一种隐隐的期待,他为自己这种兽性感到有些羞耻,又感到好奇,那个女孩子长什么模样呢?是什么性格呢?跟张柔有多大的区别?

    两世为人的他,本来以为对女人没有那么多的望,可事实上男人怎么可能对女人没有望,更何况是他这么一个强壮的男人。(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六节 进错洞房(2)

    利令智昏,更令智昏,朱敬伦已经有些昏头昏脑了。

    在昏暗中,他看到了对面张灯结彩的一个房间,门前大红的喜字,比旁边同样装饰的房间都要华丽,朱敬伦知道,那就是高媛的婚房,不止是从外表判断的,刚才张宝铭也是亲自给他指点过的,明天他就会从那个房间中,迎娶出一个十八岁的女孩,然后这一辈子都会跟这个女孩生活在一起。

    真相看看那个女孩长什么样子,只是有些不合适,朱敬伦想着转身就要回屋,可是他突然住脚了,他凭什么要顾忌这些礼教,他可是皇帝,他为什么不能随心所欲,更何况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并不过分,后世的男女结婚之前,哪有连另一半的面都没见过的道理,他堂堂一个后世来人,怎么还会被古代的礼教绊住手脚。

    朱敬伦想着,突然觉得自己就应该去看看,去看看自己的未婚妻,他有这个权力。

    想着他毫无愧疚的走向了那个房间,房间里是黑的,在门口什么都看不见,朱敬伦又犹豫了,也许高媛已经睡着了,这时候闯进她的闺房不合适。但这是自己的老婆,还是小老婆,有什么不合适的,最多不吵醒她,给她一个惊喜。

    朱敬伦小心翼翼的撬开了门栓,这对他来说太简单不过了,然后其实胆怯,却自以为胆子很壮的走进了这个神秘的女孩闺房。

    他悄然走进床边,他心里想着自己只是看一看,不吵醒她,不是怕吓着她,而是不想打搅她的好梦。

    但他还是吵醒了房中的女子,他还没接近床边,还没看清床上的玉人,对方就喊了起来,惊慌失措。

    这时候朱敬伦本能的怕了,强闯女子闺房的名声传出去,对他的名声不利,这时候他突然想到那些礼教之所以他之前一直遵守,不是因为认同那些礼教,而是因为他不想冒破坏礼教的风险,他不想被那些老夫子骂。

    他觉得自己清醒多了,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在女子引来护卫之前,他需要制止对方。

    女子没来得及喊第二声,就被一个大手捂住了嘴巴。

    “别叫,我是朱敬伦!”

    朱敬伦气急败坏的喊道。

    此时他才有空看一看眼前人,屋子里是漆黑的,但朱敬伦不是一般人,他是一个超人,他的眼睛看不见,但是体内的机械体却可以分辨肉眼看不到的信息,比如红外线。只是这种红外成像,显然跟自然光不一样,因此女子在他脑子里的印象跟眼睛看到的不同,相当于一个带着红色的轮廓,但比普通的红外成像清晰多了。

    这个轮廓告诉朱敬伦,高媛确实是一个美人,但奇怪的是,朱敬伦觉得这个轮廓很熟悉,但他很清楚他从没见过高媛,他为这种熟悉感感到奇怪,难道真的有天生就熟悉的人吗?

    女子没有叫喊,但是却一直在挣扎,还是带着一种克制的挣扎,似乎不想伤到,或者不敢违拗朱敬伦,但是却本能的必须挣扎的感觉。

    但朱敬伦却被这种挣扎给刺激到了,怀里抱着一个半推半就挣扎的美人。

    朱敬伦的身体起了反应,但是他知道此时推到这个美女不合适。

    “别动!”

    他命令道。

    女子愣了一下,确实停下了挣扎,可是不久又挣扎开了。

    这一次的挣扎让朱敬伦有些不高兴了,自己一直在做思想斗争,一个声音说,这反正都是你老婆推到就推到了,一个则说,反正明天就成亲了,等回广州在推倒更合适,还没人能说三道四,一个声音说,就是现在推倒也没人知道不是,另一个则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做人不能愧对自己的本心,一个声音又说男人的本心不就是推倒美女吗,一个娇滴滴的大美女就躺在怀里还不推倒,这还是男人吗,另一个则说真男人要学会克制,于理不合虽然伤不了自己,却会伤到对方。

    是的,此时推倒了高媛,朱敬伦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但这个女孩可能会留下阴影。

    朱敬伦自己可以不担心礼教,但是高媛的心里却肯定早就被礼教束缚住了。

    想到这里朱敬伦觉得自己彻底冷静下来,就要起身,可这时候突然感觉到身下的女子反而在拉自己。

    他愣神了霎那,随即就压了上去,一番春色说不尽。

    半夜,点亮了红烛,床上的玉人半遮罗衫,面如死灰,泪水横流,朱敬伦心中冰凉,打死他也想不到,高媛的床上躺着的,竟然是他的嫂子高黄氏。

    他此时是真的酒醒了,难怪刚才他感觉到眼前女子面容有些熟悉,却是因为他刚刚见过高黄氏的原因,这本就是一个熟人。只是刚才见面的时候,正是他喝醉的时候,印象不深刻,另外就是红外成像毕竟跟眼睛看到有所不同,加上酒醉没有认出来。

    结果竟然发生了这种事,这是巨大的丑闻了,他竟然在新婚的时候,错睡了未婚妻的嫂子!

    “你,你怎么在这个房间?”

    朱敬伦是又羞又怒的喊出这句话的,他确实惊吓到了,而且十分的羞怒,他是睡了眼前这个不该睡的女人,可却正因此,他在这个女人面前格外的感觉到羞怒。

    他羞怒,女人却更心冷,冷冰冰的道:“孩子不肯睡觉,非要留在这里,所以跟妹子换了房间。”

    原来昨夜因为太热闹,高黄氏还不到八岁的孩子极为兴奋,在姑姑房中玩闹的太晚,始终不肯走,最后睡着在了这里,小姑姑又担心睡着的侄子出去感冒,干脆坚持跟嫂子换了房子睡。

    高媛异常敬重这个一力将高家带出困境的嫂子,因此虽然不太合适,她却更是坚持让嫂子带小侄子在自己房中过夜,哪怕她现在的身份是个妃子了,她依然要这么做,而且更坚持要这么做,她未来无论是什么样的身份,她都依然是嫂子的小姑子。

    朱敬伦看到旁边一个小一些的卧榻上,熟睡的一个小男孩,他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这孩子看来七八岁的样子,这样算起来,高官仙死的时候,孩子可能还没过周岁。

    他突然明白了高官仙当年为什么突然愿意跟土人和解,而且做出了巨大的让步。

    当年的高官仙是第一个起来跟土人对抗的,为此他付出了极为沉重的代价,土匪杀了他的小儿子,那可是他的肚子,一家老小视若掌上明珠,儿子被杀他爹当即气死,老母亲也郁郁而终。

    高官仙这才一怒之下,仗着年轻气盛,招兵买马跟土匪洪兵打了起来。最终引起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土客械斗。

    以这种人的脾性,他妥协的时候,朱敬伦都觉得不可思议,可是现在他明白了,原来是这个孩子,让高官仙突然改了主意,收敛了年轻的心劲。

    高官仙有一个遗腹子朱敬伦是知道的,只是他一直没往这里想,今天真的看到了这个孩子,他才明白了高官仙的心态,当时以割地为代价也要跟土人和解的高官仙,并不是当初那个一气之下就敢跟土匪拼命的高官仙,走下山的高官仙是一个做了父亲的高官仙,是一个经了人生磨难,迅速成长起来的父亲和男人。

    看着高官仙的儿子,想到自己睡了这个孩子的母亲,睡了高官仙那个父亲的妻子,朱敬伦的愧疚之情压到了一切。

    “抱歉!”

    他也只能说一声抱歉,但却觉得这两个字说出来轻若鸿毛,甚至无比的可耻。

    尤其是看到高黄氏两行清泪如同融化的雪水一般流淌下来,他更是觉得自己可耻。

    他看到高黄氏斜靠在华丽的大床的背板上,一副生无可恋的神态,朱敬伦突然有些担心起来,他真的相信这个女人会在自己一转身之后,立马上吊自杀。

    突然朱敬伦恶狠狠起来。

    “你个女人好重的心机,竟敢勾引我!”

    朱敬伦敢这么说,是他真的这么想过,他依稀记得昨夜是半推半就之下成就的好事。

    但是他却又不敢肯定,尤其是眼前看到高黄氏痛苦的样子,他就更不敢肯定了,毕竟自己昨夜喝醉了,谁知道接受的信号对不对,没准对方是真的在反抗而被自己误会了,而对方在自己强行那啥的时候,碍于自己的身份,又不敢真的反抗,所以才铸成大错也说不定。

    不过此时朱敬伦就是要一口要死,是高黄氏勾引了自己,因为他要吓唬住这个女人,只有这样这个女人才不会乱来。

    结果高黄氏有没有被吓住不知道,只见她突然一头趴在床上呜呜大哭起来,哭出的委屈感不输给窦娥。

    朱敬伦此时却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继续恶狠狠的威胁:

    “今天的事情,你要是说出去了,我要你的命!”

    高黄氏勐的抬起了头,用一种鄙夷的神色看着朱敬伦:“皇上放心,今天的事情过了今天就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只要你不说,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朱敬伦心中一惊,这女人果然想自杀。

    朱敬伦冷笑起来:“是吗?那他呢,昨夜的事情,他可是全看到了!”

    说着,他看向了睡熟中的高黄氏的儿子。

    高黄氏马上屈服了,她可以自杀,但是她不能让儿子跟她一起死啊,她自杀不辱尊严,能在一个皇帝面前,保持住自己的自尊,但是她儿子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放弃,她绝对不能让她的孩子有任何危险。

    面对这个不讲理的皇帝,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只能用女人的办法,委屈的嚎啕痛哭起来。

    “别哭了!”

    朱敬伦低喝一声。

    “要是把人引来了,你就跟你儿子一起死吧。我告诉你,今天的事情不要说出去,否则你跟你儿子一起死。”

    高黄氏止住哭声,开始哀求:“我一个人死还不行吗,孩子还小,他什么都不懂,他也什么都没看见,求求你放过孩子吧。”

    朱敬伦坚定的摇摇头:“要死一起死。我不能冒险。如果想活的话,你就好好管住你那张嘴,还有你儿子的嘴,要是让我听到半点不该听到的,你就给你儿子跟你都找好棺材吧。”

    他说完马上走出这个门,装恶人真的不容易,尤其是在自己有愧疚之心的人面前装恶人,真的很考验一个人的良知。

    他给了高黄氏一个两难的选择,高黄氏或许想自杀,可是高黄氏现在必须考虑她儿子,一旦她自杀了,朱敬伦很可能会连她儿子一起杀掉,她要么选择跟儿子一起活着,要么冒着儿子被杀的风险,以死证明清白。

    朱敬伦相信高黄氏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因为她是一个母亲。(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七节 真的洞房

    高黄氏真的是一个慈母。

    朱敬伦刚刚离开屋子,高黄氏就痛哭起来,还怕人听见,将自己的头埋进被子里哭。

    她边哭边斥责自己。

    “老爷啊,我对不起你。可你明白吗,我都是为了这个家,要不是这个家,和儿子,我早就想下去找你了,我过的有多苦你知道吗?可我真的对不起你,但我知道你不会怪我的,我都是为了儿子,为了儿子我可以不守妇道,但儿子会有一个前程,我一定明白的,对吗。”

    是的,高黄氏自己都知道,朱敬伦说的没错,她昨夜确实勾引了朱敬伦,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是以为了儿子的前途向死去的丈夫哭诉的,但是她心里有一根刺始终放不下,似乎并不完全是这样。

    昨夜那个男人保住了他,那个男人说他叫朱敬伦,她听出了那个男人真的是这个国家的皇帝,她开始挣扎,皇帝也不行,她是一个节妇,她是要用下半辈子给高家立一座牌坊的,也是给儿子一个清白的家世。

    但是她挣扎着,挣扎着,她发觉她内心的渴望被打开了,她当时感到羞愧,但她还是做了,她勾引了朱敬伦,当时她理性的告诉自己,她都是为了儿子,她可以用自己的身子,为儿子换一个光明的前程。

    内心是用这个道理说服自己的,但是身体上的羞耻反应却骗不了人,起码骗不了她。

    事后她的悔恨也是真的,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失节的女人,是一个不守妇道的下流女人,她是一个贱货,是一个肮脏透了的,让自己都鄙视自己的人,她是真的活不下去了,她决定以死来赎罪。

    但朱敬伦的威胁,让她连死都不能够,于是她觉得她现在比死还痛苦。

    朱敬伦也很懊悔,这是他第二次感叹喝酒误事了,他第一次感叹的时候,依然是在婚礼上,当时是跟张柔成亲的时候,他不由得感慨这种巧合,同时心中暗下决心,以后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都不会醉了,只要他不想醉,酒精对他是没有用的。

    三更天的时候,龙元喜就派人来探视朱敬伦酒醒了没有,发现朱敬伦酒醒之后,龙元喜这才敢来劝谏,他告诉朱敬伦,参拜关帝爷、孔圣人等各路神仙圣人是很重要的,希望能够如期去那些庙里走一趟。

    朱敬伦这次痛快的答应了,他突然觉得,这些繁琐的程序也不那么让人讨厌了。

    拜见神仙,奉上牺牲,供奉香烛,焚烧祭文,人家让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皇帝吗,就要学会把自己当成一个木偶,这是基本素养之一。

    中午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这一切,再次回到高家,按照定好的程序,迎出了高媛,她是在两个粗壮的妇女的背上走出家门坐上轿子的,脚自始至终都没有沾地,头上的大红盖头自始至终也没有掀开,朱敬伦还是没见到自己的妻子,但是他并不觉得遗憾。

