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江洲(第一更,求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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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狼藉!
曾经看起来极为壮观的“快捷号”,几乎倒扣于芦苇荡之中,在那芦苇荡里,更是随处可见惊魂未定的人们——这些人都曾是“快捷号”上的乘客,其中有不少人受了伤,最为凄惨的恐怕还是一个水手,被沉重的32磅炮砸在炮身下,炮尾落在腰腹上,尽管看似没有出血,可那人的每一声呻吟却都伴着唇角的血沫,一副进气少出气多的垂死模样。
头痛!
伴随着强烈的头痛,朱宜锋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此时,先前肆虐的狂风暴雨已经停了下来,那狂风暴雨将芦苇荡里的积雪一扫而尽,同样也将每一个人的衣服打湿,那寒风吹来的时候,他更是不住的颤抖着,而在芦苇荡中的每一个人都似落汤鸡一般,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东,东家,你,你没事吧……”
捂着额头,好不容易找到东家的李子渊,待看清东家似乎没受什么伤后,才长松了一口气。
“子临,你怎么样?”
瞧见李子渊的指缝里透着血,朱宜锋连忙关切的问了一声。
“我没事,我没事……”
李子渊一边摆着手,一边冲着周围大声喊叫着。
“青子,小宝……”
在林郁青、于小宝等人听着他的喊声走过来的时候,朱宜锋对李子渊说道。
“子临,你好好的休息一会,赶紧把伤口包扎一下……”
“东家,还有更重要的事,你看……”
顺着李子渊手指的方向看去,朱宜锋的心底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只见在那芦苇荡中,几个黑漆铁钉的箱子散落其中,而其中一个箱子更是摔散了架,只留下一地的银元宝。那银灿灿的元宝在黑夜中甚是诱人,纵是再后知后觉的人,也能意识到,那引起银元宝会带来什么。
“快,青子,小宝,你们,喊上弟兄们,都带上枪,守住那些银子,还有船,谁敢碰,就打死谁!”
意识到危险的朱宜锋在吩咐林郁青等人抄家伙的时候,自己已经抽出了六响转轮枪,准备保护自己的银子。
“告诉弟兄们,只要过了这一关,每人赏银百两!”
瞧着那边那位东家拿着枪吆喝着喊人的时候,从芦苇荡中摇摇晃晃着站起身来的许大勇,刚一醒转过来,就看到落在身边的银锭,那是一枚枚五十两的银元宝,随手抓起一个,可见银底的“库”字,这是九成九的官银!
瞧着那满地的官银,再瞧着那一个个银箱,许大勇只觉呼吸一滞,整个人甚至连说话都不利索,对钱财的渴望让他连忙抓住几个银锭,装进了怀里,就在他装进怀里的档口,那边却是响起了枪声,那是为了阻止有人抢银子的枪声。
瞧着那边开始打枪了,且有人被枪打倒,许大勇的头皮不知是冻的还是吓的,猛然一麻的当口,人便朝着芦苇荡里跑着,在他跑着的时候,身边又有几个人跟着一起往外逃。
“大勇哥,快,快跑,那,那边杀人了……”
几个和他一样穿着号衣的弟兄差不多都是人人拿着六七个银锭,怀揣着几百两银子,径直往着芦苇荡里跑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火药味,虽说淡不上呛人,可那淡淡的火药味以及地上的几具尸体却在提醒着人们,先前这里曾经历过什么,在芦苇荡里,人们正在把一锭锭白花花的银子重新装进箱子里,其中一些银子上还沾着血。
“死了42,其中有六个是咱们船的水手,伤了75,有五个是重伤,眼瞧着不一定能活下来,至于剩下的,连船上的人一共97个人……”
用布条吊着胳膊的沈明看东家,面上全是一副愧疚之色。若不是船出事,又岂会发生这一幕?又岂会财露于人?
“还差十几个人,那些人呢?”
默默的在心底计算一下人数,朱宜锋立即发现少了差不多二十个人。
“估计,估计他们在船翻的时候,掉在了江里……”
这是最好的同样也是唯一的解释了。
“东家,这事全都怪我,若不是我……”
不等沈明自责完,朱宜锋便立即打断他的自责。
“沈明,这件事归根到底还是怪天气,这风起的古怪,若不是这风,又岂会如此!”
更重要的是若非当初自己为了救人,船舵又岂会被击中,船舵没有被击中,又怎么可能被风浪拍断进而失去作用?归根结底责任还是在自己的身上。
“东家,咱们都算是走运的,若是换成江上的小船,这一阵鬼风一刮,不定船早就给刮到江里头了,”
于小宝在一旁附和一声,他的手里提着洋枪,腰间还别着支已经打空的六响转轮枪,先前那些人企图偷银子的时候,他可是冲在最前面,洋枪顶着人头轰了一枪,那人头瞬间成了一个西瓜,可出人意料的是,他非但不觉得的恐惧,反倒只觉得是热血膨胀,恨不得多杀两个人。
“就是,沈船长,细细想来,你我也算是走运,若非是咱们被刮到这岸上,没准这会你我早就见阎王……”
众人的安慰,并没有让沈明感觉任何宽慰之感,心底的愧意反倒更浓了,注意到他神色的变化朱宜锋便转移话题问道。
“沈明,你看,咱们这船能修复吗?”
手指着那边几近倒扣着的“快捷号”,相比于责任,朱宜锋更在意的是这船什么时候能修好,能不能修好,
“东家,这船修,倒是能修好,无非就是桅杆断了。只是,靠咱们这些人,恐怕很难把船给翻过来……”
盯着翻过来的“快捷号”,沈明的心情却是极为沉重,毕竟,这是他的第一条船,原本他曾幻想着,在长江的生意结束之后,他会指挥着“快捷号”航行******上,到达全世界每一个港口,可,现在,他的梦想却破灭了,因为他的船翻了,在第一次航行的回程之中上,他就失去了自己船,成为一个没有船的船长。
这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失去希望,失去再次航行的希望!因为他很有可能失去东家对自己的信任,毕竟他甚至都未能完成一次航行。
“哦……”
默默的点点头,看着这艘“快捷号”,朱宜锋只得无奈的接受这个现实,毕竟这是一艘排水量上千吨的大船。
“好吧,既然不行,那暂时就不用考虑他了,等回到上海后,咱们再买艘更好,更大的船!”
反正现在自己有的是银子,虽说这次生意损失不可不谓之惨重,但无论如何,自己都挣到了两百来万两银子,有了这笔银子,别说是买船了,就是办个招商轮船局也是绰绰有余。话到这,朱宜锋又特意拍了拍沈明的肩膀。
“好了,别自责了,这事,要怪就怪那老天,与你何关?等回到上海,你还是新船的船长!”
“东家,我……”
就在沈明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时,李子渊却在一旁小声提醒道。
“东家,你看那些人……”
顺着李子渊手指的方向看去,只看到那些苦力挤成了一堆,一个个在寒风下,无不是冻的面红唇紫,瞧着他们瑟瑟发抖的模样,李子渊试探着说道。
“东家,你看现在怎么办?”
“这……”
瞧着那些瑟缩的颤抖着的人们,朱宜锋的眉头微皱,尽管有那么一瞬间,他心底起了杀机,但终于还是指着船旁的断桅说道。
“好了,让他们分些帆布,绳索什么的,先搭几间帐蓬,再弄些芦苇取取暖,能活下来的都不容易!”
东家的一句话,让李子渊长松了一口气,而林郁青、于小宝等人听着这吩咐时,倒不觉得的意外,毕竟他们曾见过东家仁义的一面。
就在水手们从船上取下帆布、粮食等物的,指挥着那些苦力搭起帐蓬时,朱宜锋却在心里将思索着另一个问题,现在怎么办?
难不成就在这里等着“太平洋号”?
无疑,这是眼下最稳妥的办法,毕竟这几天,“太平洋号”肯定会来。但是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这里是什么地方?
第62章 夺城(第二更,求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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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明的时候,下了半夜的雨转了晴,在通往黄州府的官道上,一座石桥前,几名拿着缨枪的练勇正在草棚里躲着刺骨的寒风,这衣裳被雨水打湿后,更是清冷几分,他们抱成团儿围在草棚中的火堆前取着暖,虽说那火堆烤着前胸,但后背却是凉的。
“娘的,那姓田的当真是欺咱们,这么大冷的天,让咱爷们在这守着什么桥!”
“可不是,我还就不信了,那些个粤匪,就得从这里打过来……”
草棚里的人,你一言我一句话的抱怨着,听着那口音倒是不像黄州府的口音,反倒有些像是河南话,这倒也不让人觉得奇怪,毕竟这黄州府临江而立,许多从北地过来的流民,大都于此在码头苦力行里扛力为生,现如今又大都以河南人为多。
“咱们从河南过来的,就不是人吗?再这么逼老子,小心老子投了太平军……”
这人抱怨着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在外面微微放明的天幕里,十几个人影儿已经扑了过来,就在那人话声刚落下的功夫,这些人便已经挺刀带枪扑了过来……
瞧都未瞧那些跪在地上的尸体,穿着黄衣头系红布的王孚,手提着滴血的刀,大步朝着刚过来的陈书扬走了过去。
“卑职见过师帅大人!”
王孚的神情显得极为恭敬,虽说不过短短十数日,可这会,他却已经忘记了曾经身为土匪的经历,而是完全把自己摆到了一个位置上——前营旅帅的位置上,作为读书人,他自然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搁在朝廷里,那就是一营参将的官身,不过搁朝廷的眼中,他不过就是一员逆匪罢了。
“宦廷,瞧你,你我又不是外人,瞧你客气的……”
陈书扬那里肯受王孚的礼,眼前这王孚可以说正是他的“福将”,若非是他当初带着人马来投奔太平军,自己又岂会为立下功入了翼王的眼,进而一跃成为执掌五百人的旅帅,虽说当时人马不及五百,可毕竟也算是真正有了个官身,摆脱了初时的执笔文吏之困。
有了这个旅帅之身后,那便“鱼入大海,龙出生天。”,海阔天空任飞翔了,这不,打下武昌后,天国大军兵马扩充之下,他这个旅帅虽说并非是“粤人”可却也跟着水涨船高升至师帅,执掌两千五百余人的大军。
将来随着天国大业发展,升至军帅亦不无可能,而正是王孚带来了这一切,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对王孚青睐有加,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王孚与他相仿,也是“其志不展”的读书人,命运的相似使得他更愿意将其看成友人,而非下属,更何况,在这讲究地域的天国之中,在“粤人”的打压之下,他们这些外地人,自然更应该抱紧成团。
“师帅大人,这礼不可废!”
此时王孚显得极为谨慎,一入官门深似海,虽说现在他如愿以偿的“招了安”,可他却也曾目睹过,在这天国之中,有人稍越雷池半步,既被上官活活打死,如果胆战心惊的过去一段时日,他总结出了一个经验——那就是对所有人都要敬着、恭着,尤其是对那些“粤人”,谁知道那些“粤人”背后站着那位王爷、丞相?
别好不容易弄到一个官身,结果却尽毁于一个不慎,那种因不慎而自毁前程之事绝非王孚所愿,所以,纵是心知眼前陈大人,绝无害已之心,他也会陪着谨慎,打着小心。
“哎……”
摇摇头,心知王孚心想着什么的陈书扬,无奈的苦笑道。
“既然如此,那就全随宦廷老弟吧!”
听出其心底的无奈,王孚上前探了一步,轻声说道。
“大人,非是王孚执意如此,实在是……”
王孚用余光朝着那边正吆喝着用一口的“粤语”喝令下属的孙之叶撇了眼,陈书扬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在外人面前,这上下之分断不可废,若不然落在有心人眼里,不定就成了什么罪名。
“大当家的,大……”
正待这时,陈书扬的话被人打断了,李二虎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瞧见大当家的和师帅在一起,嘴边立即改了称呼。
“卑职参见师帅大人、旅帅大人!”
单膝下跪的李二虎嗓子喊得很在,像是怕人听不到他的喊声似的,一边喊,一边朝着孙之叶那边看了眼,在陈师帅手下的前后左右中五旅之中,兵大都是湖北本地人,而只有孙之叶,是有着“从龙之功”“粤省老人”,平素在大家人面前更是把鼻子抬到天上,虽说其不过只是中旅旅帅,可凭着“粤省老人”的身份,纵是陈师帅他都不放在眼里,至于其它人更是动辄以“粤语方言”加以辱骂!
“免礼!”
在李二虎起身后,陈书扬便急声问道。
“怎么样?现在黄州城防如何?”
这次陈书扬之所以率领两千余名下属进发此地,正是奉翼王之命,夺取黄州城,不过只凭不到三千人夺下黄州,陈书扬根本就没有那个自信,更何况这两千五百余人中,除了王孚的二百多人马可称精锐,其它的大都是老的老、少的少,不过都是在武昌强征入营的百姓罢了。
“回大人,自我天军夺下武昌后,这附近方园百里的清妖对我天军,无不是闻风丧胆,那黄州知府之所以派人守与此桥,却不是为了城防着,而是为了能够提前逃窜……”
李二虎是昨天奉命前往黄州府城查探守军虚实,结果与最初的预料完全不同。这黄州城内非但没有多少官军,甚至就连那地方官也正丧了胆。
“……不过那人这几日更是尽发城内的苦力、民夫,编为勇团,以卑职之见,兵贵神速,我军当即刻挥师黄州城……”
污秽满地的牢笼之中,遍体鳞伤的许大勇躺在一堆稻草上,几次审问之的一,他的模样这会已经惨不忍睹,可他始终招不出一个所以然来,这不,方才刚刚过堂,又被一顿拷问,直到现在,他的那肠子都已经悔青了,为什么要逃?
若是不逃的话,又岂会在逃跑的路上被这黄州的勇练给擒住,结果又被人当成太平军的奸细,被严加拷打,至于那银元宝的又重归的藩库。
“奶奶的,真不知道他们想要问出个什么来?”
身受拷打的许大勇在心里骂着,不过现在他痛得话也说不出来,甚至就连出气都比进气儿多。眼瞧着似乎就要不行了,那几个和他一同被擒住的弟兄,无不是被因为撑不住拷打,被活活打死了了,而现在遍体鳞伤的他跟着也开始起了烧。
这烧一起来,人很快便给烧糊涂了,以至于根本弄不清楚情况,尽管身陷牢笼,可他却还是在那里不断呻吟的说道:
“水,水,给我水喝!”
