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命运变幻(第三更,四更求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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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明,朝阳初起,这张庄市集上便有些铺子开了门市,虽说现如今兵荒马乱的,可总归还是要过日子,种田的庄户人家需要过日子,生意人也需要过活,纵是走街窜巷的手艺人一样的要过活。
不过与庄户人、生意不同,对于靠着手艺吃饭的南五来说,这兵荒马乱的世道,却让他这个木匠寻不着活,这年头纵是财东家,也不见得添上些家具什么的。更何况早些时候,这里还过了长毛,虽说没死多少人,可集上的富户却被打了先锋。
不过虽是如此,作为光棍汉的南五却仍然按着往日的习惯,到李家饭铺里吃上几根油条,喝上一碗面汤。
“这世道,当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在李家饭铺里吃罢早饭,丢下几文钱后,南五正说要回家,忽然听见村街上像捅了窝的马蜂似的,乱成了一团,鸡咯咯咯地飞着,狗汪汪汪地叫着,那村街上就像是遭了灾似的,到处都是惊慌失措,四处逃窜的百姓。
“这是咋了?”
在南五诧异的功夫,那边他便听到马嚷儿嚷儿地嘶着,油桶碰着铁锅的声音,还有那铁马掌踏在地上的声音,“哗哗”的声响与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只使得这的街上乱蓬蓬的。
先前还忙活着铺子生意的李二贵,将那油锅熄了火,有些担心的说道。
“该不会又是要过兵了吧?”
过兵,对于这市上的百姓来说,他们最害怕的就是过兵,这过兵过兵,过的那是什么兵,分明就是灾啊!
这会李二贵甚至都没有去问那锅里的油,他不用想都知道,这锅油定是保不住了。
“哎。这年月……”
将木门用棍顶着,小月藏在大门下边,从破门缝往外看了看,只见满街都是穿蓝衣裳的兵。那些兵既然没有大刀,也没有缨枪,个个扛着鸟铳似的长铳。
此时那些蓝衣裳的兵,来来往往的于集口晒场上的乱窜。有的在劈柴,有的在支锅升火,有的在挑水,有的抱着不知从那里弄来的干草在喂马。
咋没来要我的油?
瞧着那些兵在村口就止住了脚,李二贵诧异的问了声。
“这是什么兵?”
“谁知道,瞧着好像没辫子!”
话音还没落地,门外响起了砰砰砰的叫门声。然后便只听见门外喊着:
“老乡!老乡!给开个门!”
听着门外的喊声小月他爹先是从炉膛里抓了把灰,往小月的脸上抹,又对媳妇和小月,还有儿子小锁说道:
“你们到屋里去藏着,千万别出来……”
他说着走到门口,顺便把墙上挂的辣椒什么的都撂在瓦缸里,然后才去开了门。门外是两个蓝衣裳的兵,其中一个看去像是个当官的。
“老乡,你们这村的乡甲在哪里住?”
一听是问乡甲,小月他爹连忙说道:
“逃了,早,早些时候过兵的时候,跑了,然后就没了消息。”
这兵荒马乱的,一个人跑了出去,若是没了音信,那生死自然无从得知。
“现在没有乡甲了?那集上的主事士绅,他家在哪里?”
其实在乡下即便是乡甲也不过只是摆设,真正当家的还是士绅。瞧着眼前这兵,小月他爹立即想到先前过长毛时,打先锋的长毛,吱吱呒呒半天没说话。
那领头的人显然是急了,便厉声训斥道:
“我问你,他家在哪里住?”
支吾了一下,小月他爹说:
“在十字街北,五间临街瓦房。”
那个军官看了一眼这人,便说道:
“你给我领去。”
碰着这些兵,小月他爹那敢说个不字,生怕得罪了他们被一刀砍倒地他尽管心里有百般的不愿,仍然只能于前面带着路,就在他们一行走到街上的时候,迎面便碰着了南五。
瞧着小月他爹被人押着,本就是个光棍汉的南五便迎上去说道:
“军爷,你有啥事?”
“小,小五,他,他们去到丁老爷家!”
小月他爹哭丧着脸说着。
“去找丁老爷,好,我领你们过去,小月他爹,你回去吧!”
“……”
那个军官看了南五一眼,倒也没有说话,只是说了一句“走!”跟着南五往十字街口走去。在走去的路上,那军官像是开玩笑似的对南五说道。
“你替刚才那人,是不是怕我们把他拉了丁?”
就那么点想法,还是被人给看穿了。
“军爷……”
“你让那人走,你就不怕我们拉你的丁?”
“军爷,俺,俺就是一木匠,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可小月他爹却是一家的主心骨!”
“嗯,好吧!”
军官一边解释着,一边看着南五说道。
“你放心,我们是义军,既不是清军,也不是太平军,既不是拉丁,也不会打先锋!”
义军?
在南五不所以的时候,那军官又说道。
“现在当木匠的营生怎么样?”
“兵荒马乱的,啥活计都不好。”
“怎么不往南去,去武昌吧,你是个木匠,到地方肯定不愁找不着活!再说这路还好走,往南走个百多里,从襄阳直接坐船,几天的功夫,便能到武昌。”
在说话的南五带着他们来到了丁老爷门口,在离开的时候,像是下了多大勇气似的,南五又问道。
“军爷,武昌那边真能找着活?”
武昌非但能找着木匠活,而且这活似乎还干不完,这里通地都是干活的机会,以至于几乎从来到武昌,南五就没有一天得过闲,几乎每天都是在工地上干着木匠活,相比于在家干的这,这里的活反倒更简单一些,门不过就是一个门框,窗也是窗框,最后用洋人的铁绞链一钉,便成了门窗。
虽说活看着简单,可干上一天之后,人却也是累的只想在床上躺一会,好好的睡上一觉。这会他反倒是庆幸着当初离开张庄集老家的时候,带着小锁一起来了武昌,这小子白天和他一样在工地上干活,这晚上回来了,还知道买些饭回来,这工地上只管中午一顿饭。
“嗯?”
瞧着桌上的猪头肉、牛头皮、花生米,还有一壶酒,南五有些诧异的瞧着小锁,这小子今天肯定有事,往日里,这小子可也就是买些花生米下酒。
“锁儿,说吧,有啥事?”
自己倒了杯酒,南五用筷子夹起一块肉来。
“五叔,俺和您说个事,俺想去城外那个工徒学校去!”
工徒学校?
这个学校南五倒也不陌生,在工地上经常听人这么说,若是能识几百个字,再年青个几岁,估计工地上的人都会到那学校里头去,那地方非但有师傅教着如何用洋人的机器,还能学识字,绝对比在工地上扛活强。
正因如此,他才没有出声阻止王锁,而只是让他继续说着。
“俺听人说,在那学校非但能学着识字,还能学着使用洋人的机器,将来进了工厂,一个月都有四五两银子……”
王锁瞧着南五时,有些紧张,毕竟他爹让他来武昌时,可是千叮嘱万交待让他跟着南五,让他学好木匠活。而现在他却要自己离开。
“你想好了?”
南五头也没抬,只是一边吃酒,一边吃肉。
“嗯,五叔,这学校里不仅包吃管住,一个星期还发三百文钱,要是你同意的话,俺明天就去,五叔,你说咋样?”
说着着学徒学校的好处,王锁看着南五时,有些拿不准他的态度,甚至他都想好了,若是他不同意,明天他就自己去那学校里。
“嗯!”