    在船上过了一夜,这一夜中,明明未婚妻就在隔壁的船舱,朱敬伦也没有像昨天那么冲动,没有一丝一毫逾矩的念头。

    这几年海关在珠江上建造了大大小小数百座灯塔,极大程度的方便了运输,即便是夜晚也能畅通无阻,天亮的时候,广州城已经在望。

    一直将未婚妻送入皇宫,送走了来祝贺的,人数更多,地位更高的京官群体,朱敬伦的时间才真正的属于自己,皇宫才真正的是他的家,他的妃子才真正的是他的小老婆,现在他可以合理合法的对她为所欲为了。

    他进了为高媛准备的新房间,三座大瓦房中靠右的一间,原来是用作厨房的,现在装修成了贵妃的卧室。左边的上房,则是张柔的房间,中间那间依然是客厅,至于朱敬伦,他没有自己的房间,他以后轮流在两个妃子房中过夜。

    只是他们的厨房搬到了花园对面,也就是朱敬伦开出的十亩地对面的一间屋子,高家陪嫁了许多丫头,而且是经过礼部和刑部联合调查过的,身家清白,背景可靠,都是高家从小养大的丫头,才放心让她们进宫,这些丫头的住所就在厨房那边的一排联排五六间屋子中,而今后的做饭等事也变成这些丫头的工作。

    真的洞房要来了,朱敬伦反而没有太多的期待了,不仅仅是昨夜全都在高黄氏身上释放掉了,更重要的是兴致扫光了。

    掀开盖头,高媛真的是一个美人坯子,说真心话,她比张柔美了太多,甚至朱敬伦毫不夸张的认为,这个女人美到让他有种心惊动魄的程度。

    一张吹弹可破的皮肤,精致到无可挑剔的五官,会说话一样的眼睛,随便一瞥那柔媚几乎就打在人的脸上。

    这样的女人,绝对不是轻易能养出来的,朱敬伦相信,这样一张看似从无忧愁的脸,一定是别人付出了数百倍的努力,才得以让这张脸的主人不用关心这人间的俗事,才能让这张美丽的脸庞不沾染一丝一毫的人间烟火。

    但即便如此,朱敬伦却更没有望了,这个美丽的不真实的女人,竟然让他毫无兴致,而且越是看到高媛的美丽,他就越是觉得这背后有高黄氏的付出。

    朱敬伦赫然发现高黄氏竟然成了他心中一道抹之不去的阴影,这叫什么事啊!

    这一夜朱敬伦真的竟然未曾做过什么,就那么轻轻的抱着高媛在床上躺了一夜。

    这一夜朱敬伦没睡着,高媛其实也没睡着。

    另一间屋子里,张柔同样没睡着,已经很长时间她不是在朱敬伦的怀抱中独自睡觉了,她不是不习惯,而是觉得失落,深深的失落,而且还有深深的恐慌,从此之后,这个男人就不在独属于她一个人了。

    高媛第二日起的很早,伺候朱敬伦穿衣之后,连忙表示要去给大姐请安。

    这也不是皇家礼仪,但却是她嫂子交代过的,说了进了皇宫,一定不能跟张柔起冲突,一定要把张柔当作大姐,礼数一定要做的周到。

    高黄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但却不懂得宫里的规矩,她就是按照普通大户的旧规矩来教自己的小姑子。

    高媛也听话,她并不想跟大姐争风吃醋,那是不守妇道。她很愿意按照嫂子的要求来做,因为嫂子在她眼中,就是一座高不可攀的标杆。

    高家不知道宫里的规矩,朱敬伦的宫里其实就没规矩,礼部倒是想给朱敬伦的皇宫制定规矩,早就被他挡在了高墙之外,对朱敬伦来说,所谓皇宫,就应该是皇帝的家,而他是皇帝,那这里就是他的家,他家里他更愿意自由自在一些,他不愿意让那些条条框框限制了他的自由,更不想约束的家人跟木偶一般。

    因为这里没规矩,所以就只能由着高家的规矩,朱敬伦没阻拦高媛早早去给张柔请安,然后斟茶倒水奉茶,叫一声姐姐,结果反倒把张柔闹了一个大红脸。她没有想过这一出,因此她根本就没给准备红包。情急之下,解下自己头顶一根金质发簪,送给高媛当作见面礼。

    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新女婿第二日的回门也没去。

    第二天晚上,朱敬伦直接就住进了张柔的房中,在高媛哪里,实在是太有阴影了,他到现在依然很难接受自己竟然会碰上这么离奇的倒霉事,至于跟高黄氏睡了一觉,他自己是没什么所谓的,关键是他觉得很晦气,一看见高媛就想起高黄氏。

    谁想到在张柔这里,朱敬伦竟然也没有半分性致,只是搂着大老婆睡了一觉。一连五天都是如此,终于在第六天,才在张柔凹凸有致的玲珑身材的挑逗下,朱敬伦雄风大涨,狠狠刺杀了一下怀中不老实的婆娘。

    这天过后,朱敬伦才发现,那道阴影消失了,这是心理问题,人心问题复杂的计算机都算不清,可确实没有了顾虑,于是当夜就将枯守空房的新娘子给办了,在不办,新娘子该有阴影了。

    朱敬伦总结自己的心理,他觉得魔障的根源,其实并不在于接亲的时候睡错了人,最根本的原因其实在于,突然间自己要接受两个不同的女人跟自己一起生活,在于他一个早就接受了一夫一妻制的现代人对多妻制度的潜意识的排斥。

    同样其他奇奇怪怪的症结,估计也是出自于这些,他能接受士大夫们给他安排的登基的大礼仪,但当时却在接亲问题上,非要按照老百姓的方式来,恐怕也是因为这点,他总是试图在改变之前,固守一些他本来的习惯,不知道是否是出自于对改变的恐慌。

    推及其他方面,他始终在家里刻意保持普通家庭的温馨,不让皇家复杂的制度进入他的皇宫,恐怕也是这样。

    明白了这些之后,朱敬伦依然不决定改变,他依然想保持一个温馨的家庭氛围,不愿意那些封建礼仪破坏了他的家庭,只是现在的家庭突然从一夫一妻,变成了一夫两妻,仅仅是多了一个女人,就让他折腾这样,他一想古代的皇帝,马上就明白,他们为什么需要那么多规范性的制度了,没有那些制度,恐怕真的玩不转一个后宫,光是家庭的事情,就能让皇帝费劲心神,更不用说治国了,皇帝要将精力全部用来治国,那么对待女人上,就只能表现的无情了。

    又将自己的感触推及到他人,他自己接受一下改变都这么难,让那些在旧时代生活了一辈子的士大夫改变当然不容易,在放大到整个时代,中国几千年旧有的传统生活需要改变,当然就更加困难。(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八节 宰相找事

    明白这个道理后,作为君王,往往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充分尊重那些旧传统,给他们时间让他们转变,一个是彻底的打碎那些旧的东西,在废墟上重建一个新的世界。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选择,朱敬伦选择前者,他之前也是一直采取保守方式,以温和的手段在改变这个国家,尽量不去触碰那些根深蒂固的传统,而是在这个传统许可的范围之内,不断的装入新的东西。如同在一个看似老旧但还很坚固的老水缸之中,不断的装入新鲜的活水,总有一天水缸里的水都换了一遍,至于装水的水缸是不是旧的,其实就不重要了。

    所谓渐进式的革新和推倒式的革命,差别也就在这里,区别在于是用旧瓶装新酒还是用新瓶装旧酒罢了。

    陈芝廷绝对是一个旧时代的代表,他是官宦人家,哥哥当过满清的高官,家族是当地的望族,自己也中过满清的举人,文化上他旧学水平不低,背景上他旧时代印迹清晰,推动这样的人进入新时代当然不容易,可换句话说,只要这种人都能够进入新时代,整个国家也就进入了新时代,因此陈芝廷绝对有一种象征意义,同时他的身份,也能得到旧势力的支持,有他在尚书令的位置上,旧势力就会安心。

    朱敬伦已经将陈芝廷推到了一个相当前卫的地步,他安排陈芝廷去周游列国,从打造新安根基开始,就将陈芝廷带在身边,言传身教的给陈芝廷讲解各种现代的执政理念,到现在为止,陈芝廷早就不反对各种新式的东西了,比如新式的税收制度,财政制度等。

    但陈芝廷自己知道,他的内心还没有改变,这么多年过去,尤其是随着大明军队攻占过北京之后,他早就对北那个王朝没有什么忠诚的感情了,但是每每摸到自己的发根,他还是会为剪掉了辫子而感到不舒服。

    这是习惯问题,他不习惯这些东西,他连辫子都不习惯,更不用说习惯那些新式的规章制度,那些建立在数学逻辑上的精细化管理,那些尽可能摒弃人为因素的严密程序,他也只是不反对而已,就好像理性上他知道剪辫子是对的,但身体上就是不习惯一样。

    他这种生在旧时代,活在新时代的人,注定是矛盾的,焦虑的,不适应的。

    但更让他恐慌的是,他还位居高位,而他所在高位,却跟之前同样位置的人都不一样,他在史书中找不到任何参考,因为即便是古代的权臣,好像也没有他现在的权力来得大,他几乎可以主持这个国家的一切事物,除了军权之外。

    秦始皇时代的宰相修建了长城,隋炀帝时代的丞相修建了大运河,但是陈芝廷很清楚,修长城和建运河这种重大的事情,当时的皇帝绝对知道,甚至是亲手去抓,至少也是在丞相级别的官员跟皇帝商量,甚至是请示得到同意之后才会进行。

    可陈芝廷发现,朱皇帝真的是完全放手,他陈芝廷现在即便是要在大明的国土上修建一道长城,他也不需要跟皇帝商量,他的笔只要落下,就有无数人为此操劳,为此他感觉到这支笔格外的沉重,重的他都要举不起来。

    这还是不习惯,不习惯皇权放弃独断专行的权力,让相权自由发挥。

    他不习惯,潜意识也好,有意识也罢,他总想着给皇帝找点事做。

    可是他发现上书已经不管用了,皇帝说了不管事那真的是不管事,不管多大的事情,过去他认为自己决定不了递给皇帝,皇帝都会御批下来,可现在交给皇帝的,要么被皇帝原封不动的打回来,要么封皮上写上“着尚书令酌情办理”几个字,似乎连封面都没翻开过。

    上书不管用,陈芝廷必须当面请示,好在皇帝躲进了皇宫,没有也不敢真的不跟任何人见面,至少他们这些大臣们,只要有合理的理由,皇帝还是会见的。

    而当面请示,就必须找到真正的自己难以决断的难题,否则找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只会让皇帝看轻了自己。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作为宰相,他每天都会遇到太多的难事了。

    所以这些天隔三差五的,陈芝廷就跑去向皇帝请示,尽管大多数时候皇帝都会说让尚书省公议决断之类的敷衍之辞,但只要能见到皇帝,陈芝廷就心安了,因为他传达到了他的意思。

    最近这几天陈芝廷跑得格外殷勤了,过去是三天五天,这几天是没两天就来一次。

    朱敬伦认真的听着陈芝廷的汇报,好像这两天的麻烦事格外多。

    “兵工厂发来消息说,在越南国的广宁发现了大煤矿,在太原发现了大铁矿。微臣派人去跟越南国交涉希望能开挖矿产,可越南国说不能妄动地脉,不与允准。”

    派兵工厂的地质专家去越南找矿是早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了,那时候还没跟英国开始谈判,但是主要的内容已经私下议定。朱敬伦知道,一旦放开英国钢铁进口,兵工厂的炼钢产品基本上就没什么市场了。

    兵工厂炼钢的成本就要100两银子一吨,而英国人出口到中国的钢材,只要80两银子一吨,就这他们还有钱赚,英国国内的优质钢材成本不超过50两一吨,加上运费30两,在80两的价格上,英国可以随便出口。

    朱敬伦不担心廉价钢材进口导致的贸易不平衡,他担心的是由于英国钢材的冲击,会导致大明失去钢铁冶炼的能力。兵工厂还可以大肆补贴维持,可是民间的铁工场却绝对要倒闭了,数以万计的佛山铁厂关门,影响的不仅仅是几万人的生计,而是一种技艺。

    所以他派工程师去越南找矿,他是记得越南北方既有煤炭也有钢铁的,兵工厂中的冶炼专家中,很多都懂矿产,这时代矿产跟冶炼很多都是一门课,他们用了几个月就找到了几个大矿。

    之所以选择越南,而不是去东北找铁矿,去山西找煤矿,是因为即便找到了,也未必能改善大明产业的弱势,因为距离太远。而越南则不一样,鸿基煤矿就在海边,修建一个码头就能运输。太原省的铁矿,也可以通过水路,走红河航道运输,在价格上应该足够低廉。

    到时候这些低廉的原材料进入大明,兵工厂再向手工作坊推广炼钢技术,不但能够有效的扭转英国钢铁的冲击,还能够大范围推广开现代炼钢技术。

    现在矿是找到了,但越南人却不让开采,朱敬伦叹口气,这个国家如果不是被法国侵略,当真是跟清政府一样,不挨揍就不知道改变。

    越南跟朝鲜一样,紧靠中国,他们始终被中原王朝看作是一等番国,按照史,他们甚至比朝鲜跟中原王朝还要亲密,朝鲜毕竟在大多数史上是独立自主的,而越南史上,绝大多数时候其实是被中原王朝直接统治的,知道宋代之后才开始长时间的独立。

    从文化上看,越南被中原化的程度,一点也不输给朝鲜。越南的文字是汉字书写的,越南的服饰是借鉴中国的,跟中国一样,也是以左为原则,把右的服饰看作蛮夷。

    可因为跟朝鲜不一样的史,主要是长久以来被中原王朝直接统治的史,让越南人在面对中国朝代的时候,总有一种恐惧感,有一种受害者心理,他们跟朝鲜不同,他们潜意识中将中原大国看作威胁,看作侵略者。

    正是这种奇怪的心态,当朱敬伦在北京登基的时候,越南都没派使节庆贺,只是在朱敬伦回到广州之后,他们才秘密派人来表示恭贺,愿意跟大明和平共处,但决口不提臣服之类的话题,有意识的规避了宗藩体系。

