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落架的凤凰(第二更,晚上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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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她从噩梦中醒来了,她惊恐的看着周围,只见周围尽是黑压压的山岭,这里是那?
她惶恐的瞧着黑压压的山岭,却是分不清东南西北来。
此时的她,身上那贡缎制成衣裳已经被枝条扯的破破烂烂,若不是身上还披着那件那厚实的洋呢披风,估计在这寒冬腊月里,早就冻死在这荒山野岭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又一次她裹着披风,回忆着三天前的那个夜晚,那天晚上长毛袭了圣驾,到处都一片乱蓬蓬的,那些骑着马冲来的长毛贼,不断的用刀枪砍杀着护军,营地中尽是一片哭喊声,在一阵阵“护驾”声中,求生的本能,使得她和其它人一样逃散开了。
最初,她似乎记自己是往南逃的,逃回京城,似乎是一种本能。可接下来她只顾得逃命了,然后便不知道朝那里逃了去,在山中绕了几天之后,她只觉得的自己似乎离平地越来越远了,那山里头甚至都没有了路,在山里走着,她时时想到不定哪时他会一交跌到山沟里头,骨肉或是被野狼给叼走,或是被野鹰们啄尽。
每每想到这,她都会哭上一会,似乎是为自己的命,好不容易进了宫,选了秀女,点了贵人,原道着苦尽甘来了,可却未曾想到这富贵还没来,人却孤零零的丢进了这山沟里头。
一直到半夜,她还合不上眼。那山上的狼嚎,老虎的咆哮,当然,还有那挥之不去的噩梦以及那梦中的马蹄声、砍杀声,总是会在她将要睡着的时候,把她惊醒。
“我的命咋个就这么苦啊……”
又一次,又饥又饿的她放声哭喊着,为自己的命,也是为自己的遭遇。在她的哭声中,那太阳慢慢的露出山脊。
冬日的暖阳照在她的身上却驱不走她心底的寒意,此时,她却猛的一咬银牙,自言自语道。
“我一定要走出去,我要回京城,要回宫里头……”
嘴里这么说着,抬起头来,那满是灰土的脸上尽是倔强的之色,尽管饥肠辘辘,浑身无力,但她仍然倔强的朝前走着,实在累及了便歇上一会,渴了便吃上一口脚边的雪。多日的疲乏,与死里逃生的惊惧,使得她身心全不舒服。此时她的脚步是那么沉重而缓慢的,她渐渐的仿佛困倦起来。正在她合着眼,摇晃着身体往前走的时候,突然脚上踩到一颗小石,石滚脚滑,人扑地便倒了下去。
“啊……”
甚至还没等她惊喊出声,人便已向陡坡跌落下去……
缓缓睁开了双眼,她的心中一片茫然,待欲起身,只觉得全身酸痛不已,又饿又累的她浑身没有一丝力气,这才发觉自己躺在一间破屋内的木床上,屋子里尽是一股盖味,身上盖了一条破旧被褥。
四下张望着,但见屋内的桌椅设备,皆是破旧简陋的,甚至没有一点漆色,桌上还点着一盏油灯,油灯冒着浓浓的黑烟,把她的影子托得长长的,显然已是黑夜。
“我是得救了,可是这是哪里?”
就在她的心底暗自高兴之余,伸手抚心,不觉倒抽一口凉气。原来她全身上下,竟然一丝不褂,那躯体完全裸露着,连件贴身的亵衣亵裤也没有留下。朝着地上看去,只见肚兜和白色亵衣及破烂不堪的衣服散落一地。
“这……”
那死里逃生的侥幸瞬间便被阴影所笼罩。
“嗯……”
刚一起身,这时候她才感觉到甚至就连下体略感灼痛,可她却没有慌张,而是吃力地爬下木床,将地上散落的衣拾起穿在身上,心中的不安感越发强烈起来。
这,这是那?
屋内空无一人,她推开门,但觉眼前光亮耀眼,这时她才看到屋外升了一堆火,那堆篝火边架着只兔子,烤肉的香味被风吹来的时候,只让她腹中顿时打起鼓来,那烤兔的旁边坐著一人,见到她也不说话,只是在那里烤着肉。
她小心翼翼地望著那人,是个三四十岁左右年纪的男人,穿着一身破旧的补丁络着补丁的破棉袄,虽说棉袄臃肿非常,可依然能看出这人非常壮实,一脸的络腮胡子不说,那本应剃掉的前额也长着寸长的头发,有如刺一般的坚立着。
一看她便知道,这人穷的不能再穷的穷苦人。
尽管胯间还带着些痛楚,醒来时的赤身**提醒着她,这个人干了什么,但此时看着这个男人的时候,她却故作冷静道:
“是你救了我吗?”
正烤着肉的男人,嘿嘿笑道:
“废话!在这鸟不拉屎的山沟里头,不是老子救你,还会是谁?”
听见这人一开口便是粗言粗语,心里想着这人怕不是什么好人,便淡淡说道声:
“那可多谢壮士你啦!”
说着她便要朝这院子外走去。
她不过是刚一抬脚,只听得那男人说道。
“你这小娘们也忒不讲道理了,老子救了你一命,你不表示一下就想离开吗?”
表示怎么表示?
身无长处的她想了想,一咬银牙,恨恨的瞪了这个男人一眼。
“方才我不是谢过了吗?”
是的,她已经谢过了!
男人嘿嘿一笑。
“谢……谢一次就够了,嘿嘿……你以为你走得了吗?”
听男人这么说,她脸色顿时大变,甚至紧张抓住衣襟退了两步,颤声说道。
“你……你这人,还……还想怎样?”
男人继续烤着肉,甚至连看都不看这个女人,只是眼盯着那喷香的兔子说道:
“这山里头可不比外头,你这小娘们细皮嫩肉的,一瞧就是没受苦的人,没有旁人跟着,出去不是被狼叼了,便是被老虎吃了,你以为自己个走就能活著走出这大山吗?再说,老天爷知道俺都三十的人了,到现在还没个婆娘,所以把你赏赐给俺,俺又咋能放你走不是,哈哈……”
男人的的笑声让她的心底一寒,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碰到的会是这样的人,心中暗暗叫苦的同时,抬起腿来便想往外跑,人还未跑出门,却见旁边猛的窜过一条黑影。
“汪汪……汪汪……”
却见一条黑狗窜到她的面前,凶恶的盯着她,不停有朝着她吠叫,她顿时便被吓的浑身一软,瘫坐在地上。
“他么的你以为你逃得了吗?”
这时她的后衣已经被人抓住,被直接拖了起来。
刚一拖起来,那男人便强把她揽在怀中亲著,刺鼻的口臭几欲让她呕吐,她哭喊着,抡拳抵挡着,“啪”地一声,这一巴掌却结结实实正中男人脸上。
被打了一个耳光的男人先是一怔,继而口中发出一声怒吼,猛的一下将她甩在地上。
“么的!”
这一摔,非但把她摔得头晕目眩,更是让她胆战心惊起来。
只见男人怒眼圆睁,满布血丝,盯著摔在地上的她嚷道。
“你敢打我?你******臭****居然敢打我?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见她吓得全身颤抖,目光中满是惧意,男人一把抓住她,将她翻转过来,趴在他的大腿上,撩起她破烂衣服的下摆,撕下她的亵裤,露出了裸露的丰臀。
“不要……不要……”
只以为这男人又要用强的她连声哭喊着,可下一瞬间,男人那大若菩扇的手掌便狠狠打将下去,一时间这院子里“啪啪”作响,她雪白的肌肤上霎时出现一个个硕大的红色掌印。
“啊……别打我……别打了……我……我不敢了……”
痛得哇哇大叫的她,此时更是泪流满面的哭喊着。可这个男人却像是毫不知怜香惜玉似,挥掌打个不停,一边打一边还怒骂道:
“你的命是老子救的,就得好好报答俺。你非但不知感恩,竟然敢打俺?他么的!老子今天就好好的教你咋个做娘们,你这娘们,今个不把你往死里打去,往后你还不翻上天了!”
男人一边骂着,一边用力的打着她的屁股,虽说早年丧父,家道中落,可她是旗人,有着朝廷的银子养着,却也算是娇生惯养,何时受过半点的委屈?便是一道耳括子也没受过,更遑论一掌一掌打在屁股上,即便是在宫里头,伺候皇上虽说小心翼翼,竭力讨好,可也不至于被皇上殴打啊。如今被这粗夫蛮汉打得死去活来,心中的娇气早已吓得不知去向,只是不住的哭喊哀号着。
“别打了别打了!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
“再敢说走,老子打断你的腿!”
男人一声冷笑,将她往外一摔,她顿时飞了出去,摔在十尺外的地上,差点连那骨头都要摔断了,全身疼痛难当的她只得趴在地上不住的呻吟着。
可男人却不给她一时间,嘴里骂嚷着。
“特么的还在地上装死?快给我爬过来!”
虽然说浑身摔的疼痛难当,但被这粗汉一通教训之后,她却是不敢有丝毫违抗,想要起身却站不起身的她,只得四肢趴在地上,也顾不得往昔的体面,一步一步爬向男人,泪水更是不住流淌着,虽说倔强如她,这会也只能服这个软了。
“还哭?哭什么哭?老子还没死哪……”
嘴里骂着,忽地男人又是狠狠的一巴掌打在她的左脸上,这一巴掌只打的她眼冒金星,差点没晕倒过去,而俏丽的左颊也现时高高肿起了。又挨了一个耳朵的她那里还敢再哭。只吓得噙住泪水,泪珠只在眼眶中滚动。
瞧着女人的这样模样,男人脸上却全是欢色,他盯著跪在地上的女人哈哈笑道:
“你这臭娘们就是这么贱,非得打了才肯听话,下次再不听话,就望死了收拾你!”
男人一边说,一边往烟袋里装着烟叶,然后又拾了一根柴火点着烟袋,吸了口烟,瞧着跪趴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的女人说道。
“老子叫王大虎,今年三十二了,若是没有老子救你,你早就被狼给叼走了,那还能活到现在,别以为老子穷,养活不了你,你既然是老子救的,那就是老子的人,那老话不是说救命之恩只能以身相许嘛!就是再穷,你也是我王老虎的婆娘,实话也不瞒着你,刚把你救回来,俺就在你身上收拾了你将一天的功夫。嘿嘿……”
男人的话让本就有心理准备的她只觉得眼前一黑。
“难怪我的总是微微发疼,原来……”
想到自己的身体又被另一个人蹂躏了一整天,她的心里更是难受起来,不禁轻叹一声。
“特么的!”
女人的长叹让王大虎怒骂道:
“叹什么气?遇上我王老虎,是你这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只要乖乖听话,做好王家的媳妇,给俺生几个娃,你的日子就好过的狠,否则,你若是想跑……哼哼……”
随手拿起脚边的柴刀,只见他猛的朝旁边在木棍上砍去,把那木棍砍断的时候冷笑道。
“老子就先把你的腿砍断!看你还怎么走!”
男人恶狠狠的话声,只让她浑身上下猛的一颤,连忙说道。
“我不走,不走……听话,我听话……”
这会纵是内心百般的玲珑,碰着这样不讲道理的人,又有何用?
盯着吓的浑身颤抖的女人,王大虎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后,得意的说道。
“俺可真没想到,在这山沟沟里头,还能拾着像你这样的水灵的娘们,别以为你穿着绫罗绸缎的,就是大小姐了,告诉你,今个俺拾掇了你一天,没准你这会早就怀上俺王家的娃了,就是回去了,人家还能要你……”
男人的话只让她的心里一沉,心底甚至连死的念头都有了,让这粗汉给坏了身子,还怎么可能有脸回宫里头去!
一通殴打之后,就像是训狗似的,王大虎又安抚起眼前的这女人来。
“你放心,俺可是这方园几十里最好的猎手,跟着俺,保准不得让你受苦,瞧你这模样,估计几天没吃了吧,给,把这兔子吃了,吃饱了,待会才有劲侍候俺……”
看着那喷香的烤兔肉,自尊心使得她想拒绝,可腹中的饥饿却让她拉过那肉,不顾得肉烫手,甚至不知礼的大口吃了起来。
瞧着女人大口吃肉的模样,王大虎则笑着说道。
“别急,别吃那么急,告诉我,你叫啥名?”
“呜……”
将嘴里的肉咽下肚,已经被打怕的她连忙答道。
“兰……兰儿!”(未完待续。)
第227章 进言(第三更,求月票,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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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巴掌大的雪花不住的飘落着,那刺骨的寒风刮在脸上有如刀割似的。
在这样的天气里登上城墙,置身于城头上且是面北而站根本就是找罪受。但是此时,朱宜锋却是静静站在那里,穿着一袭呢绒大衣头戴毛皮帽的他只是站在那里,双眼眺望着北方。不一会,那身上便落了一层厚雪。
而张亮基、骆秉章两人则一左一右的站在那里,作为参军府里的左右参军,他们两人就是朱宜锋的左右手,同样也是他的左膀右臂,或许他们只是旧官吏,但现在无论是朱宜锋也好,督府也罢,都离不开他们这样的旧官僚。
“石卿、儒斋,你们都曾去过京城,以你们之见,那“粤匪”能攻克京城吗?”
这正是朱宜锋所担心的,在过去的几天里,几乎是刚一得知数万“粤匪”兵临京城以及咸丰北狩的消息之后,他便关注着北方的消息。
历史改变了!
历史在将要进入1854年的时候,戏剧性的发生了改变,本应该溃败的太平军北伐,因为援军的提前派出,而发生了根本性的逆转——原本应该在临清被胜保击败的曾立昌,自襄阳一路北上,入南阳、克河南,转战山西,直捣直隶,如入无人之境,现在更是兵逼京城。
而此时,朱宜锋最担心的是什么?
是太平军攻克京城!
若是太平军攻克京城,那么会带来什么样的变数呢?
“京城城高墙固,且城内有旗兵数十万,纵是经一番血战,以臣看来,亦是难下!”
骆秉章的话音方落,那张亮基则于一旁随口说道。
“南京也让粤匪拿下了!”
因为在内心认定朱宜锋是皇明建文之后,所以现在张亮基等府中要员,皆称江宁为南京,而对于这一熟悉的名称,朱宜锋自然没有拒绝,而对这一名称的接受,于张亮基等人看来,这根本就是在暗示他的身份。
“虽南京有天下坚城之名,然南京之城墙已数十年未经修整,焉能与京城二十年一大修,十年一小修相比,再则,这京旗又有旗兵数十万,那粤匪尽杀旗兵,纵是旗兵无能,临性命之危,为保全自身和举家之性命,亦只能以命相搏。要知道南京城陷时,那满城旗兵以至妇人为保全性命,皆登城与粤匪撕杀,令其死者甚众!况且京城城头上有炮千余门,其中不乏数千斤之巨炮,以臣之见,这京城定能守得!”
这京城能否守住的观点上,骆秉章与张亮基有着明显的分歧,在他看来京城一定能守住,因为京城的近百万旗人千方百计的想保住自己的性命。只要京城能守住,那督府这边就暂时不需要考虑天天纷纷降于粤匪的事情。
“若是粤匪如于南京一般,掘地炸开城墙,又当如何?”
“京城二十四旗共有正户十余万,还有京营四郊数万户,兵民近百万之多,纵是粤匪炸开城墙,其为性命计,必撕死搏杀以图一丝生机,到时那粤匪纵是有数万又能如何?”
“可万一城若是陷了呢?”
张亮基反问之余,又特意强调道。
“儒斋兄,我说的是万一!”
“万一……不可能,只要粤匪一日不罢屠尽旗人之令,便没有这个万一!”
话音落下时,骆秉章又冲着大都督长鞠躬道。
“大都督,这荆州至今未下,荆州满城尚有旗民数万,虽其祖先大罪于中国,然其于中国生活数百年,其习俗已与中国人无异,当年洪武帝北伐亦曾言“如蒙古、色目,虽非华夏族类,然同生天地之间,有能知礼义,愿为臣民者,与中夏之人抚养无异。”,如此方收以民心,以臣之见,还请大都督下令,若荆州驻防愿降,还请宽待旗民,以为天下之效!”
骆秉章的提议让朱宜锋的眉头微微一皱,至今他都没有下令攻取荆州一个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因为还未曾想好,怎么收拾那里的驻防旗军。
是杀?还是?
放,当然不能放,可若是杀的话……杀那些兵,自然没有任何压力,他们毕竟是拿着银子的兵!
可是那些老弱妇孺呢?
毕竟荆州的两万旗人之中,可是有一万多老弱妇孺!这些人怎么办?
是杀还是放?
正是因为没有想好怎么处置这些人,所以荆州才一直未派人攻下,但现在骆秉章的话却让朱宜锋想到了荆州的两万旗人,同样也想到了国内的一百多万旗人,未来如何处置他们?这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
他先是沉默片刻,而后说道。
“愿为臣民者,与中夏之人抚养无异……”
朱宜锋的唇角微微一扬,冷声说道。
“确实可以,但不是在这里,也不是现在!”
话音落下时,朱宜锋并没有去解释自己的想法,相声目光看着北方,现在历史已经改变了太多,如果太平军打下京城的话。这倒也是一件好事,至少自己再也不需要考虑旗人的事情,有人代劳总好过脏了自己的手。但在另一方面,他却又担心太平军打下京城之后,倒置的一系列连锁反应,实际上,这才是灾难性的。
“万一太平军攻克京城,到时候,到时候,各地总督巡抚会不会降以太平军?”
