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广西(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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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正是骄阳似火,烈日肆虐之时,此时的田野里的水稻早已经收割完了,虽说广西这地方大多数地方都是一年两熟,按道理来说,只要风调雨顺的话,那收成自然好过许多地方。可是那些百姓被晒红扑扑的脸膛上却见不着露出丰收的喜悦,因为他们知道今年的日子只会比往年更差——官府又加了新捐,而且盐价也跟着涨了不少。而更要命的是米价跌了不少。
虽说米价比往年低,可满面苦楚的农民依然只能担着挑子把稻谷送到集镇上,卖给米商换些银钱,然后交上官府的捐税,再买些回家里急需的食盐,若是还有些余钱的话,那就再买些纱给婆娘回家织成布,那广东来的洋纱比土纱便宜了几成出去,织出来的布能给婆娘孩子做件新衣裳。
虽说现如今这广东让“汉贼”占着,可从广东来的货却依然在广西的地界上贩卖着,纵是官府也是睁只眼闭只眼,这也是没办法,谁让广西离不开广东货,至少离不开广东的海盐,而粤盐进来的时候,粤货自然也就随之进来了。
在这市场上的粤货越来越多的时候,这广西人的心里大都犯着嘀咕——汉军啥时候打过来?
别人不说,至少这广西的百姓可都贩着这天,这两年,盐价几次加斤不说,就是那捐税也越来越多,压得百姓们透不过气来,在这个时候,百姓们甚至寻思着,若是汉军夺了广西这捐税会不会少点?至少那盐价总能再低些。
不单一些百姓们这么想,甚至就连的一些地方官,也是寻思着汉军啥时候打过来?对于他们来说,所想的不是捐税少上几分,而是想着如何“举以义旗迎以王师”。
每到王朝末日的时候,人们总会做出各种各样的选择,对于官场上的那些聪明人来说,他们自然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博白县知县举义旗的消息传到桂林府的巡抚衙门时,身为广西巡抚的劳崇光不过是刚刚从剿匪前方返回——在过去的几年里,剿匪似乎是他唯一的要务,从太平军起义时筹措饷需,令各州、府、县组织团练与乱匪作战,这几年广西的百姓起事更是此起彼伏,尤其是在广东为汉军占据之后,天地会起事更是不断。
而唯一让他庆幸是——广东那边似乎对天地会没作任何反应。而且更未对广西显出进犯之势,这倒是让他能安心剿匪。
可现在博白县的举动,却让劳崇光的心思一沉,意识到广西正陷入前所未有的危险之中——广西省内各县随时都有可能效仿博白县的举动。也正因如此他才会急忙赶回桂林。
几乎是他刚一回到桂林,就有幕僚进言请他派勇夺回博白。而劳崇光对此则另有想法,几乎是在汉军夺取广东,发匪几乎夺下京城,大清国的江山险失的时候,他的心底便心存了几分私心,也正是在这私心之下,他才不想刺激到兵强马状的汉军。
在幕僚们纷纷进言称着“不复博白,广西必定大乱”时,眉头紧皱的劳崇光注意到王藩似乎面带讥笑,似乎是在嘲笑着众人,于是便开口问道。
“玉亭,可有什么意见?”
见大人问自己,王藩连忙说道
“大家说的倒也有那么几分道理,若是阶公为朝廷复一城池,战功立见。必为朝廷所重,可若是万一有失的话,那又如何?”
王藩在说话的时候,看着巡抚大人,他知道巡抚为何犹豫,巡抚大人是湖南人,其家人均在汉军治下,所以他并不想与汉军为敌,至少在局势不明朗之前,他绝不会像曾国藩一样与汉军不死不休。
其实就王藩自己来说,他也知道,相比于发匪,汉军无疑是更好的选择,不仅仅是他们不毁名教,更重要的是他们不似发匪一般滥杀无辜,滥杀官员,甚至就连其参军府中的左右参军皆为朝廷的封疆大吏。
而这多少让官场中人们看到一线希望,看到了将来继续为官的希望。而对于博白县的举动,王藩甚至可以在某种程度上给予一定的理解——他之所以首先投靠义军,恐怕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
至于大清国?
现在除了读书读愚的一些人,又有几个人真的在乎。既然大清国的气数已尽,那么,大家伙各寻出身,倒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万一有失,又当如何?”
王藩的反问让劳崇光的心思一沉,他所想的可不是可不仅仅只是“万一有失”,他还需要考虑其它的问题。
虽然朝廷对他有恩,可眼瞧着这时局,劳崇光并不想让自己为之陪葬。忠臣,他是。但是他并不是愚忠之人,更何况他还是汉人。
这两年劳崇光之所以一边剿匪,清剿广西天地会起义,另一边却与广东关系暧昧,一方面,争取广西土货出口广东,又许广东土洋货进入广西,甚至还在私下里派人与广东巡抚联系。其实就是因为那种投机心思。
纵观史书,每到王朝覆灭之时,像这样的封疆之吏可是数之不尽。对于劳崇光而言,他所有的一切都在广西,只要能够主掌广西于不失,那么将来无论是大清国继续坐稳天下,亦或是汉人夺回天下。他劳崇光都能以广西为晋身之道。
但是现在博白县的举动,现在根本上动摇着他对广西的统治。
“万一要是所有人都学博白县,到时又该如何?”
劳崇光盯着王藩问到,这才是他担心的原因,他担心地方上的官员为了“一已之私”,全然不顾他劳崇光自己的将来。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博白县为了的是能以首举义旗之举,博得武昌督府的欢心,若是其它人有样学样,到时候这广西还有他劳崇光的什么事?
“那派兵吧!”
王藩随口又说道。
“他说是太平的话,若是广东汉军入以博白,到时候,又当如何?难道真的还要和他们厮杀一番。现在于朝廷而言,保住广西之地免遭贼手,便已经不负朝廷了。还望阶公三思!”
一旁的陈士礼也跟着进言道:
“壬仲此言极是。几个月前,我去广州的时候曾与李巡抚亲幕面谈过,观其言隐约觉得其无意于广西用兵,非是其无谋,而是因为其扩张太甚,其恐轻率扩张从而导致地方统治不稳定。如若冒然对博白动兵,只恐怕到时不定引起什么误会……”
一个简单的“误会”,实际上已经表明了陈士礼的态度。
“大人,以在下之见,不如暂且先待广州那边的决定再说,不知大人以为如何?”
见其这么说,其它的一众幕僚纷纷表示赞同,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深知现在的时局,自然也都赞同王陈两人的分析。当然这也是最稳妥的办法。
不过只是三天的功夫,当博白县的消息再次传来的时候,与上一次召集众人计议不同,这次劳崇光只是将王藩、陈士礼两人请入了书房之中。
“现在博白县已经剪辫易服,且汉军已经进驻,两位以为当前之局如何是好?”
“这是件好事!”
沉吟片刻,看着大人,王藩说道。
“在下注意到那广州报纸上未曾宣扬此事,甚至民间亦不曾得知此事,由此可见,咱们当初猜对了!”
点点头,劳崇光倒是没有否认这一点。
“猜是猜对了,但是……”
瞧着眼前的两人,劳崇光说道:
“武昌那边倒底是什么心思?若是他们当真无意广西,那么其是不是当真志在天下?”
在心腹的面前,劳崇光并没有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实际上从京城被太平军攻破,虽说后来侥幸击退长毛,但大家却隐约从此看出了一个事实——大清国气数将尽。
在这个气数将尽的时候,每个人都会为自己做打算,劳崇光也不例外,甚至他之所以于广西剿匪,也是为了自己的将来,历朝历代,每到改朝换代的时候,只有那些持掌一方者,才不至于失去一切。
不过那些执掌一方却又意欲争夺天下的人,却没有几个好下场的,对于这一点,劳崇光非常清楚,知道自身实力的他只想在他日改朝换代时落个足谷翁,不论是汉贼亦或是长毛,甚至就是大清国。
并没有多少区别。
若是汉贼或长毛得了天下,他劳崇光执掌广西,可以以一省相投,从而保住自身的富贵,若是大清国守住了天下,那他劳崇光也有剿匪守地之功。
“与其说其是无意天下,倒不如说是他无意做李自成!”
王藩看着巡抚大人说道。
“当年李自成出襄阳进中原、夺京师是何等之势?大有席卷天下之势,可最后却让满洲人落个便宜,那李自成正应了个“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而今日天下之势比之甲申更是恶劣数分,内有江宁之发匪、外有洋夷,若是不小心谨慎,经营好地方,恐也不过就是今时之李自成罢了,所以……”
话声微微一顿,王藩笑道。
“以张、骆两人之精明,又焉不知今时之天下就如当年李自成一般,改朝易,可换代难啊!”(未完待续。)
第347章 机遇(第二更,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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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朝换代了!
几乎是在运马船进了厢馆港之后,站于船头的孙天恩便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他之所以不相信,是因为他知道这船上的300多匹马是卖给谁的。
是卖给南方乱军的!
作为一个马商,对于孙天恩来说,他的眼里可没有朝廷或者乱军,从来都是谁有钱便卖给谁。对于世代经商的孙天恩而言,银子人比其他的更为重要,若不然他不可能不远千里去了迪化,在那里选购良马卖到内地。
但是这一次却不比过去,他不过是刚到天津,有一多半儿的码被官府低价收走了,留下的尽是官府不要的母马,就在他瞧着那些银票欲哭无泪的时候,从而把这些母马全都买了下来,而且用的是现银。
除此之外,那买马人还和他谈下了将来生意,以后可以专供其母马,且数量不限,有多少要多少!
这一次他之所以远渡重洋从天津上船来到这虾夷,为的就是开拓这个市场,准确的来说是一探究竟,看看那人所说到底是真是假。
孙家数代经营马匹,所差的就是一个机会,而现在这样的机会摆在眼前,他又岂会错过。
“孙东家,你看,这就是厢馆,出了厢馆城,往北几千万亩牧场,那些地方都是留我们义军养马的。”
手指着北方,李承放颇是得意的说道。
身为虾夷的军政长官,他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要把这座城市活起来,可这显然有些难度——城里的居民除了一个营的驻军之外,也就是几十个从日本妓女,那是妓院从日本买来的。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对商人显得极为上心,尤其是像孙天恩这样从国内来的商人,谁说他是马商,是来这里挣钱的,可只要这里有商人来,总有一天能繁荣起来。
就像孙天恩一样,他那两万匹马的额度之外,他还要负责引入三百个马夫,而像他这样的马商,一共定下二十人,而且他们都要在今明两年内把马夫引过来。
“居然有那么大?”
这回轮到孙天恩惊讶了,他没想到这里居然有那么大的牧场。难怪那人要那么多马?
“这里可是不毛之地,住的也就只有几千野人,不过你放心,那些野人威胁不到你带来的的人,我的兵在这里,如果他们敢伤咱们一个人,我就敢拿一百个脑袋让他们偿命!”
注意到孙天恩听自己提到野人时,神情中似乎有些担心,李承放便开口安慰道,随后又笑道。
“孙东家说来不怕你笑话,在旁人的眼里,这些马夫是不值一提的小人物,可在本官的眼中,他们却是屯垦虾夷的根本,知道为什么指名要无家室的马夫吗?”
李承放看着孙天恩问道,
“想来大人是怕他们有家事拖累。”
别说是眼前的这位大人,就是孙天恩自己也不愿用有家室的马夫,这次随他从新疆一路到天津的十三个马夫,无一例外的都是没有家室牵绊。
“当然不是!”
摇摇头李承放笑道。
“为什么要怕他们有家室拖累?本官是怕他们在内地有家室,养几年的马便想离开这儿,所以本官才想把他们全都留在这儿。”
“把他们全都留在这?怎么留?”
这些人该不会被强留在这儿吧?若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可就罪过了。
“瞧你,掠人的那种事儿本官又岂会去干,本官是要让他们心甘情愿的留在这。”
恰好这时有几个日本妓女于码头处招揽生意,李承放便笑指着手那几个妓女说道。
“本官要用女人把他们留在这儿。”
因为平常与那群大头兵厮混惯了,这会李承放倒是没有丝毫顾忌。
“女人?”
“没错,就是女人!”
朝着海峡对岸的日本指去,李承放笑道。
“在对岸的日本可有3000多万人,日本那地方什么东西都便宜,包括女人。不知多少日本人因为家贫把女儿卖给人贩子,然后又被人贩子卖到城里当妓女,像这厢馆城中的妓女就大都是这种出身……”
对于这种事孙天恩倒不觉得奇怪,毕竟常年在外经商的他知道,因为家贫卖儿卖女那是常有之事,大清国如此,日本也是如此倒也不奇怪。
“所以本官才会指名要没有家室的马夫,只要他们愿意留在虾夷,本官就愿意出银子帮他们买个媳妇回家侍候他们,让他们安心在这里安居乐业……”
怎么给他们买媳妇?
孙天恩惊讶的看着身边的这位大人,想靠着买媳妇儿把那些光棍留在这儿的,恐怕他还是第一人。不过若是有媳妇的话,那些人……
瞧着那些自己请来的马夫,孙天恩相信他们若是知道会有这种好事,恐怕一定会安心于此地定居、牧马。
“那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啊。”
“不多,不多,一个人才十几块银元,比马便宜多了!”
一个人才十几块银元!
即使是醉的有些不省人事,但是孙天恩的脑海中依然想着一个女人十几块银元的事情,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里的。似乎是被人扶着,进了房间。然后就躺在床上,脑袋刚刚挨到枕头,酒劲很快涌了上来,眼皮发沉,没过多久,竟然忽悠一下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很是香甜,到了后半夜,突然做起了春梦,梦到一位少女,伏在自己身上,伸出一双柔嫩的小手,紧张而青涩地抚摸着他。
那少女秀发很长,遮住了面孔,看不清相貌,但身材却是一流,那浑身的肌肤,泛着晶莹的光泽,毫无瑕疵,极为惹人怜爱。
被人这般侍候着的孙天恩想笑,却笑不出来,要伸手去抱梦中的女孩,胳膊却酸酸的,使不出半点力气,就觉得自己是梦魇了。
然而,没过多久,下身某处突然被一双小手握住,他打了个激灵,身子一颤,立时惊醒,却如同下面那条被拿住了七寸的蛇一般,舒服得呲牙咧嘴,舍不得动。
半晌,他终于忍受不住,闷哼一声,含混不清地问道:
“是谁?”
被子里的女孩显然有些慌乱,身子又抖了起来,半晌,才用稚气未消的童音,颤声用着生硬的中国话说道:
“是,是,是我,正美是奉大人之命来侍候先生!”
正美,正美是谁?
这不重要,对于孙天恩来说,接下来的一切是美妙的,甚至可以说是妙不可言,身体忽然传来强烈的刺激,甚至没有心理上的舒适,更让人心魂意乱,在那从未曾体验过的温柔之中,使得他的欲、望很快便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
在一切得到满足之后,孙天恩反倒是睡不着了,他看着房顶,身边还能感受到女孩身体的体温,看着那年青的躯体,想像着她的温柔,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十几块银元、十几块银元!”
不过只相当于的十两银子!
一个女人居然这么便宜!在国内像这样的女子一个至少要二十两,做为商人的孙天恩立即发现了一个商机——他要放空船回天津,若是来的时候带一船马,回去的时候带一船女人的话,那可就不知能挣多少银子了!
多年来走南闯北有孙天恩知道在北方,许多地方是人多地少,而百姓为了养活家人,往往会溺婴,被溺杀的基本上都是女婴,因为男孩可以传宗接待,抚养女儿是赔本的事情,以至于乡间的男人越来越多,很多青壮男子根本找不到媳妇,以至于混为光棍,到处游荡,而寻常人家还看不上这些光棍。
若是把这些日本女孩带回国内,然后把她们卖给那些光棍汉,一个人可以挣十两,这一船就是至少能装500人,那就是……
越是在心里算着一船能挣多少钱,孙天恩的心脏跳动的就是越快,他知道像这样的空船回天津,只要好好的谈,肯定能把运费谈下去。若是能像贩马一样,大批买人,肯定也能把价格压下去,到时候他挣的可就不只是五千两了。
这样的话,来时贩马,回时贩人,往返一趟至少能挣万两银子。一年只需要来五六趟,不用三四年,自己便能扬眉吐气了,到时候在迪化城谁人能比得了孙家?
越是这般想,孙天恩就越是激动,再看着身边那已经睡下的日本女孩时,看到的哪里是充满诱惑的女子,分明就是活动的银子。
“到时候还可以开妓院,对,在天津开几家、在北京开几家,在济南开几家,还有保定、太原、张恒,在全国开他个百儿八十家的妓院,乖乖,到时候卖个什么马啊,有这些日本小娘们儿在园子里挣钱,还愁挣不到银子花吗……”
越来越激动的孙天恩,瞧着身边的小女子,双手一把把那女子抱在自己的身上,喘着粗气盯着被惊醒的她说道。
“快醒过来,好好侍候本大爷!”
女孩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从梦中醒来的她的动作越发的轻柔而熟练,身子也在轻轻摇晃着,再也忍受不住的孙天恩扬起头,轻声哼了起来,尽管如此,他的脑海中所浮现的依然是两个字……银子。(未完待续。)
第348章 生意(第一更,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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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子!
银子是万事之基,没有银子任何事情都无法兴办,任何事业的展开都需要以资金为基础。无论是工厂的建设、码头的兴建,亦或是教育的推行。总之,一句话,武昌欲推行的新政完全依赖银钱的支持。
没有银钱,一切终将成为泡影。
就像汉粤铁路,这条有着“远东第一路”的铁路,承载着数千万广东人的希望,至少承载着广州商人的希望,为了修建这条铁路,广州以及沿线市镇的士绅出资多达4150万两,自其开工以来,可以说,这银钱便如流水一般的开支出去。
尽管这条于湖北、广东境内铁路已经修建了两百余公里,但是几乎每个月都有十数位外国工程师来到中国,参与这一工程,因为工程一旦展开目前人手是肯定不够地,因为南岭山多,而且铁路沿途桥梁、隧道不少,线路一经确定,该架桥的就要架桥,该打洞的就要打洞,不能等铁路修到那里了才开始动工。也正因如此才需要数以百计的工程师,在数十个铁路工程段上指导建设。
“看来,不出几年这条铁路,就能投入使用了,”
第一次来到铁路工地上的朱宜锋笑着对潘兆林说道:
“一旦这条铁路修通的话,三省就可以联为一体,届时你们铁路公司可就为中国的光复立下了汗马功劳!”