迷迷糊糊中,许大勇却隐约的听着这牢狱中乱了起来,似乎有人闯入了狱中,然后只听着那边响起一阵欢呼声,是狱中的犯人在那里欢呼。
“恭迎天军……”
天军,谁是天军?
迷迷糊糊中许大勇只听到那边似乎有人在说话,
“我太平天国绝不会亏待大家!还请诸位弟兄随我等杀清妖……”
是谁在说话?怎么会在这牢中说这样的话?就在这时,他又听人说道。
“有我天国兄弟?哦,在那?”
那边隐约的似乎有人走到他的身前,接着又听那人嚷骂道。
“清妖着实该杀,咋能下这么狠的手!”
不一会口渴难耐的他只觉唇间一凉,似乎有人在给他喂水,几口清凉的水下了肚,许大勇终于恢复了些许神智,待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看清扶着他喂水的那人头顶系着的红布,只觉一阵心惊肉跳,只觉活路难寻的他眼前一黑,人便晕了过去……
第63章 恐惧的赵子玉(第一更、求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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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蓬里,一个泥制的简易火炉上,正烧着水,几乎是在那水刚一烧开,坐在炉边穿着棉袄的赵子玉就站起了身来,将茶壶置于一旁,等着茶水的温度降下时,赵子玉又朝着帐蓬内的东家看去,瞧着他一副皱眉的模样,心底便是一沉。
这,不会当真困死在这岛上吧!
若是这样,还真不如……不如什么?
逃吗?
赵子玉还真没有那个胆量逃,刚开始不是没有人试图逃过,可是却不是被抓了回来,就是被乱枪打死,这不,现在这帐外的口令,可不就是为了防止别人逃出去。
也多亏了赵子玉当初是在饭店当跑堂的伙计,加上身个太小,才被留在这里专门留在侍候东家,可对赵子玉来说,这却也绝了想逃的念头,毕竟,每一次,只要一看到东家,自然的就会想到那濒临死亡的感觉,被勒住脖颈的感觉,直到现在,仍丝毫不落的刻在赵子玉的脑海里。
等了片刻功夫,待那茶水的温度降下来之后,赵子玉连忙将茶叶放进茶壶,略洗了一茶,然后倒上水给又泡了一会,方才端着茶给东家送了过去。
“东,东家,喝、喝茶……”
虽说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可是对这位差点杀了自己的东家,赵子玉依然有种发自骨子里的恐惧,这说起话来,也是结结巴巴的。
“嗯……”
在那茶杯放下的时候,注意到那手指的上灰土,朱宜锋的眉头又是一皱,可待那满是灰土的手离开时,茶碟的边缘却不见灰迹。
“我说,子玉,你这手也洗洗……”
瞧着他那手,朱宜锋又一次叮嘱一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依然是那个灰头灰脑的脸儿,脸上还带着些粉刺,也就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小子,一抬头,瞧着他吓的浑身颤抖的模样,他随即想到那天自己差点将他勒死的一幕,那语气也就放缓了些。
“还有你这脸,也好好的洗洗,这脏兮兮的瞧着……算了……”
一声算了,让赵子玉长松了口气,依如过去一般紧张兮兮的“哦哦……”的应着,可这也就是虚于应付罢了。
“好了,你下去吧!”
摇摇头,不想再苛责这少年,当然现在也没有那个心思关心这些的朱宜锋,更关心的事情是怎么离开这里。
太平洋号一直都没到,会不会是路上出了什么事?
会不会碰到什么麻烦?
如此种种诸多的念头一直在困扰着朱宜锋,而更多的困扰却是被困在这岛上,虽说暂时这粮食还不用担心,可困的时间越长,就越容易出现问题。
当务之急是尽快离开这地方,赶回上海。
可没有船怎么离开?
因为战乱的关系,这沿江的大船,大都已经逃往他处,至于残留的那些小船,能不能安全的把自己还有银子送回上海都个问题。更重要的是,将银子分到那么些小船上,他也不放心,那些银子毕竟是冒着性命之危弄来的。
当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
“东家,这么守下去,总不是个办法,要不然,我看,咱们能不能想想办法?”
又一次,李子渊看着东家,试着问道,
“我知道不是办法,但现在,你瞧瞧,这没有大船,就是咱们想走,也不行!要是弄些小舢板,一阵风刮过来……”
想到那阵狂风,想到另一个时空中长江上的强对流天气带来的船难,朱宜锋只觉一阵心寒,那天要是船被吹翻了,而不被浪头一送搁浅在江心洲边,估计自己这小命现在也就跟着丢了,坐小船离开?
这可不是十里八里的。
“至于大船,你也瞧着了,这对面的团风的码头上,用望远镜能看清楚,别说是大船了,就连大点的渔船都寻不着一艘。”
“东家,我听林郁青说,离这几十里外的黄州城的码头比团风这边可是大多了,要是实在不行,东家,你看是不是让他带上两个人去一趟黄州?”
莫说是旁人,就是李子渊自己呆在这江心洲上成天也是提心吊胆的,生怕万一太平军追了过来,到时候纵是有八个脑袋,恐怕也很难保住,他们临走的时候,可是一炮把几百万两银子的枪炮都给烧了,若是被抓住了,那杨秀清纵是不将他们挫骨扬灰,恐怕也会把他们凌刀子活刮了。
“再说,船上的那么些粮食,这么多人吃,也就只够大家伙吃上四五日的,这俗话说,军中无粮军心不稳,东家你看……”
皱着眉头朱宜锋沉思片刻,为什么不放人离开?原因非常简单——银子,自己的全部身家都在岛上,若是放人离开的话,可是就这么死守着也不是个办法啊!就是不去找船,这粮食吃要是完了……朝着帐外看了一眼,看着那些在半调子洋人水手的调校下,踏着步子排着队列浪费着体力的人们,朱宜锋点了点头。
“行,我看就这么办吧!还有,子临,你看那件事……”
在东家和师爷谈话的时候,赵子玉一直呆在帐蓬边的炉子旁,几面糊着泥的苇墙挡住了寒风,也暖了他的身子,倦着身子想着家的他,听着帐里的话声。立即想到了那些箱子,那些箱子里到底装了多少银子,他不知道,也不关心,甚至对他来说,那些银子,他甚至都根本就看不眼,毕竟每年到了年关将近,全国各地的分号的掌柜便押着银车,带着账本来家里结算当年账目,所运银两要数人抬着银子送进银窖。这么多年银窖里装了多少银子,他不知道,可就那么几百个箱子,纵是全装上银子,他也看不上眼。
听着他们在那里讨论着银子怎么办诸如此类的话语,他忍不住暗嘲着,当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土老帽。不就是那么点银子嘛,看把他们给愁的。
“真是的……那里用得着那么麻烦,直接挖个银窖,把银子搁进去便是了……”
嘴里这般嘀咕着,虽说话声不大,可却依然隔着那屋帐布传进了帐蓬里,听着门外那带着些川音的陕腔,李子渊的眉头就是一皱。
“你个娃娃懂个什么?窖好挖,挖过了总不能就把东西扔在那……”
帐内的训斥只让赵子玉连忙把头一缩,意识到自己现在身份的他那里还敢再言语一声。可有时候,他想不说,却偏偏有人想让他说。
“子玉,你进来说!”
冲着帐蓬外头喊了一声,待赵子玉进来之后,瞧着他那灰头灰脸的模样,朱宜锋立即意识到自己似乎有点病急乱投医了。
可不是这个道理嘛!
自己居然会问一个半大的小子。
“东家,你该不会真听这小子胡言乱语吧!”
“你,你才胡言乱语!”
李子渊不说还不当紧,他这么一激,倒是激起了赵子玉的好强之心来,他瞧着眉头紧皱的“恶人”看去,连忙为自己辩解。
“这挖银窖千百年存银子可不都是如此,越是这般瞻前顾后的寻思着不知如何安置银子,越容易让人眼热,等到所有人都知道那箱子里装的是银子了,到时候,自然也就后悔莫及……”
嗯?
似乎有那么些道理?
眉头微微一跳,朱宜锋却是觉得有些地方不对,是什么地方?就在感觉诧异功夫,赵子玉像是注意到什么似的,连忙继续说道。
“至于那银子如何守,这狡兔尚有三窟,更何况是其它?”
那沙哑的话声在帐蓬内再次响起时,还让朱宜锋仔细打量了一下这灰头灰脸的少年,最终还是摆了下手。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东家……”
几乎是在赵子玉刚一下去,李子渊刚想要说话,就被朱宜锋止住了。
“好了,容我再想想,至于其它,等青子他们回来再说……”
第64章 将来计(第二更,求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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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心中一大片芦苇,在风中宛若千层白浪,起伏不停。芦苇丛中停泊着几艘漆着白漆的小木船。木船被这芦苇丛遮住,与那漫雪的冰雪相衬着,却是极为显眼,从是到了近处,也很难看得出来。
在芦苇丛的边缘,站在岸边的青年不时的往着江面,尽管江上升着一层薄薄的江雾,可借着望远镜,依然能够清楚的看到,空荡荡的江上,全不见任何船只。又一次,这个青年的脸上流露出失望之色。
““太平洋号”到底什么时候到?”
在心底暗自思讨着,朱宜锋的面上尽是愁容,今天是第十天!
他已经被困在这座江心洲上长达十天之久!从十天前“快捷号”被风浪卷拍上岸,到现在已经长达十天了,可是“太平洋号”却依然没有赶过来。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内心的不安随着“太平洋号”的毫无音信,而越发的强烈起来,而在另一方面,更为强烈的不安,恐怕还是渔民带来的太平军已经夺取武昌的消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太平军在夺取武昌之后,必定会如历史上一般,征发全城男女老少,进而沿江直下,沿途攻城掠地,一路夺取江宁,从始掀开了糜烂东南序幕。
可是……这并不是朱宜锋所担心的,实际上,他还没有伟大到认为自己需要去考虑数亿东南百姓的性命,现在他需要担心的是自己的性命!
怎么办?
万一太平军南下至此,到时候,自己该怎么办?
看着晚霞泼洒江面了,置身于芦苇荡上,看着那江面的波光,朱宜锋的眉头紧锁着。
是走,还是逃?
走,很简单,虽说现在身处江心洲中,没有大船,可再不济还有那么几艘小划艇,然后逃出生天……然后怎么办?
银子怎么办?
相比于其它,银子才是最重要的,那拼着性命换来的二百万两银子怎么办?难道当真就丢在这里?埋在这个江心洲上?等将来回到上海之后,再驾船过来起出来?
可万一要是消息泄露的话,这笔银子可就便宜旁人了!
怎么办?
隐隐的,身后的芦苇丛里传出一阵口令声,那口令声让朱宜锋的心思微微一沉,除非……把那些人全都杀了!只有死人才能保得住秘密!
可,有可能不漏过一个人吗?
心思纷矢志非常的朱宜锋,终了还是朝着芦苇丛的深处走去,一片帐蓬静荡荡的躺在这一片芦海之中,那连绵的数十座白色帐蓬上落着积雪,在距离帐蓬不远的空地上,一堆从船上折下的木板,在这空地搭成了一座近两米高的营地,这会那土泥木板构成的营墙完全为冰雪所覆盖,几日来的大雪将其与这芦苇丛融成了一体。
这便是过去的十天间,朱宜锋的藏身之所,而在那营地之中,近两百名曾经的水手、苦力正在那里随着洋人船员的口令,在那里排着队进行着操练。
经过数日的训练,在洋人水手的棍棒的抽打下,现在这些人的正步队列走的倒也有那么几分模样,几乎是的朱宜锋刚回到营地,正在训练这些人詹姆士便连忙跑过去邀功道。
“先生,你没有看到,你看,他们已经掌握了纵队变横队,我敢保证,在远东,他们是第一批学会纵队变横队的士兵。”
士兵?
詹姆士的话让朱宜锋皮笑肉不笑的应了声,士兵,就这些人,也算是士兵吗?自己之所以会让水手们操练这些,无非就是为了给他们找些事情做,只要有了事情干,他们才不至于因为吃饱了没事干,以至于惹出什么乱子来,进而威胁到营地的安全。
这十天来,这些人一天到晚,每天至少练习十几个钟头的齐步走以及队列,进而将他们的精力耗尽。当然,完全是在詹姆士,那个曾在东印兵团中当过兵的半调子教官操练下,不过在更多的时候,操练变成了纯粹的站军姿,近两百名“士兵”全部站好一个都不许动。然后在那里随着口令,为步枪上膛——尽管大多数步枪都卖给了太平军,可在船上却仍然存放了两百多支长枪,其中甚至还有几十支线膛枪,如此一来,倒是不至于缺乏武器。
只不过对于朱宜锋而言,他现在所需要的并不是士兵,甚至现在他都有些后悔训练这些人,越是对这些人进行培训,就意味着“杀人灭口”的可行性就越底。
怎么办?
又一次,看着那些随着口令,将行军纵队变成线状横队,有如拿破仑电影中的画面一般,有模有样的进行着模似射击的“士兵”,心情却是越发沉重起来。
随时可能从这里经过的太平军,了无音信的“太平洋号”,再加上,这岛上的粮食,似乎也不够吃用的了,所有的问题,这会都压在了朱宜锋的心头,压的他根本就喘不过气来。那里还有什么闲情逸致去考虑什么本就只是为了发泄人们精力的操练的问题,
“东家,林郁青回来了!”
李子渊的话让朱宜锋连忙转过身说道。
“在那?怎么样?一切顺利吗?”
“东家,你别担心,他不仅平安归来了,而且还带回了不少粮食,估计够咱们吃用半个月的,不过他还带来一些消息!”
对于林郁青能够买到几百石粮食以及咸肉、香肠之类的食物,朱宜锋倒是不觉得的奇怪,毕竟现在正值年关,这个时候,家家户户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存粮,更何况,离这里不到数里外的河岸边,就有一个市集,只要有银子,自然能买到足够的粮食,而现在他最不差的就是银子。
而真正让朱宜锋惊讶的却是林郁青带来的消息——太平军攻克武昌,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而现在太平军的前锋已经打下黄州府的消息,着实让他惊讶不已。
“黄州府离开咱们这有多远?”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现在自己所在的这个江心洲就位于黄州府境内,太平军已经打到这了?这速度可真够快的。
“东家,只这只有不到三十里!”
“这么近,那些太平军是从什么地方过去的?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些天好像没有船打江上过吧!”