换句话来说,就是地方上会为会承认太平天国的统治,这才是朱宜锋所担心的。至于旗人的处置,现在还真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事情。
“粤匪者,毁我名教、焚我书经、杀我儒生,凡我名教之人无不恨不得食其骨,又焉能降于发匪!”
“若京城陷落,未必不降,前明末年,李自成亦往山东等地派以官员,士绅亦纷纷磕头迎官!今时若是发匪夺以京城,其若下令招抚各地都抚官员,许以原职,其又焉能不降?”
意见的分歧总是不可避免的,对此,朱宜锋自然不觉得有异,若是意见完全一致,反倒不甚至现实,毕竟大家都是凭着各自的看法去猜测。
“石卿道的是人性,儒斋说的是人心!”
摇摇头常叹口气,人性者自不愿意接受太平天国那种违背人伦人性的“朝廷”,但是人心趋利,至于人性嘛,于利的面前,恐怕也就退居其次了!
“而我们要想想,我们该怎么办?”
目光微微一敛,朱宜锋冷声说道。
“纵是太平军夺以京城,举国皆降,朱某是断不会降以这种暴虏之徒,我百姓何罪,刚出狼穴,又入虎口!”
或许朱宜锋不会用“粤匪”去形容太平军,但是对太平天国,他却没有一丝好感,在那所谓的“天国”纲领《天朝田亩制度》里,更是没有很多人想象的那么美妙,其非但将“农民”列为天下最为下贱之人,但凡涉及刑罚,动辄“黜为农”,,更是直接规定官员世袭制,并把“黜为农”作为对官员的处罚,从而世袭“尊卑贵贱”,换句话来说,官者其子孙后代皆是官,至于农民其子孙后代皆是农民。
“他们号称“凡分田,照人口,不论男妇”,看似分以田地给农民,但是他们把耕地平分给百姓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让百姓获得饱暖,继而发家致富。相反,百姓耕作所产,除满足其最基本食用需求外,余下部分需全部收归国库。而且不独粮食如此,杂粮、布帛、鸡狗、银钱等等,全都“亦然”。其最终目的,需做到“物物归上主”,并声称此乃“太平真主救世旨意”。若是让这样的人夺了天下,天下百姓又将如何?”
唇间的话说的是大义凛然,但是朱宜锋的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在那里呼喊着,这天下绝不是他洪秀全的!不能是!更不该是!
“必定饿殍千里,中国之地尽为赤地!为天下苍生计,我汉军必须挥以义旗,救我黎民!”
“大都督英明!”
听着大都督的这番大义凛然、满是正气之言,张亮基与骆秉章连忙鞠躬迎奉道。
“我百姓能得以大都督,实是天下之福!中国之幸!”
这个马屁拍的有点高,帽子有点大,但朱宜锋并没有丝毫谦逊,实际上他现在越来越习惯于他人的马屁,为上者总是不可避免的要适应这一切,只有适应才不至于飘然。
“儒斋,你上次说用兵广东,本督言道时机尚不成熟,以你之见,若是现在用兵广东,需要多投入多少兵力?”
“五千足矣!”
一听用兵广东,骆秉章内心激动之时,更是连声说道。
“目下时局纷乱,京城被围,胡酋尚不知所踪,地方官员人心惶惶,若我汉军用兵广东,只需势成威逼之势,再遣人游说叶昆臣既可,当然……”
话声微微一顿,骆秉章抬起头来,看着大都督说道。
“欲得以广东,非得下荆州不可!如若驻防旗丁悬而不决,纵是叶昆臣有心降我,有广州驻防相绊,恐亦不敢轻言降我!”
骆秉章的话一说完,张亮基连忙跟着附和道。
“大都督,儒斋所言极是,还请大都督为天下苍生计,发以慈悲!”(未完待续。)
第228章 着眼未来(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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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喟然一声长叹,从荆州的城墙上传了出来。那持着鸟铳立在城头上的旗丁,眼巴巴的瞧着城外,只见荆州城外,数里开外的地方,几座营垒散布着。
“这日子没法过了!”
原本这年节将至之时,正是满城里头最热闹的时候,可是现如今,这满城上下却都被拉到这城墙上。可这城墙又焉能挡得住汉逆的大炮!
瞧着那破旧的长满荒草的,甚至被风吹化的砖口处都露夯土芯的城墙,谁的心里都没有谱,可大家伙却没有任何人敢懈怠。对于汉人来说,这汉逆破不破城没关系,可他们却不一样,他们是旗人,那江宁破城后,旗人全都给杀了,甚至最后就连活着的几千妇孺也都给丢到火里头,活活烧死了。
谁家能没有妻儿?
纵是平素出个操都觉得不是晒着,便是冻着的旗“爷们”这会无不是扛着那刀枪,眼巴巴的盯着城外,若是那汉军杀过来,保准和他们杀个你死我活。
没法子,谁都不想死,可现在他们旗人想保命,就非得往死了拼去!
这城墙上的旗丁眼珠子瞪着,一眨不眨的盯着城外,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让这汉军杀进城内,害得自己和家人赔了性命的时候,在这荆州满城里头,同样也是一片愁云。男人们上了城,女人也是紧张兮兮的看着那城头,莫说是男人拿起了刀枪,纵是妇人这会也拿起了家里墙上挂着当了几十年摆设的刀弓来,女人之所以会如此,是为了自家的性命。
若是有的选择,她们自然不会如此这般愿以命相搏,但是对于她们来说,却没有选择。
对于身为荆州将来的官文来说,他同样也没有选择。城外被汉逆大军包围,城内兵少粮缺。
守?
如何守城?
战?
如何为战?
可若是不守不战的话,这全城两万多旗民的性命啊!其实他不在乎其它人的性命,他在乎的是自己的性命!他害怕自己被汉军砍了头或者塞到站笼里头活活站死,无论是那种死法都不是他愿意承受。
看似不言不语的官文却仍是满面愁容,他手里虽拿着本书,眼睛却未瞧在书上,只是呆呆的出神。他的眼睛看着远处,谁也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王佳氏,正白旗汉军,由内务府包衣王氏抬旗后赐姓王佳……”
于心底念叨着这王佳氏的起源,官文在心里嘀咕道。
“我也是汉人哪……”
可这话没有人听他的,他相信那些汉逆,不,是汉军,自然也不会听他的。
若是在一个月前,纵是汉逆围城,他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心思浮动,而他之所以心神纷乱的一个最根本的原因,恐怕就是现在的时局。
大清国要完了!
京城现如今被十数万北伐粤匪团团包围。虽说皇上现在已经北狩热河,可大清国的形式,谁都看出来了,可以说是岌岌可危之势。
万一京城要是给粤匪攻克了,到那时又该如何?这天下岂不就是粤匪的了,到时候,那粤匪又焉能放得过自己?
就在心神浮乱之际,那边师爷却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大人,大人,那汉逆递来了劝降书!”
劝降书!
听着这三字,官文的眉头猛的一跳,难道汉逆还想让自己投降?他连忙站起身来,冲着师爷喊道。
“劝降书在那?”
接过劝降书一看,只需看那字迹,官文便认出这是何人所写——是骆秉章,这可是老熟人了!
虽说现如今这骆秉章已经降了贼,可是于官文来说,这会功夫见着熟人来的信,反倒心神稍安,至少这熟人总好过陌生人不是。
而此时他的心底更是心存着一丝希望——那骆秉章降了非但平安无事,且又成了那个什么参军府的右参军,若是自己降了的话……撕开那封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一开始的时候,只是叙旧,信通过都是这般写,随后才写到入正题,而那正题自然是我大军围城,不日必将在千炮攻城,荆州必旦夕而破之类的话题,而到最后那话锋突然又是一转,言道的却是汉督的仁义。
“……愿为臣民者,与中夏之人抚养无异。满城上下无论官丁,皆保其性命安全,绝不妄杀一人!”
念叨着这句话,官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汉督当真不杀他们?
“不杀!”
又一次,置身于议事堂的朱宜锋郑重其事的看着参军府众人说道。
“只要旗人愿意投降我汉军者,一人不杀!”
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整个议事堂内顿时都长松了口气,看着众人朱宜锋心底倒是一阵无奈,若是说太平天国是一群“起义者”主事的话,那自己的参军府可不就是一群“前清的臣子”当家。
左右参军是封疆大吏出身,至于吏、户、礼、刑、兵、工六部主事,除了习之墨、林治平、李子渊三人之外,其它三人皆是旧官吏出身,纵是习之墨、林治平、李子渊三人,除了习之墨,林、李二人也是读书人出身。
现在他们一听不杀一人时,那种长松一口气的表情,反倒暴露了他们的心迹。
革命不彻底!革命队伍不纯洁啊!
于内心感叹一声,朱宜锋又随之肃然道。
“之所以不杀他等,是因本督无意以其祖上之罪,究其今人,但是,两百年来那满清害我中国之事焉能不究?那旗人鱼肉我百姓之事焉能不记?其死罪虽逃,可活罪绝不可免!”
“大都督……”
不待张亮基开口,朱宜锋冷声说道。
“旗丁者自许为军人,那投降后自当为我军之俘虏,自当服以苦役,以赎其罪,此事无需再议。”
见汉督已经下了决心,众人只得纷纷点头称是,对于他们来说,保全那些人的性命,也算是对得起他们了,至于接下来的事情,便不是他们所能过问的了。不过就在他们于心底这般思量时,大都督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无不是收起心底的感叹。
“……这用兵广东之后,广东与我两湖山高路过,不过数千里,所以本督计划一但克复广东,既于广州、武昌同时开工修建粤汉铁路!”
几乎是在朱宜锋的话声落下的瞬间,众人无不是“啊”了一声,纷纷惊讶的看着大都督,对于铁路他们并不陌生,实际上就在督府内便有一条“铁路”,准确的来说,是铁路模型,那是督府花1500两银子,买下的一套极为精巧的铁路以及火车模型,竹筒大小的火车,只需点燃酒精,就会产生蒸汽,推动蒸汽机工作,带动火车前行,也上借助那个于沙盘模型上翻山越岭的模型,使得他们明白了什么是火车,当然也知道了什么是日行千里。
尽管知道了何为“火车”。
但是对于他们来说,中国修建铁路还尚是一件极为遥远之事。知道铁路、明白铁路的益处是一回事,但真正修建却是一回事。一时间,众人居然沉默了下来,可那变幻不定的脸色,似乎仍处于震惊之中。
就在这有些诡异的沉默中,却听到林治平说道。
“大都督,且不说其它,便是这从广州至武昌两千余里,若是修以铁路所需铁轨,又岂止数万吨,方今督府铁厂未建,何以能修以铁路?铺以铁轨!”
多亏了模型的扫盲,使得林治平知道那铁路就是蒸气车于铁筑轨道上行走,铁路、铁路自然需要铁。
“英国那边已经来信了,下个月从英国定购的设备就会启运,如一切顺利的话,四至五个月后,设备就会运抵回国!而相关工程师亦会回国!除筑厂、冶金工程师外,随行的还有几位铁路工程师,他们虽是负责修建从矿山至铁厂之铁路,但是亦可参加粤汉铁路的线路勘测以及筑路工程!”
之所以会提及工程师,是因为朱宜锋知道肯定会有人以“技术”为由反驳修建粤汉铁路,幸好铁厂那边因为要修建铁路聘请了多名铁路工程师。而朱宜锋之所以会提及筑路,有一个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旗人!
在如何处置旗人的问题上,尽管朱宜锋做出了让步,但并不意味着结束。广州驻防有三万多人、荆州驻防有两万多人,两者合计五万余人,这些人怎么处置,显然是个大问题,纵是不杀他们,也不可能让他们继续居于满城,可迁往何处?
若是全国统一了自然有地方迁,新疆、青海、蒙古,大不了于那些环境恶劣的地方圈上一块保留地便是了,可现在却不行,无论是两湖也好、广东也罢,都没地方安置这些人,纵是有,朱宜锋也不会把他们安置在这样的“鱼米之乡”。
修路无疑是最好的一个选择,用旗丁修路,只需要供给其伙食,不需要支付额外的薪饷,而且在军事管制之下,他们必须要拼命的努力干活,只有如此,才能尽可能快的完成铁路筑建。
“可是大都督,这筑路所费颇多,实非今日督府所能负担!”
作为户部主事的适时的出言提醒道,而他的提醒换来的却是朱宜锋的反问。
“大家是否知道,今日本督为何要修以铁路!”(未完待续。)
第229章 公债(第二更,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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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要修铁路?
修铁路的理由很多,火车庞大的运力、火车日行千里的便利,如此种种,或许除了朱宜锋与习之墨之外,议事堂中的众人都未曾坐过火车,但并不意味着他们不知道这些便捷之处,但是他们却同样也明白,现在不是修铁路的时间。
修铁路需要用铁!
更需要用银子!
而这都是现在督府所无法提供的,铁厂未建、存银不足。
或许陈端提出的开铸铜元,为督府缓解了财力上的不足,但一条两千余里的铁路所需的又岂止千万?
钱从那里来?这个问题还未解决,大都督的问题又让议事堂内的纷乱为之一静。
为何要修铁路?
“回大都督,大都督所忧是一但粤匪夺以京城,届时局势崩乱,江航屏断。若通粤汉之间有铁路相通,督府自此将再无江航之因,同时亦有调兵之便!只有如此,将来才能同粤匪夺以天下!”
骆秉章解释很直接,同样也在道出了一个事实——督府需要这条铁路。之所以需要这条铁路是因为这天下的形式,在骆秉章的话声落下之后,这议事堂内顿时变得静悄悄,现在兵围京城的粤匪使得这天下局势大变,将来督府何去何从?
如何败以粤匪,这都是无法回避的现实。
“儒斋所言极是!”
朱宜锋点点头,这正是他要修这条铁路的另一个原因——为了同太平军夺天下!
“有了这条铁路,两广将与两湖拧成一股绳,粤汉之间物资人员调动自可朝发夕至,联成一体,届时纵是太平军来犯,我等亦可以铁路为动脉,调动人员、军队从容御敌……”
对于这个时代的国人而言,铁路的优点是他们所法理解的,但在对于朱宜锋来说,他却知道在铁路发明之后的百年之中,铁路于一个国家的重要性,它并不是简单的“路”,而是一国的动脉,纵观其后百年的世界强国,无不是铁路强国,铁路将其国土联成一体,19世纪各国工业产值,有哪一项产业比铁路重要?
没有。
铁路的重要性,是它在经济起飞时期,所扮演的火车头角色,透过运送原料、产品、人员的功能,对全国的工业产生重分配的效果。铁路同时还能够带动钢铁的生产,19世纪美国的钢铁工业之所以能够后来居上,相当于各强国总和,正得益于其兴盛的铁路筑建。
不过这一切对于朱宜锋而言,还是太过遥远了,现在他需要考虑的只是眼前,眼下,他需要这条铁路,需要这条铁路将广东与两湖连成一体,只有如此,他才能够在将来同太平军争取天下,以三省之力夺以中国。
“当然,修建这条铁路耗时将不下数年、耗资将不下数千万,而在这数年之内,本督于之南京恐怕只能行以韬光养晦之策,待到铁路筑通之时,便是我等力挽狂澜之日!”
什么是穿越者最大的优势?
那就是对历史、对未来的掌握,或许,现在历史已经发生改变。但朱宜锋还有一个优势,就是对未来的掌握,他清楚未来的发展方向,同样也明白未来需要什么,这也是他自信之源,即便是在未来几年,太平军夺得了天下,又能如何?依其治国之道,未来仍然在自己的手中,如此又有何惧?
“粤汉铁路于我督府而言确实重要,可……这筑路之银钱从那里来?”
张亮基有些紧张地问道,做为左参军的他分管着户部,最终这银子还要他去筹办。现在督府别出拿出千万两银子,纵是百万两也拿不出来。
“银子。”
骆秉章也以关切的口吻说道。
“大都督,这筑路必先解决银子,若无银钱,或者说,若是粤汉筑路为郑国渠一般,非但不能强我,反倒会疲我之力。”
郑国渠最初是为“疲秦”,可最终也正是郑国渠“强秦”,同样的道理,就像那大运河一般,亡隋朝,却兴了唐朝,这是他不得不考虑的事情,毕竟这可是两千多里铁路。
“嗯,银子,确实重要……”
朱宜锋整整膝上的发亮缎袍,此时他的身上穿着一袭黑色汉式圆领袍,或许他主张西化,但是并不意味着抛弃传统,不过对于立场决定一切,作为汉人,他必须要选择汉人的衣裳,当然这也可以令国人有所适应,正如同在剪辫子、剃发的同时,又不反对蓄发一般,这都是一种妥协。
华夏的衣冠可以改良,也可以恢复,对于本就信奉实用主义的朱宜锋而言,这衣裳也好、发制也罢,不过只是可以拿来一用的工具。
“眼下,督府库内无银,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所以本督准备借钱!向民间借款!”
末了一句话,像一击重锤打在张亮基、骆秉章等人的心坎上。他们几乎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所谓的历史上所谓的“商借民款”,那不过只是贪官污吏层层敲诈的手段罢了。这两种结果,都是曾国藩所不愿看到的。
“不知大都督所指向民借款?所指为何?”
作为户部尚书的黄思玖的调子分明低下来,甚至在说话的时候,他的语气都显得有些不定。
这官府借钱,自古以为来那有借的道理!
