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离经叛道(四)
完全毁于一旦!
发出这一声长叹之后,朱宜锋站到了公园的湖边,看着已经结上一层冰的小湖,一阵寒风吹来,只让他觉得彻骨的冷,就像是于史书中面对文明沉沦时的那心冷一般。
就这样,他站在湖边,良久没有说话,而郭嵩焘同样也感受到了汉王心底的悲痛,他只能垂首立于汉王身后。
“后世之人往往向往“先秦之士”、向往着“汉家风骨”,虽不能至,心向往之,为知己死,当刎颈交,重然诺而轻生死,,如果风骨气慨,每每令人神往,”
感叹着先秦、汉时士人的风骨气慨,打破沉默的朱宜锋的话锋一转。
“云仙可记得的《孟子》中的《梁惠王下》,也就是为高皇帝所恼,进而删节《孟子》的那篇文章吗?”
“臣自然记得。”
在回话之后,郭嵩焘连忙将将这篇文章背了下来,而在他背这篇文章时,朱宜锋只是点着头,。
“……孟子谓齐宣王日:“王之臣,有托其妻子于其友,而之楚游者,比其反也,则冻馁其妻子,则如之何?”王日:“弃之.”日:“士师不能治士,则如之何?”王日:“已之.”日:“四境之内不治,则如之何?”王顾左右而言他……”
待郭嵩焘背完这一段,朱宜锋打断了他的话,然后说道。
“这段话很有意思,其实孟子在给齐宣王下套,问齐宣王朋友没有照顾好自己托付的妻子的朋友和没有治理好自己分内工作的官员怎么办,一个“断交”一个“撤职”,孟子随后问国家没有治理好怎么办,齐宣王也就左顾而言他了。”
从这段话中可见,儒家原本站在百姓的立场上,国君不能治好国家,也得负责下台,并没有像法家一样为维护皇权的统治,而千方百计维护皇权。
“先秦之时儒家的创立者大皆非阿附权贵之徒,皆能于权力面前保持独立之人格,尽管董仲舒等人为发扬儒家,篡改儒学本意,但其并不会为了政治利益去出卖人格,仍然保持着士的操守。但董仲舒之罪,罪在千古,从孔孟时代儒家的内容也在不断地被各个朝代的君王修改或者曲解,也正因如此,在董仲舒之后的千年间,儒学慢慢的失其本质,而儒家所格守的独立之人格,经千年法家驭民“侵蚀”,最终于宋代时渐失其魂,然所幸先贤,仍然格守其本,未完全沦为皇权之用,仍然寻求着儒法之间的平衡,而这种平衡最终总会是儒家占据上风,至于法家只会为皇家所用,未成“制民之本”仅只是“治民之要”,但是崖山之后,一切全都改变了……”
是的,崖山改变了一切,肆无忌惮的野蛮力量终于战胜了文明。而中国的史进程,也可以说是人类的文明史,因此而被改写了!
“崖山之后,十万士人滔海,华夏在史上第一次完全沦陷于外族。曾经的儒法相治,君臣相衡,所有的一切完全被中断了,野蛮的蒙元实施的是野蛮的带着游牧奴隶制的治国之道……”
是的,在蒙元之前,尽管儒家一次次的退让,为皇家所用,但他们也在退让中一步步的制衡着皇权,汉代时的虚君实相,即便是强横如汉武,亦只能剥夺宰相权柄,实施内外庭制度。唐代皇帝下诏,若未加盖“中书门下之印”,当时是认为违法的,不能为下面各级所承认。宋时期,皇帝的权力其实并不是至尊无上的。诏书必须有皇帝、宰相和三位辅臣联名之后,才会有效。且一般百姓可以集会议论朝政。从汉至宋,王朝的中枢从来都是“打压相权、巩固皇权”,而这种打压恰恰就是“相互制衡”的“君臣相衡”。
“也正是从崖山起,在异族的奴役下汉人的思想开始变得保守,面对外侮,大多数汉人的精神渐趋于麻木了。尽管后来,高皇帝起兵反以蒙元,我汉人在宋亡之后八十多年复国成功,但继起大明,却无形中还是受到了蛮族政权体制的影响,观明之弊政,如户籍、贱户、酷刑等皆袭于蒙元,其行趋于保守。高皇帝后,自惠宗起(建文),经过两百年余年开智,我汉方才稍现昨日之旧貌,如若再有百年,想我汉人必可重拾先秦之风、汉唐之骨,但未曾想甲申年,吴三桂引满虏入关,令我中国再陷深渊……”
在提及吴三桂时,朱宜锋更是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若非他吴三桂,中国又何至如此!
“满清入关,相比于蒙元的野蛮,满清犹为可恨,其非但以“剃发易服”杀尽我汉人中有风骨之士,更以“文字狱”诛尽我汉人中高贤之士,删书、焚书更数不胜数,其亦并通过科举选以“奴性”之士人,为制我汉人更是尽行“以奸制善”“弱民”“愚民”的法家弱民之道,我们在他们的奴役下,变得日益保守、麻木,两百余年奴役,这个民族的之精神、灵魂已经被野蛮民族摧残得体无完肤!”
汉人甚至已经不复存在了!
在某种意义,先秦之风、汉唐风骨在那?甚至就连宋末十万士子滔海,数十万遗民自杀的不甘不奴的风骨亦消失了。
“予生则中华兮死则大明,寸丹为重兮七尺为轻,予之浩气兮化为雷霆,予之精神兮变为日星……”
念叨着这首诗,这诗或许就是就是民族最后的风骨了,那目中的泪不由的落了下来,这泪不是为这个民族遭受的磨难,而是为这个民族失去了魂魄。在泪水流下的时候,朱宜锋睁开眼睛,看着远处说道。
“云仙,想来你在来的时候,应该已有所耳闻,府中诸臣两次劝进,劝本王继位为君……继位,继何位?大明之位?”
朱宜锋摇着头,
“大厦已不支,成仁万事毕……”
又一次引用张煌言的寺,朱宜锋看着远处说道。
“昔高皇帝逐蒙元,匡正中华、得建大明,得位之正,无人能及,然燕棣篡位,得位不正,祸及子孙,子孙无道,失以江山,陷亿兆黎民为异族所屠。今时本王纵是继位,所继者亦是中华之正统,绝非大明!”
实际上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意味着某种决裂。同样也是抛开史的包袱,如此一来,认了朱元璋的这门亲之后,朱宜锋再也不需要为明亡负责。那是燕王世系之责,与自己无关,与建文世系无关。
汉王的话,让郭嵩焘立即明白了汉王的意思,于是立即抓着机会劝进。
“昔高皇帝逐蒙元与塞北,匡正中华,建以大明。今殿下逐满清,匡正华夏,自当建以中华!”
面对郭嵩焘的劝进,朱宜锋并没有反对,而是反问道。
“匡正华夏,建以中华……如何建以中华!”
这才是问题的根本,也是朱宜锋必须要面对的问题,从来到南京之后,他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甚至还特意邀请了一些朝鲜的儒家学者,毕竟相比于中国,朝鲜的儒学没有受到满清的阉割。但他们到来还要一段时间月初,朝鲜才遣使来贺。
“云仙,不瞒你说,来南京之前,当时我们面对的最大问题是如何击败满清、教匪,而现在,我们面对的最大问题,不再是军事上的问题,当初局势莫测,故而才是如此,现在国内大局已定,大军随时可以北伐,但是北伐之后呢?北伐之后我们应该建立一个什么样的中国。”
沉吟片刻,朱宜锋又接着说道。
“在你去欧洲的时候,我曾特意叮嘱您在欧美游时邀请一些专家学者中国,未来几年中国需要大量人才,不仅仅是铁路人才,其他各方面的人才都需要,无论是经济学家、工程专家、教育学家,教授、工程师,我们都需要。而且数量越多越好。但是,他们毕竟西洋人,不懂得中国,我们有自己的史、自己的文化、自己的传统。假如说我们完全习以西洋,那么我们很有可能会丢掉我们的根本,但是我们的根本又在那里?是被满清奴役阉割之后的中华文明吗?当然不是!”
摇着头朱宜锋说道。
“什么是中华文明?当然不是现在的这个,中国以儒治国两千多年,什么是真正的儒家?我不知道答案!”
又有谁知道答案呢?但是作为统治者的朱宜锋却可以像代君主“调教儒家”一样,去调教出一个适合自己需要的,同样也是适合未来需要和社会发展的“儒家”。
“纵观史书,我们可以看到先秦直至汉唐,我们的士人是尚武的优雅的,他们对待学术的态度兼容并蓄、海纳百川的,若非如此,又岂有“儒表法里”,又焉有“儒道一家”,而现在,在我们的文明被野蛮民族阉割、摧残得体无完肤之后。我们要做的不仅仅只是丢弃保守之心,向上“求源”、向源“复古”,同时还更应该以海纳百川的心态,将西洋文明融入到中华文明之中,兼容并蓄如古之先贤一般,将其变成中华文明的一部分。我想到那时我们才能够真正的建以中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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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2章 归源(祝大家新年快乐)
“求源”也好,“复古”也罢!
其实不过都是工具罢了。
作为一个实用主义者,朱宜锋很清楚,在未来的统治之路上,他会遭到多少阻力,而如何对待这些阻力?
消除阻力的办法有很多。
可以杀掉了制造阻力的人,实际上很多人都会这么做。这是最简单的办法,但杀人永远也解决不了问题。
在杀人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呢?
妥协?
进步向保守妥协?
当然可以,就像在过去的几年,为了收拢人心,朱宜锋就不止一次的妥协过,甚至就连官制的设定,也是在妥协。
可妥协并不是长久之计。
怎么办?
在苦思冥想数月之后,拿着《论语》读着《孟子》的朱宜锋想到了一个办法。
釜底抽薪!
所谓的釜底抽薪,就是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这个时代的士子之所以保守,是因为满清为了他们的奴役统治,借以屠刀、文字狱、科举等手段,使得士子不敢越雷池半步,一句“清风不识字”可诛一族,一纸“维民所止”可杀一人,在数百年的思想高压禁锢之下,人们自然也就变得保守了。
不敢越雷池半步的家训、师教,使得人们在面对变化时,会产生一种本能的抵触。或许在自己的强力支持下,这种保守不会在国家层面上造成影响,但是却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想要改变这一切,那就只有一个办法借“复古”、“求源”,把“保守”变成“非中国的”,什么是中国的。
是兼容并蓄、是海纳百川!
而这么做,还会带来一个更为奇妙的附产品自己可以借着“复古”的名义,根据自身的需要“调教”儒学,两千多年的统治,使得儒学早已经深入到中国的骨髓之中,成为中华文明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任何人都不可能将其从中华的躯体上剥离,一旦剥离,剥离的就是灵魂。
没有了儒学的中华文明,还是中华文明吗?
就现在后世一样,甚至就连“忠孝仁义礼智信”这种最基本的道德底线都成为了笑话。以至于到了官方不得不大力弘扬,之所以弘扬是因为那个底线被一再的突破。两千多年来中国没有宗教做为道德约束的底线,中国是以儒学做为社会基本的道德礼义规范,摧毁儒家,最终必然削弱乃至摧毁凝聚中国社会的基本价值规范。
但是保守的儒学并不符合中国的需要,不符合未来的发展。同样也不符合自己的统治。
调教它!
像汉武帝、唐太宗,甚至宋太祖一样,根据自己的需要去调教儒家,当其顺应时代、顺应发展,才是真正的霸道。
真正的霸道,从来不是杀意腾腾。而是令人俯首称臣。
汉武帝、唐太宗以至宋太祖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调教儒家。到了自己这个时代同样也可以!
而且可以做的更理直气壮、更理所当然!
因为自己是“求源”是“复古”!
在这种情况下,谁还敢以“圣人之名”反对自己,他反对的就不再是自己,反对的就是“圣人”。至于那些保守的,试图拿着“圣人之训”说事的,只需要一句话“你那是篡改圣人之说”!
如此就可以轻易的夺取道德的至高点,从而稳立不败之地。
嗯,当然要是这么做的话,还需要从孔庙东庑中请出一些人来,比如董仲舒、朱熹等人,反正一句话打着“复古”的名义,把阻力彻清除掉,同时重新铸就自己需要的儒学一个尚武、开放、进取的新儒学!
有那么一瞬间,郭嵩焘整个人都被惊呆了。
他意识到,对于汉王来说,他所要的不仅仅只是改朝换代。绝不是简单的将“清”的大旗,换成“中华”,而是从根本上改变这个国家。
“求源”不过只是其一,“复古”不过只是名义!
作为圣人门徒的他当然知道这一点,但是他却明白,无论是她也好,或者任何人。都不可能阻挡汉王的这一举动,原因非常简单儒家从来都是寄生于君权,尤其是在满清之后,儒家不可能对抗君权!
“剔除假儒,恢复真儒,到时,中国必可重兴!先秦之士、汉家风骨、大唐气韵必可重现中华大地!”
这话到底是真是假,在说出来的时候,朱宜锋自己都分不出来,但是可以肯定的说,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自己也跟着激动了。
“殿下,可……如何才能做到这些?”
郭嵩寿有些紧张的问道,他不知道汉王选择的这条“复古”之路是对还是错,但是出洋游三年的他,却非常清楚,现在的中国正值三千年未有之变,不变得不行的。
若是不变,中国必定会如印度一般,从满虏之手沦为西洋奴役。而他并不知道,这也正是朱宜锋选择他的原因因为他更了解这个世界,因为他知道,中国已经到了非变不可的地步。
对儒学动刀!
听起来似乎有些大逆不道。
不是有些!
是根本就是大逆不道!
朱宜锋能够想象的出,若是这番话说给张亮基、骆秉章、胡林翼、左宗棠,以至于曾国藩等人,这些圣人之徒会是什么反应,估计到时候,必定会出个“钱唐”,难道到时候,自己也像朱元璋想废孟子时那样,刑部尚书钱唐就坚持要进宫为孟子求情,命令金吾侍卫将他在殿前活活射死。钱唐肩臂之上各中两箭,鲜血直流,不过仍英勇不屈,楞往里闯。
这么做,显然不合适!
汉王仁义!
这可是天下皆知之事,所以,要办这件事,必须要假其他人之手,而观遍整个朝中,也就只有郭嵩焘能够明白自己的苦心,在他问如何做到之后,朱宜锋便知道,自己没有选错人。
“教育!”
无论是想要强国或者推行社会改造,教育都是必须之事。
“唯有通过教育,才有可能做到!”
接着朱宜锋又特别提出。
“想要办教育,就必须先解决教师,特别是小学教师,我计划从明年开始,每年从内库拿出三千万元用于教育,再加上户部和地方的,每年至少可有六千万元可用于教育,这将就可以在全国范围内实行义务教育计划,所以急需大量教师。”
所谓的“内库”实际上是朱宜锋的私库,而内库的资金完全来自于各种经营活动,比如建于兵工厂内的电解铝车间,都可以制造一吨铝,其价值等同于黄金,但这并不是最大的收入,真正最大的收入是香烟兵舰牌香烟的收益,每个月利润多达两百余万元,特药的收益亦在增加,现在内库每个月的收益都在四百万元上下,即便是扣除用于“新都”的开支之后,每年拿出三千万元用于教育也完全没有问题。
更何况,内库除了这笔收入之外,在南京城内还有几座王府,以及上万间门市、宅院,那些作为“战利品”被查没的房产中的一部分被划给了内府,将来这些门市、宅院以及南京城内的土地,都是一笔不菲的财富。可以给内库带来源源不断的收益。
当然,在内库之中,还有太平军劫掠的价值亿万的财宝。嗯,将来打下了京城,在紫禁城和圆明园也可以抄没一笔。没有什么比抄家来钱更快!
“义务教育?”
郭嵩寿疑惑的反问道。
“对,义务教育,”
朱宜锋肯定地点点头:
“我的计划是,在全中国每个市镇设立一所或几所学校,所有十六岁以下的未成年人都必须入校,否则其父母将受到处罚,学制为……三年,或者学生年满十八岁。”
之所以实施三年甚至最低两年的义务教育,其目的是为了扫盲,是为了用“新儒”去影响一代人。
“义务教育?”
对于义务教育,郭嵩焘并不陌生,实际上在考察普鲁士的时候,他对此也是大为推崇。
“我是想问,这个义务教育体制怎么实行?能实行吗?农村很多百姓根本无力支付所有子女的学费。”
“哦,是我没说清楚,”
朱宜锋连忙补充说道:
“所有学生都不收费,学费、书本费,什么费用都不收,只要来读书就行,而且还提供奖学金,学习成绩优异者可获得奖学金,可以上高小,上初中,高中,甚至还有大学。”
“啊!”
惊讶的看着汉王,作为圣人门徒的他立即想到四个字“有教无类”,若是能实现这个目标自然是好,可问题是这需要多少经费,谁来支付这样庞大的费用。可没等他继续表示,朱宜锋又接着说:
“现在最关键的是师资力量根本不够。还有执行这项政策的行政机构。”
说着他又叹口气。
“还有些老百姓不懂读书的重要,宁可让子女多下下地,也不肯让孩子去读书,特别是女孩子,所以必须采取强制措施,要强迫他们去读书,只要他们去读书,去接受教育,最多三十年,我们就能重兴中国,到那时,中国必定与现在大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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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3章 劝进(新春快乐)
清晨,马车“哒哒”的朝着“汉王府”驶去。
“三十年……”
置身于马车上,对于第一次入府的郭嵩焘来说,他此时所思所想却不是今日会有何事,而是在那里喃道着昨天让他一夜未能入睡的话语。
“三十年,够吗?”
“十年一代人,十年教育一代,十年改变一代,十年巩固一代!三代人足已!”
想着汉王自信的话语,郭嵩焘不敢相信三十年能够做到这一切,在他看来,明朝用了两百多年都未能做到的事情,用三十年,又怎么可能做到?
其实郭嵩焘并不知道,这是恰恰就是近代国民教育与传统教育的根本区别,相比于传统教育,近代义务教育最大的特点就是在于其普及性,正是强迫小学义务教育的普及性,才使得在后世有了“小学教育最重要”的说法,其之所以重要,正是因为每一个人都会接受小学教育,小学教育的优劣直接决定了一个国家的国民基础。与之相对应的是,高等教育决定的是一个国家的高度。
而朱宜锋之所以敢肯定的说三十年时间足够,正是因为他有信心在通过三十年的强迫小学教育,用“新儒学“去影响亿万中国少年,进而令其国民……不,新儒化。
至于何为新儒,那就是符合需要的既是儒,不符合的就是“篡”。
当然,这一切郭嵩焘并不清楚,同样也不知道,但是他却很清楚自己的职责,昨天汉王说的非常清楚,希望他在未来出任中国第一位文部大臣。
设立文部是汉王接下来要对府中官制进行再次改革的一部分,按照郭嵩焘的估计,届时汉王极有可能打着“复古”的名义,对官制进行改革,尽管这些年汉王通过对官制职权的“内改”,府中官制已经截然不同于满清,亦不同于明朝。虽然许多官职的权责与西洋有异曲同工之处,但同样也不同于西洋。
文部……念叨着这两个字的时候,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停在汉王府的“中华牌坊”前,如果郭嵩焘了解这里的话,一家知道这“中华牌坊”就是曾经的“天朝牌坊”,而在“中华牌坊”前还有一座用汉白玉建成的用于“祭祀天父”的天父台,那天父台高达数十米,直径更是超过160公尺,而现在却已经被拆除,一同拆除的还有对面的那个长达数公里的“大影壁”,现在大影壁的旧址是建起了几座中式的楼宇,其尚未完工。
因为南京暂时未建衙署,所以各衙署都设在汉王府,也就是“伪天王府”的东西朝房。其东朝房是六部所在,至于西朝房则是兵部所在。
于“中华牌坊”下了马车,然后走过五龙桥,穿过“中华门”,郭嵩焘便看到了“奉天殿”,那是曾经的“荣光大殿”,不过它并不是汉王处理国政的地方,而是举行典礼的地方。据说大殿内雕梁画栋,画上龙凤能贴上金的全贴金,可谓是极尽富丽堂皇,甚至在汉王举行典仪的时候,不少官员都被殿内的那用赤金制的雕梁画栋晃花了眼。
至于汉王平常则是在“奉天殿”后“武英殿”东侧的“文华阁”内接见众臣,在郭嵩焘随着众人经过文华门进入文华阁的时候,张亮基注意到从另一侧走来的十数名军官,他们的身上并没有穿着公服,而是身着黑色军装,尽管其军装样式与西洋军装相近,但却又截然不同,不过却依然可能看到西洋军装的式样,而更令人诧异的是,他们皆佩有军刀,在西洋的宫廷之中这很常见,但是在中国,带刀见驾却是极为罕见之事。
“云仙!”