当然更为重要的是,这条铁路将会真正的使得自己能够直接掌握岭南,在未来的中国形成一个“水陆联运”的现代化交通网。
现在湖广之所以发展迅速正是得益于共使捷的水上交通,在过去的一年中,凭借武昌船厂制造的百吨左右的小型内河蒸汽船,湖广轮船局先后于湖北、湖南开辟了长江、汉江和洞庭以及澧水、沅水、资水、湘江等水上航线,在获得丰厚利润的同时,亦建立一个现代化的覆盖两省80%区域水上交通网络。
或许外界无法理解这一水上交通网络的重要性,但是对于兵部来说,但凡有需要,其可以在10天内将郧县调至湘粤边界,或者在五天内,将湘南的军队物资调至九江,在过去的中国,这是不可想象的。
依靠三十五艘百吨蒸汽船,虽说部队以及物资的调动谈不上“日行千里”,但每天数百里却没有任何问题。再就是蒸汽船的运力使得湖南的米粮调至湖北时运费极为低廉,低廉的运输费用使得督府可以根据需要调动两省的物资。
一但粤汉铁路筑通,即可以以火车、内河蒸汽船形成“水陆联运”,将千百年来无法与内陆联通的岭南与中原腹地联成一体,而届时自己就能调动三省的人力、物力以及财力,支持将来的那场统一之战。
“臣不敢贪功,只是臣现在尚有一个顾虑……”
面对汉督的称赞,潘兆林显得极为谨慎,原本他以为把表妹“送进宫”,自己便能独掌铁路公司,可出乎他意料的是,虽说表妹现在进入府,成为汉督的二夫人,可对铁路公司的掌握反倒甚于过去——对于商人来说,铁路仅只是产业,对于督府,这条铁路却是命脉。
“嗯?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人,这些日子,臣于报纸上曾看到有人言称,粤汉铁路利汉不利粤,湖广自古盛产各种土产,又有鱼米之利,他日铁路筑通,湖广土货可以铁路之便运往广州售于海外,而除了盐、糖之外广东几无土货可供湖广,所以有人担心将来这回程时无货可运……”
至于之前的“利汉不利粤”,潘兆林只是说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条铁路对于广东,尤其是对于广州来说意味着什么。而现在他之所以这么说,最根本的原因是担心将来的运力闲置,一但运力闲置就有可能导致运费增长,运费增长又有可能影响到广州的土货外销,最终又会影响到铁路公司的运营。
当然这并不是根本原因,真正让他担心的是将来,现在铁路之所以对督府重要是因为长江下游为太平军所持。粤汉铁路自然也就成了督府的生命线,但是将来呢?
千百年来通往内陆的最便利的交通就是内河航运。而现在依托蒸气船建立的江河航运,更是令长江流域以及沿江河水流域都拥有一个前所未有的便捷——蒸汽轮船可将上百吨甚至上千吨货物运往武昌或者上海,在这种情况下未来的粤汉铁路又怎么可能与江河航运抗衡。
不过,潘兆林并没有直接挑明这一点,对于他来说,现在他宁可将铁路公司与眼前的这位汉督,通过表妹紧紧的捆绑在一起,这样将来其才会顾虑到铁路公司的利益。
“无货可运……”
潘兆林的话让朱宜锋先是一愣,像是看着怪物似的看着潘兆林。
“这绝无可能,一但铁路修通,届时唯一让人担心的不是无货可运,而是运力不足!”
“运力不足?”
“对,就是运力不能满足需求,要知道,这条铁路不仅连接中原,未来它还是连接西南腹地的交通要道,就靠这30磅路轨根本无法满足国内的需要……”
摇摇头朱宜锋朝着一旁的那些铸铁路轨看去,这些铁轨既有进口的也有大冶自产的,在将来它们将会被钢轨所取代。
“且不说其它吧,就说湘南,湘南地少人多,其粮食需要从洞庭等地外购,如果铁路筑通,其完全不需要从洞庭购进,广州的商行可以直接购买廉价的越南米、吕宋米、暹罗米,就像广州人一样食廉价洋米……”
对于进口洋米,潘兆林并不陌生,实际上早在康熙年间朝廷就鼓励进口洋米,若是进口万石甚至还给赏官,广东地少人多,数百年间进口洋米更是不断,进口大米甚至也是十三行的主业之一。
“那洞庭米怎么办?”
潘兆林的不解的问道。
“至于这洞庭米,自然是和湖北米、川米一同,沿水陆两路,销往河南、陕西等北方腹地!铁路的作用是什么?”
一边向前走,朱宜锋一边反问道。
“铁路最大的作用,就是可以把各省连接在一起,使得整个国家成为一个整体,在过去价格较低的洋米只有广东沿海能吃到,往内陆运运费太贵,但是铁路筑通之后,不仅可以运到广东腹地,就是湘南等地也可以因此受益。”
时代的局限性使得潘兆林等人并不了解铁路的意义,尽管汉督的回答让他意识到未来的洋米市场,但他仍然有些担忧的问道。
“在湘南可以,但是在湘北呢?还有湖北,那里的轮船那么多,会不会对铁路造成冲击?”
“当然会!”
对此朱宜锋自然没有否认,实际上即便是在百年之后,内河运输在某些地区依然不断的挑战着铁路。
“但是冲击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大,古话说“百里不贩樵,千里不贩籴。”往往米粮等大宗土货的销售都是在距离可供航行或者可以航行的水道百里以内。如果不靠水路,别说提百里,甚至五十里,都不见得有人贩运。其实,水运与铁路是相辅相成的,受到自然条件的限制,某些天然的水路运输实际上要使产品绕行很远方可到达目的地,铁路则可以直接将农产品的产地和市场连接起来,提高了运输效率。
铁路可以替代诸如四轮马车等运费高昂的陆路运输手段,将商品运至靠近水路运输的地方,从而使水路运输更加有效地被利用;当然水路也可以把的商品运到铁路附近,从而可以更快的把商品运往目的地。毕竟铁路的运输时间更短,火车的时速超过30公里,而在湘江轮船的速度仅仅只有3节。在速度上快了超过5倍,铁路可以在更短的时间内,将更多的货物运往他处。”
作为一个生意人,这些道理可以说是一点就通,在汉督的解释中,潘兆林的眉头时紧时松,然后他又
“过去内河是联系沿海和内陆的唯一一根血管,而将来这铁路也将是血管,铁路使商业发展摆脱了水系的束缚,而在未来,铁路、航运可以组成一家大型的联运公司,就像粤汉铁路可以同湖广轮船局联营,通过合作的方式,解决运输上冲突。就像现在一样,铁路所需的工料,90%都是由轮船局以低于市场价20%的低价承运,若是将这种合作方式继续下去,将来水陆两路联运,岂不是更好?如此一来,轮船局可以将更多的轮船投入更便利的航线,至于次要航线,比如像耒水一带,就可以退出来,你觉得的呢?”
冲着潘兆林展出一个笑容,朱宜锋不经济的抛出了一个诱饵——轮船局!
这就是他的诱饵,轮船局是官办企业,但是基于由河到海的理念,未来轮船局肯定要从官办企业中剥离出去,从而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海运,而铁路公司无疑是最好的接手方,更重要的是,现在轮船局可是每年赢利数十万两的优良资产。
“主公,主公的意思是府里愿意出售轮船局?”
惊诧的看着主公,潘兆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可以打听过,今年轮船局的赢利可能超过一百万两。
“不是卖!”
摇摇头,朱宜锋看着潘兆林笑道。
“是入股,本督准备以轮船局和沿岸码头、仓库为股本入股铁路公司!”(未完待续。)
第349章 湘江(第二更,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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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江呈弯月状由西南向北涌涌奔流,穿越大半个湖南,在这湘江上一艘蒸汽船正缓缓航行着,它的烟囱喷吐着煤烟,与湖南的汽船一样,它燃烧着产自五亩冲煤矿的煤,这是湖南最大的煤矿。
蒸汽船的出现不仅改变了湖南的交通,同样也在改变着湖南的方方面面。曾经无人问津的煤矿因为轮船而兴盛,像五亩冲煤矿出产的烟煤因其硫分底、灰分少而被武昌的兵工厂以及大冶铁厂采用。娄底县资水河畔出产无烟煤,更是由蒸汽船装载着沿着资水入洞庭,销往湖南各地,廉价的无煤炉和蜂窝煤于城市中取代了山上日益稀少的薪材。
代表着西洋工业文明的蒸汽船在慢慢的改变着湖南人的生活,现在西洋工业文明正在渗透着湖南的方方面面,无论人们是否愿意他们都无法抗拒现代工业文明的对人们生活的改变,就像现在,即便是最为保守的人,也习惯于搭乘轮船。
“千里江陵一日还……”
置身于船头于唇边念着这句话李度的神情显得颇为感慨,曾几何时,他也曾和其它人一样反对蒸汽船,甚至于乡间号召乡邻不乘洋船,不穿洋布。但是现在他却和很多人一样,同样也已经习惯了洋船的方便,甚至就连他身上的衣裳,虽说是用土布,但土布却是洋纱织成。
无论是产自长沙的机纺纱亦或是进口的洋纱,都因其价廉而迅速取代的土纱。
“培林兄,我记得去年你还曾感叹这洋船冲击不利船民生计啊!”
身边的笑语让李度转身回头,看着身旁王玉林笑道。
“以往之虚言,实是为兄于汽船不解,只知木船船民生计,却不知汽船之便,相比于木船,蒸汽船有着其难以企及的优势,它的运量大,速度快,且安全可靠……”
犹如官府于报纸上宣扬汽船一般,李度也用着同样的言语。
“再者,至于这湘江几万船户、纤夫的生计,官府也不是未曾加以考虑,五亩冲煤矿、冷水江的煤矿,都雇佣纤夫、船夫,再者汽船取代轮船又岂是朝夕之功,这木船早晚是要被淘汰的,就像现在百姓越来越不习惯于家中将蚕纺成生丝一般,而是将蚕售予丝厂……”
看似平淡的言语背后,实际上却没讲述另一个现实——在湖南的江河之中,有纤夫数万,均仰赖民船雇佣以为生计,但是随着轮船的数量日益增多,举凡船户、水手、纤夫之失业者,更是越来越多,所有依民船航行而谋生计者,无不受其影响,如造船家、修船厂、木匠、铁匠、纤索铺以至饭店等,无不是显出衰败,甚至有些地方更是难以维济。
尽管在湖南木船船护卫维护自身利益而做出种种努力,甚至不惜动用暴力阻止轮船不断进入江水,但是官府却从未曾在原则问题上妥协过,毕竟木船有着其运量小、缺乏安全以及运送时间长等客观局限性,注定其终将被淘汰。
尤其是越来越多的蒸汽船不断地进入江河,小型排水量不过四十余吨的蒸气船现在更开始进入支流,淘汰木船只是时间问题。
“你啊……”
看着好友王玉林笑道。
“你现在说话是越来越像官场中人了。”
好友的话,让李度的心思微微一沉,他摇摇头说道。
“官场?你知道的,过去为兄无意科举,至于现在既然已经没有了科举,为兄又岂会再行攀炎附势之举?”
你肚子,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当今突然巡抚左宗棠是他的老师,若是他愿意的话,自然可以上门求见巡抚。
“培林兄,你确定要去参加那个老师培训?”
看着李度,王玉林有些不解的问道,李度与他不同,李家有良田数百亩,自然无需为生计操心,而王玉林之所以想参加老师培训,是冲着一月五两银子的薪俸,是为了维持生计。
对于湖南的寒门子弟来说,一月五两银子的薪俸足够他们维持全家人的生计,毕竟,这开科举还是遥遥无期的事情,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为“贼官”,但是作老师育人子弟倒没有任何心理负担,这毕竟不是“官”。虽说拿的也是“贼俸”,把两者的性质截然不同。
“实话不瞒老弟,为兄想去那里看看看看,咱们这位左大人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
李度的手中摇着纸扇,他的目中尽是疑色,他摸不准左宗棠到底在想什么,尽管曾几何时,他是左宗棠最喜欢的学生之一。
“每县设立一所示范小学堂,学堂一率不收学费,城内百姓子女必须入学堂读书……”
于唇边念叨于于县中看过的告示,李度又说道。
“从古至今读书从来都是凭人自愿,先生设以私熟,学生奉以束脩,焉有官办熟堂之事?可现在,咱们这位左大人却通令全省,兴建什么小学堂,非但强令百姓子女必须入学,咱们那为了办学堂,还将城隍庙的寝殿、正殿和配殿神像统统拆除,改为小学堂,这倒是与其在长沙所作所为有那么点相似,这段真是什么人带什么样的兵啊……”
似嘲似讽的一番话语从李度的口中道出时,言语中似乎对曾经的老师没有过多的尊敬,隐隐的还带着一些不满。好友语气中的不满让王玉林的心思变得有些复杂,眼瞧着快要到长沙了,于是他便轻言提醒道。
“培林兄,你要注意一下,这样的话在这里说说就行了,若不然被外人传到左大人耳中,恐为左大人不喜,毕竟,左大人曾是培林的恩师。”
尽管王玉林的话语看似委婉,实际上却是委婉的提醒着他,无论如何左宗棠都是他的老师,作为弟子的他必须要注意自己的言语。
李度又岂不知道好友的提醒,他先是笑了笑,然后摇头说道。
“既便是为恩师知道又有何妨,我与恩师不过只是意见不同罢了,不过,我想,现在这时局,应该还不至于莫谈国事吧,再说如若为人师者皆为的官府的奴才,那这样的老师恐怕也不入恩师之眼吧!”
对于自己的那个老师,李度可谓是非常了解,也正是因为了解,他才会这般“有持无恐”。
见好友并不理解自己的叮嘱,王玉林便转移话题问道。
“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快到长沙了吧!”
“嗯,按上船时问的时间,再过两个时辰差不多就该到长沙了!听说那师范学堂设在贡院,未曾想你我第一次去贡院却是……”
话声微微一顿,李度又摇头叹道。
“这贡院却是没有了!”
湖南贡院没有了!
也正是因为湖南贡院毁于左宗棠之手,李度对会对自己的那位恩师极为不满,他身为湖南人怎能如此?若是按照以往的脾气,他甚至想去长沙当面质问老师,但最终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轮船继续于湘江上行驶着,百余吨的汽船以七八节的航速超越一艘艘木船,尽管现在蒸汽船于官府的支持下正在不断的拓展着航线,但是木船仍然是湘江等江河的航运主力。凝视着那些扬着破帆的木船,李度的眉头紧锁着,想着这些木船也许有一天会被淘汰的他,心思微微一沉,心底却不禁浮现出一个念头。
这将来还会淘汰什么?
科举!
突然,在这个字眼于心底浮现出来的时候,李度的心里有如一声惊雷响起一般,只震的他面上尽是惶恐之色。
科举会被淘汰!
难道、难道说这,这就是那位汉督的想法,这就是老师坚持改湖南贡院为湖南学院的原因?
若非如此,以老师的秉性,他又岂会这般坚持?即便被湘人称之“乡贼”亦不改废院之心。对于老师的了解,使得李度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先前所想似乎太过简单了,若仅仅只是取消贡院,以老师的性格,其又岂会这般坚持,显然,在取消贡院之外,督府还有更为深远的打算,难道这个打算就是废除科举?
可若是科举被废除的话,将来又如何选官?
选官!
李度不由想到身边那些曾经考取各部学堂,进而被选任为官吏的友人,他们又岂曾经科举正途?而想要考取武昌各部所办的学堂,门槛极底,只需有秀才功名即可,甚至有的学堂仅需童生就可报考,这两年府中用员无一例外的未经科举,可这并不妨碍他们不断的派出官吏,掌握地方,相比于过去,现在湖南地方上的官吏,又有几人是科举正途出身,即便是偶有知府、知县为科举正途,其房内各科却无一例外的毕业于武昌的新式学堂之中,而那些人中的出色者,为知县者更是数不胜数。
“他,他当真要废、要废科举……还有这,这小学堂……”
这小学堂那里是什么“有教无类”,根本就是为废除科举作准备,想到这,李度第一次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他的嘴唇微颤,默默念叨着。
“这,这不、不可能……”(未完待续。)
第350章 户部学堂(求支持)
(今天只有一更了,争取周末补更吧……)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置身于户部学堂中,让赵临川瞠目结舌的看着台上的汉督,脑子里嗡嗡乱响,甚至都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他是这样,其它人同样也是这样,作为户部学堂的学生,他们在结束一年的培训之后,就会前往地方出任税务专员,相比于其它各部学堂每期数十人,户部学堂每期多达数百人,他们中的许多人已经于地方上接掌税务之权。
与他们的学长不同,在这所学堂中,他们不仅接受各种财务知识培训,同样也接受现代税务知识的培训,在未来他们将会成为推行新税制的主力,也正因如此,相比于之前的半年短训,他们才会接受长达一年的税务专门知识培训。
而今天的这堂课,与其说是课,倒不如说是演讲,是汉督给他们做的第二次演讲,而随着演讲内容的延伸,那些内容无不是令所有人都用惊讶的眼光注视着汉督,至少在此之前,他们从未曾想到这种颠覆性的言语。
“不错!大家一定奇怪为何历朝历代都反对土地兼并,而到了本督这里,本督非但不反对,反倒还要反其道而行之!”
置身于礼堂主席台上的朱宜锋看着台下的两百多名学员,他们的年龄不等,年青的不过只有二十几岁,年长者也不过三十几岁,这些人是真正的第一批接受西方现代税务理念的税务官,当他们进入地方之后,推行新税制最大的制约也就解决了,不过还需要他们适应并掌握了基层工作之后,才能完全推行新税制,再者新税制的基础需要在全国范围内测量土地,制定以土地为基础的税收政策,至于现在的工作则是加强盐税,尤其是其他商业税收的征收。
看着台下的这些学员,如果不是因为提到农税田赋的征收,朱宜锋恐怕也不会谈到土地兼并的一事。
“其实不反对土地兼并的原因非常简单——因为根本没有必要!这两年,府中也进行过土地调查,在这本督先以一个村子为例……”
学员们的诧异中,朱宜锋从烟盒中取出一根香烟,或许这是唯一能让他找回另一个时空感觉的爱好了。看着眼前的这些学生,先是深吸一口香烟,随他才继续说道
“……王皇阁村共有233户,996人,共有土地2958.1亩,人均近3亩;其中地主3户,29人,占有土地275.7亩,人均9.5亩;富户22户,135人,占有土地657亩,人均4.8亩;中户99户,436人,占有土地1446.5亩,人均3.3亩,贫户100户,366人,占有土地576.1亩,人均1.6亩,赤贫农9户,30人,占地2.8亩,人均0.01亩。”(1)
提及这个数字的时候,朱宜锋的唇角微微一扬,一开始的时候,他也曾以为中国的土地问题非常严重,关系到国计民生,毕竟后世很多人总是不断的强调着土地、土地,但是仔细调查却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无论是湖南也好、湖北也罢,地主占有的耕地不超过总耕地面积的20%,而人均占有耕地往往都在人均占有耕地面积的3倍以内。占人口半数以上的雇贫农人均占有耕地是各地平均都在70%以上,表明这部分农户的大多数仍然是自耕农。
“在王皇阁村中,最接近人均土地的就是那些中户,他们的家庭普遍人均在3亩上下,那么他们过的又是什么日子呢?百姓主食平时以谷蔬为主,一般在正常年景仅能糊口,均鲜盖藏,不少中等农户甚至还要依靠举贷度日,即便如此,其终年几乎无力食肉,即偶尔食之,其数量亦属有限,而为躲避灾荒,这些中户正常年景下尚且终年粗粝,糠菜半年粮,灾荒年的状况无疑会更加恶化。即便是平均土地,不过也只是让所的人都过上这种近乎赤贫的贫苦,所以先前有同学问我,待他日立国之时,新朝是否会抑制土地兼并、打击豪强,我的回答很简单——不会!”