“于西洋有两种集款方式,一是债券,二是股票,西洋诸国正是通过这一方式,集以社会贤散资本,用以各项事业……”
在朱宜锋解释着债券与股票的时候,诸人的脑海中所想的却是史书上历朝历代财力窘迫时的作法,无外是不断通过卖官鬻爵或者强征强取要求老百姓捐输,报效。捐输和报效是看起来是自愿的,本来是无偿的,当然,朝廷愿意以官职或荣誉或功名做酬谢,给予捐输和报效者以报答,那也是常见的。但是,朝廷不会想到向老百姓借钱。而现在,大都督的话却让他们有些疑惑。
“大都督,这当真是向百姓借钱?西洋诸国当真向百姓借钱?”
骆秉章的态度益发的怀疑,对于早就习惯将百姓视为牛马的他来说,督府向百姓借钱,这委实超过他的想象,虽说过去于地方任上时,向地方富绅借过钱,可那只是地方官府的私下行为。
“是借钱,而且以后一定偿还……不,不是以后,而是随借随还!”
肯定的点点头,朱宜锋道出了他的想法,
“本督准备效仿西洋,发行债券,以两湖、广东盐税作为担保!向民间借款五千万两!约定20年还清,以年利5厘计息,遇闰不加增。前10年还息不还本,后10年本息并还,本还则息减。前十年内,每月以盐税专款还息一次……”
在经历了之前的财政危机之后,朱宜锋便一直在思索着如何解决财政问题,尽管殖民兴业、广兴贸易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但是想实现这八个字却需要资本,资本从那里来?
尽管早在第一次财政危机时,他就曾考虑过债券,但那时对于债券他并不了解,可是现在,通过向外国人的了解以及结合历史上发行债券的方法,朱宜锋想到了一个简单的办法——担保!
这个时代的欧美各国对内发行债券时,往往都以国家信用作为担保。可这恰恰是中国所欠缺的——数千年来,在这个视百姓为牛羊任意取之的朝廷,失信于民又岂只一次,如此一来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信用。可若是有所担保,却就会不同。
对于两湖而言,现在最值钱的是什么?
就是盐税!
在大人说话的时候,张亮基也好、骆秉章也罢、李子渊、林治平无不是认真的听着他的每一句话,他们都要仔细地听进去,认真地去琢磨。毕竟现在大都督欲要办的这桩事也不寻常,如今又说出这样一番不寻常的话来,究竟是可行还是不可行?
“大都督,以盐税作为担保亦无不可,三省二十年之盐税,又岂止万万两,若是加以细算,倒无不可,毕竟这纵是民间相借亦有质物,而今时大都督则以未来三省之盐税作为质物,想来绅民亦不会反对。只是这每月还息,又如何偿还?”
黄会玖有些疑惑的问道。
“凭债券下方之息票!每张债券下印240张息票,前十年还息,后十年本息并还,每张息票上具印以需还数额……”
虽说这看似极为公平,可只有朱宜锋才知道,这实际上是埋了一个坑——按他的想法,每票100两者印50万张,计股银5000万两。年息五厘,一年也就是还5两银子的利息,而年息5两银子分配到12个月中,每月也就是0.416两,这意味着将来官府可以用铜元偿还股票利息!那怕只付一半铜元,对于官府而言,还息压力都是可以接受,无非就是加大铜元的供给,仅此而已。其效用差不多就想当于后世开启印钞机的行为。
当然有些事情只能做,却不能去说。就像现在,他绝不能够把用铜元还款的想法说出来。
“至于债息的偿还,本督的想法是由官银号负责债券的发行、以及债息的偿还。”(未完待续。)
第230章 决定(求月票,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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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官银号负责!
在众人听到大都督提及由官银号负责此事时,无不是为之一愣。
这官银号不过只是刚刚成立,按照其最初的职责,无非就是负责地方税款解交户部以及户部专款发以地方。当然还有一项最为重要的职责,就是军饷的发放。
实际上正是军饷发放发生的问题,导致了两湖官银号的创办,刚开始的大家并没有觉得这官银号有什么大不了的,至多也就是一个官府办的钱庄,可慢慢的却发现官银号的权责越来越大,现在居然让官银号负责债券发行以及债息偿还,这又如何不让他们惊讶。
“大都督,这债券关系甚大,难道不应由户部负责此事吗?”
黄会玖适时的提出自己的建议,或许他并不清楚这债券是什么,但既然是府中借钱,那自然要经过户部的手。这是他的权责,该争的时候,一定要争上一番。实际这也是权力的必然,在督府之中如此,历朝历代同样也是如此。
“那么,户部准备怎么发行债券?”
盯着黄会玖,朱宜锋反问道。
“这,自当是以两湖的财力、人丁数,对债券加以分解,分解至各府县,由各府县督促地方士绅购买此等利国利民之……”
注意到大都督的脸色变化,意识到自己的建议定不符合大都督心中所愿的黄会玖的话声越来越小,到最后只得说道。
“此事,尚是首创,待臣回去与部中诸人仔细商讨后再报告与大都督……”
这反倒是妥协一些,可黄会玖显然忽视了一点,大都督压根就没有想让户部负责此事的念头,自然也就不会给他时间去完善方案。
“不用再商讨了!债券销售一事,是绝不会由户府,更不会由官府出面去做!”
摆摆手,朱宜锋断然说道。
“我们必须要先弄清楚一点,发行债券之后,我们同和认购的官民,理应是一种债权与债务关系,这种债务关系必须要弄清楚,若是按你先前的法子。那有上门逼着别人借钱与你的?若是照你那么办的话,那就使得所谓的“债券”变相成为一种捐输,那么发行债券又有何意义?”
黄会玖的话反倒是坚定了朱宜锋由官银号负责债券发行的决心。有些事情政府必须置身之外,那怕就是发行的结果不利,也必须要避免债券变成变相的捐输,从而导致百姓的抵触。
“本次债券的发行,最重要的是什么?”
在众人的不解中,朱宜锋慢慢的解释道。
“并不是筹集多少银钱,尽管这是我们的目的,但是最重要的却是通过债券的发生,令百姓了解到债务关系,树立百姓对债券的信心,进而建立起一个良好的债信体系!”
在经历了先前的财力窘急之后,对于设立官银号、发行债券一事,朱宜锋一直都极为关注,在军饷一案后,他更是先后三次接见了王子茂这个户部之下的小吏。一面听取着他的构想,一面按照自己所了解的银行运营方式,同其进行勾通,自然的一个个吸纳存款的建议,无不是被其所叹服。
最终在名称上,王子茂选择了“官银号”,这一更具中国称呼特点的名称,按照他的想法,银行需要借“官势”取信于民,或许官府于百姓言而无信已是常事,但是百姓对官府却一直是敬畏有加,所以银行需要从一开始,便借以官势,建立信誉。
官银号只是一个名称,建立官银号的目的是为了建立现代的金融体系。现在这个银行是建成了,这家银行甚至可以说是中国第一家银行,但是这家银行却需要政府的扶持,需要官厅的扶持,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成熟起来。
很多人并不知道银行的重要性,实际上,对于一个政府而言,作为金融机构核心的银行,其作用甚至超过军队,或者说其与军队同等重要。
在另一个时空之中,甲午战前偌大的中国还没有一家银行,靠传统的典当业、票号和钱庄,无法迅速有效地把社会闲散的资金集中起来支持战争。缺乏近代金融机构与融资手段,也是令清政府面对巨额军费筹措只能望“银”兴叹的一大因素。日本在西学的过程中极为重视金融手段的借鉴。早在1877年,日本就尝试发行公债进行战争融资。甲午战争中,其募集的公债达1亿多日元,其中绝大部分是民间公募。1889年,日本拥有的银行已达218家,类似银行的各种会社有695家。这些近代金融机构,使日本政府得以顺利地筹集到巨额的军费。甚至直到战争结束,其依然剩余数千万元的军费。反观缺乏近代金融机构与融资手段的满清,面对巨额的军费开支却是一筹莫展,焦头烂额。
同样也是日本,其在日俄战争之前,在军队完成诸多准备之后,儿玉去拜见日本银行行长之后,在得到其的许诺和支持之后,军队才下定开战的决心,因为战争最终比拼的是财力,没有财力支撑的战争,就像甲午战争一般,最终必定以悲剧结尾。
也正因为明白银行的重要性,同样也是因为中国根本就没有任何一家银行,所以朱宜锋才会在建立银行之后,立即给予其种种政策加以扶持。这次发行债券,固然是建设铁路所需,同样也是为了扶持官银号的发展,原本对于官银号的扶持,只是通过委托督府业务,现在通过债券发行,官银号可以获得进一步扶持,一但债券发行顺利,那么府库也将会从户部剥离出去,交由官银号负责。
这一切只是开始,一个良好的开始,就像军饷发放一样,官银号通过发放军饷建立起了一定的信誉,现在许多军属以及他们的亲人开始将银钱存于官银号,这是一个开始,而债券的发行同样也是一个开始。
“……只有建立了良好的债信,我们才有能够在将来把社会闲散资金集中起来,支持我们修建铁路、建设工厂,甚至进行战争,”
这才是这次发行债券的目的,当然——没有多少人能够理解朱宜锋的长远打算,瞧着议室堂内似有不解的众人,朱宜锋的心底却是叹了口气,对于这些读了一辈子“圣贤书”的官员来说,他们或许可以引经据典的阐述自己的观点,但是他们却无法理解什么是近代金融机构,什么是融资,更不会理解什么是“赤字财政”,对于他们而言,财政无非就是“量入为出”,无非就是“节流开源”,至于现在的金融理念,于他们来说是陌生的,甚至也是他们所不能理解的。
在这些人中又有多少人愿意真心实意的学习西方的知识,能够以“海纳百川”的气魄去学习吸引西方现代文明呢?
每每面对这些看似已经进步,实则进步极为有限的官员时,在感叹着身边无人之余,朱宜锋的心底倒是越发的佩服起内人的那位先祖来,可再佩服,那也是几百年前的人物,至于眼下,还是一步步的来的好。
“看来将来,无论如何都需要建立一家图书馆!通过图书馆去改变人们的思维!”
在议事堂的议事结束之后,朱宜锋暗自于心底寻思着。
“对,不仅仅只是建议一家图书馆,要在每一个府、每一个县,甚至每一个乡村都建图书馆,让每一个人都能有机会接触到现代文明,而不是只能接触到传统书经。不仅要建图书馆,还要尽可能的翻译西方书籍……对,要建立一个翻译馆,专门翻译西方书籍!”
在浮现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他自然想到了阿拉伯的百年翻译运动,在阿拔斯王朝哈里发通过博采诸家、兼容并蓄的文化政策下,其大力倡导和赞助将古希腊、罗马、波斯、印度等国的学术典籍译为阿拉伯语,吸取先进文化遗产。数百年后,欧洲文艺复兴之中,因为文本的失传,不得不把一些翻译成阿拉伯文的古典文本从阿拉伯文又重新译成拉丁文,从而带动了文艺复兴。
现在的中国或许不需要百年翻译运动,但是现在的中国更需要以“兼容并蓄”、“海纳百川”的心川,彻底的向西方学习,只有如此才是唯一的强国之道,历史早已经证明了这一切。要么踩在别人的尸骨上,通过向西方全面学习,实现国家的富强,要么就是死守着所谓的传统,让别人踩在中国的尸骨上。
“图书馆、翻译……”
从抽屉中取出记事薄,朱宜锋于记事薄上写下这几个字的时候,以嘱托自己不要忘记此事时,看着手中的毛笔,他的心底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看来要把这毛笔换成翎管笔……”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这句话确实不假,作为领导者必须要通过自己的一言一行去影响,改变人们的观点,对于渴望官员们能够主动学习西方文化的朱宜锋来说,他不介意通过一些细节,去影响督府内的官员。
“不过羽毛笔用起来还不太方便,嗯,到是可以考虑一下钢笔,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发明……”
心思浮动间,朱宜锋看了下桌上的日历,这是借鉴后世的日历印制的日历,即能看到阴历,也能看到洋历。
“已经是1854年了!”
看着日历上的1月7日,看着上面用毛笔画着的圈,这是半个月前,决定出兵广东后,自己特意做下的标记。
“也不知道他到了没有?”
心底这么思量着,朱宜锋便喊人请骆秉章过来,很快骆秉章便来到办公室中,待其见礼之后,朱宜锋请其坐了下来,然后便直接询问道。
“算算日子叶恩颐差不多到广州了吧!”
叶恩颐是两广总督叶名琛的养子,其虽说是满清的达官显贵之子,但是出于怀柔……不,应该说,是出于统战的需要,叶恩颐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同样就连叶家的产业也未受到冲击,这同样包括其它两湖籍的清廷官员,非但没有受到冲击,反倒是依然维持对他们的“尊重”,当然这是为出于统战的需要!
大都督的询问,让骆秉章连忙答道。
“嗯,应该差不多了!即便是晚上几天,想来也应该就是这几天的功夫!”
“若是叶名琛能降的话……”
沉思片刻,朱宜锋继续说道。
“这广东的大局也就定下来了,若是……”
若是实在不行,便把铁厂建于广东亦无不可,毕竟只是一座年产万吨的“小工厂”,其目的只是为了掌握现代冶金技术罢了,放在那里都行。
当然只要有可能,朱宜锋当然还是希望能够将这座铁厂放到大冶,毕竟现在一系列工厂都是建于武昌。而更为重要的是,那虽说是一个试验工厂,但他毕竟中国的钢铁工业之母,未来大冶铁厂一定会不断的扩建。从而令中国能够追赶上其它强国,在这个钢铁世纪拉开序幕时,能够稳稳的保持领先状态。
“大都督,叶名琛那边想来问题不大,毕竟现在的局势搁在这里,而且广东的局势也在那,他叶名琛不是一个糊涂的人!更不是迂腐之徒!不过……”
话声稍稍一顿,骆秉章看着大都督说道。
“在广东一直派驻重兵,广州、肇庆、惠州各有总督、巡抚、提督驻守,且还有广州将军节制,四人互相掣肘,若是想让这叶名琛想我,恐怕还非得要下那一剂猛药不可!”
猛药,自然已经开始出了,对此骆秉章自然非常清楚,甚至可以说,那计猛药直接关系到广东的未来,至于这剂药他叶名琛如何接,就不是骆秉章所能左右的了。
“大都督,这恐怕还是要看叶名琛,毕竟,咱们现在只能推测一二……”
略点下头,朱宜锋的神情变得越发的凝重起来。
“若是那剂药下不成的话……”
看着骆秉章,朱宜锋笑摇着头道。
“恐怕到时候,只能强取广东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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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惶惶!
咸丰三年岁末,在北方的吹来的风带来些许冬日的寒冷时,岭南大地尽是一片人心惶惶,且不说这地方上的天地会起事,大有旧火重燃之势,就是北方传来的消息,已经足以让广州城内的士绅百姓为之惶恐不安。
京城十万“粤匪”包围!
皇上“北狩”离京,诸如此类的消息让人们的心头无不是一沉,只感到大清朝的形势眼瞧着尽一副岌岌可危之势,甚至压根本就看不到希望。
甚至在这广州城里,开始有人盘算着,这将来天下是不是当真会由他们广东人来说,就是天京城里的那位洪天王,自然的还有一些试图寻找与天国诸王将领们能否扯上关系,过去避之不及的关系,这会似乎成了众人的一种心理上的安慰。
没准粤人做了皇帝、主了朝政,对他们粤人来说倒也不错。
对于普通的百姓来说,他们或许会如此幻想,但是对于身为两广总督的叶名琛来说,他的心情却极为沉重,也不可不谓之复杂。作为两广总督的他现在没有一夜能睡安稳,自从京城为发匪包围的消息传来后,原本还严令各地尽量捕杀天地会众的他,反倒是越发不安起来。
他害怕,害怕那据着江宁的“发匪”夺了天下,到时候,会与他清算。
若是京城没有被包围,他是不会有这样的“大逆不道”的想法,但现在,他却不得不想,广东不同其它地方,这两广遍地尽为天地会,当年粤匪既起之于此地,现如今这两广的天地会,大有死灰复燃之势,此时受京城局势蛊惑,这士民又焉能像过一般认真剿匪,若是剿匪不成,那又当如何?
非但如此,甚至就连湖南那边……想到近时得到密报,叶名琛的心情更是一阵紧张。时局的紧张的让他全不知该如保应对。
有些事情他不能想,也不敢去想,但是局势的恶化却影响到了他的举动,过去他会与广东巡抚一同通令各府州县衙门,对通匪者格杀勿论。但是现在,对于巡抚衙门那边发来的此类公文,他只是看上一眼,然后便留于衙内。
虽说他贵为总督,但实际上巡抚并不归属总督管辖,更何况现在的广东巡抚他也管不到,既然管不到,自然也就无需过问其是否格杀通匪者了。
“大人,巡抚大人求见!”
当衙役将写着“广东巡抚柏贵”的名刺递上的时候,正在签押房批阅文件的叶名琛大吃一惊:这位满洲大员,怎么没有事先打个招呼,便直接投衙门而来?再说,现在柏贵登门拜访,又意欲何为呢?
难不成是因为近几自己留中的那些公函?叶名琛来不及细想,便吩咐大开中门,迎接贵宾。虽说他是总督,对方只是巡抚,但对方却是旗人,虽说是蒙八旗,但却也是旗人,也高他一等,这大清朝的规矩从来都是“汉避旗”。
更何况,这朝廷之所以任命其为广东巡抚,不正是为了掣肘他叶名琛吗?若是连这个道理都不懂,恐怕也就白为这么些年的官了。
“老兄这冒然来访,之前却不通知一声。你是存心让我背一个失礼的罪名呀!”