点点头,南五自言自语的说道。
“当初,你爹让你跟着我来武昌,说是想让你学木匠,其实就是想躲兵灾,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嗯,这样也好,搁厂子里头,总安生一点,得,你明天就去吧,回头给你爹寄封信过去,”
说着他便给王锁倒了杯酒。
“来,锁,你也不小了,咱爷俩一起喝两酒,等你去了那个什么学校,到时候咱爷俩就是想在一起喝酒,怕也没有那个机会了!”
“五叔,俺敬你!”
一杯酒下了肚,王锁顿时只觉脸膛发热,他知道若是没有五叔带着他来武昌,恐怕这辈子最多他也就是学外木匠,背着铁锯、刨子什么的在庄子里扛着木匠活,可现在在武昌他却看到了新的机会,他想在那样的工厂里头干活,想和工厂里的那些人一样,穿着板直、精神的黑色工装,想似他们一般,一个月领上几两甚至十几两银子,就像是官老爷似的,一辈子再也不愁生计。
“哎,你小子,”
瞧着喝过酒后,满脸通红的王锁,南五笑了笑,然后感叹道。
“比你叔强,你叔,你爹这辈子,也就是这样了,你小子能想着去厂子里,比你叔强!来,咱爷俩再喝一个……”
又是一杯酒下了肚,瞧着面前这唇上没毛的小锁,南五却有些嫉妒他的年青来,若非是年青,他又咋会想到去那学校里头,人这一辈子总有各种各样的营生,也有这样那样的机会,可又有几个人会有像小锁这样的机会?
“来,锁再喝了一个,”
自喝了一杯,有了几分醉意南五又感叹着。
“这啊,这天变了,你小的命也变了……”(未完待续。)
第212章 草民之命(第四更!四更求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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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里村,一个位于湘南群山之中偏僻的山村。
由于它过于贫穷、过于小了些,以至于几乎无人知晓这个小村落。在在连绵起伏的山野中,几十亩瘠得几了没有收成的水田、几座残缺下全的农家屋、十几户支离破碎的人家,再加上山岗上一堆一……堆的乱坟,便是这个村的全部。
对于村子里的人来说,为了获得糊口,他们可以干任何活计,无论轻重,只要能够糊口。不过村子里的人,每年冬天的时候,往往都会去广东挑盐,虽说挣钱不多,可在冬闲的时候,若是挑上个几趟盐,至少这一年关便能挨过去了。
挑盐一走便是上千里!
可对于许多人来说,他们并没有选择!
躺在路边的破庙里,又一次邓明昭将身体靠近那火堆,以让身体更暖和一些,山间的寒风不时的从大开的门洞、破墙里灌进来,若不是点着一堆火,这不定得冻成啥样。
此时邓明昭似乎能够感觉到当年父亲的亲劳了!
看着那火堆,他似乎能看到油灯下精明能干的母亲正在那里纳着鞋,而明礼、明权那两小孩正躺在母亲的身边酣睡。
想着家人邓明昭心里油然涌起一些安慰,那肿胀的双腿似乎不再肿胀了。为了不让母亲翻来复去地盘算着明天的口粮,后天的口粮,这个月的口粮,下个月的口粮是否有着落,能不能保证温饱,有多大的把握等等。他像村子其它人一样——拿起了挑子,带着干粮去广东挑盐。
现如今这盐比之过去更金贵了,自然利也就更大了。
“一斤盐一百七十文,一百斤就是十两银子。若是再多挑上十几斤,就能出一两银子来……”
在心底默默的算着这个账,邓明昭的心底便是一热,若是这样,娘就再也不用为生计犯愁了。在父亲去世之后,家里也就只剩下了那么几分薄田和两间老屋。也就是从那时起,平素不知世事难的他体会到什么是日子。
也就是从那时起,作为长子的邓明昭离开了私熟,父亲离去之后,再也无力负担每年的束修了,虽说可惜,但他必要那么做,他必须要撑起这个家,从那时起,他脱去了长衫,像其他人一样下田干活,辛苦着只为了能让一家人吃上顿饱饭。
虽说如此,但在青黄不接的日子,一家大小只能靠旱地里的番薯充饥。生活完全没有来源。为了活下去,他想尽了一切办法,就现在随村子里的人一同挑盐,便是在他的苦苦相求下,母亲才同意。
毕竟这挑盐一路千里,谁也不知道会出什么意外。
“要是年前能再挑一次的话,那便能剩下二十几两银子来,明年就再也不愁了,没准到时候还能让明理、明权他们去私熟里读书……”
心里这般想着,他翻了身也许是因为过于疲惫,很快人便睡下了。第二天,天未放明,随着同村的锁子叔喊一声,破庙里的邓明昭和其它人一样,都赶紧醒了过来,吃完干粮继续赶着路。
在接下来的几天中,他们就是这般风餐露宿,饿了便吃着挑子里挑着的干粮,喝了便喝着冰凉的山泉水。一路朝着广州府的盐场走去。
差不多走了半个月,一行人终于来到了盐场,盐场位于海边,除了同样衣衫破烂的灶民之外,还有许多和他们一样从各地往盐场挑盐的贫民,因为“盐法“例文中允许“贫难军民,将私盐肩挑背负,易米度日“,虽然不少人借机贩私,但确实也有不少贫民以此为生,这倒也算是一件“德政”。
到了盐场,按着规矩,在挑盐之前,大家要吃顿好的,于是邓明昭便与同村的人一起去盐场边的饭摊上吃顿好的——其实也就是一碗带几片大肉的米饭。就在他们刚点下肉饭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零乱的脚步声,一大群人。直奔这饭摊而来。
“来啊,一人一碗饭,一桌再上一碗大肉!”
领头的人一边走一边喊着。
这群人一色的青布马褂,黑色棉裤,头戴斗笠,腰间的宽带中别著解手短刀、手插子、铁尺、匕首等家伙,一看便知这是贩私盐的盐枭,他们与挑盐的贫民不是同类的人,前者是为糊口,而这些人则是为了挣取暴利。
因为湘南偏远,又是淮盐的运销地,所以盐价极高,贩卖私盐,自然获利颇丰。于是常年都有一帮亡命之徒便成群结队往湘南贩盐。这些盐枭极是凶悍,往往一言不和,便拔刀对垒,连官府都拿他们无可奈何,非到迫不得已,往往眼睁眼闭。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们已经将官府打点好了。
这群盐枭进店之后,把几张桌子往当中一并,胡乱坐下,要了十五六碗卤肉,取出自带的几坛烈酒,纵酒啖肉,大快朵颐。又有几人掏出牌九、骰子,喝五吆六,赌了起来。这路边的草棚子搭起来的饭摊中再无片刻宁静,喧叫乱耳,一片乌烟瘴气。
瞧着这些盐枭,锁子大皱眉头,小声对邓明昭说道:
“吃快点,赶紧点,咱们走吧。”
他的话声虽不大,可旁边的正在喝着酒的盐枭听着他的话声,顿时来了兴趣,嚷了一声。
“你们是湖南来的?”
“嗯嗯,是的,爷!”
虽说心知这些人不好对付,可锁子还是点头应着。
“那咋个没剪辫子,不是听说湖南那边都剪了嘛?”
“城,城里头剪了,山沟里边没人问题……”
“哦!”
尽管锁子叔他们没有注意到,但是邓明昭还是觉得那盐枭在应声时,那目中闪过一道神采。可还没等他弄明白,就听着那人说道。
“掌柜的,把这桌上肉给他们端过去一碗来!”
“这,这如何能使得?”
不等锁子叔拒绝,那盐枭便嘿嘿笑说道。
“现如今在这地方能碰着家乡人不容易,这碗肉就当留个交情吧!”