恰在这时,张亮基用下巴点点那些军官,对郭嵩焘说道。
“你看,那些是兵部诸员,他们都有带刀见驾之权!”
什么是龙椅,坐在一个很普通的明式圈椅上,朱宜锋特意用手扶了下扶手,扶手处是龙首,这就是传说中的龙椅,不是黄金制成,也未包金,只是由普通的红木制成,甚至就连那桌子,也是用红木制成,书桌的样式是借鉴了西式书桌的明式书桌,书桌上雕刻有中式的花纹,有祥云、龙纹以及其它图形。
总之一切很普通,就像这“文华阁”里,既看不到垂下的黄幔,同样也看不到足金的雕梁画栋,一切都很普通,实际上曾经这只很普通的偏殿。可相比于那“土壕风”十足的宫殿,朱宜锋更喜欢这里。坐在椅上,朱宜锋听着臣公们的进言,与电影中的朝堂不同,没有数十位大小臣工一窝蜂地建议、汇报、提问、请求定夺,如果真这样,他的头早就炸裂了。
与任何一个朝代一样,基本的大权都操持在各部主事手中,左右参军再将政务奏呈给朱宜锋,由他做些了解,有必要的话,就做些批示,仅此而已。只有遇到难于决策的重大事件,那么朱宜锋才会随时召见参谋府成员,至于今天,这不过只是一个月一次的“例会”,至于早朝……这明朝时朱元璋制定的规矩,早在满清入关之后,这制度也随之被取消了。只有发生重大事件,文武官员才聚集一起。
而今天谈论的事宜则是浙江之事,浙江巡抚晏端书至今仍未归降,这着实出乎所有人意料,在江南各省皆已归降的大环境下,浙江未降自然也就显得很是显眼,在这种情况下,这件事自然成为了大事。
“殿下,臣以为当前,浙江之所以不降,非晏端书甘为虏臣,愿做汉奸,而是其在观望时局……”
就在众人纷议之时,骆秉章突然向前一步说道。
“观望时局?”
骆秉章的话,让众人无不是一愣,而朱宜锋的眉头更是一跳,他知道正戏来了。
“臣以为其所观望者,实为待殿下继承大统之后,方才会举省而降,以为中华贺,”
骆秉章话声一落,张亮基不禁暗自佩服着他的见缝插针,无论到时候他晏端书是否会“举省而降,为中华贺”,但是这次劝进之功,殿下却会记在心里。更重要的是,这是第三次!
“……开基创业,既宏盛世之舆图;应天顺人,宜正大君之宝位。苍生咸仰,红日方升。盖闻以道化民者谓之皇,以德教民者谓之帝。……钦惟殿下,勇智自天,聪明冠世。扫除**之风尘,拯救兆民于水火。……天下归赴,若江汉之朝宗;邦域肇隆,有金汤之巩固。既膺在躬之数,必当临御于宸居。上以答于天心,下以符于人望。……臣秉章等爰合群情,躬身劝进。……发政施仁,参赞两间之化育;制礼作乐,开拓万世之太平。谨奉表劝进以闻。”
再一次,骆秉章跪拜于地,双手捧着奏折,一声一语的劝进,在他劝进之后,其它诸臣亦纷纷跪下同时劝进。对于这些大臣来说,劝进是没有任何风险的,而且这也是大事所趋,更是天下之势。
而在众臣中的郭嵩焘同样跟着劝进,实际上,昨天晚上他去拜见了骆秉章,用极为隐晦的言道将汉王的想法告诉了他,而郭嵩焘之所以选择骆秉章,是因为他是广东人,现在两广官员于朝中是弱势,半数官吏出于湖广,三成出于两江,这个劝进之功,只能由广东人担负。
尽管对此早有准备,但是朱宜锋仍然没有接受,面对众臣的劝进,他则谦虚地说道。
“我功德浅薄,还不足以担当皇帝的大任。若是为帝,必为万民谋福,现在本王虽有寸功,然后,却差距甚远。故本王现在不能为帝。“
现在已经非常懂得这个时代中国规则的他很清楚,必须要让众臣反复劝进,所以一定要亲耳再次听到群臣的劝进。而骆秉章等人心里同样也很明白,于是他便再次叩头说:
“现天生圣者而为民,如果若殿下不登大位,何人统领亿兆汉民匡正中华,救以天下苍生?观今日之天下,除汉王者,谁人能救以生民,能安以天下,如果汉王殿下还不答应的话,臣等必以死相请。”
骆秉章的态度非常坚决,心知之错过劝进之机的的张亮基等人立即跟着劝进道。
“若殿下不正大位,何以慰天下臣民之望。……今殿下复中华,救生民,功塞宇宙,德协天地,天命所在,诚不可违。臣等敢以死相请。“
一阵以死相请声中,朱宜锋并没有立即拒绝,而是却选择了离开,而对于熟知中国典仪的众人来说,他们知道,一切已经水道渠成,第二天,身为左右参军的骆秉章、张亮基再次带领百官向朱宜锋劝进,与上一次在文华殿不同,这一次他们是在“承天殿“前跪宫,他们这么一跪,立即有女官上传,在朱宜锋到达殿前时,只听到骆秉章再次上奏道。
“殿下谦让之德,方今四方已知,神明亦为之感动,但陛下须为了天下之百姓答应臣等之请求。”
对于已经完成了这一套“典仪“的朱宜锋来说,已经不需要再演……不,是再拒绝了……
如人意料之中那般,在没有拒绝了他人“劝时”,并且特意对这些官员们作了最后交代,叮嘱他们这件事,事关重大,一定要隆重其事,不能草率。请他们斟酌商定各项礼仪。当天下午,又就国号、年号又与张亮基、骆秉章等员作了长谈。
等到再一次返回内府的时候,天色已沉,回到内府之后,既有些激动,又有些患得患失的朱宜锋在自己的书房之中又一直忙到深夜,才昏昏沉沉地倒在床上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并不算安稳,实际上睡着睡着的时候,朱宜锋就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煳煳的发现自己似乎正置身于一片陌生之地,到底是什么地方,他并不清楚,只是努力的向上走着,可是每一步都显得极为艰难,而且那路似乎越来越险、越来越陡,像是在爬山,那山路似乎没有阶梯,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的,若是一不小心肯定会滑下去,然后摔到下面的万丈深渊之中,弄得浑身大汗淋漓,到最后甚至再难向上,尽管一直努力着却一步未动,急得双腿乱蹬。
就在万般焦急之中,朱宜锋看到上面似乎有一个台阶可供用手攀登,他连忙伸手扣住那台阶,就在用力时,那手却勐的一滑,整个人便立即摔下了那万丈深渊……
“啊!”
惊叫着勐然从梦中惊醒过来的朱宜锋,这才发现自己的全身衣裤已湿透了。
“相公,你怎么了?”
一旁睡着的徐灵芸吓得连忙打开台灯,借着台灯的灯光看了看钟,还没有到两点。
但是这个时候,朱宜锋却再也不能入睡了,好言安慰着徐灵芸,将她劝睡下之后,朱宜锋便换过衣服,然后走进了书房之中。
向上攀登!
想走捷径,一不留神却又摔下万丈深渊之中,岂不是预示着在自己登基之后,主持中国的道路上将会极为不顺?
想到这里,朱宜锋的心情又沉重起来。尽管他从来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但是他却很清楚,当他真正主掌这个国家之后,需要面对太多的事务,尽管自己有超越这个时代,一个半世纪以上的见识,尽管那个偶尔会冒出来的“家伙”可能会给予自己很大的帮助,但是朱宜锋却非常清楚,对于这个国家而言,它未来的道路上不能犯丝毫错误,否则,等待它的必将是万丈深渊。
在史上,有着太多的例子的,且不闻中国三千年的史,就是自己最为熟悉的一战、二战之中,一个个看似强大的帝国,在战争中灰飞烟灭,成为了史书上的文字,成为了后人或嘲讽或婉惜的对象。
难道说这个梦是在告诉自己。告诉自己在未来的道路上,应该谨慎小心吗?眉头紧锁着,一时无法知晓这个梦意的朱宜锋,从桌上的烟盒中取出一根香烟,点着后默默的抽了起来,而那紧皱的眉头,似乎是在告诉所有人,此时的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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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4章 心忧(新春快乐)
同治四年岁尾,从漠北奔腾唿啸的滚滚寒流,裹胁着从漠北的沙尘,直灌入京师。往年里这个时候应该赏赐下的羊肉,这会全都没了影子,这也难怪,现在朝廷的用度紧张,能保着几十万京旗不至于饿死那都是天大的功德了,至于那往年赏罚的足够吃上一个冬天的百多斤羊肉,自然也就没了影。
寒风和着沙尘敲打着京城内外的门窗,随之而来的是昼夜不停的满天飞旋的鹅毛大雪,大雪压住了呛人的沙尘,却同时也吞噬了整座京师,将这天地间的一些都掩盖于一层积雪之下。放眼望去到处银辉满眼,腊月里的寒寒直透京师的万户千家不知多少人家,因为无钱买煤取暖,只得用厚厚的衣裳阻挡着这严寒。
还有一些人家实在熬不住这天冷,便将趁着夜的时候,将那路边的百年的大柳树、榆树的粗枝锯断,然后悄悄带回家中,以至于现在这京城中,几乎看不到几株树木了,但凡可以取暖的都被人砍断、锯下了。
京师的那失修的街道地上积雪,很快被车马行人踩成泥泞一片,一夜北风紧,全冻成了滑熘熘的冰道,一些皮孩在那里不知愁的划着冰。至于皇宫中上玉泉山取水的双马套车,也步履艰难,同样也误了宫**水的时间。
在那紫禁城中同样也是处处积上了厚厚的银雪,数以千计的太监在扫除各处庭院和通道的积雪,不时停住大扫帚,呵呵热气以便让自己暖和起来。
“今年真特么的冷!”
每个人都这么说新旧,相比于外头,宫里头自然不愁煤,宫**应暖气的庞大的地下管道,加足了煤,才驱除了纸窗里钻进来的深深寒意。
不但天气酷寒难挡,这个时候人心比严冬更寒。从那紫禁城到街头巷尾都已被南方的巨变惊呆了。
作为皇帝奕这一阵被南方的连连奏报惊吓得手足无措,不过只有二十五岁的他,是在乱局中登基,当时发匪的兵围京师,作为皇弟的他留守京师,勉强守住了京师,面对皇上病死行宫的现实,继承皇位的他就再也没有过上一天安生日子。
在过去的四年里,为了保住大清国的江山,奕也算是励精图治,重整八旗,编练洋枪队,如此种种,可以说,也是苦心经营,总算是撑住了局面。可偏偏这时局恶劣却超出他的意料。
发匪糜烂江南、中原,汉逆窃据湖广岭南,好不容易因为发匪内乱看到了希望,可谁曾想,发匪内乱之后,非但未曾平定,那出走的石达开反倒是挺进中原腹地,几个月前更是不顾江宁被汉逆夺占,洪逆身死,挥师北伐,若不是数万洋枪队拼死相挡,估计这会大清国的江山已经没有了。
虽说最后石达开兵败领兵退入山西,山西为之糜烂,但他却根本没有松下一口气,反倒是心旌悬悬,寝食不安因为这时“汉逆”几乎已经平定江南。
身在养心殿中的奕,两耳时时谛听窗外,若是听到疾促的脚步声,便以为是江南的奏折来了,他在等着它,却又不想它来,希望江南的那几位巡抚能够成为大清江山的中流砥柱,为大清国保住江山,他甚至许下心愿,将来只要能保住大清国的江山,一定要重赏有功的官员。
可是,接下坏消息一个接一个的传来了先是四川总督降汉、然后又是贵州巡抚降汉,甚至就连他视为中流砥柱的曾国藩,也跟着降了汉逆。
至于云南的桑春荣,若不是因为云贵总督恒春是旗人,再则现在云南的回乱正盛,恐怕这会早已经降了,至于浙江的晏端书不定什么时候就降了敌,投了贼。
汉人,汉人终归是不可靠哇!
一个个汉臣在如此之知的时间内,先后降贼的现实,让奕再一次相信了祖宗的英明汉人不可信!
可再怎么着,他也必须要面对已经失去江山半壁的局面,至于那汉逆,更是随时都有可能挺进中原,挥师北伐。
腊月二十八日,这天午后,在养心殿西暖阁的奕,在那暖意之中,只感觉一阵困乏,就在他刚想睡下的时候。便有内奏事处太监送来一份从天津以八百里加快递来的奏折,具名是浙江布政使,现在江南,也就只有浙江没降贼。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晏端书降贼了?”
奕皱了皱眉,天下的局势险恶如此,尽管内心害怕浙江降贼,但对于晏端书那些个汉臣降汉,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该来的,总会来的!”
心里这般安慰的自己,奕又在心底泛着嘀咕,现在浙江布政使有什么事启奏。不料打开奏折一瞥“事由”,他整个人不由的一惊:
“飞奏汉逆朱贼于江宁接受众逆劝进,巡抚晏端书等人心不稳,仰祈圣鉴事。”
看着这篇奏折,奕不由的大惊失色,朱贼接受劝进是在意料之中,但是当这一切真的到来的时候,却给了他极大的冲击。他眼前一暗,仿佛夕阳西坠,暮霭北来,把整个养心殿都笼没在阴暗中了。
难道就是大清国的命数吗?
神经震颤的奕,呆愣愣地默坐了好多时候,脑中空空的,既无悲、也无怨、同样无忧、亦无怒,好似进入了另一个无人无我的空空世界之中,假如就这么痴痴木木地生活下去也好,省却许多烦恼,
可这显然是妄想!
一抬眼,朔风吹着雪花满院飞舞,毕竟又回到了存在无数烦恼的大千世界。奕心中的悲,心中的怨,心中的忧,收中的怒,又回到了他自己的身上,谁想像得到做皇帝的有这么多的忧愁苦恼!
这会儿他甚至都恨起了那些美国人如果不是那些美国人修通了从上海到天津的电报,他又岂会,这么快就知道这个坏消息。如果没有美国人修的那条电报线,自然也就没有这么快知道这个消息,若非是电报,这消息传到京师的时候,估计已经出了年了吧。
若是不知道这个消息,至少能过个好年吧!
有时候,人在绝望的时候,总会抱怨着各种原由。在抱怨了美国人修的电报之后,他又想到了去世的道光。
“如果当初你选择朕,这大清国的天下又何至于如此?”
奕忍不住又一次抱怨的他的父皇,在他看来,如果不是因为父皇当年没有选择他继承皇位,这大清国的天下,也不至于如此危险。
大清国,也不至于到现在这般地步。
头疼啊!头疼!
现在怎么办?
奕可不相信那朱宜峰是洪秀全,不相信他会沉迷于江宁的“九重天堂”之中,来个从此君王不早朝,实际上,他一直在关注着朱贼夺取江宁后的一举一动,与洪秀全沉迷女色不同,虽说他留用了千余名女官,可却未新纳一妃一女,平素的日子依然如在武昌一般清贫其全家上下每顿只食数两银子,在京城,恐怕就是一寻常的贝勒府,一顿饭恐怕也会花费几十两,上百两银子。
这如何能不让奕心颤,其越是这般甘于清贫度日,就越表明其野心勃勃,其决不会如洪秀全一般沉迷享乐。要知道他姓朱的从建庶人起,至今已雌伏四百余年,这份隐忍之心,谁人能及?
“当初老祖宗真是太过仁义,理当杀尽天下朱姓才是!”
一边抱怨着老祖宗当初的“除恶不尽”,奕又拍案骂道。
“这朱贼居然要和那朱元璋一样在大年初四登基,他真以为自己是朱元璋吗?真以为我是只斤?妥帖睦尔(元顺帝)吗?”
至于自己是不是孛儿只斤?妥帖睦尔那位丢了天下的元顺帝,奕不知道,但是他知道无论如何,自己都必须要保住大清国的天下。
当初老祖宗的“除恶不尽”,让他姓朱的咸鱼翻身,令大清国失去了天下,谁知道他姓朱的会不会“除恶务尽”,到时候杀尽天下爱新觉罗家。
现在对于奕来说,不仅仅要保住大清国的天下,暴露大清国的天下,也是保住他自己的身家性命。
若是到时候汉贼,真的打下了京城自己怎么办。
难道像他崇祯一样吊死在那颗歪脖子树上吗?
此时,在奕的脑海中浮现着各种各样的想法,反复在他一想到自己像崇祯一样吊死在那颗歪脖子树上的时候,他立即只感觉一阵彻骨的寒意,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双手在颤抖,至于那后背但是不住的冒着冷汗。
非但后背冒的冷汗,掌心也是不住的冒着冷汗,他甚至想到了到时候,自己走到棵歪脖子树下的一幕,到时候即便是勉强把布带系上去,自己又是否有那个勇气把脖子吊上去?
想象着把脖子挂上那棵树上的时候,奕只觉得像是有人在勒紧自己的脖子一般,以至于根本就喘不过气来,憋的他甚至想要大声唿救。
突然,自鸣钟的响声将他从那幻境中惊醒,惊醒过来的奕这才发现自己浑身都被汗透了,他勐的站起身来,激动的嚷道。
“不行,朕一定要保住大清国,朕不能就这么灰熘熘的去见列祖列宗。”
他这话嘴上说的是冠冕堂皇,可是在奕内心深处,他非常清楚,不是说他不想这么灰熘熘地去见列祖列宗,告诉他们自己把大清国的江山给丢了。而是他根本就没有勇气把自己吊死在那棵树上。
恐惧,一种从未曾有过的恐惧在奕的心底弥漫着,现在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距离亡国是如此之近。如果说,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王爷,或许,他还有希望在干朝换代的时候活下去,但是,他是皇上,大清国的皇上。
朝代,那史书上写着的亡国之君有几个善了的,且不管妻女届时会任人凌辱,这本就是应该之事,更重要的是自己恐怕很难保住性命,即便是忍受一切耻辱,最终也会被新朝寻个理由“赐死”。
这还是最寻常的情况,如果江宁的那个姓朱的,打定主意要为他们朱家报仇的话,那么恐怕其不将自己挫骨扬灰,都不解其恨,毕竟,大清国欠朱家太多的血债!
“万一要是保不住,这大清国的天下。”
因为这西暖阁里并没有其它人,甚至就连那太监也在门外候着。所以奕能够把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流露出来,如果这个时候有,太监听到这句话的话。那么等待其的必将是死路一条,作为皇帝,他绝不能让外人看到自己的软弱。
“再不行的话,到时候就……”
自语自语着,奕想到了他的那个英语老师为了能够保住大清国的江山他不仅同意美国人在天津设立公使馆,甚至还给自己请了一个英语老师,以教他英语,现在奕已经可以用简单的英语和外国人对话。
他不仅仅只是从英语老师那里学到了英语,同样也学到了西洋的史。他知道在几十年前,西洋有个国家叫法兰西,那里同样也是暴民作乱,国王因为没有急时逃走,被暴民当街砍了头,然后他的弟弟逃到了不列颠,也就是英国,非但在英国活了下来,保住了自己的性命,甚至最后还在英国的帮助下,登上了王位。
“也许到时候可以,可以到其它国家……”
也许到那时可以卧薪尝胆,然后,然后再过几十年,再重建大清国。这会儿奕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脑子里会冒出这么一个念头。
在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奕立即感觉到一阵恐慌,他他害怕自己会被这个念头所诱惑,以至于连忙站起身,经嘴里喃喃道。
“朕是大清国的皇上,又岂是番邦蛮夷,朕是堂堂天子,怎么会被朱逆夺得天下……”
此时奕似乎是想用这些话语来说服自己,说服自己不要去恐惧,不要就害怕,却忘记眼前的烦恼,但是连自己都知道这么些话有多么的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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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5章 奕訢之心(求支持)
大雪纷纷扬扬的下着,即便是紫禁城里的数千个太监不停地打扫着,也很难把地上的雪扫尽,但是除了不停地打扫,作为太监的,他们又没有其他的选择。在这个寒冬里,他们一边扫地一边在心里头,盼着盼着这雪能停下来。
天气奇寒,滴水成冰。
在太监们在那里扫的雪的时候,一众军机大臣顶着风来干清宫西侧的养心殿,皇上要在养心殿中召见军机大臣们。
提及当前的时局,君臣们无不是相对叹息,匆匆做了几项决定,第一自然是重整在阻挡石达开时遭受重创的洋枪队,以防石达开窜出山西,实际上却是为了阻挡汉贼北伐,对于大清国来说,现在只有那五万洋枪队可供一用,虽说在几个月前,石达开差点冲破了洋枪队的防线,可最终却还是败在了洋枪队之手。
而在朝中的武将之中惟有多必阿,立功最多,忠勇可恃,在保定一战中,若非是他统帅的数千洋枪队从石贼侧翼杀出,估计这会早都败了,在朝廷无人可为钦差统兵的不得已情况下,降格以求,任命多必阿统领洋枪队,肃顺为钦差大臣,统率洋枪队以及直隶、山东等各路官军,同时下旨山东巡抚加强戒备,以防汉贼由运河或沿海北上。
做了这些应付眼前的决定后,奕默默沉思了一会,忽然问道:
“这汉逆朱贼意于初四称帝,诸位以为这贼子登基之后,又当会如何?”