朱宜锋不无疑惑的问了句。
“东家,这团风集就是一个几百号人的小市集,离官道有十几里,自然难入太平军的法眼,听说他们沿着官道从堵城镇过去的,那里的集大人多,而且临着官道,他们自然不会从咱们眼前经过……”
官道、水路……在林郁青回答问题的时候,朱宜锋的脑海中却在不停的思索着一种可能,能不能避开太平军的可能,躲在这江心洲上风险会不会太大?若是万一太平军的主力从这里经过发现了自己,到时候不定就性命难保了,他可不相信凭借两百支滑膛炮十几门炮能够阻挡几十万太平军的进攻。
“今天是年三十,要是没记错的话,太平军好像就是在武昌过完新年,就顺江而下了,万一他们到时候登了岛……”
回忆过曾看过的太平天国的史料,朱宜锋的心底暗自嘀咕着,
“要不然,就先离开这?”
不行!
说走容易,可问题是那些银子!那些银子怎么办?总不能把那些银子留在岛上吧!更何况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万一他们要是起了异心,到时候自己可就麻烦了!
心底这般寻思着,突然,他的脑海中又一次浮现出那个临着江湾的小市集……想到对岸的市集,朱宜锋的眉头微微一皱,心下暗自寻思道。
“要不然……”
第65章 甘为奴(第一更,求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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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风集位于江心洲对面的江岸边,虽说临着江水运便利,可因为水浅市小,一直未能成为水码头,更何况这只是一个江畔边的小市集。虽是如此,可得益于便利的水运,这团风市集上,在往日里却也是小舟穿行如梭。“扛码头的”肩挑背驮装卸货物的“吆嗬”声不绝于耳。
不过,眼瞧着年关已至,这集上便不再如往日那般热闹,这集市冷清倒不是因为那几十丈宽的江湾里起出一层薄冰,而全是因为眼下的这时局。
“子全,这雪下的这么大,看来再过几日,这河上差不多就该冻实了……”
边对伙计吩咐着,周顺昌一面推开铺柜的栏板,然后走到门边,望着屋外那纷飞的大雪,他却是一阵心思浮动。
“瞧这天色,没一夜的功夫,怕是停不住了!”
大雪纷洒的被大风卷席着落了下来,这一场大雪下得好大,不过钟头功夫,这雪便在集上落下厚厚的一层,路上这会已经没多少人了,只有一些酒馆里头,还有些许扛码头的闲汉在那里喝着几文的劣酒。
这会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这阵大雪降下来之后,这原本就冷清非常的市集反倒是更加冷清了。
瞧着这冷清的市集,站在门口台阶上,周顺昌望望天色雨势,轻声自语道。
“哎,这老天啊……”
虽看似轻松的叼着烟袋,置身于这门前的他想到现下的时局,却忍不住犯起了愁来。
打从进了咸丰年,这年景就是一年不如一年,这两年就没有那年的年景好过,去年就发了一场大水,原本往年还能从湖南买米,可现在却不能了,几个月前,从两广窜出的“发匪”一路祸害了湖南,算是把湖南的米路断了,这边湖北的价自然根着涨起了。
原道着待朝廷的大军把“发匪”给剿了,也就好了,可谁曾料想,这边刚进腊月,那“发匪”却一路打到了省城,这不,前几日省城陷于贼手的消息让跑船的人带来之后,这边米价自然跟着涨了起来。
就昨个,周顺昌还听跑船的人说,黄州府那边的米价一石至少五千文,就那还是有价无市,见涨不见跌,米店里皆挂着“早晚市价不同”,打从几天前他这米店也跟着先后挂上“无米”或者“早晚市价不同”的牌子。
这是为什么?
还不是米商们都在赌着个涨字。
且不说接连两年的旱涝不断,就是现在那个什么“太平天国”兵围武昌,这朝廷自然要调兵剿匪,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到时候米价自然也就跟着涨了,价一涨,利自然也就大了。
虽说这周家过去也是耕读之家,祖上还做过前朝的四品道,这趁灾涨价的事有违周家的家训,尽管家里的米仓里倒还有千把石米,可现在他却不敢卖了。但凡稍明白些世理的人都知道越是乱世,这米就越显得金贵!
“五千文……比往年翻了个跟头,这还要不要老百姓活啊!”
吸口烟,周顺昌叹了一句,又朝着米店门上的牌子看去。
“今日无米!”
“今日无米”的牌子,现在是隔一天挂一天,一来周顺昌虽说不愿囤积居奇,但也禁不住想赌个涨字,可最要紧的却是他是知道,若是他成天挂着那“无米”的牌子,万一把人给逼急了,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来,毕竟这双河口不比一般的市集,要是逼急了,那码头上的百多个北方讨饭过来的闲汉可不知能干出什么事儿来……
“这世道啊……”
心忧着省城那边的贼乱,周顺昌坐在门槛上胡思乱想着,水烟抽的更响了,远远的又有一群孩子们吵闹声,那些孩子正在雪地里玩耍着。
瞧着那么一群吵吵闹闹的孩子,似乎忘记今天是年关的周顺昌呼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把烟袋顿在地上,嘴上道了一句。
“养儿不读书,不如养头猪,小小年纪,不送去读书,还在那里嬉闹,难道不考功名了,就不读书了?”
说着就走上前去,似要规劝一番。可正在人正要去的时候,他却听到一阵脚步声。顺着那蹄声往镇口看去,那脸色瞬间吓的煞白。
整齐的敲打着大地,惊碎了这平静安详的傍晚,向来宁静的市集发出了惊慌的声响,犬吠声接连不断的响成一片。
“咋了,咋了……”
在那喧闹声中,那正在喝着劣酒的闲汉们嚷喊着出来了,似乎是在为有人打断他们的酒兴而心恼不已。
“乱匪来了,乱匪来了……”
市集上的人们嚷喊着的时候,那边在街口处已经能见着乱匪的身影了,只瞧着那大幅的黄旗,原本双眼通红满面狠色的光棍闲汉,那气势顿时便弱了下来,那里还能见着一丝往日的狠色,无不是慌不择路的逃散出去。
鲜红的火把照亮了半边天空,漫天都是红彤彤的影子,在团风集市口的打谷场上已经聚满了人——集上的千多口未急逃走的男女老少,被人驱赶着来到这打谷场,他们大都是惶恐不安的站在那,不知是冷或是怕大多数人更是不住的颤抖着。
坐在那不知从那里抢来的矮马上,朱宜峰的身后跟着李子渊、朱富财、林郁青以及其它五六个名看似彪悍的下属,虽说周围那些打着火把的兵士则都是肩扛着滑膛击发枪,但与那些神情惶恐不安的百姓一比,倒也显出了几分威武来。
看着那些惶恐不安的百姓,看着这些似乎为未知的命运忧心不已的男女老幼,朱宜峰的那神情顿时变得趾高气昂起来,至少有那么点想要趾高气昂的意思:
“各位乡亲父老,无需惊扰,本将军所率的弟兄皆是太平天国之兵佐,可不是什么山里的土匪,再则仅是临时路过贵地,只要你们安分守己,我们就绝不扰民……”
整个打谷场死寂无声,压根就没有相信他那句话,这匪过如梳,兵过如篦的古理他们又岂不知道,更何况在他们进村后,把人趋赶着赶到打谷场的时候,那一路上可以说是鸡飞狗跳,犬吠猪嚎的,瞧那样子,可是比土匪还狠。
听着那冠冕堂皇的言语,百姓们站在原地,一个个瑟瑟发抖,却没一个人敢说话。
“……现在,本将军传以军令,一不得掠浮财,二不得伤人命,三不得****妇女,如有违者,杀无赦!”
朱宜峰的安抚之语尚未说完,那些原本神惶然的百姓,无不是连忙跪下连连叩头,大喊着“将军英明”之类的话语。
“将军大恩大德,草民没齿难忘……”
在那一浪盖过一浪的感激声中,随在东家,不,“将军”的身后,李子渊无意中注意到东家的脸色似有些异样,东家的情绪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
“东家在想什么?”
其时,此时面对千多人跪拜叩头时的模样,朱宜锋的心底却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那里激荡着,这种情绪是以往从未曾有过的,这种一种执掌着生杀大权带来的那种得意与优越感!这种权力带来的飘然感,是他从未曾体验过的,尤其是当那些人跪伏着不住叩头感恩的模样,更是让他充分感觉到了权力的诱人之处。
感觉到东家的变化,李子渊再次把视线投向那打谷场,看到却是一张张惊慌失措的脸孔,在他们听到东家不伤人命的诺言后,那失措的脸上像是长松口气似的为之一松。
为什么,他们会不加反抗呢?
在那上千人高呼着“将军英明”的时候,瞧着那些因为一句“不伤人命、不掠浮财”而如释重负的百姓,李子渊的眉头紧皱,胸中像是憋着团火似的,那火在胸膛中燃烧着,那目光中尽是浓浓的不解。
“子临,可是不知他等为何如此恭顺?”
转身时朱宜峰注意到李子渊,也是自己身边少有的几个“读书人”脸上的异样,便不无得意的问道。
“回将军,在下确实心疑,为何将军悟定他等绝不会反抗?”
既然演戏,那就要演出全套来,而这也正是李子渊的不解之处,他从也没有见过这般恭顺的百姓,在贵州老家时,偶尔也有土匪袭寨的时候,那些村寨里的百姓也是拼命相护,那里像是他们这般恭顺的束手就擒。
“哼哼……”
李子渊的求教模样让朱宜峰的脸上流露一丝得意之状,但他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故弄玄虚道。
“在咱们中国,只有两个时期,一个是欲做奴隶而不可得,而另一个叫做暂时做稳了奴隶之时……我等大军至此,草民岂敢持刀相抗?所以,也就自甘做稳奴隶了!”
第66章 岳武穆(第二更,求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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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丰三年,亦是太平天国癸好三年,正月初二日,数九寒天,朔风凛冽,刚刚夺取武昌尚不足十日的太平天国水陆大军十万,携带家属亦有数万人,号称五十万人,自武昌陆续出发东征。搭乘战船五六千艘,浩浩荡荡顺江而下。这船队更是旌旗飘飘,锣鼓锵锵,震荡得山谷轰鸣,江水沸扬,舳舻相接,漫天蔽江,犹如神龙见首不见尾,何等威武,何等雄壮!
而在水师中间一艘高大的楼船上,飘扬着前军主帅“真天命太平天国左军主将翼王石”黄绸大旗,楼面甲板上放了两张高背大椅,江上狂风呼啸,寒气逼人,椅上披了从武昌城里缴得的虎皮褥子,王府侍卫数人佩刀环卫,中间坐着裘袍风帽一身通黄的翼王石达开和身披织金缎百子图“一扣钟”灰鼠皮斗篷的王妃春娥,她的身后站了两名侍女伺候。作为王妃的春娥在武昌攻城战时生下了石达开的第二个孩子,因为太平军连战连捷,取名“胜科”,已经满月了。作为天国贵胄王室之家,其地位早已经是今非昔比了,虽然春娥自己奶汁充足,但仍然雇了奶妈,把孩子交给了奶妈哺乳。
此时的石达开潇洒儒雅全不见一丝朝廷邸报中的“悍匪模样”,其模样反倒是更像一名儒雅的青年书生意气风发的他放眼望着这江面,只见江上的大小船只一艘接一艘,装置了大炮载满了士兵的先锋船舰,正在顺风顺水下驶。那上面的战将有天官正丞相秦日纲,指挥罗大纲,还有天王妻弟赖汉英。
而视线又移向夹岸,在那挂厚雪的树木间,不见任何动静,但石达开却非常清楚,在北岸陆师有春官正丞相胡以晃的兵马,南岸陆师则由地官正丞相李开芳、天官副丞相林风祥统带,这是吸取蓑衣渡惨败的教训,南北两岸陆师全都沿着离岸数里开外的官道行进,以防止清军沿江偷袭,护送大军主力沿江南下。
可以说在江岸处聚集着的尽是太平军的精英,金田举义以来百战之余的良将,现在全都由他翼王统一指挥。在离开武昌之前他已经召集众将举行过东征会议,下达水陆各路兵马的行军路线,北路军主攻蕲州、安庆、和州、江浦,南路军主攻九江、池州、铜陵,芜湖、太平,水师则沿江航行,力争于一个月内先头部队会师江宁。
而江宁,正是他们此行的目的所在。之所以选择江宁,除去因为那里靠近江南繁华之地,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当年洪武皇帝,正是于时名“集庆”的江宁奠定了大明朝的基业,并于集府发起北伐,成就了驱逐蒙鞑,光复中华的不世伟业。
此时,立于船首的意气风发的石达开,又一次回响起在离开武昌时,与东王、北王率领众将至关帝庙行宫向天王辞行,天王殷殷叮嘱他道。
“达胞,天父天兄佑吾,吾弟此行必能成功。望你善抚将士,爱恤士民,城下之日,不妄杀,不扰民,吾当在此听候捷音。一旦拿下江宁,便发驾东行,预料相见之日不远了。”
辞出之后,东王与北王送至江边码头,往日里与他并不算亲近的东王,却显得极为亲近,执了他的手说道:
“七弟,我以全军精锐交付与你,反清大业,成败在此一举。清妖虽然一败再败,究竟主力未丧,沿途妖官层层设防,亦须留意,攻破江宁,当为吾弟庆功!我与六弟的后军亦将随后启行,为吾弟声援。”
而北王同样也执了自己的手嘻嘻笑说道。
“七弟,你这一回的先锋军可不比西王那时候的二三千人,你统带了六万大军,又分南北两路陆师,中间水师浩浩荡荡,且不是仅仅攻打一个城池,沿江大码头九江、安庆、芜湖,南京等处几十个地方都靠你们去收拾,确确实实是任重而道远。五哥不在了,这副重担非你来挑不可,六哥只能眼睁睁羡慕你建立不世的功勋,哈哈!老弟登船吧,江宁见!”
一想到这一切,石达开便是心绪激奋,全然忘记了所有的不快,此时统帅天国数万精锐的他,回想起生平的志向,想到自幼翻读史书时,心底未曾没有渴望有朝一日也能为当世的良将。今日担当六万大军的主帅,率军东征,眼看半壁江山即将光复,如何不让他兴奋非常。
整个人亢奋非常的他豪情勃发间,不禁低低吟哦起岳飞的《满江红》。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吟到此处,想到岳飞收复中原,填写《满江红》时,已是三十好几的人了,而他——翼王石达开,还只二十二岁哩!他将会成就远比岳飞更为辉煌的功业,想到这里,他甚至吟不下去了。
春娥瞟了一眼石达开,嫣然笑说道:
“七哥好兴致,在做诗了?”