那盐枭脱口而出的是满嘴的湖南话,一大碗喷香的肉被掌柜的从盐枭桌子上端过来,虽说吃了一半,可却还剩下十几块,待到锁子叔和众人谢过那盐枭,大家伙便你一块我一块的吃了起来。
吃完了肉,吃完了碗里的米,临走的时候锁子叔特意领着大家向那老乡道个谢,然后便离开。
“没曾想,搁这居然能碰着这样的人……”
“可不是,这出门在外,还是得靠老乡!”
就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大有出门碰着贵人的感觉时,邓明昭却只觉得的一阵头晕,他旁边的人也是和他一样,嘴里嚷着。
“这是咋了,头咋晕了……”
不等说完,人便倒下了,在邓明昭倒下的时候,晕头转向、浑身酸软的他只听着身后传来一个话声。
“嘿,这麻药倒是挺灵的,十几人,一下子就放倒了!”
说话的正是先前给他们肉吃的盐枭。
“快点,麻利点,把这些人都弄上船,这可都是银子!”
迷迷糊糊中,邓明昭觉得自己被人抬了起来,而他的心底却尽是疑惑,毕竟这但凡是来挑盐的过日子的都是穷光蛋,这人把他们麻倒了又是图啥。
图啥?
在船身随着海浪颠簸的时候,邓明昭终于明白那些盐枭图的是什么了——图的是人!
他们被盐枭给卖了!
卖到了猪仔馆里头!按旁人的说法,他们一人值几十两银子。
而这正是盐枭绑架他们的原因,盐枭之所以绑架他们这些从外地人,正是因为他们在广州那边无亲无故,便是死了也不会有人过问他们的下落,即便是他们的家人知道了,又能如何?难道还能到广州去找他们吗?
想到家人,想到娘和两个年少的弟弟,邓明昭的心底便是一阵心痛,现在自己被那盐枭给卖到外洋了,那娘和弟弟们该怎么办?
“八年!”
嘴里这么念叨着,邓明昭连死的心都有了,那些洋人说什么他不知道,可看着那份契约上不知什么时候按着的手印,那是卖身契。按卖身契上的约定,他要干完八年的活才能回家。外洋在那,他不知道,甚至就连能不能活着到外洋,他也不知道。
置身于闷热的船舱里,嘴唇干裂的邓明昭瞧着漆的舱里头,现在已经没有人再去哭了,似乎大家都认命了,说来也是,现在这洋船飘在大海上,不认命又能怎么办?难不成要跳海去吗?
跳海也只有死路一条。
“八年、八年,只要熬过去就行了,熬过去就行了……”
嘴里这般念叨着,像是给自己打气似的,邓明昭一遍又一遍的对自己说道着,可是在内心深处,却又是无尽的后悔与恼恨,他后悔自己为何不听娘的话,恼恨自己见识太短,为何非要吃那块肉,若非是如此,他又怎么可能被人当猪仔给卖掉?
甚至于,他在心里都恨起了那盐来,若不是湖南的盐价那么高,若不是为了挣那十几二十两银子,他又岂会不远千里去挑盐……(未完待续。)
第213章 经济(第一更,求月票,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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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微微发黄、拳手大小的盐块。
这岩盐是应城盐矿以旱采的方式开采出来的块状岩盐,可以直接食用,正是应城的盐矿从一定程度上解决了两湖的盐荒,使两湖四千五百万百姓免受淡食之苦。
瞧着盐似乎不甚起眼,但于百姓来说,这盐是万万不可或缺之物,虽说现在盐价数倍于过去,但对于百姓而言,却无人会断盐,至多也就是能淡吃的食物不加盐,不能淡吃的尽量少放盐;在家的女人少吃盐,让干重活的男人多吃一点。因为若是盐吃得太少,人便会常常头晕,肌肉痉挛,全身疲软无力,自然也就无力干活了。
对于百姓来说,盐是必须品!而对于大汉都督府而言,这瞧着不起眼的岩盐却等同于督府的命脉,准确的来说是经济命脉。实际上对于满清而言,盐税同样极为重要,而于对两湖而言,可不仅仅只是获得一点盐税,因为最初湖北无盐,且武昌本地盐商或杀或逃,为了控制盐货,避免盐荒,督府一直实施着严格的专卖制度,设立专门机构销售盐货,尽管在夺取湖南后,设立各地包商,但给予盐商的利润极为有限,绝大多数利润尽入督府。
“……以两湖四千五百万百姓计,每人每月需盐非得半斤不可,每月需盐两千两百万斤出奇,再加上牲口等用盐,每月非得三千万斤至三千五百万斤不可……现在应城盐矿每月可开采石盐1500吨石盐,通过矿内蓝板、土杂制卤亦可得1500吨左右,每月所得盐三千吨出奇,每月至也就是六百万斤,纵是明年每月至多出盐千五百万斤至两千万斤,与实际需求仍有差距……”
作为盐务专员的王孚道出的是一个事实——两湖的盐荒并没有因为应城的盐矿开采得到缓解,因为其产量总归有限。
曾经作为第二团团长的他,在督府易制之后,被委任为督府户部的盐务专员,之所以由其出任此职,是因为他曾是盐商出身,同时他还是军人,甚至就连同第二团,也被改编为税警,以确保盐税收入,毕竟于官府而言,盐税委实太过重要,几乎等同于督府的命脉。
在外人看来这是一个肥差,刚开始的时候,王孚也以为这是一个肥差,可在接任盐务专员之后,才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优差”,而是一个“忧差”,一不小心极有可能掉脑袋的“忧差”。
“现在,官府每月售以1200万斤盐,除六百万斤由应城盐矿提供之外,其它六百万斤只能通过江路购自四川、淮南,而私盐涌入每月亦多达五百万斤出奇,其中三成出自广东,六成出自四川,以臣之见,为督府之税课,必须对贩卖私盐者,课以重刑,加以打击,否则其必定日益猖獗,进而影响官盐销售……”
影响到官盐销售,就必然将会影响到盐课,而盐课有多少?每月看似只有不到40万两的盐课看似不起眼,但却占督府收入的四成左右,如此一来,又怎么可能不看重?
听着官盐销售受到影响,朱宜锋一面点点头,表示必有答覆,一面擎杯寻思,慢慢的说道。“这盐税于督府固然非常重要,毕竟督府四成之税,尽源于盐,可现在两湖的问题是,咱们提供不了足够的盐,官盐的产量不足。老百姓吃不着官盐,只好吃私盐;那些盐枭固然是与国争利,可于老百姓来说,若是没有盐枭,这两湖淡食之苦何解?如此一来,咱们非但不能禁,反而要欢迎盐枭,甚至于处处帮助盐枭的忙,为的是让他们把这私盐从广东、从四川运到咱们两湖来,只有如此,老百姓才能吃着盐。”
听大都督到这里,王孚似大有所悟似的接口说道:
“现在私盐于我两湖确实重要,可问题是私盐猖獗,官盐自然滞销,生意自然做不开了,我们一个月只能卖1200万斤,可若是卖2000万斤呢?这盐课能增加多少?臣以为,查禁私盐与盐枭贩私没有任何关系,毕竟盐枭者所看重的是利,一面严加查禁,一面设立官买,许其之利,权衡风险,他们自然更愿意把盐卖给官府!”
作为盐务专员的王孚,之所以会提出这个建议非常简单,就是为了能够在大都督面前展现自己,即然不能再于沙场上混个开国元勋,那便作一青史留名的名吏吧!现在于督府来说,什么最重要?自然是银子!