最后两个字加重语气的时候,朱宜锋特意将视线投向台下之前提出问题的那个学生。
见汉督的目光投向自,席南林立即起身反驳道。
“若官府不抑制土地兼并,长此以往,又岂有百姓立锥之地?若不打击豪强,又焉能推行政令?”
“嗯,那么……”
看着这个似乎还在坚持已见的青年,朱宜锋反问道。
“抑制土地兼并的目的是什么?是为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
一声自问自答之后,朱宜锋凝眉说道。
“好了,为了实现这两个目标,官府可以颁布一道政令,没收地主、富农土地、于全国进行土改!然而结果是什么?按满清户部的统计,全国耕地约为8亿亩,考虑到其中隐匿土地,应该在10亿至11亿亩上下,全国人口是4.3亿人,人均耕地尚不到三亩!然后呢?耕者有其田,少田,居者有其屋,破屋!这就是现实,所以我们不能仅把目光局限于眼前的一亩三分地,还要把目光看的更为长远一些!”
汉督的言语让赵临川有些疑惑,“不局限眼前”、“更长远一些”?这是什么意思?他又朝固执己见的席南林看去,正是席南林的一番话让所有的一切都走了味。
“现在农村最大的问题是什么?不是土地集中,而是土地不足,是人多地少,这才是最根本的问题,几千年来,王朝的更迭往往都是因为这一原因,问题不在于土地的兼并导致农民起义,持续战乱,而是因为人多地少之下,百姓生计难以为计引起了社会动荡,就像现在农村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盯着台下的那些学生,朱宜锋道出了自己最担心的地方!
“光棍!”
这两个字传入赵临川的耳中时,只让他整个人顿时一愣,立即想到那些于村间地头处闲逛耍横的光棍汉,几乎每个村子里都有少则十几个、多则数十个那样的人。
“为什么会有光棍?是因为人多地少,土地产出有限,百姓为养活家人,往往会溺杀女婴,因为男孩可以传宗接待,养育女儿是赔本的事情,以至于乡间的男人越来越多,很多青壮男子根本找不到媳妇,以至于混为光棍,到处游荡,他们才是农村最大的问题,于三省这样的光棍多达两百余万,在全国,青壮光棍不下千万人,这些人如果得不到妥善的安置,那么为居心叵测煽动,其必将为动乱之源,所以,这才是农村最紧迫的需要解决的问题!”
将烟蒂按灭于烟灰缸中,朱宜锋的声音显得极为凝重。
“很多人读史书只看到了土地的兼并,却没有看到动乱的根源是什么,问题的根本是人多地少,人多地少,生计难以维持,所以才出现流民,溺杀女婴导致流民中青壮颇多,这些好凶斗狠的游民自然也就成了动乱之源,所以,想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要将农村的剩余劳动力转移出去!”
转移剩余劳动力,这是避免战乱的唯一选择,也是破解所谓的“三百年循环”的唯一选择。
“转移劳动力?”
赵临川连忙竖耳顷听着,而他身边的李培根也是一副极为认真的模样,准确的来说,所有人都在认真听着汉督指出的解决之道。
“大家肯定好奇怎么转移,其实,现在督府一直在这么做,之所以鼓励民间办厂,就是为了通过工业去吸纳农业剩余劳动力,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像现在修建铁路,于三省一共雇佣了超过15万工夫,这些工夫每个月的工钱是三元,而一亩地一年所产值银不过五元上下,一名工夫一年所得相当于种7亩地,铁路工地包吃包住,工钱自然相对较低,但是习惯务工高收入的他们,又岂会再愿意种田?以武昌的纱厂为例,工钱皆在四元左右,一人务工,可供全家维持生计,若是三省有百万工人,那么就等于从乡间吸纳百万生计难以维持的剩余劳动力,这些人进厂务工后,需要有人卖菜、卖布,所有生计均仰赖商业,酒馆、商铺亦需要雇佣劳力以满足服务,这些服务行业亦可吸纳数十万以至上百万劳力,再考虑随其进城的家人,等于从农村吸纳五百万人口,而五百万剩余人口进城后,农村闲置多少土地?”
反问之时朱宜锋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如果工厂可以提供两百万,甚至三百万、五百万劳动岗位呢?会有多少人进城?会有上千万人,甚至数千万人进城!”
对此,作为穿越者的朱宜锋自然不会怀疑,事实上根据后世的经验来看,工业化是转移农村剩余劳动力的唯一途径,同样也是保持国家长治久安的唯一途径,事实上,在未来的差不多一个半世纪里,农民从未曾依靠土地富裕起来,最终他们是通过进城务工变得富裕起来,而在这个没有化肥、良种的时代,依靠那么几亩产出极低的土地,他们甚至还最起码的温饱都没有办法解决。
而更为重要的是,就工业对劳动力的需求来说,将来不仅不应该抑制土地兼并,甚至需要鼓励兼并——因为只有如此,才能迫使国人走出乡村,放弃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往城市里务工。毕竟千百年来中国都有着”不远游”的传统。
“那敢问汉督又岂是所有人都愿意离乡进入工厂?天下百姓若非迫不得已又岂有愿离乡者?”
恰在这时有一个学生发出了他的疑问。
“没错!”
面对这个问题,朱宜锋差点出言称赞了,这个问题提的正是时候。
“确实如此,民间不是有谚语嘛,“病死不离家,老死不离乡”、“在家千般好,出门一日难”百姓不愿意出去,怎么办?但凡有一线希望,就没有人愿意出去,只要那一亩三分地,能勉强维持家里人不至于饿死,他就愿意守着那一亩三分地,哪怕一天只吃一顿饭,哪怕一年到头儿吃不了一次饱饭。这是什么?”
听着台下的学生和官员们,朱宜锋冷声说道。
“这就是惰性,这就是老百姓身上的惰性,千年来,他们习惯于困守土地,纵观史书,除了少做人或是读书或是经商才会离乡,其它百姓除了逃荒,又有几人愿意主动离乡?屈指可数,即便是所谓的“湖广填四川”,那也是因为家里的土地不够,眼看着就要饿死人了,他们才想着出去。迫不得已啊……”
其实何止中国人如此,这是全世界人民的通病,当年欧洲人拓殖新大陆时,最初奠定基础的不是士兵就是流放犯,直到后来的饥荒才使得千百万欧洲人纷纷移民美洲。
“希望!”
吐出这两个字,朱宜锋喝了口茶,润了下嗓子。
“但凡百姓能够看到希望他们就不会从乡间移出,为什么?因为还不至于饿死。怎么打破这一点呢?我们要让他们看到希望,这十几万筑路工人,是按名额分配到三省各县,他们现在一个月能挣三块钱,家人,他们的同乡会看到这些,会在土地之外看到新的希望。”
话声稍稍一顿,台下的学生以及官员们,这时才知道为何当初筑路工名额要按人口分配,甚至分配到乡村,原来还包括有这样的用意。
“政府的责任是什么?是抑制土地兼并?一个县只有60万亩地,即便是再抑制,他不会因为你的抑制而多出10万亩20万,土地不会增长,但是人会不断的增长。人越来越多,土地越来越少,等到60万人种60万亩地的事。怎么办?一亩地能养活一个人吗?”
一亩地养活不了一个人!
户部学堂里的这些学生绝大多数都是出自于乡间,或许他们很多都是中小地主以及富农出身,和他们对种地并不陌生,一亩地绝对养活不了一个人。
“别说一亩地养活不了人,即便是三亩地,也只能让一个百姓勉强糊口。全国的地亩有多少?人口有多少?平均下来,不过也就三亩多地啊。现在是三亩多,若是再承平几十年,人口在增加的几千万、上亿!到时候又是多少?两亩?或者更少?”
在另一个时空之中,太平天国以及西北、西南的“回乱”让中国的人口减少了一亿有奇,也就是这减少的一亿人口,加之从19世纪中期东南各省向南洋,华北各省向东北的移民,加之“丁戊奇荒”以及随后灾荒饿死了数千万人,才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中国的人口压力。
人口与土地!
在中国这是无法回避的问题,一方面是土地不可能增长,另一方面是人口的迅速增长。可开垦的土地越来越少,人口却还在不断增加着,百姓的生活日益贫困,工业不发达的现实使得中国不能够提供工作机会,从而实现农业人口向工商业的转移,最终,农民起义……不对,在那个时候变成了革命。
但是革命还是没有解决问题。依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人多地少的问题。仅仅只靠那几亩贫瘠的土地,百姓的日子依然过的非常艰难,没有,因为土地分到个人变得富裕,反而日益贫困。这无关政策、无关政治,只是因为人口——人口在增长,土地不仅没有增加,反而减少了。
怎么办?
最终,作为工业提供了机会——凭着人力优势建立的“世界加工厂”地位,吸引了数以亿计的农民进行务工,不过让人遗憾的是,受限于所谓的“户”那些人从来没有融入到城市中成为新市民。
但无论如何,土地与人口的问题得到了解决——务工的收入使得农民终于第一次真正摆脱贫困,让他们过上相对富足的日子,这是那一亩三分地无法给予的。
这就是道路!
同样也是解决之道!
“怎么办?”
又一次发出这个疑问,在众人的思索中,朱宜锋继续说道。
“所以这个时候政府的责任是什么呢,就是千方百计的促进工业发展,通过发展工业提供足够的就业岗位,通过工商业的发展,去吸纳农业的剩余劳动力,将那些农民变为市民。”
市民的消费远远高于自给自足的农民,农民自耕自积,自给自足,但是市民却不同,市民生活所需完全依赖购买,甚至包括最基本的水!他们的生活消费不仅会带动轻工业,同样也会刺激第三产业的发展,进而提供更多的工作岗位。这就是一个良性的循环。
“而随着人口不断的外出迁入城市,自然会带来一个新的现象,说是乡村因人口外流,必会导致其让出土地日益增多,到时候……”
不待朱宜锋把话说完,一声刺耳的嘲讽声于台下响起。
“到时候自然是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汉督当真不愧是商贾出身,打得一手好算盘,闻汉督如此厚待,天下士绅焉能不尽心效力……”
(1)因为手头没有湖北、湖南地志资料,在这里引用《商丘地区志》虞城县界沟镇王皇阁村土地改革前的一个土地占有情况调查统计。(未完待续。)
第351章 政府之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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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自然是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汉督当真不愧是商贾出身,打得一手好算盘,闻汉督如此厚待,天下士绅焉能不尽心效力……”
讽刺声在礼堂内响起时,几乎所有人都把视线投向了度南林,所有人无不是为他的大胆捏了把汗。熟悉他的人是摇头轻叹着他的莽撞。
汉督待人以宽,这是众所周知的,但是他席南林的话,几乎就是“大逆之言”。换成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会砍下的他的脑袋!
面对席南林的这番“指责”,尽管心底有些恼火,但朱宜锋选择了沉默,冷眼看到这个人,心底冷笑着,现在真的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想要杀人并没有想要他那榆木脑袋敲开看看的冲动更为强烈,之所以这么强烈是因为想要看看到底有多愚蠢。因为自己已经解释了这么多,他没有长耳朵没有动脑子吗?
根本就没有长脑子,他的大脑不会用来思考,他只是在这里胡搅蛮缠。除了胡搅蛮缠之外,他根本就是不通狗屁。
现在朱宜锋甚至同情起明朝的那些皇帝了,就是这种人想种胡搅蛮缠为自己扬名。明早就是毁在这种人身上,中国很多人都是毁在这种人身上。
而为众人所瞩目的席南林,这会却没有任何收敛的意思。或许意识到自己,也许十死无生的他,更毫无顾忌起来,他现在甚至显得有些激动,之所以激动是因为他知道今天之后,他的名声必将为世人所传颂,因为人们将会记住他今天的不惧权威,记住他的敢于直谏。
“所以汉督才意为那些士绅地主张目,如此一来那些人进城后空出的土地既可悉数售予士绅地主,令他日之中华富者田连阡陌!以买好天下士绅吗?”
这已经不再是指责!
而是侮辱!是对人格的侮辱!
“席南林!”
户部主事黄会玖立即大声训斥道。
“谁给你的胆子,居然在这乱说话,来人……给我把他给我押下去了。”
他一边说一边想身汉督请罪,现在他知道已经没有人可以再去救这个蠢材了,现在他甚至后悔了,后悔为什么要遭这种蠢材进学堂。性格耿直的官员可以用,但是像这样的人,他不是性格耿直,他分明就是在投机!是在试图用侮辱汉督的方式为自己扬名,这种人其心当诛!
“愚蠢!”
面对这近乎等于辱骂的言语,不等席南林再次开口,朱宜锋盯着冷笑斥责道。
“如此愚蠢之言语,居然出自户堂学堂学员之口,我看这书是让你读到猪脑子里了!先让他留下来,本督要给他好好的补补这堂课?”
朱宜锋的言语之中再也没有了客气,他伸手止住想要把席南林带下去的人员。对于这种人,他想扬名,那就让他臭名远扬。冷笑着朱宜锋的语气中没有丝毫的客气之意。
“……到那时农村将会空出一两千万亩土地,那些土地当然不会闲置,那些土地会被售出,刚开始的时候,还会有地主购买那些土地,但是几年后,他们不仅不会购买,他们还会千方百计的想方设法的售出自家的土地!”
这怎么可能!
赵临川惊讶的看着台上的汉督,然后更是惊讶的问道身边的李培根。
“李兄,到时候你们家真的会卖地吗?”
“卖地?傻子才卖,还不趁着这时候多买几亩?”
作为湘潭李家的二少爷,李培根自然知道土地是什么,土地是财富,千百年来最值钱的就是土地。趁着有人卖的时候,当然要多买一些,虽说那些穷人的的都是小块的,可是买多了,自然也就连成大片了。
“可不是吗,傻子才卖呢!”
“就是,要是我有钱的话也会在乡里多买一点地。”
“可不是,我还等着到时候咱们发俸禄了,在家里置点地呢。”
见大家都在那里交头接耳的谈论着,礼堂内更是一片乱蓬蓬的言语声,隐约的可以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他们所说的无非就是认为这不可能。无非就是道出他们自己的想法——置地。
千百年来这就是国人的想法,做生意的人挣钱了,要去买地,在外当官的,也是要买地。似乎买地是他们唯一的选择,不是似乎,而是事实!
只是喝了口茶,朱宜锋趁机缓了口气,整理一下思路,然后看着台下的那些学生。
“大家肯定是在好奇为什么到时候他们会把地都卖掉,还要千方百计想办法去卖,甚至不想尽一切办法,他的地都卖不掉。大家肯定觉得不可能!置田办产,千百年来一直如此!做生意了,挣了钱,也要回乡多置田产!当了官也会拿俸禄去置办田产,耕读传家嘛!”
尽管那些当官的,并不是拿自己的俸禄去买田,但在这里,朱宜锋还是用相对委婉的说法去解释着这一切,而不是说升官发财了去买田,毕竟升官发财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贪污、就是受贿。
“耕读传家千年如此!商人,官员,老百姓莫不如此。”
非但台下的学生们都点了头,如黄会玖、林治平等人无不是纷纷点头,别人不说,就是林志平自己,当初的那个穷书生,现在也于乡下老家置办了几百亩地,甚至还写信给老家弟弟,令其多置田产。所思所想,也是耕读传家。
难道这错了吗?
“当然了,千百年来国人一贯如此,这很对呀,没有什么错啊!但是大家却忘记了一点——今时亦非往日!”
朱宜锋笑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甚至特意朝林治平看了一眼,对于其于乡下置办田产一事,自然有所耳闻,实际上府中不少官员都是如此。革、命也好、造反也罢,从来都是一个新贵阶层取代旧阶层,而在中国最能体现新贵之贵的就是土地。在这个时候他们去置办田产,倒是无可厚非,帮助自己还鼓励他们这么做——比如在婆罗洲,就分给了他们很多土地,所以在那里分配给他们土地是为了让他们去经营,为了让他们在海外殖民中获得利益,进而支持海外殖民。那是一种利益上的共享,是为了驱使他们成为海外殖民的支持者,而不是反对者。
至于他们在乡间置办田产,朱宜锋同样也不反对,衣锦不还乡,如锦衣夜行。他们需要向乡人展现自己今日的成功、地位,那就让他们去显摆,但是他们并不知道的是,他们正在做出一个错误的选择。
“大家只看到了土地,却忽视了一点——地需要人去种,要是没有人去种!那这地可就不值一钱!”
朱宜锋面带着微笑,随手端着茶杯,感觉着杯身的温度。朝着席南泽看去时,见其有些诧异那微笑更是变成了冷笑。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没有人去种地。”
“就是,谁会不去种地,不种地他们又吃什么?”
正如之前一样,众人无不是交头接耳的讨论着,现在他们觉得这并不现实。就他们的理解来说,确实不现实。千百年来的习惯一直如此。
“做生意的人不种地,他们又吃什么?工人不种地,他们吃什么?他们是用银子买粮食!别忘了,有一两千万人从农村走了出来,而且以后会越来越多,在将来全国七八成的人口都在城市里务工、生活。到时候,地主雇佣谁去种地?在座的诸位,想来亦不乏士绅家庭出身,家中良田少则数百亩,多则千亩,甚至数千亩。若是没有了长工,那些土地谁人去种?即便是各位卷起裤腿,下了田又岂能把那些地种完?”