    关于这次采矿,其实朱敬伦一直都很友好,派人去面见越南国王,跟他解释大明需要这些资源,同样告诉他们,越南通过出口这些矿产,能够得到大量的好处。可是史上,对中原王朝的抗拒,让他们很难接受大明向越南伸出的任何步伐,说不好听一点,他们宁可接受洋人在他们国内的开采,恐怕都难以接受大明去越南开矿。

    “派人把当地的地先买下来。我们的商人去越南买地,他们应该不会拒绝吧。”

    朱敬伦询问道。

    陈芝廷点点头,越南对中原王朝的一举一动都盯得很紧,但只局限在官方层面,民间的交往是极为密切的,中国人在越南买地,越南官府根本就不关心,说不好听点,在边境地区,两国居民的分界在这个时代是很模煳的,有的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哪国人。

    “那就买下地,然后开矿,只做不说,看看越南官府的反应。只要事情做成了,到时候官司就好打了。交给商人去做更合适,到时候我们官方出面,就打着维护大明百姓的大旗,不怕越南国不从。”

    陈芝廷皱着眉点了点头,他觉得这种方式,跟洋人没什么不同,一个读书人真的很难接受,太野蛮了,人家不同意,咱就不开了呗,还强迫去人家的地方开矿,官府还要给无良商人在后面张目,这真的是夷人作风啊。

    “你还有很多事吧,都说说吧。”

    朱敬伦催问道。

    陈芝廷心中有一丝感触,甚至略带喜悦,因为今天是这些天来,朱敬伦第一次明确指示他该如何做,之前都是让他决定,或者让尚书省公议,从来不肯明确指示。

    现在不但明确指示处理越南问题,而且还主动询问他其他国事,如果以后都能这样的话,陈芝廷觉得,就等于皇帝重新出来理政了。

    于是他一股脑的将其他事情都抛了出来。

    “广九铁路的地有几块实在是收不上来,当地乡绅无论如何不肯卖,其中有两块是经过人家祠堂,剩下几块多是经过坟地,还有几个要冲了寺庙的。”

    “太平天国那边要联合我们北伐,说只要我们能再打下北,他们愿意将江西之地让与我国。”

    “英国和美国公使都希望在我国开辟茶园,已经多次纠缠,不肯罢休。林肯总统甚至写了国书过来,言对我国有百利。”

    “俄国公使催促修铁路事宜”

    说道这里,朱敬伦突然打断陈芝廷。

    叹道:“陈大人,你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说你这个宰相做不了主吗,不就是想证明我这个皇帝不能出国吗。”(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九节 变化

    新的时代已经到来,至少在东方的大明国,已经到来了。

    陈芝廷说的这些都属于新时代的变化。

    但他说的是大事,反倒不是这些变化中最激烈,也不是最重要的。

    陈芝廷说的铁路,矿产,外交都是变化,但这些变化往往是战略性的,对民间的影响却不大。

    朱敬伦登基之后,加速了民间的变化。

    最显着的有两个,一个是茶叶贸易不断的扩大,生产这几年扩大了整整一倍,但是贸易额却扩大了三倍,主要原因是随着商路的打开,俄国人这几年对茶叶的进口大副增加,史上,俄国人的茶叶需求增长,一度让中国知道1890年代茶叶出口一直呈现增长状态,而在70年代开始,中国茶就慢慢失去了英国市场,印度茶在80年代就开始占领了英国九成的市场份额。

    俄国茶叶的增长,竟然能够抵销英国茶叶的损失,可见这个规模的庞大。

    市场增加的同时,必然导致价格的高涨,所以这几年茶市异常的火爆。源源不断的银子流入大明。同时朱敬伦前些年买下的种子也生根发现,大家看到用现代化茶厂加工出来的茶叶价格更高之后,喜欢扎堆的中国人很快办起了茶厂,中国人自己办成功后,跟风的人就更加踊跃,短短一年时间,茶叶工厂几乎遍地开花,通过茶厂加工的茶叶已经达到了一半,可以说至少在茶叶加工这个领域,大明已经完成了工业化。

    茶厂的大规模出现,尽管让中国茶叶整体品质提高,可是却让原材料变得紧缺起来,大多数茶叶都拿到茶厂加工,导致高档茶叶价格有所回落,但过去的廉价茶叶价格却被抬了起来,连茶末的价格都涨到了20两一担的时候,这就让西方贫困阶层喝茶变得有些困难了。

    所以英美两国才想要继续扩大中国茶叶的产量,英国态度还好一些,他们主要是看到美籍爱尔兰人托马斯在中国开辟茶园的成功,以及皇家在鹤山拥有了一座古老茶园,不想美国人独占中国茶叶生产,见到美国提议允许洋人在中国开辟茶园的提议之后,他们紧跟林肯总统的提议,也希望英国商人可以在中国开辟茶园。

    朱敬伦重视的另一个变化则发生在缫丝行业。

    朱敬伦登基后,将工部这个清水衙门交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陈启沅,这个小人物在官场上没有资,自己都诚惶诚恐,但是朱敬伦告诉他,工部不止要管国家工程,还要管理民间工场生产,包括那些手工业作坊到大工厂,都归他管,连兵工厂都直接划归工部直接管辖。

    这种权力的扩大让陈启沅更加惶恐,做事生怕做不好,在其他方面都是谨小慎微,可是唯独在缫丝行业他颇为雷厉风行,朱敬伦也多次鼓励过他,越是鼓励,他越是在这个行业发力。

    原因很简单,这个行业他熟,大明第一座缫丝厂就是他建立的,盈利颇丰,他始终坚持认为缫丝厂是一件大好事,他到处宣扬那种“一个人干十个人的活,拿两个人的工钱”的理念,现代化的蒸汽缫丝将旧作坊的效率提升了十倍,他觉得这能大大提高工人的收入。

    所以陈启沅上任这半年来,邀请了广府各县大大小小上千个乡绅、富商到他家的缫丝厂参观过,他不但免费传授技术,政府还给贷款最高一万两银子,陈启沅当初借了八千两,就采办了一套陈联泰铁作坊仿制的机器设备还买了一台蒸汽机,现在政府借一万两银子,绰绰有余了。

    在他的鼓动下,广泛种植桑蚕的广府十四县大量的乡绅和商人投入了缫丝业,首先他们看到是工部的尚书让他们做的,其次他们看到干这个行当确实能挣钱,再次缫丝在中国存在了几千年,大家对其中的抵触最轻,并不认为是什么怪诞的玩意儿,远没有对喷火的火车那么惊惧。

    还有尚书家的缫丝厂作为例子,于是大多数人心理有意,又想赚钱的,加入这一行,也就顺理成章了。当然也有排斥的,总体来说进入这行的人很踊跃。

    结果就是短短半年时间,就有上千家小型缫丝厂成立,其中大多数甚至连蒸汽机都没用,只是采用了陈启沅后来发明的脚踏缫丝机,效率比传统缫丝机只提高了四倍。但采用蒸汽缫丝的工厂,也有三百多家,主要的障碍是很难找到懂得操作蒸汽机的机械师。

    这三百多家大工厂,有一百家都在南海县,另外一百来家在顺德县,其他分布在整个珠江三角洲地区,可以说缫丝产业已经开始进入蒸汽机时代了。

    不好的是,在这个行业产生了强烈的抵触,朱敬伦主要是通过报纸得到这些信息的,他看到很多舆论抨击这些产业,认为他们夺取了普通缫丝户的生计,他们是从民生的角度出发,影响力很大。

    同样的时代,同样的教育背景,偏偏就能诞生出前卫者和保守者,陈启沅当年参观西方的机器工厂,他看到的是数十倍的效率提升和数倍的收入水平,而那些保守者看到的却是传统行业的凋零,普通丝户的生计。

    史上,陈启沅后来的缫丝厂不得不关闭,他堂兄家的缫丝厂更是被人砸毁,当地县令也是以这一套理论,禁止陈家再开启缫丝厂,陈启沅被迫将缫丝厂迁往澳门,就是因为这些老旧的思想。

    但现在尽管舆论在谴责,可还没发生防止工人砸毁机器的事情,因为陈启沅的地位,跟史上不一样,现在他是工部尚书,是朝廷大员,还没人敢到他家里去闹事。就好像顺德的温家等大家族办的缫丝厂就始终没遇到大的阻碍,同样的事情,不一样身份的人来做,有时候结果也是不一样的。

    对于这些,朱敬伦只看,不说,他不发表他的个人态度,他任由民间自己去博弈,他认为时代的转变不是一个人能够办到的,强人政治短期内能起到立竿见影的作用,但是后果太严重了,贻害数十年。

    真正能够让现代缫丝让全民接受,得需要时间,得让那些既得利益者自己懂得站出来维护自己的利益,他们的利益才能得到永久的保障,官方越是保护他们,他们越是没有自我保护的能力,迟早有一天他们还是会被迫害的。

    朱敬伦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新的生产革新中取得利益的人群日益变多,他们会站出来说出他们的声音,当他们的声音占据主流的时候,也就是整个国家观念转变的时候,而这种全民正面看待工业化的观念,是一个皇帝强行推动不来的结果。

    民间的利益博弈政府不应该干涉,政府需要做好的是给他们提供一个公平的,稳定的空间。所以朱敬伦觉得,政府只需要关心那些关乎国家安全的产业,比如兵工厂。

    至于民间工业,政府能不直接参与,就不要直接参与,让陈启沅这样的工业家做工部尚书,已经是朱敬伦能够接受的底线了,直接办工厂这种事情,他始终觉得不是正常的渠道,他就没见过有管办企业和国营公司成功的案例。

    但铁路这件事,却已经超出了民间的能力,他们既没有这样的经验,也没有这样的资本,可铁路建设的重要意义怎么说都不为过。

    在很多国家的工业时代,比如美国、德国甚至日本,这些后进的国家,推动他们工业化的两大动力,一个是蒸汽机的运用,另一个就是铁路的修建。具体到产业上来,很多国家工业化积累过程中,一个产业是纺织业,另一个就是铁路运输业。

    纺织业不用说,纺织品始终是一种最大的消费品,因此纺织业能够解决人口从农业向工业转移的问题,而交通运输业则完全打破了就有的地域局限,第一次造就了一个国家范围的大市场。

    铁路还直接推动了德国和美国的钢铁产业,机械制造业,这两个国家的纺织工业始终没有发展起来,最后也成为发达的工业国,铁路可以说居功至伟。

    所以修铁路其实多年前就进入了朱敬伦的视野之中,他也没考虑过一开始就让民间去修铁路,他一开始就打算动用国家力量的。

    因此他在跟满清的停战谈判中,就加入了在满清领地上修铁路的一些要求。但那些他只是占着,并没打算立刻开建,修铁路的代价高昂,他最先要修的,肯定是在本国能够控制的国土上。

    目标早就有了,就是广九铁路,从广州修建一条通往九龙半岛的铁路,让广州这个大明的中心,跟九龙港这个目前的国际港口连通到一起。赫德当年还在建设九龙港的时候,就多次提出过修建铁路的要求,他认为修建这样一条铁路,可以让九龙港在跟香港和上海的竞争中占据巨大的优势。

    香港没有铁路也已经被竞争下去了,但上海以他独特的地利优势,目前依然能够跟九龙港平起平坐,这让已经当了门下中书的赫德至今都放不下修建铁路的执念。

    所以朱敬伦早就允准了,筹备过程几年前就已经展开,但是进展缓慢,最大的阻碍是土地的征集工作,中国从秦代开始就完成了土地私有的转变,可以说在中国,是有着最悠久私有制的史。

    土地不但是私有的,还是神圣的,在地主眼中那就是命,所以除非政府采取强迫方式,很难在短期内得到连续的土地,而修建铁路的土地则必须是连续的,这是一个很大的难题,乃至让海关持续不断的暗中收购了三年多,至今依然无法完成全部土地的收购。

    其中最严重的,就是老百姓的祠堂和坟地问题,这些土地怎么都是不能卖的,无论出多少钱都不行,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信仰的问题,是文化的问题。

    这件事让朱敬伦也感到很麻烦,强制执行吧,对政府的公信力是巨大的伤害,会激起极其强烈的抗拒,跟他本人的观念也不合。他可以对外强硬,比如摆开不惜跟英国一战的态度来吓唬英国人,让他们放弃苦力和鸦片贸易,但是对内他坚定的要采取柔和。

    他可以采取不正当的手段去越南窃取矿产,但他绝对不能用强硬的手段夺取本国国民的土地。

    这是一个原则问题,也是一个观念问题,在这个时代,全世界各大国的主流都是这样,史学家总结为“对内协调,对外扩张”原则,西方国家一边在国内进行工业革命,一边不断的安抚本国国民,不断的下放权力给更底层的民众,一边则在国外进行疯狂的扩张,从经济方面说,这是将统治的成本向殖民地转移。

    从大国到小国无一不是这样,连小小的比利时都采用了这个原则,利奥波德二世在比利时有明君的威望,得到万民颂扬,可是他却在刚果殖民地推行最最野蛮的压迫制度,强制刚果的黑人工作,凡是稍有偷懒,鞭打只是小事,不能如期完成工作量的黑人的家人,会接受严厉的处罚,他们不惩罚宝贵的劳动力,却会砍掉劳工老婆或者孩子的手臂,一次完不成砍一只手,两次砍两只。

    最后比利时人在报纸上看到无数四肢不全的黑人小孩的时候,他们自己都无法接受他们爱戴的国王的做法,比利时政府才宣布将刚果收归国家,成为他们的国家殖民地,由政府同意管理。

    而利奥波德在比利时国内,却不断的推行现代话,建立议会制度,实现了君主立宪制的转变,显得异常的开明。

    就是利奥波德这一批19世纪君主坚持的执政原则,再经过工业时代的对内协调后,基本上大多数工业国都完成了平稳的过度,成为了一个发达国家,而殖民地则成为未来一个世纪动乱的地狱。

    这种对内对外不同的执政方式,在中国也有理念,叫做内圣外王,不过在中国则始终只是一个理念,大家推崇,却没有机会实现而已。

    朱敬伦想试一试。(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节 继续扩大茶叶优势

    被朱敬伦训斥后,陈芝廷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沉默不言,他的态度表明了,他确实不想让朱敬伦出国。