无论是打仗也好,办机器工厂也罢,最终都需要大把的银子,而在王孚看来,只要能把这盐课办好,这督府便不会再缺银。
“成啊!”
对于王孚的建议,朱宜锋自然没有拒绝。
“现在督府这边要办的事情太多,花银子的地方也太多,这盐价委实太高了,亦不能增加,你能想到在这上头动脑筋,我看很好,若是能把这私盐控制好,这府库的收入增多,当然还有一个前提就是,绝对不能影响到私盐的输入,毕竟这盐关系到民心,若是民间淡食,自然也就民心不稳,民心不稳安能夺以天下!”
现在朱宜锋倒是不避讳夺天下的词语,实际上这正是他的目标,也是他给予众人的一个目标。被大都督这般一称赞,王孚整个人立即得意起来,然后又接连提出他的想法,什么扩大税警,什么于长江、粤湘设立盐务稽查所等等,对于这些建议,朱宜锋自然是一一表示了赞同,当然最后又交给了参军府决议,这是正常的程序。
“这个王孚做起这个盐务专员来,倒是头头是道,别的不说,单就是这查禁之法,便比之满清高明不下十数倍,实在佩服。”
瞧着王孚给出的那个稽查办法,张亮基忍不住佩服道:
“大都督,您用这个人办盐务,算是用对人了!”
面对张亮基的这个马屁,朱宜锋只是微微一笑,心底似大有得意之感,而一旁的骆秉章瞧着了却是感叹道。
“这盐价委实太高了!大都督,您看,这湘南的盐价都达百六十几文了,可以说两倍于武昌,如此百姓焉能没有怨言?”
盐价一直都是由督府控制的,尽管现在盐荒的得到某种程度上的缓解,但是为了获得盐利,督府一直将盐价维持在一个颇高的位置上。
“现在,也只能如此,毕竟咱们两湖用的盐,大都是高价购来的私盐,不贵点,府中要亏本的!再则现在的盐价比之几月前,已经便宜许多了!”
亏本当然不会,但府中需要这笔银子,这一点张亮基非常清楚。几个月前,湖南的盐价曾贵到百斤米一斤盐的地步,现在盐价在他看来,非但不贵反而极为便宜。
“既然如此,那为何不打下盐场来!”
将视线投向大都督,骆秉章郑重其事的说道。
“夺以盐场?”
诧异的看着骆秉章,张亮基立即反问道。
“可是攻以四川?”
他几乎是自然而然的想到四川的井盐,毕竟四川的井盐可以顺江直接运到两湖。
“四川?”
摇摇头骆秉章说道。
“自岳州陷落之后,四川总督派以重兵,守以江口,四川山艰路险,易守难攻,若是我军冒然进攻,恐遭不利,相比之下,臣更倾向于广东!”
广东!
骆秉章的话不过刚一出口,张亮基便明白了他的心思——他骆秉章是广东人,只要广东一天还在清廷之手,那于乡人的眼中他骆秉章便是朝廷之叛逆。可若是广东为汉督所下,乡人又有谁敢言其为叛逆?
“……虽说广东与湖南相隔千里,可比之四川,广东更为富庶,且又有海口之便,若得以广东,非但可解两湖淡食之忧,亦可不再受江航所限……”
广东!
对于骆秉章的建议,朱宜锋只是略作沉吟,又一次,又有人提到了广东,不过这一次却是为了盐。或者说,只是由盐而起,盐只不过是出兵广东的一个理由。
“大都督,现任两广总督叶名琛其籍贯正是汉阳之人,其弟正是叶开泰药店东家叶名沣,虽说其是清之封疆大史,然我督府非但一直于其无扰,更归其房产,若是我汉军用兵广东,想来必可加以游说,令其归顺汉督!”
这倒是事实,虽说叶开泰药店是汉口数百年老店,尽管两广总督叶名琛出自叶开泰,但对于这家名声颇佳的百年药店,督府一直都是友善相待,想到叶名琛在历史上的“不战不和不守不死不降不走”,朱宜锋的唇角微微一扬,这个人有可能会像骆秉章想的那样,轻易投降吗?
“现在不是用兵广东的好时机!”
话一出口,朱宜锋便看到骆秉章脸色的微变,心知其必心有不甘,便继续解释道。
“毕竟,现在军队还没有做好用兵广东的准备,情报、后勤诸项准备工作都未完成,冒然用兵广东,恐遭不利,我看……”
沉吟片刻,朱宜锋突然笑道。
“嗯,可以先做好准备,明年!明年咱们一定要把这广东打下来!”(未完待续。)
第214章 开始(第二更,求月票,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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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年的事可以明年再议,但是眼下,对于身为大都督的朱宜锋来说,却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办理,作为大都督,有时候他甚至必须放下督府内的“正务”,将政务丢给参军府,然后在城内外“不务政业”的“问以正业”。
紧临江畔,一个巨大的水车,随着江涛而转动着,那水车足有数丈大小,那巨大的水车甚至大若帆船,在大型水车转动时,粗达一尺有余木铁制成的传动轴将水车的动力传至坝上的附近的工棚里。
“滋、咯……”
在砖木结构工棚内,十几个青石制成大型石碾正在传动轴的带来动不停的转动着,这倒是有点儿像是一个庞大的碾米厂。
可仔细看来,那不被被投进石碾中的物料却并不是稻谷,而是拳头小的或红或青的碎砖,其间更是混杂着如缸、盆等陶土器碎片,这些碎砖烂瓦被倒入石碾中,在石碾发出的“咯吱”声中,被碾压成粉末。
在那些碎块被碾压成粉的同时,另外几台石碾或是碾压着生石灰,在那工棚外的的一连排的小工棚间,摆放着一排几十个铁锅,每一个铁锅前都有一个打着赤膊的工人的在那里炒着石膏,被铁锅加热炒至黄灰色石膏被推动推至工棚,合着其它的物料一同被碾压成粉末。成车的粉末最终还需要把以上各种磨细的材料按比例掺混在一起,也就成为了水泥,
“现在水泥厂每月的产量是多少?”
置身于这近乎原始的水泥厂中,朱宜锋出言询问道。
随着工厂创建却又带来的一系列的问题,比如要办工徒学堂,要建厂房,无论是建学堂亦或是建厂房,都需要大量的建材,前者还可以黄泥将就,但对于厂房而言,朱宜锋却无意用黄泥将就,毕竟厂房一用便是几十年,必须要坚固耐用。
如此一来水泥便成了不可或缺的建筑原料,而这恰恰是这个时代中国,以至于东亚所没有的,无论是香港也好、上海也罢,其所需要的水泥皆得来自英国,经数万海里从英国运至中国,物料的昂贵,远远超出工厂建设所能接受的范围。
在这个现代工业完全为零的时代,几乎每欲展开一项工作,都意味着需要从零开始,进面一步步的创建一个体系,就像这水泥——在水泥价格昂贵,以至于无力负担,而水泥工厂尚未建成时,朱宜锋选择了土法水泥。甚至为了降低“工厂”建设成本、并且能够尽快投产,他选择了最简单的土法制造——用碎砖烂瓦代替粘土作为原料。
这多亏了穿越后那过人的记忆,使得他能够想起曾看过的一些杂书中的内容,进而找到了土法制造水泥的方法。而这种所谓的“土法混合水泥”,虽说其强度不及工业水泥,但也有它的一些优点。比如这种水泥耐酸碱腐蚀性能好,早期强度低,使用时吸水性强,放热量低,一般需要长达2—3个月达到标准强度。而且抗冻性不如普通水泥,但这种水泥沙浆再不济也比用石灰沙浆强吧!