当叶名琛穿戴整齐走出二门时,体形白白胖胖的他与黑瘦的柏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此时柏贵已经进了大门。叶名琛老远便打着招呼,态度亲热,好像来的是一位知交挚友。
“哎呀呀,昆臣兄,你看你说的,你是两广总督,我哪里敢屈你的驾来迎接。”
柏贵的态度虽说显得极为亲热,且又是满面春风地迎上前来,仿佛前面站的是他情同手足的旧友一般,可他人这句话,还是让叶名琛的心底打起了鼓来。
“瞧你,雨田,你我兄弟又岂有总督、巡抚之分?”
待到坐定后,柏贵便笑着说道:
“这几天,小弟瞧着这地方上匪情的文书越来越少,从巡抚衙门到总督衙门这一段,鄙人从轿窗口看到广州市城更是平静,百业振兴,昆臣兄真正有经纬大才,能与此时做到这般不容易呀!”
柏贵越是夸,叶名琛越是谨慎,他小心的说道。
“雨田谬赞了,要我说,这可是雨田你的功劳,这广东之事,还是以你为主啊。”
柏贵听后叶名琛这般一说,心想道:
这叶昆臣当真是个老狐狸,说起话来,滴水不漏,原本这督、抚分管兵政、吏治,这地方确实是他这个巡抚之事,可他却是想引出这句话来,可叶名琛直接含糊过去了。
既然,你不提,那我便提出来!
心底这般想着,柏贵便笑着说道。
“总督分管军事,巡抚分管政务,我就是昆臣兄的个副手,说到底,这广东能有今天,不还是昆臣兄的功劳……”
“唉,瞧老弟您的说的,若非是老弟你之功,为兄又岂去坐坐画舫,听听曲子,享一享这人间的逍遥!”
说罢,叶名琛甚至哈哈大笑起来。此时他甚至不惜自污起来,众所周知这叶名琛其原配李氏早逝,没有为他生育儿女,后来续弦的汪氏是嘉庆朝那会上书房师傅汪廷珍的女儿,汪氏性情贤淑,只生了三个女儿,其一直劝叶名琛纳妾,可他叶名琛一直没有同意。这么说显然是自污之言。
对于叶名琛这般自污,柏贵则嘿嘿的也跟着笑了起来说道:
“叶中堂有这个兴致,下官一定奉陪,只是现在局势不靖,若是我等沉迷于那舫曲之间,恐有负朝廷吧。”
柏贵这么说顿时只让这室内气氛为之一变,而叶名琛非但没有恼,更没有怒,只是静静的端起茶杯,有一口没有口的喝着茶,全没的递腔,他的这种沉默反倒让柏贵一愣,原本他之所以上门,是来探其口风,毕竟最近一段时间,他的举动委实太过反常。可现在瞧着对方在这装糊涂,他却又没有任何办法,只得在心底暗骂一声“汉官奸滑”,然后便笑了出来。
“不过,以小弟看来,昆臣兄这般说,肯定只是戏言!”
笑了一阵后,柏贵立即转了一个话题,同时把这气氛给收了回来。
“戏言!戏言……”
叶名琛也是嘿嘿一笑。
“不知昆臣兄,以为当下局势如何?”
“呃,这……”
端着茶杯,叶名琛便知道,这会怕是不能再装糊涂了,不过他并不是没有办法。
“哎,每每想到京城的局势,我便是日不能食,夜不能眠啊!”
说着叶名琛又是抱着朝北道。
“京城为贼所困,君父安危尚是不知,只可恨我广东远在数千里外,否则我等为臣子的必当点以精兵,以为勤王啊!”
见叶名琛忧心着数千里外的京城安危,柏贵只得附和道。
“只可惜,我等身处广东岭南之地!”
柏贵也显得悲愤不已,
“否则发以精兵勤王,扫荡匪逆,岂不正是我等做奴才、当臣子的报效君父之时!不过我等做奴才的现在把地方上治理好,便是大功于朝廷了!”
“雨田既擅于理政,又长于用兵,定能为朝廷稳定地方。”
叶名琛颇是感叹地说道。
“广东能有今天之局,全是雨田之功,名琛不过只是一个文官,伸手不拿四两,更妄谈用兵,可雨田却是下马能治民,上马能掌兵,若非雨田,哪来广东今日的时局之静呀!”
被其这般一夸,柏贵倒是颇为受用的说道:
“老兄谬赞了,若是无老兄支持,仅凭雨田一人,又岂能定以广东,再说,老兄可知道,那湖南的汉逆已经有所行动,可能要犯我广东?”
“犯我广东?”
尽管早就知道此时,但叶名琛还是故做出惊讶的神态,不过他又接着说道。
“不过,广东有雨田在,想来自可无虑。”
叶名琛对柏贵的不速而至抱有极大的戒心,他隐隐的觉得柏贵之所以来自己这,是为了探询自己的心思。这个时候,他非但不能装糊涂,反而态度要极为鲜明,怕任何一丝的含糊而招致对方的疑心。
“若是雨田需要名琛做什么,尽管说话,现今局势如此,为了朝廷,名琛必定倾力支持雨田!”
孰料柏贵听了这话,反倒加重了对叶名琛的怀疑。什么“局势如此”,说得好听,其实显然已心神生乱;“倾力支持”,那岂不是说现在已经有了不“倾力”的想法了?
客厅里的闲聊,表面上轻轻松松,互相吹捧,骨子里你猜我忌,各怀鬼胎;厨房里的准备却是忙忙碌碌,扎扎实实的。花厅里的接风酒吃得欢畅。饭后,待把柏贵送出总督府的时候,几乎是在柏贵上了轿子离开的瞬间,叶名琛的脸色便是一变,尽管在席上他对柏贵刻意奉诚,甚至达到巴结的地步,但是他仍然能够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不信任,这也难怪,谁让……叶家在汉口啊!
想到陷于贼手的老家的情况,他便朝着北方看去,脸色一时居然变幻不定。就在这时,有家仆从府内走来,在他身边悄声说道。
“老爷,太太请您去后宅!”(未完待续。)
第232章 刺(第二更,求订阅,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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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臣兄,告辞!”
只听见柏贵一阵轻笑,踏入轿中,四名轿夫抬起轿子,飞步而去。护兵、衙属亦打着“肃静”、“回避”的牌子往着满城的方向走去。
虽说时间已晚,但做为广东巡抚的柏贵并没有留宿于总督衙门里,而是前往满城留宿。在前往满城的路上,坐于暖轿内的柏贵想到之前于总督衙门里,叶名琛的左顾言他,便冷哼道。
“这个叶昆臣……”
汉臣当真是不可靠!
身为广东巡抚的他之所以会这般以为,原因非常简单——那叶名琛是湖北汉阳人,其家乡尽为“汉逆”所占,虽是如此,可叶家的“叶开泰药房”却依然生意兴隆,不受任何影响,为何会如此?只有一种解释,这叶名琛十之**心怀异志。
搁过去,或许柏贵还能说服自己,毕竟那叶名琛杀起人来不比他手软,甚至还厉上几分。
可现如今,莫说是他杀人了,纵是他杀人,又焉能说明什么?
朝廷的局势岌岌可危,京城被围,甚至就连“北狩”的皇上尚也是下落不明,作为满臣,他自然有一些渠道获得汉臣不知道的消息,皇上下落不明的消息,是他从广州将军穆特恩那里获知的消息。
皇上在北狩热河的路上遭到“粤匪”偷袭,数千侍卫、宫女太监死于“粤匪”刀下,若非是从黑龙江调去的马队急时赶到,驱散了那些“粤匪”,恐怕……但尽管如此,暗地里依然有消息传着皇上下落不明,现在京中之所以秘不示人,是害怕人心纷乱。
“该不会是真为匪逆所害……”
暗自嘀咕着这大逆不道的言语,柏贵的心神却又是一乱,于嘴上说着。
“也不知道穆特恩那里有没有京里来的消息……”
他之所以来广州,并不是为了探一探叶名琛的想法,更重要的是想从穆特恩勾通一下,无论如何都得保住广东!
“若是实在不行……”
脸上闪过一道冷色,柏贵暗自寻思道,对于叶名琛,更准确的来说,是对于这些个汉臣,现在他根本就谈不上相信,那张亮基降了、骆秉章也降了,湖广的大员有多少人未降?现如今皇上下落不明,京城岌岌可危,在这种情况下,那些个汉臣若是为自己打算起来……
“绝不能把自家的性命系于这些汉人的手中!”
这时正当隆冬,虽说广州之地并不像北方那般寒风彻骨,可是湿冷的天气,却依然让路边的不少人浑身打着哆嗦。在通往满城的路边,几个人随意的站在那里,瞧着那打扮全是苦力打扮,不过他们的眼睛却盯着路上,其中一个人则抬头看着对面的二楼窗口。
“来了!”
坐在二楼临窗的位置,瞧见远远过来的队伍,二楼坐着的人便将头上的帽子摘下。
这是动手的信号!
路边人接到信号之后,立即将手插到腰间,目光炯炯的盯着前方。
刚刚拐过弯的队伍这会敲响了回避锣,不过因是市街的关系,那回避锣也就是驱赶着百姓避让于路边罢了,因冲撞官驾轻者需打数十大板、重者以谋逆计,所以那回避锣一响,街上的百姓纷纷让开,而在那里百姓让开的时候,路边站着的几人却朝人前挤了过来。
“铛!”
在那锣声中,位于队伍中央的官轿越来越近了。对于巡抚衙门的护兵来说,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在他们的头上,几杆洋枪此时已经瞄准了他们!
突然,一声枪响在这喧嚷的市街上响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枪声,只让那些护兵瞬时愣住了,那枪声听着有点像鞭炮声,年关将至总有一些孩童放鞭炮,可倒下的护兵却让他们意识,这是枪声。就待他们将要反应过来的,又是几声枪响,几名护兵瞬间被打倒在地。而那几名轿夫更是丢下轿子便躲开了,街上更是哄乱起来。
“有刺客!”
“保护大人……”
突如其来的枪声和猛然丢下的轿子让柏贵吓的惊叫一声,匆忙的便要爬出了轿子,此时街上尽是一片枪响,那些手拿大刀、缨枪的护兵在枪弹下更是纷纷躲散开来。
“保护主子……”
只有几个忠心的包衣还在那里吆喝着,抱着头爬出了轿子的柏贵,这会脸色都吓的煞白。
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柏贵刚刚爬出轿子的同时,路边的数人眼前皆是一亮,同时从街道两侧朝他冲了过去。
“动手!”
其中一人猛然喝吼一声,从怀中抽出了一柄转轮枪。冲着柏贵便是一枪。
“主子……”
这一枪却打空了,被一个包衣奴挡住了枪弹。原本只以为刺客在路边房上的护兵,刚想阻挡,只见冲出来的那几人,皆是手持双枪,一时间那街上的枪声大作。
“保护大人……”
护记和奴才们的喊声,却无法阻挡手枪发射的子弹,就在柏贵惊恐的想要逃串时,那冲在最前方的刺客,已经冲到了离他不到两尺远的地方,冲着其后心便是一枪……
“颐儿,你怎么来了?”
回到后宅中,看着后宅的客人,叶名琛惊讶的诧声问道。
“父亲!”
听着身后的话声,叶恩颐急忙跪拜下去,冲着叶名琛叩头说道。
“孩儿不孝,劳父母大人牵挂……”
话还未说完,叶恩颐的话声便已经呜咽起来。
“颐儿,颐儿……”
看着跪在面前满面泪水的叶恩颐,叶名琛简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尽管眼前的叶恩颐是他于弟弟那里过续来的儿子,但那份亲情却是没有任何虚假,见着儿子这般呜咽着,他的心底顿时涌起一阵不祥之感,连声问道。
“颐儿,莫非是汉口老家那里……”
难道是老家那里出了意外?那汉贼对叶家下手了?
“父亲,家中一切安好,还请父亲不要牵挂,孩儿、孩儿……”
吱呒着,叶恩颐却是叩头不敢言语,生怕自己话一出口便惹恼了父亲。若是有选择的话,他并不愿意来广州,可他却不能不来,因为叶家的安危全系在他的身上。
“老家,颐儿是受人所托过来的!”
汪叶氏看着继子的这般模样,心知其不敢把此行的目的道,便便主动替其说道。
“受人所托?何人所托?”
“颐儿,还不把信拿给你爹!”
被母亲这么提醒着,叶恩颐才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连忙将信从怀中取出来。
“信?”
从儿子的手中接过信,看着信封上写着的“叶昆臣兄亲启”的字迹,略感熟悉的他眉头便是猛然一皱,他认出来这是谁的字了。
是前湖南巡抚骆秉章的字,实际上,两人并没有太多的交际,相比于骆秉章的中年得志,叶名琛可谓是少年得意,四十五岁便贵为两广总督。现在这降了贼的骆秉章却写信给自己,还让叶恩颐从武昌带来?
他并没有立即拆开信,而是看着叶恩颐问道。
“颐儿,你是怎么过来的?”
“回父亲,孩儿是随人一同来的广州,那几人是,是……”
叶恩颐的话声不大,但叶名琛还是听出了来了,那几人是逆贼。
“他们现在何处?”
“父亲,他们进城后,便于孩儿分开了,说是另,另有要事!”
另有要事……
会是什么事?
心头一紧,叶名琛便连忙细细询问起来,尽管叶恩颐并不知道父亲想要知道什么,但面对父亲的问题时,他仍然一一告知。
“一共十三人,领头的骆大……骆贼的亲信,这一路上对儿子倒是颇为照顾……”
难道他们是害怕自己对他们下手?
所以才会把颐儿送到府中,然后就离开了以等自己的消息?
就在叶名琛疑惑不已的时候,那边却传来师爷的喊声。
“大人、大人,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急匆匆赶过来的徐志林一边跑,一边嚷着,他那张本就白净的脸庞这会已经全没有了一丝血色,虽说天气寒冷,可他的额头上却冒着汗,虽是年迈,可却是在大步急跑。待他不顾体统的冲到后宅,瞧见叶名琛便大声说道。
“大人,出,出大事了……”
气喘吁吁的徐志林瞧着叶名琛,连声说道。
“徐师爷,到底是何事让你如此惊慌!”
叶名琛的心底“咯噔”一声,虽说其还没有说话,但是他隐隐的猜了出来,肯定是出大事了!而且十之**与带颐儿来广州的那些贼逆有关!
“大,大人!”
喘了口气,徐志林看着大人说道。
“柏、柏大人,在,在路上被人杀了!”
“什么!”
惊叫一声叶名琛只觉得的一阵头晕目眩,以至于差一点摔倒下去,他的嘴边更是喃喃着。
“这,这可是如何是好……”
在他惊恐的喃语时,那张肥臃的脸庞更是变成银白,全没有丝毫血色,以至于就连那过度肥胖的身体都开始摇摇晃晃起来。
“完了,完了……”
唇边喃语着,叶名琛的脸上尽是死灰之色,在他的身体摇晃,将要站不稳时叶恩颐连忙扶着他。
“父亲,你,您这是怎么了?”
“完了,叶家完了……”
看着面前的妻儿,叶名琛苦叹道。
“这次叶家怕再也保不住了……”(未完待续。)
第233章 问仙(第一更,求订阅,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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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
岂止只是一个乱字!
整个广州城内,在近晚的时候,尽是一片混乱,街上随处可见摊贩丢下的瓜菜,路两边的店家更是紧闭着大门,整个广州城内就像遭遇了一场劫难似的,乱蓬蓬的,到处都是四散奔逃的百姓。
在广州城西,八旗驻防之地,虽说广州未设满城,却分了“兵地”、“民境”,这城西便是驻防的兵地,虽未设墙,可于路口却设有几道木制的栅栏,此时数道栅栏紧闭,旗兵无不是紧张兮兮的盯着民境。
怎么了?
这些旗兵们瞧着静静的街道,在心底这般嘀咕着。
就在半个钟头前,广州将军的命令使得满城城门紧闭,那些兵卒更是被驱赶着,拿着刀枪盯着那汉城民境。
广东巡抚被人当街刺杀!
在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让这些一直忧心着局势的旗兵无不是心头猛跳,先前他们确实听到了枪声,不过他们只以为是鞭炮声。可谁曾想却是刺杀广东巡抚的枪声。
因为时局的关系,过去一段时间,这广州驻防一直保持戒备,这边将军衙门的命令刚一下来,那边城门迅速紧闭,兵丁迅速上了拿起了刀枪,甚至就连同那购自洋人的洋炮也摘掉了罩衣,瞄准着城外。
难不成天地会的洪兵要打来了?
与此同时,广州城内各种各洋的谣言传开了。
什么洪兵攻城了,什么湖广的义军打来了,诸如此类的流言之中,最为惊人的恐怕还是“两广总督叶大人降汉”的谣言,这个时候,谁也辨不出这流言的真假,百姓们辩不出,他们四处传播着,甚至就连同广州将军都分不清,若不然,他便不会令人将城墙上的洋炮移出十几门对准民境,甚至对准了两广总督府。
在广州城陷入一片混乱之中、谣言四起的时候,在两广总督府内,失魂落魄的叶名琛并没有招集幕僚、下属商讨如何处置,而是悄悄的来到了位于后宅的“长春仙馆”,那是他为迎养父亲修建的仙馆,里面供奉吕洞宾跟李太白两个人。他的父亲叶志诜,他独信占扶乩,每事必扶,每事必占,对于扶乩,叶名琛同样深信不已,父子两个人都信。
甚至可以说,在过去的宦海生涯中,这扶乩的结果曾一次又一次给他以帮助,令他渡过一个个难关,现在,和过去一样,叶名琛又一次把希望寄予此。
“大儿,你且做下!”