    “铁路是不能不修的,你见过洋人的铁路,千里之途朝发夕至。如果用来运兵,则可节省数十万大军,省却几千万军费。用于民生,则能辅助互通有无,官府则能多收税收,才能免除农税。”

    朱敬伦叹了口气,扶他起来,却不再提出国的事情了。

    “微臣明白。”

    陈芝廷是不反对修铁路,修铁路的好处,很多人都跟他讲过了,官府中无数的洋人顾问都认为好,赫德更是最坚定的支持者,陈芝廷本人是去过西方的,他回忆西方铁路的便利,也是由衷的感叹。

    但难度确实大,老百姓祖坟和祠堂的问题,几乎是绕不开的死结。

    朱敬伦道:“这件事还得官府来办,但我不会直接插手的,如果需要我出面配合,比如给迁坟的地主用皇帝名义写一封祭文,或者让我亲自去主持他们迁坟事宜,我都不会推脱。当然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用钱解决。实在无法解决,就绕路吧。实在绕不过去,还能修桥吗,总之钱能解决的用钱,钱解决不来的用人情,人情也解决不来的,就用技术。”

    陈芝廷知道朱敬伦修铁路的态度是很坚决的,只是连连称是,在这方面俩人是一致的。

    但他听出了一点,朱敬伦不打算用强,事实上他自己都考虑过派兵强行迁坟。

    “你说的太平天国北伐的事情,我们不参加。他们的算盘打的很精啊,他们现在占了江南之地,但是江北在左宗棠和李鸿章控制之下,让他们如鲠在喉。至于江西,这完全就是一个鸡肋。可以说江西几乎就是湘军、楚军让给他们的。太平天国占了江西,就夹在我国的福健和满清的湖南之间,这里他们既不敢放弃,也无法扩张,还得时刻防备着湘军从湖南攻过来,牵扯了他们太多的力量。一旦交给我们,他们进而占了江北,他们的领土就连为一体。而我们占了江西,以后却要直面湖南湘军的威胁,很难对太平天国有什么威胁了。”

    如果这个战略是出自李秀成之手,朱敬伦觉得,李秀成这段时间的进步很大。

    但江西之地还是很诱人的,毕竟是一个省的地盘,而且如果能在自己执政中,占有江西的话,这可是开疆拓土的功勋,陈芝廷将其视作莫大的政绩,是能写入史书的。而且他也很希望大明再次北伐,朝代站稳脚跟后,哪有不图谋一统天下的。在中国文人眼中,秦朝之后,整个江山就已经是不可分割的了。

    朱敬伦放过这个话题,在大明改革卓有成效之前,他不打算向任何方向扩张,一旦要开始扩张,你就要用最快的速度一通全国,将国家拖入旷日持久的内战中,不但大明受不起,整个民族都受不起,太平天国起义死人上亿的惨剧,他绝对不想看到。

    “英国公使和美国公使说的开辟茶园的事情,这也不是不能答应的事。林肯在这回帮了我们一个忙,马上就要我们还他一点好处,这合情合理。继续扩大我们在世界茶叶生产上的优势也是很有必要的,我听说印度的茶叶今年又增加了。眼下茶叶价格很好,印度的生产也有利可图。不过英国人似乎还没打算限制从中国进口,专心致志的扶持印度茶叶生产,这是好事,但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由于大明突然打开了茶叶市场,让英国人对无茶可用的担心减少,朱敬伦甚至送给了玛格丽特一座茶园,随着玛格丽特嫁入英国皇室,这座茶园现在成了英国的皇室资产,这也减轻了他们将在印度生产茶叶当成战略的动机,至少英国皇室暂时没有号召英国人都喝印度茶,反而是瑶山古寨的古茶最近在英国上流社会很流行,那些味道干涩的古茶树产的茶叶,价格都被炒成了天价,富商巨贾无不想喝上这种茶,以此来跟皇室产生某种莫名其妙的关系。

    可由于俄国人对茶叶的需求日益旺盛,导致中国茶叶价格很好,一方面在茶叶行业里,没有出现普通茶工抵制蒸汽茶厂的事情,因为他们还能活下去,而且过的不错,另一方面却也让印度茶叶能够在这个市场上存活。

    而印度茶叶的成本目前还是远远高于中国茶叶的,印度茶叶产区最重要的大吉岭,那是一片山地,而且距离海洋很远,史上英国人后来不得不专门修建了山区铁路才解决了交通难题,中国茶叶产区呢,不管是广东的韩江流域,还是西江一带的鹤山等县,都有便利的水运,福健的九龙江和闽江也基本上能够直通茶区,在成本上中国占有绝对的优势地位。

    必须在英国人修建代价高昂的山区铁路之前,将印度茶叶打败,从而让英国资本家放弃在印度开辟茶叶生产的动力,因此大明的茶叶生产还得继续扩大,哪怕到最后价格会低一些,让茶叶成为普通消费品,而不是带有奢侈品特征的产品,那样才能持久的为大明积累工业资本。

    “就这样回英美两国吧。我们不排斥英美两国商人在大明开辟茶园,但是为了保证大明宝贵的土地资源能够有效利用,来大明开辟茶园的商人必须经过我们的考察。实际上,我们需要自己控制让谁,不让谁来我们这里经营茶园,毕竟土地有限,不能都给那些财大气粗的洋商买走了。”

    朱敬伦继续说着。

    陈芝廷点点头:“那什么样的人我们应该准许?还是说就用这话搪塞洋人?”

    朱敬伦道:“准许是当然要准许的,对我们确实有好处。普通商人当然不能来,我们需要那些能为我们的茶叶占领英美市场的商人,也就是那些关系多,北京大,人脉足的大洋行,我看怡和洋行就不错,可以给他们一个名额,让他们自己选择在两广和福健圈占土地,但只能是没经过开垦的荒山,他们必须自己垦荒,不能占用老百姓的土地。至于荒山的价格吗,我们可以给他们一个优惠,甚至可以借给他们,允许他们有利润的时候偿还。”

    “美国人那边吗,就允许托马斯扩大他们茶叶的面积。恩平县境内的客家人前些年被赶走了,当地客家人过去居住的山地大多都荒废了,很多现成的茶园都被废弃。托马斯茶园所在的五坑地区就在恩平边上,告诉他们允许他们向恩平扩张,哪怕他们把全县的荒山都占了,也许可他们。”

    “还有我国自己商人也要鼓励他们去种茶,伍家在福健这几年听说就占了不少地,以前他们怕惹事,茶园虽然有但是都不大,告诉他们鼓励他们的茶园建的越大越好。这些土财主各个家财万贯,与其把银子埋在地窖里,不如让他们都换成地产。”

    大明本国商人中,也就只有伍家和潘家两家的茶园规模较大,因为除了他们两家,其他茶叶商人,最多只愿意投资茶厂,见效慢的重资产他们一来玩不动,二来他们没有品牌优势,现在建茶厂也就是赚一个辛苦钱。

    伍家和潘家的茶叶可是有品牌优势的,同等质量的茶叶,在英美市场上,只要打上浩官的标记,就能多卖不少钱,因为对很多英美老权贵来说,他们的爷爷辈开始,就在喝这种茶,他们也跟中国的士大夫一样,优势地位的他们不太乐意改变自己的习惯,而且以这种习惯为荣,反过来影响和带动了下层的老百姓。

    陈芝廷考虑了一下后果:“如果允准美国人和英国人开山种茶,恐怕瑞典、丹麦和其他国家也会提这样的要求,我们如果不许,显得有些厚此薄彼了。”

    朱敬伦坚定的摇摇头:“管他们做什么,在我国开辟茶园对我没有好处,但说到底是跟他们分享利益,大明的肉不是谁都能吃的,一群没有利爪的土狗不用去理会。如果我这次去法国,法国人有这个要求,倒可以考虑一下。”

    陈芝廷的观点始终是封建时代中国是老大的观点,因此总是向在外邦面前一碗水端平,以示上国对番邦同样厚爱。

    朱敬伦看的更多的是利益,利益是需要等价交换的。

    “可如果允准怡和洋行和托马斯茶园在中国开山,怕是其他英美洋行也不会甘心的,届时又会怂恿本国公使前来交涉。”

    陈芝廷不无担忧道,怡和洋行他不担心,他知道朱敬伦和伍崇曜收购了这个洋行的大多数股份,说不好听这个洋行现在就是挂着洋人的人头,卖着大明的狗肉,托马斯茶园的罗伯特那更是认了罗天池当干爹,入了大明的户籍的。

    朱敬伦说道:“我刚才说的,当然不止是给怡和洋行等两家,我说过了,得我们审核,这其实就是将大权给了官府,你们可以自己商定。大原则是,来开辟的洋人,必须能帮我们打开洋人的市场,占了洋人的市场就打击了印度的茶叶。比如如果在印度经营茶叶的那些英国公司也来申请的话,不妨都同意了他们。他们把资金都投入我国的荒山的时候,也就没钱在印度种茶了。”

    沉默了片刻,朱敬伦觉得发挥的空间还有,他突然道:“这是等价交换,而且可以不局限在茶叶行业内。你知道很多洋行还是在贩卖鸦片,哪怕我们把鸦片税提高了十倍,但预计今年还是会进口一千万两的鸦片,关键是走私越来越严重了。如果旗昌、宝顺洋行这些大鸦片洋行也想经营茶园,只要他们保证以后不在做鸦片生意,我们也可以接受。不需要他们一年之内断掉,只需要他们慢慢的断掉就行。”

    朱敬伦觉得,用茶叶利益诱导这些洋行放弃鸦片走私,恐怕会起到禁令达不到的效果。

    最后朱敬伦总结道:“总之大原则就是,我们要尽可能多的争取好处,不管是什么样的利益都可以去交换。”

    朱敬伦不知道陈芝廷最后的发挥给他带来了一个莫大的惊喜,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俄国人催促修铁路的问题,十年内我们都不用着急,我们现在没能力在北方扩张。俄国人也是看到我们这一点,才想要我们出钱,帮助他们在哪里扩张。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朱敬伦没想到,对大明在北方修铁路的事情,最积极的最后反而是当初反对最强烈的俄国,反倒是英法没怎么在意。

    “你这边还有什么事情吗?”

    朱敬伦问道。

    陈芝廷犹豫了一下道:“铁甲舰快试航了,兵工厂希望陛下能去看一看。”(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一节 大明的铁甲舰

    朱敬伦明白为什么陈芝廷这几天这么姻亲了,原来是埃里森主持建造的大明第一艘全钢铁甲舰终于要完工了,朱敬伦就是选定这艘船作为他的座舰,这艘船什么时候完工,他们什么时候就去法国。

    陈芝廷希望能留住朱敬伦,所以这几天拼命的向朱敬伦表示国事的艰难程度。

    法国人希望朱敬伦能在明年去参加巴黎世博会,朱敬伦就定下称作这艘铁甲舰的决定,让西方人知道大明自己能够生产铁甲舰,这也算是一种震慑,或者说是弱者的保护色。

    之所以决定做这艘船,也是知道这艘船能够及时下水,但事实上已经晚了很多了,原计划是十月份下水的,但是出现了工期问题,埃里森临时修改了一些设计,才得以继续顺利施工。

    可以说这艘船在修建过程中充满了一些变数,首先是经费的问题,埃里森原定的经费是一百万两,但是最终已经花费了三百万两才建造完成,大明政府为这第一艘铁甲舰可是交够了沉重的学费。

    而且动用了相当多的力量,埃里森刚刚答应修建这艘船的时候,也低估了新技术转化的难度,他一开始觉得大明兵工厂的设备是很不错的,跟美国的工厂也差不多。但是随着建造的进行,就越发的觉得设备水平不够。

    这个时代,造船水平最高的,毫无疑问是英国人,因此建造过程中多次去英国采购设备,浪费了大量的时间和资金。同时埃里森也参考英国最新建造的勇士号等铁甲舰,这是一艘真正意义上的纯铁建造的铁甲舰。

    另一个懂得建造铁甲舰的国家则是法国,不过法国人的铁甲舰要打上引号,因为法国人取巧一般的是在木制船身上安装铁甲建成铁甲舰,技术力量跟真正的纯铁建造的铁甲舰,有很大的差距。

    反倒是美国人,不但建造过纯铁铁甲舰,也建造过木制铁壳的铁甲舰。而美国纯铁的铁甲舰正是埃里森主持修建的,所以埃里森对法国的铁甲舰颇有微辞,认为这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未来战舰,他有心继续建造全铁战舰。

    但是美国内战结束之后,林肯迫不及待的要肢解海军,显然美国不可能给埃里森完成梦想的机会,朱敬伦不惜工本的支持埃里森修建铁甲舰,这也是埃里森愿意留在大明的最大原因之一。

    埃里森参考了英国的铁甲舰船体设计,明白比他在美国建造的那千吨级的铁甲舰要先进了太多,但是总结在南北战争的经验,埃里森坚持认为炮台比舷炮更有价值,他坚持在他的设计中加入了美国铁甲舰上的旋转炮台设计。

    另外的困难则是技术人员依然缺乏,兵工厂多年投入巨资,培养了数千技术人员,但是在造船上技术力量还显得很薄弱,尤其是成熟的造船工人,更是稀缺。

    埃里森的办法是一边从兵工厂中挑选那些技术熟练的机械技术工人进行培训,一边去美国招募了一批内战中培养出来的技术工人,还跑去英国挖墙脚,跑去他的祖国瑞典找人才,跑去法国招募人员。

    其中派去法国招募工人的,正是朱敬伦在福健俘虏的常捷军军官日意格和德克碑,这俩人都是法国海军军官,史上他们能够帮助左宗棠修建福州船政局而且颇有成效,证明他们是有相当高的才能的。

    朱敬伦经过询问,发现这俩人并不是纯粹的法国海军军官,作为海军军官,他们首先都懂得一些船舶知识,但更重要的俩人自己的努力。

    跟有浓郁海军传统的英国不同,法国海军在军队中的地位并不高,因此法国海军往往无法吸引到那些荣誉感很强的精英加入,日意格俩人都是出身底层,比如日意格自幼家庭就很贫寒,但他个人勤奋好学。尤其对造船、驾驶深感兴趣。后来做了海军军官,也是因为自学的缘故,并不是上过什么海军学校。