“回大都督,现在每日可产15吨,不过现在三镇到处都是要用水泥,所以小人才寻思着,如何能提高水泥的产量!所以,所以才斗胆弄了那个玩意……”
站在大都督的面前,尽管作为水泥厂的经理,李胜和仍然显得极为惶恐,以至于在说话的时候,那双腿都有些发软。或许他可以在外人面前挺胸抬头的自称“本经理”,毕竟这水泥厂是官办的,可于官的面前却不敢这般自称,这“经理”是几品官?他不知道,可他却知道,自己压根就不是什么官,就是一“草民”罢了。
在他看来,这大都督那是未当皇帝的皇帝,而他李胜和不过就是一个砖厂的掌柜,嗯,虽说年青的时候,曾有心功名,可老天知道,他可是考了十年连个秀才都未考中,若非如此,又岂会于砖场中当个掌柜。现在见着大都督这样的人物,这双腿自然有些发软。更何况那件事,还是他自作主张办下的!
“所以,你便建了这个水泥窑!”
瞧着位于江边的水泥窑,朱宜锋倒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虽说这水泥窑瞧着与过去的砖窑没有什么区别,但他却知道,这是打从自己于武昌建立工厂以来,第一次“技术升级”,而且是由这个时代的人们独立完成的。
当初他之所以选择“混合水泥”,是因为其技术足够简单,简单到几乎不需要建立工厂,水车、石碾、筛网、铁锅,这便是生产“混合水泥”的工具,没有任何技术难度,甚至几乎是在他拿出配方的当天,就生产出了“混合水泥”。
“混合水泥”的生产却受到一定的限制,比如其原料——粘土砖头、各种陶土器碎片、各种陶瓷碗碟碎片、以及各种耐火材料,如缸、盆等物的碎片、炉渣灰,这些原料的来源都受到一定的限制,尽管武昌因为城市曾被焚毁,碎砖烂瓦极多,可总也有用完的一天,甚至就是最普通的炉渣灰,因为蒸汽机的数量以及煤炭的使用量都谈不上丰富。
相比之下用粘土与生石灰焙烧的水泥,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但水泥窑的建设需要耗费时间,这是当初朱宜锋没有选择它的原因,久而久之因为忙于其它事物,反倒是将这件事搁下来,可谁曾想,现在却被眼前的李胜和“发明”了出来。
“……小人便寻思着,即然这砖是土烧的,那何直接用土与石灰一同上窑,然后待烧好了,再磨细成粉,一开始的时候,卑职是于工厂院子里砌了个小窑,一试之下,谁曾想居然成了,而且用起来也不比这个混合泥差,所以便斗胆用厂里的款子建了个大窑,这一座窑一天可出3吨水泥,工料能省出一成,人工省出三成……”
在他的讲解中,朱宜锋倒是暗自佩服着这个四十几岁的李胜和,虽说他并不是工程师,但是他却凭着经验与猜测,用石灰石和粘土为原料,按一定比例配合后,在类似于烧石灰的土窑内煅烧成熟料,再经磨细制成水泥。这不正是波特兰水泥的制造方法吗?
“小、小人,真,真未想到,居,居然惊动了大都督,若是大都督不喜,还请大都督责罚小人,小人,小人这、这就把这给折了……”
瞧着大都督的双眼盯着大窑,李胜和的心底顿时一慌,连忙便跪了下去了。
“瞧把你吓的,站着回话!不要跪!”
跟在大都督身边的陈端正色吩咐道,了解汉督的他又岂不知道,他高兴还来不急,生气,若非如此,他又岂会在得知此时后,立即上报大都督,结果正像他猜测的一样,大都督立即来了兴趣,乘马车赶到了这。
“拆?”
诧异的瞧着李胜和,看着他那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朱宜锋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为什么要拆?这可是好东西啊!”
确实是好东西,虽说难改其“土法”的本质,但对于这个时代的中国而言,却已经是一次极为难得的技术进步了。
“非但不能拆,还应该加以推广!便是要拆……”
手指着那工棚,朱宜锋正色说道。
“也要把那混合水泥的设备给拆了,既然费时费工那也就没有必要再保留他,李经理,责罚?能于厂中创新,那为何要责罚?不但不能罚,而且还要重重的赏,嗯……”
沉吟片刻,看着那用石灰窑改制而的水泥窑,朱宜锋反问道。
“这样,这个发明是由你李胜和所创,虽说西洋已有先例,但毕竟是我中国之首创,自然可得中国之专利。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自此之后,二十年内同法生产水泥,每产一吨水泥你可以提取五十文钱,还有一个,就是督府一次奖励给你三千两。你选择那一个?”
这一种奖励,与其说是奖励,倒不如说是心情大好的朱宜锋想借此机会,向任何从事技术研究的人传递一个信号——研究所谓的“奇淫巧技”亦是发家之道,而在另一方面,也是想籍此于中国树立“专利”观念。
这……
大都督给出的选择让李胜和不由一愣,喜上眉梢的他简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先是瞧着那水泥窑,而后于心底盘算开来。
一吨五十文,这一天三十吨,也不过就一两多银子,二十年,看似能挣得六七千两银子,可将来这武昌城全都建好了……又岂会用得着那么多水泥?若是现在先得了这三千两子,再拿这银子去做个生意什么的,二十年,又岂只仅挣几千两银子?
见其犹豫不决,只道是其不好意思的朱宜锋便是笑道。
“怎么样,想好了吗?选那一个!”
“回,回大都督,小,小人选,选后者!”
听到他的选择,朱宜锋瞧着那紧张不已的李胜和,却在心底长叹道,哎,眼前这个人那,又白白错过了发财的良机!二十年,二十年的专利权自己白送给了他,结果……
摇头感叹之余,瞧着这水泥窑,不论如何,这都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开始!(未完待续。)
第215章 危机(第三更,求订阅,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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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白纸好作图!
话虽这么说,但是当这张白纸上一切全无的时候,甚至就连同那杆画笔、墨水,以至于白纸都要另行准备,甚至需要制笔、制墨以供作画时,那么一开展起来总没有那般容易。
办学堂,办新军,办工厂,千头万缕一切从零开始,筚路蓝缕,千里之路始于足下,一切慢慢开始,总能见着实效。但凡有所兴作,第一步便是筹措资金。到处需要钱,办学堂育才需要钱,军队扩充需要钱,建厂房、购机器、引洋员同样也需要钱。
几乎是从朱宜锋于这武昌开始谋划着这个事业的时候,到处都向督府伸手要银子。尽管千方百计的筹措资金,甚至同太平军贸易,售以米粮、军火等物资,并收购生丝、茶叶等贩往外洋,但花钱依然是流水,以至于这府库几乎从未曾充裕过。
而随着年底将至“银钱”这两字,更是令朱宜锋越发的焦急起,让他为之忧虑——没钱了!府库之中现在存在不过只有十五万两,瞧着是不少,可花钱的地方却更多。
且不说武昌以及大冶等地工地上的工人工钱需要结算,就是这府中的官员、汉军官兵的薪饷亦需要给付,嗯,更重要的还有购自国外的机器,眼瞧着也要结算。但现在距离夏税仍有半年之久,府中每月最大的收入也就是盐税,至于商税,不过仅能勉强维持地方。
钱从那里来?