正在仙馆里的叶志诜见到儿子失魂落魄的走了进来,心知其碰着难题的他便请儿子做下,这仙馆里的仙师是个扶乩的好手,过去不管什么事,他都需加以扶乩方才做定。现在自然也不例外。
“大儿,什么事?”
父亲的询问让叶名琛长叹口气,连忙将事情一一靠知。在听到广东巡抚被刺于街头时,正敲着木鱼,瞧着似乎有几分仙风道骨的仙师那双目猛的一睁,脸色瞬间急变,那惊恐的目光中更是闪动着几分不定之色。
“这……”
父亲的惊讶让叶名琛长叹道。
“这件事,说起来与儿没有关系,可若是传出去,不定会传成什么样子,这次儿子唯恐……”
不等叶名琛说完,叶志诜便收拾心神,冲着敲着木鱼的仙师说道。
“还是先问过仙师再说!”
扶鸾时必须有正鸾、副鸾各一人,另需唱生二人及记录二人,合称为六部人员。运用一y字型桃木和柳木合成的木笔,而在默认的沙盘上,由鸾生执笔挥动成字,并经唱生依字迹唱出来,经记录生抄录成为文章诗词,最后对该讯息作出解释。
焚上香烛,行礼已毕,便画了一道朱符,祷告一番,向炉上焚了。与往日一样,仙师为正鸾,副鸾自然是叶志诜,而叶名琛则坐于其下,静听着上仙的答复。
片刻后,沙盘前坐着的那有几分仙风道骨的仙师指那香炉上的烟,向旁边的唱生说道:
“烟已直了,大仙来了。”
两个人分立两旁,由仙师执笔挥动成字,并经唱生依字迹唱出来,微瞧那上面,写的是一首唐诗。而唱生则跟着说道。
“人有梦仙者,梦身升上清。坐乘一白鹤,前引双红旌。羽衣忽飘飘,玉鸾俄铮铮。半空直下视,人世尘冥冥。吾乃执符使者是也,今日玉皇驾到,速迎。”
跪于其下的叶名琛赶忙向外作了几个揖,只见那乩上又写道:
“渐失乡国处,才分山水形。东海一片白,列岳五点青。须臾群仙来,相引朝玉京。安期羡门辈,列侍如公卿。仰谒玉皇帝,稽首前致诚。帝言汝仙才,努力勿自轻。。吾乃玉皇是也。”
“叩见玉皇!”
叶名琛刚要下跪,乩上又写道:
“速速免跪,今日诸仙同降,快快设座。”
叶名琛连忙屏着鼻息,向上面作了许多揖,只见那乩又动着写道:
“却后十五年,期汝不死庭。再拜受斯言,既寤喜且惊。秘之不敢泄,誓志居岩扃。恩爱舍骨肉,饮食断膻腥。朝餐云母散,夜吸沆瀣精。空山三十载,日望辎輧迎。前期过已久,鸾鹤无来声。齿发日衰白,耳目减聪明。”
对于这首诗,叶名琛自然不陌生,这是白居易的《梦仙》,往日扶乩他还没有瞧过这样的诗,两眼钉在乩盘上,看那乩写道。
“一朝同物化,身与粪壤并。神仙信有之,俗力非可营。苟无金骨相,不列丹台名。徒传辟谷法,虚受烧丹经。只自取勤苦,百年终不成。悲哉梦仙人,一梦误一生。”
叶名琛仔细一读,看来这首诗,他看得有些诧异,这个分明是在提醒着他的口气,哪是什么仙人的吐嘱。这首诗讲了一个“一梦误一生”之事,说是有一个人因为把梦当真,结果抛妻弃子,结果求仙不成,耽误一生。
“一梦误一生……”
这……于心底念叨着这句话,叶名琛却是也无心观看了。他站在那里,一面思索着,一面看那仙师扶完了一首诗。听了一遍,便恭恭敬敬作上一个揖。
待到玉皇与上仙都请返之后,叶名琛便走到旁边的案上,认真的苦吟着这首《梦仙》。此时他的心神纷乱,这“一梦误一生……”到底是何意?
“敢问仙师,此诗为何意?”
叶名琛有些紧张的看着仙师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
仙师摇摇头,却是没有理会叶名琛,见其皱眉凝思,便又说道。
“大人所求之解,尽此此诗之中,大人请回吧!”
话声落下之后,仙师又一次敲响了木鱼,似乎那凡间诸事再于他无关了。
“只自取勤苦,百年终不成。悲哉梦仙人,一梦误一生!”
离开了仙馆,置身于走廊中的叶名琛看着那被风吹掉的落叶,心底却又是一阵感叹,忍不住再次念着那诗,
“悲哉梦仙人,一梦误一生……”
莫非,这是在提醒自己?
提醒自己什么?
提醒自己“一梦误一生”,这梦为何梦?
“帝言汝仙才,努力勿自轻。却后十五年,期汝不死庭。”
反复将此诗于心底念叨着,慢慢的在叶名琛的脑海中,那他与那求仙之人似乎成了一个人,那求仙人所求之仙,可不就是他所求的仁途吗?
难道是说,现在自己把这梦当了真?
不对,不对,这那是梦,分明就是前程……自己把这前程当了真,不对,这前程又岂是梦?
当然不是梦,若是梦的话……可这诗是什么意思?
在内心的纠结中“一梦误一生”五字又一次与他的心底浮现了。
“一梦误一生、一梦误一生……”
不是梦了他的一生,而是他这前程误了他一生,是了,是自己现在的前程,为何会误自己一生?为何会令自己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可就是鬼迷心窍、一心仙途嘛,这个把梦做真,做的是什么真?不就是把这大清国的江山当成了真!
是了!是了,没错,就是如此!
终于,在这一瞬间,所有先前弄不明白的,弄不清楚的,这会都理顺了、弄懂了,这扶乩的启示就在于此。
这大清国的气数要尽!这京城的局势可不就是如此吗?京城眼瞧着不保,甚至就连那皇上……若是自己一心做这大清国的忠臣,又将如何?到时候可不就是前程不保,一误一生嘛!
“天机、天机……”
何谓天机?这改朝换代可不就是天机嘛!
“难怪、难怪,天机不可泄露……”
暗自叮嘱着自己,可叶名琛却又迷茫了,这大清国的气数将尽倒是不假,可问题是,现在他应该怎么办?
降太平军?
不成!
这个念头不过刚一冒出来他便打消了,且不说那太平天国不容人,便是容得了旁人也不见得会容下他叶名琛,毕竟这两年死于他叶名琛令下的天地会众又岂止数万,万一他们之中若是有人与太平军有所联系的话,那到时候太平军又岂会容得下自己?
心思略微一沉,突然他的眼前又是一亮!想送一路护送着儿子来广州的那些人,与此同时他的眉头又是一锁。
“难道说,是他们下的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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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正是年节之时,
往年到了这个时候,是广州驻防旗营里最为热闹的时候,该领的旗饷领过了,皇上多赏的一月恩饷也领完了,就连同那“岁米”、“冬肉”也折成足够银发了下来,当然那只存在于“兵册”上的“驻防旗丁三马”的几十两“马干”同样也发到了兵丁的手中。
这大清国对旗人的恩养制度不可谓不完善,对旗人的福利不可谓不优厚,旗人作为“国之根本”从出生到死亡都得到了细致入微的照顾,可以说即便是在中国历代王朝中除宗室子弟以外不可奢求的政策。
也正是因为有着这每岁数十两的超过七八品官的“铁杆庄稼”,才使得这城西驻防旗营从来都比汉城热闹,当汉城的汉人平民百姓以为年关难熬的时候,这满城里领了“岁米”、“冬肉”以及“马干”的旗丁却是欢声笑语的,汉人百姓在年关时才会放上一串五寸长的鞭炮时,这旗营里头提前十数天便放起了炮来,还都是那至少一托长的“红瓤大碎花”。
可今年却与往岁不同,此时的广州旗营里头,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往年所有的热闹劲,却完全不见了踪影。往年那旗营里头租给汉人商户的铺子这会冷冷清清。商铺的紧闭着,伙计掌柜的都已经逃出去。那一间间按着定制修的房屋这里也都是家家门都闭着。
那街上偶尔有行人走过时,也都是互相看上一眼,然后尽是无奈长叹着。
京城被包围了,皇上下落不明。
这广州近三万旗人怎么办?
至于那叶名琛,虽说其打着防洪兵的名义,调着十几营的团练进了城。但他可是杀了柏贵,眼瞧着便要降了汉逆的家伙。只要长眼睛的都知道打着什么心思。
在那“粤匪”攻克江宁城的时候,便曾屠过一次满城,那可是两万多人全给杀了个干干净净。万一这叶名琛再来这一手,拿大家伙的脑袋瓜子当投名状。那可怎么是个好!
这脑袋在头上顶上,谁也不愿意被人这般给摘了!
所以的,这满城上下的满军八旗近五千,汉军八旗两万三,当然那是男妇老幼统共全数。为保住性命只能抱成一团儿,少壮者防守城垛,旗民交界处,老弱者巡于内街。守于旗民交界处的丁壮则眼巴巴的瞧着那汉城民境——那些个汉人团勇,皆是拿刀枪盯着他们。大有命令一下,便冲过来的念头。
虽说这大有一触即发之势,可这些丁壮却又大都是一副不甘之状。
“按道理说咱也是汉人,总该不会连咱们也杀吧……”
瞧着那封着街道的洋炮,栅栏口的旗兵这般嘀咕着。
这广州驻防与其它地方不同,广州驻防设置初期八旗兵丁全部由汉军组成,同福州驻防和京口驻防一起成为有清一代直省八旗驻防中唯有的由汉军单独驻防的三处驻防地区。在乾隆施行汉军“出旗为民”政策后,福州和京口的汉军全部被裁撤,广州更是成为清代唯一一处还保留汉军驻防的八旗直省驻防地。直到乾隆那会才调来了千五满军八旗。改变了汉军单独驻防的局面。
可这会却没有人管他们是满八旗还是汉八旗。这些个团勇只知道,总督大人有命——围着这满城!不能放走一人!
若非是手中有六千多团勇,恐怕叶名琛也不至于那般大胆,直接将城外的团勇调进了城,封住了驻防区,其实他之所以这么干是为了保命——万一广州将军穆特恩派兵过来取他的脑袋,怎么办?
所以在求过仙师之后,他立即做出了决定——调兵进城。
这是为了保命,同样也是为了避免那“一梦误一生”,虽说调了兵,可叶名琛的心里却打着鼓,他害怕啊!毕竟这驻防八旗可是小三万人,虽说那是男妇老幼的全数,可万一要是打起来,就靠那六千团勇,又岂能相抗?
可事到如此却由不得他不去这么做。可叶名琛万万没想到的却是,此时广州将军穆特恩却是顾不上他,这会广州驻防的十六位协领却无不是盯着广州将军穆特恩。
“别忘了,你是满人!是旗人!”
将军衙门里,穆特恩怒视着祥杰,大声质问道。
“难道你忘了皇上的恩典了吗?”
他之所以会这般恼怒,原因只有一个——这人竟然要去和叶名琛谈判。不单是他,其它的十五个佐领皆是如此,若是只有一两人,他又岂会这般无奈。
“将军大人,我是满人不假,可我等生于斯,长于斯,一家老小,全部家财都在广州,一但城破,自不可能像大人一般远遁他乡,大人是皇上的忠臣,到时候拍拍屁股便走了,我等怎么办!”
祥杰的话顿时引得周围一阵附和声,可不是嘛,到时候这姓穆的拍拍屁股走了,他们怎么办。
其实打从京城被围的消息传来之后,这广州驻防便是心思浮动起来,除了局势让他们觉得的大清国气数将尽之外,更重要的一点是,他们想要保住自家的性命。
非但是作为汉人的汉军协领们想要保住自家的性命,便是满军协领也无意把自己和大清国一同“绑没”了,当然这些满军的协领样更害怕,自己打着打着,那些汉军降了,毕竟他们总归是汉人!所以的,这才有了此时他们的不意听命。
“你……你祥杰……”
被祥杰这般一说,恼怒非常的穆特恩瞧着众人,心恼道。
“大清国何时亏待过我旗人,咱们旗人生下便有落地银、旗饷、岁米、马干,恩赏,可以说是应有尽有,你们,你们这般做,对得起皇上吗?”
这会穆特恩之所以会如此好商量,原因倒也简单,除了随任的亲兵、包衣之外,现在其它人又岂会听他的命令,若是真把这些人逼急了,没准他们真会拿他的脑袋当投名状,这样的事情史书上可是多了去了,现如今,他也只能晓之于情,动之于理了。
“哼哼,皇上,皇上在那?那京城里的六爷,可还只是恭王!话再说回来,纵是他登了基,又焉能改得了大局,这大清国……气数尽了……”
人群中一直默不做声的黄世杰冷冷的说道一声。这屋内的众人之所以不愿拼死相搏,就是因为觉得大清国气数将尽。
“就是,即便是咱们拼了命,把汉人的团丁赶出去,杀了他叶名琛,夺了这广州城又有个屁用,到时候不说湖广的汉军打过来,就是广东的天地会一起事,咱们又岂能挡得住,就是这广州城里头,没准都有几万天地会,穆大人,您老家在京城,自然不在乎大家伙,可大家伙却只是想保住自家人的性命,至于这大清国……”
正白旗协领陈方礼颇是无奈的摇头,这大清国,他顾不得了,也不想再顾了。
瞧着这些只盼着赶紧投降的协领们,穆特恩冷笑道。
“哼哼,你们可别忘江宁的前车之鉴,他叶名琛能降,是因为他是汉人,汉人能容得下他,不见得能容得下你们!”
“大人,此言诧异!”
穆特恩的话声一落,那边立即有一个穿着号衣的兵丁走了出来,只见他摘下帽子说道。
“旁人容不容得下大家,小人不知道,可汉督却能容得下诸位,我荆州驻防近两万口,若非是汉督,又焉能活口!”
瞧着这站出来的兵丁,听着他这么说话,穆特恩立即大声质问道。
“你是谁……”
“鄙人前荆州驻防正黄旗协领庆阿,见过穆将军!”
庆阿冲着穆特恩抱拳施了一礼,他是五天前来的广州,之所以来这,就是为了将荆州之事告诉他们,让他们知道除了拼死相搏之外,还有其它的选择。旁人的话,这广州驻防的十六位协领或许会有所怀疑,可庆阿在调往荆州任协领之前,正驻于广州,他的话,别人自然深信不疑。
“啊……”
睁大眼睛,穆特恩瞧着庆阿,荆州……
“诸位,小弟来广州之前,汉督曾言“归我者永安于中华,背我者自窜于塞外!”,我荆州驻防近两万口男妇老幼,降于汉督后,汉督未曾伤我一人、害我一命,反而发于钱粮以为糊口……”
庆阿的言语中带着感激,他说的是事实,虽说那粮食只够糊口,而且现如今大家都被暂时“看管”于营中,可那边他却得到张大人的恩许,只要他能游说广州驻防投降,他非但能得千两赏银,而且还会同意他带家人离开“看管营”。
“现如今这时局,大家都瞧见了,皇上,下落不知,京城,岌岌可危,有些人想当大清国的忠臣是不假,可咱们,世世代代住在这里,难不成真让全家老少一起陪着这大清国玩完嘛!诸位……”
抱着拳庆阿又是一副悲愤状。
“若是朝廷但凡还有一点指往,我庆阿又岂会如此?可现如今,这朝廷还能指往得上吗?穆将军,你告诉大家伙,这朝廷在那?能指往的上吗?”(未完待续。)
第235章 风云变(第一更,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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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在那?
自然是“北狩热河”,虽说出城后这皇上的车阵曾为粤匪袭劫,死伤千余人,但幸亏进京勤王黑龙江马队急时赶到,赶走了粤匪马队,保住了皇上。
受到这般惊吓之后,奕詝那里还敢有丝毫停留,惊惶不定的他非但立即下令往承德赶去,并令黑龙江马队护驾,非但如此又下令奉天将军派来的万人八旗兵丁转往承德护驾。至于京城,现在奕詝反倒是顾不了那么多了。
赶了五天五夜的路后,惊惶不定,一路上惶惶不可终日的奕詝总算是稍放下了心。但从京城传来的消息,却丝毫不让人乐观——因为黑龙江、奉天等地调来的兵丁转往承德避暑山庄护驾,僧林格沁无力阻挡林李两人的进攻,只得率军撤出京城,这京城更是被发逆团团包围,与外间失去了联系。
面对如此危局,作为皇帝的奕詝除了哭泣,就是出奇地****旺盛:每天喝****强烈的公羊血,每天不停地与宫女身上纵欲,大有想留下一丝血脉的意念,然后,就是呼呼大睡。就这样,喝着公羊血、纵欲、睡觉,日复一日。
夏日时,热河避暑山庄湖水明净,山色苍翠,实在是风景宜人的塞上江南。可冬日时的避暑山庄却是寒风刺骨甚至比之奉天还要冷上几分,虽是如此,那避暑山庄的地龙烧起来之后,这屋内却是热似夏日。对于身处其中的奕詝更是乐在此间,全是一副留连忘返的之意,过着神仙一般的快活日子:每天喝着腥臊的公羊血,拥着随驾的秀女美人,纵情寻欢,尽管他颇为喜爱的兰贵人生死不知、下落不明,可与他来说,这会早都忘记于乱兵中失去踪影的妃子了。
用闪烁着迷人光泽的琉璃缸装满健壮公鹿的鲜血,在一阵阵的咳嗽中,还不停地狂饮,现在他就如那商纣一般,喜欢****着双脚,无声地走在铺着的地毯中,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追逐着身穿轻纱的秀女,享受着最后的疯狂。
不过他的身体反复很大,一个二十四岁的男人,有时几天几夜纵情玩乐,有时却口吐鲜血,卧床不起。御医说这是阳火虚旺,气血衰微。
这几日在热河“避暑山庄”,从里到外,也是为一片疑惧不安的气氛笼罩着。不知是当初离京时于路上受了惊吓,还是这几日纵欲过度受了风寒,以至于奕詝咳嗽大作,几乎通宵不得安枕。各种各样的润肺的方子都不管用,气得他直骂御医“窝囊废”。
也就是在这时候,“皇上这场外感,是雪上加霜,大凶!”这句话传遍了禁苑深宫。据传这句话是御医所说,那一位御医却不知道,也没有人敢去打听,更不敢公然谈论,只是背着人交头接耳地私议着。
东暖阁时,御医正在请脉——从腊月二十六以来,御医栾太和李德立,不分昼夜,轮班照料,所以一传就到。奕詝躺在床上,身上盖一条黄罗团龙夹被。
床前跪着诊脉的李德立,不远之处站着军机大臣彭蕴章和杜翰,屋子里除了奕詝喘气的声音以外,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终于李德立磕了个头,照例说一句:
“皇上万安!”