    朱敬伦不管他们的背景,他从史上知道这两人的能力后,就决定要用了。直接就扔到了船厂,随便安插了一个顾问的身份,让他们自己去奋斗去。俩人不负众望,当铁甲舰建造过程中出现问题的时候,自告奋勇的去法国招募人员,他们用尽手段招募了大量法国的技术人才,最后合英国、美国、法国、瑞典以及大明自己国内培养出来的五国技术人才的力量,才完成了这艘东方第一铁甲舰的制造,而日意格他们二人的地位也因此突显出来,已经被船厂任命为生产监督了。

    不如意的是,毕竟是在一个基础技术全面落后的国家建造的铁甲舰,埃里森在设计之初,就没想过要跟英国人相比,所以这艘船在吨位上跟英国的勇士号小了很多,勇士号将近万吨级别,而这艘船却只有五千吨。

    可这五千吨的吨位,也足以让它笑傲绝大多数国家了,比法国的铁甲舰更正宗,比美国的铁甲舰大五倍,可以说除了英国之外,这艘船就是无敌的存在。

    而且在大炮设计上,埃里森给这艘铁甲舰安装了美国南北战争中最好的大炮,当然是在兵工厂生产的,一共两座炮台上,都是110口径的前装线膛巨炮,当然比英国人的110口径的后装线膛炮在技术上有所不如,可后装炮全世界也没几个国家能生产,这么大口径的,就更是生产不出来,也只能用前装炮凑数了。

    事实上,英国的阿姆斯特朗技术也不够成熟,史上在70年代后,英军又全部换装成了前膛大炮,真正让后装线膛炮走向成熟的,还是德国人技术的崛起,是克虏伯将后装炮的技术带到成熟的,但那也是四年后的事情了,普法战争才让德国大炮一战扬名。

    几天之后朱敬伦真的参加了铁甲舰的试航仪式,观看了铁甲舰的试航以及轰击表演,尽管建造过程充满艰辛,但是结果还是很令人满意的。

    朱敬伦表扬了工作人员的努力,让兵工厂拨出十万两银子,给参与铁甲舰建造的上千工人发下红包。

    参观铁甲舰演示的,可不只有朱敬伦,工部尚书也来了,一些西方外交人员也来了。

    那些小国的公使还好,可是英法两国的代表脸色就不太好看,英国人对海军一向敏感,大明已经装备了三百艘美国内战时期建造的军舰,已经是东方第一大海上势力,现在还拥有了铁甲舰的建造能力,英国想要在东方以后横行无忌恐怕有难度了,英国公使还认为,之所以之前英国在鸦片和苦力贸易上妥协,不仅仅是大明做出了相应的让步,他们认为大明海军力量的快速提升是最关键的原因。

    而法国人心态十分复杂,尤其是法国国内目前对建造铁甲舰态度还很矛盾,很多人都不喜欢这种浮在水面上的铁壳子,他们的海军思想始终落后海峡对面的邻居一步,而东方的大明已经建造装备了第一艘铁甲舰,而且是全铁质战舰,如果这是未来的技术的话,法国已经落后了。

    他们还知道这艘战舰会第一个开到法国去,载着大明皇帝参加巴黎世博会,仅仅是在大明国内,他们就已经这么不舒服,不知道这艘船到了法国,会在法国引起什么样的反响呢。

    在铁甲舰试航仪式上,朱敬伦还意外的看到了一个客人曾国藩。

    去年跟清廷的谈判中,大明一开始提出的要求是,让清廷解散湘军。

    这显然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清廷既不敢,也不能解散湘军。

    解散了湘军,不提大明的力量,光是太平天国他们都顶不住,一旦湘军裁撤,太平天国立刻就泛滥到长江上游,更有可能的是腾出手来集中力量北伐,北方的八旗和绿营连山东一带的捻军都对不了,更不用说跟太平军战斗了。所以说就是打死清廷,奕欣这些人也不敢现在就把湘军解散了。

    另一方面,就算他们敢解散湘军,可他们也要有这个能力,湘军可不是正规军,这是地方武装,说直白点这是曾家的私人武装,湘军将兵是听曾国藩的,不听清廷的,湘军的军饷主要都是来自于曾国藩从各方筹措到的,当然清廷对湘军还是有一定的制约能力的,比如来自各省的协饷都是清廷许可的。

    但这样的军队,你让他帮你的时候可以,可你说解散他,曾国藩未必都压制的住那些骄兵罕见,后世所谓中兴将帅十九湖湘,这可不是一句夸张的话,湘军中培养出了晚清时期大多数的将领,这些人一旦觉得被清廷抛弃,他们造反的话,清廷完全挡不住。

    所以解散湘军其实是难为人的一件事,是拿来做让步的,经过反复的谈判之后,大明提出,不解散湘军也好,但是为了保证湘军不与大明为敌,曾国藩必须到大明客居。

    清廷控制不住湘军,怎么敢将湘军的统帅交给大明当人质,不提其中的名声好坏,关键是湘军的骄兵罕见不好惹,但最后没想到曾国藩本人同意了。

    曾国藩表示,他本人很想到岭南一带游,并且给全体湘军将领写了一封信,告诉他们自己将宦游岭南,希望将兵克己奉公,不得滋事。于是曾国藩就来到了大明,已经半年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二节 曾国藩南下事件

    曾国藩到大明半年来,湘军果然没有发生动乱,这即让清廷欣慰,却更感到恐慌,因为他们看到曾国藩在湘军中的威望,实在是不可替代,而清廷对这只军队,没有一丝一毫的掌控能力。

    当然曾国藩不是神仙,也不是圣人,即便最为推崇他的改革开放之后,他也顶多被文人吹捧为半个圣人而已。

    所以曾国藩不可能真的只用一封信就让湘军上下服气。

    曾国藩为了在他之后让湘军保持稳定,他是动用相当多的政治手段的,在这个过程中清廷完全配合了曾国藩。

    比如曾国藩提出,让清廷补发军饷,清廷是咬着牙从各种地方,尤其是最后借了大笔的洋人贷款给湘军补发了大半年的欠饷。

    另外曾国藩给湘军将领请封,清廷也逐一采纳。

    湘军虽然名将众多,但随着罗泽南、李续滨等早期勐将的战死,后期的两大支柱,一个是曾国藩的弟弟曾国荃率领的吉字营,得名是因为1856年曾国藩为支援江西吉安而招募,另一大主力则是号称霆军的湘军鲍超部。

    曾国荃不用说了,身份上是曾国藩的亲弟弟,自身也战功赫赫,安庆之战,天京之战,湘军后期的攻坚作战,几乎都是曾国荃一手指挥,因此威望很高,几乎被湘军内部看作是曾国藩天然的继承人。

    鲍超的身份则有些尴尬,他出道更早,早在太平天国还在广西的时候,他就在八旗将领向荣手下带领川军作战,但真正发迹还是在湘军时期,但他本人不是曾国藩嫡系,而是跟随湖北巡抚胡林翼出道的。

    胡林翼将鲍超引为心腹,要钱给钱,要人给人,才成就了鲍超的战功。而且跟曾国荃相比,鲍超是一个更纯粹的武将。

    在战功上,鲍超的战功稍弱于曾国荃,安庆作战和天京之战上,鲍超基本上都是在外围作战,配合曾国荃。比如曾国荃包围天京早期,鲍超参与作战,等包围圈稳固之后,鲍超带人就到江西持续打击黄金文等太平军外围势力。

    但要论军力强弱,曾国荃和鲍超是不相上下的,曾国荃主力吉字营兵力不到两万,鲍超部精锐不过一万二,俩人是旗鼓相当,同为支柱。

    可俩人身份差别很大,曾国荃是曾国藩的亲弟弟,鲍超早年跟随向荣,跟随胡林翼,尽管胡林翼过去一直唯曾国藩马首是瞻,可胡林翼自己都已经死了,所以鲍超这只部队,位置十分的尴尬,说是杂牌吧,他战斗力很强,说是嫡系吧,又总感觉跟曾氏兄弟隔得比较远。

    面对这两人,曾国藩向清廷上书,擢升曾国荃为安徽巡抚,鲍超则为江宁将军。

    清廷对这个建议,欣然采纳,因为他们看出,这是曾国藩自己在往湘军中掺沙子,是可以用鲍超来制衡自己的弟弟曾国荃,鲍超地位本就尴尬,如果将鲍超调往曾国荃帐下听令,鲍超自己都不会有怨言,相反还会为靠上了曾氏兄弟这棵大树而踏实。

    可是曾国藩却同时提拔鲍超和曾国荃,尤其是鲍超,此前驻防将军这种官职,可是旗人专享的,现在也破例给了一个汉人,鲍超的地位等于是大大的提升,甚至还稳压了曾国荃一头,因为驻防将军是跟总督平起平坐的,而巡抚明显在总督之下。

    但问题是曾国荃的势力,明显大过鲍超很多,尤其是曾氏兄弟的名分,加上赫赫战功,可以说只要曾国藩现在死了,曾国荃登高一唿,湘军诸多名将下辖的十余万军队,一定会拥护曾国荃的。

    因此曾国荃势必对鲍超不服,而鲍超因为自己地位提高,也不会向曾国荃示弱,今后俩人指挥貌合神离,恐怕很难合作下去了。

    拆散湘军中两大支柱,也就等于肢解了湘军,让曾国荃和鲍超都无力割据一方,清廷何乐不为,以前只敢这么想,现在既然是曾国藩提出来了,他们乐的顺水推舟。

    只是这样以来,湘军就防守有余,进取不足了。曾国荃继续驻扎安庆,一步都不挪窝,既有对这个安排不满的意思,也是因为实力上确实不济,一时之间很难在顺流而息跟已经恢复元气的太平军交锋。

    但太平军想要绕过安庆的湘军,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两军就僵持在了长江一线。

    这就是目前北方的态势,可以说很大程度上,都是曾国藩来岭南造成的,曾国藩南下岭南,影响如此之大,他个人的行为,显然已经不再是一种私事,而成了一种政治事件了,这就是真正的重臣的威力,如龙王,行走间披风带雨一般。

    曾国荃率本部以及其他各部湘军驻扎在安庆的兵力已经到了四万人,鲍超手下也扩张到了三万余,转而驻扎到了江北的瓜洲一带,跟镇江的太平军隔江相望,防止太平军过江,而其他还以江宁将军的身份,节制江北绿营、八旗诸部五万余人。

    鲍超在江北,左宗棠和李鸿章两股力量都放在这里就有些拥挤了,所以清廷任命左宗棠为江苏巡抚驻守淮阳之间,而将李鸿章北调镇压山东的捻军,给李鸿章了一个山东巡抚的身份。

    显然清廷在给湘军制造分歧之后,还继续使用政治手腕瓦解汉人军阀集团,继续抬高李鸿章和左宗棠的地位,不但不因战败而责罚二人,继续许以高官厚禄,在政治上,慈禧和奕欣这一对叔嫂组合表现的可圈可点。

    这一切政治事件都是围绕曾国藩南下而发生的,可以说在曾国藩南下事件中,得利最大的政治团体无疑是大明国,因为通过将曾国藩扣押为人质,瓦解了湘军集团对大明的威胁;而得利最大的个人,则肯定非李鸿章莫属了。

    借此机会,李鸿章陡然掌握了山东的实权,而且山东靠近京畿,显然他在清廷地方势力中的地位已经成为曾国藩之后的第二人,稳压实力更强大的曾国荃一头,也把只掌握了半个江苏的老对手左宗棠抛在了后面。

    看到曾国藩,朱敬伦随口问了下身边的人,曾国藩最近在做些什么。

    之前他对曾国藩是很关注的,但自从决定不管政事之后,他很久都没收到消息了。

    当地官员马上汇报上,曾国藩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新安县,常常去洋人的教堂,礼拜日去观摩人家做礼拜,平时也常去听神父布道,听说跟好些个洋人神父建立了良好的关系。

    “他就没见什么人吗?”

    通过成功阻挡太平军在湖广一带扩张,尽管没有能够毕其功于一役,由于大明的干涉,湘军没能在两年前攻占天京,可是士大夫阶层的普遍态度还是认为,如果不是曾国藩横空出世的话,太平军恐怕早就灭绝了清廷,同时也灭绝了华夏人伦。

    保卫了儒道名教人伦这个大功绩,让曾国藩即使是在大明国,依然享有极为冲高的威望,因为士大夫阶层不是以一个挽救满清的名臣身份看待他,而是将他堪称了保卫华夏千年人伦利益的卫道者身份来看待。

    这种卫道者身份实在是太可怕了,放在西方那肯定是会加上一个圣徒的封号。

    因此朱敬伦始终认为,曾国藩如果有意跟大明的士大夫阶层联络的话,尽管不可能给大明带来什么颠覆性的麻烦,可让大明官府头疼一阵子还是很容易的,所以他之前才很关心曾国藩的动向,知道之前曾国藩本人十分克制,始终坚持不跟当地的文人接触,反倒是跟洋人交往密切。

    让朱敬伦不解的是,如果曾国藩跟一些洋人工程师,甚至外交官交流他都不奇怪,可偏偏曾国藩热衷于跟洋人的神父们交往,这就让朱敬伦很不理解了。

    难不成曾国藩想要信基督教不成?