又一次“银钱短缺”的重荷,压得朱宜锋透不过气来,在来武昌的时候,他曾经有二百万两私房钱,而现在却只剩下不到几万两。这会他甚至想象着自己能有点铁成金之术:顷刻之间,他的面前便可出现金山银山。他甚至幻想过,能在哪一处施工现场,突然发现前人埋在地下的金窖银库。
当然难免的也曾想象过的,那总计只出现两次人工智能再一次出现,帮助他解决资金危机,且不说给他金山银海,但是给个几百万两银子也行。
当然,这都是不可能的事。
怀着对满腔富国强兵之念的朱宜锋来说,从哪里去获得眼下所急需的大笔资金呢?这已经成为摆在他面前最大的难题!
钱、钱!
这一天,陈端又一次来到督府,这一阵子他倒是几次凭着一番实绩露脸,别的不说,单就是凭着制定工装,便使得他大有崭露头角的势头。甚至连工部主事那位正在大冶操办着铁厂平地,铁矿以及煤矿开采的习之墨风头也为其所盖过。
在汇报完有关缫丝厂的建设之后,瞧着面带愁容的大都督说到:
“卑职知大都督近来为资金一事苦恼,愿向都督献一奇策,可立解燃眉之急。”
朱宜锋颇为疑惑地望着这个身才瘦削的陈端,他是从黄州出来的老人,是林冶平推荐之人,于工部倒也是任劳任怨,难道他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见他一脸正经,不像说笑话的样子,一时倒也弄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对于臣下的主意,朱宜锋自然是不会拒绝,于是便似笑非笑地说道到。
“你有办法可立刻筹集一笔银钱来?”
现在府里所需要可不是几千、几万两银子,而是几十甚至几百万两银子,凭着自己超出百年的见识,都想不出来法子,你还能有什么法子不行?把所有开源的法子都想了一遍,却依然苦于没有既刻见效的办法,他现在反倒是好奇起陈端能有什么办法
“是的,大都督!”
陈端点点头说道。
“若是采行此策,臣保证不出两个月,督府可得五十万两银子,半年光景,府中至可得一百五十万两银子!”
听他这么一说,朱宜锋便随口说道。
“你是想去借钱?”
借钱!
朱宜锋不是没考虑过,但是这个钱问谁借?没有现代化的银行谈什么融资?向上海的外国银行借?一共就那么几家银行,甚至还有一家是自己办的,那些银行能借出来十几万两银子就算不错了。
陈端又摇摇头。
“不是借。借钱利息不低,何况也借不到这么多。”
“哦?”
朱宜锋盯着陈端的眼睛,颇感兴趣的说道。
“莫非你是想去学梁山泊的草寇,打劫生辰纲?”
话是这么说,可实际上朱宜锋想说的是,难不成他陈端想劝自己学太平军,打个土豪吗?虽说这武昌的富室被抄了个干净,可武昌之下湖北各府,还有湖南长沙以及湖南各府大多数“土豪”可都好好的在家呆着。
若是他提意“打土豪”话,那他这个位子也算是做到头了!
听大都督这般一说,陈端立即哈哈笑起来。
“大都督真会取笑。太平世界,朗朗天日,臣一个弱书生怎敢打劫别人的金银!再则,若督府带着劫以生辰纲,他日又如何取信于民?”
虽说大都督未点破,可陈端却也明白其意思,这“先锋”是打不得的。
朱宜锋也跟着笑了起来。
“那你的奇策是什么?”
收起笑容,陈端正经八百地说道:
“臣的奇策,既不靠借,更不靠抢,不过是拾遗他人罢了。”
这时陈端倒显得极为谦虚,这个法子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他一直在研究,并且不断的完善着,在他看来,这非但将是他立以奇功,解决督府财力困难的奇策,同样还将是他挤身部阁的机会,那习之墨或许是工部主事,但是他又能成以何事?
虽说早已经想通了这个办法,但是陈端却没有提出来,因为时机不成熟,那时府中不差银子,但现在却不同,府中需要银子!
“说实话,这个办法倒不怎么新鲜,若非是大人主张我们要研究西学,恐臣亦不知可凭此法加以解决。”
听陈端这一解释,知道他不是随口戏言,朱宜锋遂认起真来。
“你说说,你有什么好办法,若真的行之有效,你可为督府立下一大功。”
“这个办法其实也简单。大都督不是于武昌设立钱局,且现在不是有两台英国制的造银元的机器嘛,这银元是要制,扣以成色,总归有利可图,可铸银元总归需要银子,督府没有那么多银子,自然不能铸银元,所以臣下就想就用这两台机器,铸造一种新的货币即铜元,也就是如那银元一般,不过原料由银改为铜,每个铜元合铜三钱,由督府规定,一个铜元值十文制钱。如此,湖北银钱短缺之围可立解。”
一边打量着陈端,朱宜锋一边将他的这番话在脑子里思考着。铜元,铜元……这不正是晚清谋财的法子吗?
“你的意思是铸以大钱?”
“大都督,大都督,容臣慢慢解释,早在半年前,清廷既开铸当五、当十之大钱,以清廷钱法每文重一钱,而今铸大钱者,当十者每枚重五钱,当二十者每枚重一两!”
陈端知道自己的这个办法的弊端,于是便耐心地剖析道。
“……现在这一两银子可兑换一千六百文制钱,一千六百文制钱重十三四斤,按铜六、铅四计,也就是说一千六百文制钱是需用至少七斤纯铜所铸成。七斤即一千一百二十钱(每斤16两,每两十钱),若是仿以洋式制以铜元,可制六百五十至六百六十枚铜元,这个铜元当十个制钱用,既等于六千五百文至六千六百文,那么这五千文钱便是督府所赚的了。一两银子可赚四两出奇,百万两银子可赚四百万两出奇。臣估计两湖制钱通量约不下千万两,当然这种计算是个概数,若制以铜,通往市场,一年估计可得三百万两左右银钱。大都督,再则,现在我大汉督府业以掌握两省,难道就任由两省行通满清之铸钱?眼睁睁看着这铸钱之利尽为清廷所得?”
听陈端这么一说,果然这几百万两银子的得来并不难。铸银机器确实是现成的,那是原本朱宜锋用来铸造银元的,实其也是为了获得钱利,毕竟银元的成色仅只有90%,纹银的成色却不下95%,所以特意从英国购买了两台铸钱机,用于铸造西式银元。
不过那银元还没铸出十几万两,甚至连本钱还没收回来,这库里的存银便日益减少,造币厂自然也就一直处于半停工之中。
若是铸造铜元的话,非但可以获得几倍之利,而且还能让造币厂里的机器充分的利用起来。再者确实像他说的那样,这铸钱之利又焉能悉数流入满清之后?让满清拿着钱利变成军饷来打自己?
尽管于心底赞同这一建议,且于历史上也有成功的先例,但朱宜锋却也知道这是桩关系千家万户生计的大事,不能草率从事,在推行之前还是需要听听多意见。于是便点点头说道,看着陈端说道。
“书平,你这个想法很好,明天一早我在议事厅召开会议。你今夜好好准备下,明天当着众人的面详细说说,让大家一道来参谋参谋。”(未完待续。)
第216章 百姓(第一更、求订阅、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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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随着接连十数声巨响,那江畔的山丘处便炸出一团灰黑色的烟雾,在烟雾弥漫中,数以千百万斤的碎石自山体滑落下来。此时,这座并不算大的小山包几乎被夷为平地。
在山包之前,临着江畔之处,由石块彻成堤坝高出江面近两丈出奇,用土石平整的地基一路绵延到山包下,这片数里大小的土地上,巨大的石滚在数头水牛的拖曳下,缓缓滚压着地基,这便是江畔的大冶铁厂工地。
虽说现在这铁厂的机器尚还未从英国启运回国,但是这地基却已经开工建设,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其高于江面两丈,是江畔一带最高之处,只需进行平整既可免除水患之忧。只是炸去地间的山包时,倒是耗费的数千斤火药,幸好这平地筑坝都需要用到大量石料,倒也不算是浪费。
在数以百计的苦力于工地上忙碌着的时候,还一上百名苦力排着队领着工钱。不过今天的苦工却发现,这次领的钱与过去不甚相同。
“大,大人,这是啥钱?”