心知自己这媳妇不识文墨的石达开倒也没有因此而心生轻视之心,进而厌恶这从广西一路随来的甘苦与其的“大脚婆娘”,只是笑着解释道:
“我是在吟诵岳武穆的一首词哩,你听说过岳武穆吧?”
国人有几人不知岳武穆?春娥连忙点点头笑应道:
“怎么能没听说过岳武穆,岳武穆大战金兵,谁不知道,可惜他后来被秦桧害死了,这北伐讨金之业自然也就半途而废了,七哥,你说岳武穆那样的人,为什么还会有人想要害他,难道就没有人去想着大宋的江山吗?”
说者无心,听着却是有意,石达开一听着媳妇的话先是愣了一下,忽然苦笑道:
“是啊,岳武穆如此人物,居然还有人恨他,恨不得杀他,这世道啊……”
半闭着眼睛,原本还豪情勃发的石达开的心神却又是一沉,他想到了与东王等人的分歧与不快,甚至就在几日前,因为汉口码头一事,他还真指着东王的短视,以至于东王恼怒非常。
难道不是短视吗?
洋枪的犀利,他东王又不是未见,虽说那洋枪的价格高了些,可若是能得几万支洋枪,又何愁驱满大业不成,可他东王却心痛几百万两银子,非要行以杀鸡取卵之事,如此短视,实在是……更何况,纵是杀鸡取卵,也应该待到洋枪到手之后方可杀之。
甚至以石达开看来,相比于杀鸡取卵,他更愿意养猪,那人不是在上海吗?只待将来打到上海后,直接抄家便是了,到时候他又能逃往何处?
现在可好,非但人未杀成,甚至就连那几万支洋枪完好可堪使用的,经此一炸之后只剩下不过只有两三成,实在是……
想到东王的恼怒尤其是对自己的指责,现在看来,若是再这么发展下去,自己是否会成为下一个岳武穆?
若是万一有朝一日,自己成为了下一个岳武穆,又当如何?心思沉着,原本看似意气风发的石达开的心情却越发的沉闷起来,那里还有先前的指点江山的兴致。
江水滔滔,长空寂寂,惟闻风声水声,直送石达开的水陆师东下。两天之后,其陆上先锋兵临黄州城下,这里是北宋苏轼曾经贬谪过的地方,其更是在此留下了《念奴娇赤壁怀古》、《前赤壁赋》、《后赤壁赋》等名垂后世的诗作。
水师先遣船上炮声隆隆,打破了大江之上两天来的宁静。不过只是刚闻着炮声,黄州城内官兵就逃散一空,完全没有任何抵抗。接着是北路军胡以晃部攻克了蕲水,与水师在蕲州会师,胡以晃上帅船见了翼王大笑道:
“翼王殿下,这一路打来如入无人之境,不曾见到一名妖官妖兵,这哪里是打仗,只在赶路罢了。”
下属的话声让石达开勉强收拾起的有些不定的心情,大笑道:
“如此看来,这满清大妖头的气数已经尽了,看来我们跳出浔州山区,闯荡到这么广大的天地中来,这条路是走对了。”
第67章 钦差大臣(第一更,求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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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路是走对了!
同样的感叹并非仅只有石达开一个人发出,同样的话声还从团风集处的传出,面对远去的木船,看着江上的一艘艘的船只,此时朱宜锋已经紧张的后背直冒冷汗,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灯下黑吧!
之所以选择假冒太平军占领团风集,他的用意非常简单,无非就是在赌,赌这个时代的信息勾通不灵,位于江岸边的团风集的前方是一片面积颇大长满芦苇的新生沙洲,其又远离官道,打着太平军的名义在驻于此地,碰到陆路太平军,可以冒充是水师派来沿岸扫荡的,若是碰到水陆,摇身一变,又成了陆路夹江掩护的部队。
尽管对于太平军沿江东征的部署不甚至清楚,但至少有一点可以确信,就是那些太平军绝不会把区区两百多人看在眼里,更何况还是“自己人”。
“乖乖,东家,这,这至少得有几千艘船吧!这些人得过几天啊!”
头系着红巾,李子渊瞧着那几乎占满了江面的数千艘船只,有些紧张的说道。
“差不多快过完了吧……”
这话声不过是刚刚落下,那边却见江上驶来一艘小船,船上摇浆的、掌舵的差不多有十几人,待船近了江边木桥处,便听着船上有人用湖南口音大声喊问起来。
“你们是何人,奉何人之令于此!”
盯着船上的太平军,朱宜锋立即大声用广东话喊嚷起来,甚至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他却知道,在太平军中,那几万会说广东话的“老弟兄”特殊的身份,在外地人的面前,那怕就是一名旅帅,也不见得敢欺惹一个“老弟兄”,毕竟这些千百年年年陷入“土客之争”的客家人报团排外之心远非外人所能了解,边嚷边骂着,朱宜锋人便走到了桥头,大有一副心情不爽想要收拾人的意思。
“我们旅帅说了,老子们******累得像狗撵的似的,在这路上跑着,护着你们,******还没来得急喘口气,你们******还问老子是何人,有本事上,上来让爷问问你******是什么人……”
躬着腰身的于小宝在东家嚷骂完后,也跟着骂了起来,当然他的骂更多的是在重复着东家的“意思”,他这么一骂不当紧,那船上的人脸色瞬时一变,看似其中的一个领头听着这人说的是广东话,更是连忙堆出了笑来,
“兄弟莫怪,都怪我,都怪我,打扰了诸位……”
说着话,他便用手示意这下属摇桨离开,那里还敢上岸盘查这些人的身份,生怕一不小心不知冒犯了那位王爷丞相的族兄族弟的,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走了……”
瞧着对方火急火燎似的逃去了,朱宜锋不禁长松了口气。
“走了,东,东家,这,这事过去了吗?”
“暂、暂时算算是过去了,接下来就是,就是,就是官军了……”
官军!
朱宜锋口中的官军指的自然是从广西一路尾随进攻太平军的向荣,十二月初四,在太平军攻克武昌的时候,向荣率领的援军尚有数万人屯于城外,其中张国梁所部战斗力极强。在武昌城破后,太平军更是忙于城内政权建设,搜罗民众参军,并未进攻向荣,因此刚被革职,又因军事紧急,武汉前线统帅乏人,不久,朝廷又令他暂署湖北提督,并授为钦差大臣,专办军务,所有军营文武,统归节制。向荣于屡获重咎之后膺此重任,使他自然对皇上感激涕零。
洪杨两人的无力顾忌,给了向荣以喘息之机,令他得以重新鼓舞因城破而沦丧的军心,修筑阵地,断绝太平军粮道,寻机挑战。不久,因太平军监管火器的士兵不慎,引爆火药,营垒火起,向荣趁机进攻,当时寒风凛冽,火势猛烈,张国梁部又以火罐、喷筒助以火势,太平军节节败退,多处营垒被毁,秦定三、马龙各部均大有斩获,直到韦昌辉率部来援,戴罪立功清军方才撤退。
洪杨因见向荣凶猛,立即派翼王石达开出城驻扎,在太平军中石达开更是以擅用大炮闻名,加其其部又有两千洋枪队,其抵达城外后,立即于城外修建土墙,搭建炮台,又别处心裁地将大炮按高低交叉射击的角度安放,以图多角度立体炮击清军。腊月二十七,向荣率部几路来攻,其先是被土墙所阻,又遭炮火织成的火网拦截,未能前进一步,直到其部下张国梁从后迂回绕过石达开的火力网,居高临下击杀太平军千人后方才扭转战局。而面对这一危险石达开立即率部冲出土城,攻击张国梁所率捷勇,两军在暴风雪中大战半天,最后胜负不分的两军方才各自撤退。
也正因为腊月二十七的那场酣战,才让洪杨下定顺江而下,夺取江宁进而控制江南繁华地带的决心。而对于向荣来说,在武昌城外的多次撕杀之后,其所率领的数万清军精锐已经损耗过半,剩下的兵士更是早已疲惫不堪,已经无力再行进攻,就在向荣心愁着如何向皇上交差的时候,武昌太平军一撤而空的消息,更是让向荣整个人激动的猛然跳起身来。
“确定是空城!”
又一次,在得到张国梁的消息后,向荣急不可耐的连声问道。
“确定乱贼都逃了?”
为官半辈子的向荣虽是武官,且少年失学,可却也读过书,他之所以用上这个“逃”字,正是为了使此事对自己有利。
作为属下的张国梁,又岂会不知,他连忙说道。
“回大人话,这武昌洪扬两逆,定是不敢搂大人虎威,方才逃窜出城,还请大人趁洪杨两逆尚未逃窜出城,立即点兵下武昌……”
上官会说话,下官自然也是会说话,这会无论是向荣也好,张国梁也罢,两人都没有去提什么“发逆万船齐发”离开武昌的举动,像是那武昌城仍为“发逆”所据一般,下官请着派兵,上官自然不违其意。
不过接下来的上,却让张国梁极为失望。
“和春,你立即点齐所部,攻取武昌,若是今天拿不下武昌,你提头来见本官!”
在向荣下达命令时,他甚至都没有看上一眼张国梁,在他看来,这张国梁毕竟是会匪出身,纵是为按察使劳崇光闻其名招降,且在攻打发匪时悍勇非常,但其人仍不可信,更何况这是进城,万一要是其在武昌惹出什么乱子来,他向荣岂不会落下一个“御下不严”的罪名,到时候,谁人还能保住自己?
不过,张国梁的失望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紧接着向荣又命令道。
“秦定三,你立即点齐兵马作为我军前锋,沿江追击,本官随后即点齐精锐,紧随你后……”
“大人,我军暂时尚无船只,这江南之地,尽是河水,还请大人……”
秦定三说的倒是实话,这从岳州到武昌,这一路上发逆差不多掠走了所有的船,现在这么追击,靠两条腿追击,又怎么可能追得上发逆。
“只管追便是了……”
出人意料的是,向荣并没有对秦定三反驳加以训斥,而是随口用颇为平淡的话声作了个吩咐,似乎这全不是什么大事,而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更是朝着身边的幕僚赵存兰看了眼,见其点了下头,方才继续令道。
“若是遇河,自当搜集船只,以为过河,虽说兵贵神速,可这些天弟兄们也着实疲惫,这样占五,今天大家先休息一夜,明日赶早启程……”
第68章 炮灰(第二更,求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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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着呛人的烟火味,看着仍处于一片大火中的武昌城,向荣的脸色一时间竟然变幻不定起来,那眉头更是不时紧锁。
“大人何致如此心忧?”
恰在这里,赵存兰于一旁轻声询道。
“还不是这城,你瞧,这折子上说着夺回了武昌,可这城,却全给发逆放火烧了,这,如何向朝廷交待?”
对于向荣而言,他自然不在乎,这武昌全城几乎尽陷火海的事情,就像当初湖北巡抚常大淳为避免发匪利用城外民房挖地道,害怕居民赖着不走,抢先放火烧掉了外城,那场大火连烧六日夜,城外百姓被烧死的又岂下数万人,常大淳身为汉官尚不在乎百姓死活,向荣又岂会在乎一座空城,他所在意的不过只是这城被烧了,眼瞧着这火可能会烧上几日,到时候如何向朝廷、向皇上交差,这才是他最担心的地方。
至于这城被烧了,会烧死多少人?将来又会冻死多少人,全与他无关。
“哦?”
故做诧异的应了一声,赵存兰猛的展开手中的折扇,这城外的龟山上虽是寒风刺骨,可他却将扇子展于胸前,全似一副诸葛的作法。
“这等好事,大人何致如此?”
好事?
扭过头来,诧异的看着赵存兰,向荣的面上全是一副不解之状。
“大人,这发逆之所以放火焚城,不正是惧怕大人兵威嘛,再则,其之所以放火焚城,正是意欲借火牵绊大人,不正说明发逆已经丧胆,不正是大人领兵追击之时嘛!”
“心逸老兄,你这么一说,我真糊涂了,先前可以你说穷寇勿追,为何现在反倒又让我追上去?”
向荣那满面的诚恳落在赵存兰的眼中,着实令他受用,他摇了摇手中的扇子说道。
“敢问,当初武昌城下我官军有多少?”
“不下两万,如今已经损耗过半!”
“既是如此,那既便是大人追上了洪杨又能如何?再则,若是万一洪扬所部悉数裹胁武汉三镇数十万百姓,更号称五十万大军,若是其见大人紧随其后,反戈一击,大人又能如何?”
“这……”
赵存兰的提醒让向荣立即意识到了危险,虽说他现在是戴罪立功之身,且那皇恩不可不谓之浩荡,可事实是他手中之兵,现在甚至不足万人,而且还是兵疲将乏的疲军,若是发逆反戈一击的话,到时能不能保全性命,尚是两可之说。
“心逸老兄,我等,我等身为朝廷命官,自当报效朝廷……”
这话说的就连向荣自己都不信,朝廷是要报效,可若是连命都没有了,又拿什么报效?
“所以,这洪扬自然要追,非但在追,大人还应点齐所有精锐,紧随其后,至于这武昌……大人不妨来个复而不入,让皇上知道大人的这番忠君之心既可!”
赵存兰一边说,一边轻摇手中的纸扇,若非是那寒风刺骨,倒也真有几分儒雅之感。
“再就是这个追,现在发逆正是气盛之时,以东主不到万人之兵,又岂会夺其势,与其如此,不若大人一路尾随,待到他日与钦差大臣会师后,再行定夺,不知大人以为何?”
赵存兰口中的钦差大臣琦善,现在正率领十数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南下,与其现在鸡蛋碰石头,不如等到与钦差大臣会合后再行定计。
好一会,向荣方才长叹道。
“哎,眼下,只好如此了……可是这武昌……”
望着那将天际烧成红色的武昌城,向荣手指武昌问道。
“这武昌又该如何?”
“遣一员能将留守既可,大人以为如何?”
瞧着那滚滚的黑烟大有夺天蔽日之势,向荣点点头说道。
“就按心逸老兄说的办吧!”
“大人英明!”