    这种想法只是想一想就让人觉得滑稽。

    “他不去跟当地的文人交往,你们不妨请一请他,他或许在避嫌,官方出面让他做点文章,出不了大事。”

    朱敬伦心想,如果曾国藩有意找事那才会麻烦,可现在看来,曾国藩是在躲事,他无心闹事的话,那就不会有事,反而这么一个大名鼎鼎的理学大儒,整天不跟大明的文人交往,天天往教堂跑,恐怕麻烦更多。

    所以朱敬伦反而想要促成曾国藩跟大明的文人,尤其是那些对官府一直怨言很重,那些以清廷忠臣自居的保守乡下文人沟通一下,希望曾国藩这个理学功底身后,实际上内心却推崇实用学问的洋务派元老级人物,能够让那些真正迂腐的士大夫换换思维。

    “另外请他去我们的学堂去看看,听听这个大儒的建议,也许他会有什么好的主意。”

    朱敬伦继续建议道。

    乡下学堂问题,让朱敬伦是不满意的,如果单纯的对比,可以说这几年进步极大。

    经过几年的建设,大明的教育制度已经有了雏形,通过科举考数学几何知识,已经让大明的读书人不敢不学数理几何了,可以说朱敬伦是以科举为诱饵,已经慢慢转变了传统的教育制度。

    可是普及率让朱敬伦很不满意,这都五六年时间了,可他设想的普及教育,目前统计的入学率还只有三成。当然从几年前的一成都不到,现在能覆盖三成的适龄学童,已经是一个巨大的进步,可一想到日本人起步的时候,就已经五成识字率,朱敬伦就觉得这个普及教育还是太慢,他当年可是希望十年内完成普及的,现在看来,任重而道远。

    最根本的阻碍,还是乡下士大夫的阻挠,打死朱敬伦也想不到竟然有一股势力在阻挠教育的普及,儒家不是强调有教无类的理念吗?

    他想看看曾国藩对乡下儒生那种最保守的态度有什么好的办法没有。(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三节 出访

    最早的教育变革,是从朱敬伦还没扯旗造反,英法联军也还没攻入北京之前开始的。

    一开始几年是最困难,但也是进展最快速的时候,几乎到了三年前,大明国的入学率就已经达到了三成,可是之后三年几乎一直停滞不前。

    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大明的乡村教育太过于依赖之前的乡下私塾和学堂了。

    这些私塾和学堂往往掌握在宗族势力、乡下地主乡绅的手中,官府通过一定的补贴,让他们不限制的招收适龄学童入学,一开始这些势力也认为这是一件好事,拿着官府给的钱,他们新建扩建了不少学堂。

    可是几年之后,一股反的力量就涌现出来,当看到自家子弟考取功名的名额不断的被一些贫寒子弟挤占,一些乡绅家族,宗族势力开始不满了。

    他们通过各种办法限制非自家子弟的如学,比如明里暗里向穷人家庭所需束修,说这是应有的礼数,不缴纳的学生会受到排挤,另外还在宣扬读书无用论的舆论,他们告诉那些穷人说,即便花费了十年光阴也不一定能考中个一官半职,还不如让孩子早早挣钱去,他们很乐意介绍这些孩子去城里的作坊里、商铺里当学徒。

    这几种手段确实限制住了很多寒门子弟,一些家长付不起给老夫子的束修,而不能够进入学堂,有的则是真的相信读书没什么鸟用的舆论,让孩子早早出去谋生了。

    看到这种情况,官府当然是不满意的,礼部就靠着入学率捞政绩了,但这时候乡下势力们又用一种离奇的论调忽悠官府,他们告诉礼部管教育的各级官员说,如果穷人子弟都去读书去了,以后所有人都是读书人,那还有谁去做挑粪喂马这样的事情,如果不做,他们这些体面人怎么生活,如果去做了,他们这些读书人同样脸上无光,因为一个读书人去做那些伙计,岂不是给所有读书人脸上抹黑吗?

    这种论调还真的很是流行了一段时间,因为连那些通过科举成为礼部小官吏的人,他们也是文化垄断的既得利益者,既然他们已经成功通过读书科举鲤鱼跳龙门了,那么这个门越小当然也就越好了。

    说起来出现这么多问题,还是离不开一个文化垄断在里面。

    这种垄断的思想是那么的根深蒂固,而且严重到朱敬伦不敢强制干涉的程度,因为他很清楚,无坑地区长达十多年的土客械斗,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争学额,广府人和客家人两大族群为了争夺进学的名额,不惜为此血腥厮杀,现在庞大的乡下文化人希望自己的家族继续垄断文化,他们能使出什么样的手段都不值得奇怪了。

    至于孔夫子那面有教无类的大旗,哼哼,有用的时候他们才会去打,没用的时候,有几个人真的是孔教的虔诚信仰者?

    这种情况僵持了三年,朱敬伦都没找到最合适的解决办法,他知道这是他取巧的结果,一开始依赖了乡下文化阶层推广教育,现在这些人在教育中掌握了强大的话语权后,官府在想插入进去,比过去更难了。

    但对教育的普及朱敬伦十分坚决,一开始他试着派监督员去乡下,可是这些人的工作根本就无法展开,要么看到不合适的去阻止,却被各种刁难,甚至出现过刺伤人的情况,当文化垄断集团拧成一股绳阻碍文化传播的时候,总不能直接派军队去镇压吧,那些大头兵怎么可能懂得推广教育,更何况教育不是用刺刀来推广的。

    朱敬伦选择在乡下势力较弱的城市中推广普及教育,这次倒是取得了一定的紧张,官府出面建立大量的公学,这回倒是招募到了大量的学生,甚至就连在农村中心的集镇上,也可以成功建立学校。

    但在一个城市化率还不足百分之十的国家里,光在城市建立学校,哪怕普及到每个人,对全民的教育普及也没多大的意义。事实上在九龙港基本上已经达到了八成的入学率,但总体的入学率依然保持在三成。

    而且政府直接推动,投入的资源实在是难以承受,光是在这几年在城市建学校请老师,每年就要花费上千万两,平均下来解决一个城市学生的学习的成本,能够让十个乡村学生进入学堂。

    事实上,乡村教育之所以掌握在乡下文化人手中,主要还是因为他们投入了大量资源在里面,政府的补贴只占一点投入而已,他们承担了责任,所以享有了大量的权力,在一定程度上这也是权利义务法则在起作用。

    让人欣喜的是,乡下文化阶层对舆论的控制最近开始降低了,最大的一股势力是报纸的发展,愿意办报纸的人往往都是比较开明的,更愿意接受新事物,同样他们接受的信息也比较新,他们知道很多西方国家的教育,已经远远把大明落在了后面,心中的紧迫感让他们在报纸上大肆唿吁。

    同时他们也对乡下文化势力的文化垄断行为进行了勐烈的抨击。

    这种舆论的变化是朱敬伦乐于看到的,但这还只是小部分有识之士的唿吁,他想看到利益阶层站出来维护自己的利益,还不知道要过多少年呢,或许得等到真正的一代寒门力量崛起之后,才能看到。

    可现在寒门还只是处于被欺压阶层,还不可能跟这些强大的顽固势力对抗,官府又主要因为财政压力,对这些顽固势力是即恼恨又不能离开他们的支持,否则三成可能都保不住,因此只能通过各种方式,希望慢慢改变这些顽固派的思想。

    但改变思想这种事,朱敬伦真的没什么好办法,官方进行大范围舆论宣传的方法,共和国时代用过,能收到短期效果,可是长期的副作用太大。

    因此他才随口说让大家听听曾国藩的意见,也是病急乱投医,自己也不是十分期待。

    结束九龙之行后不久,朱敬伦就准备要出访法国,因此他根本没时间去跟踪这件事。

    这次出访的意义很大,乃至朱敬伦准备了许久。之前之所以尽力将政务都交付陈芝廷,都可以看作是为这次出访做准备,他必须在他出国之后,国家不出问题。一个现代国家,元首进行外事活动,是非常必要的,一般情况下,只有极个别国家的领袖不会进行这种活动,比如朝鲜。

    大明虽然是一个新建立的国家,政权还谈不上固若金汤,因为还没有形成良好的政治秩序。可以说朱敬伦如果突然死了,必然出现大乱。但如果他活着,无论他在哪里,都不一定会出现问题。

    上次张千山的问题是非常有偶然性的,首先张千山这种极其没有自知之明却高度理想化的枭雄就不常有,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朱敬伦在美国卷入了刺杀。

    除此之外,朱敬伦看不到任何可能发生的变乱苗头。首先大明是一个国势日上的国家,带有一股新生国家旭日东升的彭博气象,中国人管这叫国运。虽然是初建,但辅以建立,就攻占了满清的京师,如此隆隆气势,老百姓心里非常踏实。

    在权力构成上,陈芝廷为首的文官集团,并没有特别野心勃勃之辈,最重要的是文官集团没有一个人拥有动乱的威望。军事集团中,打击了侯进之后,黑狗成为权威最重的将领,但他的威望也不足以服众,至少以文鸢为代表的新安派军事力量,还在黑狗带领的五坑系军事集团之上。

    势力较强的新安派少壮派军官们,却个人威望更加不足,陈芝廷又能通过他新安望族和乡绅领袖的身份,稳住这股势力。因此各派之间已经形成了一种巧妙的平衡。

    当然最重要的是,朱敬伦的威望足以服众,只要他不死,没有人任何不该有的念头。

    加上这次去法国,政治意义实在是太重大了,首先法国就是一个不能忽视的强国,始终不跟法国建立关系,对大明在世界上立足很不利。其次此次去法国,并不仅仅是因为法国,这段时间大明兴起速度过快,跟英国、俄国都产生过一些特别的冲突,朱敬伦打算用这次法国之行,秀一秀肌肉,让大家知道,大明也不是好惹的。

    当然,这种秀肌肉,更是一种色厉内荏的表现,算是某些无害昆虫的警告色一样,只是打消一些国家对大明的轻视,让他们没事不要招惹大明,给大明争取几年发展时间,从而真正锻炼出肌肉来。

    最后一个比较重要的目的,则是朱敬伦打算通过这次法国之行,再次带领一些国内的不同层次,不同背景的精英去见一见世面。

    这些精英是从各个阶层中挑选出来的,三分之一是政府的年轻官员,带他们开开眼界,同时希望安排他们进入西方国家对等的政府部门进行交流学习。

    三分之一是商人子弟,上次派大批商人子弟周游列国,最后得到陈启沅这个意外收获就物超所值,如果这次受到启发,再次出现一个陈启沅这样的能够带动一个产业发展的精英,那一切就都值了。

    最后三分之一则主要出自最保守的乡绅阶层,一群老夫子,带他们去看看人家西方的义务教育,主要是西北欧国家的教育,看看是否能够让他们在危机之下改变一下思想。

    这一切工作早就在进行中,因此当铁甲舰完成试航后,朱敬伦立刻就决定出航,这时候已经到了二月多,中国农新年都已经过去了,预计到法国的时候,已经是四五月间,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四节 航程

    旅欧的路途是漫长的,对使团是这样,对海军同样如此。

    大明海军的规模目前来说相当庞大,即便放在欧洲也能排进前五去,仅次于英法两国,以及老旧而庞大的俄罗斯和奥匈两大帝国,比其他普鲁士、丹麦、瑞典等小国的舰队更大,比荷兰、西班牙等衰落的海上帝国也要强大。

    大明海军装备的各型战舰总数超过500艘,主力舰则是100艘美国造蒸汽帆船,吨位基本在5000吨到6000吨左右,是美国南北战争中的主力舰船。而大明从美国总共购买了300艘军舰,除了其中100艘作为主力舰外,余下200艘则改成了运输船,因为这些船本来就是美军中用来巡航的快速巡洋舰,火力不够,但是速度快。

    当初购买这些船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进攻北做准备,光是买船就花费了超过1000万两银子,最后都让清廷通过军费给报销了。

    但现在战争已经结束,尤其是去年跟英国达成了新的通商条约,两国间的战争危机解除,除了英国之外,在东方能威胁到大明的国家不多,因此保持这么庞大的舰队吨位,就成了一种没有必要的负担,更何况这些船也即将老去,在即将到来的铁甲舰时代成为累赘。

    用作军舰或许不再合适,但是作为商船的话,还能用个几十年,毕竟这些船本身就是新船,一大半甚至是从美国船台上直接到的大明,可以说完全是新船,这种铁肋木壳船的寿命维护好的话,用三十年绰绰有余。

    因此今年年初,海军就开始变卖这些军舰,先从运输船开始,接着是小吨位的巡洋舰,最后只打算保留100左右规模的军舰,通过变卖这些船,尤其是削减的维护经费中节约出来继续打造铁甲舰的资金来。

    军舰容易裁减,人员却不好裁减,大明军队到目前为止都还没进行过裁员,主要的担忧是这些士兵裁撤之后无处安置,满清时期,不管是绿营还是乡勇,一经裁撤最大的去处都变成了土匪,与其让士兵转变成土匪,不如留在军中养着。

    而这次跟随朱敬伦出访的士兵,无论何种情况,都是不会被裁撤的,因为他们是绝对的精锐,甚至可以说几乎都是军官。没错海军专门挑选了各种级别的军官,组成了这只海军舰队,专门用来护送朱敬伦出使。

    这并不是为表达对皇帝的重视,事实上这是朱敬伦主动要求的,而朱敬伦不是一个爱好虚名的人,他之所以要这么做,就是为了锻炼海军。

    庞大的大明海军,接近十万的总兵力,几乎所有的士兵都没有过远洋航海的经验,因为这只军队的资实在是太浅了,大多数军官和士兵的军龄还不超过五年。

    这次出行,长达三个月的行程,就是一次最好的远洋训练,而且是第一次来自中国的船队到达欧洲。不好好加以利用,实在是太可惜了。

    旗舰就是那艘铁甲舰,目前定位大明海军的旗舰,起名为广东号,以省名来命名,可见对这艘军舰的看重。通过建造这艘铁甲舰后积累的经验,海军打算后期建造两艘铁甲舰,以福健和广西命名,而这两艘铁甲舰的吨位,将于大英帝国第一等铁甲舰勇士级比肩,也就是高达9000吨以上,逼近一万吨,这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但是海军不着急,预定工期是10年以内。显然大明海军自信10年内,他们都不会遇到挑战。

    旅程不但漫长,而且艰辛,尽管除了旗舰外,主力舰只有10艘,还配属了30艘辅助船舶,有运煤船,补给船和医疗船,可是路途上依然意外不断。

    生病是遇到的最大挑战,最丢人的还出现了晕船的,来自两广、福健地区的海军士兵,按说大多都有航海的经验,尽管可能只是渔船的经验,但也不至于晕船,但是这种漫长的旅途真的太挑战人的体力了,在最疲劳的时候,连一些福健的强壮水手都出现了晕船。