首席军机大臣桂良连忙答道:
“那贼子自称是朱元璋之后,可终归不过只是冒在这天下向来是有德者居之,即便他当真是朱元璋之后其无能无德,又焉能做稳登此大宝,如那洪逆,其贪天之德,又能如何?到最后不还落得灰飞烟灭!”
“朕是担心啊!”
岳父的这番安慰,让奕摇着头说道:
“朕不能不担心啊,这大清国的江山传到朕的手里,朕若是不保住它,将来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啊?“
对于什么所谓“天下有德者居之”奕从来就不曾相信过,他非常清楚,当年大清入关的时候靠的可不是什么德!
那靠的是刀子!
靠得是把那些不听话的人全都杀掉!
如此才有了今天大清国200多年的江山!
现在他反倒是觉得的,大清国之所以眼瞧着要丢江山,那是因为大清国忘记了立国之本,这个本,就是手中的刀!
在任何时候,对待那些汉人都不能手软!只要他们稍有一心就快刀斩乱麻,动辄诛连、屠城。如圣祖在世之时那般,那些汉人又焉敢反抗?
“若是局势再这么发展下去,到时候,山东、浙江,云南,这地方上一个个的降了贼,到时候,大清国可就没有指往了!到时候朕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啊!”
“奴才罪该万死。”
桂良连忙跪下叩头道。
其余军机大臣也跟了叩头,嘴里都根着说道:
“奴才(臣)罪该万死!”
面对奴才和大臣们的这般“罪该万死”,奕只得无力的摆摆手,对于他来说,现在他们这样罪该万死,没有任何作用。
奕沉吟了一下,喊道:
“邵灿!”
“臣在!”
听到皇上喊自己的名字,邵灿顿时吓的心惊胆战,这个时候被皇上使唤,定不是什么好事。可是这次他猜错了,奕心情沉重地说道:
“你去一趟南苑,亲自去传旨给多必阿,就以朕的意思问他,究竟如何才能扭转危局、压制贼氛,若他说得有理,朕必予以采纳。”
“喳,臣立刻就去!”
邵灿连忙叩头应道。
军机大臣都以为皇上有意重用多必阿,无不在心中暗讨着这人的运气。可是他们猜错了,对于奕来说,他想要找到挽救大清国危亡的灵丹妙药,在整个八旗之中,没有人比多必阿更懂洋枪队,更深知旗营弊端,若是好好朝他提的问题想想,一定能总结出一条使官军脱胎换骨的条陈出来。只是多必阿的话可能事关军国机密,知道的人愈少愈好,奕加意吩咐道:
“邵灿,单独问他,左右一概回避,他的话由尔亲自记录,切勿假手他人,复旨时可单独请起。”
“喳,臣明白。”
邵灿又碰头道。他知道此事关系重大,退出养心殿后,立刻驱车至前往南苑,在南苑的大营之中,先向多必阿传旨,恭敬他升官后,又在密室中单独与其谈论,两人密谈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天色全黑之后,邵灿方才回到养心殿复旨。
殿中只有君臣二人,虽是单独召见,仍然保持了君臣的礼仪,皇上高踞高背蟠龙御座,邵灿俯跪在下,奕急不可待地问道:
“邵灿,你见了多必阿,他说了些什么?”
邵灿小心翼翼地奏道:
“经臣口宣上谕,多必阿倒也颇能领会,但是心存顾虑,说是本朝开国两百年,承平已久,诸事积弊亦深,平时因循粉饰,如今一旦暴露,对症施治,不能不下重药,说了出来,言辞不免激切,恐有逆耳之处,因此多必阿不敢言,臣亦不敢传,伏望陛下恕罪,方敢据实陈奏。”
邵灿的话让奕眉头一皱,连声说道:
“国家到了这么危机四伏的时候了,朕渴欲改弦更张,倾听臣下之言,以救时局,尔与多必阿应尽忠直言,方是为臣之道,何必顾虑?”
其实刚才那一番话,不过只是说给皇上听罢了,现在听皇上赦免了,邵灿这才磕了几个响头,说道:
“臣叩谢皇上隆恩。多必阿首先奏言,臣细细想来,虽说自皇上登基以来,大练洋枪队、办以机厂制造以洋枪、洋炮,奴才们倒也是卖命,可是说到底八旗总归是暮气太深,官气太重,将骄卒惰,难以言战。即便是为口粮之食,奴才们用心操练,可勇敢作战舍生忘死不如贼,吃苦耐劳亦不如贼,行军神速更不如贼。当兵的只知拿饷打仗,一旦无饷或赏银少了便不愿作战;当官的则只为了保顶戴和身家性命,或彼此争权闹意气,打仗反而放在第二位,如此军队岂能克敌制胜。”
倾耳细听着多必阿的言语,奕脸色却渐渐难看起来,这些事情搁在几年如此,没想到现在还是如此,他有些不快的打断了邵灿的话问道:
“难不成练了洋枪队,洋枪队也是如此不堪吗?可除了他们,朕又能依靠谁呢?”
奕的这番话,让邵灿立即把剩下的话都吞回了肚里。他知道皇上指的依靠谁是什么意思,皇上终归还是信旗人。而他邵灿是汉人。
“继续说!”
见邵灿不说了,奕冷声令道。
被皇上这么一命,邵灿连忙说道。
“多必阿说,皇上不若于山东招以贫民入以洋枪队,他说,他说,北地百姓皆是心向朝廷,自然不会心向汉贼,若能招数万贫民,必可一扫旗人之幕气,届时这洋枪队战力必可大增,汉贼亦不足为惧……”
邵灿跪在地上,语气显得有些不定,心里更是有些担心,毕竟他不是旗人,甚至不是汉军旗,也正因如此,这番话从他的口中道出来,显得有些诛心,若是招了汉人,到时候会不是养虎为患。
还好,这会儿就他和皇上两个人。没有人落井下石,而且奕从邵灿话中,也听出了多必阿对旗人的无奈,八旗幕气太深,这是实话,保定之战,若不是多必阿的话,恐怕几万洋枪队非败在石达开手中不可。
也正因如此,多必阿才会对八旗失望,想用汉人贫民另练洋枪队,若是搁在几年前,他的这个建议倒还可以,但是搁现在,且不说再练汉人洋枪队能不能来得急,即便是练成了,到时候那些个汉人会不会在战场上投贼?
对此,他可还真没有什么底气。
毕竟这一个个巡抚大臣先后投贼已经让奕对其怀疑至极点。甚至就连邵灿……嗯,他倒是个忠臣,当初若不是他破家令多必阿办这个洋枪队,不定现在朝廷早都没有了。
“现在朝廷即便是想在练洋枪队,也不行啊,没银子,从洋人那借来的银子,一个萝卜一个坑的都用在该用的地方上了,再借钱,那些洋人也不愿意借啊,没有银子,那里还能再练洋枪?”
奕当然不会说,对汉人的防范之心。有些事情可以做,但不可以说。就像从圣祖起直到皇爷爷那辈子嘴里头说着“满汉一家”,满汉确实是一家人,不过那是主子和奴才的一家,满人是主子,汉人是奴才!
以满驭汉!这是大清国的立国之本。
“皇上所言极是,多必阿只是个粗人,自然不知道朝廷的难度”。
借坡下驴的邵灿立即替皇上开脱道。
“其他的他还说了什么吗?”
虽说多必阿是个粗人,可奕隐约觉得他肯定还有其它的主意,至于是什么主意,恐怕还是需要自己亲自问,邵灿才会说,这倒不是因为其有意隐瞒,而是因为有些话必须要当皇上的亲自问。
“臣,臣不敢瞒,多必阿还称……”
邵灿叩头说道。
“还称,可可借师助剿……”
借师助剿!
在邵灿说出这句话之后,奕整个人立即陷入沉默之中。他的腿盘在炕上,眼皮微垂着,似乎是在那里思索着什么。
“皇上,多必阿说,凭着咱们自己之力,没有几年的时间去练兵,必然挡不住汉贼的几十万大军……”
邵灿说这话的时候,甚至都不敢出大气儿而只是不断的说着“多必阿说”。
“多必阿还说,即便是咱们有了几年的时间,也没有那么多银子。银子没有银子自然不能练兵,不能买洋枪不能买洋炮。没银子,即便是有了,时间也不顶用。多必阿说,现在朝廷最难的就是既没有时间,也没有银子。”
既没时间,也没银子!
奴才的话语,虽然不是奴才亲自说,可奕听着也是一阵辛酸。
自己这个皇上当的容易吗?
当初九死一生,守住了京城要地,勉强算是保住了,大清国的基业,可刚一登基,还不懂自己,励精图治、力挽狂澜,那边汉逆就切断的江南的漕粮,几十万京营更是险些饿死,那会儿自己,可是千方百计的想要把这江山给撑起来。
既没时间,也没银子,甚至还没有人。
现在的自己和那个崇祯有多像,无人、无钱亦无时间!
难不成这就是自己的命数?
若是当初崇祯愿意借兵的话,以老祖宗当时的心态,只要明朝承认大清,像宋与辽、与金一般,与大清国结成兄弟之国,老祖宗们又岂不会派兵?若是这样,大清国又岂有机会入主中原?
是的,当初他崇祯没有抓住这个机会,所以才丢了江山。所以才无颜见朱家的列祖列宗。
不行,这江山不能在自己的手里丢了!
无论如何自己都要保住大清国的基业!
心中这般一想,奕却又犯起了愁来,他之所以会犯愁原因,倒也非常简单,现在可不是两百多年前,那会山海关那边还有个大清国,现在那边可压根就是一片白地,顶多还有一个朝鲜,朝鲜,又岂能止往得上?
那就只剩下一个友邦了。美国!
想到美国,奕眉头皱的更紧了,原本的那美国之所以和大清国这般亲近,可不都是因为其让汉逆收拾了一通,这若是换成英吉利什么的。估计早都报复了,可到最后,美国人也是打掉牙往肚子里吞,灰熘熘的认了挨。
由此可见,这美国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强国,至少他们压根就不想得罪汉逆,从他的那位美国老师那,奕知道,如果没有国会的批准,美国绝不可能派兵来中国,而国会也绝不可能批准此事。
美国显然是指往不上的!
至于英国,那可是汉逆“友邦”,不帮着汉逆打大清国,已经是老天保佑了。
“借师助剿”说的容易,可做起来怎么做?借谁的师?
“多必阿……”
奕看着邵灿问道。
“可还有其他什么话说!”
祝大家新春快乐,鸡年大吉,大吉大利……(未完待续。。)
第456章 天命(祝书友新春快乐!)
因为位于江南,所以南京的冬天,鲜能看到大雪,即便是下雪,也不过只是如柳絮般的小雪。但今年却有些反常。往年,南京的雪也就是在年前下上几场,让人有一种年前之感,至于年后,很少见雪,
可今年却与往年不同。
大年三十的当夜,在鞭炮声中,雪开始下了起来,然后雪越下越大,大如巴掌的雪片慢悠悠地在半空中盘旋,不过只是短短几个钟头,那雪便盖满南京城。直到正月初一下午,那雪还是没有停下来的迹像。虽说那风停了,可是那雪片落得又急又快,整个南京城内所有的店肆亭阁、龙楼凤阙还有密如蛛网的大街小巷都披上了一层银妆。
在纷纷的大雪之中,天空云色变得愈发浓重,云层低的像要压到地上一般,密集的雪,已经不是“片”,它们在空中结成了“团”,像有无数个顽童站在高天之上游戏人间,把松软的雪球抛落下来……这样的天气是没有生意的。几乎所有的店铺又重新打烊。已经出摊儿的小贩们又纷纷收拾家伙往回赶。
此时的南京城成了雪的寂静世界。
“可不是好兆头啊!”
在这雪下了之后,一些人看着漫天飞舞的雪,在那里摇头叹着,当然也免不得有人拿当年洪武爷正月初四登基前,也一样下起了三天的雪来说事,这么传着传说,似乎这场雪,与朱宜锋应不应天命联系了起来。
对于“勉从舆情”,就是勉强答应舆论请求的意思,决定出来为天下造福的朱宜锋来说,他一直在等待着,等待着登基的那一天的到来。
尽管生在蜜罐里,长在新世纪,但是朱宜锋从来没有迂腐的要在1858年建立什么共和,甚至就连同立宪也没有考虑过,至多也就只是考虑过如何用旧瓶装新酒的方式,借鉴西方现代政府体制,对中国传统的官制进行修改,而修改的目的是什么?
不过只是为了维持统治的需要,为的是建立万世之基,嗯,为的是把国家传到自己的子孙手中人永远都是自私的,屁股从来都决定着脑袋。
对此,朱宜锋可谓是深信不疑!
随着登基的日子到来之后,朱宜锋的心里充满了期待与忐忑,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之中,原本可以用加班工作的方式,缓解着内心的期待与不安,当然随着倒记时的临近,越来越多的战备工作的准备进入倒记时作为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挥师北伐,现在义军已经开始向北方集结,朱宜锋明白,最后的一刻已经到来了。
明年,一个新中国将会屹立在东方!
当然,自己就是这个中国的主宰!
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朱宜锋的日子过的却是相当难熬。
原因非常简单,举行登基大典的黄道吉日选在正月初四472年前,朱元璋就在尚为“集庆”的南京登基称帝,创建了大明帝国。也正因如此,作为一种继承,作为朱元璋的“后人”朱宜锋或许可以不继承大明的“正统”,但却要在这一天登基。
然而从腊月二十八开始,南京便是阴霾四布,天沉了两天之后,终于在年三年下起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最初对于这场雪,朱宜锋并没放在心上,不过只是天气的变化罢了。
但对于老百姓来说,这雪来的却有些古怪,似乎当年朱元璋登基前,也下了十几天的大雪,难道说这是顺应天时。有读书人这么一说,民间传着传着,却变了味儿:如果朱宜锋可以做天下的主子,在初四那天老天就会显灵,届时日朗天清;如果不可以,便烈风异景,使世人知之。
而现在的风雪满雪,自然会有一些自许“大清忠臣”的人说“上天预警,朱氏不得再主中国,大清主以中国,实为顺应天命”。
这种民间的谣言,若许别人会容忍它一点点的散开,但是对于朱宜锋来说,却正是借此将那些“忠臣”打尽,然后以“汉奸罪”,将其流放到非洲,而且要是西北非,即便是流放地也是分三六九等的,那些“罪大恶极”的人会被流放到最为偏远的地区。
或许,说话的人可以流放,但是面对这天气,朱宜锋整个人都随之变得紧张紧来。
到大年初二这一天,雪虽然停了,天空却依然阴沉,似乎还想要下雪似的。
正月初三,朱宜锋有些沉不住气了,整整一天都呆在或许是中国史上,最“土豪”的皇宫花园内,穿着身黑色的汉式衣袍,就那么站在里朝天阁中,看着那天空。
这朝天阁位于王府之中,依如王府中的任何一栋建筑墙壁用泥金彩画,地面铺大理石,门窗用绸缎裱煳,栋梁俱涂赤盎,柱子饰上彩色的鸟、兽、山水风景的图案。真可谓是土豪气十足,也正因如此,对于这座“壕”气十足的宫殿,他早就厌倦了,一心想着什么时候,新都才会建成,然后迁都中京。
但是现在他却没有闲情逸致,去看的中京的皇宫模型,只是看着那阴沉沉的天,忧心着这雪会不会再下下来。
虽然对于所谓的什么“气数”,朱宜锋根本就是嗤之以鼻,但是他却深知这个时代的人们,对所谓的“气数”的看重。如果天不晴的话,初四即便是自己登了基,在有些人的口中,那也是“上天示警”。
“你在哪?”
朱宜锋自言自语道。
“给我出来!”
他喊的是那个总是会在不经意中出现于脑海的“东西”,直到现在,朱宜锋都不知道他是谁,但是在过去的几年中,他确实给了自己很大的帮助。
粤湘两省大鼠疫之后,在卫生总署的西医技术可以用突飞勐进来形容,尤其是各种外科手术的创新以及的药物的研发,可以说,现在武昌陆军军医学堂的西医技术,在很多方面,都已经领先于西方。而这完全得益于那个“东西”的帮助,他为这个时代带来了更先进的西医学术。
但是,现在,当朱宜锋需要他的时候,他却没有给予回应。
见自己的唿喊没有得到回应,朱宜锋便回忆着有关人工降雨的资料。
“碘化银吧,它应该可以人工降雨,不过碘化银怎么制取……”
除了碘化银之外,还需要……飞机!
当然在1858年,并没有飞机,但没有飞机并不意味着没有其它的飞行器早在去年时,陆军学堂就开始制造气球,准确的来说是用于侦察的炮兵氢气球,也许可以在它的基础上制造飞艇,然后,再用碘化银在城外实施人工降雪,这样就可以避免城内下雪。
当然,这一切只是想象罢了。
因为想要实现这些需要很多技术,同样也需要时间,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难道,自己就真得要这么等着别人传着自己“不顺应天命逆天而行吗”?
这会没有敢去打扰面色阴沉的他,那些在洪秀全的刀棍下,已经习惯谨小慎微度日的女官们,更是垂着首,谁也没有登上楼去。
但并不意味着没有人过去,穿着一身汉式儒裙的徐灵芸便踩着木梯上了楼,在看着自己的丈夫,慢慢的走了过去。
“相公,你是在担心天气吗?”
面色阴沉的朱宜锋点了点头,现在他甚至没有心情去过问除去天气之外的任何事情,就连过去最关心的与北伐有关的事宜都没有一丁点兴趣。
在他看来,那完全不是任何问题。军事问题,根本不是问题。现在真正的问题,是天气!
“相公,你真的那么在意天命吗?”
徐灵芸好奇的问道,过去自己的相公可不是这个样子。
“我可以不在意,可是有人却很在意,灵芸,要知道现在有不少人,正准备借着这个天气来为满清张目!”
想着那些自许“忠臣”的遗老遗少们在将来会以“不承天命”为由反对新朝,朱宜锋不禁冷声说道。
“我不担心他们这么说,我担心的是将来会真的有人信他们的胡言乱语。”
这才是最关键的地方!
对于深信自己得位之正只有朱元璋才能与之相比的朱宜锋,需要面对的情况比朱元璋那时更恶劣因为满清奴役中国已两百一十四年,在许多人心中满清就是正统。
而天气极有可能成为他们的武器,用于攻击新朝“不承天命”的武器!
“早晚非得他们统统收拾干净!”
“相公,这可不像你啊!”
从丈夫的话中听出那浓浓的杀意,刘灵芸不由的一惊,娇声说话时又依在他的怀中,这个怀抱是她所迷恋的安全之地。
“你曾经说过,这世间根本就没有天命,所谓的天命,在于民!民之所愿才是真正的天命。”
回头望着丈夫,徐灵芸那双灵动的美眸中闪动着满是信任、崇拜的神采。
“相公,我记得你曾说过,民之所欲,牢记于心,民之所怨,恭心倾听,国之可安,既然国之可安,那天命自然归你,这所谓天意,又有何惧?”
妻子的回答让朱宜锋一哑,望着怀中的灵芸,忍不住常叹一口气。这句话确实是自己曾经说过的,但这也不过只是说说罢了,毕竟,决定脑袋的是屁股,再说,即便是在一百年后,类似的话,不过只是文字罢了。
看着妻子的目光,朱宜锋并不想打破她心中的那一丝纯真,灵芸就像是个长不大的女孩一样,永远保存着她那纯真的一面,或许,这正是自己一直对她宠爱有加的原因,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她总能带动自己最好的那一面。
相比之下,容茗慧从来都没有给自己这种感觉,或许容茗慧很精明,但她似乎又太过聪明了一些。作为助手,她是一个很好的助手,但作为妻子……可如果是她的话,她会怎么劝说自己?