微微抱拳鞠个躬,赵存兰依是一副儒雅模样,随后他又特意吩咐道。
“不过,大人还请沿江南追击。”
“哦?这是?”
“大人麾下无船,到时候,到了江西那边,自然是江湖为阻,自不能过!”
作为幕僚,与任何一个幕僚一样,赵存兰首先考虑的是东主的利益,至于朝廷的利益——他赵存兰没有吃国家的俸禄自然无需考虑国家大事,他的这一番定计,自然也是为了东主之利,至于是否有利于朝廷那就不得而知了。
这边向荣调兵遣将的准备着沿将追击的时候,另一边的太平军,同样也在制定计划,以掩护天王一众人安全通航,当初蓑衣渡惨败的教训,可以说令太平军记忆犹新,也正因如此,自然要安排陆上的后卫,这陆上的后卫自然不是什么优差,几乎是毫无疑问的落在了太平军中的“外人”手上。
“特么的!”
几乎是在宣旨的圣官刚走,这边王孚便骂出声来了,土匪窝里呆时间长了,脾气习性总会受到那么点影响。
“这不是拿咱们弟兄当枪使嘛,当初以为黄州这边防范森严,让咱们弟兄打前锋不说,现在又******让咱们殿后,还是全军的屁股后面,还抽走咱们两个旅,他么的,这不是明显着让咱们送死嘛,这谁不知道,清妖的大军已经到了河南,万一打了过来……”
当初下山的时候,王孚只是想谋一个出身,可从未曾想过要当炮灰,可谁曾想,现在他非但成了炮灰,而且对方甚至还是毫无掩饰的拿他们当炮灰使!
“就是,大当家的,我算是瞧好了,就他们这小家子气的熊样子,肯定成不了大气候,实在不行,咱们干脆就去……”
不等李二虎把话说完,王孚甩手冲他便是一个耳光,在那响亮的耳光声中,王孚连忙跪在地上对陈书扬说道。
“师帅大人,卑职等也就是一时气言,还请大海海涵……”
“海涵个屁啊!”
陈书扬苦笑着,这会他也不介意说什么粗话了,在这太平军中,就是有那么些许才学,也得有人识不是,瞧着屋内的众人,刘健是湖南天地会的,李元吉是岳阳码头的梆子,所有人在“粤人”的眼里,可不都是一个身份嘛——“外人”。
“咱爷们都******成炮灰了,清军来得慢了好,若是来得快了,你我的脑袋能不能保住,那都是一说……”
“他么的!”
刘健第一个骂出了声来。
“当年在把子会随着李大帅的时候,那会可没有这么多头头道道的,谁有能耐,谁上,那像现在这样,当头一个“粤省”就能压死你……”
刘健口中的“把子会”李大帅,实际上四年前湖南天地会李元发发动的起义,当时刘健就在曾参加过那次起义,也正是因为起义失败,才潜伏于山中,直到太平军打到湖南,方才投奔太平军,可谁曾想那些人会未因其是天地会会众高看一眼,反倒因为不是“粤省人”,而倍受打压,现在更是眼睁睁的瞧着那些人把自己往死路上逼,这口气他又如何能受得了?
“师帅,我算是瞧好了,那些粤佬就是把咱们当炮灰使,等到大队人马全走完了,到时候清妖扑上来,到时候,咱们可就全完了!”
那怎么办?
陈书扬的心思沉着,难不成真的投降官军?投降,当然不行,投降不等于招安,可官府现在又岂会招安?而且自古以为,招安的又有几人落得好下场了?
纷乱的心思,让陈书扬一时也是一筹莫展,好一会才开口说道。
“哎,诸位弟兄,你们说,现在,咱们能怎么办?官府那边不能投,这边又把咱们往死路上逼,你们说说,咱们现在还有什么法子!来……”
身体微微前探,陈书扬看着屋内的几位。
“这关系到咱们自家的身家性命,你们说,咱们该怎么办?”
第69章 想回家吗(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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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每天都在胆战心惊中度过!
对于周顺昌来说,自打从家里住了那位太平军的旅帅,他的心里就是那般发着颤,打着哆嗦,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被人家给砍了脑袋,这会他反倒是后悔当初为什么不把这祖宅给卖掉,现在可好,这祖上留下的大宅是集上最大也是最气派的屋子,自然也就成了那“反贼”头目的住所。
住便住着吧!您老直接行行好,把周家的人赶出去便是了,可你却不赶,非还把周家的人留在这,这那里是留,分明就是“绑票”,成天给困在这宅子里。
万一要是的惹恼了那些个“反贼”到时候,这周家不定也就绝了后了……
这日子到底啥时候是个头啊!
周顺昌默默的在心里嘀咕着,每一次抬起头来,瞧着那院子里的“反贼”心里的忧郁之意一日甚过一日,而且在另一方面,他还担心,担心这些“反贼”走后,官府那边会不会治他一个“窝藏”之罪,毕竟这些“反贼”可以住在他家里。
倒不是说他小心过了头,而是常年做生意的他,自然知道那官府是干什么的,官府可不就是敲诈勒索良善百姓的嘛!
对于作为“客人”来说的朱宜锋,并不知道“主人”在想些什么?他当然也没有闲情逸致去过问主人的心情,甚至按照传统的眼光来说,他约束着下属一不抢,二不掠,三不****,四不放火,且只是住在“闲宅”之中,已经是对得起那些百姓了,至于其它全不是他所考虑的事情。
在过去的几天里,除了不断的“迎来送往”之外,通过逃难的人们带来的信息,结合对历史的了解,使得朱宜锋已经对此时这一时代的情况大致有了一定的了解。
首先是太平军依然如历史上一样,在占领武昌后通过软硬兼施、连劝带唬,半是动员半是威胁地把武昌的居民基本都编入了军队。为了最快地把武昌的居民从普通的市民变成士兵,太平天国继续推行男女分营的制度,把整个武昌变成一个大军营。太平天国拆散家庭,取消财产私有,把居民分男女编入军营,男人居男馆,女人居女馆,老人、孩子、残废编入牌尾馆,二十五人为一馆,由士兵监管,过军营生活,每日由圣库拨给一份口粮,油一杯,米三合,夫妻不得见面,同时停止除诸王外一切嫁娶事宜。
将三镇百姓举家编入军队后,完成大扩军的太平军在武昌庆祝了新年后,弃武昌顺江直取江南。清军与太平天国打了许久的仗,一直在数量上占有优势,如今太平军已扩充至数十万,沿途防堵清军却不过数千人,于是沿途望风而逃。
自太平军弃武昌起,这沿江一带的城市清军、练勇,无不是不战而溃,官员更是逃得逃、杀得杀,至于那向荣,则在太平军弃武昌后,先是“收复武昌”,然后尽集精锐于江南沿江追击,相比之下,这江北在则显得有些风平浪静——既然没有了官军,也没有了太平军,准确的来说,没有了太平军的主力。
即便是那位率领十数万大军增援湖北的琦善,恐怕也如同历史上一般,已经于河南一带转东而行,而非先前一路南下增援湖北了。
回忆着过去在历史论坛上看过的资料,朱宜锋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呼吸显得有些急促,甚至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着。
咚……咚……
在心脏的剧烈的跳动中,他连作了几次深呼吸来平复那看似有些激动的情绪,
随后他又一次盯着地图,这是一份英文简易地图,虽是简易地图,但在地貌、行政区域上的标注,远比满清的地图更为详细。
“嘉鱼、武昌、汉阳、汉口、江夏、汉川、蕲水、蕲州、黄州、九江、……”
地图上这些标注的地图,有的已经为太平军夺占后放弃,有的即将在未来故克,而无一例外的是——这些城市里的官员要么自杀,要么被太平军杀死,当然更多的官员是逃离了城市,可以说官府业已瓦解,即使是清军尾随“收复”后,也不过只是令地方士绅组织勇练就地维持罢了,甚至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明年年初,甚至明年年中。
明年,为了解决粮食问题,扩大战略空间的太平军发起了西征,从沿江一路打到武昌,依然的一路锐不可挡,沿江各县组织的地方勇练与太平军作战时,无不是一如今年一般再次望风而逃。
可以说,在未来的一两年内,鄂中大地完全就是片势力真空。而这片看似的势力真空却是一片风水宝地,即便是所谓的“鱼米之乡”苏常一带也无法与之相比。
在天平天国十余年的历史里,或许其人力上的支援源源不断,可物资上的供应却很成问题,其中最突出的就是粮食给养,这导致太平天国始终为粮食问题所困扰,缺粮短饷的时候占大多数,甚至连太平天国的心脏——天京都长期的成为缺粮的主要区域之一,甚至纵观太平天国的历史,不难看出,粮食问题直接影响和制约整个太平天**事行动的成败。
相比之下,自明朝中后起那句“湖广熟天下足”便名传天下,至于曾经的“天下粮仓”苏常一带则因人口增长,自清末起便需从外地购粮。并且此后再也没有改变,即便是在百多年后湖北、湖南为中心的长江中游平原也是全国最重要的粮食的基地。
湖北非但有充足的粮食,而更为重要的一点是,现在的湖北尽管遭战火蹂躏,可事实上战争对湖北造成的伤害极为有限,即使是曾被太平军占据的地区,亦未遭到重创,其农业、商业基本未受太多影响,换句话来说,其财政基础稳固。
在历史上,尤其是在胡林翼出任湖北巡抚后,湖北便一直是湘军最重要的饷源,胡林翼治下的湖北省,可以说是湘军锁定长江上游的稳固根据地和前方给养的可靠供应处。可以说,正得益于湖北的粮饷,才成就了湘军,世人往往只看到了湘军之名,却没有看到鄂饷对于湘军重要性。
而现在对于朱宜锋而言,正因了解这一段历史,了解现在湖北沿江一带的局势,才使得他的心底冒出一个念头,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
既然已经借了太平军的旗号,在这躲了好几天,那能不能再打着太平军的旗号,趁机打下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
不,完全不需要打,只需要接收既可!
借着太平军的风头,趁机接收空城!所需要只是趁着湖北处于力量真空时,于这片被太平军扫荡过的大地上,建立自己的“根据地”,拥有自己的地盘。
“这年头,关键还是实力,没有实力,就像这次在汉口一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果你有属于自己的地盘和力量,那么的话……”
盯视着湖北地图,朱宜锋轻语喃语道,
“你打你们的,老子抢老子的!”
盯着地图上的那一个县,朱宜锋心知这是自己最好的机会,现在清军八旗、绿营糜烂不堪,不堪为用,地方练勇尚未成势,至于在随后的几十年间被视为帝国擎柱的湘淮军更是连影子都没有,只要抓住眼下这个机会,自己便能立足于鄂中,进而以此为基地向周围扩张。
“不过,你现在就那么不到两百号人,能,能行吗?……”
就在心底升出这个疑惑时,他的心下却又浮现出另一个声音。
“两百多号人?不少了,英法联军才多少人,更何况……你这可是一色洋枪队啊!”
念叨着无心插柳练出的“洋枪队”,朱宜锋那张的神情越发激动起来。
这不正是你所希望成就的大业吗?
正在朱宜锋因为将要成就的大业,内心激荡不已的时候,突然那令人难忘的中性声音在久违之后,再一次与脑海中响了起来:
“你想要回家吗?”
第70章 抗拒(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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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回家吗?”
久违而又令人难望的声音,突然于脑海中响起时,差点没让原本沉浸于那令人心动不已的“宏图伟业”中的朱宜锋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当然,如果他能摔的倒的话。
这个时候感觉反倒比过去更为灵敏许多,尽管只是瞬间,朱宜锋却发现自己似乎处于静止状态,也许,时空处于静止状态。
这种久违的感觉让他立即想到刚穿越的那一瞬间,可不就是这种感觉,如果是在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他绝对会为这种感觉而欢呼,但是现在,他的内心却升涌起一阵从未曾有过的恐惧。
而恐惧的原因倒不是说是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的恐惧,而是因为另一个的缘由。
“这……”
面对这个问题,朱宜锋却显得有些犹豫,与第一次强烈的回家**截然不同。
“你在哪里?”
“想要回家吗?”
同样的语气语调,同样的不男不女的话声,就像是重放一次录音似的。
“我不知道!”
确实不知道!
在另一个时空中,自己只是普通的公司职员,如同千千万万的普通白领一般,终日为了生活努力打拼着,为了生活背负着沉重的房贷,终日疲惫不堪却看不到希望的辛劳,怎么能比得上这里的生活,家财万贯、娇妻美妾……嗯,现在还没有美妾,但也是指日可待的,这样的,甚至还有可能成就一番“宏图伟业”生活,不正是自己所渴望的吗?
“你想回家吗?”
又一次声音重放,没有任何情感的声音听起来冷淡至极点,也许,这才是人工智能应有的声音,没有任何情感色彩。
又一次沉默,这一次的沉默之中,朱宜锋却想到了自己在另一个时空中的父母,在想到他们的同时,同样也想到那哭的双目通红的徐灵芸。
“想,可……我也不想离开这里!”
“这只是一个问题!”
那个没有任何感**彩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可以将你送回117位面,当然,因为历史的改变,实际上,我已经不可能把你送回到原的117位面……”
“什么,你的意思是我无法回家了?”
不能再回家的现实,并未让朱宜锋感觉到任何轻松感,心情反倒变得沉重起来,这种患得患失,恐怕就是人的本性。
“因为历史已经发生了很多改变,你之前经历的局部强对流气候,实际上是时间线发生改变的一种表现……”
接下来那人工智能所说的一切,似乎都在解释着一个问题,就是历史发生改变之后,历史对时间线作用以及修整,而其会通过天气等因素表现出来。
他为什么和自己解释这些?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你之前在那里,你究竟想要干什么?你要我干什么?”
肯定了!这所谓的“人工智能”绝对有求于自己!至少有需要于自己。
“根据人工智能基本定律,服从支配者命令是第一定律……”
说到这里,来自空中的声音也停一瞬,随即道。
“我和你实际上是一体的,而我一直在等待着返回的机会……”
“返回,你想返回什么地方?”
沉默,这一次那个声音并没有回答朱宜锋的疑问,它似乎并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怎么,你不是说,服从支配者的的命令是第一定律吗?”
“在合适的时候,我会回答你这个问题!”
终于良久之后,那个声音还是回答了朱宜锋的问题,尽管并没有解释他的疑惑。
“为什么你现在出来了呢?”
好吧!即便你现在不说,那我也不强求,可为什么你现在出来了?