“轰”的一声,原本还在说着“傻子才卖”的李培根,只觉得一声惊雷在耳边响起,他立即明白了汉督话里的意思——不是没有人种地,而是没有足够的人去种地。没有人去种地,地就会荒废,自然也就不值钱了。
土地之所以值钱是因为有人去种,若是没有人去种,那么土地,自然而然也就一文不值了。物以稀为贵,无论在哪个行业中都是如此。
“现在乡下的长工、短工挣多少钱?他们到城里务工挣多少钱?要是让你们一个月拿出二两银子请一个长工,你们愿意吗?不愿意?他就到城里去干活,他在城里可以挣更多的钱。好啦,为了让田地不置于搁荒,你拿二两银子去请个长工,今年二两可以那么明年呢?要知道工厂的工钱可是涨着的!到时候你怎么办?怎么办?”
看着台下那些瞠目结舌、神情恍惚,有些不知所措的人们,朱宜锋继续危言耸听特意强调到。
“继续加工钱,不加工钱没人给你干活。好吧,你加工钱!长工、短工的工钱给的越多,你从土地里挣到的钱就越来越少,到时候你怎么办?搁荒?可能吗?税不用交吗?皇粮国税天经地义!少一文钱也不行!别人愿意,本督也不会允许。到那个时候,没有人给你种地。你还需要负担着皇粮国税。那个时候怎么办?”
看着众人,朱宜锋反问道,然后他就冷笑的说道。
“到时候土地对于你来说那不是财富,而是负担!都变成负担了,它还会值钱吗?到时候,乡下的土地会越来越不值钱——因为相比种田,投资工商业的营利更为丰厚,就像湖南第一丝厂,不过才几千两,不到一年就挣了一万多两,投资土地会有如此丰厚的回报吗?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见众人若有所思的沉思着,心知他们一时还无法适应这种理念的朱宜锋,朝着席南林冷眼看去,他的笑容越来越冷。更多的是带着一种嘲讽。
“富者田连阡陌……到时候那就是负担的负!”
朱宜锋之所以能够如此自信的说出这些话,是因为曾经在基层的工作经验使得他非常清楚21世纪中国农村最大的问题是农村空心化——青壮年无论男女皆出外务工,无人愿意种田。以至于到了21世纪一零年代之后,困扰政府的最大问题,是那些拥有一亩三分地的农民不愿意种田!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政府在不断的推动农业产业化经营。面对市场仅仅只有几亩地的普通农户没有任何议价权,在市场中处于被动地位。相比之下拥有数千亩以至上万亩的产业经营者,可以以更低的价格获得种子、化肥,种植、收割服务的价格也低于一家一户的普通农户,农资企业以及农业服务可以直接同农业经营者的做生意,绕开了中间的多层商贩。这意味着他们的生产成本更低,其成本比普通农户降低了30%,甚至更多,因为规模化有了议价权,至于小农户在商人面前,没有议价权。
当然这是理想上的,实际上农业产业化经营者的生产成本,在未来的中国并不是降低了,甚至是提高了!
因为那些农业产业化经营者的土地是从零散农户的手中租种的,租种的土地成本推高了产业化经营成本高。而为了推广农业产业化经营,政府甚至不得不出台扶持政策向产业经营者提供大量的补贴,以至于农业成为了政府负担、包袱。
一方面是产业化经营是农业发展的唯一途径,不如此不能够降低生产成本。而另一方面,土地零散的分布于小农户手中,如果租金过低的话,他们宁可抛荒——即便是抛荒政府也要向他们提供补贴,况且在农业机械化的时代,他们根本不需要抛荒。
即便是政府想让那些土地流入市场,若是每亩几万元,甚至十几万元,又有几个产业经营者能够买得起?价格若是太低,农户的利益谁来保障。中国的农业产业化经营错过了它的机会,在土地可能变成“负担”的时候,其没有流入农业市场,在其变成财富之后,最多也就只能进入房地产市场了。
难道在这个时候就没有可能进行农业产业化经营了,未来给了朱宜峰答案。可是这个答案却被很多人给无视了,他们之所以无视这个答案是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懂得农业,或者说他们在自以为是。
想当然的自以为是!
就像席南泽一样,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农业,他也不知道不懂得什么是农业的未来方向。
无知者无畏!
说的就是他那种人!
看着他,朱宜锋冷笑着。
“因为他们找不到佃农种田!但是他们还需要承担税收,还需要负担差役。不是负担,又是什么?”
在众人陷入沉思的时候,朱宜锋的神情变得轻松起来,又一次加重了语气。
“诸位你们说到时候那地是买还是卖?”
是买还是卖这是个问题!
看着陷入沉思中的人们,朱宜锋的心底显得有些得意,他更是神情轻松的,从烟盒中抽出一根香烟,点着香烟,深吸了一口。看着自己吐出的烟雾,这是第一次,他向外人展露自己对于“土地”的态度。再次朝着席西南看去的时候,看着面色煞白的这个人,朱宜锋的心底非但没有了先前的厌恶,反倒是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谢,感谢他的“愚蠢”。
上次因为他的“愚蠢”,才使得自己能够讲出这一番道理。能够让外界了解自己的心思,更为重要的是向外界传递这个信号。
“汉、汉督……”
控制不住内心惶然的李培根,看着台上的汉督,他站起了身来。
“那,那若是将来天下所有人都不种地的话,到时候大家吃什么?”
是了,没有人去种地大家吃什么?工厂,工厂能生产出粮食吗?
面对李培根的问题,朱宜锋笑问道。
“知道机器吗?”
朱宜锋反问道。
“机器可以耕种,可以收割!”
看着台下的学生以及官员们,朱宜锋继续说道。
“就像工厂中用机器去取代人力一样,在农业的生产之中,我们完全也可以用机器去取代人力,这就是未来的发展方向。”
机器就是未来的发展方向,准确的来说是农业机械化。农业产业化经营的一个前提;就是农业机械化。当然,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需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去发展。否则技术上无法达到真正的突破。
“农民,准确的来说是小农户,他们不可能自发的用机器去取代人力,面对技术的进步,在更多的时候他们是被动的!而不是主动的!”
权衡成本!
小农户会去斤斤计较,在他们的计算之中,用机器是不划算的。台下的学生们以及官员们在这个时候,无不是陷入沉思之中,今天她们所听到的一切,无疑都颠覆了一切传统的观念。
“至于粮食,至于工人吃什么!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们。小农户会贮藏粮食,他们需要备荒,但是地主不会,他们更在意的是什么呢?他们更在意的是土地的财富回报。他们愿意把粮食卖到城市之中,以获取更多的金钱回报,如果有一天,富者田连阡陌的时候,市场上的粮食供应只会越来越多。这是一个最简单的算术题。”
是的,这是一个最简单的算术。
“1000亩地备一家之荒,其实十亩地备一家之荒,那一个剩余的粮食会更多。十亩地,一家人需在吃掉六七亩的产出,再拿出两亩的产出备荒,到时候有多少能够供应市场?所以,农业需要的是规模化的,而不是一家数亩的小农户经营,而且,小农户经营永远,不会解决农民的收入问题,看着那一亩三分地,农民永远富不了,那一亩三分地,只会带来共同贫穷不会带来共同富裕,而且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共同贫穷,永远不可能有共同富裕。”
朱宜锋冷笑着道出了这一个最基本的世间公理,可惜就是这么最简单的公理,居然用了几十年,甚至几百年,很多人依然不会承认他们总是理想的认为所有人都可能共同富裕,这可能吗?
当然没有一丝可能。
即便是同样的做生意有人成功,有人亏本。
难道说亏本的人要把这一切归咎于社会吗?就像现在把所有的一切,农民的贫穷归究于土地兼并,归究于地主的无良。
逼视着席南泽,朱宜锋冷声说道。
“现在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识字儿,其他人不识字,为什么,你可以到户部学堂读书,而其他人不可以,这公平吗?为什么你不能够将你读书的机会让给别人?公平,如果追究绝对公平的话。你回答我,这是为什么?”
世界上从来没有公平,即便是作为政府也无法保证公平。
“对于政府来说,保证公平,政府永远只能保证爱一个人在法律面前是平等的。法律是社会公正的最后一道底线,至于绝对公平,我可以很负责的说一句,只要人类存在一天,永远不可能有绝对的公平。”
面对这种不加掩饰的讽刺,席南泽的脸一会红一会白,以至于吱呒着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他朝着周围的同学看去试图从同学的身上争取到支持,但是让他失望的是,即便是他最好的朋友也选择了回避。
“我……我……”
就在席南泽想要为自己辩解的时候,朱宜锋冷笑着打断他的话语。
“你是愚蠢!”
用一句话作为评价之后,朱宜锋看着他继续说道。
“你是不愿意看到这个事实,你是想用这种观点来反驳。我现在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一点,无论我们的想法有多么的完美,无论我们没有多么的悲天悯人,我们永远也改变不了这个世界是丛林法则的事实。永远无法改变!因为人是自私的!就像你永远可能把自己读书的机会让给别人!”
一阵冷嘲热讽之后,朱宜锋将视线转向台下的学生们。
“你们要记住一点,在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的时候,政府的责任就是让贫者有一寸立锥之地,所以我们要千方百计的为贫者提供就业的机会,让他们有改变自身命运的机会,而不是让他们继续困守于土地靠的那一亩三分地,去过着勉强糊口的生活。如果那样的话,那就是政府的失败!因为政府的责任是尽一切可能的让每一个人富裕起来,而不是让所有人都陷入贫困之中。”
话声稍稍一顿,朱宜锋用感叹的语气说道。
“所以现在,我们最大的责任是什么?就是千方百计的提供就业机会,让农村的贫困农民进入工厂,为他们提供就业机会,为他们提供就业帮助,从而改变他们的命运。而在另外一方面呢?”
朱宜锋看着台下的这些至少都是富农家庭出身的学员们说道。
“我们还需要向庄户人家提供帮助,这个帮助什么呢?就是尽可能的研究农业机械,避免在将来,无人种地的时候,土地的会被荒废!”(未完待续。)
第352章 驱使(第一更,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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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发明家麦克科密克设计制作出第一台由两匹马牵引的联合收割机,其收割效率超过了30个人工,此后,麦克科密克一直致力于联合收割机的改进和制造,现在一天可收割百亩农田……”
放下手中的报纸,容茗慧看着那边神情得意的朱宜锋,突然用极为认真的语气说道。
“你是在晃点他们!”
“嗯?”
正抱着儿子的朱宜锋笑看着容茗慧,而一旁的徐灵芸同样用诧异的眼神看着这个妹妹,尽管希望相公纳妾,但是在容茗慧进门之后她总能感觉到这个女人对自己的威胁,她实在是太过聪明,在很多事情上都可以给相公以帮助,相比之下,自己却不能帮任何忙。
“之前你说的是用工厂吸纳农村闲余劳力,然后又说农村劳力悉数外流,到时候土地无人耕种,接着又提到这马拉收割机,根本就是在晃点地方上的士绅!”
感觉到身边姐姐对自己抵触,容茗慧反倒是有些后悔了,后悔为什么非在这里提这件事。
“没错!”
要是在外人面前朱宜锋肯定不会承认的,但是在家人面前他并不想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
“就是在晃点他们!”
抱着儿子的朱宜锋一边逗着儿子,一边笑道。
“要是不这么晃点他们,他们又岂会主动的把土地卖出?他们不卖地的话,又怎么样把民间的游资集中到工商业上?”
相比于实现“耕者有其田”的目标,朱宜锋更看重的是民间资本向工商业的转移。一个正常的国家都是遵循着农业——轻工业——重工业的产业升级之路。这个发展道路在明末时候曾闪现过一道火花,后来却被满清所阻断。
在错过那个机会200年之后的现在,需要采用一定的手段才能诱使让那些士绅将注意力从土地转向工商业,将资本投入工商业之中,从而从根本上解决剩余劳动力的问题。
“可不是每个人都会相信你的话,况且,谁都知道你在户部学堂说的那些话,可能需要几十年的时间才会出现。”
容茗慧的眉头紧锁着,她自然知道相公的言语并不是危言耸听,甚至也不是夸大其词。但他所说的却将会发生在几十年后,不是每一个人都会有这个远见。
“确实需要几十年!”
将儿子递给身边的妻子,朱宜锋看着容茗慧认真的说道。
“工商业的发展,城市化进程的推行,不是十年八载就能完成的。没有三四十年,甚至五六十年的时间,很难达到这一目标,而且还需要根据环境的变化调整政策。”
“调整政策?”
“没错!在这个过程中政府必须要加以引导,这样既可以推动工商业的发展,又不会至于影响到农业……”
穿越时空的见识,使得朱宜锋可以有太多的后是经验可供借鉴。
“尤其是眼下,眼下三省的剩余劳力有数百万,全国有上千万,这些人怎么办?仅仅只是靠工厂又岂能吸引那么多的劳动力,”
容茗慧有些忧心忡忡的看着朱宜锋,现在这些人是满清的问题,将来这些人可就是他的问题的,同样也将是她和她的孩子的问题。
“若是到时候他们为人煽动造反的话。”
一旁正哄着儿子的徐灵芸听着容茗慧的话,心头顿时一紧,有些紧张的看着相公,不过她的紧张,仅仅只是片刻,在她看来没有什么问题能够难倒相公。
“嗯……”
看着容茗慧的那张俏颜中流露出来的担心,朱宜锋笑道。
“这有什么问题吗?现在广州不是正在做吗?”
广州正在做?
容茗慧不解的看着朱宜锋,是不是自己离开广东的时间太长了,那边正在做什么?
“北婆罗洲!”
缓声吐出这四个字,笑看着容茗慧朱宜锋说道。
“慧慧,你怎么连咱自家的产业都忘了。别忘了咱家的种植园里现在可是雇着几百个长工呢?”
睁大眼睛的瞬间,容茗慧立即说道!
“相公的意思是移民?”
“没错,就是移民!“耕者有其田”这个想法确实很好,想要实现它,有很多办法,移民就是一个最好的办法,像现在广东可以像北婆罗洲、向南洋移民,那里的土地之大可以接纳上百万贫民,当然即便是没有婆罗洲,我们还有其他的地方,比如说东北。”
注意到容茗慧似乎不知道东北在那,朱宜锋便解释道。
“东北就是关东,满清说那里是他们的龙兴之地,所以封禁两百年,人口甚至不足百万,其实辽东那地方,是咱们汉人的九州之地,当年隋炀帝、唐太宗之所以要征高丽,就是为了收复辽东咱们的九州之地。”
感觉有些岔开话题的朱宜锋重新回到了原先的话题上。
“东北那里有数亿亩无人种植的荒地,至少有三亿亩可供开垦的土地,而现在关内一共不过只仅只有十亿亩耕地,按人均三亩计算,东北可以安置移民一亿人,当然实际安置可能只有几千万,但是将几千万人移民到东北,就从根本上解决了剩余劳力的问题。”
当然也就解决了土地的问题,即便是工商业不能吸纳全部的剩余劳力,通过向人少地多的东北、新疆,河套以至于蒙古、滨海、虾夷、库叶岛等地移民,就足以解决人与地的问题。更何况还有南洋以及非洲吸纳移民。当然海外移民并没有关内移民那么便利。
“所以这些人真的不是什么问题?”
对于满清是问题,但对于自己来说,朱宜锋有些懒洋洋的说道。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呢?我们要修通铁路、造船、修码头,只有改善了交通才有可能把尽可能多的剩余劳力送到需要他们地方。”
“如果……”
一直在旁边听着相公与容茗慧说话的徐灵芸,有些怯生生的开口说道。
“如果他们不愿意去呢?毕竟都是背井离乡的。”
实际上即便是徐灵芸自己,随着丈夫从上海来到了武昌,都有一种背井离乡的感觉。更何况是那些普通百姓。
“他们岂敢不去!”
不等相公回答,容茗慧的眉头微微一扬。
“既然广州能禁止乞讨把乞丐流放到北婆罗洲,那么把少地者送到关外,给其耕地、给其牛羊,他们又岂敢拒绝!到时候去不去可由不得他们。”
看着容茗慧那副俏眉冷竖模样,听着她那毫不留情的言语,朱宜锋甚至有种想冲她竖起大拇指的想法。
确实去不去可由不得他们。就像土改一样,改不改可由不得地主。人逐利可是更惜命。
“手段一定要硬!”
点点头朱宜锋看着妻子说道。
“但是也不能完全强迫,要一步步的来,比如将来可以先把那些赤贫的农户迁走,现在广东就是这么干的,”
提及广东正在办的事情,朱宜锋的心底顿时只觉一阵舒畅,自己只需要提个醒,他李子渊,就知道该怎么办!禁止乞讨将青壮乞丐流放之后,为了解决北婆罗洲的劳动力问题,他更是把眼睛盯上了城中以及乡下的赤贫百姓,他们中有不少人是地痞无赖,好赌、好斗,总之可以说各种毛病集于一身。虽然赤贫但并不一定是村中的“弱势群体”,但这些人大都好凶斗狠,也正因如此,他们可以说是最适合移民海外的人群,因为他们不怕死,因为他们好凶斗狠。
换句话来说他们敢打敢拼,有战斗力。这样的人到了南洋,到了海外殖民地,面对当地土著的时候才不会吃亏,才能够在当地站住脚。世界各国的移民之路,莫不是以这种人为先驱,若是一上来就用普通百姓,没准还会让当地的土著给欺负了。
“先把这些人送走,当然可以用集体改造以及其它类似的借口迁出去,如此一来,寻常百姓反倒会欢迎,就像广东现在就没有任何阻力,在当地百姓看来,等于官府帮他们把这些祸害弄走了,这样的好事,百姓焉能不喜……”
就像那个“最后他们终于冲我来了,但已经没有人为我说话了。”一样,人类的心态从来都是如此,现在被迁移的是那些赤贫百姓,其中不乏地痞无赖,所以百姓乐之,他们会习惯,会接受。以后迁移普通贫民的时候,他们同样也会习惯,也会接受,至于那些中农则会庆幸,他们不是中农,就像现在的贫民会庆幸,他们不是赤贫百姓、不是乞丐一般。
“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等到轮到他们的时候……”
摇头长叹口气,容茗慧看着面前的丈夫,又一次感叹着他的心机之沉,自己只是看到了,他们不去不行,而他想到的却是“办好事”,让百姓甘心为其驱使。
“其实这是好事儿,只是他们都看不到罢了。“树挪死、人挪活”与其在老家勉强糊口,为何不干脆到外面闯荡一番?这个心态啊……”
摇头感叹一声,朱宜锋用颇为无奈但却又语重心长的语气说道。
“他们的心态不变,所以我才要千方百计的帮他们变,毕竟,这不变不行啊!”(未完待续。)
第353章 改造(第二更,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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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四百!”
“咳……开……啦!”