想到因为怀有身孕一直在静心养身的容茗慧,朱宜锋可以想到她会说什么,
她肯定会劝自己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天命!
即便是有天命,那也不过只是人道之“天命”!
再者,即便是有那所谓的“天命”。
大不了,就逆天而为!
默默思索着容茗慧会如何安慰自己,他看到那天空又一次飘起了雪,此时看着那细碎的雪花,他整个人感觉有些茫然,甚至他都没有注意到自己不经意间抱紧了怀中的妻子,而他的心底却在疑惑着。
难道自己真的是在逆天而为吗?
在这个念头涌出的瞬间,朱宜锋的眉头勐的一锁。
逆天!
难道说,满清真的还有几十年的气数?
不!
绝不可能,从来就没有什么气数。即便是有,也被自己给打碎了。
逆天!
最大的逆天是什么?是自己推翻满清?当然不是!
最大的逆天是自己来到了这个时代,既然自己存在于这个时代就是逆天。那么逆天之为不就是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吗?
突然看着那铅色的天空,目光瞬间变得坚毅。
即便老子要逆天,你又能奈何得我!
是的,你又能奈何得了我!
弄笑着注意翻看着那天,看着那天上纷飞的雪,这一次,他再也不像之前那样,满怀忧心,也不需要再去思考什么所谓的天意、所谓的天命、所谓的气数。
别说这些东西都是子虚乌有之事,即便是有有能如何。
天意大不过枪炮!
天命大不过屠刀!
当年他满清入关的时候,就是天意?当然不是,他满清做稳江山靠的又岂是天命?当然也不是!他们靠的是军队,靠的是屠刀!
如此,他们才做稳了江山!
实际上,朝代那些开国之君,未尝不是如此,他们所依靠的,从来都不是所谓的“天命”,他们所依靠的从来都是实力。
只要有了足够的实力,那么“天命”自然也就到了他们的身上。是的,所谓的“天命所系”不过只是那些御用文人在那里玩弄的文字游戏罢了。
有几个皇帝,真是的是“天之子”,真的是“受命于天”?
没有,从来没有一个!
既然如此,这所谓的“天命”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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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7章 天命所归(祝大家新年快乐!)
天命!
何为天命!
或许,在正月初二的时候,还会有一些读书读愚了脑袋的人在那里言道着“朱无道、失其鹿、锋改数、不承天”的胡言乱语。
当天下午再一次下起了雪,似乎是在映衬着他们的所言所说的,那些自许“我大清的忠臣义子们”更是弹冠相庆,大有一副天意如此的样子。
那雪下着,直到傍晚时分,下了数日的雪突然停了下来。
雪停了!
但没有人敢说停!
因为今天雪曾经停了几个时辰,这距离明天还有几个时辰,谁都不知道,这雪会不会还继续下下来。
整整一夜,整个南京,无人能够安心入睡,无论是臣是民,所有人都知道明天是个大日子。
正月初三,整整一夜,南京这座还未从战争的创伤中走出的城市,似乎都笼罩一种从未曾有过的凝重气氛之中,几乎所有人的都在钟楼敲响了午夜的钟声时,走到了院子中,这一刻,无论他们任何人为正统,都伸出了手,感受着天空是否有雪降下来。
“益川!”
穿着一身棉袍的孙田明进了屋,喊起了正睡着的儿子孙益川。
“他爹,这么晚了,喊孩子干啥?”
媳妇的话,让孙田明看着媳妇儿说道。
“若是没有汉王,咱们一家人想要过安生日子,不知要等到啥时候,做人要知恩!”
他之所以会说到“做人要知恩”,是因为他一家三口皆为“教匪”强虏,若不是汉王打进了南京城,孙田明知道非但身在教匪之中日夜做着劳役的自己还有可能性命不保,甚至就连同儿子被教匪强虏入营的儿子,也性命难保。至于妻子,同样也是。
汉王进城,救了他们一家三口的命,不仅如此,甚至就连现在的房子,也是汉王赏给的在太平军进城之后他们许多人都失去了房子。
也正因如此,当别人指着那天气说的什么天命的时候。孙田明就固执的相信汉王,相信汉王才是得“天命”的仁君,至于别人说到的什么天气之类的。那不过只是俗人之言。
虽说他不相信,可是并不妨碍他用自己的方式去表达自己的情感在那大雪依然下着的时候他就在心里做下了一个决定。
扫雪!
就是用扫把一下一下的扫着,他也要努力的把这些雪全部都扫出去。让汉王能够顺利的登基为帝!
在他看来,如果像汉王那样的“仁义之士”都不能为帝,都不能承天命,么做天底下可就真的没有几个顺应天命的人。
“爹,咱们为啥起这么早?”
“快站起来,咱们今个要把这雪扫净!”
喊着十一岁的儿子,孙田明从墙边拿出大扫把,打开院门走出了家,在他走到了街上的时候,看到街上已经有人在那里或是用铁铲铲着雪,或是用扫把扫雪。出来的不仅仅只有他一个人,有很多人都出来了,他们带着从家里拿出的工具在那时扫着雪,一些街道已经变得极为干净。
“李大哥,你也来了!”
孙田明看到了自己的邻居,他同样也在那里扫着雪。
听到有人喊自己,李六只是呵呵的笑道。
“可不是大家伙儿都来了。”
很多人都出来了,左邻右舍的百姓都出来扫雪了。
这一天,数以万计的百姓,顶着冬夜的寒风,自发走出家门,从午夜时分,清扫起通往皇宫的中华大道,甚至就连同那中华牌坊上的雪,也由几个少年攀上去一一扫尽,然后他们又打扫着城内的每一条街道。
这一夜,南京一夜无眠!
这些百姓扫雪的情景,被人用相机记录下来,那一幅幅照片,就是民心。
“这就是天命!”
置身于“奉天殿”,看着于街上清扫着街道民众,昨天还曾喃喃自语着“即便是逆天而行,也要匡正中华”的朱宜锋,第一次感到了羞愧。
什么是天命?
“这就是昭昭天命!”
朱宜锋的话声低沉。
“民之所欲,必在吾心,民之所愿,焉能不听!如此既为天命,如此既天命可得!”
在道出这句话的时候,朱宜锋的没有注意到泪水从他的目中流了下来,在这一瞬间,他被百姓们表现出来的赤子之心给感动了。
感动,总是在不经意之中。
这一夜,整个南京都被感动着,对于南京的那些西方人来说,他们同样目睹着这一切,他们同样目睹了这个奇迹。
他们看到半英尺后的积雪在人们的努力下,于南京的大街小巷中消失了。
“这是百姓在用自己的方式,去告诉上天,何人才是天子!”
在走出海关大楼的时候,看着那干净的、不见积雪的街道,方敬德用感叹的语气说道。
是的!
若是那老天,想用自己的方式示警,那么百姓们就用他们的方式去回应上天!
“他们为什么会这样?”
身为广州海关税务司的赫德,尽管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入籍中国,虽说他能够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而且读了很多中国的典籍。但是对于中国,他还是没有那么了解。尽管他一直以来都想了解这个国家,了解这个给予他荣誉和职位的国家。
这个国家给与他的是英国从未曾给过他的,也正因如此,他希望通过了解这个国家,让自己变成一个中国人。可是她却无法理解中国人的一些行为方式。
就像现在,现在他们的这种行为。就是赫德所不能理解的,他很难相信现在这些自发的来到街道上,清扫着积雪的中国人,是那些入城时看到的面带欣喜却又麻木的中国人。
“是感恩吗?”
也许这是最好的解释了,只有这么一个解释是合情合理的。
“他们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去感谢着汉王把他们从邪教徒的魔爪下解救下来吗?”
“知恩只是一方面!”
摇着头,方敬德看着街上的百姓的说道。
“至少这件事不仅仅只是感恩那么简单!”
作为一个中国人方敬德更了解这里的百姓,同样也了解他们的心里在想着什么。
“对于老百姓来说,能见天颜他先坟地都冒青烟。就像戏里里唱的:我爷见过皇上的面我婆跟娘娘吃过饭,这都是光宗耀祖的事儿,今天天子的登基大典,对于南京的百姓,对于这些身在天子脚下的百姓来说,这么光宗耀祖的事儿,因为他们看到的是新朝的开国之典,在这个时候,若是说不尽份力,心里头肯定过不去。将来怎么像子孙显摆?”
是的,对于百姓来说,他们对“天子”的敬畏是发自骨子里的,在感恩和这种光宗耀祖之间,他们自然愿意尽上一份力。
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这里的百姓认同了新朝,认同了这个皇帝,这才是最重要的,在此之前还没有任何一个皇帝曾经得到过百姓的这种拥护。
“更何况,当年永乐北迁,紫气北移,南京成了废都以后,便再不见了皇气,现如今,这南京成都,皇气重归金陵,这更是不得了的事,这南京的百姓也就成了天子脚下的百姓,不定百姓们还能沾着点皇气。”
无法理解人们对“皇气”的理解与热衷的赫德,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问道了一个无数中国人所关心的事情。
“今天会是晴天吗?”
“既然不是晴天又能如何?”
看着路边那些百姓,方敬德用感叹的语气说道。
“他们已经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上天,何人为天子,何人应天命所归!晴天与否,又有何意义?”
是的,现在是不是晴天已经不重要了。
即便是那些所谓的大清国的忠臣义子们在看到这些黔首百姓自发的扫尽街上积雪时,他们所能感受到的也只是一种从未曾有过的触动。
何为天数?何为天意?
此时已经不再重要了!
正月初四,这天一大早,人们惊讶的看到,一边阴霾数日的天,竟然已经云开雾散,甚至于连平常冬日笼罩于南京城内的江雾,也在今天散去了,一轮红日悬于当空。只见蓝天丽日之下,彩旗白雪,把个六朝古都石头城装点得分外妖娆。
天晴了!
太阳出来了!
如此的晴空,如此难得的冬日暖阳,无疑让南京的士民们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尽管他们用自己的方式去告诉上天,何人应该为天子。尽管他们可以不在意这是否晴天,但是现在,当这云开雾散之后,无疑是上天在用自己的方式,正式批准汉王成为这万里锦绣江山的主人。
也就是说,上天在用他的方式告诉世人汉王承天之运,为替天牧民的天之子!
天晴了!
在云开雾散之后,人们终于松了一口气,同样的即将成为中华帝国皇帝的朱宜锋,也在看到那轮红日之后,也是长松了一口气,这一轮红日,就是最好的回答。
从现在开始,谁还敢再说自己不是承天之运!
谁敢再言自己未承天命!
自己是天命所归!
在这一瞬间,朱宜锋甚至自己都相信,自己是上天洗派的,为天牧民的天子!
是的,自己就是天之子!
即便是曾经,他从未相信过这些,但是今天,面对这晴空万里,他相信了!
此时,这位承天之命为天牧民的天子,正在内室换着衣服。
这时朱宜锋的身上是一身普通的黑色的弁服,现在他还不能穿上龙袍。
登基典礼并不是在城内举行,而是在城效举行,因为取消了轿子,自然也就没有了所谓的“御辇”。所以朱宜锋便坐在“御驾”,也就是搭乘一辆黄金马车前往郊外,在郊外的雨花台已经建好了圜丘坛,他将在那里行祭天之礼。
当那辆包着金箔的黄金马车从驶出中华牌坊时,路边的百姓立即跪拜下去,他们没有人高唿万岁,因为此时坐在马车之中的仍然是汉王,而路边执勤的士兵在马车驶来时,纷纷行以持枪礼,注视着黄金马车的驶过。
端坐于的马车中的朱宜锋并没有朝车窗外看去,尽管车窗上的蒙有一层薄纱,外届根本无法看到车内,但是他仍然端坐着,等待着。
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马车终于来到了位于雨花台的圜丘坛这座圜丘坛是用拆除了“天父台”后建后,这是皇帝举行祭天大典的场所,又称祭天坛。而在圜丘坛外,已经黄蔓遮挡,除了大臣和观礼的各国外交官外,凡夫俗子是不能够目睹祭天之礼的。
从这时开始,朱宜锋就像是任人摆布的木偶一般,每走一步,都是依据古章典仪来进行,他缓步走上高耸的圜丘坛,在礼官引领下行祭天之礼。在置身于这汉白玉制成的圜丘坛上,朱宜锋南面北行礼,向上天报告道:
“……定有天下之号曰中华,建元开宏。”
礼毕后,一名侍从校官在郊坛前设下一把金椅,面向南,并在金椅前摆下冕服案。张亮基、骆秉章两位左右丞相率领文武百官启奏道:
“告祭礼已经结束,请即皇帝位。”
直到这个时候,百官簇拥着朱宜锋,扶他坐到金椅上,然后这些穿着大典服的文武官员们才退下按照官阶高低排好次序。执事官捧着冕服案和宝案上前,丞相等人取了冕服披在朱宜锋身上,穿在的上的是明式的冕服,这是中国古代汉家帝王举行重大仪式所穿戴的礼服。玄衣肩部织日、月、龙纹;背部织星辰、山纹;袖部织火、华虫、宗彝纹。裳织藻、粉米、黼、黻纹各二。即所谓的“十二纹章”纹样。另外,还有中单、蔽膝。均织织藻、粉米、黼、黻纹。此外还有黄、白、赤、玄、缥、绿六彩大绶和小绶,玉钩、玉佩,金钩、玉环及赤色袜、舄。
在众官们的服侍下,穿上这只在登基等大典中才会穿着的冕服,朱宜锋不禁感叹着这冕服的繁杂,也幸好这冕服只有在大典时才会穿着,要不每次穿衣都需要几人在一旁服侍。
随后张亮基又为他戴上冠冕,穿戴完毕后,丞相等人加入百官的队伍,礼仪官立即喊道:
“排班。”
排好后,大臣们先鞠躬,乐官负责奏乐。然后,大臣们先下拜三次,起身,音乐停下来。紧接着,大臣们又下拜三次,再起身。音乐随着大臣们下拜而响起,随着他们起身而停止。
直到这时,大臣们才可以稍松一口气了,因为接下来主要是丞相的任务。礼仪官引领丞相到皇帝宝座前,身为丞相的张亮基跪下并亮出笏板,百官跟着他跪下。捧宝官打开盒子,取出皇帝的玉玺,交给张亮基。他的双手捧着玉玺,对朱宜锋说道:
“皇帝登大位,臣子们献上御宝。”
尚宝卿接过玉玺,收到盒子内。百官在礼仪官的提示下,下拜,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
然后是一系列繁琐的礼节,礼仪官一连串喊道:
“鞠躬、拜兴、拜兴、平身、笏、鞠躬、三舞蹈、跪左膝、三叩头、山唿万岁、再三唿、跪右膝、出笏”。百官要按照这个步骤一丝不苟地行完礼,主要的礼节就完成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百官们的现次山唿之中,头戴冕冠的朱宜锋隔着被珍珠制成的冕旒挡住视线的时候,他心中突然涌现出一种异样的情感,这种情感激荡着,他整个人沉浸在即便主宰这个帝国的憧憬之中,慢慢的朱宜锋神情越发的凝重,此时,他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
多少年来,无论何时,自己都深深的爱着这个国家,而今天之后呢?
这个国家将与自己成为一体!
望着那跪于面前百官,尽管跪礼已除,但是在这个大典上,跪礼确实再适合不过朱宜锋深吸一口气。
“一切……从今天开始!”
是的!
今天之后,一切都将会重新开始,因为今天之后,“我大清”将会成为一个史,一个新的帝国将会诞生在这个世界上中华帝国!
而自己则是中华帝国的皇帝!
这个帝国以及四万万国民的主宰!是这个东方古老帝国的无上君主,从今起,自己将与这个国家以一种从未曾有过的方式结合为一体!
朕即是国家!
在这一瞬间,朱宜锋似乎明白了,明白为何皇帝之位会让那么多人追逐它,因为皇帝之位因为皇帝之位的带来的权力,是对世间万物所有一切的主宰!
礼毕后,朱宜锋又去太庙追尊父母,回到奉天殿。百官上表道贺,然后各就各位。朱宜锋穿着衮冕在音乐声中登上御座。将军卷帘,尚宝卿将玉玺放在案上;在拱卫司令声中,引领者将百官引入拜位中,面向北站立。
乐声再次响起,百官在指引下行三跪九拜之礼。原为“荣光大殿”的奉天殿,是南京皇城内面积最大、等级最高的建筑物。盛大典礼自然在奉天殿举行,再一次于此接受百官在指引下行三跪九拜之礼,意味着登基典礼的基本完成,在这些都结束后,已经登基为帝国朱宜锋则册立刘灵芸为皇后。至此,整个登基典礼才算完成。(未完待续。。)
第458章 曾氏
“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对于炎黄4555年的中国来说,怕是没有这两个句话更能震惊天下,曾经为满人奴役的汉家河山,几乎是朝夕得复。
在几个月前,天下还是纷乱不乱,当时还有士子在那里言道着何为正统,但现在,随着窃据江宁的“教匪”及其“匪酋”的覆灭,加之数省先后降汉的大好时局,使得争论嘎然而止。
短短几个月间大半河山光复的现实,对于国人来说,这个过程来的有点儿突然,甚至于有点的太快,以至于在短期内,很多人甚至都无法适应这种变化。
甚至在江西、四川的山区之中,面对官府要求剪辫子、蓄发的官令时,显得有些无所是从,他们不知道应不应该减下那象征着奴役与屈辱的辫子。
面对这种无所是众,人们哀叹着汉族的被压制,愤恼着满人奴役时的残蛮,渴望着“光复旧物”。汉家河山匡正之后,那“重见汉官威仪,峨冠博带”自然也就是瑞正常不过的事情,这是一种政治正确,辫子、马褂这一切都象征着奴役,象征着满清对国人的奴役,要废除!
“重见汉官威仪,峨冠博带”为了实现这一目标,大汉都督府发布了装定制的书籍,不仅规定了发冠式样,也对汉服的基本样式、板型尺寸、制作工艺、配件图片等等详细列出,以方便民众和官员们按图索骥,找自己心仪的裁缝制作出令人满意的衣服。
一如的当年朱元璋尽废“蒙服”、“蒙俗”以恢复汉家传统一般,在这种政治正确下,包括马褂等满清的习俗首先在江南被废除,在恢复汉制与人们的习惯中两者的冲撞间,在这片大地上上演着,而在南京这座新兴的国都中,更显其形,在南京这个因上万名军政官员的存在而令人们“有重睹汉官威仪之感”的城市,往往从衣着,就可以分出官员们的不同。
在这里既可以看到那些穿着汉式官袍官员,人们看到了汉式的“峨冠博带”,同样也能够看到那些青年官员穿着仿军装的新式服装,这种新式服装,无论是常服、或是礼服都采用收腰修身的设计,凸显出穿着者的体态美,而且绝大多数人都是直接在成衣店定制,合身的衣着穿着这些官员身上,到是让这些年青人帅气许多,再加上定制的几种新式的发型搭衬,更是显出青年人的精神。对于那些年长者来说,他们很难习惯新衣的硬领以及军人式的领扣,对他们来说,宽松的汉服反倒更受欢迎,“重睹汉官威仪”反而在这些年长的官员身上,得以重见。
新与旧,传统与现代在南京奇妙的上演着。
或许,在某种程度上,这也象征着这个国家正在发生的变化。这种变化是如此的奇妙古典与现代,过去与未来,复古与振兴,总之,现在这个国家正在用自己的方式去应对着着这个“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
正像数天前,南京的人们仍用自己的方式去迎接新朝的来临中华帝国的到来。
人们正在适应的变化不仅仅只是服装上的变化,还有年号上的变化在过去的几个月中,这里的人曾经了邪教的伪号,亦曾了炎黄纪元。
在新皇登基之后,新朝的年号亦随之制定,通常按中国的习惯都是朝中的儒臣预先拟定几个备选年号,而后呈奏新君从中选择其一作为正式的年号,但是新朝的年号却是一个例外,它是由朱宜锋本人创制的。
开宏元年!