许麻子瞧着手中紫铜色的大钱,不解的问道。
“瞧着上面的字没有,大汉通宝!咱们是汉人,岂能再用什么满清鞑子的制钱?大家伙瞧好了,这大汉通宝上面刻着,一枚当制钱十文!自今以后,凡我汉人治下,皆不得用以满清制钱!”
听着“官爷”的话,许麻子瞧着刚领的铜钱,这铜钱与他过去见过的“孔方钱”不一样,圆饼无孔,瞧着倒是和过去领着的“大汉饷银”有那么点相象。虽说样子瞧起来漂亮,可这钱……也太轻了!
在手里掂量着,许麻子于嘴里喃喃着。
“铜倒是足够的铜,可也忒轻了!”
不过有钱领总好过没钱拿,更何况这也是官府发出的银钱。
“得了,得了,别瞧了,再瞧也瞧不重去……”
后面的人嚷着,领了工钱的许麻子便将那一堆铜钱装进布袋里,这可是一个月的工钱!
呼!
瞧着没有人乘机起哄,工地上的监工总算是长松了口气,当从武昌的来的船卸下数十万枚铜元的时候,他的心都悬着,生怕那些工人只认制钱,不认“大汉通宝”,现在他倒是长松了口气。
至少,再不用担心给不出工钱而导致民乱了。因为武昌那边解的款子不急时,这边已经拖欠了两个半月的工钱,若是再拖着工钱不给的话,不定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大汉通宝、大汉通宝……”
嘴里这般念叨着,瞧着手中带着龙纹的铜元,监工的眉头略微一挑,至少现在有了这铜元,工地这边再也不用愁着怎么付工钱。此时他并不知道,为了推行这“大汉通宝”,以后但凡是官府雇人皆用铜元给付,再假这些工人的手,把这铜元花出去、流通出去。
虽说天已入冬,可在工地上干了一天的活后,许麻子身上的衣物全让汗水浸得湿透,甚至就连脸上也还留著一滴滴的汗水印子,那是汗活着灰留下的印子。
每走一步,那钱袋子里总是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对于他来说,这怕是最动听的声音了,就是那院场上的戏鼓锣声也不见得比这更好听,这许是人世间最好听的声音了,
在铁厂工地上一个月的工钱并不多,也就是二两银子,但在大冶这地方,这二两银子已经是极为难得的“高薪”了。现在他已经在这工地干了三月,今天一下领了五两银子……不,领的是铜元,对铜元。
大汉铜元!
管他那,大汉也好,咸丰也罢,只要是钱便成!
有了这钱,将来儿子便能读书,就不需要再像他一样靠卖力气过日子,不说考个功名,便就是在那工地上,若是能识字的话,便是能管上几个人的小工头,一个月还多拿二钱银子。
对于三十几岁的许麻子来说,他没有旁的念想,好不容易拾了他媳妇的他,也就只那么点儿念想——多挣钱,让媳妇儿子过上好日子。
他有的是力气!
只要有活干便成,过去除了到别人家里扛些农活,纵是进了大冶城,许麻子也不知道要到什么地方干活,可打从这江边要办铁厂,这活干不完了,莫说是铁厂上的活,便是铁厂里的活干完了,还能到矿上干活,反正以后只要好好干,一个月总能挣上几两银子。
“啊……”
心下的满是对未来日子憧憬的许麻子,忍不诠大吼了一声又一声,豪壮的声音在平野上传开,四周传来低沉的回声,总算一纾胸口里的欢喜劲。
“为什么这样大吼大叫的?”
就在这时时候一道轻柔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突然响起的话声,让他倏地回过身,看她一身简单的粗布衣裳,那衣裳上还带着补丁,虽说这一身打扮和村姑没啥两样,却仍难掩雍容优雅的风韵。看到她秀发上簪著他年中给她的那个银簪,他心里有种满足。
这是他的媳妇——今年年初,江上过粤匪的船队时,他从江里头捞起了她,那时她的身上穿着的可是绸子,那绸子搁他看来,可比那赵老家的大太太身上穿的绸子还要好。也许当年在武昌城的时候,她的头发上簪著用金珠翠玉打造的簪子,这粗陋的银簪恐怕根本就入不了她的眼,而她本就不该用这块烂簪子。
再瞧着她身上那带着补丁的衣裳,再瞧着现在的这一副村姑模样,在这一瞬间,那先前的高兴劲消失了,许麻子别过头,心头又是堵得慌。好一会才说道。
“你咋在这?”
“在江边挖点藕,晚上你多吃点……”
女人难掩脸上的笑意的问道。
“今个你咋那么高兴?”
“领工钱了!”
“哦,”
她轻应了一声。
“这是好事啊,问王大叔家借的米,也得还给人家了?”
前些天过日子的米是借的,甚至前二十几年从未曾干过活的她,还要带着身子到江边挖藕,瞧着那篮子里的藕,许麻子心里便是一酸。
“还,一定得还,明个再到集上给你扯点布,你跟着我受的苦,我心里都有数,不能再让你穿这破衣裳。”
“衣裳破点没什么!”
女人垂下了眼睑,遮住了她眸中的怅然。
“这钱还是得省着点花,将来的日子还长着那。”
看著女人,许麻子想到从江里捞起她时,她穿绸子,还有那细的跟孩子似的手,那无一处是穷人家的样子,可现在她却和自己一同吃苦。想到这里,他一咬牙。
“钱挣不完,等这阵子的活干完了,我就去矿上去,听说下井一个月能挣四两银子哩!到时候你也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你咋个说这个咋话?”
女人幽幽地说道。
“若是图钱,当初就不会留在这,那下井总归有风险,万万不能下去,若是你有个什么意外,到时候,我们娘两怎么办?”
“哎……不说了,不说了。”
许麻子怅然地说道,说着从女人手里拿过篮子,提着那篮子往家里走去。
“下回吃藕,我下去挖,别弄脏你的手,没准到时候还能抓几只泥鳅,也好给你补补身子……”
两人刚一回到家——其实也就是离江不远的一处简陋的草屋,那用席子扎成的墙上,不知什么时候糊上了一层厚泥,瞧着倒也像是个家,可委实太过简陋了一些。
“你去睡吧!你有身子,身子骨还弱,不能再受风寒。”
一回到家,许麻子便把女人赶进屋,嘴上还怕女人不愿意进去,要升火做饭,又把那钱袋子递给女人。
“这是今个刚领着的工钱,你给数数,然后放起来!”
男人一边说,一边搂着衣袖便进到一旁的草棚子里,划起火镰升起火来。
“翠平,我跟你说,这次领的工钱不一样,说是叫什么“大汉通宝”,就是那个都督府制的钱,瞧着可漂亮了,那上头的龙,跟活的似的……”
听着男人的话声,她进屋后,静静地坐在床上,然后将那钱袋子里的钱都倒了出来,瞧着那一堆紫铜色的铜钱,她倒是仔细看了一下这铜元,瞧着上面写着的“当十文”的字样,她的眉头便是一皱,自古以来就数这大钱坑民,可现在她已经习惯了,因为朝廷现在也铸大钱。
“大汉通宝!”