庄家揭开盒子盖,也是汗流满面的唱。
“天门啦……角回啦……!人和穿堂空在那里啦……!阿扣铜钱拿过来……!”
“穿堂一百——一百五十!”
阿扣的钱便在这样的歌吟之下,渐渐的输入别个汗流满面的人物的腰间。他终于只好挤出堆外,站在后面看,替别人着急,一直到散场,然后便回到土地庙里,他没有家,住在村头的土地庙,也没有固定的职业,只给人家做短工,割麦便割麦,舂米便舂米。对于没有地的他来说,扛工扛活就是他的赖以生计的根本,可即便是如此,他也鲜少出力,成日混吃混喝。
其实,阿扣是有家的,至少在他爹娘去世前,他是有家的,爹娘去世后,不过两年的功夫,便把家中的几亩薄田、几间破房输了个干净。
虽是如此,他依然不改本性,好赌成性、好吃懒做。当然现在吃是吃不着了,甚至有时候还要寻思着在旁人菜地里偷个瓜顺把菜的,若不然怕还真得饿死了。
虽说好赌,可阿扣这辈子还没赢过几次,若是赢了那也是在梦里头赢的,在梦里头他能听得庄家的吆喝声。在赌台上他赢了又赢,铜钱变成角洋,角洋变成大洋,大洋又成了叠、成了堆。他兴高采烈得打着赏,哟喝着。
然后——赌摊不见了,人们也不见了,那一堆很白很亮的洋钱——现在不见了!
只要在梦里头他才会赢!
“龟儿子的,又做梦了!”
醒来的阿扣在嘴里头骂着,瞧着外头升到当中的太阳,懒洋洋的站起身来,他瞧着破土地庙角落里放米的瓦罐,那里早就空了,再瞧着一旁的破砖上几根不知从谁家顺来的白菜,这会也黄了。
咕噜……
肚子里的敲鼓声让阿扣揉了下肚皮,嘴里念叨着。
“当儿子的居然不知道孝敬老子,现在的世道当真不像样……”
他骂的是村里的那些人,只有这般骂过之后,他才会心满意足一些,才会长松口气。
“要不去孙寡妇的菜地里去顺点东西来……”
想到孙寡妇的菜地,自然又想到了孙寡妇那棵“大白菜”,想着想着他的心里头便涌起各种念头来。
“断子绝孙的阿扣!”
阿扣的耳朵里又听到这句话,这是当初他偷看小媳妇洗澡的时候,被人骂的话语。想着被人这般骂他心里想到:不错,应该有一个女人,断子绝孙便没有人供一碗饭,……应该有一个女人。
“女人,女人!……”
阿扣的心里想着,想着女人。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那边庙门前的阳光却被影子给挡住了,阿扣抬起头朝着来人看去,那人背着光,看不清楚模样,可以却瞧见了那在阳光闪亮的寒光。
“你是阿扣?”
“啊……”
未从那幻想中回过神来的阿扣依然有些浑浑噩噩的。
“我就是,你是……”
不等他说完,那人便猛的一下把他给擒倒了,被擒倒后的阿扣才有些清醒了,嘴里头大声嚷喊着。
“这,这是咋了,这是咋了,为啥捆我,……”
待到他被五花大绑的拖到庙外的时候,阿扣才瞧清楚来人,那是两穿着蓝色号服,不对,是是军服的丘八。
“军,军爷,我,我犯啥事了?”
难道是偷看小媳妇洗澡也要被官府拿?这时他只看到周围的乡亲对他都是指指点点的,在一旁还捆着一个人,相比他那满胡子的被打的鼻清脸肿,好一会他才认出那个人是黑蛋,在这邻近十里八里的好凶斗狠就数他。瞧见他也被拿了,阿扣的那喊声顿时弱了,那里还敢再喊下去……至于村里的人在说什么,自然都说阿扣坏,被官府拿下了便是他的坏的证据:不坏又何至于被官府拿走呢?
到进城,已经是傍晚了,被捆着的阿扣和黑蛋被进一所破衙门,转了五六个弯,便推在一间小屋里。他刚刚一跄踉,那用整株的木料做成的栅栏门便跟着他的脚跟关上了,其余的三面都是墙壁,仔细看时,屋角上还有十几个人。
虽然有些忐忑,可阿扣却并不很苦闷,因为他在土地庙里破房子,也并没有比这间屋子更高明。渐渐的这房子里的头人都在那里说着话来,问着他们的情况,阿扣大有找着知音的感觉——都和他一样,都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光棍,而且都是连半分田都没有了穷光蛋,在这里头,谁也不比谁高到那里去。
想着这,阿扣便朝着黑蛋看了眼,只瞧见黑蛋还是满面怒火的模样。他们问阿扣。
“这,这个老兄是咋进来的?”
瞧着黑蛋看去,阿扣有些紧巴巴的答道。
“我、我也不知道。”
“就是,咱都穷的连裤子都穿不上了,这官府拿咱干啥,石头里还能榨出油来……”
石头你当真能炸出油了!
头顶火辣辣的太阳晒的阿扣睁不开眼睛,汗像是被雨淋似的一个尽的流淌着,在他的周围,都是和他一样,正清理着树根的人,这几百年的老林子,虽说一把火能烧个干净,可树根却需要人一点点的刨掉。
在过去的一个月里,阿扣和其它人一天,每天都是这样,拼命的刨掉树根,然后将树坑再填平,这种活儿永远也干不完,在他们身后已经出现了一面面精心规划的种植园,有的地方已经种上菠萝、烟草以及水稻。
甚至直到现在,阿扣还是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天下午阿扣和其他人一样,都被拿着上了堂,在那堂上即便是如铁塔似的黑蛋,瞧着坐在堂上的大人,那膝盖骨也是松的自然,便跪了下去。
然后那当官的说了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上堂后,有人拿了一张纸,并一支笔送到他的面前,要将笔塞在他手里。他当然很吃惊,几乎“魂飞魄散”了: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拿笔。他正不知怎样拿;那人却又指着一处地方教他画花押。
“我……我……不认得字。”
阿扣一把抓住了笔,惶恐而且惭愧的说。
“那么,按个手印吧!”
手印按了,然后呢?大家被捆扣上扣到了广州,然后又被扣到了船上,再接着穿洋过海的来到了这里。
这里是什么地方?
一开始他还不知道,但是现在他就知道这里是南洋,是北婆罗洲。他们是犯了罪才被流放到这里进行……改造,没错,就是改造!
至于怎么个改造法,那就是干活,不停的干。
谁若是停了……
“哎哟!”
突然,后背上火辣辣的剧痛让阿扣痛的差点没流出泪来,一抬头也看到一张恶狠狠的脸。
“阿扣,还不快干活!他么的找抽是不……”
即便是同乡,作为班长的黑蛋下起手来也是极狠,虽说他是班长,可是他的活却不比别人少,说是一天干的活不达标,到时候可就大家伙一起受罚。
“这就干、这就干……”
阿扣连忙再次拼命刨起树根来,不敢有丝毫偷赖的念头,之所以如此,倒不是说他勤快,而是因为他害怕被人打。虽说那打是“儿子打老子”,可打在老子身上那也是痛。
在阿扣和其它人埋下身子干活的时候,在这几千个劳工像蚕一样,不断的蚕食着雨林这片“桑叶”时,在新开垦的田地中间的道路上,站在马车上的李国澜瞧着这些正在干活的“流放犯”,说他们是流放犯,其实他们犯的大都是“懒罪”,当然这个罪,是官府按在他们的头上,之所以要给他们安上这个罪名,就是为了把这些人流放到殖民地,在这里开垦土地。
“大人,一年的时间,能改造好他们吗?”
与李国澜这位“北婆罗洲公司经理”不同,王林山表面上是“保安主任”,实际上却是义军的少校,率领一个营的部队在这里负责保护殖民地。
“用一年能不能改造好他们,我不知道,可一年后,他们每个人都会分到40亩地,每亩每年缴纳租金三角,虽说最初二年免收,可是两年之后,若是交不出地租来,就会再次改造,要饭是舒服,好吃懒惰是舒坦,可每天开垦两亩地活,可不轻松啊!”
人懒惯了就不喜欢干活,可是北婆罗洲却不养闲人,毕竟公司负担着他们的船票、生活费,这些都是要收回成本的,实际上一年,也不过是勉强收回成本罢了。
“你说这些人吧,若是在家好好的干活,又岂会沦到这般地步……”
王林山摇着头,似乎大有同情这些人的意思,可他这也就是只是嘴上说说罢了。
“这样也是好事儿,要不然咱们这又哪里来这么多的劳力,听说巡抚大人计划两年内向这里移民三十万,用五年的时间在这里开垦5000万亩地,种两千万亩水稻,开三千万亩种植园……”
于唇边感叹着那位族叔的雄心,李国澜却摇头轻叹道。
“这可是三十万青壮啊,这么多青壮搁在这,到时候可真是个麻烦啊……”(未完待续。)
第354章 买卖(第一更,求支持)
农忙季节之外,山下村总是在傍晚时分,才在村中的小街口形成一个不大的集市。小商贩大多是本村以及附近村子里的人,日头渐渐西沉的时候,女人们都从家里走出来,在小集上选购各自的需要。一时间也熙熙攘攘的,虽称不上繁华,倒也给平静的小村添了份活气。
十五六岁的小女孩知道爱美了,惠美也不例外她每天总要摘几朵,各种颜色的,插在鬓角上。小小的薄嘴唇,嘴角微微上翘着,好像永远在微笑着。惠美就像家乡的山水一样,清灵灵的,水汪汪的。每天她都会到市集上去卖些手工做的小玩意,虽说不值钱,但是对于女孩来说,这却是她帮助家人的办法。
“惠美呀,你卖这些东西一个月能赚多少钱你?”
歪歪头想了想,有点骄傲地说道。
“能赚个三四百吧!”
大岛却是一副惊讶的表情。
“哎呀!哎呀!怎么才这么点你?在中国那儿像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每个月能挣一千多钱呢!”
惠美惊奇地眨了眨大眼睛,是吗?
“中国?她们干什么工作赚那么多钱?”
大岛的大手一挥,做了个横推的动作。
“织布,活儿既轻松又简单,生手没三两天就会,马上就挣钱。”
“是吗,他们那儿可真好。”
惠美半真半假地说。对于外面的世界她当然是渴望的,但心里还是存了份该有的警惕。不过她却知道大岛是个见世面的人,村子里有很多女孩都被他带走了——他们的家人都得到了20块洋钱,她们都是去了中国。
“惠美,你看我们这里一眼望出去除了山就是树,人们死守着几块散落在山脚的薄田,平常连个零用钱都没有,甚至连地租都交不起。”
大岛又是大手一挥,指点江山般把手伸向远方。
“要是到了中国,那里是大平原,一眼望不到边,田野平常绿油油的,丰收时黄澄澄的,天苍苍,野茫茫……”
向惠美讲述着中国的时候,大岛又回头看着惠美说道。
“惠美,你愿意到中国去吗?”
到中国?
惠美睁大着那双有神的眼晴,不解的看着身边的大岛,
“怎么去啊?”
“嫁过去!那样的话,就再也不用在这里受苦了……”
嫁到中国去?
尽管从未曾想过要嫁到中国去,但后来大岛还说了什么,惠美便心不在焉了,心中却已拿定了一个主意。
惠美从来没有做过船,当她从小船坐上大轮船的时候,置身于轮船上的她用惊讶的眼睛看着周围,在她的身边有很多女人,那些女人说着各种各样的方方,她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在这个好奇中,惠美紧紧的跟在年龄大她两岁的樱子身边。
“大岛怎么没有上船?”
看到小船上的大岛正在与中国人说着什么,惠美有些不解的问道。
实际上作为“人贩子”的大岛只送到她们到这里,这艘轮船在过去的半个月里一直在日本的沿海航行,各地的人贩子会把女人送到这艘船上,她们大都和惠美一样,主动的“卖身”拿着二十几元的“聘礼”,梦想着嫁到中国去,开始新的生活。
“惠美,大岛不会再来了,以后就要靠我们自己了!”
樱子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说道,她的家里很穷,她的父亲甚至想把她卖到城中的妓院里,可是现在她即将远嫁到中国,而她的父亲得到了二十元的“聘礼”,但实际上呢?那是大岛拿钱买她,她就像是货物一样,会被卖到中国去。
卖到中国做什么?
是做妓女吗?
置身于轮船边的樱子朝着海岸看去,这也许是她最后一次看到日本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轮船,不断的沿着海岸行驶着,接过一个个女人,船上越来越拥挤,而惠美与樱子和其它的女孩一样,在船上学习着中国话,然后轮船把她们送到了厢馆,在厢馆,她们继续学着中国话。
“要学好中国话,要不然会被卖到妓院去!”
每个人都这么说着,为什么会这么说——因为嫖客不在乎妓女会不会说中国话,但是做为中国人的媳妇,必须要学会说中国话。因为她们的丈夫需要她们的服侍。
“您辛苦了,快点休息吧……”
和其它人一样惠美努力的学着中国话,即便是在轮船上,百般无聊的时候,她同样也在那里学说着中国话,每一句话都很简单,实际上,她所需要学会的可以说是“两百句简单汉语”,至于其它的汉语,她可以慢慢的学。
在离开厢馆之后,帆船航行了差不多二十三天,船才靠近一座港口,尽管此时已经是十月的天气,在家乡也许已经开始显出了凉意,但是这里依然是酷热难耐,在两百多个穿着各种破旧衣服的日本女孩睁着眼睛,好奇的打量着码头以及码头后方的小城时,看着小城中的十几栋石质的楼宇和一栋栋竹木房屋的时候,目光中似乎都有些失望。
“这,这里就是中国吗?”
在下船的时候,惠美好奇的问道。她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在说话的时候,说的是生硬的中国话。
“这里不是中国!”
一个声音从码头边传了过来,说话的是一个军人,那个军人看着这个女孩,目光中流露出的是眼光是火热的。
“这里是北婆罗洲,也就是中国的殖民地!”
中国的殖民地?
北婆罗洲?
“你叫什么名字?”
面对这个军人问题,惠美连忙回答道。
“我叫惠美。”
什么是殖民地,北婆罗洲又在那里,惠美不知道,她同样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士兵会问她的名字。她只是和其它的女人一样,在下了船后又来到了一间仓库似的房间,房间里铺着一张张草席,那就是她们的临时住所,在仓库里还有洗澡间。
“这两天,你们都养足精神,两天后娶你的人就到!到时候,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什么样的人家,就全看你的运气了,打扮漂亮点,给自己丈夫留着好印象……”
两天后,在码头大仓院子里,挤来了几百个人,他们的手中都拿着一个牌子,无不是焦急的等待着,这些几个月前身无分文的光棍汉,现在无不是紧张而又充满期待的等着,等着领回他们的媳妇。
“一个日本媳妇六十块!”
看着院子里的那些眼光炎热的光棍汉,李国澜忍不住感叹道。
“从来只听说过发银子的,那有发老婆的道理……”
“李大人,这老婆当然不是发的,是他们买的!”
当然是这些人自己出的钱,尽管钱是公司垫付的,但在将来他们需要连本带利的偿还。
“这些人都是在改造的时候表现最好的,他们每天干的活相当于别人的一倍还多,这也就是个尝试,给那些人一个盼头,今天凑成两百对,等于在这安下了两百个家,光有男人那里会有家?有了家,他们就会在这里落地生根,再说了……”
王林山看着台下说道:
“自卫队的士兵可以优先挑选!有了这个先例,还愁那些人不愿意去自卫队?”
自卫队是为了应对驻军兵力不足而成立的武装,他们都是从移民中征募,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加入,除了要求身体强壮之外,还有其它的种种要求,因为自卫队负责清除山林中“猎头族”,所以加入自卫队总有一定的风险,他们需要在驱逐威胁到垦殖的山林生番。这一次,特许自卫队立下军功的队员首先挑选,就是一种变相的奖励。
“其实,为什么不能把那些野人娘们发给他们呢?还不用钱买……”
王林山的话音一落,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一直于北婆罗洲指导工作的李旭便开口说道。
“王营长,你记住,作为殖民者必须要把自己摆在高高在上的位置,只有如此,那些土著人才会敬畏你,如果殖民者大规模的与野人结合,那么势必会影响到土著人对他们的敬畏,尤其是那些山林中的野人,你记住,我们是文明人……”
指着楼下的那些人,他们在国内的地位都是极为低下的。
“无论是他们在国内是什么样子,在这里,他们都中国人,都是高土著一等的上等人,土著人必须要对他们保持足够的敬畏,如果没有这种敬畏,而是选择与土著人融合在一起,那么殖民统治就很有可能会失败,对于荷属东印以及海峡殖民的欧洲人来说,即便是当地的土著贵族都不可能与其通婚,更何况是山林野人?我们是华夏贵胄,又岂能同这些化外蛮夷结合……”
在李旭言道着这一套从欧洲人那里学来的“殖民统治学”的时候,李国澜的眉头却微皱道。
“这些女人可是日本人!”
“不,不,”
摇着头,李旭说道。
“日本、朝鲜、越南,都是小中华,至于其它的,嗯,都是蛮夷,而这山林里的猎头人……更是连人都算不上的野人!”
李旭的话语中带着狡辩之意,但李国澜却无耐的耸了下肩膀,实际上这件事正是由李旭一手促成的,对于如何时进行殖民统治,中国无疑是个“新生”,而现在更多是在学习,亦步亦趋的学习着西洋人是如何于南洋建立殖民统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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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阿Q怎么说呢?一直以来都觉得那是一种典型的刻画,根本就是入骨三分。我想再也没有了比他更为入骨的描写。将贫民、乞丐流放至海外,这是借鉴欧美早期殖民的经验,至于我们的殖民……中国从来没有过海外殖民,至于所谓的大港、兰芳等华人公司,从来就不是殖民机构,他们一方面奴役同胞,一方面互相攻伐,同时勾结外人,像这样的公司值得扶持吗?
而且北婆罗洲并不是官府,它是一家公司,是主角的“私人产业”与官府无关,它的相当于一部分土地属于督府内部高层官员,必须要让官员们在殖民中得到利益,他们才会支持海外殖民,没有利益的驱使,谁会支持海外殖民?就像欧洲对新大陆的征服。甚至还有早期日本割占台湾之后,试图将其出售,归根到底还是利益。利益是驱使殖民事业的核心,没有利益的驱使。海外殖民永远只是一个空中楼阁。
至于殖民统治学……英国法国等欧洲国家无疑就是最好的老师,历史上,乾隆用几十万军队无法征服并缅甸,但是英国人征服并建立了稳定的统治,有明一代无法在越南建立有效的统治,但是法国人用几千士兵征服了越南,建立了稳定的统治。在殖民统治上,必需要向西方去学习。(未完待续。)
第355章 殖民地的未来(第二更,求支持)
仓库外面,领取了号码牌的男人们,满怀渴望的看着那间仓库,他们知道,自己的媳妇就在仓库里。
女人!