这是朱宜锋创制的年号,朝中的众员似乎能够理解这“开宏”之意,不仅仅只是“开创宏图之业”,更重要的“宏”通“洪”,有着“重开洪武之世”的含意。
或许,新朝的国号行以“中华”,而未继承“明”,但其年号,无疑是在告诉世人,新朝与大明的关系,当然,这不过只官员们的臆想罢了,他们并不之知道的是,对于选择这个年号的人来说,他之所以选择其,原因非常简单,仅仅只是为了“开创一番宏图霸业”。
“宏图霸业……”
于下关的码头上岸,乘坐着马车朝着南京城驶去时,坐在车上的曾国藩的嘴唇轻动,道出了这么四个字来。
在从电报中得知皇上选定了“开宏”作为年号之后,他就立即想到了这四个字,在他看来,这正像当年高皇帝选择了“洪武”一样,尽显其豪气。
而且在曾国藩看来,皇上将要开创的,肯定将是一番“宏图霸业”,而决非是外界想象的“重开洪武之世”或者说“重开大明日月天”。
实际上如果用这种眼光来看待这位皇上,那根本就是小瞧了这位中华朝的开国之君,若是他想“重开大明日月天”,又岂会用“中华”为国号?
或许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他一直谨小慎微的当着这个江西巡抚,但从清降汉之后,他却得已知晓许多府中机要,可以用一种更直观的角度去看这位陛下,自然也知道,那位不过只有二十三岁的皇上,其志极大。
皇上只有二十三岁!
此时曾国藩绝不敢因为其年龄。而小看这位起于草莽的皇上,在他看来,或许这正是新朝将来安稳的保证皇上年青,意味着皇上还有数十年寿辰,到时候,如张亮基、骆秉章者无不是已经仙去或者致仕。
皇上自然不需要像高皇帝一般,用杀功臣的方式为储君铺路。这意味着,将来所有的大臣,都可以善始善终,与其做一世的君臣。
“至少不需要担心自己被赐鹅吧……”
这个有些大逆的念头不过只是一闪而过,而后曾国藩只觉后背一凉,他立即意识到自己的逾越之处。这根本就是大逆之念,若是搁在大清朝开国那会,但就是这么一想,估计就要身死族灭!
我是汉臣、我是汉臣……又一次曾国藩在内心对自己说道,似乎是在劝说着自己的接受现在的身份变化。现在的他身上穿的并不是青色的清式一品官袍,而是一件普通的汉式深衣,作为一个理学信徒,在几个月前,他作出了一个,影响终身的决定降汉!
降汉!
看似简单,可对于曾国藩来说,却是在犹豫数月之后,方才做出的决定,最终促成他作出这一决定的原因非常简单他不希望将来于老家湘乡被人“勒名于碑”。
那石碑可不是什么好名在安徽光复之后,如明末降清汉奸阮大铖者,虽说因他的籍贯出现了“桐城不要,怀宁不收”的情况,但汉王仍然令其于两地将共名“勒名于碑”,于碑上尽道其汉奸之行,以警示后人。而如福建的洪承畴、施琅等人无不是于其乡将其名其罪勒碑示人。
对于曾国藩来说,这可以说是最致命的一击,他害怕自己的大名也如那些明末降清的汉奸一般,被列为“汉奸”,于城乡门前石刻其名,甚至在其坟茔墓碑上亦刻上“汉奸”两字。这可不仅仅只是臭名于史书,毕竟史书只有少数人看,但勒名牌上,却可让四乡皆知。届时必定是四乡皆以其为耻,其族人亦会以其为耻。
面对这种“威逼”,曾国藩在一番权衡之后,做出了他的选择与决定,而这不仅仅避免他会成为汉奸,而臭名远扬,同样也保住了曾家的荣华富贵。在他降汉之后,汉公对他倒也算信任,仍然任他为江西巡抚,直到几天前,随着一纸电报的到来,作为江西巡抚的他被调至中枢,虽说未告知新差,但进入中枢,也算是位极人臣了。
对于曾国藩来说,在接到这份电报后,他几乎是立即将江西政务交予他人,然后立即乘火轮船来到南京,其间甚至连一个时辰都不敢耽误。为人臣的他非常清楚,现在自己的一举一动,直接关系到皇上的信任与否,同样也关系到曾家的将来。
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或许用这句话来形容曾国藩,到时再正确不过。在其降汉之后,他立即裁撤江西勇练,同时还把命九弟等人带着儿子以求学之名去了南京,求学是假,做为“质子”是真。
当了满清的多年忠臣之后,曾国藩知道自己必须要用一些举动去争取汉王的信任。他不能像四川总督一样,用近两万条人命去换取信任因为他没有这个机会。
所以,他只能通过其它方式去争取信任。
遣兄弟、儿子来南京是为了取信,而火急火燎的赶到南京。没有流露出丝毫眷恋之意,同样也是为了取信。
现在,当乘着马车朝着南京城驶去时,作为开宏元年第一个离开地方进京上任的封疆之吏,想到自己还不知道会有何差遣,曾国藩不由显得有些忐忑不完,因为他不知道如何去面对那位刚刚继以大统的开宏皇帝。
“哎……”
闭上眼睛,曾国藩长叹了口气,在他抵达南京的时候,天色已经稍晚,在马车进入南京城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路灯亮起,在马蹄声中,心有所思的曾国藩,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天黑,直到马车停下的时候,他才注意到天已经黑了。
马车在挂着曾府匾牌的府前刚一停稳,站在马车后面的荆七便跳下马车去敲门。
“谁啊,谁啊……”
在大门传出一阵湖南话时,荆七便冲着门在喊着。
“可是六叔,是我荆七!”
荆七跟随曾国藩多年,门后的门房一听他的声音,在开门时惊诧的说道。
“荆七,你怎么来了,老爷呢?你来了这,谁在南昌陪着大爷?”
像素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曾六突然压底了声音说道。
“老七,是不是大爷那边有什么交待?”
对于听过不少戏的曾六来说,他把荆七的到来,当成了一种变故,是大爷的一种变故,尽管已经适应了这种安生日子,但毕竟他是曾家的人。
不过曾六的话音刚落,有些紧张的他就看到马车的车门打开了,然后从马车上走下来的是一位穿着汉家深衣的面貌削瘦人,曾六看了好一会,才认出这人就是大老爷,他连忙跪下见礼。
“小的没认出大爷,还请大爷恕罪!”
“好了,曾六,免了吧!”
曾国藩免了仆人的礼,在等着仆人打开正门时,进入这个位于南京的“家”时,他又问道,
“老九可在家?”
他口中的老九是九弟曾国荃,两个月前,降汉时,他即命九弟带着儿子来了南京,这宅第正是他到达南京后置办下来的。得亏现在南京城内房屋极多,所以这房子倒也不贵不过只是几千两,凭着这几年的积蓄买下这处房子倒也没有什么负担。
“回大爷,九爷现在正在兵部,这阵子一直是早出晚归的,小的这就去让人去通知九爷去!”
曾六正准备吩咐其它人去通知九爷,大爷来了南京时,曾国藩立即阻止道。
“现在江山尚一统,满清尚窃据北方,老九于兵部为皇上当差,要以皇命为重!”
曾国荃来到南京之后,被汉公安排进兵部当差,而且是出任要职,绝非一般闲差,这一安排着实出乎曾国藩的意料,也正因如此,他亦能从这一安排中感觉到皇上对他的信任,尽管并不知道皇上为何如此信任自己,但曾国藩却知道,这时应该以何为重。
曾国藩甚至都没有注意到,他在说话的时候,都不由自主的站在中华朝的一方,把自己那视为中华朝的臣子,或许这种转变,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当然也有可能这是刻意而为,习惯了,自然也就成了自然之事。
大爷这么吩咐了,做下人的自然也不敢再说什么,走进了曾府的大门,见儿子未迎出来,曾国藩便诧异问道。
“少爷呢?”
按曾家的规矩,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有下人去通知儿子来见礼了,直到现在儿子还没有过来见礼,显然有些不太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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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9章 父与子
大爷的问话,让曾六连忙开口回答道。
“少爷现在定是在学校用功!”
这倒不是曾六在为少爷开脱。他说的是事实,自从少爷来到了南京,每天不是在学校用功,就是家里用功,手不释卷的成天看书写字。
听到这个回答之后,心知曾六不会为儿子开脱的曾国藩只是随意的点点头,而后便对下人说道。
“带我去他的房间!”
在进入儿子的房间后,曾国藩扫视了一下房间,在这个简单的房间内有两个书柜,里面摆满了书籍,窗边的书桌上,同样也摆满了各种书籍。
于是他便走了过去,从书桌上拿起一本书,一看封面,便是一阵头大,书赫然是一本英文书,而且桌上还有数学之类的书籍,又检查了一下书柜,眉头不由的微微一皱,书架上的书大都有翻阅的痕迹,但是至于经诗子集之类的书,却丝毫未动。
这直接说明了问题儿子在来南京后,在很大程度上便荒废了学问,至少荒废了一些他心中所认为的学问。
拿起桌上的一个笔记,只见上面用汉字标注着英语,再打开另一本笔记,上面记的则是算术,对于那些洋数字,现在曾国藩并不陌生,因为在降汉之后,那些下派的官员都是使用洋数填写表格,与旧式官吏重以文章不同,那些官员更看重数字,这一点显然是受府中的影响,甚至府里经常要求官员不要“玩弄文字”。
看了一下两本笔记,曾国藩的眉头微皱,尽管从南京大学堂的设立上,他便知道这位皇上是不可能再用八股文章取士,但是并不意味着保持沉默,甚至命儿子报考南京大学堂的他对此没有任何意见。
而且一直以来,曾国藩对儿子的学问文章都不太满意,现在看到曾纪泽在学问文章上的荒废,更是让他心底涌起一阵不满之意,但在不满的同时,却又有些无可奈何,在江西时,听闻发生在湖南等地的事情,使得曾国藩很清楚,皇上对于西学是什么态度。
在皇上全力支持西学的情况下,作为臣子的曾国藩自然不会讨那个没趣,久经宦海的他很清楚,对于臣子们来说,从来都是以皇上的意志为转移,现在大家之所以沉默不语,不是因为大家赞同,而是所有人都不愿意因此惹皇上不快,如果皇上稍微表现出对西学的不满,那么势必会有一堆折子抨击西学。
对于大臣们来说,没有几个大臣会冒得自己的性命危险去劝谏皇帝。更为会有人像个二百五似的在那里坚持着什么“正道”。更何误解,谁说西洋不是正道?若是洋枪洋炮不是,正道那么,他们是什么?是歪门邪道。
所以,按照现在的这种发展趋势,皇上对西学的兴致只会越来越浓,甚至就是在皇宫之中,亦有一处供皇上研究西洋学问的所在。也正因如此,谁也不会去若这这个没趣,大家都是聪明人。宦海沉浮多年的曾国藩同样也知道这一点,可在面对这个现实的时候,他却又不得不面对另一个无法回避的现实。
“难道名教学问当真会就此没落吗?”
曾国藩不无担心的想到,心底这般想着,他又一次若有所思的看着儿子的笔记。曾经泽身上唯一令他满意的是他的书法。纪泽从小好写字,他也便有意在这方面加以引导。
十四岁离京时,曾纪泽已打下了扎实的基础。后几年虽不能当面一一指点,曾国藩也常在家信中耐心地向儿子传授写字的要诀,并时常要儿子寄字来由他批,后来曾家举家到了南昌,曾国藩更是亲自指点。儿子的字深得二王阃奥,端秀飘逸,时下大官员家里的子弟,很少有几个写得出这样好的字来。只是笔力不足,秀逸中缺乏刚劲之气,正如他的为人一样,这大概秉于母亲的天性。
对于这一点,本就是书法大家的曾国藩知道无法改变。因此,他并不希望儿子今后当大官,尤其不能插手兵事,而在过去他甚至想过,倘若能中进士点翰林,谋一个校书衡文的清闲之职,做父亲的就感到满足了。
“亚美利加之法律……”
看着手中笔记中所记的文字,曾国藩的眉头一皱,他知道纪泽将要报考的是“法律”专业。学以法律,难道将来自己的这个儿子准备当个讼棍吗?
几乎是一种本能,对于“法律”,曾国藩都是持以反感,熟读史书的他很清楚所谓的“法”不过只是“用物”罢了,至于那句所谓的“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不是出自于《商君书》,不过只是后人的“臆想”。
三千年来所谓的“法”,从来都是帝王的工具。至于重法的“卫鞅”《商君书》中也曾言:……太子犯法。“法之不行,自上犯之。”将法太子。太子,君嗣也,不可施刑,刑其傅公子虔,黥其师公孙贾。
而后人则以此事弄出了所谓的“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以彰显法律之威,但却不知所谓的“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不过只是臆想而已,或者说是用来蒙蔽,普通百姓的说法。至于“天子”,那就更不可能……因为天子从来都是出口成法,自然不可能“庶民同罪”!
因为天子不可能犯法!
所谓的“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不过只是黔首百姓的一厢情愿罢了,不过也就是用来蒙蔽百姓的说辞。只有那些读书读愚了的人才会相信真有这么回事,若是为官者真的信了这句话,那当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而现在,儿子学习法律的举动,在曾国藩看来,根本就是读书“读愚”了。甚至就是想做个下九流的“讼棍”,对此曾国藩当然不能接受。
尽管深知现在新朝的官制不同旧时,地方父母官不再负责审案,一概由县大理正、府大理寺丞、省大理寺少卿负责审判,至于提刑使更像是官府的“讼棍”,起诉犯人。因其专职刑狱,所以要求其必须精通法律尽管在大理寺审判时因其实行上古的“三刺”之制,犯人是否有罪由“民间有德行者”组成的“明德团”裁决,大理寺只负责断刑。
可如此,却对大理寺和提刑使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那些“讼棍”只需要说服那以本地人抽取的“明德团”,既可判以无罪。在江西刚推行此制时,曾国藩曾经极为疑惑,因为三刺”和“五听”作为先秦周时之制度,都其核旨是“明德慎罚”,甚至就连那抽取的用于决定嫌犯是否有罪的“明德团”,亦是取以“明德慎罚”之意,但在另一方面,新朝重刑、重罚又是铁一般的事实,与过去地方官员对待诉讼的态度是“息讼”,那是为追求“无讼”而采用的一种处理诉讼纠纷的方法。“珥笔健讼”更是方志、官书吏训中用来形容地方恶俗的惯用语。但是放在新朝,却恰恰相反,与旧时主张“最喜民无讼,乡村共力耕”不同,新朝反倒是鼓励百姓通过“诉讼”解决各种争端。
曾目睹过江西归汉后,地方不断朝着“珥笔健讼”的方向发展,曾国藩总是会感叹着“世风日下”,同样他却也不得不佩服一点,那就是在大理寺正总能做到公正廉明,“明德团”亦不负重托。
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会赞同儿子学法律,因为学法律必先为“讼棍”,无论为讼师或者提刑使,其本质不过只是“讼棍”,只有在积累了足够的经验之后,才能通过申请、审核后才有可能成在大理寺正,而且仅仅只是可能罢了,毕竟大理寺正一共只有那么几位!
过去在江西的时候他没有办法阻止儿子成为一个“讼棍”,但是现在既然来了南京,那就要想办法把儿子接回正途,当然他不能够直接阻止这一切,毕竟现在要“依法而为”是陛下,曾国藩再最不愿意的就是因为自己的一些举动引起陛下的不满。
“见过父亲大人!”
突然,儿子的请安声打断了曾国藩的思绪,这时他才注意到儿子不知何时回来了,下一刻,他发现儿子的变化极大他的身上穿着黑色洋式衣裳,对于这种衣裳,他并不陌生,其类似陆军军装,许多年青官员亦穿着此类服装,与军装不同的是,其左胸前有一个衣袋,而军装与官员着服都是两个衣袋。而且他的头发,辫子剪掉了并没有蓄发,而是留着短发。头上还戴着军式的帽子。
尽管对于儿子未能蓄发有些失望,但是曾国藩深知宫里的那位同样也是短发,而且年青人这么穿着也属常见,倒也没有显露出内心复杂的情绪,而只是问道。
“纪泽,这些日子,你在那个开成学堂,学的都是什么?”
曾国藩故做好奇的问道。
“父亲大人,开成学堂是为考取南京大学堂之预备学堂,儿子在那一是学习洋文,二是学以算术,三是学以地理、四学以西洋法律……”
提及开成学堂时,曾纪泽的语气显得有些激动,那所只有几百人的私立学堂,给他开启了一扇新的大门,透过那扇门,他看到了以前从未曾知晓的世界。
“父亲大人,今天儿子之所以回来的那么晚,是因为在图书馆查阅资料,”
白天于校中学习,晚上于皇宫对面的帝国图书馆看书,完成课业,经过十天的日夜苦抄,曾纪泽刚刚写好一篇文章。
“图书馆?”
“是的,父亲大人,就是帝国图书馆,馆内除了有扬州文汇阁的《四库全书》全套之外,还有数十万册购自日本以及西洋的书籍,译书社几乎每天都会译出一本新书……父亲大人,儿子边抄边学,受益极大。儿子心想,这篇《中国政体与西洋政体比对得失》,不但对儿子考取南京大学堂极有用,而且对官员亦应该也有一定启迪,还请父亲大人能给儿子一些建议……”
曾纪泽送上手中文稿时,郑重向父亲建议。
“好哇!”
曾国藩翻阅着儿子的文稿,在翻阅这篇文章之后,他被文章中的文字所吸引,其一针见血地指出中国政体的各种优劣之处,同样出指出了科举的先进之处,当然免不了八股选才的种种弊端。同时也点出了西洋政体的优劣。
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年完这篇文章之后,曾国藩他望着儿子,沉默了好一会,才问道,
“这篇文章是你自己所悟,还是他人所授?”
现在曾国藩想知道文章到底出自谁手,在他看来,这不可能是儿子所写,毕竟文风不似儿子的为人。
“是儿子自行所悟!”
曾纪泽连忙答道,儿子的回答让曾国藩的眉头勐然一皱,冷声道。
“难道你就不知道这是妄议国政之事吗!”
现在曾国藩真的害怕了,他可是清楚的知道,在清初之时,不知多少降臣,就是毁于这种无妄之灾中,对于他来说,他很清楚,作为降臣的自己现在最需要就是谨慎小心,不仅仅是他,还有他的家人,同样也是如此。
“回父亲大人,这篇文章实是老师要求书写,若非有师命儿子岂敢妄议国政。”
曾纪泽一向对父亲敬之如神,畏之如虎,被父亲这般一说,他立即出言答道。
“好,你且回房去吧,我想想再看看。”
看着桌上的那篇文章,曾国藩背手在屋子里踱了几个来回,然后坐在案桌边继续看着,看着这篇搁在大清朝不知会给曾家带来多少祸害文章,一时间他居然不知应该如何处置此事。
“大人,九爷回来了。”
就在这时,荆七推门进来报告道。
“老九回来了?”
曾国藩一听,然后又一次看着桌上的文章,心里顿时不舒服起来,然后颇感有些无奈的他便起身道,
“我知道了,你去吩咐伙房,炒两个菜,我和老九一起吃顿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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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0章 君与臣(第一更)
“你会怪我吗?”
放下手中的碗筷,看着面前的九弟,曾国藩不知道自己为何问出这句话来。或许是因为看九弟时的感触吧。
此时的九弟相比于数月前,根本就是天地之别,现在他的头发几乎剃光,身上穿着一件黑呢军装,曾经作为曾国藩左膀右臂的他现在是汉军的少校,于兵部当差。
曾几何时,在江西,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现在,他于汉军之中,虽说身为少校,但却不得不像纪泽一样,在那里学着算术,按他的说法是每个军官都必须要学会算术。因为将来考陆军大学,算术是必考课。
而在少校……于汉军之中,只不过是一营之长罢了!
“怪你?”
抬起头,放下手中的酒杯,曾国荃甚至不知道为何大哥会说出这句话,迎着大哥的目光,好一会他才摇摇头。
“大哥,来到了南京,小弟,方才知道什么是夜郎自大,才知道什么是井底之蛙!”
曾国荃又自嘲的说道。
“当初大哥千方百计持以隐忍,小弟甚至还不知大哥为何如此,可到了南京,接触了汉军,小弟方才知道,隐忍的不是大哥!”
是的,不是大哥,是皇上!
“当年实际上皇上只要愿意,至多只需要一个旅,就足以横扫江西,纵是小弟领十万精锐,亦难挡其手。”
几个月前,来南京时曾国荃的心底多少有些不甘,就这么轻易的归顺了汉公,未免也太过轻易了,他甚至恼过大哥如此的绝然,非但说降便降,而且还自剪羽翼的裁掉了兵勇。那时候他不能理解,但是现在,他反倒是庆幸大哥的决定是那么的明智。
“大哥,如果小弟所想不差的话,大哥恐怕如当初小弟一般,心存不甘吧!”