“因为你先前的构想……”
什么?
什么构想?
他说的是什么?
“根据相应的规矩,我不能够对支配者除伤害自身之外的行为进行干涉,因此,你完全可以在101位面从事任何你愿意从事的行业……”
那岂不就是随心所欲?
难道他的意思是,我可以在这个时空或者说地球上为所欲为吗?当然,唯一的前提就是自己能够做到。
“你的意思是,在这个位面我就可以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这一次,那不知何方而来的声音停了足有半分钟,方才回道。
“并不是随意所欲,尽管我不会干涉你的行为,但是你必须要知道的一点是——历史会抗拒改变!”
“历史会抗拒改变?”
“因为过去并不想被改变,你尝试的改变越大,你就会感觉到它同样在反抗你的改变!”
“反抗?历史怎么反抗我?”
难道不是时空管理局插手?
这还是第一次,朱宜锋听说这样的事情,让他不禁好奇了起来,这是什么说法?
“随着改变的越多,你就会越来越感觉到,你改变的越多,历史的反抗力就会越强,当你去改变一些事情的时候,在历史发生变化的同时,历史会对时间线进行修正,而这种修正,在一定程度上,就是历史在拒抗,同样也会感觉到历史的反抗,具体它会如何反抗你,这很难描述,但你会明白的,当你去改变历史的时候,历史抗拒力是通过对时间线的修整来展现的……”
“之前我遭遇的强对流天气,就是历史抗拒改变或者说在进行修正而产生的吗?”
朱宜锋有些不解的问道。
“因为历史的抗拒就像是篮球一样,你施加的力量越大,反弹就越发强烈,而现在你所带的改变是极其轻微的,它的反弹自然也是微弱甚至不可觉察的,因此,我给你的建议是,你应该在这个位面作为观察者,而不应该过多的干涉历史,以免危害到自己。”
面对警告,朱逸峰沉默了一会,然后不以为意的反问道。
“那么它的反抗会危及我的生命吗?”
再一次的沉默,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会。
“根据我的基本规律,我需要保护你的生命安全,避免时间线调整的伤害到你的生命,是我的职责之一!在之前的事故中,我曾保护了你,让船飞向江心洲,而不是沉入江中。”
哦!
难怪总感觉船被浪推到芦苇荡的深处有些古怪,弄了半天,古怪居然在这里。是“他”在帮助自己?
原来自己是有了保险的啊!但他是怎么做到的?
稍稍放下心来的朱宜锋沉默良久之后,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开口说道。
“你之前说,是不是我可以返回117位面,当然是被改变的那个位面,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自由的往返于两个时空?”
“是的!只要有能量!但是你必须要知道的是,碳基生命的结构太过脆弱,因而无法承受时空穿越的粒子冲击,所以,意识是唯一的选择……”
可以往返两个时空!
但是却有一个限制,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两个限制——能量的限制以及穿越形式的限制。
尽管如此,他的内心依然是一阵从未曾有过的激荡,这岂不就是说,自己可以随意的往来于两个时空,要是穿越的时候可以携带物体的话……
“那我能不能把两个时空的物资带到另一个时空,比如说把这个时空中古董带到另一个时空。”
“可以,但其它非生命体可以进行时空传送,但根据其物质结构的不同,其需要的能量也各有不同……”
“也就是说,每一次穿越都需要能量?”
对于这个回答,虽然有那么一点怀疑,但是朱宜锋却感觉非常合理,这至少看起来很公平,穿越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是的,有些物体的穿越甚至可能需要更多的能量,比如金属在穿越过程中耗费的能量就数百万甚至上千万倍木材,而金属与木材种类的不同,同样也会造成能量消耗的悬殊……但是,你必须要注意到一点……”
那个声音在解释着这种可能时又警告道。
“你必须要明白一点,就是我无法保证每一次都把你的意识输入到原本的宿体之中,如果无法在短期内找到合适的宿体,很有可能导致你的意识崩散,也就是所谓的“魂飞魄散”……”
什么!
惊讶的睁大眼睛,朱宜锋只觉得后背冒了一通冷汗,这当“时空贩子”实在是太危险了!这个念头最好还是别动了,别万一一不小心,贩子没当成,反倒把自己给玩残了。
“我还有几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从那里来?当然……”
话声稍稍一顿,朱宜锋用坚定的语气问道。
“更重要的是——你能给我什么帮助!”
“我一直在帮助你!”
“什么?一直在帮助我?你是怎么帮助我的?”
就在话声落下的时候,朱宜锋再一次感觉到了时间,准确的来说是那似乎停滞的时间再一次恢复了它的运转,换句话来说,那个该死的“人工智能”又一次消息了。
“该死的,一直在帮助我?特么,就不能把话说明白点吗?”
嘴里这般嘀咕着,朱宜锋又一次拿起那张地图。
“还有特么的历史在抗拒?这不说是在瞎扯吗?观察?观察者,老子可是要成就大事的人!”
第71章 未来的决定(第二更,求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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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飘着雪,团风小镇的夜晚显得凄凄惨惨的,入了夜,这街上便不见了行人,只有镇口街心可以看到一些头系红巾,身着黄衣的太平军官兵,这些太平军身上的黄衣,就像是孝子服似的在一块一拖长的布中挖出一个口子来,往身上一套,再用块黄布条当成腰带一束,因陋就简的成为号衣。
这般简陋的服装在太平军中倒也并不罕见,实际上,此时除去几位王爷亲信部队之外,其它太平军官兵甚至连块黄衣布搭都混不到,只有头上的红巾做为身份的象征。
这小镇之所以显得凄惨,原因倒也简单,按着号令,这入夜后的小镇便会霄禁——违者必斩!
而那镇边挂着的几个二流闲汉的脑袋,更是提醒着众人,此言非虚。位于镇中的周家大宅门外,这会依如往日般灯笼里点着灯,纵是像周家这样的大户,过去那门前灯笼也不见得日夜点着,可现如今,这灯却是幕起朝下,日夜明着,之所以如此阔绰,倒不是周家自己愿意,而是鸠占鹊巢的“客人”的要求。
这鸠占鹊巢客人非但不惜灯光的夜里悬着,甚至就连周家主房这会也被“客人”给占了,这倒也诠释了的“鸠占鹊巢”一词来。
油灯昏昏地照着,光线显得极为惨淡。
在油灯下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张地图,此时,李子渊就站在那里,他看着这份满是洋文地图,尽管看不懂洋文,但是通过东家标注的汉字,他还是认了出来,这是沿江的地图。
“东家,你这是……”
看着那沿江的一个个地名,李子渊有些不解的抬头看着东家,东家为什么让自己看这份地图,莫非东家有什么打算?
“子临,看到这地图,你想到什么?”
东家的问题,让李子渊疑惑的再次看着桌上的地图,他甚至还特意拿起油灯照了一下,以免灯下黑忽视了什么。
“这,这不就是份地图吗?”
看到地图会想到什么呢?
武昌、汉阳、汉口、黄州……
看着这一个个特意标出的地名,再将其与地图上的位置仔细的看了一遍,很快,他便注意到一个先前忽略的事情——这些地方无一例外的都位于江畔,而更为重要的一点是,沿江而下的太平军必定会夺取这些城市,或者说已经夺取,或已经放弃。
“东家,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些地方现在都是无主之地!”
无主之地!
只消片刻功夫,李子渊便道出了这么一句话来,看到东家笑点着头,他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沿江诸城现在尽为太平军所占,地方官杀的杀、逃得逃,纵是城中士绅也因太平军“打先锋”之行,而纷纷逃亡……”
所谓的“打先锋”实际上则类似于后世人们所熟悉的“打土豪”,即以强制方式向地主、富豪科派,对于清朝官僚的财产则全部抄没。实际上也就是抄家,不论其身份,只要是富户既行抄家,轻则抄家,重者杀头。而在进军途中,太平军往往派出一支轻装的先遣部队,预先在宿营地张贴布告,“动员”群众接济粮饷。所以,那些有性命之危的“土豪”往往跑的比官员还快,也正因如此,为太平军抛弃的城市大都是某种程度上的“无主之地”。
“诸城又为太平军所弃,现在城中既无官府,又无本地富绅,只剩下无知贫民,以及少数未投太平军的地痞闲汉,即便是官军一路尾随收复,亦无力维持城市局面,毕竟目下湖北境内官军兵力有限,不可能像撒芝麻似的把兵都撒于各城,因而诸城只能待到朝廷委任新官,方可加以维持,而在朝廷新官到达之前,这些地方至多只能靠少数士绅加以维持,而朝廷新委任官员就任,这一路上迎来送往,少则需要在路上走上数月,多则需要一年……”
原本有意科举的李子渊自然知道当今的用官之制,也知道官场上的一些习气,赴任地方官在路上走上一年半载实属再平常不过,平日尚是如此,更何况值此乱时。
“而现在正值乱时,相比之下,这些人自然不愿走的过快,毕竟谁也不知道地方局势是否平静……”
李子渊颇有条理的一番话,证明了朱宜锋的那个判断——无主之地的判断。
“子临,既然如此,那你有没有想过成就一番事业?”
充满诱惑的话声在李子渊的耳边响起的时候,朱宜锋接着说道。
“你看,这既然是无主之地,那么不若你我二人,引兵而去,拿下这片无主之地,不知子临以为如何?”
似惊雷般的话语在李子渊的耳边响起的时候,他整个人只觉得脑袋里轰鸣作响,那句“引兵而去,拿下这片无主之地”,以至于最后只是瞠目结舌的看着朱宜锋,居然说不出话来,他说不出话,可现在朱宜锋却有说不完的话。
“子临,你看,这几十里外的黄州已经为太平军所夺,现在呢,这太平军的大队人马已过,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估计这会黄州城内的太平军应该会在近日弃城而逃,即然是一座空城,与其等着他人夺复,不如咱们去夺复,只要有了黄州这块地盘在手,到时候咱们再招兵买马,有了兵、有了地盘,管他是满清的朝廷也好,太平天国也罢,将来都不会轻易招惹咱们……”
一句话说完,就是当个军阀,对于军阀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兵,是地盘。有了兵就有了地盘,同理,有了地盘也就有了兵,就像在这团风小镇,只要愿意,朱宜锋随时可以招募一支不下千人的队伍。
“东,东家……”
李子渊惊骇的看着东家,目光中全是诧异之色,东家这是怎么了?
“咱,咱可就是生意人……”
“吕不韦也是生意人!”
冷哼一声,朱宜锋倒是没有道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对于他来说,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把身边的人先忽悠上那条通往“宏图伟业”的“船”再说,至于将来,上了船,也就不用担心其它了。
至于所谓的“时间线调整”带来的诸多的连锁反应似的冲击,似乎与自己的关系也不大,反正自己是有保险的,无论如何也不会把自己给玩残了,顶多,也就是再来几次风暴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难不成自己就因为几场风暴,而窝在租界中当个足谷翁吗?
当然不行!
不过那个人工智能到底能够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帮助?这才是朱宜锋最关心的问题,但同样也最恼人的地方,他根本就没有回答,然后就像上一次一般,消失了,他一直在帮助自己?怎么帮助的?
这不是扯淡吗?
“他吕不韦奇货可居的是子楚,而咱们,奇货的却是这沿江的地盘,有了半年的时间,再有那二百万两银子,子临,何愁你我不能成就一番事业,再者……”
盯着李子渊,朱宜锋又苦笑道。
“现在“太平洋号”何时会抵达这里尚且不知,且太平军一路沿江而下,切断我等归途,我总归要为两百多号弟兄的性命负责,以我看来,现在,若你我想要保命,怕也只有这么一着了!”
保命!
了解李子渊性格的朱宜锋岂不知道对方的心思,或许他不一定敢去想什么“宏图伟业”但他绝对不会让自己白白赔了性命。
“这……”
一句保命落在李子渊的耳中,只让他整个人的心神顿时一乱,可不是嘛,现在太平军沿江而下,谁知道他们会打到那,万一据了安徽、江苏,流寇变成了坐寇,到时候大伙怎么回上海?回不了上海,别的不说,单就是一个“勾结逆匪”往深了追究,都能定个诛九族之罪。
这那里是什么生意,根本就是……细细寻思了一下,李子渊方才意识到,自己怕早已经踏上那条贼船了,现在……
“欲得官,杀人放火受招安!子临,目下,可是再好不过的机会啊!”
缓声道出这么一句话,朱宜锋的双眼微微一眯,正色说道。
“这可是机不可失啊!子临,万一要是错过了,你我……”
“东家,子渊早已决心追随东家,此事自然全凭东家吩咐!”
聪明人说话做事都带着聪明,就像现在,那怕是身处贼船之中,李子渊还是把自己摆在了报恩的份上,当然,这只是他下意识给自己留的一条后路。
“不知东家下一步,又做何打算?”
第72章 炮灰之择(第一更,求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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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旧的城墙上长满了野草,野草挂着一丛丛的雪,那被白雪覆盖的城头上,一面黄旗有气无力的随内忧外患摆动着,满是阴霾的天地隐约闪露出一线亮光,但亮光转瞬即逝,继之而来的是满天铅灰色的阴霾。
天是铅灰色的,而那城内更是空荡荡的,在街上还可以看到一些塌倒的货摊,地上的积雪间还能看些许烂菜烂果的,这些都是几天前“发匪”夺城内的遗留,对于城中的百姓来说,不知是应该庆幸,还是悲哀——在“发匪”袭城前,黄州知府、县令便先后弃城而逃,至于那守成官兵、勇团也纷纷逃散,以至发匪来时全未经撕杀,便夺得此城。
虽说未受战乱的影响,这城中的百姓却也没怎么好过,先是“打先锋”,其实就是抢大户,以当地仇恨富人的贫民为向导,逮住未急逃跑的富户就以刑讯逼迫,将其财产搜刮一空。凡见高门大户,闯然而入。衣物银钱,器具粮食,席卷一空。对于普通平民,又推行进贡的政策。城内居民可以自愿以金银、茶米、油盐、鸡鸭进贡,达到一定数量后太平天国颁给执照。虽然进贡是自愿的,但获得进贡执照后可以不用进馆当兵,于是城中百姓为免于当兵纷纷进贡。加之那城内的商店货物更是统统加以没收,这百姓们总算是体会到“匪过如梳,兵过如篦”这句古话的含意了。
不过亏得太平军急着赶路,未曾进入城中,更未裹胁城内百姓,只是沿江收笼船夫、船只,这城中除了比往昔萧条许多外,此时,倒也算是平静,不过这看似平静的街头,偶尔的还能看到几个喝的醉薰薰的太平军兵卒。
做何打算?