奕詝闭上了眼睛,现在他最是厌闻这句话的神气,这句话,他不想再听了,万安,能万安吗?
李德立退了出来,彭蕴章在后面跟着,一离开皇帝的视线,他们的脸色都陰沉得可怕,一直向外走去,走到侧面太监休息的屋子去开药方。
没几个时辰的功夫,这避暑山庄里便传来了,“上头的病,比外面所知道的要厉害得多!”初时人们只以为是谣言,可一些消息灵通的人还是注意到内务府的举动。专办宫廷红白喜事的内务府的官员,这几日忙活了起来。
皇帝的棺木称为“金匮”,材料早已有了,那是阴沉木的板子,按着皇家的规矩,除了京城的“皇木厂”之外,这避暑山庄与京里一样一直都预备着,这是早年间定下的规矩,是为了以防万一。
还有一项稍不起眼的便是白布。等皇帝一入“金匮”,宫内宫外,妃嫔宫眷、文武百官,统通要换白布孝服,许多地方还要换上白布孝幔,这大部分要内务府供应。在京里,只要把几名“祥”字号的绸缎庄掌柜传了来,要多少,有多少,在热河却不得不预作准备。
就在大臣奴才们张罗着忙活着的时候,作为皇上的奕詝这几天躺于榻上却想了很多。这一天午后,服了重用参苓的药,吃了一碗冰糖燕窝粥,很安稳地歇了个午觉,醒来后奕詝忽觉精神大振。
若是搁着以往,他或许会喊来太监,上上一碗公羊血,然后喊来几个秀女,纵欲一番,但是现在,他却知道自己没有时间了,不敢等闲度过,便传旨召来领班军机彭蕴章。
一看皇帝居然神采奕奕地靠坐在软榻上,彭蕴章顿时大为惊异,跪安时随即称贺:
“皇上大喜!圣恙真正是大有起色了!”
大臣的恭贺却让奕詝摇摇头,只是随意的吩咐道:
“你叫所有的人都退出去,派侍卫守门,什么人,连皇后在内,都不许进来。”
这是有极重要、极机密的话要说,彭蕴章懔然领旨,安排好了,重回御前,垂手肃立。
“这里没有别人,你搬个凳子来坐着。”
越是假以词色,彭蕴章反越不敢逾礼,跪下回奏:
“臣不敢!”
“不要紧!你坐下来,说话才方便。”
想想也不错,他站着听,奕詝就得仰着脸说,未免吃力,所以彭蕴章磕个头,谢了恩,取条拜垫过来,就盘腿坐在地上。
“彭蕴章,朕待你如何?”
就这一句话,彭蕴章赶紧又爬起来磕头:
“皇上待臣,天高地厚之恩。臣肝脑涂地都报答不尽。”
“你知道就好。朕自信待你也不薄。只是君臣一场,为日无多了!你别看朕这一会精神不错,朕自己也知道,这是所谓‘回光返照’。”
他的话还没有完,彭蕴章顿时只觉得触动悲肠,霎时间涕泗交流,呜呜咽咽地哭着说道:
“皇上再别说这话了!皇上春秋正富,那里便有天崩地坼的事?臣还要继续伺候皇上,要等皇上亲赐臣的“谥法”……。”
彭蕴章越说越伤心,竟然语不成声了。
瞧着彭蕴章的这般模样,奕詝又是伤感、又是欣慰,但也实在不耐烦他这样子。
“我知道你是忠臣,大事要紧,你别哭了!”
奕詝用低沉的声音。
“趁我此刻精神好些,有几句要紧话要嘱咐你!”
“是!”
彭蕴章慢慢止住哭声,拿马蹄袖拭一拭眼泪,仍旧跪在那里。
“我知道你素日尊敬老六,觉得朕与老六之间,老六更具君才。”
这话隐含锋芒,只吓的彭蕴章后背涌汗,碰头发誓:
“臣不敢,臣不敢……”
“别不敢了,朕知道,论着才能,朕确实不如老六,朕能登上帝位,全亏了有个好师傅啊……”想着去年身故的老师,奕詝停了一下,很吃力地又说:
“朕无子嗣,这眼瞧着是不行了,这几日朕也想明白了,说一千道一万,现如今还是保大清国的江山要紧,至于其它……”
皇上的话让彭蕴章惊诧的看着皇上,这会他已经隐隐猜了出,皇上这是交待后事那。
“皇上,臣、臣……”
“老六是“万人敌”,若是说能保得住大清国的江山,也就只有他老六了,换成旁人是万万不行的!”
略略考虑一下,彭蕴章心知这个时候,自己要表明态度了。
“皇上圣明!”
彭蕴章跪着说道。
“可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让老六登基……”
盯着彭蕴章,奕詝又说道。
“朕担心,到时候有人阻拦老六,毕竟现在老六不在避暑山庄……”
这正是奕詝顾虑的地方,现在他后悔了,后悔没有让老六随驾,反倒是让他留在险相环生的京城,而随驾的那几人又素来不喜老六,若是他们联起手来的话,又如何是好。
听着皇上的担忧,心知其意有所指的彭蕴章先是思索片刻,而后慢条斯理地答道。
“皇上所忧极是,但臣以为,只要皇上下了旨意,做臣子奴才的便决不会辜负皇上的付托,更不敢逆旨而为的。”
“嗯,嗯,朕留给你一道密旨,到时候你去找肃顺,他是个刚正不阿的人,明白吗?”
这样应着,作了最后一个吩咐之后,奕詝闭上了眼睛,吃力地拿手捶着腰。
看见皇帝累了,彭蕴章便请皇上休息,退出了东暖阁,在他退出东暖阁的时候,脑海中全是皇上的话,肃顺,这肃顺因为护驾有功,到避暑山庄后刚领的领侍卫大臣,现如今这避暑山庄周围四万多护兵的全听其之命,想着皇上先前的吩咐,彭蕴章的眉头一皱。
到最后他看着那天空纷纷洒洒落下来的雪,神情颇视凝重的朝着京城的方向看去,最后长叹道。
“也不知这京城如何了……”(未完待续。)
第236章 京城烟云(第二更,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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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纷飞,掩盖了地表所有的污秽,变成一片雪白的世界。
突然,一阵炮声打破了这天间的静寂,虽是炮声隆隆,但却没有喊杀声。
而在高耸的京城墙下,那白雪间却随处可见一具具尸体,那是攻城的太平军留下的尸体,持续二十几天的攻城,使得城外的太平军伤亡不可不谓之惨重。
许是伤亡太大,这几日虽说炮声不断,可是却不再派兵攀城了,这倒是让城上的清军长松了口气。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便能真正的松下一口气,虽说这太平军打出的弹子没有准头,可偶尔的总会有那么几发炮弹打到城头,或是打飞一块城垛,或是砸中一名兵丁,而最为要命的恐怕就是那会凌空爆炸的炮弹了。
相比其它炮弹,那凌空爆炸的炮弹于空中炸出一团烟雾瞬间,城墙上瞬时便是一阵腥风血雨——数以百计的弹子像下雨似的飞至城头,打在躺在城垛后兵丁的身体。就像此时一般,一发在城头上空凌空爆炸的炮弹,瞬间便夺去了数十人的性命。
那侥幸逃过一劫地兵丁,听着入耳的惨叫声入目皆是被十余枚霰弹击中地死人被弹丸击碎的脑壳、溅飞的脑浆,城墙上那足以跑马的灰色砖道,此时完全被伤员和死人流出的血液染成了红黑色,被数枚霰弹击中伤兵躺在城墙上痛苦的挣扎着、嚎叫着。
在这凄惨的叫声中,墙上的兵丁拼命的将身体往城垛上贴着,现在他们已经学会了如何躲避这种开花弹,只要紧贴着城垛,总能躲过去。当然更重要的是,要祈求神佛保佑,祈求那发匪的炮弹打的没准头。
相比于躲避炮击,这种祈祷总是很灵。毕竟,那太平军的炮弹总没有什么准头。
而对于城中的百姓来说,却没有这么幸运,在这城内却住着近百万旗人,此时的城中非但住着京城二十四旗近十一万户之外,还有住着内务旗三旗数千户人,连同京营四郊19处旗人近五万户也为了保命撤入了京城之中,此时这近百万旗人全都被围困在京城里。
此时,被包围着的京城城门都已关闭。这人口百万的京城在近十万太平军的包围下,几乎成为一座死城,幸亏这数月前过冬的漕粮从各地解了过来,这京城虽说被围,但城内的百姓,准确的来说,是近百万旗人不至于缺粮。
不过虽是如此,这城中的旗民却是成天的紧张兮兮的,一来是害怕这京城为太平军攻克,二来则是因为那不时落下的小孩拳头大小的弹子,若是砸了进来,非但房顶会被砸穿,若是赶巧了,没准还会砸中个人,到时候非死既残的。
相比于前者,这不知什么时候落下来的后者,却更是可怕一些,不过时间长了,大家似乎也能听着声音,分出那弹子的落处。
穿着棉袄的宁姑娘在院门处向远处眺望着。她家住的和其它旗人没有什么区别,就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四合院,旗人的一切生活待遇,都在八旗制度下获得,住房也不例外。这房屋大小自有定制,不过那院子里西边的厢房却被炮子打了个大洞,透过院子里梅花树的枝丫,那房顶上的豁口就像是一张嘴巴的门牙掉了后的模样。
好多天了,她每天都会站在这门口,呆呆地望着街上,她是在看着爷爷,现如今这百万人口的京城,所有的青壮都已经上了城,甚至就连不少女人也收拾起刀枪来,一但破城便会同那些长毛拼命,至于介她爷爷那样,多年前便不再点差的老人,这会也是拿着刀枪于城中巡逻。
突然,空中的啸声让宁姑娘连忙躲了起来,下一瞬间,她听到院子里传来东西被砸碎的声响。
待到她爬出来,发现堂屋窗户的被砸个大口子,屋子里铺的青砖碎了好些块,在墙角处还有一个铁子,发现似乎没有什么损失,她赶紧找了一张爷爷平素写写用的宣纸贴在窗户上。
从奶奶的屋子里传来急促的咳嗽声,让宁姑娘连忙关上窗户,转身向奶奶的屋子走去。
只见奶奶坐在床上,满是银丝的头随着吟诵的韵律微微摆动着,念珠在颤抖的手指间一个一个地、有条不紊地移动着,她好像完全沉浸在另一个世界。披在肩上的皮领衣子这会已经耷拉下来。
听到秀宁的脚步声,吊着的笼子里的百灵儿高兴地跳来蹦去。平日里那是爷爷的心爱之物,从不轻易放下来。
秀宁靠在床边,把手放在奶奶的手里。她睁开眼睛,放下手里的念珠,紧紧握着她的手。
“奶奶,你不够暖和。”
秀宁轻声地说道,现在这没了取暖的柴火,这屋子里自然不比过去。
“没事儿。”
老妇人喃喃道,嗓音里有轻微的哮喘声,她已经病卧已经快三个月了。
“饿吗,奶奶?”
“不……有一点。”
“那我去做早饭吧。”
秀宁转身走时,百灵儿在笼子里又蹦了几下。招呼我吗?秀宁停下。百灵儿歪着小小的脑袋,豆珠般圆亮的眼睛凝视着她,闪着孩子似的好奇和期待。
“给我唱支歌吧,小不点儿?唱歌就先喂你。说话算话。”
百灵儿摇动脑袋,扑动翅膀,咕嘟了几声。圆润,悦耳。
“它可真不简单,是不是,奶奶?”秀宁咯咯地笑了。
“它可真是个金嗓子呢!你爷爷可是用了两个月的饷钱才买下这鸟儿,你爷爷啊,一辈子不好别的,就好写个字儿、画个画,顺便的喜个鸟啊雀的,年青的时候便不喜欢舞个枪弄个棍的,谁曾想,老了老了,却又拿起了刀枪来。”
奶奶布满皱纹的脸上这会满是忧色儿,秀宁听着奶奶的话,安慰了几声,便出去走进厨房,揭开墙角米缸的盖子取些米,回到奶奶的卧室,把米放在笼子里的一个小木碟里。百灵儿快活地蹦跳着,嘴里咕咕个不停。奶奶转过头来,望着百灵儿欢快地啄食,嘴里也不时发出满足的、慈爱的叹息声。
“想起床吗?早餐一会儿就好了。”
“好咧。”
奶奶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地把腿移到床边,一只手搭在秀宁的肩上,手颤抖个不停。秀宁右手扶着奶奶的腰,左手挪动奶奶细瘦的腿,把脚引到地上那双棉鞋上。奶奶终于站立起来,大口喘息着。
“行吗,奶奶?”
奶奶点点头。
秀宁帮奶奶扣好棉衣的纽扣,扶着他一步一步地走到堂屋的餐桌边,然后端来脸盆让奶奶洗脸。等她回到厨房端来早餐时,奶奶已经洗好脸了,布满皱纹的脸透出些许红色。奶奶捧着小碗的手颤抖个不停,好久才把粥送到嘴里。
“奶奶,”秀宁咯咯笑道,“你下巴上粘上粥了。”
“真的?”奶奶似不相信地问。她放下调羹,想用手指抹掉粘在下巴上的小米粒。
“我来给你擦吧,奶奶。”
秀宁起身用毛巾轻轻揩擦了擦奶奶的下巴。
“奶奶越来越不中用了。”
“别动。”
奶奶像个孩子似的一动不动地坐着。
“才不是呢。”她擦完后宽慰着奶奶地说道,
“奶奶,看你今天的气色,多好。”
她转身去拿窗台上的镜子。
“免了吧。”
老妇人轻声地笑了。
“好吧,不过你今天气色就是特别好。”
“想让我感觉好些,是不?”
奶奶突然咳嗽起来,呼哧呼哧地喘气,脸色发紫。
“吃饭时不能说话,不然会噎着的。”
她赶紧到奶奶身后在他背上轻轻地拍。
“好些吗?”
“嗯。”奶奶咳嗽缓解了些,就在这时,空中却又传来一声沉闷的啸声,那啸声让她的脸色一变,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闪过此无奈,最后却又叹息道。
“秀宁,你该离开这里的。”
“去哪儿呢?”
是的,去哪儿呢?
若是汉人不愿意旗人住在这,那他们这些旗人还能去那?
去关外吗?
虽说朝廷常说那个什么白山黑水是满人的老家,可那老家到底是什么样子。纵使是已经60多岁的老妇人也不知道那白山黑水到底是什么模样。
对于老妇人来说,她早就把这京城当成了自己的家,这里是旗人的家,是她的人,也是秀宁的家,可现在,这城外却围着十几万长发贼。那些长毛贼却是要杀尽他们旗人,说是要给汉人报仇。
“哎,是啊,去那啊……”
于唇边喃语着,老妇人脸上的忧色更浓了,这炮声隆隆的大有要把这京城给打破的模样,万一京城给攻破了,到时候咋办?
“秀宁,去拿镜子和剪刀吧。”
“什么?”
秀宁诧异的看着奶奶,
“你的头发必须要剪掉,得编成辫子扮成男人。”
奶奶看着秀宁那一头乌发说道,见其似乎还有些不解,又说道。
“你是姑娘家,若是这城破了,定不能安生了,还扮成男人的好!”
“可,朝廷不是说,说能守住京城吗?”
“守住?连皇上都北狩了,还守什么守啊,快去,拿剪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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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刺骨,雪花纷飞,处于围困中的京城里此时更是人心惶惶,人人皆有大祸临头之感。
对于留守于京城的恭亲王奕訢来说,别人可以惶恐,其它人可以惶惶不可终日,但他却不能,只因为他比其它人更清楚,其它人能降得,可是身为大清国恭亲王的他,是降不得的。
虽说不是皇上,可在皇上北狩后,奉旨留守于京城的奕訢却是此时京城里的主心骨,自然的这恭王府也就成了此时京城的军机所在。
起身漱洗,吃过一碗燕窝粥,奕訢照例先看城内的奏报,第一件便是步军统领递过来的奏报:“外城有百姓抢粮……并自请议处。”
这是一个极其不好的苗头,对于生怕城内的汉民与城外的太平军合而为一的奕訢来说,他几乎是第一时间便意识到了危险,于是便毫不迟疑地亲自拿笔批示道。
“勒令严拿首要乱民,务获惩办,绝不能容其与城外发匪合流!”