九弟的话让曾国藩只是默默地端起酒杯,喝了口酒。
如果有一线希望的话,曾国藩绝不会降汉的,甚至可以说他降汉本身就带着不情愿的味道,何止是不情愿,对他来说,降汉意味着“忠臣不事二主”的信仰毁于一旦。这对他来说,不能不是一个打击。
而作为他的弟弟,曾国荃又岂会不知大哥的心思。
“大哥,如果当初大哥没有归顺朝廷的话,那么现在,朝廷必发以重兵,平定江西,到那时,且不说江西全省生灵涂炭,就是那些兵勇,恐怕也没有几人善了。皇上仁义众所皆知,可是,仁不**,皇上是不会滥杀兵勇,但若是如对待教匪一般,将其流放至非洲,到那时,岂不是误人误已!”
身在兵部之中,曾国荃自然知道一些府中之事,对于“教匪”的安置,看似仁义,未滥杀一人,可将其与家人流放至数万里之外,又岂是“仁义之举”?
当然不是,但是朝廷需要用那些“教匪”充实海外殖民地,那殖民地之大相当于几个中国,恐怕对于皇上来说,他更愿意进攻江西,一来可以练兵,至于二嘛,则可以充实殖民地,如此一举两得之事,对于朝廷来说是好事。
而大哥的归顺却让江西免于兵火,令数万兵勇得以安然返乡。至于曾家,曾家同样也保住了,如若大哥没有归顺,现在对于曾家数百口人来说,要么是死于乱兵,要么就是被流放至数万里外的非洲,与野人为伴。
可以说,现在的这个结果对曾家来说,是最好的!
曾家保住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就连大哥,现在同样也已经位极人臣。至于自己,将来只要有机会统兵,必然也可以光宗耀祖。可以说,皇上对曾家确实不薄。
“大哥,同治对大哥有知遇之恩不假,但同治,毕竟是满人,大哥是汉人,我们曾家是汉人!汉人之臣理当忠于汉人之君!再则……”
看着大哥,曾国荃用沉稳的语气说道。
“皇上待我们曾家可不薄!”
九弟的一句话,让曾国藩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恐怕是误会自己了。
或许归顺汉家朝廷,并不是心甘情愿的选择,但是曾国藩却很清楚。这是对曾家最好的选择,若非如此,自己当初又岂会那般的绝然?
“九弟,你见过皇上,皇上……”
看着九弟,曾国藩突然问道。
“以你看来皇上到底是何样之君?”
“皇之圣明……”
思索片刻,曾国荃说道。
“纵是秦皇汉武亦无法与之相比,以小弟观来,皇上确实是我汉人数百年未见之明君,中华朝能得皇上,实是得天之幸……”
最后曾国荃又特意说道。
“大哥,明天你不是要进宫吗?到时候,大哥自然能见到皇上。”
收到,明天自己就要进宫去参见皇上,到时候,自然可以见上一见这位曾让自己灰熘熘逃出湖南的皇上,可以看到这位仅仅只用数年时间便起于草莽之中,重挽汉家山河的皇上。
第二天一大早,曾国藩便早早的乘马车赶到了皇宫,在中华牌坊前下了马车,然后他便步行通过牌坊,尽管在牌坊前没有“下马石”,但这是规矩,有些规矩,即便是未“立”,那也是规矩。
在曾国藩刚过牌坊的时候,便看到一个人大步朝着自己走了过来,是郭嵩焘!
当初他离开了自己投奔了皇上,其这份眼光远非自己所能相比,数年不见,相比过去郭嵩焘似乎更显得神采焕发了,现在的他是文部尚书,也可以说是位极人臣,甚至在许多人看来,其可谓是深得皇上的信任,于外洋考察数年归国后,立即委以重任,友人的神采焕发对照着自己日益衰瘦的身体,曾国藩更觉得昔日的幕僚,有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向他压来。他笑着打招唿:
“云仙,近来可好?”
“未曾想涤生居然这么快便到了南京,若是早知如此,小弟于码头迎接涤生兄,小弟未能前往迎接,还请兄切勿怪罪……”
郭嵩焘仍然是已往一样的谦恭,而且态度也是极为诚恳的。
“云仙,看你客气的,接到皇命之后,兄那里敢有丝毫停留,立即乘船赶到南京……”
曾国藩目视郭嵩焘,就在他说话的时候,只见又有一些湘籍的官员纷纷和他打着招唿,而身为左相的张亮基,更是亲自迎接他,这倒是让他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不过他却不敢得意,而是变得更加谨慎。
新朝新制,不单单只是在官制上的变化,即便是在做皇宫之中也有着它的变化,这皇宫就是曾经的“伪天王府”,在汉军克复南京后,天王府内有女官近三千人,汉王对于这些劫掠来的女官态度非常简单发其路费,送其回家,不愿回家者可于府中暂时留用,有上千名女官留了下来。
而她们的身份从王府的女官变成了现在宫中的女官,和宫女一样,侍奉皇家之人,不过相比于北边的紫禁城中,这里并没有太监。据说,这是出自于皇上的意思,啊,皇上的意思说,满人入关后,只在满人中选秀女,却在汉人中收以太监,以此残害国人,此等惨无人道之事非人君所为,于是便下旨废除了太监。
如此一来,这宫中也就只有了宫廷女官,这些女官穿着汉式衣裳,她们大都留着中分无刘海的长直发,侧边与头顶发丝在脑后盘简约发髻,稍微点缀几个发簪,其余长发披散在身后,在中间位置扎一下垂在背后。
因为皇上注重对不符合汉家习俗的礼仪进行了整治,多采用和恢复了唐宋以及明时的制度和习俗。在这宫中自然更是如此。也正因如此,曾国藩才会显得有些紧张,生怕自己有什么失礼之处,毕竟,即便是身为汉人他对于汉礼,也不是那么了解,虽说知道,中华朝的礼制看似恢复了许多,但实则却又能加以简化,就像除大典场合外,一率废除跪礼一般。
走在前面的女官步伐不大,走动间那儒裙长袖显得极为飘逸,而曾国藩则垂首向前,他的眼睛盯着脚前两尺左右的位置,数分钟后,在走廊间,女官停住了脚步。然后他的耳中传来了女官的温绵的吴浓软语。
“陛下,曾国藩觐见!”
正在看着张森提供的从北边发回情报的朱宜锋,听曾国藩来了,他先是一愣,随后才想到,昨天他就到了南京,然后即往宫里递了折子,自己才会今天见他。
对于这个在中国近代名声极高的名臣,朱宜锋倒是颇感兴趣,当初曾国藩归顺时,自己还曾犹豫过,毕竟这并不符合他在史上的所为,但同时又长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自己到也不需要非杀他不可。
在其归顺之后,朱宜锋一直在观察着他,观察着他在江西的所作所为。之前的旧事可以不加计较,但是在他归顺之后,必须要加以考察,还让人满意的是,曾国藩一如史上一般自剪羽翼,甚至都没有等到自己主动提出,他便开始着手遣散团勇,再加上其把兄弟、儿子派往南京为质,这个人啊……果然是个忠臣!
心里这般想着,朱宜锋轻声喝道。
“宣!”
今天起恢复两更!(未完待续。。)
第461章 士仕(第二更)
第461章
“宣!”
尽管隔着门窗,曾国藩还是听到了皇上,不,是陛下的声音,与大清国称“皇上”不同,在这里称要“陛下”,这是皇帝的传统称谓。
在女官的请声中,曾国藩走进了御书房,他已经从九弟那里知道今上与满清的“皇上”,应该说是“酋首”喜在暖阁中见臣不同,陛下更喜欢在御书房接见臣下。
与满清的“酋首”的书房不同,在进入御书房后,尽管垂着首,但曾国藩仍然立即看到两侧高耸至顶的书柜。
作为人臣的曾国藩在进入御书房的瞬间,臣子的本能让他在御案前数尺处,双腿一软,便跪了下去。
“臣曾国藩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对于曾国藩行着的大礼,朱宜锋并没有阻止,而是兴致盎然的打量着曾国藩,尽管这些年早就习惯了见到史上的名臣、名人,对他们早就没有了最初的激动,只是用一种平常心对待罢了,但是现在看着这位在近代极受推崇,后来又被打倒,在新世纪再受推崇的曾国藩现在居然就这么跪在自己的面前,朱宜锋的心底突然生出一种得意感。
既然你是名臣又能如何?不过也就是臣!最终还是要跪伏在朕的面前!
是了这就是做为帝王最大的好处。
当朱宜锋在那里浮想联翩的时候,跪在地上的曾国藩,却感觉到后背似乎冒出了冷汗,他能够感受到陛下在打量的自己,他亦知道,这绝不是什么下马威,而是为人君者在量称着臣下。在这一瞬间,他非但没有感觉到任何委屈,反倒是长松了一口气。
熟读史书的他很清楚,为人君者对待他这种臣下,若是出门相迎,反倒会让他惶恐不安,因为那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赏识,而另一种是安抚,赏识可得重用,至于安抚嘛!就有几种理解了。
反倒是现在这种直接用人君看待臣下的眼光,更让曾国藩心安,至少在这一刻,他知道自己在陛下的眼中是新朝之臣,而不是旧朝之臣,这意味着他已经不需要再为自己的身份而有任何担心。
从现在起,自己就是中华朝的臣子了!
在心底释然的时候,曾国藩又把头叩到底,以最谦卑的姿态跪拜着皇上,等待着皇上开口平身。
注意观察着曾国藩的朱宜锋,注意到他叩的更底了,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平身!”
在曾国藩再次叩谢,站起来之后,朱宜锋的左手指着一旁的软椅说道。
“赐坐!”
尽管在中华朝以鞠躬代替跪礼,但是在臣子见皇上的时候,通常只能站在那里,只有极少数大臣得“赐坐之赏”,而且按照中华朝的规矩,这个“赐坐之赏”可谓是“重赏”,这意味着从此之后,得到“赐坐之赏”的大臣,都有在皇上面前坐下的权力。
这是一种荣耀,整个中华朝只有区区数人得到这种荣耀。而曾国藩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在初次觐见陛下时,居然就得到了“赐坐之赏”。
“臣,谢陛下隆恩。”
曾国藩再次跪下叩谢,然后才诚惶诚恐地坐在那软椅上,在坐于那软椅上的时候,他似乎能够理解,为何在新朝的大家会将这“赐坐之赏”视为“天恩浩荡”。因为这种坐,不是满清朝中的“虚坐”,而是“实坐”,得到“赐坐之赏”的大臣,在觐见陛下之后,即可自行坐于椅上,君臣同坐一堂,有如宋太祖之前一般。
其实……他们真的想多了!
看到曾国藩脸上诚惶诚恐中难以抑制的激动,朱宜锋在心暗自想到。
他们之所以想多了,是因为他们已经跪习惯了,而对于朱宜峰来说。他并不习惯别人跪,同样也不习惯一群人站在自己面前,自己坐在那里与他们谈话。而且同样也厌倦了每一次见大臣时,都要重复一次“赐坐”,然后做臣子的还在那里装腔作势的谢主隆恩。
所以,朱宜锋才弄出了一个“赐坐之赏”得到这个赏赐的大臣,不需要再每每“赐坐”,而得到这个赏赐的只有左右两相以及八部尚书,也正因如此,在很多大臣看来,这种“赐坐”,那是皇恩浩荡,是位极人臣的体现。
而之所以会给曾国藩这个权力,原因非常简单只是因为朱宜锋并不想让他跪在那里,或许对于这些史名人并没有太多的感慨,但多少总还有一些尊重,所以,朱宜锋便随口赐下其“坐”的权力。
“当年朕出兵岳州的时候,就曾想过,曾卿是否会归降于朕,当时朕亦曾想得曾卿之助,以掌湖南!”
“当初臣愚顿,未能见天下之势,效以满清,兴兵阻以陛下,实在是罪无赦,若非陛下宽仁,又岂有臣的今日,陛下天恩,臣唯有粉身碎骨以为报效。”
说到这里,曾国藩似乎动了真情,眼角有点红了。
官场就是戏场!
看着曾国藩的这个表现,心知其中利害的朱宜锋只是在心底暗自提醒着自己,切勿把这些话当真。
在史上,曾国藩可是满清得存的“功臣”,其对满清之忠,是何等之诚。而现在他却归顺自己,这是为何?原因非常简单。
是迫不得已!
是大势所逼!
如果说将来若是自己身败,他同样也会抛弃自己,这就是现在的“士”,没有了“士”之精神的“仕”,在“士”的前方,加了一个“人”的时候,他们自然也就成了“污漫者也,贼乱者也,恣睢者也,贪利者也,触抵者也,无礼义而唯权势之嗜者也。”。
“士”的精神是高洁的,他们绝不能用下三滥的行为来玷污自己的血液。因为重视荣誉,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往往敢于承担,他们身上有一股非常强烈的承担精神。在春秋战国时期,可以看到士的高洁,士的精神,在那个时代,贵族也好“士”也罢,从来都不是随心所欲和奢侈享受的代名词,更不会是指暴发户,同样也不意味着养尊处优,悠闲奢华的生活方式,而是一种以荣誉,责任,勇气,自律等一系列为核心的精神。
在秦始皇在统一六国当中,把原来国家的贵族和效忠贵族的,誓死抵抗的“士”基本上都给杀掉了,那些没有被杀的,或迁徙或流放,秦国需要的是奴仆而不具有独立人格的“士”。在秦朝之后,“士”的精神便慢慢的消失了,人们只能从史书中看到“士”,看到了田横五百壮士用其生命,诠释了“士”的精神,而那些活下来的“士”成了“仕”,他们慢慢的成为了“帝王的奴仆”。
从此之后“士”也就成为让人追怀的古事,至于“仕”其所行所为不过只是为以“仕途”,为了把书中的颜如玉,为了那书中的黄金屋。以至于到最后,“气节”反倒成了其次,对于他们来说,最重要的是个人的荣华富贵。
所以才有了“士大夫投敌争先恐后,小女子守节矢志不渝”的嘲讽。想到这里,朱宜锋暗自自嘲道,若是他们个个都是“真士”,那自己又岂能夺得了天下?
这话说回来,若是中国“士”的精神,没有毁于秦政,自己即便是穿越到这个时代,又岂需要起于草莽间?
当然,更不会有“我鞑清”这个时代的存在。
未来的中华帝国会是什么样?
朱宜锋并不清楚,但是他很清楚自己需要的是什么,他需要的是重铸这个民族的精神,将失去的“士的精神”重新注入这个国家。
是的,这正是自己所需要做的。
但是,在做到这一切之前,自己还需要再做一些事情。
还需要这些“仕”,这些“仕”最大的特点就是,他们是君王的奴仆,不是君王的臣子,而这就是两千多年的秦政最大的过人之处将人驯服成奴仆!
而眼下的这个时代,自己所需要的正是这样的……嗯,同样也是人才。
“昨日的旧事就不需要再提了,毕竟已经过去了。”
朱宜锋平静地说道。
“今日,朕之所以命你从江西还朝,是有要命要委予你!”
“陛下若有差遣,臣必势必效之……”
曾国藩的心底却不安起来。心想:陛下到底是要给自己什么差事?
“曾卿,众所周知,现在北方直隶之地,还为满清鞑虏所窃据,驱逐鞑虏,恢复中华是朕之天职,所以北伐亦势在必然……”
对于陛下提及北伐时,曾国藩并不觉得的奇怪,眼前的陛下可不是那个沉迷于“九重天”里的“邪教教酋”,陛下是心怀大志之人。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今年春夏之交,北直隶既可重归中华!”
看着曾国藩,朱宜锋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所以,朕想让你北上任北直隶巡抚一职,这北直隶经满清毒害两百余年,汉家之风尽丧,曾卿长于礼教,想来自可担此重负!”
陛下的话声传到曾国藩的耳中,只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他不明白陛下的意思,为何要让自己去北直隶。曾国藩毕竟是聪明人,只是一瞬间,他即领悟到陛下的意思了,有些话不需要人君说,但做臣子的必须要去做!
但是作为臣子,他却不敢拒绝,他连忙赶紧说道:
“请陛下放心,臣一定不负陛下,于北直隶重现我汉家威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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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2章 汉阳
汉阳,东濒长江,北依汉水,与汉口、武昌号称三镇,在三镇之中,汉阳因其地势湖面相对较少,而云集着大量的工厂,其中最大的便是临江而立的汉阳兵工厂,兵工厂临江而立,临江的专用码头每天更是泊着轮船,将大冶铁厂生产的钢铁原料运此工厂,在这里被制造成枪炮。自汉口驶出的煤船,更是将平顶山的烟煤,运至兵工厂,化为工厂的动力或者冶炼的焦炭。
经过长达五年的发展,此时的汉阳兵工厂这座拥有超过三千台机器,甚至还有来自法国乐魁索公司的多达27台从1吨至40吨的蒸汽锤以及其它大型加工设备的兵工厂,已经发展成为全世界规模最大、最现代化的兵工厂。每天这座工厂都会产出数百支步枪、数十门火炮,还有数以十万计的子弹、炮弹,同时,这座兵工厂还是中国的机器工厂母厂因其拥有大量的技术人员和大型设备,这里还诞生了中国第一台蒸汽机、机车、铣床、刨床等工业机器。
除了兵工以及工业机械的制造之外,另附设有工徒学校、翻译馆以及工艺学堂,用以介绍西方知识,以及培养语言和科技人才,在短短五年间,翻译馆即译书达190余种,除以军事科技为主之外,旁及地理、经济、政治、史等方面的书籍,其所翻译书籍的水准,甚至不逊于文山义熟翻译社。
而这座工厂从不曾满足于眼前的成就,与其说是工厂,倒不是说是它的那位总办永远不会满足于眼前,作为工厂总办的徐树珊非常清楚,这座工厂是他最大的依靠,尤其是他的妹妹成为皇后之后,这种意识反倒更加强烈了。
因为他心知自己是妹妹唯一的依靠!
那位出身于广东商家的蓉贵妃,最大的依靠是什么?不仅有粤籍的官员,还有包括汉粤铁路公司在内的粤省商家作为后盾。
相比之下,妹妹有什么?虽说以张亮基为首的两江官吏是妹妹的天然支持者,但妹妹却没有粤商那样的财力作为后盾,甚至蓉贵妃还因其擅长经商,使得陛下将皇产交给其经营。
所谓的“皇产”有多少?
对于别人来说是个秘密,但是徐树珊却非常清楚,那位妹夫与说其擅长治国,倒不如说更擅长经商,他的那些产业每年可以为其带来数千万元的财富,古往今来论皇家之富,恐怕富不过自己那位妹夫。
可问题在于,那些钱在蓉贵妃的掌握下,甚至就连同妹夫似乎都认识到了这一点,若非如此,恐怕亦不会取出一千五百万元,用于投资平顶山、淮南两地煤矿以及煤矿铁路,而这几处产业都是徐树珊掌握,但是对他而言,这只是他带妹妹掌握的产业。
如果想要帮助妹妹,那就只能千方百计的扩大自己的影响力,而自己真正的影响力在什么地方?
就是汉阳!
就是这座中国最大的工厂!
从掌握汉阳兵工厂的那天起,徐树珊就深知这一点,所以他才会千方百计的扩建工厂,并且从督府抢走一个又一个项目,比如在建设机车厂上,他就提出利用兵工厂现有的机器、厂房,最终将机车制造厂纳入汉阳兵工厂之中,尽管最后基于便利还是将工厂设于汉口之北,但无论如何兵工厂得已再次扩大。
甚至还有汉阳兵工厂对武昌造船厂以及长兴江南造船厂的收购。当然还有对马鞍山铁矿、铜陵铜矿的开发,以及规划中的钢铁厂、冶铜厂等一系列工厂的建设,可以说,通过这一系列的努力,在徐树珊的操持下,这座兵工厂已经不再是简单的一家兵工厂,而是一个大型的企业集团。
现在的汉阳兵工厂厂,控制着全国半数的机器、70%的煤炭、80%的电力,甚至还拥有自己的船队,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他的力量,只要他的手中掌握着这个力量,那么,就没有人可以威胁到妹妹的地位。
因为对于这个国家而言,这些机器、煤炭以及电力,无一不是最为重要的,无一不是这个国家所不能离开的,而现在,他所需要的就是继续扩大汉阳的影响力,进而用汉阳的影响力,去巩固自己的地位,同样也是在巩固妹妹的地位。
“淮南铁路……”
看着淮南铁路公司发来的电报,徐树珊不停的思索着,对于外界来说,淮南铁路不过只是一条铁路,但是参与中国未来工业规划的他却非常清楚,未来从武昌直至上海,将会依托水利成为中国最重要的工商带,南京附近当长涂的铁矿、大冶的铁矿,两者将会构成中国的钢铁工业中心,再加上未来诸如纱厂、织布厂之类的工厂,将来的长江亦会是中国最重要的工业中心。
但是所有的工厂都离不开一点煤炭!