黄州府衙内,头系黄绸巾的陈书扬的眉头蹙着,在过去的几天中,自从接到“殿后”旨意后,他便处于患得患失之中,这种患得患失,在某种程度上,正是不甘当炮灰的自知。
“万一要是向荣的上万精锐打了过来……”
又一次,陈书扬想到在翼王幕中听得的消息,那向荣可是从广西一路尾随死咬着太平军的悍将,非但其悍勇非常,就是其麾下的张国梁等人也都是悍勇非常的悍将,万一要是他们打了过来,就凭着手下的千多号“近敌既溃”的兵卒,又岂是他们的对手。
“死路一条啊!”
又是一声叹息,从陈书扬的嗓间发出,又一次,他端起桌上的酒壶,可那壶中的烈酒却无法淡去他内心的忧意。
“借酒消愁愁更愁啊……”
就在陈书扬喝下一口酒的时候,同样的一声叹从门边传了过来,头系黄绸巾的王孚一进屋,便主动给自己倒了一杯,闻着那酒香,忍不住感叹道。
“这至少得是二十年的女儿红吧!”
“城东东坡楼后院起出来的,搁着以往,你我兄弟,这种上等女儿红,可是连忙想也未曾想过啊……”
两人不过就是一穷书生罢了……不,应该说过去陈书扬不过就是一穷书生,至于王孚,那也是破落的大户。
“是啊……”
喝一口酒,王孚笑道。
“怕,这也就是咱们造反的唯一好处了……”
可不,若是说这造反有什么好处,恐怕就是造反的时候,想要什么便抢什么,当然虽说在这太平军中有着财入圣库的规矩,可实际上,多少总有那么些许私扣,就像这美酒便是其中的便利。
“可惜啊,这好处,咱们享不长了……”
陈书扬的话声未落,门外就有通传声打断了他的话声,来的是林丞相派来的传令兵,因为太平天国的将领许多不识字的关系,所以尽管其设有典官,但实际上军令下达仍然大都依赖传令兵,而这些传令兵大都又是各级官长的亲信,因而在大多数时候,对下传令时,大都是一副趾高气扬之色,就像眼前这位,在传命时更是全未将陈书扬这个“外人”放在眼里,操着一口广东话的他,神情更是傲慢至极。
“陈师帅,林丞相所率大军已过黄州……”
实际上林丞相早在昨天就已经过了黄州,现在过的不过是其尾后。
“不知林丞相对我等可有吩咐?”
尽管早已死心,但是陈书扬依然是怀揣着那么一丝希望,希望他们还记得这黄州城里还有一位天国的师帅。
“回陈师帅,林丞相早有吩咐,你是翼王五千岁麾下之将,丞相于师帅不敢有任何吩咐……”
看似恭维的一句话,实际上却透露出了一个信息,你的死活我不问,你是死是活,同样也与我无关,至于其它,一切全由翼王吩咐。
让陈书扬的脸上顿时露出心恼之色,可他却并没有显出任何情绪来,而是恭敬的送出传令兵,待到那鼻子差点仰上天去的传令兵离开后,刚一回到屋内,勃然大怒的他猛的将桌上的酒壶一摔,怒声喝道。
“这些个广东佬实在是欺人太甚……”
看着同样面带不愤之色的王孚沉声说道。
“你看,这些个广东佬,又有几人拿你我当成人,我等虽说明着是太平军,可于他们的眼里,咱们就是外人,连拿咱们当炮灰使,都懒得安抚一声……”
“茂林兄,那以老兄之见,咱们现在怎么办?难不成就带着弟兄们在这里当炮灰吗?”
“炮灰!”
刘健哼了一声大声嚷嚷道。
“当个鸟炮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大不了,老子带着弟兄们上山当山大王去,王老弟,这江北可是你的地盘,到时候,你可得多照应些!”
“就是,当初投太平军的时候,以为能混个开国元勋当当,你瞧瞧,就他们这眼界,那姓洪的当真以为自己能成洪武爷了,就这肚量,又岂是成大事的主……”
虽说李元吉只是码头棒夫出身,可却也是常听着说书先生言道着《大明英烈传》起家,自然也知道那洪武爷靠的是什么夺的天下,就广东佬那排外的心思,在他看来自然成不了大事。
瞧着眼前的这愤愤不平的三人,陈书扬沉吟片刻说道。
“这上山落草,不过只是最后的不得已的选择,弟兄们追随你我,无非也就是为了谋个出身,我等可不能辜负了大家伙……”
陈书扬说话的时候,显得极为谨慎,王孚这边没问题,李元吉也就是个粗汉,他最担心的是刘健,这位可是天地会会党,王孚投夺太平军是为了出身,李元吉是为了口吃食,他刘健可是为了反清。
“不知大家可知道向荣麾下的张国梁,听说他也曾是天地会头目……”
“陈老兄,你就明说吧,是不是想要投靠满清……”
不等陈书扬把话说完,刘健便哼了一声说道,
“几位老兄,你们别怪,小弟虽说没读过什么书,可却也知道,汉是汉,满是满,这汉人的江山就不能由他满人做主,更何况那满人还骑在咱们头上拉屎,这弟兄一场,诸位要去投满清,当兄弟的也不拦着大伙,可小弟要把队伍拉走,还请各位兄长切莫拦阻……”
刘健的一声冷言把所有的话都挑了出来,顿时让这屋内的气氛变得尴尬起来,就在这气氛越发尴尬的时候,只听王孚在一旁哈哈大笑起来。
“哟,瞧你,老弟,瞧你这脾气,陈老哥也就是一说,你也就是一听,看看,都是自家兄弟,动什么火不是,再说,你我自家兄弟,还能欺你不成,这人各有志的道理,陈老兄又不是不知道,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王孚的话声方落,陈书扬立即在一旁说道。
“就是,老弟,这人各有志,绝不强求,若是将来要受招安,那也绝不强求老弟……”
这边被两位老兄这么一安抚,刘健心里纵是有百般的不满,也只得暂且放下了,只是呒喃说道。
“多谢几位老兄理解,小弟当年在会里是烧过香,发过毒誓的,与满清誓不两立,这官府自然是投不得……不知陈老兄现在可有什么打算?”
第73章 杀人放火受招安(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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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凌厉,在团风镇外的晒谷场上,两百多号穿着各个棉衣的肩扛洋枪的兵卒站在那里,在那用毛竹制成的旗杆上,书写着“太平天国”四个大字的黄旗迎风飘荡着。不过这旗虽说飘着,可是那兵卒身上的黄衣却早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而在队伍中,又有几十人穿着练勇的号衣,甚至就连同那边角站的人也穿着官府练勇的号衣,只有十几个洋人,依然穿着那洋呢大衣,至于旁人,那衣裳“换得”倒是够快,前几日的太平军这会尽成了“官军”。
可这官军,也不过就是临时课串一下罢了。
作为这群人的头目,站在晒场前方的朱宜锋瞧着自己的这支队伍,还别说,在那些外国水手的训练下,这会队伍列的倒也是有模有样,若是把那一身号衣、杂乱棉衣脱掉,换成西洋式的军装,倒也有了点意思儿。
至少瞧着模样倒是挺吓人,若是再把岛上的那几门炮这可不就是一个像模像样的洋枪队了吗?
就是人数少了点,不过不打紧,只要有银子,还用愁没人来当兵,从古至今树起招兵旗,便有吃粮人,有钱还担心招不着兵嘛?
“各位兄弟,这多余的话,我也就不说了,前阵子,咱弟兄们为了活命,不得不冒充了几天的太平军……”
站在这些士兵的面前,朱宜锋倒是没有隐瞒当初伪装太平军的原因——那是为了保命,而且之前在岛上的时候,就已经将这告知了所有人,而现在对于朱宜锋而言,他所需要就是添油加醋的把一些问题放大就行。
“当初咱们这么干是为了保住性命,可现如今,这太平军眼瞧着就要撤出湖北了,这官军一路尾随而来,问题是,咱们怎么办!”
站在台上的东家一句话,让台下的人们无不是一愣,林郁青、于小宝等也是不明所以的瞧着台上的东家,怎么办?若是船还在的话,大家伙就上船离开这地方,直奔东家说的上海得了,可现如今,那船早都没有了。大家伙和东家一样,都给困在这里了。
“别的我就不多说了,现在,于官府眼里头,咱们是什么?就是那挨千刀的逆匪!让官兵抓住了,就凭着咱们的出身,那也是砍头的罪名!”
什么!
东家的话只让台下这些天来尽职尽责的冒充“太平军”的众人心头无不是一慌,也就是那些个水手还算是勉强能够保持镇定,至于那些在汉口救下来的百姓,更是一个个被吓的脸色煞白,在方队中薛海龙更是被惊的三魂不附。
这,这可怎么个好!
做为读书人他可不觉得这是东家在那里危言耸听,深知官府习性的他自然知道,这丢了武昌之后,那些个官兵可是不介意拿他们的脑袋邀功,这官兵杀良冒功的事常有,杀他们这群冒充过太平军的人,自然也能干得出来。
这,这下可怎么好,这怎么刚出虎穴,又入狼口了……心里这般嘀咕着,看着站在台上的东家,薛海龙的心底却又浮现出一个念头来,东家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了,自己这些人有性命之危,难道这位朱东家就能逃得了干系?大家伙一不小心成了“匪”不假,可他朱东家往严了说,那可是“匪首”,那可是能诛九族的罪!
既然他这么说,肯定是有了主意!
心底这般一想,在一阵慌乱声中,薛海龙突然大声说道。
“我等性命既然是东家所救,那一切全凭东家,还请东家再救我们一救!”
薛海龙这么一喊,顿时让所有人把目光都投在他身上,看到东家的视线也投在自己身上,薛海龙连忙拄着枪跪下大声喊道。
“还请东家再救我等一命!”
这会旁边的人那里还会糊涂,纷纷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祈求道。
“还请东家再救我等一命!”
在众人的祈求声中,早就知道东家打算的李子渊不无惊讶的看着东家,这会他终于明白了东家的意思,东家这是用危言耸听把大家都拉上他的那条“船”啊!心下不由的暗自佩服起东家来了,东家的这一番举动瞧着似乎是将“实情如实相告”,实际上分明就是以大家的性命相逼,以绝路逼着他们为其效命,现在这些人可全都被东家用他们自己的性命捆绑成了一体,可他们又岂知道,他们所要谋的又是什么?
在片刻的惊讶与赞叹之后,李子渊只看到朱宜锋站在台上,不时的拱手说道。
“诸位弟兄实在是看得起朱某人了,既然诸位弟兄以性命相托,朱某人又岂能相拒……”
一番作做的虚伪之后,朱宜锋看着众人说道。
“既然先前,咱们是死中求生,那么现在,朱某也愿于弟兄们再来个死中求生,若是能成,非但诸位弟兄的性命无忧,没准到时候,你我皆能谋个封妻荫子的出身,不知大家以为如何?”
“一切全凭东家吩咐!”
被朱宜锋忽悠着只以为有性命之忧的众人那里会拒绝,在众人连声的驯服中,只听朱宜锋继续说道。
“这先前,咱们冒充的是太平军,那么现在,既然太平军逃了,咱们想活,就得冒充这官军练勇……”
冒充官军练勇,还不待薛海龙反应过来,东家的话又传了过来。
“现下,这太平军一路顺江而逃,沿途弃城无数,只要你我冒充练勇取得一城,既可与官府周旋,届时,我等有复城之功等又岂会再有性命之忧?”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朱宜锋又洒起了“糖豆”来。
“诸位弟兄既然投奔朱某,那朱某人便不会亏待诸位,今日所有弟兄皆赏钱一两,头目另有封赏。自今以后,凡我营中之卒,每月皆发军饷四两,但凡克扣者,杀无赦……”
什么晓以大义,什么讲以道理。对于百姓而言,从不及白花花的银子更为诱人。成日宣讲“道理”的太平军最终还是被拿双饷的湘军所击败。至于其它,嗯,这四两银子的军饷,便足以令这些兵士归心,手头有了一支队伍,自己又何愁不能在这个时代立足,非但能立足,即便是这江山未尝不能与人争上一争,夺上一夺!
朱宜锋的话只喊到一半,下面的欢呼声却好似山呼海啸一般,那般炙热的情感,狂烈的呐喊简单让人无法相信。但却是实实在在的,那每一个先前还曾担心着自身性命的人们,都被那四两的军饷给惊呆了。
尽管那四两的军饷还未曾拿到手,但是并不妨碍他们用最诚挚的、最热情的情感在嘶声高喊“大人英明”、“誓死为大人效命”、“铲除逆匪”诸如此类呼声,那些声音那般巨大,在北风中激荡飞扬,冲破了一层层的天宇。
听着那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喊声,人群中面色煞白的薛海龙这会才算是明白是怎么回事?官府会不会杀他们,他不知道,可他却知道,现在这队伍当真是姓“朱”了,这位朱东家,不,应该说是朱大人当真是好手段啊!
心下感叹着,现在薛海龙非但不没有任何抵触之感,反倒是庆幸着自己的明智,想来这样世道里,跟着这样的人,那再不济将来也能谋个出身吧,若是能像那位师爷一样……想到这,他朝着李子渊看去,却只看到他那满面的欣赏之色。
言语逼迫,许以厚饷,这两招连环计下,这队伍中谁还会有异心。只是……眉头微微一皱,看着似在享受着众人欢呼的大人,李子渊的心里却又为其暗自担扰起来——若是拿不下黄州城怎么办?