稍待的片刻后,静静思索了一会,奕訢又吩咐道:
“穆军机他们到了吗?马上叫起。”
虽说穆荫是奕訢留下来陪自己一同“留守”的,可现如今,在这京城留守之中,最为显赫的大臣便是这位被奕訢强留下来的军机大臣了。不过现在他们两人倒是尽弃前嫌,两人与京中的合作倒也是亲密无间。
实际上两人虽说先前有些许不快,但并不妨碍这个时候两人全心全意投入到守城之中,毕竟他们都是旗人,万一让那些发匪打进了城,他们谁也保不住脑袋,现实的威胁使得他们只得亲密无间的互相配合着。
而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对于留守京中的穆荫来说,他已经看到现如今恭王与京中的威望日高,甚得京中旗人的支持,而相比之下,那位爷却是仓惶北逃。加上这外头之前传来的消息,倒是离穆荫暗自觉得,没准这也是个机会。
前脚刚一进府,只见恭王精神不似往日健旺,神情似乎也显得有些萎靡。穆荫连忙领头行过了礼,只听奕訢直接问道:
“你们也都一宿没有睡吧?”
“是!”
穆荫、僧林格沁等人无不是同声回答道。
“穆军机,现在城内的情况如何?”
奕訢略停一下又说道:
“这上面说城内的有汉民抢粮,万一要是这城里头乱起来,到时候与城外的发匪里应外合,这京城如何能守得?照这样子,老祖宗好不容易打下的大清国非得在咱们手里丢掉不可!”
“是!”
穆荫连忙答道。
“这事只能责成步军统领衙门好好儿弹压。”
“什么弹压?严拿正法!”
奕訢喊一声:
“僧林格沁!”
“在!”
虽说同样为王,可现在僧林格沁却是听命于恭王。
“你怎么说?”
“此事,要办就得快,绝不能让此苗头漫延起来,如若不然,这京城必将毁于其手。”
“当然要快。”
奕訢认真的说道:
“本王的意思是,让你再多调兵进来,切切实实办一办,非得把那些个人的乱心给杀下去不可。”
因为城内只有十几不到二十万汉民,其它近九十万皆是旗人的关系,奕訢倒是不担心城内发生混乱,他唯一担心的便是这些人同城外勾结在一起,到那时,这京城怕就保不住了。
想了一下,僧林格沁答道:
“我可以把非得神机营、虎神营也多派人不可,还有这巡街也要再多派些人。”
奕訢了解他的用意,因而便点点头说:
“就这么办,绝不能让这城里头出了乱子,这时候,咱们可是担当不起啊!现在这城外怎么样了?”
随后众人又开始谈论着城防事宜,虽说现在太平军因为胜保领兵于城外牵制,攻城不再像初时那般猛烈,但谁都知道,这不过只是喘息之机罢了,当初向荣不也曾领兵于城外与太平军撕杀,其间更是多次差点攻破粤匪大营,可又能如何,最终那武昌不还是为发匪所夺。
也正因如此,他们才不至于因为胜保的反攻,而心生松懈之心,这不能把希望全都寄托于胜保的身上,甚至也正因如此,奕訢才几次拒绝僧林格沁出城与胜保合兵一处的请求,这京城可就只有僧林格沁这么一支队伍还算骁勇。至于十几万京营现在所凭的不过只是一时的为保全家人的血勇罢了,
又作为了一番吩咐,在其它人离开之后,身为留京办事大臣的文庆,却留了下来。尽管咸丰在离开京城时,令奕訢留城防守,看似被授予节制守城文武大臣之权,但却又留下多人掣肘其权责,而作为三朝老臣的文庆正是其中之一。
不过与咸丰料想不同的是,文庆虽是用于掣肘奕訢,令其不至于的专权,但是实际上,在许多见识上,他却与奕訢有着共同之处,如在发匪横行后,其主张重用汉臣,认为汉臣来自田间,知民疾苦。更是时常密请破除满、汉畛域之见,不拘资格以用人。在这一点上,他与奕訢可谓是所见略同,但这并不是文庆完全倒向奕訢的原因。
“王爷,那边还是没有消息!”
文庆看着奕訢语焉不详的说道。
“哦,现如今这京城被团团包围,没有消息,也是意料之中……”
奕訢颇是无奈的说了一句。文庆口中的那边,指的自然是北狩的皇上,可皇上在出京后曾遭粤匪兵袭,虽说最后在黑龙江马队的保护下,成功化险为夷,可在其后因为京城被团团包围,使得这京城便与外头失去了联络。
不过也正因如此,这留守京城的诸大臣才会心思浮动起来,这皇上现在是什么情况?
没人知道!
“王爷,若是……还请王爷早做打算啊!”
文庆语焉不详的话落在奕訢的耳中,他只是嗯了一声,这阵子不少在他耳边这般说着,皇上下落不明,若是皇上有个万一,在皇上无子嗣的情况下,他奕訢并不是最有资格当皇上的,他上头还有老五。
早做打算,可万一要是皇上于热河安然无事的话,那他……
“一、违反祖制,长住圆明园;二、兵败逃跑,荒淫误国……朝廷虽会动荡数日,然今时之局,非得下猛药不可……”
亲信心腹的话又一次在奕訢的耳中响起,他沉思片刻,而后看着文庆说道。
“孔修,现在外头到底是什么个情况,你我皆是无从得知,这朝廷现在经不起任何乱子!”
经得起乱子吗?
经不起!
对于奕訢来说,他看重的不是自己能不能当皇上,而是大清国的江山。
“祖宗的江山传到咱们这辈两百几十年了,当年祖宗打下这江山是多么不容易,若是就这般毁在咱们手里,到时候咱们又岂有颜面去见祖宗?这些话……暂时还是没去说了!”
就在文庆欲要起身请罪的时候,奕訢却一把扶住他说道。
“孔修,本王知道你的意思,你也是为了大清国的江山,但眼下,最要紧的是守住这京城,只要守住这京城,便能保住大清国的江山,你说是不是?你说,咱们能守得住这京城吗?”
心知恭王是借机转移话题,以免自己尴尬的文庆连忙答道。
“王爷,这京城之中旗人近百万之多,只要咱们上下同心,又焉能守不住京城,再则,当初你令僧王撤入京城,本就是一计,只要那林李二贼咬了上这钩儿,又岂会不如王爷所想?”
文庆所指的“计”,指的是当初皇上将原定增援京城的黑龙江马队以及奉天的勤王之师,全都调至身边之后,鉴于京城防守兵力不足,奕訢力排众议主张把静海大营与林李二贼对峙的僧林格沁调入京城。
看起来调僧林格沁入城,是因为兵力不足,但实际上却是奕訢的一个计谋——是想放林李二贼与曾立昌会合,借此挑起粤匪诸将的不合。
“那曾贼原本是为增援林李二贼,可其却绕道直取京城,现今林李二贼已经与其会和,其三人必将争执不下,届时两虎相争之下,其军心势必不稳,而今其攻城已经放缓,这说明王爷的计策已经成功,只要我城内百万军民上下一心,那粤匪又焉能破城,再则……”
话声稍屯,文庆又说道。
“现在桂良、胜保二人已经集兵于京城之南,其间更是多次与粤匪撕杀,若非是兵力不足,恐怕这京城之围已经得解了!”
桂良是直隶总督其在京城被围后,立即点齐保定的万余团勇与胜保所率的两万多余兵力合兵一处,往京城勤王,这些天其更是与城外不断猛攻粤匪,若非是粤匪营垒坚固,恐怕最已得手了。
“桂良确是忠勇之臣,就是胜保,也是过不掩其功!”
相比于看假仁厚实则薄情的四哥,奕訢却对胜保称赞有加,甚至在他看来,若不是胜保领兵于城外牵制粤匪,恐怕这京城早已不留了。当然更重要的一点是桂良是他的岳父!
“至于这局势,王爷无须为虑,只是……”
话声稍稍一顿,文庆看着奕訢说道。
“臣还是担心将来……”(未完待续。)
第238章 太平变(第二更,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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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骨的寒风在北方的大地上肆虐着,在那风雪中,一个长宽数十丈的土墙营垒像是棋盘上的棋子似的,在京城外散布着的那连绵不绝的土垒、壕沟,几乎改变了京城的地貌。
其实太平军打仗并没有什么技巧,他们每到一个地方,在攻城的同时,首先要看地形选择扎营地点,然后便开始要修墙挖壕,墙高四六尺厚一尺,用草坯土块组成。壕沟深三尺,壕沟挖出来的土必须要搬到两丈以外,以防敌人用挖出来的土很容易地把壕沟填掉。
每每太平军开到新地,无论寒雨,立即挖壕沟,限一个时辰完成,对太平军兵丁来说,这几乎就是他们的老本行,因为这些兵丁本来是农民,在家也是挖土的。营垒的防御墙靠近内侧叫子墙,兵丁站这里,墙外面一层是篱笆,防马队,再外边是壕沟,防步兵。此时火炮很少,火炮的控制力很小,防守是更有利的一方。
在静海的时候,北伐的太平军,之所以能于野外坚守数月,正是凭着这营垒。甚至僧林格沁也是修着同样的营垒与其对峙。虽说这个办法看似愚笨,但是这个办法很有效,一道加上一道,无数道无数道地围,无数道无数道地挖,一直让这个城市水泄不通,即便是不加以攻城,也能把这城池困死,就看城里的粮食能坚持多久。
就像此时的京城一般!
被围围攻困的京城,虽说尚未拿下,可却已经被围成了一座“死城”。
虽说城下小垒连绵不断,可在小垒之间却又有几座大垒,那便是太平军的大营。在城西的一座大营之中,身处大帐里的曾立晶浑身翻腾着恼怒。
几乎每天,他睁开眼睛的瞬间,第一个感觉就是恼怒。现在,当他透过熹微的晨光,审视不足一里开外的似卧龙般的城墙时,那恼怒的情绪翻腾得更剧烈,呼吸也变得急促了。
怎么能这样!
那种愤怒于心底发出的时候,更多的却是不甘,他之所以会这般的不甘,原因非常简单,从静海一路赶到京城的林丞相,看似感激着他的救援,可这些日子却把他的兵调了一多半去,甚至就连这京城,也是他要夺下来的。
至于他曾立昌,似乎全是奉他林丞相之命才会打的京城。
“嗯……”
听着身边的这声闷哼,梁佐山能够感觉到副丞相的肌肉在痉挛地颤动,鼻间呼的重哼,甚至能把冬天冰冷的空气搅得翻滚不安。太阳慢慢升起,阳光斜落在他粗壮的身躯上,可却驱不散他内心的冰冷。
“副丞相,现在这也没办法,谁让他官比您高!”
梁佐山无奈苦叹道,他瞧着那京城,这是为他人做嫁衣啊!
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不过他的这般苦叹落在曾立昌的眼中,却让曾立昌冷哼道。
“哼哼,他别以为,老子会就这么算了!”
嘴里恨恨的骂了一声,他又朝着城东的方向看去,那里是林凤祥的大营,这会他姓林的在干什么?
立于大营的土墙后,林凤祥又一次举起望远镜。那京城城墙上的每一块砖石清晰可见,多数已经斑驳不堪,被这些日子来打去的炮弹留下累累伤痕,可城墙还是挺立在那里,是横在他与他急切想要的东西之间的最后一道障碍。
去年他率领北伐军从扬州一路向北挺进,一路攻城掠地,最后被阻拦于静海,原本他还以为很难再打到京城,可曾立昌却领着几万人,直捣清妖的心脏京城,非但解了他的静海之困,还让他有机会打到京城。
立在眼前的城墙是京城的最后一层防护,不一会儿,它就会****地站在——不,趴在地上,只有等着被他林凤祥夺下了。
“吉侯,这应该差不多了吧?”
放下望远镜的时候,林凤祥问道身边的吉文元,去年他在临洺关击溃清直隶总督讷尔经额部,清廷大震。以功封平胡侯,而现在林凤祥对其自然是称以“侯”,这是太平军中的一个特点,对于这些从未曾当过官、受过封的人来说,他们最在乎的便是自己的官职,所以,平常他们非但恨不得在自己身上挂上官职的牌子,更是只许他人称之以官职、爵位,而非是姓名。即使是林凤祥身为丞相,称吉文元时也是称其爵位。
“丞相,估计也就是这两天的功夫,差不多就能挖到京城城下!”
吉文元连忙答道。
“嗯,不会出什么事吧?”
“丞相,那些人是从西山煤矿里拉过来的,都挖了几十年的煤了,又怎么会出事!”
吉文元口中的西山煤矿,是京城西郊山上的煤矿,十天前,在探知山上的煤矿后,他便派人将山上的矿工全都强编成地营,令其挖掘地道,以便炸开京城厚实的城墙。他的手指着前方的三处营垒,他们距离城墙最为接近。
“丞相,只要一切顺利,不出三天,咱们定能炸开城墙,攻进这满城!到时候……”
“到时候,非得把这清妖杀个干净,给我汉人报两百年血仇!”
林凤祥恨恨的骂了一声,大有一副要杀尽天下清妖的念头,尔后他的眼睛盯着离城墙不到半里的土垒,那激动的目光中似又带着些难以掩饰的野心。
“吉侯,这件事,你亲自去盯着,一定要让他们干快些,知道吗?”
“遵命,丞相!请丞相放心,小侯必定让他们尽快挖通地道!”
在离墙不过百余丈的一片断垣残壁间的一片土垒之中,一顶帐蓬中,十几名衣着破烂的太平军兵丁不断地用水井绞车从地下绞起成筐地黄土,被绞抬上来黄土随即被一名兵丁用挑子挑起然后挑出大帐,然后又被和水制成土坯,这几日,眼瞧着这宫垒比往日又大了一圈,又高出了几尺,可谁也没有注意到,这土垒是用地下的土筑成的。
“咔、咔……”
在地下数米处,不时的传出挖土声,借着油灯昏暗地灯光,几名穿着单衣的矿工,不断的用铁铲挖着地道,这地道高宽不到三尺,以至于他们只能猫着腰前行。他们挥着铁铲一点一点的向前掘进着,一如过去在西山的煤矿中那样,他们过去只是一群矿上的苦力,早先还窝在山上工棚里,寻思着什么时候,这京城的包围能解开,到时候他们才继续挖煤,可杀到山上太平军却改变了他们的命运,让他们从一群苦力变成了太平军的兵丁,不过干的却还是老本行——挖掘地道,过去他们挖的是煤,而现在挖的却是土。
可谁曾想,现在他们却是成了太平军攻取京城的杀手锏,谁让他们是这附近数百里内,最擅长挖掘地道之空,自从这座土垒筑成之后,垒内的数百名兵丁、矿工便轮番作业日夜不停的挖着通往城内的地道,地道出挖出的土壤则被制成了土坯,用于加困城墙,尽管地道挖了七天城内仍然没有现这一动静。
当土垒内的数百名太平军兵丁日夜不停挖着通往城内的地道时,在城墙上的八旗兵勇却是紧张兮兮的瞧着城外,看着那被挖成麻子脸似的外城,一个个的脸上都带着苦色。
“可亏了这群绝户的汉人,你瞧瞧,这天底下就这般打仗的主嘛!”
虽说穿着号衣,拎着缨枪,可对那六来说,置于这城头和过去在茶馆里倒也没有什么区别。他这般一说,周围顿时只是一阵附和声。
“可不是,你瞧瞧,这城外头结里垒子没有五百,也有四百,这群长毛,他么的那里是攻城,分明就是修城,”
“可不是就围着城池挖两道沟,深四尺、宽四尺,这下可把咱爷们坑死了,要是出了城,咱不是出城,是要攻城啊……”
“可不是,这些人,跟他娘的缩头乌龟似的,就想困死咱爷们……”
眼瞧着这城外的土垒一天多过一天,甚至这城外头又多了下一个城外城、河外沟,这些平日只知吹牛溜鸟的“爷”们,心里头是那个急啊,他们急的是这眼瞧着太平军把城给围住了,甚至大有照着一年半载的功夫围城的模样,又如何能不心急,毕竟这城内的粮草只够用几个月的,待到粮草吃完了,到时候他们于城中的家人又该如何?
没有粮食,那可是要饿死人的。这些道理他们都懂,但是谁都没有说,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触上霉头,到时候被扣上个乱军心的罪名一刀给砍了脑袋。
“嘿,我说大家伙也别担心,那胜保不是还领着几万兵嘛?就是直隶总督桂良,不也点着团勇嘛,依然来看,只要咱们守上两三个月,待到桂良募上几万兵勇,到时候,咱们只要给这些人个里外夹击,还愁这发匪不败?”
那自信满满的话语,说出来的时候,谁都不信,可大家伙却都乐意去听,毕竟那是希望!
“嘿,还里外夹击哪,这城外头的土垒……”
那话声未落,城上的那六却只感觉脚下的城墙似乎晃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239章 京城烟云(下)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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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千斤重的棺材,被悄无声息的推至地道,那地道上顶着的木梁滴水着,那是护城河渗下来的水,地上的泥土和着水与油,变成湿滑的油泥,而棺材就是被这般的推着,一路推到了地道的尽头,那是位于城墙的下方。
一个棺材、两个棺材,足足十个棺材,都被塞进地道中,这些棺材中又装着差不多三四万斤火药。
当城墙上方的八旗兵勇们在那里说道着时候,他们并不知道,在城墙的下方数米一群地老鼠正在拼命忙活着,正在做着最后的准备。
“快点、动作快点!接捻子时小心点!多扎两道绳……”
因为挖煤的时候,同样也需要放炮,对于放炮,这些矿工倒是再熟悉不过,只不过这一次那炮放的却有那么点“大”,足足几万斤火药,在他们看来,这甚至能把一座山炸平。
“再拿一截竹杆!”