都需要煤炭为其提供动力,现在大冶附近的煤矿产煤仅只能满足湖北所需,且沿江亦无其它煤矿分布,之所以加快对平顶山煤矿的开采,就是因为湖北的煤矿越来越不能满足工业发展的需要,至于湖南的无烟煤,目前仅只能满足湖南地区的工业以及百姓生活所需。
而将来,随着工业的发展,整个南中国都会需要大量的煤炭,相比于北方遍地的煤矿,南方自古就因为煤矿分布少,而没有烧煤的习惯,在过去,百姓用柴或许能满足生活所需。但是工业的发展离不开煤炭,而且对煤的需要只会越来越多。
相比于远在北方的煤矿,淮河南岸怀远县九龙岗一带估计储量超过百亿吨的煤矿,自然也就成了解决问题的关键,这意味着在未来淮南的煤炭将会是开动沿江工业带的最为重要的燃料,尤其是长江中下游一带!
对于外人而言,淮南煤矿意味着财富!
数之不尽的财富,但是对于徐树珊而言,他所在乎的却是淮南铁路以及淮南煤矿对于江南的重要性,尤其是铁路!
淮南煤矿生产的煤炭需要铁路运出安徽运至长江,然后再由长江销往沿江各地,尤其是南京直至上海一带。
也正因如此,徐树珊才会拿出那笔钱中的大部分,投资淮南铁路,控制着铁路55%股票的同时,仅只控制45%的煤矿股份,尽管他仍然是煤矿的最大股东,但两者相比,他更在意的是铁路,因为煤矿离不开铁路,他人或许可能染指煤矿,但是只有他能控制铁路,就能令煤矿在自己的控制之中。
“仅仅只在淮南还不行,还要继续向北,向北扩大汉阳集团的影响力,趁着其它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先完成北方的布局……”
在唇边喃喃着,徐树珊自然的想到了另一件事。
北伐!
又一次,徐树珊的脑海中想到了现在压到一切的事务,作为兵工厂总办,他需要担负起整个战役期间的武器弹药供应,尽管在过去的几年间,工厂的生产积累了大量的武器弹药,但是现在,还需要更多的弹药。
“11公厘纸壳弹日产25万发,11公厘铜壳弹6万发,80公厘迫击炮弹日产1万发,88公厘炮弹日产5700发,105公厘……”
看着手中的产量表,徐树珊看兵工厂的产能距离军方的定单还有一些差距。
“差距差不多有20%,怎么办?”
又一次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徐树珊很自然的想到了汉阳、武昌以及汉口等地的工厂。
“也许,可以把手榴弹、炮弹的壳体外包出去……”
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闪现的时候,徐树珊的脑海中又立即迸发出一个念头利用这些定单将那些小企业联合在一起,然后结成了一个庞大的“工业集团”!然后以这个工业集团作为支撑,他甚至还想到了朝中的那些两湖籍的官员。
“那些人在宫中并没有支持者,如果能够得到他们的支持,再加上两江,到时候,即便是那位想要有所动作,恐怕也会忌惮一二……”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因为徐树珊非常清楚,这么干会面临什么样的困难。
“你啊,你啊,分明没有这个能力,却偏偏要这么干……”
在嘴里这么自言自语着,徐树珊又在嘴里念叨着。
“可是,若是你不做的话,妹妹将来又能依靠谁?”
想到这,他的眉头就是一皱,似乎是在为自己,同样也是在为小妹。
“看来,要约他见上一面了!”
机器的轰鸣声传入耳中,立即让人感受到那股澎湃的机器之力!
如果没有目睹这些机器,任谁都无法想象机器的力量之大,更无法想象机器会给文明带来什么样的改变,直到现在,胡林翼总是会想起第一次看到那重达数千斤的钢铁在蒸汽锤下像面团似的被锤锻的一幕,同样也不会相信,有一天,他会认同陛下的观点人类的文明将会被机器彻底改变。
有时候人的改变,往往与见识有很大的关系,就像现在胡林翼和很多人一样,已经无法想象没有了轮船、火车以及电报等现代交通工具的日子,他已经无法离开这些机器文明的象征,无法离开机器文明对生活带来的改变。
“侯爷,这次来,我可是专门来看看侯爷你上次所说的五响快枪啊!”
前脚进入徐树珊的办公室,胡林翼便笑着说道。他之所以称其为“侯爷”是因为其在陛下登基兵,既获封侯爵之位。当然,作为文臣的胡林翼同样也获得了赏封,或许这正是大家愿意劝进的原因无论文武皆可得以赏封。像胡林翼既获得“男爵”之位,按照新朝的礼制,这是最低一级的世裔爵位。
与旧朝降格继承不同,中华朝的“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皆可世代传承,可谓是与国同休,除了与国同休的贵族封号,所有获封贵族皆在非洲获得了一块面积不菲的封地,作为男爵的胡林翼就获得了一块面积达3000平方公里的封地,而作为侯爵的徐树珊在非洲的封地更是多达15000平方公里。当然,那些土地到底是什么模样,现在只是停留在纸面上,在将来还需要大家派人去拓殖,才有可能令其成为胡家世代传承的财富之地。
虽说这样的世代之赏,着实让众臣感激涕零,这几乎不逊于周文王的分封之制。但是胡林翼却非常清楚,这些封赏在海外的封地,对于他们而言,除了责任与荣耀之外,同样还是责任,他们有责任把自己的封地从不毛之地变成鱼米之乡,同样也有责任维持秩序,更有责任悍卫自己的封地。
而所有的这一切,都意识着中华朝所有的王公贵族其利益与殖民地是紧密捆绑在一起的,这与西洋国家不同,在西洋国家,贵族在殖民地的利益从不是息息相关的,而在中华朝,贵族利益在殖民地,而非本土,相比于本土的限制定,如果他们愿意的话,还可以购买与其封地临近的土地,尽管最大不能超过三倍,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的一切都被捆绑在那块远离本土的殖民上,从而令整个国家的上层都与殖民地产生息息相关、密不可分的联系,进而令整个国家的政策都倾向于殖民地,更准确的来说是倾向于殖民地的拓殖。
这是阳谋!
即便是所有人都知道陛下为何给予如此厚赏,即便是所有人都知道陛下的用意是为了巩固殖民地,是为了让“国家上层与殖民地紧密相连”,所有人也只能笑纳这份封赏。当然作为臣子的不能用这种想法去揣摩陛下的用意,所需要的只能是“谢主隆恩!”,只能顺应陛下的意愿,把自身的利益与海外联系在一起。
作为文臣的胡林翼可以想象得出,在未来的几十年间,大家会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巩固殖民地,同样也是在巩固着自身的封地。
“五响枪……”
徐树珊笑着应道。
“润芝,你可是文官啊!怎么也对枪炮那么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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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3章 合作
作为一名文官,如果说对枪炮有兴趣,那也不过仅只是表面上的兴趣罢了,实际上,大多数文官之所以现在练习射击,只不过是因为“上有所好”就在去年夏天,当时尚未登基的陛下的还曾亲自领着数名府中之臣,于江边的芦苇荡中猎野鸭。
与满清勋贵随着他们的主子于猎场骑射不同,陛下更长于用枪打猎,自然的也要求臣子们要学会。也正因如此,射击自然成了各级官员必须学会的事情,再则,就是在学校之中,他们也需要学习射击,甚至射击与格斗一样,都是列入其学习成绩。
总之,无论是“上有好”也好,基本学识也罢,至少懂得射击是为官的基本要求。但大多数文官,或许可以精通射击,但却也仅仅只是局限于此罢了,对于武器,更是没有什么爱好。
作为文官的胡林翼同样也是如此!顶多也就是他,上过战场的他比普通文官,更懂得枪炮的重要性!
感兴趣的当然不是枪炮!
胡林翼的心下这般默默的想着,相比于枪炮,他更感兴趣的是眼前的这位侯爷。
当然,他并不能这么说出来。至于这枪炮,不过只是借口罢了!
“哎,还不是当初让陛下用枪炮好好的收拾了一番,从那之后,自然也就喜欢上这洋枪、洋炮了!”
半真半假的话语,从胡林翼的口中道出时,徐树珊从一旁取出一只步枪,递给胡林翼。
“嗯,这就是我上次说的五响快枪!”
接过步枪仔细打量一下,看起来和汉式步枪没有多少区别。
“虽说它是种新型步枪,但是为了节省成本,在设计时仍然尽可能的利用旧机器。”
在胡林翼把玩着这支步枪的时候,徐树珊解释道。
“它和汉式步枪一样都一种旋转后拉式枪机、弹仓式供弹的手动操作步枪,它采用整体式的弹仓,通过机匣顶部的抛壳口单发或用桥夹装填。弹仓位于枪托下的扳机护圈前方,它的容弹量为5发,但实际上其弹仓只能压入4发弹,而不是5发,最上面的一发必须推入弹膛;弹仓有铰链式底盖,可打开底盖以便清空弹仓或清洁维护。”
在解释着的步枪同时,徐树珊又拿出了一个桥夹。
“这是新式步枪使用的5发桥夹,桥夹用钢皮制成,在装弹的时候,可以直接将它卡在桥夹槽内,然后就可以按动子弹,上膛……”
在解释着新式五响步枪的原理时,徐树珊甚至都想不起来是什么让自己灵光一线,在借鉴汉式步枪的基础上设计了这种步枪,尤其是这个桥夹,更是堪称完美。
“它的口径是7.62公厘,因为目前新型火药生产问题一直没有解决,所以暂时仍然使用使用黑火药……”
徐树珊口中的新型火药,实际上就是以工部学堂化学教授c.f.舍恩拜因研制的无烟火药,早在两年前,便首先应用于迫击炮,从而从根本上解决了迫击炮容易堵塞、射速不快、药力差的问题。
但是那种以樟脑作增塑剂的硝酸纤维素,在生产上却碰到一些问题,导致至今其产量都很有限,仅只用于射速更快的迫击炮弹药包。而根据兵工厂的试验,如果改用新型火药,工厂生产的枪炮威力都将得到很大程度上的提高。也正因如此,兵工厂才会于三个月前,设立了新的无烟药生产车间,以提供足够的无烟药。
“……如果使用无烟药的话,其性能将会有很大的提高……”
“哗啦、哗啦……”
在徐树珊解释时,胡林翼却不时的拉动枪栓,看着那一个个闪着铜光的子弹落在桌上,在退出最后一发子弹,想象着在战场上,战士们拿着这种连发枪在那里挥弹如雨的射击,想象着数以万计的敌军在汉军官兵的枪炮下纷纷溃败。
胡林翼突然开口说道。
“侯爷,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待到运河解冻之后,汉军就会北伐了!”
胡林翼口中的运河指的自然是苏鲁两省的大运河,相比于满清等军队,汉军最重后勤,之所以进攻河南,就是为了修建至郑县的铁路,现在铁路已经修至郑县,越过黄河即是直隶,这是中线,其以铁路为动脉,部队的调动、后勤物资的运输皆以铁路为动脉。
至于东线,则是以大运河为动脉,以河运为后勤核心,这是汉军最擅长的事情,而为了保障北伐的顺利,早在去年,汉军就定购了超过20艘蒸汽拖船,用于在运河中拖曳船只,运输部队以及物资。
只不过,现在因为大运河的冰封,所以汉军的北伐因为后勤而被推迟。对于外界这或许是秘密,但是对于胡林翼来说,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陆河海三路同时北伐,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今年岁末,全国既可平定!”
见胡林翼主动的提及此事,徐树珊立即配合默契的说道。
他之所以选择胡林翼,是因为他知道,这位出于湘省的文官,对于湖广官员的影响力,在朝中,只有林治平能与之相比,但相比于林治平,胡林翼成名已久,且没有一般湖南人的地域之见,所以深知湖南、湖北两省官员推崇。
至于左宗棠,当初其于湖南出任巡抚时,得罪士绅岂下万人,如此一来,自然不为湖南官员推崇,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胡林翼最为合适。
而胡林翼之所以主动提及北伐一事,究其原因,也是因为当今朝中的变化,对于深信汉军必胜的他来说,北伐的胜利只是时间问题,而中华朝真正的问题,在于中枢、在于朝中。
当然,也在于后宫!
也正因如此,接到徐树珊的电话后,身为湖北巡抚的他立即欣然来到汉阳,对于他来说,这或许是最好的借口与理由。
“待到兴国平定之时,即是天下大治之日,这天下如欲大治,除君臣一心之外,还要……”
看着徐树珊,胡林翼面含微笑的说道。
“近日听闻容妃为皇家添一皇子,陛下再得一子,实是可喜可贺之事!”
可喜可贺?
确实如此,对于人丁单薄的皇家来说,即便是再添一子,不过也就是两子一女而已,皇家人丁如此单薄,实在是世所罕见。
但是这种喜对于徐树珊来说,却不见得是个喜。
“嗯!确实是件喜事!”
徐树珊先是点头而后又说道。
“陛下继承大统,逢吉出世,确实可喜可贺!”
这一句话,实际上在告诉胡林翼,一个事实,相比于皇长子朱逢海,皇次子的名字,并没有以高皇帝定下的规矩起名。
“确实是件喜事,我听说,汉粤铁路公司有意发行五千万元的铁路债券,一来是收购江北铁路,二来是将铁路从郑县一直延伸至京师……”
尽管两个人都明白对方的意思是什么,但此时无论是徐树珊也好,胡林翼也罢,他们两人都是在打着哑迷,他们谁都没有首先说破。之所以没有说破,原因再简单不过,做为臣子的他们如果介入皇家之事,那可是滔天大罪。
古往今来,不知多少臣子,因为涉及此事而身死族灭,虽说中华朝废除了诛连之罪,但是谁都知道这是为臣的大忌!
虽说是大忌,但是却总会不可避免的涉及其中,尤其是那位容妃的势力如此雄厚得到两广官员以及商家的倾力支持,尤其是那个汉粤铁路公司,更是跃跃欲试试图垄断铁路,其之所以有这番野心原因倒也简单汉粤铁路在过去的三年间获利多达数百万元,分段施工、分段运营、分段收益的方式,使得汉粤铁路获利颇丰,按照外界的分析,其十五年既可收回全部投资。
也正是因为汉粤铁路的成功以及其丰厚的回报,才会使得现在铁路成为全中国,最为热门产业,甚至就连同那些开国勋贵以及部属官员们,也是纷纷投资铁路,至于拥有成功运营铁路经验的汉粤铁路公司,自然受到人们的追捧。
对于外人来说,这是商机,但是对于胡林翼来说,这却是危机!这是粤省力量暴增的危机,尽管在表面上两湖籍官员颇多,但实际上,一个骆秉章的影响力,既超过数百名湖广官吏的影响力,若是再加上粤籍官员以及汉粤铁路,尤其是那位于铁路公司影响力极大的容妃,胡林翼自然只觉得“压力山大”。
“不仅只是这一条铁路,我听说潘世亮上个月除了要于北方建铁路学堂之外,还规划了一个什么铁路筑路计划,说是要用二十年筑八万公里铁路,”
若是在去年之前,徐树珊都会觉得潘世亮是在痴人说梦,平均每年修建四千公里铁路。但是当去年,铁路公司公布其去年其总收入后,铁路就成为了最受欢迎的新兴产业,那些错过汉粤铁路认股的湖南、湖北等地士绅,更纷纷懊恼不已。
为此,在汉粤铁路公司刚一表示要筹集五千万资金时,其即吸引了湖广等地的士绅认购,不少地方士绅为认购股票,更是纷纷售地,以至于湖南、湖北地价更是接连下跌。
修铁路不在于技术,而在于资金!只要有充足的资金,自然无需考虑其它!而其不过只用了两个月就筹集了五千万元的资金,足以修建一千余公里铁路,按照估算,在民众认识到修铁路的便利和利润之后,每年筹集两万万元,修建五千公里铁路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将来的铁路只会越修越多,越修越快。
也正因如此,在徐树珊的那个扩大汉阳集团影响力的计划中,就有一个在北方建立机车分厂以及兴办大型钢铁厂的计划,之所以在要北方建立机车厂,是为了令汉阳集团能够继续垄断机车制造,通过兴办新厂的方式,减少他人进入这一行业的可能,至于兴建大型钢铁厂,则是因为铁路的大规模建设意味着对钢铁的需求量在未来将会阶梯式暴增。相比于南方,北方有着更为充足的煤铁资源,可以就近利用其矿产,兴建新式煤矿、铁路,炼焦、炼铁。
所以,对于铁路的大建设,徐树珊并不会反对,但不反对并不意味着赞同,因为实施的人有问题!
“八万公里铁路,其野心不小啊!”
胡林翼感叹一声,朝着远处看去。他所感叹的同样也是人,准确的来说是实施这个计划的那一群人,他们野心不仅仅只是铁路,铁路,现在已经不仅仅是路那么简单,它将牵涉到各个方面的利益。
“若是当真这般,恐怕不出二十年,这中国的铁路,必将尽为其所有,到那时……”
盯着徐树珊,胡林翼并没有说话,而是等着其说话。
“到那时,只恐怕交通非为其左右不可!”
心知其所想的徐树珊随口附和道,被左右的不仅仅只是交通,到那时政府甚至亦可能为其所左右。正像徐树珊正准确去做的事情,但是汉阳兵工厂与汉粤铁路公司截然不同,因为汉阳兵工厂最大的股东是政府,是官方,而汉粤铁路公司,政府不过仅只有不到15%的股份。
“确实,所以,我有意上书陛下,阻止其收购江北铁路!”
就在胡林翼的话声落下的时候,他听到外面传来些许异样的声响,初时他并没有为这声响所吸引,而只是看着徐树珊,这将是一次合作,是两者间的第一次合作。同样,也是在向其传递一个信号湖广官员不待见粤省官员!
也许是那异样的声响太过刺耳,见徐树珊好一会都没有给出答案,胡林翼倒是不觉得的着急,因为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自己最好的合作对象,原因非常简单,他的妹妹是当今皇后,有容妃在那,其就不可能站在粤省一方。
心底这般想着的时候,胡林翼无意间朝着外面看去,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时,他整个人瞬间睁大眼睛,惊讶的喃喃道。
“那,那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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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4章 趁火打劫
这是何物?
对于同治四年四九城中的数十万满旗百姓来说,当他们看到一阵浩浩荡荡的洋兵进入京城的时候,无不是怀揣着同样的目标打量着这些高鼻子、花眼睛的洋人。
难怪说他们是“洋鬼子”,这一个个的可不是长的像鬼似的!
人们在心里嘀咕着,瞧着那进城的洋鬼子时,甚至还生怕其煞着自己,甚至悄悄的在家门洒了些黑狗血,即便是实在买不起,也会用些女人的月事污物埋在自家的门口,以挡住洋鬼子的煞气。
似乎,这些人当真是“鬼”。
不过对于身为俄罗斯驻华公使的巴留捷克来说,他并不知道自己在京师数十万旗民的眼中,成了“鬼”,对于他而言,此时的他整个人都沉浸于这从未曾有过的“辉煌”之中公使入京!
对于各国而言,这可以说是外交上的突破!
对于满清来说,外国都是“藩邦”是没有资格同大清国直接商谈外交的,其曾经只想着把外交局限于地方,比如其设立北洋通商大臣,即是为了令外交局限于地方。
不过,随着时间的转变,这种局限地方的可能性越来越小,尤其是现在,面对清政府的请法求,巴留捷克趁机提出了“公使进京”的要求。
一开始,满清朝廷还想要拒绝此事,但当巴留捷克提及英、法以及荷兰等国大使已经入驻南京时,在一番争持之后,考虑需要借助俄、美,还是特准两国公使进入京师。
在巴留捷克看来,这是一个机会!
作为俄罗斯帝国驻大清国的公使,他意识到现在机会就在他的眼前,实际上,在他看来,这是一个俄罗斯向东扩张的关键时刻。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又一次请来了眼前的这几个人聚集在他的办公室里。
他环顾四周,在鲸油灯的映照下,哥萨克出身的安斯巴耶夫独坐在一张三人沙发上,他个头比鲁道夫矮,又不像鲁道夫那样出身于贵族,因此总是自惭形秽,总与其保持距离,而鲁道夫这位德意志裔的男爵同样也会注意与其保持距离。而海军少校马卡洛夫则坐在鲁道夫的对面。
“今儿是星期一。”
清了清嗓子,巴留捷克压低嗓门,随口说道。
“现在,我们正在面临着一个前所未有的机会!”