    此时平时的生活习性展现了巨大的优越,表现最好的是,恰恰是那些当兵前脏兮兮的,一副穷酸相,瘦弱不堪的民。民长期在河流上游动生活,生死都不离船,有的未必会到海上,但他们连拉屎、睡觉都在船上,从婴儿时候就习惯了船上的晃动颠簸,到最后他们反而表现的最好。

    而且这种远洋航行,他们最为适应的一点是,他们平素的生活就是这样,就是不断的在水上运动,逐水而居,鱼群到了哪里,他们就去哪里。这也让他们的心态比普通的渔民士兵好很多,在这种漫长的船上旅途中,他们根本就不会产生离乡的孤寂感,因为他们的观念中根本就没有一块属于他们的陆地。

    这次旅程不但是对海军的一次考验,还是对外交部门的一次考验,他们需要提前安排好舰队的行程,舰队沿途到达的港口,停泊或者是加煤加水,或者是跟当地的外事活动,他们都需要负责。

    可以说这是一场海军跟洋务司的联合训练。

    在印度停泊不说,朱敬伦还会见了印度的英国殖民地官员,以及一些土邦,停了一天。

    到了南非停了半天。过了南非之后,主要停靠的是法国殖民地口岸,这是法国人的安排,他们大概想以此向大明国展现他们的实力。可惜暴露出了一个事实就是,即便是法国,要进行世界范围内的远洋航行的话,也离不开英国人的殖民地港口支持。

    在两年前沦入法国殖民地的塞内加尔口岸达喀尔停靠了两天时间,尽管这个殖民口岸还很荒凉,但是法国人建的总督府却相当豪华,法国人解释说这总督府事实上是过去葡萄牙人贩卖黑奴的利润建造的,事实上法国人贩卖的奴隶一点都比不葡萄牙人少,可他们现在却摆开了一副反对奴隶贸易的嘴脸,仿佛恩赐给了黑人自由一样,另外他们也主要是想向朱敬伦展现友谊,因为大明的反苦力贸易立场十分坚定,这次到法国,法国政府也将对此表态,现在提前表态,让客人高兴高兴,何乐不为。

    过了达喀尔,沿着非洲海岸,远航到葡萄牙的里斯本才再次进行休整。葡萄牙人的态度不是很热情,没有什么有地位的人接待朱敬伦,朱敬伦一行也都没有下船,只有几个主教登船对朱敬伦一行表示了欢迎。

    因为大明强行进入澳门,而最后跟英国达成的协议中,根本就没提澳门的地位,葡萄牙彻底失去了澳门,他们的政府面子上过不去,当然不会欢迎,能容许大明舰队靠岸,已经是给了面子了,但是大明军队进入澳门之后,并没有砸毁存在了几百年的澳门教堂,也没有干涉他们的宗教活动,教会对此表示了认可。

    终于到了欧洲,一路上海军官兵也是进行了一次设身处地的地理学加强培训,作为海军军官,他们都是接受过各种地理知识的培训的,但是并没有一个客观的认识,知道现在,都还有士兵坚持不肯相信地球是圆的,可以说他们的知识水平,可能还达不到后世一个中学生的程度。

    但这次航行对他们造成的冲击,最大的还不是知识上的,而是观念上的。一路上远航上万里,他们发现,这个世界好像都被白人瓜分了。没过一地,就有教官指着地球仪或者高比例地图告诉他们,这是某某国的领土或者殖民地,而经过那么多地方,他们没有看到一块中国人占有的土地。

    这种直观的刺激,比任何说教都有用,反应到每个人心中的刺激或许不一样,有的只会惊叹,但已经有人产生了危机感,他们看到从欧洲到大明的广大地域,基本上被欧洲人瓜分完了,尽管很多地方欧洲人只是建了一个口岸,但凡是值得开发的地方,无一例外都已经被欧洲人控制,尤其是在大明家门口的一些国家,一些他们听过的国家,婆罗国被荷兰灭了,爪哇国被荷兰灭了,天竺国(印度)被英国灭了。

    而法国人又已经打到了越南国。

    过了葡萄牙,到了西班牙后,接待规格就高多了。

    这主要得益于西班牙跟法国的关系,葡萄牙是英国的保护国,他们可以不给法国面子,但是西班牙不能不给。

    同为天主教国,而法国则是教皇钦定的保教国,在欧洲之外,保护天主教是法国光荣的职责。

    作为一个日薄西山的帝国,西班牙的海外利益,很大程度上需要得到法国的保护。

    六年前,正在跟清廷开战的法国,中途为什么会跑去打越南人一顿,虽然有法国想要在越南扩张的理由,但最直接的原因,还是西班牙的传教士在越南被杀,法国是打着保教的名义打越南人的,所以那次战争西班牙也派了军队参加,就是这个原因。

    至于西班牙本身,对向大明开拓利益,他们已经有心无力了,能守住菲律宾那一亩三分地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西班牙人不说,朱敬伦却要说,他对西班牙外交官员说,保护在菲律宾的华商利益,是大明政府义不容辞的责任,也希望西班牙殖民政府能够给予华人应有的对待,以免引起两国不必要的冲突。

    西班牙人也对此做了保证,并高度赞扬了华商在菲律宾的经营,对菲律宾具有巨大的建设意义,十分欢迎华商前去投资和贸易。

    这些都是鬼话,相信要不是有大明这些年疯狂扩建的海军,华人华侨在西班牙人眼里,就是一群待宰的肥猪。

    离开西班牙港口拉科鲁尼亚后下一站就到了波尔多,这就到了法国的领土了,在波尔多接受当地各个阶层的接待之后,将进入英吉利海峡中的法国港口加莱,最终舰队就将在哪里停靠,然后朱敬伦一行将登岸坐火车前往巴黎,结束这次三万里的航程。(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五节 巴黎世博会

    法国人高调浮夸的接待让很多人都不适应。

    尤其是那些法国商人,似乎结束了贵族时代之后,法国人变得格外的浮华和没有规矩,当然在贵族时代他们也很浮华。

    浮华就是欧洲巅峰时代文化的特点,颇具暴发户气质。

    浮华背后还有过分的热情,这热情不是因为他们好客,他们嗅到了金钱的味道。

    但他们注定要失望,就算波尔多的酒商协会拿出他们最好的佳酿,也无法打动中国客人一分一毫,他们没人喜欢这种苦涩的红酒。

    舰队到了加莱,已经没人在意法国人的欢迎了,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登岸,大多数人实在是不想在看到海水了。

    海军士兵都有些受不了了,更何况那些官员、商人和地主呢。

    除了必要的官员外,朱敬伦给其他人放假三天,让他们在加莱港好好感受一下,这是大航海时代就存在的欧洲古老港口,相比中国的古港,这里显然更有那种肮脏水手的味道,乌烟瘴气的小酒馆,浓妆艳抹的十足女子,丑陋但是真实的港口。

    在很多大明官员看来,法国人好像突然就对大明热情起来了。

    他们根本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当年徐荣村出访欧洲,跟很多国家都建立了外交关系,可是唯独法国人没有,主要原因是当时徐荣村第一个去了英国,之后又去了俄国,让法国舆论非常不满,认为法国受到了蔑视。哪怕当时徐荣村第一站去英国,转头来法国,法国人也许只会酸熘熘的说几乎怨言,最后还是会建交,毕竟英国的国力在哪里摆着。

    但是将法国排在俄国之后,这就让法国人,甚至法国皇帝不能接受了,难道他们不知道,十年前法国可是跟英国一起将俄国揍趴下了吗,难道他们不觉得法兰西帝国才是欧洲陆上第一强国吗。

    法国人不高兴处处刁难,徐荣村没有耐心,不了了之。

    因为没有建交,造成法国在东方跟大明的关系处处受掣,尤其是在贸易冲突上,很难处理。

    而让法国突然改变主意的,也正是这个贸易问题,法国人占领了越南南方的四个省后,发现在这里贸易的华人越来越多,他们需要这里一样产物粮食,而且是无限制的需求越南的大米。

    法国殖民政府认为,湄公河三角洲开发潜力非常大,如果能够开发出来,将能够源源不断的向中国出口大米,只要中国人肯无限制的从这里进口粮食,他们等于获得了一个源源不断的财源,能找到一种中国人极度缺乏的商品,这是几百年来欧洲人费劲脑汁的事情。

    法国人认为,一旦法国跟大明之间能建立这种长久的贸易关系,无异于英国当年找到鸦片这个法宝,意味着他们不用耗费真金白银去向中国人采购茶叶和生丝等大宗贸易品了,法国也将能够在跟中国人贸易之中占据一个有利的位置。

    另一个重要原因是,法国人发现,大明国的生丝产量这两年飞速扩大,已经成为亚洲第一大生丝生产国,主要是因为他们引入了蒸汽缫丝产业,以及开放了贸易线路,对出口还进行退税,大大鼓励了生丝贸易,尤其是这种退税,让原本本国消费的产品中很大一部分,也转向了出口。

    法国是世界第一大生丝进口国,也是第一大丝绸生产国,至少他们自己是这样认为的,他们从来没算过中国境内那庞大的手工生产。

    但是法国这些年遭受在欧洲流行的蚕微粒子病的折磨,本国桑蚕的规模始终无法扩大,甚至每年都受到巨大损失,原料的不足,严重威胁了法国丝绸工业的发展,而丝绸工业在法国的地位,就相当于棉纺织工业在英国的地位,是第一大优势工业产业。

    所以法国人很渴望继续扩大大明向法国出口生丝,尤其是他们希望大明能直接向法国出口,而不是通过英国商人转售。目前法国进口的生丝,绝大多数竟然还要从伦敦运转,而法国本身是一个桑蚕生产国,而英国不是,这实在是让法国尴尬不说,贸易利益让英国商人把持,也是法国的巨大损失。

    法国人推动中国直接向法国出口生丝,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法兰西银行在上海开设分行可以说就是冲着江南的优质生丝去的,但可惜法国商人还是宁可从伦敦购买生丝,导致法兰西分行直接从白丝银行变成了黑土银行,转而去做鸦片生意了。

    这两年大明的生丝出口已经超过了江南,成为中国境内生丝生产最多的地区,这让法国人异常的欣喜,在各种力量的推动下,法国政府才开始转变态度,最终决定靠这次贸易博览会为机会,既向中国人展现一下他们的工业文明成果,同时改善两国的关系,所以他们特别邀请朱敬伦来参观访问。

    最具体的原因,其实朱敬伦自己也不太清楚,但是他能猜到无非是为了利益,至于是那一部分的利益,他就不太清楚了,毕竟没有在法国派驻大使,无从收集法国的情报,并不清楚法国人的想法。

    法国人的想法他们自己不说,朱敬伦也不会问,他就按照各种安排,在加莱随便进行了一下访问,时间一到立刻前往巴黎。

    这届巴黎世博会留给后世的最大印象是埃菲尔铁塔,不过朱敬伦更关心的是世博会本身,那琳琅满目的商品,最近出现的工业成果,各种机器设备,他需要了解,更希望让商人们了解,如果谁发现了商机,能够引入一套设备,打造一种新的产业,那最好不过。

    这个时代的世博会,并没有什么利益可言,推销商品的作用有一些,但是作为主办方往往是亏钱的,因此往往是一个民族和国家用来彰显国力的烧钱行为。

    所以法国外交大臣在跟朱敬伦见面之后,安排朱敬伦第二天就去参观世博会,法国政府专门派人指引讲解,至于法国皇帝,等到世博会之后,才会安排会面,法国人大概认为这些来自东方的土鳖,会被他们的工业文明所震慑,然后跟皇帝谈事情的时候,气势就会弱一些,这跟朱敬伦把铁甲舰开到加莱后,大肆邀请法国人参观是一个道理。

    各种展厅当然是要看的,但是第一站必须是本国的展厅。

    大明包下了一个庞大的区域,进行了精美的装饰,期间重金邀请过巴黎的设计师帮忙,但是装饰品全都使用中国风的,红色、黄色是主色调,龙凤图案为基本元素,辅助以白莲花,茉莉花,云纹等纹路的各种彩绸到处飘扬。

    商品内容更是多达上百种,占据了上百平米的一处空间,吸引来了大量的观众。

    当然工业品并不多,生丝几乎是唯一的工业品,但是精美的手工艺品琳琅满目。

    这些工艺品的水平绝对是世界一流,别忘朱敬伦从天京请来的那些工匠,但更重要的是,攻陷北京之后,他几乎搬空了内务府的府藏,其中很大一部分工艺品就送到了这里参展。

    朱敬伦可不止搬空内务府那么简单,内务府下辖的各种皇家作坊,他也都半空了,将那些工匠半邀请,半强迫都拉到了大明境内,给他们安排新的作坊,官方给他们进行宣传,告诉百姓这些人过去是给道光、咸丰他们制造用品的工匠,他们的产品就不愁销路,他们的手艺就不愁吃穿,日子过的比在北京还好,早就乐不思蜀了。

    因此还有大量的新工艺品,很多还是结合了广东的地方风俗,进行的重新设计,谁说工匠只会恪守传统的?他们明明很懂得创新,关键是要给他们机会,给他们可以自由发挥的市场和空间。

    洋务司的工作做的很细致,但他们显然没有考虑到西方的文化习惯,这些工艺品确实精美,很多都是满清皇室的珍藏,但是那些雕刻精美的玉器、玛瑙,鼻烟壶、大烟枪,显然不可能得到欧洲人的欣赏。

    唯一可能大规模被欧洲人接受的,恐怕就只有云锦、宋锦等面料,以及精品瓷器了。

    宋锦面料被一些巴黎贵妇问询的频率就很高,因为她们听说英国女王维多利亚的衣服,都是用这种面料制作的。

    朱敬伦的到来点燃了展台的气氛,不止是展台上的洋务司工作人员很高兴,法国人看到来自中国的一个皇帝,也很热情,但是被护卫隔离他们说不上话,但却敢于打招唿,朱敬伦频频点头回应。

    甚至朱敬伦还亲自去问一些穿着奢华的观众是不是喜欢中国的产品。

    一个明明一副暴发户气质的家伙,满身珠光宝气一大堆首饰的胖子,听到朱敬伦问他,明明是一个土财主,偏偏愣冲贵族,告诉朱敬伦他很喜欢其中某件瓷器,说他小时候,在他爷爷的城堡里见过一个一样的。