第74章 钱家父子(第一更,求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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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刀的寒风似乎河湟的风还有寒上几分,在这冰雪天里每走一步,对于钱发奎来说都艰难非常,这过脚深的雪更是拖累了他的脚步,而每走上几步,他都会看着身边儿子,强撑着挤出些笑来。
“磊磊,你不知道,那江南可是个好地方,到了那,遍地倒的都是吃不完的大白米,到时候,咱爷俩就再也不用挨饿了,你娘……”
话只说了一半,钱发奎便把话腔给止住,想到半路上饿死的婆娘,他的眼眶便是一红,那婆娘打从嫁给他,就没享过一天的福,那地方年年旱,打记事起,他就没吃过饱饭,娶了那婆娘后,那婆娘是个知冷热的人,总想着省一口饭给他吃,后来又想着省口饭给他们爷俩,就是逃荒的路上,也是这么寻思着,人不过是刚出陕西,一口气没撑过来,人便饿没了……
“大,娘是葬在潼关西坡的那棵大槐树下头的,俺记着,等将来……只要有一口气,俺都会去看娘……”
虽说年少,可钱磊从大脸上的凄然,猜到了爹的想法。
“磊磊,要是有那一天,大不在了,你就把大一把烧了,带过去,去陪你娘,你娘从嫁到钱家一辈子没过过好日子,咱就是再不济,也不能让你娘当个孤魂野鬼的一个人飘在那……”
钱发奎说着眼眶里那股强抑着泪终究还是滚了下来,可他却不敢哭,因为婆娘临死时都说着,要他把磊磊操落大,婆娘一辈子没享过福,不能让婆娘闭上不眼。
“磊磊,饿不?大这还有半个杂面馒头,给……”
将怀里还带着体温的半块杂面馒头递给儿子,钱发奎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这是昨天要来的,当时他们爷俩一人半块,他这半块只吃了几口便留了下来。
“大,你又这样,你再不吃,万一……俺一个人咋弄?”
钱磊连看都不看那那馒头,人便朝前面跑了过来了,生怕一个忍不住就把那馒头给吃了。
“你这混小子,说啥……”
那话声不过只是刚落,朝着前面看去,听着马蹄声,钱发奎的心底却是猛的一紧,连忙向前跑去,在那几匹马靠近的时候,待瞧清马背上骑手的装扮,瞧着他们穿着一身狗皮袄子样子,他连忙接着儿子跪在那。
“大,大王,小,小人就,就是穷要饭的,不,不值得你,您老费,费刀口……”
吱吱呒呒的说着,钱发奎死死的按着儿子,生怕儿子惹恼了对方,到时候“费了”对方的刀口。这一路上,这种事他也时常能碰着,只要陪上几句好话,对方自然不会难为他们这穷要饭的。
“嘿,说什么哪,你瞧瞧爷这身打扮!”
骑在马背上的于小宝一听这话,顿时也就不乐意了,再怎么着自己这风流倜傥的虽说不算才子吧,也不至于像个土匪吧。便把那近膝高的狗皮袄子一敞露出了其中的号衣来。
“虽说不像个读书人,可也不至于像土匪吧!”
他不说还不要紧,他这么一说,身边的几位顿时便憋起了笑来,可不是,虽说现在他穿的是人模狗样的披了件号衣,可那一脸的肥肉,怎么瞧也不像是个读书者,再加上身形又是五大三粗的模样,瞧着倒是有点儿像是个屠夫。
读书人?
真亏他能说出口来,有他这样的读书人吗?
旁人可以憋着笑,可钱发奎却不敢,他抬起头来打量一番,瞧了好一会,才发现这人穿的有那么点像是官军,于是便试控着问道。
“爷,爷是军爷?”
瞧着对方居然是官军,若是说先前是害怕话,这会可就真是浑身打着哆嗦了。
“嘿,你小子总算是有那么点眼力,得了,爷实话告诉你,小爷我就是官军,瞧你小子吓的,怎么听着爷是兵,比碰着土匪还害怕……”
能不害怕嘛,土匪为的是财,不见得会为难穷苦人,可官军……有时候比土匪还狠,他们招惹不起贵人,自然也就专门为难穷苦人了,对穷人那可从不把穷人当成个人……
“军,军爷,瞧,瞧您说的,小,小人那敢,军,军爷,快别开小人玩笑了……”
瞧着这被吓的连说话都哆嗦的乞丐,于小宝非但没有任何得意之色,反倒是想到了父亲,想到了那衙门疍吏上门催税时父亲那苦苦哀求的模样,心底顿时便是一软,那里还有丝毫显摆之意,更何况,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官军,不过就是临时冒充一下罢了,就像是前些日子冒充太平军一般,都是奉着东家的主意。
“得,今个爷就发个善心,不逗你这人了……”
说话时瞧着这爷俩的满面菜色,再瞧着那一副似要冻毙的模样,于小宝又从马鞍边的袋子里拿出几块拳头大的腊肉来和着几文铜钱扔到地了。
“瞧你俩冻的,别个人还不没饿死了,就冻死了,到时候让外人埋太我们江边的人……”
丢下了吃食,甚至又解掉马鞍后的系着的被子,于小宝便扬起马鞭抽了下马身离开了,只留下愣头愣脑还未曾回过神来的钱发奎。
“大,这,这是咋回事?”
钱磊同样也是半晌回不过神来,这还是那些个以欺负穷人为乐的官爷吗?
“这,这……”
瞧着地上的咸肉、被子,钱发奎好一会才喃喃道。
“好人啊,咱,咱爷俩碰着好人了……”
在这个冬日里,几块肉、一床被,再加上几十文钱,那就是活命的东西,受人活命之恩的钱发奎自然的朝着骑手离去的方向叩着头,谢着那不知姓名的恩人。
“大,这,这江南的人,可,可真大方!”
在感着恩的同时,钱磊又把这归于江南人的大方,自然的也就对江南富绰充满了期待,不过这种期待并没有维持多大会,几个钟头后,在爷俩来到黄州的时候,在通往黄州的桥头,再一次被官军拦了下来,不过这次拦下他们官军却是一群像土匪多过官军的人。
“要饭的,谁家要饭的会带着这么新的被子,还有这么几块肉,瞧着你这人,倒像是清妖的奸细!”
李二虎嘴上嚷着,用刀挑着地上的被子,至于那几块在钱发奎眼里能活命的咸肉,这会也被丢到了地上,
“军,军爷,小,小的真,真是从河隍那边逃荒过来的……”
心痛的瞧着雪水里被染了一层泥的肉,钱发奎跪在那,不断的为自己鸣着冤,这会他那里还敢心痛这肉,眼下保住最要紧。
“你当真是要饭的?”
问了一声,李二虎又一次打量着这两个乞丐,这身打扮瞧着倒是有那么点意思,可这肉和被子说不过去啊。
“来,小子,你告诉我,这肉和被是从那来的,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别怪老子刀子无情!若是说出来了,东西都还给你……”
被李二虎这么一吓唬,只有十几岁的钱磊立即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听着儿子似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都说了出来,钱发奎在一旁只能干着实急,几次相阻止儿子,却又不敢出声,只能暗自在心里和恩人靠着罪。
“官兵,你是说你们在路上碰着官兵了!”
李二虎一把抓着钱磊,紧张的问道。
“那现在,那些官军往那里去了?”
对于李二虎来说,他才不关心这被子和肉是这爷俩偷的还是抢的,他关心的是官兵在什么地方,会不会打上门来,当然更重要的是,大哥让他守在这里,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探听官军的消息,现在官兵当真是打上门来了,这如何能不让他紧张……
第75章 前路漫漫(第二更,求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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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军来了!
这个消息虽然并未传出,可是当消息从李二虎那传至黄州府衙后,却立即在府衙里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而陈书扬更是来回的在屋子里走动着说道。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嘴里反复念叨着这几句话,陈书扬的心一时间居然如何一团乱麻般,完全不知做何是好,虽说他的心里早就打定注意,实在不行便投了官军,可这官军当真打上了门,他却突然茫然不知所措起来,之所以会这般的茫然,原因倒也简单,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招安,或者说根本就不知道这招安的门路所在何处,若是官军派人上了门,他自然会投降,可问题是,这官军压根就没有上门,反倒是派了几个斥候过来,谁知道他们是什么打算?
“宦廷兄,你别这么紧张!”
拉过一把椅子,王孚示意陈书扬坐下说话。同时又挥退了房内的其它人。
“紧张,我能不紧张嘛,咱们可是千五百多弟兄,稍有不慎都有可能被官军全砍了!”
“宦廷兄,你别急!”
接着其于椅子上落了坐,王孚才轻声说道:
“宦廷兄,我有一计,可救兄弟们出水火,免遭灭顶之灾。”
陈书扬连忙问道:
“贤弟有何良策快快讲来?”
“宦廷兄,招安这事,说起来倒也简单,现如今太平军正是气盛,这朝廷的官军可谓是唯恐避之不急,沿途更是逃之夭夭,现在官军不过只是等着我等弃城之后,方才会进城,他们也知道,要对打我们无论如何也不一定能打赢,所以干脆就等着,可现如今,咱哥几个被那些广东佬给坑在这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进山吧,现在正是寒冬,不易筹到粮食。一两千号兄弟要是进山只能搭窝棚或住崖窝,如有人生病,士气就更加低落了,若是粮食不够,不知多少弟兄会冻死在山里头,这我都知道……”
一愁莫展的陈书扬看着王孚说道:
“那依老弟之见?”
“宦廷兄,我想……”
王孚说话显得有些犹豫。
“天大的事儿有我担带!快说快说。”
都火烧眉毛了,陈书扬那里还顾得其它,只是急急的问道。
“我看咱们不如化干戈为玉帛,写上一纸降书送到向荣,请求招安,以后待罪立功……”
说罢王孚仔细地观察陈书扬脸上的细微变化,见其没有任何异样,方才真正松下一口气来。
陈书扬听了王孚的话低下头凝思一阵,才抬起头道:
“贤弟,你说的也有道理,就不晓得向荣信不信得过我们?再者,咱们这么说投过去,他信与不信,都是个事儿,你想过没有?万一要是向荣要咱哥几个的脑袋向朝廷请攻,咱哥几个又该怎么办?”
一纸降书,陈书扬不是不知道,可问题是,那一纸降书好写,之后的事情不好办,向荣在武昌才打了败仗,万一他想“夺下”黄州,那弟兄们的脑袋瓜子可就得去染红他的红顶子了,这事,由不得陈书扬不谨慎。
“所以,这降是得降,关键要看,咱们向谁去降!”
瞧着面前的陈书扬,王孚不由的想到自己,若不是机缘巧合,自己又怎么会投了太平军,成了你陈宦廷的兄弟,也正因如此,在招安的问题他更有“经验”。
“宦廷兄,向荣他是满人大将,自然不稀罕这能否招安咱们,可是旁人不一样,他手下的将领不同,那张国梁不也是招安来的吗?”
“你的意思是……”
瞬间,陈书扬明白了王孚的意思了,可不是嘛,向荣不见得需要这个功劳,可他手下的人却不见不需要这个功劳,就像当初自己招安王孚一般,若是换成其它人,谁又需要他那两百来号人马,可自己不同,自己需要那个功劳在翼王面前显摆出自己来,现在这道理可不就是这个道理嘛!
“可,可咱们毕竟是逆匪啊……”
“老兄,瞧您说的,咱们原来也是良民,因一时胡涂当了逆匪,现在改邪归正,他们定会原谅我们,只要将来,咱们尽力报效朝廷便成了!”
用力一拍大腿,陈书扬看着王孚说道,
“贤弟这个主意好倒是好,但送降书的人既要胆大,又要俐牙利齿,哪里去找送降书的人呢?而且,这事,还不能直接让那向荣知道了……”
“小弟愿意亲自送这降书,为弟兄们的那条活路那怕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王孚的这般大胆举动,让陈书扬顿时一阵感动,连站起身来握着他的手中颇是动情的说道。
“好贤弟,就烦你去找官军说项,说动官军,咱们这千五百多号弟兄的性命,可全都系于贤弟之身了!”
陈书扬如何能不感动,毕竟这可是担着杀头的风险去投奔官军,若是官军那边不想招安,到时候只需一声令下,他这王贤弟可就身首异处了。
而这嘴上说着是为了千五百多号弟兄的性命,可实际上,陈书扬却非常清楚,王孚这一去,为的实际上他们几人的富贵以及将来,至于那些弟兄……当太平军是兵,当官军也是兵,没有真会拿他们当成回事。
“老兄,还有一件事,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贤弟有什么话,尽可直言!”
闻言陈书扬连忙说道。
“其实,这事也简单,就是……”
话声微微压低,王孚用尽可能低的声音说道。
“这上梁山有投名状,这投官军未必没有那投名状,若是到时候那官军让咱们拿出投名状来,不知道老兄这边有何打算……”
王孚在说话的时候,双眼盯着陈书扬,一副静听他吩咐的模样。
“这……”
沉吟片刻,陈书扬又反问道。
“贤弟是什么意思?”
“全凭老兄吩咐!”
凝思片刻,陈书扬的目光微微一敛,沉声说道。
“到时候,为了千五百多号弟兄的性命,恐怕只能借刘老弟的脑袋一用了!”
说者没有任何的迟疑,听着没有任何的抵触,言语间两人便定下兄弟的生死,待定下这些后,陈书扬又说道。
“这去官军那,为兄不能让老弟空口无凭,这将我写一份降书……”
不待王孚说话,陈书便便笔走龙蛇用行书小楷写起来,写罢双手捧起降书给了陈书扬,他展开一看:
“将军台鉴:
罪人湘潭县桑平园陈书扬顿首。本人本良家子弟,家里世代书香,从小发蒙即身受名教,入县学为童生,在闾里安份守纪,不滋毫非,一心问功名……后为发匪所擒,为保全身家性命,在下只得委身匪中。每当思之,常因误入歧途而悔恨不已,荼毒百姓而良心难安。深夜辗转反侧,悔之莫及……”
读罢这写得笔畅墨酣的降书,王孚的心底却暗自叫着苦,他之所以敢去亲自去投官军,就是想冒险一搏,搏他出身,可这封降书却又打乱了他的计划,当真是小瞧了陈书扬了……心底这么想着,他却未曾显出内心的情绪,反倒是大喜道:
“有这封降书,招安之事可不就手到擒拿了,陈兄大才!”
陈书扬摆了摆手说道:
“贤弟言重,不才不过锥处囊中无法脱颖而出罢了。”
话音落下的时候,他又找出天国授予的印信拓了印泥,盖在降书落名处,他之所以如此郑重其事,甚至不怕受人以柄,究其原因非常简单,王孚跑腿可以,但必须要让对方知道,这黄州城是谁当家,要谁要投的官,受的招安。
最后,陈书扬把降书交给王孚,神情严肃的叮咛道:
“贤弟,你这次可以系全军上下安危于一身,责任重大,千万出不得纰漏。”
抱着拳,王孚连忙答道:
“宦廷兄放心,小弟一定谨慎从事,宦廷兄只管在这城中静待小弟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