对于这些光棍汉来说,他们甚至从未曾想象过自己会有媳妇,会有老婆。
但是现在,家就在他们的面前。
在十几里外的“乡下”,已经有人帮他们用竹木建成了房子,房子不大,但却是一个家,尽管他们需要和过去一样上工,终日辛苦的操持着田间的农活。但现在他们却看到了希望——拥有家的希望。
现在,那竹楼里只差一个女人了,而今天,他们将会把女人带回家,在未来的几年里,他们要拼命种地,用于支付地租,还有女人的赎身钱,不,不是赎身钱,是贷款。是公司向他们提供的“贷款”。
外面的人满怀期待的看着仓库,而仓库里的女人们早就站成了几排,在女人们的前方同样站着一排人。
面对着一排排穿着红色对襟襦裙的女孩,赵大山甚至感觉自己都看完了眼,他在寻找着,寻找着那个在码头上看到的女孩,在过去的两天里,他一直记得那对黑葡萄似的杏眼。
在赵大山搜寻着目标的时候,惠美同样也紧张的看着站在那里的二十几个中国人,看着那些中国男人眼中流露出来的火辣辣的视线,而其中有一个人似乎有些熟悉,是她在码头上见过的那个中国人。而这时那个中国人也看到了她,他的眼光中流露出了欢喜。
终于,轮到了赵大山了,像是生怕别人抢走她似的,他快点朝着女孩走了过去。现在他甚至庆幸自己是自卫队员,而且在雨林里杀死了六个猎头生番,正是凭着这个功勋,他才获得了挑选权——普通劳工根本就没有挑选的权力,他们只有凭着号码将媳妇领回家。
“你叫惠美!”
惠美睁大眼睛看着眼前像铁塔似站着的男人,他以后就是自己的男人吗?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老赵家的媳妇了……”
嘴里这么说着,赵大山只觉得的眼眶一热,那泪水差点流了出来……他想放声大喊一声。
有家了!
他赵大山有媳妇了!
但他没有吼出声来,只是紧紧的抓住女孩的手,拉着她从一旁的侧门走了出去。
十几分钟后,办完了“结婚手续”的他,拉着惠美的手,那手指的滑腻让他的心里痒痒的,而紧张的看着身前的男人,惠美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
现在自己就嫁人了?
就是他的妻子了?
“我、我们去那里?”
惠美紧张的用生硬的中国话问道。
“回家,我们回家!”
现在赵大山甚至想要一匹马,如果有马的话,现在他就可以骑上马把老婆带回家,然后……然后自然是洞房花烛!
十几分钟后,他终于回到了家——那是在军营附近建的眷村,在村口处张贴着大大的红纸,上面写着“喜”字,就在赵大山刚刚回来的时候,立即看到有人点着了鞭炮,几十个战友冲了过来,他们的脸上无不是带着欢笑,当然难免的也会有些嫉妒。
“大山,嫂子可真漂亮……”
“那是个水灵……”
看着哄的一声挤过来的男人们,惠美被吓的连忙缩到赵大山的身后,而赵大山更是拉着惠美的手,将她拉入怀里,
“干啥,都干什么!”
嘴里这么说着,可赵大山的心里却尽是得意,嘴上更是嚷着。
“瞧你们一个个,当初战场上都干什么去了?立了军功,你也去领个媳妇回来……”
“大山,喜糖那,”
“就是,快给喜糖……”
在弟兄们的嚷嚷声中,赵大山从腰间的背包里抓出一把早就准备好喜糖、喜烟,朝着空中一洒。趁着众人分神的功夫,立即一把抱起惠美,在她的尖叫声中,朝着家里跑了过去,这眷村不大,实际上也就才建了三十座两层的房子,在众人的起哄声中,他一路狂奔到家里,打开门,插上门栓的时候,门外仍然不断的传来战友们的起哄声。
但是他却不顾不得那么多了,他看着双手环着自己脖颈的女孩,看着那双眼睛和那胸前起伏的小山,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你是我媳妇……”
粗重的呼吸声中,赵大山抱着惠美便进了堂屋,直接上了楼……
媳妇!
在过去的半个月里,整个北婆罗洲,每个垦殖区里都在流传着一个新闻——好好干活,不仅将来能分到地,而且还能“分到”媳妇。甚至在那垦殖区的布告栏里,还张贴着新闻纸,新闻纸上写某某垦殖区的某某几人举行集体婚礼。
女人!
媳妇!
结婚!
诸如此类的词汇在阿扣的脑海里浮动着,原本以为自己是在做“苦牢”的他,只要是一有空闲的时间,脑子就会浮现出这几个字眼。
其实不单单只是他,其它人,甚至就是黑蛋,也在想着同样的事情——正常的男人谁会不想女人?在家的时候,没有任何一个正经家的姑娘会嫁给他们,但是现在他们却看到了希望。
“一天完成任务是十个工分,要额外再多干活的话,就能多挣几个工分,一个额外工分2个铜元,一天要是能多干5个工分,就是10块铜元,一年就能挣……”
在嘴里这般算着,因为好赌的关系,虽说阿扣没有学过算术,但却也能算出了个大概来。
“怎么着也该有三十块大洋吧,再加上一个月一块半大洋的工钱……”
就在他这么算着的时候,旁边却传来黑蛋的骂声。
“你个蠢货,一天多干5个工分,累死你个蠢货……”
黑蛋嘴里这般骂了一声,然后又说道。
“我说阿扣,你想娶媳妇,其实到也简单,与其这么拼命,不如和农场签什么契约,反正就是给东家干够八年活,一个月干满二十七天活,能拿两块大洋,一个月还能领六十斤米,娶媳妇、安家的钱可都是东家出……”
虽说黑蛋看似四肢发达,可他却比阿扣精明的多,靠着自己累死累活的干活,娶妻生子自然没什么指往,可给东家干活的话,结婚也好、安家也罢这笔钱就是东家出。
“东家出……”
躺在床上的阿扣看着临床的黑蛋,好一会才说道。
“可,可那得干满八年的活啊!成天都和现在一样,要干十二个钟头……”
这才是是阿扣最担心的事情,现在这鬼地方,就是从天刚放明,一直干到天黑,足足十二三个钟头,一天干的活比过去一年干的活还多,若是再过八年这样的日子,那日子可怎么熬过去?
“你以为,这世道有得就有失,你要是想过上好日子,还想什么都不干吗?”
黑蛋嘴里这么念叨着,心里头却在那里想着另一件事,也许等这一年的改造期完成后,他就报名参加那个什么自卫队,到时候凭着军功娶媳妇……至于阿扣,瞧着一旁睡有那不再说话的阿扣,心里暗自寻思着。
“干活……还有干活累死的?中间不是还能放假嘛……”
“……每十天放假一天,新年的时候放假十天。”
李国青看着面前的大哥,用算盘慢慢的算了起来。
“一天干足十二个钟头,参照铁路的例子,一个月的工钱是三块大洋,嗯,咱们还给了他们六十斤米,眼下瞧着是亏了点,可别忘了,这里是南洋,工钱肯定多过内地,以我看,若是从内地雇工的话,一个月没有五六块大洋,都别提雇工的事,估计一个工夫至少需要8块钱,一年是96块钱,再加上节赏,八年至少要有八百块钱。可买个媳妇才多少钱?60块,再加上他们的工钱,基本上少花了一半,所以咱们还是挣到了。”
作为族叔在南洋的管家,李国青负责着族叔于这里的地产经营,也正是如此,李国澜在知道他的打算之后,才会火急火燎的从山打根赶了过来。原本准备好好的训斥一下堂弟的他,这会听堂弟这么一算,他更是的睁大眼睛,惊讶的看着这个堂弟。
“而且到时候还能从女人身上挣回来,在这里一样可以和桑养蚕,这里全年无冬,桑叶肯定比内地旺,到时候,那些女人自然可以种桑养蚕,贴补家用,到时候那些蚕卖给谁?不还是卖给咱们?”
不停的打着算盘,最后李国青看着堂哥,展颜一笑。
“我估计,他们给咱们干八年活的,咱们只需要付400块钱,不算其它就是让他们种地、种稻谷,也能挣回超过五千块钱,这可是十几倍的利润!”
笑看着堂哥,李国青说道。
“这种生意,若是不做的话,那可就真对不起六叔了!”
说着话,李国青看着堂哥说道。
“其实吧,我觉得咱们现在似乎弄错了,以小弟看来,咱们华人不应该在这里辛辛苦苦的开荒种地,与其自己开荒还不如把这些华人全都编成自卫队,把那些生番捕下来,当成奴隶,我听说,在亚美利加,可都是这么干的,堂哥,你觉得的呢?”
堂弟的话,让李国澜一愣,好一会才说道。
“这,这恐怕不太合适吧,毕竟那些生番,虽说……可终究也,也是人啊……”
尽管嘴上这么说,但是李国澜却大为心动,确实,相比于国内运来“流放犯”,那些土番野人数量更多,更适应这里的生存环境,若是捕获他们,令其开垦山木,无疑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开垦最多的土地,只是……
“堂哥,这里是殖民地!至于那些猎头生番,他们在生理上或许是人,但是就其行为上与禽兽何异?猎头、食人之径何以称之为人?”
冷笑一声,李国青用没有丝毫感情的语气说道。
“我们捕获他们是为了教化他们,是为了播散文明,是为了令其进入文明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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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人!
这个词从来不是西方人的专利,毕竟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华夷之辨”就是华夏文明的核心之一,近代欧洲人言道的“文明世界”,实际上也是继承着罗马时代“文明”与“野蛮”的分划。同样,在近代的中国同样也需要“华夷之辨”,甚至比过去更为需要“华夷之辨”。(未完待续。)
第356章 殖民地的未来(上)
“没有什么不可以!”
在结束一天的工作之后,李子渊又瞥了一下那封信,轻声自语道。
“反正那里只是殖民地!”
是的!
那里只是殖民地。
没有人会在乎那里发生了什么?
“谁又会在意他们呢?”
没有人答应他。
从那张明式书桌旁站起身,穿过房间,李子渊来到了走廊外,他看着远处似乎想要看到广州市内的繁华,当然更想看到码头处的繁华,现在的广州相比于过去更加繁华了,尽管还无法同五口通商之前相比,但是很快,也许明年,或者后年,随着汉粤铁路的修通,到时候,广州市势必会再次繁华起来。
到那个时候,全世界的商人都会再一次云集这里。
茶叶、丝绸等等中国的土产将会通过火药运抵广州,再则这里运往全世界。到时候广州不仅仅只是三省的门户,它将会成为中国在东南的门户。可以想见在未来数十甚至上百年里,这都不会改变。
广州只会越来越繁华!
作为一个睁眼看世界的人,李子渊从来都是一个现实主义者。一个传统的读书人在过去的几年中,他学习了很多,对于这个世界有着自己的了解,也正是基于这种了解他才会全力在广东兴建学校、支持工商业发展,因为他知道那才是未来,任何试图阻挡这一切的都将会被时代所淘汰。
同样任何试图逆流而动的国家,也将会被淘汰。
他懂得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这个世界纯粹就是一个丛林,这个世界所信奉的是丛林法则,至于所谓的公法、人道以至于文明,不过只提所谓的游戏规则罢了,是否遵守从来都是遵循强者的意志。
至于作者的命运,没有任何人或者任何国家会去考虑。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时代。
也正因为有这种清醒的意思才使得李子渊深知汉督想要什么,他想让中国成为这个丛林里的一头老虎,而不是任人凌辱的绵羊。
作为老虎,吃羊是不可避免的!
这本来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弱者势必将会被强者奴役、欺凌,千百年来一直如此,这是人类社会不变的法则,如此,那为何还要抗拒他呢。
“只是弄一些奴隶罢了……”
不对,不是奴隶,是将雨林中那些猎头的野蛮人从雨林中驱赶出来,教化他们、改变他们,将文明带给那些野蛮人。
没错!
这与西洋人掠夺奴隶不同,这是文明对野蛮的教化!
文明本就应该教化野蛮!
这是文明的责任与义务!
就像两千多年前,秦始皇命数十万大军进入岭南,教化百越一般。教化,从来不仅仅只是拿着书本。而是用刀枪,对于野蛮人来说,先有刀枪的征服才会让他们拿起书本。
虽说李子渊在很大程度上是一个传统的读书人,甚至在内心深处他反感西洋人,反感西洋的那种以掠夺为基础的文明,但是现在他已经认识到对某些标准,即便是反感,也必须表示尊重,因为这个时代如此,要么你的实力足够改变这一规则,要么就顺应这个规则。
当然,现在中国并没有实力去改变,那么只有顺应,顺应遵从这一规则。
“好吧,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无非就是……”
唇角轻轻一扬,李子渊用平静的口吻说道。
“无非就是化民为兵罢了!”
是的,无非就是将那些流放犯,家里训练变成士兵,让他们在雨林中讨伐雨林中的野人,杀死抵抗者,捕获投降者,用野人去开垦土地,然后再将开垦的土地提供给新移民。当然,首先被开垦的并非是“公有地”,而是属于各级官员的私产。
如此才能够实现效益的最大化。
但是应该用谁去操办这一切呢?他并不想让自己的侄子去插手此事,同样更不想让派出的官员以及公司插手,脏活应该由其它人去干。
想到这,一系列的人选在李子渊的脑海中浮现着,最终,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相对合适的人选。于是朝前走了几步,冲着办公室的职员说道。
“让布来斯先生来见本官,立刻。”
与督府一样,在广东的巡抚衙门里,同样也有洋员,而布来斯则是其中之一。
几分钟后,布来斯就从事务科的办公室上来了。他的模样看上去倒更像一名水手,尽管他穿着西装,但是他的相貌却显得有些粗犷,看起来像是一个农夫多过读书人。
很多人都会被他的外表所迷惑,但是实际上,他的确曾读过书,虽然并没有读过大学,不过在过去的多年间,他一直都在非洲以及印度,在数次经历了破产之后,他才不得不接受广东省的雇用,成为巡抚衙门的一名顾问。
而他的工作非常简单——帮助督府建立现代的“监狱管理”,当然管理的并不是监狱,而是徐闻的盐场以及岭南的铁路工地上的那些“俘虏”,让他们更有效率的工作。
这就是布来斯的工作
而李子渊选择这个人,是因为他有着丰富的“殖民地”工作经验,当他走进房间时,李子渊已经把那封信塞进一只抽屉里去了。
“布来斯!”
李子渊对他和蔼地微笑了一下。
“我有一件事需要你给一些意见,。”
面对这个布来斯,李子渊并没有任何隐瞒。
“那好,你瞧,你应该知道,本官,准确的来说是府中于东南亚有一家公司,北婆罗洲公司,大约永久性租用了8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当然,我们都很清楚那些土地都是热带雨林,几乎没有太多的利用价值,但是现在我们想要把那里开垦成为种植园,这意味着我们需要很多的劳动力,而本官一直在这样做,你应该知道,流放乞丐、无地者,都是为了向北婆罗洲提供劳动力。而在那里,现在我们碰到了一个问题——”
双眼盯着布来斯,李子渊继续说道。
“也就是野蛮人,那些雨林中的野蛮人甚至猎取人头、食用人肉。我们现在的做法,是仿效沙捞越的作法,利用当土著人进行统治,但是那些野蛮人却拒绝文明社会的统治,现在当地公司有了新的想法:禁止他们猎头,并将其从雨林中迁移出来,在文明社会的框架内开垦田地。”
开垦的田地属于谁?肯定不会属于那些野人。根本不会有人在乎他们的利益。
“将野人迁出雨林?”
“对,只有如此,才能够避免野人拒绝接受现代文明,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劳动力!你非常清楚,现在殖民地需要劳动力。根据我们掌握的资料来看,那里大概5至10万土著,包括雨林中的野人,现在我们的想法是把他们完全编成村社,令其走出雨林,划给其土地,令其以耕地为生……我希望你能够给我一些意见。”
面对巡抚大人的话语,布来斯觉得很诧异,干这个他并不内行。
“巡抚大人,这……对此,我并不是了解,也许您应该去找其它人……”
“不!”
摇摇头,李子渊说道。
“我想你,对于那些满人的管理提出的建议,是可以用在这些野人身上。”
布来斯这才醒悟过来确,他们根本不是想要将野人带入文明社会,而是想要将其作为“农奴”使用,对此,他并不陌生,实际上作为一名布尔人,对于奴役土著人,他同样也不陌生,尽管英国人在二十年前,就废除了开普顿殖民地的奴隶制,甚至强迫布尔人放弃这些,但是并不妨碍布尔人用一种变通的方式继续奴役那些土著黑人。
“您是说……我们用一种比较灵活的手腕使用那些野蛮人吗?”
在这个时候布来斯的语气显得极为谨慎,他想要知道巡抚的要求。
“嗯,可能这么说!”
什么是灵活的手腕?两个人都非常清楚,那是种不是奴隶的奴役。
“那样的话,可能要死很多人!”
“没关系,”
李子渊用平静的语气对布来斯说道,
“那里只是殖民地,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布来斯先生。”
“当然,巡抚大人!”
点头的同时,布来斯又问道。
“巡抚大人,请问我有多少的权利?”
“全权!”
离开了巡抚的办公室,一路上布来斯咧开嘴笑着。在他看来,自己得到了一个最适合自己的差事,对于如何使用土著人,早就渗透到布尔人的血液之中,现在,他所需要的只是将过去在非洲的所使用的手段使用在那些野人的身上。
“这份工作倒不错。”
布来斯自言自语着。
对于他来说,这确实是一份不错的工作,但是对于李子渊而言,他却非常清楚,自己今天的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殖民政策的变化,同样也意味着,未来中国对待殖民地的方式,准确的来说是对待殖民地中的那些野蛮人的方式。
“希望这个选择是正确的吧?”
自言自语中,李子渊又笑着说道。
“应该是正确的,毕竟对于主公而言,所需要的殖民地,至于上面的土著人……谁又会在乎呢。不过这件事儿要先瞒着武昌那边,毕竟现在还不适合让外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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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还有一更,求订阅,求支持!)(未完待续。)
第357章 产业(第二更)
鹌鹑卵大小,甚至外表也有那么点相似,带有相似的斑点花纹,不过花纹呈枣红色,看起来有点像是芸豆。
两粒!
看着手中的这两粒种子,朱宜锋朝着面前丁芸杰看去,用感叹的语气说道。
“当真是一粒种一粒金!”