    朱敬伦看了看,那是一件从清宫中抢出来的大梅瓶,旁边的洋务司官员介绍说,这是一件孤品。

    不拆穿法国人虚伪的贵族情节,只告诉法国人说,如果喜欢可以定制,根据相同的样品,大明的作坊会给他制作一件同样精美的,只是时间上可能会慢点,而且价格可不菲,法国人马上表示不在乎钱。

    朱敬伦很满意,大明的工业品目前还无法打开欧洲的市场,但是手工艺品绝对有机会。

    对比人类史,在绝大多数时间里,来自中国的手工艺品,都是世界顶尖的。中国工匠无论是数量还是手艺,在全世界都首屈一指,可叹的是后世中国竟然要向德国和日本学习工匠精神,而当年的日本贵族,连一张席子都希望从中国买武林(杭州旧称)造的。

    在自家的展区参观了一个小时后,朱敬伦转向其他展区,法国人当然是马上把朱敬伦带到法国人的展区去了。

    法国展区也是大量的工艺品,但法国人更愿意让朱敬伦看他们的工业成果,比如施耐德的机器锻锤,实用性锻锤就是这家公司发明的,后来让克虏伯感到了压力,开始在锻锤领域不断的技术竞争,不断的增加锻锤的力量,从20多吨最后增加到上百吨,这种良性竞争,也是欧洲后来技术领域赶超英国的关键因素。

    施耐德的锻锤大明也有装备,为了建造广东号铁甲舰,就采购了一台25吨级的锻锤。

    法国的重装备工业算不上发达,因此更多的是各种轻纺,真正拿得出手的,主要就是丝绸工业的一些机器,缫丝机自不用说,让朱敬伦有兴趣的,是他们的丝织机。60多年前,法国人贾卡就已经研制成了用纸纹版控制纹针的提花开口机构,相比中国的云锦等工艺,还在使用传统手工提花,尽管在某些品质上,机器还赶不上手工,但是在产量上,两者是不能够相提并论的。

    如果想把丝绸做成一项产业,那就必须使用机器。

    随朱敬伦出访的官员中,工部是相对较大的一个部门,工部尚书陈启沅亲自带队,因此朱敬伦直接就指示他说,推广蒸汽丝织意义重大,让他不但要用机器缫丝,还要把丝织成绸缎。

    陈启沅满口答应,但是脸上却带着忧色,让人十分不解。

    朱敬伦正要询问,突然一群人点头哈腰的转了过来,也是一群参观者,在法国人的带领下来到法国展区。

    他们穿着木制拖鞋,头上留着奇怪的发髻,身上穿着宽袍大袖,这样的装扮,不是日本人还能有谁?

    在巴黎世博会上碰到日本人,在这个时代,朱敬伦恍然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但事实上,在世博会的史上,日本人是常客。他们参加展会的频率,比中国要多。

    有说法是日本人第一届博览会就去了,但是跟中国一样没有官方记录,真正有记录的,是第二届,还是在伦敦举办的世博会,在那届世博会上,日本人福泽谕吉大开了眼界,思想受到深深的触动,回国后整理出版了影响日本程的皇皇巨着《西洋事情初编》,在日本出版了二十多万册,而比他更早的魏源的海国图志在中国几乎无人问津。

    询问法国人才得知,这次是日本人自己来的,他们派出了一个代表团。

    朱敬伦表面不露声色,心中却已经变得沉重起来,刚才陈启沅的事情他也就忘了问。(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六节 克虏伯大炮

    朱敬伦对日本史知识并不算很丰富,但是却知道一点,日本人在面对西方时候的开放心态十分惊人,简直让人难以想象,至少中国人很难接受那种遇到另一种文化,马上就能扔掉自己的文化,如同小学生一样去学习的态度。

    中国人文化自豪感太强了,导致很难俯下身来去学些别人,遍观世界史,西方跟中国都有一种好为人师的文化特征,欧洲人总认为自己是最文明的,尤其是他们的宗教,因此向全世界去传教。

    中国则认为不是华夏就是蛮夷,始终鄙视那些不肯穿中国式的锦衣玉服,不肯使用汉文的民族和国家,而对朝鲜、越南和琉球这样的乐意接受汉文典章制度的国家,则大加褒奖,传播方面,中国不是派传教士,而是派人送去各种书籍,让番邦去自学。

    或许是长久以来当学生当惯了,所以日本人才能沉下心来学习别人。

    但这有一点解释不通,越南人、朝鲜人也是长久的学习中原文化,可是当西方文化到来之后,他们不是像日本那样疯狂的去学习,依然产生了各种抵触,这完全不能用他们汉化更深来解释。

    朱敬伦不由想到日本的民族特性上来,无论怎么看日本人身上,都带有海洋民族的特点,饮食上食用的主要是海鱼,各种海洋相关的风俗。当然在民族分类上,日本人被分为农耕文明行列,这只能说是汉文明太强大了,生生将日本这个天然的海洋民族,在文化上扭转为农耕文化而已。

    但是海洋民族天生对外界的好奇,这一点日本人就比农耕文明的中国等国要强烈的多,毕竟依靠大海生存的人更愿意去远方,而种地的农民根本不需要了解十里之外的事情,这是现实决定的文化特性。

    朱敬伦不知道的是,早在刚刚结束了在朝鲜跟明王朝的对抗之后,的庆长18年(1613年),日本武师支仓常长受藩主伊达政宗派遣,乘“圣约翰洗礼者号”海船横跨太平洋和大西洋,前往出使欧洲。航行经过了墨西哥、哈瓦那、古巴、西班牙,于元和元(1615)年到达了意大利的罗马,并拜见了西班牙国王和罗马教皇。常长本人更受到教皇的洗礼,被授予罗马公民权,位列罗马贵族之中。

    为了打造圣约翰洗礼者号,伊达政宗花费了大量的力气,动用了大工800人、锻造冶炼工600人和杂役3000人,才建造完成。

    更让人惊叹的是,伊达政宗派人去罗马面见教皇,提出的要求是允许天主教在日本传播,换取教皇许可日本在西班牙领地内进行贸易,在对贸易的看重上,日本人显然跟中国人的态度有绝对的不同。

    可惜的是支仓常长回国之后,德川幕府权衡之下选择了闭关锁国,禁止了天主教。否则那时候就开国的日本,会让东亚史发生什么改变,真的很难预料,也许在日本这条鲇鱼的促进下,也会让同时代的明朝采取不同的态度也说不定。

    美国打破日本的闭关锁国之后,日本人的态度飞快的回到了德川幕府锁国之前的状态,再次对外界充满了好奇。福泽谕吉不久之后就代表日本出访了美国,接着每隔几年,日本几乎都要派出一只代表团,前往西方各国去进行活动。

    1860年去美国,1862年去英国,今年来到了法国,这些可都是在日本明治维新之前就进行的活动,相比史上的满清王朝,知道1905年才开始进行了第一次官方层面的外交使团出访活动,对比之下真的很说明问题。

    而且由于史上日本人的积极对外,在1870年代,欧洲掀起了一股日本艺术热,可以说日本人从一开始,就让西方更了解日本,而大清王朝身上始终带了一层神秘感。

    现在情况不同了,朱敬伦将大明打造的更加开放,但是在程度上,依然不如日本,这次突然看到日本人出现,让朱敬伦不由的开始担心起来,他想到国内那些封闭的老夫子,想到日本人一开始就展现出来的开放特质,他觉得似乎自己的步伐走的还不够快。

    他并不惧怕日本的竞争,如果在他的领导之下,大明在先走一步的情况下,几十年后还会败给日本,那他也就没必要执政了。他忧虑的是,一旦日本人以无比开放的姿态,国家推动引入西方技术的话,大明在跟日本的竞争中,会不会慢慢处于不利位置,这种国势上的不利态势,会形成马太效应,强者愈强,所谓一部落后就步步落后。

    当然,这一切都是未雨绸缪,至少在目前,大明在各个方面已经走在了日本前面太多,庞大的兵工厂引入的技术能力,已经产生了不断的扩散效应,佛山已经有几十家装备了蒸汽机的铁工场,这些日本都还没有。

    但执政者所应该做的,不就是不断的强化本国的优势,弥补本国的劣势,从而让自己的国家始终能站在一个优势的地位吗。

    朱敬伦心事重重继续参观。

    法国人的机器也就这样了,真正要看机器,主要还是看英国的,另外欧洲能跟英国机器相媲美的,只有比利时一个国家,其他国家都落后了一代。

    跟法国展区紧邻的,是邻国普鲁士的展区。

    普鲁士人生产的钢铁制品,在欧洲已经慢慢开始崭露头角,克虏伯的钢铁制品,已经开始享有质优价廉的口碑了,而在三十年前,他们还被英国人嘲笑,各种仿制英国的劣质品,让英国商务部要求德国人在出口的产品上,必须打上德国制造来做区分。

    朱敬伦看到的情况,德国人似乎已经开始扭转他们的形象了。

    朱敬伦看到德国发明家尼古拉斯?欧特发明的循环四冲程的汽油活塞发动机,这是后世汽车工业的基础啊,但现在显然还没有使用价值,还得需要几十年的改进才能实用。

    还有维尔纳?西门子发明的发电机,这是西门子今年元月才发明出来的机器,样机马上就送到了巴黎来参展,希望能够尽快的推广出去。不一样的是,发电机已经出现了很多种类的设计了,而西门子设计出来的,是第一代实用化技术。这也是西门子帝国崛起的基石。

    朱敬伦跟西门子进行了很长时间的讨论,告诉西门子如果他愿意到中国去投资,他愿意资助西门子一半的资金,很乐意做西门子事业的合伙人。尽管西门子很动心,但是他自己都对这种产品没信心,因为电力是一个巨大的问题,没有发电厂和远距离输电技术的支持,电动机只是一个使用电池的玩具。

    除了这些新奇的玩意,普鲁士展区的主要产品,还是像钢制轨道,克虏伯的火车轮毂,一些机床产品等机械制品,按照巴黎世博会的分类,他们被分为第五大类“矿业、工业和林业等加工或未加工的产品”下第四十小类的“采矿和冶金业”。

    但是最吸引朱敬伦的,则是一门放在中间,巨大的钢铁大炮,克虏伯火炮!

    这门巨炮也属于采矿也冶金业分类。

    相比于属于未来的西门子的电动机,克虏伯的大炮显然是这个时代的明星。

    当然在欧洲,此时的克虏伯还名不见经传,顶多在冶金行业有一些小名气,大家知道他生产优质的钢材,主要产品是精致的德国刀叉,最近在火车零部件领域颇有建树,至于克虏伯的大炮,在德**队打败法国之前,没人认为大炮的作用比步枪大,也没人认为普鲁斯能跟法国相提并论,那么德国武器也就没什么名气了,这次克虏伯的大炮之所以被观众关注,主要原因是他的体积。

    这门大炮太大了,足足三米多高,炮管长度五米六,重量达到了五十吨,通身使用克虏伯生产的锻铁加工,从外面看就有足足五层锻铁构成。而这样的钢铁怪物,他能发射的炮弹重大一千磅。

    对比一下,英国最大的舰炮是110磅,大明能生产的最大舰炮也是110磅,就是为了跟英国战舰在火力上能够并肩,可是克虏伯的巨炮,是英国舰炮的十倍。

    “本炮用于海岸防守,炮弹穿透力极强,能摧毁船舰铁甲。”

    性格质朴的克虏伯在宣传单上就只写出了这么简单的一句介绍。

    朱敬伦看过之后笑着对克虏伯推销人员道:“我刚刚称作一艘铁甲舰到法国,你们就说你们的大炮能打沉铁甲舰?”

    克虏伯人躬身道:“非常抱歉,我们无意冒犯,这只是一句广告,您不用当真。”

    克虏伯的推销人员知道朱敬伦是一个东方国家的皇帝,尽管他并不太清楚大明在哪里,不知道大明的史和背景,他是一个专业的工程师,他不需要知道那么多,他只需要知道这是一个皇帝,保持一定的尊重就可以了。

    朱敬伦笑道:“我很认真,我想知道你们能不能生产舰炮,100磅以上的后膛舰炮?”

    推销人员下意识的思考了一下:“100磅的?当然可以!”

    他眼睛中透着自信,是对自己技术的自信。

    朱敬伦笑道:“很好,我国的铁甲舰就在加莱,我希望你们公司能派人去参观一下,我希望我离开欧洲的时候,我的军舰上能够换装上克虏伯的大炮。”

    舰炮是价格高昂,同时利润丰厚的生意,一艘军舰上的舰炮,往往意味着数十万两的销量,数万两的利润,工程师马上就接下了这笔生意,然后还煞有介事的要朱敬伦签下合约,然后询问联系事宜。

    朱敬伦心中暗道,跟克虏伯的合作从这里就开始了,买炮的目的只是初步,看到博览会上这尊巨炮,他就打定主意将这种技术引入大明,只是如何让克虏伯转让技术,他还没有想好。

    突然朱敬伦眼中再次出现了几个日本人的身影,突然朱敬伦下了一个决定,或许是该更开放一些的时候了。

    此时他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他决定在欧洲招商引资。

    没跟日本人打照面,朱敬伦先一步离开,他看到日本人似乎是冲着他来的,或许同为东方国家,日本人想在这里结实一下。

    但朱敬伦提前离开了,不是他摆架子,而是他觉得地点不对。

    临走前交代陈启沅:“给我联系一下这些日本人,我要跟他们见上一面。还有,问问他们来法国准备干什么?”(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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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清说他是欺天的反贼,洋人说他是恐怖的暴君。但他的人民爱戴他。 那一年,英法联军攻占广州,那一年太平天国陷入低潮,那一年江南富商地主涌入上海的十里洋场。 那一年,朱敬伦来到这个世界。 他从洋人手里收复国土,他带领百姓赶走总督,部下给他黄袍加身,要他敬天法祖,君权神授;他脱下龙袍,说要敬民爱人,他要民授。 那一年,是1857年!大国崛起1857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国崛起1857,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国崛起1857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