在巴留捷克说话的时候,他有些懒散地靠坐一张米色真皮扶手椅里。作为一个俄罗斯人,昨晚的狂饮无度,使他现在饱受宿醉的折磨,痛苦得紧锁起眉头。
“就在昨天!”
巴留捷克特意停顿了一下,然后看着眼前的两人说道。
“清帝国的文祥向我提出了一个要求,他希望能够借助我们的力量,去平定南方的叛乱!”
在提及南方的叛乱时,巴留捷克的眉头不由的一扬,一直以来,对于俄罗斯而言,那些中国的叛乱分子,曾给俄罗斯带来无尽的“耻辱”,他们不仅“趁火打劫”利用俄罗斯陷入战争的机会,夺取了数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同时,还阻挡了俄罗斯进入太平洋的脚步。
如果不是因为克里米亚战争之后俄罗斯没有力量增援远东,恐怕早已经同其爆发战争。但是遭受重创后的俄罗斯需要的是时间,需要用时间弥补战争带来的创伤。
“平定南方的叛乱?阁下,您指的是南京的政权吗?”
鲁道夫用诧异的语气说道。
“根据我们的情报显示,南京的中华帝国拥有超过三十万军队,他们的军队并不是鞑靼人的那种原始的军队,而是由欧洲人训练的采用现代武器的军队!”
在提及武器时,曾经参加过克里米亚战争的鲁道夫,立即想到了恩菲尔德m1853式步枪,那是一种性能极为优良的武器,尽管其在克里米亚战争末期才出现于战场,但却曾给俄罗斯军队带来太多的伤亡。而在中国他看到了数量更多的恩菲尔德m1853式步枪,就武器上来说,即便是清军的武器也超过俄罗斯军队。
“鞑靼人之所以需要我们的帮助,是因为他们的新军力量无法与南京相比,他们的新军总兵力不超过十万人,这是他们需要我们帮助的根本,而就武器上来说,他们的武器是最好的,在天津的制造局中,他们在美国工程师的指导下,利用美国的机器制造最新式的恩菲尔德式步枪以及法国的12磅炮,每天都可以生产数百支步枪以及十数万发子弹,公使阁下,我想,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根本不需要我们的帮助,而且我们也无法提供足够的帮助!”
在心底,鲁道夫甚至想说,如果俄罗斯有力量向清政府提供帮助的话,那么中国人就不可能像现在一样,依然控制着堪察加。俄罗斯不仅于克里米亚战争上遭到重创,在太平洋,还失去了堪察加等许多国土,现在那些土地都被中国人占领着。
而直到现在,彼得堡仍然在讨论着是否派出军队,收复这些国土。但是最终,反对的力量都占据上风俄罗斯不可能派出庞大的舰队进行远征,同样也不可能派出数千甚至上万名俄罗斯士兵,穿越西伯利亚的森林,进攻堪察加。
甚至现在,在过去的几年间,对彼得堡虽然向远东派遣了数千军队的情况下,远东总督仍然没有考虑收复堪察加的问题,之所以没有加以考虑,除了因为在厢馆有一支比俄罗斯太平洋分舰队更为强大的海军之外,在堪察加的要塞之中还有超过两千名的中**队,这意味着,俄罗斯需要用更为强大的力量,才有可能攻克那座被中国人命名为“北海”的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
而这恰恰是现在俄罗斯所不能给予的,也正因如此,中国人才会一直占据着那里。
“足够的帮助?”
巴留捷克用一种诧异的眼光看着鲁道夫,似乎是在好奇他的这个想法。
“我的朋友,什么时足够的帮助?难道是要从欧洲调来十万俄罗斯士兵吗?”
即便是俄罗斯愿意保护满清,恐怕也很难做到这一点,别说是调动十万军队,即便是调两万军队来到远东进行远征,按照圣彼得堡在堪察加陷落时的说法“那将是一场灾难”。
“这根本就不可能!”
作为哥萨克的安斯巴耶夫立即说道。
“在我们前往亚洲的路上,遭遇了很多问题,我们只是两千多人的队伍,对于沿途的市镇来说就是一场灾难了,许多地方甚至无法提供足够的食物,如果是十万人,还不等他们到达远东,恐怕就会饿死在路上!”
这才是最根本的原因!
尽管在西伯利亚生活着数十万俄罗斯人,但是他们散布在整个西伯利亚,散布在沿途的数百个城市和村庄之中,他们或许可以向千多人的部队提供后勤服务,但如果是十万人的队伍,即便是像叶卡捷琳娜堡那样的大城市,也无法提供足够的物资,那样的话,等待他们的只有一个结果,就是饿死在西伯利亚的冰原上。
“确实如此!”
巴留捷克点点头同意道。
“且不说,我们没有力量,即便是我们有那样的力量,我们又怎么可能为了这些鞑靼人流血呢?”
“那么阁下,您的意思是?”
作为军官的鲁道夫立即诧异的问道,
“我们提供有限的帮助?”
有限的帮助?将是多么的有限?
“众所周知,现在我们的已经失去了堪察加,失去了萨哈林岛,失去了很多属于我们的土地地……”
看着眼前的两人,巴留捷克认真的说道,
“除非有一天,我们能够修通通往远东的铁路,或者,能够调动一支庞大的远征舰队,否则,我们根本没有任何可能从中国人的手中收复这些土地,但是,至少在未来的十年内,都没有任何希望!”
巴留捷克所说的是事实,作为海军军官的马卡洛夫很清楚,在克里米亚战争中,俄罗斯的那些老旧的军舰,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更何况,根据现在掌握的情报,中国人还拥有数艘可以用于远洋作战的铁甲舰,这意味着俄罗斯海军已经被其远远的甩在身后。
除非在未来的十年内,俄罗斯能够建立一支用铁甲舰、蒸汽船组成的庞大舰队,否则,收复堪察加以及萨哈林,根本就是在做梦!
“那么我们现在要干什么?”
鲁道夫反问道。
“告诉中国人,我们愿意给予他们帮助。”
巴留捷克解释说。
“当然,最初的帮助,是可以帮助他们训练,他们的军队,我想鲁道夫、安斯巴耶夫,你们这应该可以做到这一点!”
他们当然能够做到这一点,只是训练军队而已。
“同时,我们会同那些鞑靼人达成一个协议!”
看着眼前的这三个同僚,巴留捷克从桌子中展开的一份地图,然后看着他们说道。
“现在,对于那些鞑靼人来说,最重要的是保住他们对中国的控制,所以他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毕竟,对于他们来说,保住对中国控制才是最重要的,而这对俄罗斯而言意味着机会……”
机会!
对于巴留捷克来说,眼前的大清国的危机,对于俄罗斯而言同样也意味着机会。
他非常清楚现在的大清国是什么情况,对于他来说,现在帮助清国维持他们的统治无疑是极为不智的,甚至在他看来,俄罗斯应该尽早同南京方面取得联系,从而令两国的关系正常化。就像美国人一样,他们虽然保持着同清国的外交关系,但是他们同样也向南京派出了大使,从而避免自身在将中国的外交上被边缘化。
但是现在的俄罗斯,在这上面却落后于美国,毕竟,中国人只是摧毁了美国一只舰队,但是他们却夺走了俄罗斯数百万平方俄里的土地。杀了上千英勇的俄罗斯士兵。
作为一名外交官,他必须要服从圣彼得堡的命令。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利用眼前清国陷入危机的特殊机遇,为俄罗斯争取更多的利益。
别国的危机,本国的机遇,作为外交官,他绝不会放弃眼前的这个时机。
“阁下,您是想通过对清国的援助,换取更多的利益?”
马卡洛夫看着巴留捷克说道。
“确实,如果他们需要我们援助的话,在这个时候我们可以向他们索取更多,比如说在金钱上以及其它权益上……”
作为一名海军军官马卡洛夫,同样也了解外交。对待弱者的外交趁火打劫,这是最基本的外交常识。
“金钱?”
诧异说了一句同,巴留捷克摇摇头。
“现在他们还能拿出多少钱,如果不是美国人的那笔贷款,也许现在紫禁城里的那位同治皇上已经陷入了真正的财政危机之中,现在他们只能勉强依靠直隶的几个省的税收,这甚至不能够维持政府的基本运营,更不要提即将进行的战争。”
在提及美国人提供的那笔贷款时,巴留捷克的唇角微微一扬,脸上带着一丝嘲讽,似乎是在嘲讽的那些美国人,讽刺着他们的短视。他们居然把那么一大笔钱借给清国,却根本没有考虑到现在中国的现实情况。
“所以他们根本不可能因为我们的派兵,向我们提供任何经济上的回报。至少现在不能!”
看着面前的三个同僚,巴留捷克轻笑着说道。
“除了在经济上的回报之外,我们现在更应该考虑,从其他方面获得回报,我想,以上的回报这种回报,无疑是更为丰厚的。”
在这个时候巴留捷克故意卖起了关子。他甚至没有去理会其它三人看着自己时,目光中的疑惑与好奇,而只是继续说道。
“毕竟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为了俄罗斯帝国的利益,我们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
一边说着话,看着他们三人目中的好奇,巴留捷克展开了那份地图,指着地图上的一片区域说道。
“这里就是我们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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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5章 有何妨(求支持)
正月将出,即便是冰雪仍然覆盖着北方的大地,但是人们却仍然能够感受到春天的到来清晨冰冻的路面在正午时,开始慢慢的消融,至于那房顶上雪也因其融化而顺着瓦楞滴下滴滴水涟,更是发出清脆的滴答声。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
在这四九城中于暖阳中迎来早春的暖意时,被那暖阳晒着的感觉极为舒适的太监们,再也不用言道着什么“冻死了”之类的话语,不过尽管如此,谁都不敢大声说话,毕竟谁都知道,现在皇上的心情非常不好,这阵子,已经有好几个不开眼的太监被杖毙了。
对于黄家来说太监,不过就是连奴才都不如的猪狗,死了也就死了。
在东暖阁门外,几名太监小心翼翼的站在那里,显得比往日更加的谨慎。生怕被皇上看着不顺眼,然后直接拖出去打死。
其中的一名太监垂着头,看似小心翼翼的他,似乎是是在听着什么。不过单看他的那副恭敬模样,谁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东暖阁外,滴水声哒哒作响,而暖阁内的声音总是会不经意的飘来……
滴水声从门外传入这暖阁中,尽管那滴水声不时的传入耳中,但奕仍然静坐于暖炕上看着《圣训》。按清宫祖制,皇帝每天无论如何忙,也要看一页的《圣训》,这些东西一年到头摆在皇帝寝宫里,而此时,奕的对宪皇帝(雍正)的《批谕旨》特别钦佩。他甚至反复的看着那句“可信者人,而不可信者亦人,万不可信人之必不负于己也。不如此,不可以言用人之能。”
看完这一句话后,奕又想到宪皇帝在亲信大臣鄂尔泰的奏折上批过的那句。
“其不敢轻信人一句,乃用人第一妙诀。朕从来不知疑人,亦不知信人。”而且奕同样也记得康熙的话。
“为人上者,用人虽宜信,然亦不可遽信。”
“皇上,”
文祥见皇上却沉默不语,忍不住问道:
“不知皇上所忧何事?”
若有所思的奕望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说道:
“确实是为事所忧。”
接着奕又顿了一下才道:
“文祥,你是我旗人中的翘楚,我问问你,为什么我朝有三个祖帝?”
文祥是个十分谨密的人,听皇上的问话,没有立即回奏,想了一会才回答道:
“太祖是创世之祖,世祖是立国之祖,圣祖是开业之主。”
“说得好。”
奕点头道。
“其实朕最宾服的是圣祖。这话说过不止一次了。创世立国、干戈杀伐固然不易,但一个皇帝若能寓开创于守成之中,脱去享受祖宗遗泽的窝臼,其实更难!朕唯愿做个守成之宗,可即便是如此,恐怕都没有机会啊。”
文祥听着这发自肺腑的知心之言,心里一阵紧张,连忙忙道:
“皇上仁德之言必定上动天听。当年吴三桂谋逆之时,圣祖皇帝所临之境,比之当今亦是凶恶万分,如此,圣祖亦能转危为安,今日皇上励精图治,我大清国必可重定江山!”
怔了一下,奕点头说道:
“若是如此,那当真是祖宗保佑了!”
现在除了祖宗保佑之外,奕还真不知道怎么保住大清国的江山。思索片刻,他想到吩咐文祥办的事情。
“文祥,那件事办的怎么样了?那些个洋人怎么说?”
听皇上这么一问,文祥连忙回答道:
“皇上料事如神,那美国人无意派兵助我,倒是俄国公使言称,若大皇帝有命,俄国必出兵相助……”
俄国公使的话,到了文祥的口中,自然要变上一番味道,什么大皇帝有命,不过只是他自己“修饰”罢了。
“出兵相助……”
沉吟着,奕看着文祥问道。
“那些洋人素来重利,俄罗斯亦是如此,若是所料不差的话,其定有所谋吧!”
这几年,对于洋人,奕也算是颇为了解,知道那些西洋人可不会听什么“大皇帝的旨意”,甚至也知道所谓的大皇帝也不过是奴才臣子们的自欺欺人之言罢了,他们既然愿意“助剿”,那肯定是想从大清国得到什么。
“皇上,那巴留捷克说,如若中国所有需,俄罗斯愿意出兵二十万助剿,”
面对皇上的问题,文祥并没有直接给予回答,而是道出了罗斯愿意借兵的数量。
“二十万!当真!”
别说是文祥,就连奕在听到俄罗斯出兵数量时,也是吓了一跳,激动的差点站起身来。
“没错,就是20万,皇上!那巴留捷克公使说,大皇帝若是有旨意下,别说是20万就是40万,俄罗斯也能派得出来……”
对于巴留捷克的承诺,虽然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水分,但是文祥却也因为其的这番话激动的整整一夜没有睡着,在他看来有了这20万俄罗斯援军,大清国的江山,自然可以保住。眼前的这个难关,自然也就可以渡过去。这“借师助剿”也就不再是一句空话。
“20万、20万!”
奕有没有去说那个“40万”,在他看来,只要二十万俄罗斯洋师,那南方的逆乱自可平定,到那时,爱新觉罗家的江山也就能保住了。
但是想让俄罗斯人出兵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文祥,那个巴留捷克开的是什么条件?”
这才是最关键的,俄国人可不会平白出兵!
“回,回皇上,那巴留捷克说待到咱们平定南方逆乱后,南方逆贼所得海外之地需尽归俄罗斯……”
巴留捷克所指的海外之地,可不仅仅只是其被“抢夺”的土地,还有虾夷、东南亚以及非洲等海外领地。
“给他们,化外之地,要之何用,也就是那贼子,用些荒凉化外之地,去彰显什么武功!答应他们这个条件,他们还有什么要求吗?”
心知这不过只是刚刚开始的奕,看着文祥继续问道。
“皇上,除此之外,其还有额外的条件!”
文祥在说话时看着皇上,他的语气显得有些紧张。相比于那些条件,真正的条件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奉天……”
在说出这两个字之后,文祥整个人显得有些紧张,他看着皇上紧张地说到。。
“巴留捷克称,俄罗斯出兵数十万助大皇帝清剿匪逆,可谓是劳苦功高,因此希望皇上将奉天以北之地让予俄罗斯作为其出兵之酬劳……”
奉天以北之地!
那可是大清国的龙兴之地!
若是换成平常听到这个条件的话,奕恐怕会立即出言训斥文祥,斥其数典忘宗。但是现在,在听到俄国人的这个条件之后,他整个人却陷入沉默之中,他坐在那,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看着皇上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尽管东暖阁的地龙,使得屋内暖气逼人,但是文祥仍然只觉得后背发凉,生怕皇上怪罪的他连忙跪下叩头道。
“皇上,那巴留捷克实是狼子之心,其不知那是我大清龙兴之地,居然开此条件,实要是可恨至极……”
说的这些话,不过只是为了让皇上不至于在自己身上发泄怒火,但是文祥显然揣测错了奕的心思。
对于奕来说,他现在所思所想的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保住大清国的江山,至于其它问题都在其次。尽管每个旗民都知道满洲的他们的龙兴之地,但是对于他们来说,所谓的满洲老家,不过只是存在于老背人的口中,没有谁记得这所谓的老家,对于他们来说也许现在的京城才是他们的老家。
不然,相比与普通的其名作为皇帝的奕,自然需要考虑更多的问题,比如如何说服朝中的奴才臣子们,同意把满洲之地,割让予俄国人,以交换其出兵助剿。
见皇上仍然沉默不语,文祥立即意识到自己揣摩错了上意,于是便再次叩头说道。
“皇上,以奴才看来,这地倒并非不可割,毕竟满洲之地虽说是咱大清国的龙兴之地,可大清国的根在奉天,祖宗的灵寝也在奉天,至于吉林、黑龙江,那都是不毛之地,至于江北之地,那更是荒凉至极,若是能拿这些地方,换得俄罗斯出兵,保住咱们大清国的江山,倒也是划算。”
文祥这般一说,奕只是略点下头,他这一点头,倒是让文祥长松口气,心道着看样子,皇上是心动了,于是他便继续说道。
“皇上,现如今保住大清国才是咱大清的根本。”
他的言外之意到处再清楚不过相比于大清国的江山那,满洲倒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至于所谓的龙兴之地、祖宗之地,不过也就是说说罢了。
“若是连大清国的江山都保不住,恐怕那满洲的龙兴之地也难保啊……”
文祥的这番话,倒是让奕一下撇开了自己与此的关系,同样也为他找到了借口。
“唉!”
一声长叹之后,奕看着远处缓声说道。
“可不,就是如此,若是大清国丢了这关内的江山,即便是咱们到了关外,就算是到了满洲又能如何,那些个汉人,又岂会容咱们那么好生生的活在满洲?到最后还不是要把咱们给赶尽杀绝!”
接着奕又继续说道。
“只要保住咱们大清国的江山,即便是现在把那满洲之地让给了俄罗斯,等到将来,将来……”
话到嘴边,奕思索片刻后又把话锋一转。
“将来咱们腾开手的时候自然可以在把那些地方都给收回来,到那时候,即便是俄罗斯不想,其又能如何?”
“皇上卧薪尝胆实在让奴才罪该万死……”
做奴才的有些话总归是要说就像现在,在皇上表明其心态之后,剩下的事情就是文祥需要去办了。
“文祥,罪该万死的不是你。”
摇摇头,奕的语气中尽是悲意。
“天下局势如此,皆是朕之过啊!只愿这般能够保住大清国的江山吧。”
在奕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底却只有一声音在回荡着,他不管要割多少地,只要能保住大清国的江山就在所不惜!
当然,这句话他不会说出来。但是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不介意这么做,哪怕是把整个江南都割给英国人、法国人,只要他们愿意会师助剿。
在文祥离开东暖阁之后,奕仍然在继续批阅着奏折。而门外的太临很快便换了一般,这些太监一个时辰一班,倒不是因为皇家仁道,而是因为担心他们站时间长了,没听到阁内的纷咐。
换班之后,其中的一个太监便直接拿着腰牌离开紫禁城,若是按照宫里的规矩,他自然是不能随意的出宫,但是在这紫禁城中,什么都是有价的,这出宫的腰牌同样也能拿钱买到,不过只是两钱银子罢了。
出了宫的太监,看起来和普通百姓没什么两样,同样也是哪热闹奔那,戏园子、茶馆,也就是诸如此类的地方,对于这些太监来说,也就是在外面,他们才会感觉到些许自在。不用再向于宫里头一般小心翼翼。
和大多数太监一样,这出了宫的太监,直接来到一家戏园子,在他进戏楼的时候,楼里正唱着戏,他倒是也不挑,直接寻了个位置做了下来,然后要了一壶茶、一碟瓜子,便听起来了戏来,戏唱到精彩的时候,他更是跟着其它人一样叫着好,打着拍子,一看就是一戏迷。
天色渐黑,待到这个太监离开之后,一直在附近伺候着的店小二立即走过去,麻利的收拾起桌子来,谁都没有注意到,在他收拾桌子的时候,将那半碟瓜子倒入装果皮的袋中时,其中有一张纸也一同落入袋中。
“掌柜的,这是里面刚传出来的消息!”
在这戏楼后面的院子里,坐在炕上的中年人接过那张纸,他简单的看了一下内容,眉头顿时皱紧,脸上更是涌出一阵怒意来。
“该死!”
恨恨的骂了一句,这中年人看着面前的人问道。
“你看到了!”
站于站长的面前,他点点头。
“你是怎么想的?”
“站长,我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家里怎么处置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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