每粒价值白银一两!
以重量记算的话,它的价格甚至不逊于黄金。
但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别说的是每粒种子花费一两银子,就是花费一两金子也是值得,或许对于这个时代的人们来说,他们并不知道,这些种子意识着什么,但是朱宜锋却很清楚,在未来的数十年间,这些种子可以带来什么样的财富。
“是太贵了点,花了13万六千多两银子,弄回了十三万粒橡皮树的种子,可花这么钱也没有办法,毕竟这些种子需要深入亚马逊河两岸的雨林里去采集,为了采集种子,甚至死了几个向导……”
丁芸杰显得有些紧张,他只是一个生意人,在过去的二十年间,一直于南洋做着小生意,而他之所以能够成为汉督的代理商,前往南美去采集橡胶树种子,原因非常简单,他曾划着小船深入南洋的雨林中,同那些猎头族做生意。
敢到普通人不敢到的地方,与不敢做生意的人做生意,就是因为这份胆色,他才会被选中前往南美收集橡胶树种子。
“我知道,在雨林里采集这些种子,肯定也是九死一生!一粒种一两银,不贵……”
注意到丁芸杰脸上的紧张,朱宜锋便出言安慰道。
“再说能深入雨林采集这么多种子,确实不容易啊!可以说是大功一件。”
确实不容易,在另一个时空中,在巴西人垄断天然橡胶供应时,英国人想到种植天然橡胶,于是便在巴西秘密采集了七万多粒野生橡胶的种子,偷运到利物浦,同样也是颇费了一番功夫,而现在丁芸杰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在雨林中采集接近其两倍种子,那些种子都是装在装满锯末的木桶里,现在都被送到了北婆罗洲,那十三万棵种子将在那里被培育成树苗,然后在北婆罗洲将会出现世界上第一个橡胶种植园,当然那块种植园就在自己的土地上。
作为北婆罗洲公司最大的股东,朱宜锋在那里拥有超过一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未来那里的一部分将会成为热带种植园,种植各种经济作物,咖啡、可可、橡胶等等各种各样热带经济作物将会给自己带来极为丰厚的回报。
“一磅橡皮要一两银子,虽说我们现在进口的橡胶不多,主要是用作军事,比如汉式步枪的密封圈,但是如果橡胶用在马车的车轮上,不仅可以减少噪声,而且还能够令车轮的使用寿命更长,它可以应用在各个方面……”
橡胶用途自然极为广泛,而且在未来其用途只会越来越广泛,随着他的用途日广,其价格也越来越昂贵。尤其是在汽车产业进入高速发展阶段,橡胶轮胎的产量也不断攀升,随之而来的便是对天然橡胶的需求量大增。天然橡胶从土著居民的玩物变成了必不可少的工业原料,人们甚至将它称为“黑色黄金”。随着天然橡胶身价的提升,采集橡胶树的胶乳成为了一个获利颇丰的行业。无数人带着发财的梦想涌入三叶橡胶树生长的亚马逊丛林,试图找到可以让他们暴富的“黑色金矿”。
与天然橡胶树相比,人工种植的橡胶树有着明显的优点。它可以提供数量充足的橡胶,而通过这次采集繁育下来的橡胶树将来逐渐繁衍成为成片的橡胶林,等到将来橡胶需求量增加的时候,自己的种植园将会和巴西的雨林一样,可以提供足够多的橡胶以满足市场的需要。
至于现在……尽管它的价格不菲,但是需求量并不大。人们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黑色金矿”。
“总之,这是值得的!按照我们最初的约定……”
从一旁取出张早就准备好的支票,朱宜锋看着丁芸杰说道。
“这是五万元的奖金!是你应得的回报!”
五万元!
也就是三万三千多两银子,很多人几辈子都挣不了这么多银子,面对这笔钱,丁芸杰突然有一种冲动,迎着汉督的目光,他试探着说道。
“汉督,不知道小人能不能把这笔银子投到北婆罗洲?”
“他是一个聪明人!”
在丁芸杰离开之后,林治平有些感叹地说道。
“北婆罗洲最大的地主就是主公,府中的要员有几人不是那里的地主,谁说那里的地,现在都是几百年的老林子,可大家又怎么可能会让那些地荒着?他现在花五万两银子买了一万五千亩地,不出几年,那块地至少能值二十几万两,到时候,他可就赚大了……”
“仲子,你太小瞧那块地了!”
朱宜锋笑着反驳道
“那些土地如果经营好的话一年的收入恐怕都不止那么多,种稻?”
摇了摇头,想着府中有些人在那里的投资,朱宜锋感叹道。
“吕宋稻一石才只要0.5元,越南稻的价格高点,也不过0.6元,一年三熟……水稻在那地方,真的不值钱!”
南洋的水稻实在太过便宜,即便是价格最高的暹罗米,每石也不一元,相比之下,国内的米价普遍在二元左右。就是因为进口米便宜,所以广东、福建等地少人多之地,才不至于饿死人——米商大量南洋买米,以供应城市中的需要。
甚至,现在为了维持广州至少武昌的航线运营,航运公司也兼营米商——每个月从广州运不少于1000吨大米于南京等地销售,以获取利润维持航线。
“习惯使然、习惯使然……”
主公的话让林治平连忙笑道,然后又试探着问道。
“主公是准备在那里种橡皮树?”
要是那样的话,自己的地上是不是也应该种些橡皮树?
“现在橡胶的用途还没有那么多,需求没有那么大,一点点的慢慢来吧!现在那里的种植园要种植一直短平快的东西,比如像菠萝,这种水果在南洋一年可两次收获菠萝,一亩地能收几千斤,而且我们在那里建了罐头厂、制瓶厂,用菠萝来生产罐头,然后再将水果罐头对外出口。当然,现在欧洲对水果罐头的需求量并不大。所以更应该种植甘蔗,建制糖厂向欧洲、美洲出口白糖……”
尽管对于热带种植园并不太了解,但是基于过去看过的书籍,朱宜锋却知道香料、甘蔗、橡胶号称是“热带三宝”,第一样经过几百年的发展,早已经没落了,而甘蔗以及蔗糖业不过只是刚刚开始,橡胶局限于需求量亦未曾起步。所以朱宜锋到时候可以给予一些意见。再给出这个意见之后他又自嘲道。
“当然,要只是图个稳当不妨种水稻,有那里的移民会越来越多,有人住总需要粮食……”
粮食是可以通过贸易解决。
什么是殖民地式经营?就是在著名的大规模种植经济作物,至于劳动密集型的水稻种植,完全可以由那些当地的土著人负责。作为殖民者的国人,应该种植利润更高的经济作物,而这也是在未来向移民提供60至100亩土地的原因,如果是种水稻他们一个人根本无法种植这么多的土地,但是作为家庭农场种植经济作物,却恰到好处,不大也不小。正好适合一家人种植。
“主公,臣当然听您的,臣这就写信过去,让他们在那种甘蔗,不过……”
看着主公,林治平笑问道。
“要是大家都去种甘蔗的话,主公准备办什么呢?”
“当然是办糖厂了,要不然你们的甘蔗可不都得烂在地里面!”
在林治平的诧异中,朱宜锋直接岔开了话题。
“英国那边最近有什么信吗?”
在这个时代亚洲与欧洲的通信需要几个月的时间,至于早已发明了电报同样也没有延伸到亚洲,所有的通讯都需要依赖快速邮船。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星期就会有一艘邮船抵达香港,最迟下个月,信就会到……”
林治平的话,让朱宜峰不禁怀念起另一个时空中便捷的通讯系统了,在这个时代看起来最为迅速的电报已经被淘汰,电话、电子邮件以及其它种种即时聊天软年。地球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地球村,而现在呢?
一封信居然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才能从英国运到中国,甚至这还是因为土耳其同意英国邮政从苏伊士地区通过的原因——这是作为英法联军帮助土耳其的回报,当然还包括苏伊士运河的修建权。
当然这一切都与中国没有任何关系,如果可能的话,朱宜锋现在更希望能够修建一条苏伊士铁路,就像刚刚通车的巴拿马地峡铁路一般,毕竟无论是“兵舰牌香烟”亦或是“斯怕姆午餐肉”绕过好望角运输实在是太过遥远了。
“也许,可以考虑一下……”
但这个念头也仅只是一闪而过,毕竟铁路在将来不可能与运河竞争。至于销往克里米亚的商品,本来就不是为了挣钱,而是为了“培育”市场。
“希望英国那边一切顺利吧……”(未完待续。)
第358章 生意(第一更)
一场大雨之后,伦敦终于放晴了,持续两个星期有阴雨点,使得人们身上几乎都长了霉,以至于在这有了阳光的下午,不少人都沿着街道享受着这阳光,不过污水横行的市区并没有人去,实际上每到夏天的时候,伦敦的上层社会就会远离这座城市。
作为这个时代世界上最大的城市,伦敦的人口早已经超过了200万。但是,与之相对应的是伦敦的排污依然停留在中世纪,整个城市污染严重,垃圾遍地,城市里到处是粪便的气息,臭气熏天。每到夏天的时候整条泰晤士河都在发酵,流淌着褐色的液体。
上层社会会远离伦敦,即便是伦敦的富人区在夏秋两季也很少有人居住,只有在冬天与春天时,他们才会返回城区。富人可以远离伦敦,但是对于各国的使节来说,他们却无法远离伦敦,远离空气中的“瘴气”。
不过对于各国驻英大使来说,他们还有其它的选择——比如说在新兴的贝尔格雷夫广场,这里虽然位于伦敦市中心,但因为风向等原因至少在某种程度上远离伦敦空气中的“瘴气”,正因这片三十年前刚刚开办的新区,一直都是伦敦的富人以及各国使节的首远。
半年前在贝尔格雷夫广场,一位富豪以三万英镑的高价将其正在兴建的带有私人花园的四层巴洛克风格的大理石楼宇售于中国,作为中国驻伦敦公使馆。
中国在伦敦设立公使馆!
对于伦敦来说,这无疑是个新闻,即便是在几个月后的现在,在公使馆完成装修投入使用后的现在,这依然可以在伦敦的各大报纸上充当头条新闻。尽管唐宁街多次对外表示英国并未于武昌建立外交关系,但对于英国人来说,他们很难区分武昌与京师的区别,更无法区别什么是汉,什么是清。
在他们的眼中,没有清帝国,也没有“叛军政府”,有的只是“中国”,还有这个代表“中国”在英利益的驻英公使馆。
这个夜晚,相比于其它地区的昏暗,驻英公使馆却显得灯火通明,尽管现在伦敦还在争论着是否引进电灯,但是作为电灯的发明国度,驻英公使馆已经首先安装了电灯,甚至于楼外安装了电灯,以便于街道上的煤气灯作对比,明亮的电灯刚一投入使用既吸引了伦敦上下的注意,甚至直接导致了伦敦煤气公司的股票大跌。
但电灯同样吸引了很多英国商人的注意,而今天对于他们中的一些人来说,无疑就是一个机会——一个获得发电机、电灯、开关等一系列专利授权的机会。也正因如此,今天的这个宴会才会吸引如此众多的伦敦上层人物。
马车驶进公使馆的正门,远远的就能看见宫殿式的建筑在通明的灯光有映照下有如夜晚的珍珠一般。在马车驶到门的时候,隐隐的可以听到其中传来的音乐。
这是一场公使馆的招待舞会,同样也是一场英国上流社会的欢宴,在伦敦除了贵族、富人家中的舞会,使馆招待宴会同样也是上流社会的例行聚会,而且在这里会聚集更多的官员、贵族!
在一楼的宴会厅中,十几个穿着燕尾服的乐师正演奏着欢快音乐。鲜花更是盛开于在墙边,每一个进门的宾客都惊讶于今天聚集于宴会厅内的那些上层人士,尽管其中并没有内阁中的官员,但是其中有许多都是上议员的议员,他们与内阁官员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而其中有的人正是首相的“揽客”。
“我的上帝,他们肯定都是为了电灯而来的!”
刚一进门,埃克?金尔男爵那个大嗓门,一下就惊动了不少宾客,朝这儿望来,人们看到他那个惊讶模样,无不是露出笑来。
是的,今天许多人都是为了电灯,对于这些贵族来说,他们已经失去了很多东西,尤其是在财富上,更是无法同那些资本新贵相比。但是相比于资本新贵,他们的头衔便是其最大的资本,而现在电灯专利为中国所拥有的事实,让这群拥有头衔和资源的贵族们就像嗅到肥肉的苍蝇一般围了过来,几乎每一个人都看到了其中贮藏着的财富。
当然,其中不是没有人考虑过采用诸如专利等手段“巧取豪夺”,但是他们却又不得不顾忌到海峡对岸的那位法国皇帝——那位法国皇帝是中国电灯在欧洲的最有力的支持者,而且英国的法庭所保护的不仅仅只是英国商人,法庭保护的是“基本规则”,任何倾向性的判决对于英国的司法界而言无疑是场灾难——英国的专利法很有可以彻底变成废纸,到时候不等司法界的法学专家疯狂,那些手持价值亿万英镑专利权的新贵以及科学家们就会冲进上议院,把他们的撕成碎片。
正因如此,每一个人都很清楚,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获得专利授权。
“埃克,怎么,你也是为了电灯?”
爱德华这位诺福克公爵的直系继承人,拉了一下埃克?金尔男爵的胳膊,笑嘻嘻地道:
“听说,为了避免矛盾有人提出想要成立不列颠电灯公司,负责整个英国以及殖民地的电灯销售、安装以及发电,对此你怎么看?”
尽管爱德华看似面上带着笑容,但了解其性格的埃克还是谨慎的应付着笑了两声,在他看来,这根本不是“有人提出”,恐怕提出的人很有可能就是爱德华。
穿过大厅的时候,有不少客人同他打招呼,男男女女都有,作为伦敦上层社会“最有潜力的单身汉”埃克一直都是很多女人眼中的猎物。
“埃克,金尔男爵。”
忽然埃克听到有人在喊自己,循声望去,是一位穿着西装的中国人,看着挺眼熟,不过在他看起来,中国似乎长的都有一样,一时半会想不起是谁。
“男爵阁下,我是王闿运,在你的帮助下我进入牛津大学……”
王闿运的言语中带着些感激之意,因为他并没有参加考试的关系,所以牛津大学拒绝了他,最后是在埃克的帮助下,才得已进入大学。
“哦,您是王先生,差一点没认出来。”
埃克尴尬地笑了笑,走到王闿运身边笑道:
“你现在都好吗?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直言。”
“都很好,”
王闿运轻声说到。
“是这样的,郭主事希望能够在私下同您见面?”
“郭主事?他从普鲁士回来了?”
埃克当然知道对方是说的郭主事是谁,那是中国使节团的团长,也是中国的“外交大臣”,其实在其第一次抵达伦敦时,他们两人就已经认识了,而且彼此也非常熟悉。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他一直在欧洲大陆各国考察。
“是的,今天刚刚从荷兰回来,男爵阁下,请随我来这里。”
公使馆的二楼同样装饰的富丽堂皇,那些于法国世界博览会上购买的画家的油田,悬挂于走廊两边,穿过走廊之后,两人在两扇厚重的木门外停了下来。王闿运轻轻敲了几下门板。
“主事,德尔男爵到了。”
里面传出郭嵩焘的声音:
“请进。”
推开门,埃克发现里面的屋子非常宽敞,与门外的西方风格不同,这个房间更像是中国,靠着墙壁摆放着一长排的书架,上面放满了各种书籍,尽管从未曾去过中国,但是置身于这间东方风格的房间中,仍然能够感觉到其中的东方气息。
这个房间里有两个人,除了郭嵩焘之外,还有一个穿着西装的年青人,看着穿着件东方式长袍的郭嵩焘站起来了,埃克微微鞠首。
“主事阁下,您好!”
“男爵阁下!”
看见埃克进来,郭嵩焘在略微点头招呼主动起身迎接。这时王闿运自己先出去了,他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并不适合自己参与。
“咖啡还是茶?”
郭嵩焘笑着问埃克。
“不用了,我想我们很快就要离开这间屋子了。”
埃克心知很快郭嵩焘就会到楼下,这只是临时性的见面罢了。
“当然,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黄子云,两个星期前,刚从国内过来,他将是远东贸易公司驻伦敦公司经理!”
所谓的远东贸易公司实际上是远东洋行在欧洲的名称,而其则是督府对外贸易的唯一渠道,而这次之所以邀请埃克过来,是因为埃克是督府的贸易伙伴——他是第一个主动采购督府于伦敦出售生丝的英国商人,也正因如此,府里才得已绕开西洋公司向欧洲直接出口生丝,获取了远超过本土的利润。
尽管明知道埃克这个表面上的贵族,实际上的商人,他之所以购买生丝是为了利益——中国生丝进口一直被多年英国公司垄断,正是那些公司的抵制使得小商人不敢购进生丝,而埃克当初的“雪中送炭”不过是趁机介入这个生意罢了——现在他已经掌握了英国30%的生丝生意,几个月前,他甚至没有做过这门生意。
“你好,黄先生!”
礼貌的微微点头时,埃克打量着这个年青人,心底想到,难道他是想和自己谈生意?会是什么生意?
难道是……电灯?(未完待续。)
第359章 利益交换(第二更)
电灯!
就在那一瞬间,埃克甚至有一种得到上帝宠爱的感觉——难道这就是做好事的回报?艾克清楚地记得几个月前,中国人带着满船的生丝试图打开英国市场。但是却遭到英国商人的集体抵制。原因非常简单,一百多年来东印度公司一直垄断茶叶进口,而其他的英国商人只能从事生丝贸易,生丝市场早就被几家大公司所垄断。他们不仅垄断着从中国的进口,同样也笼罩着英国的市场供应。
别说是外国人,即便是作为贵族的艾克也难以插手其中。而中国人在号发布的广告,让埃克看到了插手其中的机会。在中国人承诺在未来十年内保证生丝供应时的基础上,他同几十家工厂主签署了长期供货合同,从而绕过那些大公司的阻挠,作为代理商将中国生丝销售给英国的工厂主。
在未来十年中生丝将给他带来了上百万英镑的财富,但是人总是贪婪的。电灯在未来带来的财富是生丝所无法相比的。
“电灯就像水与面包一样,是每个人生活所不可或缺的!”
是的!
就像是美国人的鲸油一般,每一个英国人都不可能离开。只不过鲸油一直被美国人所垄断资,但是电灯,电灯却是使用煤炭发电,英国拥有世界上最为丰富的煤炭,更为明亮的电灯会迅速取代鲸油,点亮千万英国家庭。
他将会带来多少财富?