半人高的地道内漆黑一团,只是凭着感觉在黑暗干着活,续好了装捻子的竹管,用油布扎好结口,所有的一切都是在黑暗进行。现在没有人敢点油灯,所有人都是摸着黑凭着手感忙活着各自的事情,接炮捻、给炮捻套上竹管。
“成了!”
这边刚一弄好,那边人们便匆忙的退出去,生怕退慢了,会给埋在这里头,为了把这十口大棺滑到城墙下,这地道内足足倒了数千斤油。和着油的烂泥异常的湿滑,不时可以听到有人摔倒地声响。
可却没有任何人抱怨,现在他们已经办成了最后一件事,只要再点着那炮捻子,这京城自然也就给他们攻下了!
在家里正做着饭的秀宁,突然只感觉右眼又跳了数下,她连忙用手指按住眼皮。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今天跳的是右眼!
“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呸呸,你个乌鸦嘴,坏的不灵,好的来……”
话未说完秀宁只感觉伴着一声巨大的闷响,脚下地更是跟一阵剧烈的晃动。就连那桌子也跟着晃了起来。
“火药库炸了?快!赶紧派人去问问可不能炸坏了城墙……”
在那剧烈的摇晃中,险些没站稳脚的僧林格沁有些惊恐的对身边的随员说道。火药局就在城门边,几乎是附近紧贴着城墙,万一要是炸破了城墙……
那这京城可就保不住了。
下一瞬间,他只看到扑天盖地的黄尘从从东城方向升了起来,那滚滚的黄烟大有吞噬天地的念头。
从东直门方向传来一阵巨大的爆炸声。整个天空弥漫着乌黑浓密的烟雾,在那震天动地的爆炸声中,那高耸的城墙完全为尘土所吞噬,数以千吨计的土石砖块被炸飞上了天,甚至就连那宽大的护城河中的水,也在剧烈的爆炸中,被炸飞上了天。
数万斤火药的爆炸,将城墙炸开了一道数十丈宽的口中,炸塌的城墙直接填平了护城河,那些早就躲在壕沟里的太平军的兵丁,在那烟尘还未散去的时候,甚至在那爆炸声还未落下的时候,便随着一片狂乱的呐喊,跃出壕沟,向前冲去。
在他们踩着炸开的城墙攻上城墙的时候,那城头上的八旗兵勇这会还处于惊骇之中,他们中的许多人被剧烈的爆炸炸没了魂,耳鼻流血的他们几乎是任由太平军将刀枪砍在他们的身上。
约莫袋烟的功夫,那吞噬半城的黑云开始消散,城墙上露出一个巨大的豁亮的缺口,中国最大城墙被炸开了、消失了,数以万计的太平军兵丁正源源不断的朝着冒着烟的山垛般的废墟顶上冲去……
京城破了!
刻钟前,当那一阵地动山摇似的震动传来的时候,那茶几上花瓶甚至被震落跌落在地,而奕訢根本没有时间去寻思那碎了的正德年间的花瓶值上多少银子,他根本就顾不了那么多。
在那一阵地动山摇之后,他立即冲了出去,大声的喊着。
“怎么了,怎么了……”
在王府里头,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就在他看到东直门方向升起的黑烟,心下涌出一阵不祥时,他快步冲出了王府。
“怎么回事?东直门那边怎么了?”
这时一个骑兵骑着马就像疯了一样直冲了过来,他几乎是从马上摔下来的。
“王爷,城破了、城破了……”
那还没从地上爬起来的兵丁,几乎是在用撕心裂肺的吼声哭喊着。
城破了!
城破了对于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大家自然再清楚不过。
“什么?城破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相比于周围的包衣们的满面死色,奕訢却是急着想要了解东直门那边的情况。
“王爷,全完了,长毛军炸开了西直门现在已经杀进城了。”
满面尘土骑兵几乎是嘶喊着说出了这句话。
“僧林格沁呢?僧林格沁在那?”
杀!
杀光清妖!
几乎是刚一杀进城中,提着太平刀的太平军甚至都没有看清楚街上的人影,便一刀砍了过去,那双通红的眸子里,此时全都是狂热。
头系红巾的卒长,一边砍杀,一边大声呼喊着。
“杀光清妖,一个不留!”
“一个不留,杀光清妖!”
而在他的面前,又是一阵挥着刀枪冲杀过来的清军,不,准确的来说是一群老人,他们的手中挥着刀枪,身上的号衣早都洗退了色。
“杀啊……”
尽管这是一群老人,可这会他们却也成了一群兵勇,他们之所以不惜一切的挥刀拿枪的砍杀着冲进城来的太平军,只是为了保护城中的家人,对于他们来说,他们没有别的选择,对于这城内近百万旗人来说,除了以命相搏之外,他们再也没有其它的选择。
城破了!
在城破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凝视着那被硝烟笼罩着的京城,林凤祥的神情显得极为凝重,此时他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野心,甚至也没有了激动,只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他的胸膛中弥漫着。
“崇祯十七年,那吴三桂引清妖入关,我汉人失之京城两百二十年,他清妖奴我汉人两百二十年,杀我汉人岂只千百万,今日,我太平军奉天王之命,讨以清妖,林某克以京城……你我都是汉人,我等身为汉人又焉能忘记国灭之仇,焉能忘记祖宗被杀之恨。林某不才,他日北伐时即以立誓,不复此仇誓不为。”
在道出这些话语的时候,林凤祥只感觉到泪水在他的脸上慢慢落了下来。
“……两百二十年……可咱们终于到了这一天。咱们汉人终于等到这一天了。这仇非报不可。今个我天国天兵要撕开这座城。不仅要诛杀清妖酋,还要杀尽这城跌的大小清妖。他们的先祖杀我祖先万万人,今日纵是我等杀尽城中之妖,纵是杀他个鸡犬不留,不过只是取回一些利息罢了。你们——愿意跟着林某为我汉人报此血海深仇否?”
此时,林凤祥甚至不再像过去那样,自称为“本丞相”,这时随着京城的城破,随着数万太平军涌入这座城市,他的心中却弥漫着一种空前的使命感,这种使命感是身为汉人要为汉人复仇使命,当然,对于在坐的诸人来说,他们并不觉得这有什么,这一路上他们杀的清妖还少吗?而现在他们要杀的却是真正的正牌清妖,这一路上杀去的清妖大都是汉人,而这城中却住着百万清妖,杀光他们!
“血洗京城。杀尽清妖。”
底下又是一阵附声和,虽说声音不大,但是却更显的寒气逼人。
听着众人的呼声,林凤祥又是一笑,他冲着众人说道。
“待到咱们血洗京城,杀尽清妖之后,这京城自然也就是咱们太平军的京城,到时候,咱们也和那清妖一样,人人都在京城里头分上一处大房子,生老病死全都有天国朝廷管着……”
当然,这指的当然不是普通的兵卒,这种诱惑是讲给在座的人们听着的,那京城里是什么模样?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可即便是不知道,却能去想,这京城里头住的是什么人?不都是王公贵族和官老爷们吗?他们住的房子又岂会差了!
“那是自然,到时候林丞相非得住进这王府里去!”
“可不是,凭着林丞相夺下京城的不世之功,到时候天王又岂会亏待丞相!”
在众人附和声中,身为副丞相的曾立昌那强笑着的脸上却闪过一道阴霾,在他看来,原本这一切都是属于他的,原本现在应该是他站在林凤祥的位置,向众人说道着这番话语,但是现在,这些全都变成了林凤祥的,甚至就连那王爷之封,也变成了林凤祥的了。
这京城是林观祥打下来的!
不,如果没有他曾立昌的话,他林凤祥又岂能打到京城的城墙下,没准现在已经在清妖的数路围攻下死于静海或者仓皇南逃了。
可现在!
他林凤祥非但夺了这下京城的不世之功,甚至就连那王爷之位,也为其所夺,现在听着众人咐和与马屁,曾立昌如何能不难受,就在这里,却听到林凤祥对他说道。
“副丞相可有什么吩咐?”
“吩咐?岂敢岂敢……”
嘴上称不敢,面上尽是恭维之色曾立昌的心间一恼,厉声说道。
“杀,杀光城中的清妖!烧,这城里头清妖不下百万,以本丞相看来,非得焚城不可!”(未完待续。)
第240章 太平泪(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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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
尽是一片腥风血雨,那天上的的太阳此时似乎是被硝烟给遮挡了,似乎就连同太阳也不愿目睹这一切。
黑色的烟在天地间翻滚,凌厉的风都无法吹去这天地间的黑烟,曾经繁华无比的城市,被那浓浓的黑烟笼罩着,在黑烟中通红的火焰几乎点燃了整座城市,京城在燃烧着,通红的火焰的吞噬着这座城市。
“杀光清妖!”
“一个不留!杀光清妖!”
被黑烟熏的通黑的兵卒们,他们的嗓间发出亢奋的、发泄的、狂欢的嚎叫声,朝着前方正在的清军追去,此时,每一个人都陷入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痴狂之中。
缨枪前刺,鲜血飞溅、腰刀抽砍,血肉横飞。
耀眼的太阳光突然消失,天空骤然迷漫起阴郁的云雾。冷风在京城上空吹动着,可是在京城的街巷之中,却尽是一片沸腾,在那一条条街巷之中,巡街老人、守城的兵丁无不是拼命用刀枪阻挡着攻入城内的太平军。
非但男人如此,甚至就连同那些大脚的旗人婆娘,也拿着刀枪拼杀着,对于他们来说,他们没有任何选择,要么生,要么死,尽管有人惊恐的向后逃去,但更多的人却拼命阻挡着太平军。
这种在绝望的时候迸发出来的勇气,并不是为了所谓的“我大清”,而是为了他们身后的家人,为了屋中的妻儿。
我要活!
手中拿着大刀的那六都记不清楚,他砍倒了几个人,从城墙上滚下来之后,他便一路砍杀着,在他的身边,一个个人不断的倒下,不断的被长毛的刀枪砍翻。
已经没有力气再抬起手的他,看到身边一个穿着号衣的兵卒被砍杀在地,在附近的房子里还能听到绝望的嘶喊声、求救声。对于那些声音,他像是没有听到似的,只是往前走着。
我要活下去!
手中拖着刀的他,唯一支撑着他继续向前奔走的念头,便是家中的妻儿。在他的身后,尽是一片惨叫声、嘶喊声,还有求救声,听着妇人的求救着,孩童的哭泣声,他头也不回的走着,那些人不是他的家人。
终于,已经筋疲力尽的他来到了家住的巷子,那巷子里的青石路上满是血污,遍地的尸体,这一幕,只让他的心悬着。
“小芬、小芬……”
冲进自己的家中,喊着妻子的名字,下一瞬间,一声惨嚎从他的嗓间发出来,他只看到堂屋的梁上悬着两具尸体。
“小芬!大娃……”
他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着,他从绳子将妻儿抱下来,他也不知道他坐在妻儿的身旁抚尸而哭了多久。等他的眼泪流干了的时候儿,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回去,他又看了看妻儿的尸体,他对媳妇说出声来:
“小芬,大娃,我要替您报仇。我要杀!杀!杀,杀光那些长毛!”
现在的那六对于死已然毫无恐惧,并且自己也再没有什么忧虑。若与之前一路只想到回到家中,回到家人的身边,他现在突然觉得轻松了。他现在准备随时遇见一个长毛,随时准备杀死对方或者被对方杀死。
现在他毫无牵挂,毫无恐惧了。
他走到外面去,向四周邻居的房子看了看。不见一个活东西,那街巷之中到处都是死尸,但是他不再感觉恐惧。他再往远处去,听见受惊的脚步奔跑声,还有活人。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健康有活力的人,正在一个鬼世界漫步。
而在那黑暗中,枪声、炮声,依然不断的回响着,在那城墙上,更是能够看到不时打出的火焰,那是城上的大炮在往城内开炮,虽是黑夜,可京城却尽是一片喊杀声。
从城破,直到现在,这喊杀声从未曾停止过,这还要杀上多少天?
没有人知道,但城中的每一个人却都在竭尽全力的拼杀着,或是杀死对方,或是为对方所杀。而在通过往紫禁城的道路上,大队的清兵仍然在拼命抵抗着,此时紫禁城周围似乎成为了他们最后的屏障。
在紫禁城中,奕訢跪在列祖列宗的画像前,泪水不住的从他的脸上流下来,他的嘴里念叨着。
“愧对列祖列宗……”
城破了!
大清国完了!
此时的奕訢心底尽是一片绝望之色,在城破之后,他没有想到逃,而是来到了紫禁城,跪在祖宗的牌位前,向祖宗请着罪!
在向祖宗请罪之后,奕訢走了出来,刚一出来,便有几人围了过来。
“王爷,趁着现在天黑,赶紧出城吧,再不出城,怕是来不急了!”
他人的话语落在奕訢耳中,他却是凄惨的一笑,看着众人说道。
“逃?往那里逃?若是天下的汉人都不容咱们旗人,咱又往那里逃!”
盯着那些郑王、端王等人,看着那一张张死灰色的脸庞,奕訢大声说道。
“瞧你们那点出息,到了这时候,纵是害怕又有什么用?别忘了,你们流的是爱新觉罗的血,你们是努尔哈赤的子孙,纵是死,也要死个光彩!给本王备甲……”
原本奕訢以为他的这一通斥骂之后,能够多少唤起本家同宗们的血勇,可是当他穿着一身泡灯绵甲出来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现,没有一人——都走了!
“都走了!”
看着僧林格沁,奕訢用极为失落的话声反问道。
“嗯……”
僧林格沁颇是无奈的说道。
“王爷,他们,他们说要去热河随驾……”
“好,好一个随驾!”
奕訢用力的点点头,目中尽是失望,他看着僧林格沁说道。
“僧王,你是蒙古人,那些汉人要杀的是我们满人,你……”
“王爷,我也是旗人!”
僧林格沁摇摇头,看着穿着盔甲的奕訢说道。
“再说,今个能与王爷一同阵前杀敌,死亦何妨?”
“好!今个我奕訢便与僧王一同杀敌!”
就在他的话声落下的时候,那边却传来太监奸细的话声。
“王爷、王爷,有救了,有救了,援兵,援兵来了……”
火光!
盯着那红彤彤的映亮半边夜空的火光,肃顺简单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京城破了!
在皇上大行后,他奉令领着五万大军日夜兼程的赶到京城,可最终还是晚了,城破了!
难道大清国的气数当真尽了吗?
现在怎么办?京城破了,皇上死了,就连恭王也……生死不知。
大清国完了!
就在肃顺整个人神情恍惚,不知应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那边却有传令兵带来一个消息——钦差大臣胜保正于城东猛攻发匪后路!
在得知胜保全力猛攻发匪的消息后,看着那陷入雄雄烈焰中的京城,再看着那太平军的于城外的一座座营垒,肃顺却突然猛的一勒马缰。
“立即派人与胜大人联系,询问京中情况!”
不过一个多时辰之后,这支数万人的清军便配合着胜保全力朝着东城攻去,凭着从热河带来的康熙年间铸的数千斤铜炮,连克数垒,逼得林凤祥不得不调兵阻挡这支刚刚投入战场的生力军。
“什么,曾立昌逃了!”
突如其来的消息只让的林凤祥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曾立昌逃了!
“曾,曾副丞相称清妖猛攻西城,他抵挡不过……”
不待传令兵把话说完,林凤祥的嗓间便迸发出一声怒吼。
“曾立昌该死!”
就在林凤祥骂出这一声的时候,于京城南方十数里外,一支上万人队伍正朝着南方撤去,偶尔的这队伍中的人会回头看着身后的京城,那京城已经完全为烈火所吞噬,红彤彤的火焰映亮了半边天,在临走的时候,他们放火了烧了那座城。
火借风势,这会那火烧的更旺了。
“副丞相,咱们就这么走了,到时候天京那边追究起来……”
骑在马上的许宗扬不无担心的说道。
“哼哼,追究?当初把咱们五万人调走四万的时候,他姓林的可没想过天京那边会追究!”
梁佐山冷哼一声,对神情凝重的曾立昌说道。
“无毒不丈夫,现在清妖十数万援军已达,若是我等再强取京城,这京城内有百万旗人反扑,外有十数万清妖援兵,到时候非但京城不下,甚至就连我等亦只能身死京城……”
曾立昌之所以会下令撤出,正是受梁佐山的蛊惑,尽管其中也有与林风祥的私怨,但更重要的一点是,梁佐山给他画出的那个大大的烙饼。
“现今北方糜烂,经此一战之后,清妖朝廷威望必定大降,丞相只需要撤入河南,夺以开封,届时河南之地,还不任丞相取之,待到他日实力恢复之时,丞相只需领兵过河,再取京城既可,至于天京……”
瞧着许宗扬、陈仁保等人,梁佐山冷笑道。
“虽说我等失了京城,可却夺下了河南,到时候功过相抵,天京又岂会追究?”
但梁佐山心中话却没有说出来,到时候,对于远在河南的他们天京又能追究得了吗?
冷笑着,梁佐山又一次回头瞧着将天际映得通红的京城,于心底默默的寻思着。
这天变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