一年100万英镑?
200万英镑?300万、500万、1000万……有无数种可能在艾克的脑海中闪动着,他的呼吸变得都有些急促。
当然不是电灯。
从对方满眼的期待与渴望中,黄子云可以感觉到对方眼中的狂热,他立即意识到这位男爵在想什么。现在整个伦敦的上层社会都在讨论着电灯,每一个人都知道其中贮藏着的市场与财富。
但是黄子云却非常清楚,汉督绝不可能同意将电灯以及其相应专利授权予某一个人,电灯是一个工具,是捆绑众人利益的工具,就像于法国组建的法兰西电灯公司一般,那家电灯公司的股东多达数百人,上至皇帝下至法国有影响力的政客以及富人,所有人的利益都被电灯捆绑于一体。也正是得益于他们的帮助,现在斯帕姆罐头公司已经成为了法国远征军的供应商之一,
但是除此之外,必须要给这个合作伙伴一定的回报。通过他去告诉所有的英国人——与中国合作可以带来丰厚的回报,而且中国绝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合作者。
“男爵阁下,是这样的,中央化工公司刚刚发明出一种新产品……”
将公文包摆在办公桌上,从里面取出一个纸包摆在台面上,黄子云看着艾克说道,
“你作为我们在伦敦最为可靠的生意伙伴,我们准备优先考虑您作为代理商。”
中央化工公司,对于这家中国的公司艾克并不陌生。作为贵族院上议员的他非常清楚,在几个月前英国从这家公司获得了一种新型火药的专利,尽管它的威力极大,相当于黑火药的十倍,但是在生产上却碰到了问题。不过尽管如此,海军依然对其充满了期待——因为中国人用于少量的炸弹消灭了美国海军,轰碎了俄国人的要塞。这正是海军所需要的,现在第一批产品已经运到了克里米亚,虽然数量有限那是他们造成的破坏,依然在前线引起了轰动,现在前线每天都在督促索要新型炮弹。只不过受限于火药的生产,伦敦不可能像前线提供足够的炮弹。
实际上现在伦敦正在考虑向中国的中央化工公司下发订单,以采购这种新型火药。也正因如此,艾克至于到家公司可以说非常熟悉。
“是什么产品?”
在艾克的注视下,黄子云打开了那外纸包,从现在艾克眼前的是一片丝绸和一片毛呢。
“这是……”
艾克不解的看着黄子云。
黄子云笑道:“男爵阁下你可以仔细看一看!”
接过那片丝绸和毛呢,艾克仔细的看了一下。确实和他过去看过的有些不同,被染成紫色的丝绸以及毛呢,它的色彩看起来更为鲜艳,甚至可以说,他从未见过颜色如此鲜艳的面料。
“是染料?”
艾克看着黄子云惊讶的说道。
“我说对吗?这是种新的染料对吗?。”
在黄子云点头时,艾克把手里的雪茄烟掐灭,然后感兴趣地问:
“这种染料是用什么制成的?”
现在他真的感兴趣了,作为商人的他很清楚鲜艳的染料,同样贮藏着财富。
“这是一种合成的染料,不需要种植。这种无法在棉布上染色的物质,却可以非常容易地染在丝绸和毛料上,而且比现在的各种植物染料的颜色都鲜艳,放在肥皂水中搓洗也不褪色。”
黄子云的解释,让艾克有些迷茫的看着他。
“合成染料?是怎么合成的?”
“阁下,对于商人而言只需要知道它的颜色更为鲜艳,而且价格更为低廉就可以了。”
实际上黄子云也不知道这种染料是用什么合成的,他只知道需要将这一染料打入英国市场,而艾克就是很好的人选——他是英国第三大毛呢公司股东,而且还是颇有影响力的生丝商人。
“当然,这正是我们所需要的。”
艾克笑着对黄子云说道:
“这东西的生产有问题吗?是不是可以大批量生产?”
能否提供足够的产品才是最重要的,就像那种火药一样,尽管它的威力极大,但是其产量却无法满足军队的需要,甚至后来,英国的化学家发现中国人只是在欧洲化学家的“废纸堆里”找到了这种技术,并将其应用于军事。难道这种染料也是如此?
“当然不会,我现在我们已经解决了它的生产问题,每年可以生产数百吨甚至更多的染料。”
看着艾克,黄子云笑说道。
“而且你作为我们最亲密的生意伙伴,没有比您更合适的合作对象了。”
在他们两人谈着生意的时候,作为旁观者的郭嵩焘显得有些不太适应,尽管欧洲各国的考察,使得他非常清楚,欧洲的重商主义,皇帝也好,贵族也罢,他们无不是涉足到商业之中,即便是国家也无法离开商业,相比于农业,商业上的投资可以带来,更为丰厚的回报。
但在骤然之间,他却无法适应这种外交官要为本国商人谋利的变化。尤其是在看到黄子云你那里同艾克谈判时的斤斤计较时,没有生出世风日下的感觉,但仍然不时的于心底叹着气。
“我们每多赚外国人一两银子,那么百姓的负担就少一两银子!”
想到当初在武昌时汉督的言语,郭嵩焘迫使着自己去接受适应这种变化,学习着商业谈判的技巧,作为访问团团长的他也曾经与那些外国人进行过商业谈判,不过在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作为旁观者,而那些谈判更多的是国家间的贸易谈判,有基本的准则在其中。
“……这样,在价格上你再让1.5便士,”
在黄子云没有做出任何让步的时候,艾克忽然又说道。
“你应该知道,我在陆军采购委员会中的影响力,我想我可以将你们生产的罐头以及其它军需品,列入采购清单之中。”
看着艾克这种**裸的“损公肥私”的行为,郭嵩焘更是睁大了眼,难道他就不担心他的行为给国家带来的损害吗?而且他居然会如此的光明正大,就像是在谈论着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生意一般。
而接下来艾克的话更是让他惊讶的看着对方。
“在克里米亚很多英国士兵,都觉得没有比斯帕拇罐头更好的罐头了,所以我想,我应该更多的考虑到士兵的利益。”
艾克用一种冠冕堂皇的语气说道。
“我可以承诺在战争结束之前,不然会将会从你们那里采购不少于200万英镑的罐头,而作为回报。我希望不仅能够代理这种染料在英国的销售,同时还希望你们转让专利技术……”
面对这个要求,黄子云并没有立即回答,但是他的心里却无法平静,200万英镑,差不多等于700万两银子……这是一个大生意。如果能够做成这笔生意,那么罐头就将会成为一种极为重要的出口商品,而与生丝、茶叶不同,罐头是工业消费品。
对于这种被称为“苯胺紫”的专利转让,府中并不排斥,实际上府里同样也很喜欢这种合作,以专利入股的方式将这些外国人的利益与中国捆绑为一体,借助他们的影响力保护专利,同时获得更为丰富的回报,毕竟在很多时候肥肉不可能一个人吃完,自己吃肉总要留给别人一点汤。
“每年150万英镑的采购吧!”
望着艾克,黄子云说出了他的条件:
“现在我们在南洋设立了种植园,那你,同样出场水果罐头,我想前线的士兵,也需要水果罐头,您觉得呢?”
这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条件,但并不妨碍他继续争取着利益,毕竟对于艾克来说,这些利益是英国政府的,他完全不需要加以维护,他甚至可以籍此换取更为丰厚的个人利益。当然每个人都会这么做,即便艾克不这么做,其它人同样也会。
“当然!”
艾克咧嘴笑了笑,知道目的已经达成了他笑说到。
“他们当然应该吃到水果。我的朋友,你的建议是合适的!”
说着他又看着黄子云说道,
“现在我们可以签署合同了吗?”
十几分钟后合同便签定了,表面上这只是一份合同,可私下的利益交换却是未写于纸面上,有时候,即便是西方人同样也会依靠承诺,就像在这个时候,双方都不可能将这一切落于纸面上。
在艾克离开这个房间后,郭嵩焘看着黄子云时他的目光显得极为复杂,好一会儿才感叹道。
“看来有些事情真的学不得,有些东西……这西洋和咱中国一样,并没有多少区别。。”
面对郭嵩焘的感叹,黄子云淡淡一笑,倒是没有太过于强烈的反应,实际上,通过与法国官员的接触,他深知法国的官员比英国官员更为**,不仅法国如此,其它的欧洲国家同样也是如此,清廉的官员,也许只存在于小说之中。就像中国的清官只存在于戏文上一般。
“郭大人,其实的天下的乌鸦真的一般黑,不过,至少现在府中比他们可是好多了!”
并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说下去的黄子云又连忙转移话题说道。
“对了郭大人,您准备什么回国?”
“回国……”
黄子云的问题让郭嵩焘一愣,想到阔别9月有余的中国,他不禁心生思念之情。
回国……现在回国合适吗?
欧洲还有好几个国家没有考察,而且在大西洋对岸还有美国没有去考察,所以没有去美国考察那是因为现在府中与美国的关系依然处于紧张之中,虽说通过谈判府中已经巳放了美国战俘,但是现在显然并不适合访问美国,也许可以等到明年。
而在明年之前,应该更深入得了解欧洲了解欧洲的其他国家,比如,普鲁士、奥地利,甚至还有俄罗斯。
郭嵩焘非常清楚,像这样的考察,也许再也没有下回了,所以他必须要抓住现在这个机会,充分了解欧洲的各个国家了解他们的政治,文化,经济以及其他的方方面面。
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不想家!
几点是过去,在外为官时,他也未曾有过太过强烈的思乡之情,但是现在,置身于距离中国万里之远的欧洲,却很容易想家。
在很多时候他总是会在梦中想念家乡的米饭——欧洲即便是想吃完最简单的米饭,也是难若登天,欧洲吃不到大米。上一次吃到大米,还是在荷兰机缘巧合中,随员于一艘商船上买得了几十斤大米。
那终究只是一种思乡之情罢了,相比于此对家乡食物的思念,他更在意家乡的变化。
“这,也不知道现在家里又有了什么变化……”(未完待续。)
第360章 从军(第一更)
站在水田里,胡林的双眼瞧着地里稻茬,这地在冬天的时候歇上几个月,开春的时候,便能种一季稻子,这几个月要想办法多积点肥,肥多了收成才好,收成好了,才不至于饿肚子。虽说这几亩水田承载着他的希望,可是那满是皱纹的脸膛上却不见任何笑色。
虽说今年的这两季稻谷的收成都还不错,而且相比往年少了些许捐税。可这日子却过的并不比过去容易——半大的小子吃穷老子,老二、老三两个十六七的小子,一顿饭顶上一大家子人了,老大也有二十二了,村子里若是有人办喜事的时候,从那双眸子里,胡林能看着他的渴望。
可就凭家里的这十亩地,别说是给儿子娶媳妇了,就是养活这一大家子,也都让胡林愁的成夜夜不踏实。
“哎,太爷在世的时候,怕没想到这一天吧……”
瞧着这山坳中的一块块大小不一的水田,坐在田间的胡林想到从爷爷、爹爹口里听过的风光,太爷那辈的时候,这村子里有一半的地都是他家的,足足有一千一百多亩良田,看似风光,可却富不过三代人——太爷有八个儿子,爷爷排老六,分家的时候,分到了一百二十几亩地,到了爹那辈虽说只有弟兄四个,分家后每家只剩下了三十几亩,再然后自己和大哥、老三分家,这家里也就只剩下十亩出头的地了。
多子多福……
子孙多了,真不一定是富,想到这,他到是有些羡慕要喊他声十二叔的远鹏了,他是四爷的孙子,四爷只有一个儿子,而自己那个兄弟也就只有这根独苗,几代人下来,家里依然当年分家时一百多亩地,当年一家的叔伯现在也要租他的地种,才能养活一家人。
瞧着远处的山岭看去,现在他弟兄三肯定是正在林子里下套子抓兔子、山鸡,抓住了也能让春丫尝尝荤腥,那丫头嘴馋。
吸着烟袋,想着将来女儿大了要嫁人,儿子们大了要成家,要分家,到时候一人分个三亩多地,怕是连糊口都维持不住了。
“这儿子多了当真不是福啊!”
满面忧色的胡林在嘴里这么嘀咕一声,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显露的尽是难掩的愁容。将来自己老了,儿子们怎么办?难不成要饥一顿饱一顿的……
“不成,这日子不能这么过!”
可不这么过又该怎么过?
“春丫,你看三哥给你带回来啥了……”
提着只野兔的胡远山,一边进院子一边嚷着。
“娘,今个咱把这兔子给煮了,把这两只山鸡晒着,留过年的时候再吃,大哥去挖硝土去了,回头把这皮子硝了,连同那几张皮子给娘做个皮袄穿……”
看着儿子,做在门槛上的胡林只是默默吸着烟,想了几个月的他已经想通了,将烟袋锅子的烟灰磕出来后,他冲着婆娘喊道。
“娃他娘,去把兔子煮了,再烧只野鸡,多放些辣子,多放姜,盐也多放些……”
兔肉、鸡肉加上山里的蘑菇、野菜汇成一大盆,堆成小山似的肉让一家人都流着口水,别说是**岁的还不知事的春丫流着口水,就连虚岁二十三的胡远梁也是咽了咽口水,可爹没动筷子的时候,他却不敢动筷子。
“来,咱爷几个喝两口!”
“爹,今个是啥日子?”
见爹倒着酒,胡远梁问了声。
“没啥!你弟兄三陪你爹我喝两口!”
喝着洒、吃着肉,一边喝,胡林一边说着祖上的阔绰,对于这些话,胡远梁、远东、远山都不知听过多少遍了,可那与他们没关系,打从记事起,虽说没怎么饿过,可家里过的却是一年不如一年。
喝下几两劣酒,酒劲上了头,胡林看着儿子们说道。
“……可到了我这辈,家里头就只有十亩地,你爹我没出息,没给你们落下什么,这地是老祖宗留的,传到我这没丢上一亩两亩的,也算对得起祖宗了,可到你们手里,你弟兄三一人三亩多,这将来怎么办?要是再传一辈人,还能剩下多少……”
因为少时家境宽裕,胡林读过书、开过蒙,到了他这,虽说几个儿子没进过私熟,可他自己也教儿子们读过书,写过字,他这么一说,原本还带着笑来的弟兄三顿时都没了笑色,他们都低着头,谁都没说话。
“我想好了,你们弟兄三,有一个留在老家的就行了,远梁……”
瞧着弟兄三中身体最差、性格最腼的老二,胡林说道。
“你们弟兄三,你是老大,年龄最长,”
听爹喊自己,胡远梁连忙抬起头来,正想要说话的时候,一旁的胡远山说道。
“爹,我和大哥出去,二哥身子打小就弱,……”
“老三……”
见二哥想说话,胡远山随口打断他。
“二哥你那脾气弱的还不如春丫那,不是我瞧不起二哥,你出去了也是受旁人的气,不成,不成,爹,我出去,我跟大哥出去……”
说着,胡远山又夹了块肉,肉比往日做的有味,可是他却吃不出什么味来,他知道,爹今天是要分家了,不是分家,是像那小鸟似的,翅膀硬了,就要飞出去了。
“老三,我,我……”
被兄弟这么一说的胡远东顿时流出了泪来,性格腼腆的他只是喃喃着说道。
“爹,咱不分,咱不分家……”
一直沉默不语的胡远梁默默的吃着肉,喝着酒,他一句话都没错,他知道爹已经做了决定,而且这个家,若是不这么做,将来非得有人饿死不可。
“这家里的地就不分了,你爹我这辈子没存下多少东西,家里还藏着几十两银子,到时候你们弟兄两一人一半,回头再城里头找个活干……”
说着胡林又朝大儿子看去。
“大梁,你可有啥话要说!”
“爹!”
放下筷子,胡远梁看着爹说道。
“我看这银子还是留给老二吧,爹,你听我说……”
生怕爹以为自己是在生气,胡远梁说道。
“前阵子我到集上听说,县里头有募兵站,若是当上兵,一个月能拿6块洋钱的军饷……”
“当兵?”
儿子的话让胡林立即摇头说道。
“不成,不成,当兵不成,那断头饭,咱不吃,就是这家不分,也不能吃……”
“爹我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做买卖,我和老三都不会,给人做伙计,我这岁数的谁要?当几年兵,能挣上几百块钱的军饷呐……”
胡林听到这话时,整个人顿时变得沮丧起来,这可不是他当初想的,他立即大声地叫道:
“你、你这是发什么疯啊?难不成你恼你爹吗?”
他立即跟儿子争了起来。当他看到老大的黑眉毛拧成一条线时,便尽量压下心底的火气说道。
“远梁,自古就说,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这分家是迫不得已,就像你九伯家,他不也分了嘛,远基去了城里当伙计,他去了那,当爹、当娘的至少还知道他在那,可要是你当了兵,到时候就得东奔西走、到处流浪,我、我和你娘夜里怎么能睡得着觉呢?”
但是,胡远梁的决心已定。他看看他的父亲,垂下他浓黑的眉毛,只是沉声说道:
“我一定要去。”
知道老大是属驴的胡林便朝着老三看去,试图让老三劝劝他大哥。可他的目光换来的却是老三在一旁的附和声。
“大哥,我和你一起去,我早就想出去看看山外头是什么样子了……”
胡远山的眼睛在睫毛下闪闪发光,看着自己的这两个儿子,胡林惊愕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应征者的年龄必须在16-22岁,最高不得超过26岁;身高必须4尺6寸以上,体质较弱及有目疾暗疾者不收;有不良嗜好或犯有事案者也不收;并且尽量招收有文化的士兵……”
置身于县城募兵站的胡远梁瞧着布告栏上的告示,对于这些标准,他已经从里正那里知道了,甚至还特意在家里练了半个月——双手各提五十斤的石锁侧平举,还有就是半个时辰内跑二十里,诸如此类的标准,他和老三都在家里试过,这会自然也是底气十足。
“老三,你的保书可带着?”
在即将走进征兵站的时候,胡远梁又一次回头看着弟弟,保书是里正签的,为了让里正签这保书,爹可是花了足足六两银子,这银子必须要花,若是他和兄弟成了逃兵,非但爹要进大牢,作保他们是良家子弟的里正也要跟着做大牢。若是不花点钱,里正才不会自己给招惹麻烦,
“带了,带着那,哥,你说……”
双眼一直盯着征兵站门口卫的胡远山,瞧着那人身上的衣裳,那双眼更是放出光来。
“你说,咱要是当上了兵,是不是也能穿上这衣裳,还有那鞋,那是皮子做的吧?”
“那也得等咱哥两验上这个兵再说!”
胡远梁便对老三叮嘱道。
“一会你可消停点,话别那么快、那么多,万一得罪了官长,没准,这兵就当不成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