盯着那铜元,她觉得的这铜元倒是有点儿像过去于武昌的时候见过的洋钱。但她此时拿着这洋钱式的铜元,嘴唇微动着。
“这是要改朝换代了!”
虽说早知道那武昌被自称“义军”的人给占着,还弄出了个什么“大汉都督府”来,甚至那都督府还派人于大冶办什么厂、挖什么矿,可于她看来却瞧不着“改朝换代”的气象,纵是男人进城的时候,给剃了辫子,她也就只是诧异片刻,然后便轻语一声“没有辫子倒也利索”,可现在,看着这洋式的龙纹铜元,她的心底却冒出了“改朝换代”的想法来,就在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一声响亮的汽笛,像是附和着她这想法似的,又一次从那江上传了过来……(未完待续。)
第217章 才聚(第二更,求订阅、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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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
随着那一声汽笛,一艘火轮船缓缓的靠近了武昌的码头,船上的乘客便纷纷下船。在那些人群中,一位五十几岁头戴帽子的老者,在下船却是又一次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火轮船,于唇间长叹道。
“当真是日行千里!”
这种感叹,人们似乎见怪不怪了。自从这火轮船出现于湖广,不知多少人惊叹于其速度之快,尽管火轮船曾于湖南引得一场民乱,以至于上百人因焚烧官船,而为官府所杀。但现在火轮船却因其方便而倍受欢迎。
“再待三日吧!”
因为三天后才有去长沙的火轮船,老人便在唇边这般嘀咕着,因为轮船只泊于江边的火轮码头,待老人上了堤坝之后,朝着远处看去时,可以看到武昌城墙下方外城的几根高耸的烟囱,那烟囱喷吐着浓烟。
“蒸汽机!”
老人于心底这般暗自嘀咕着的时候,只见一个剃着光头的汉子拉着辆双轮车却跑到了他的面前。
“老爷,要坐车不?”
瞧着这人拉的小车,再瞧着漆成黄色的车身后面的铁轮,老人立即说道。
“这便是黄包车?”
“老爷,您坐过?”
坐,他倒是没坐在过,可在九江他却看过报纸,知道这黄包车是时下武昌刚时兴起来的车子,要想雇车子,却祇有小车,是用人拉的,就是目下的黄包车。之所以如此,那是因为武昌出台督令,直接废除了轿子。而为了令轿夫不至因废轿而生计无着,同时亦方便百姓出行,督府令工厂制造洋式马车时,又制造了数百辆黄包车,租予轿夫使用。这黄包车现在倒也成了武昌的一景,以至于就连报纸上亦能看到有关黄包车的消息。
“老爷,二里地只要五文钱,你老坐不?”
坐上这人力车,老人便给出了一个地址,那车夫接着车子便跑了起来,虽说跑得不算快,但却也远胜过轿子,甚至在老人看来,几乎不逊于马车。外箍牛皮的车轮在行车时发出的声音并不大,虽说速度不慢,但车座处却感觉不到多少颠簸,只是偶尔的微微晃荡着,做起来倒是比之轿上还要舒服一些。
“这人力车倒也便捷!”
不过只是两袋烟的功夫,便从码头来到友人家前老人,在附车费的时候忍不住感叹着。甚至临了又特意查看了一下,这车身为何微微摇晃,原本是那车坐悬固于弧形铁板上,与那洋式的马车倒有几分相似。
“看来这人力车倒需颇费些心思才行……”
“可是良图?”
刚从学堂回到家的邹汉勋看着于家门前俯身查看人力车的老人,在觉得有些面熟之时,又觉有些诧异,便试探着问了道。
“叔绩!”
身后的喊声,让魏源忙起身回头,冲着邹汉勋说道。
“叔绩不会怪我冒然来访吧!”
“怎么会,怎么会,只是,只是未曾想到,居然能与此见到良图!”
邹汉勋的语气倒是显得有些尴尬,毕竟眼前这位可是朝廷命官,而他……以朝廷的眼光来看,却是已经投逆了。
去年春天,在自己赴完礼部试,公车报罢后,曾绕道江苏拜访魏源,当时他正知江苏高邮州,在随后的近一年间,两人互出所著相参证,与魏共撰《尧典释天》一卷,又为《古书微》一书绘“唐虞天象“、“璇玑内外“、“玉衡三建“诸图。
今年初夏,邹汉勋返回了湖南,待到汉督控以湖南后,受其邀于入文山义熟任教,这见到老友来访,想到老友的身份,自然会觉得尴尬。
觉察到老友脸上的异色,魏源却是笑道。
“叔绩,可是觉得你我身份有异?实话不瞒叔绩,现在我亦是一介草民,叔绩又何需顾虑?”
“良图,这是为何?”
话刚出口,邹汉勋才意识到岂有在门外待客之道,连忙请其进屋,待两人进屋后,立即吩咐家仆上茶,然后两人便于客厅中聊了起来,待听老友因得罪钦差大臣琦善、杨以增等,以没有绕道递送军报而为其奏劾革职,进而辞官返乡时。邹汉勋立即愤声说道。
“这清廷之中,尽是满朝奸佞,如此又焉能不灭!”
愤愤不平的邹汉勋更是接着对老友说道。
“良图,你切莫与那等奸佞一般见识,这清廷既是奸佞当朝,连良图这样的当世之贤亦无法容得,不妨入以督府,就小弟所知,汉督对您一直颇为欣赏,你所著的《海国图志》更是于其书房之中,时时翻阅,甚至汉军能有今日之势,以汉督之言,亦得益于良图书中所言!若是汉督知道兄到了武昌,势必会倒履相迎!”
邹汉勋的话让魏源不禁一愣,看着为自己的遭遇而激愤非常的故友这般劝说自己,魏源不禁一阵哑然,当然更出乎他意料的却是于武昌,自己所受的推崇。
为何会来武昌?
其实在高邮辞官之后,面临着江航为粤匪所断的现实,返乡不得的他本欲往杭州,可最后他还是冒险返乡,说是返乡,其实更重要的是他想看看这武昌,瞧瞧这所谓的“汉逆”。
即便是远在高邮,魏源亦听很多人说“汉逆尽以他魏源所鉴行事”,甚至如琦善者之所以不容他,亦与此有一定的关系。
“汉逆于武昌,师夷之长技以制华,实是可恨至极,此事非汉奸而不为……”
想到朝廷对武昌的评价,甚至将其用西洋火器、机器比若“汉奸”,于魏源看来又是何等之可笑,朝中诸人不思解决之道,反言道“汉奸方用以洋器”,如此又焉能平以贼乱?
“良图,今日督府大办工厂以为示范,并倡以民间私人设立厂局,缫丝、纺纱、自行制造与销售轮船等,使国家富强,恰如兄之主张凡有益民用者,皆可于此造之……可以说兄之主张今日尽由汉督推行于湖广,他日汉督得已天下,必将良图之策推行天下,若是良图能留下辅以汉督,岂不正是一展兄腹中之才?”
其实作为义熟中数学教授的邹汉勋,显然是想得太多了,朱宜锋对于《海国图志》一书的推崇,一方面固然是因此书是晚清睁眼看世界第一书,而更重要的是为自己“求知于世界”寻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实际上对于这本书中的很多观点,朱宜锋同样持以否定,比如其提出的“一曰守外洋不如守海口,守海口不如守内河;一曰调客兵不如练土兵,调水师不如练水勇”,既不为其所接受,当然在这个时代的中国能够提出“善师四夷者,能制四夷;不善师外夷者,外夷制之”,把学习西方的“长技”提高到关系国家民族安危的大事来认识,已经领先于这个时代数十年了,亦正因如此,朱宜锋才会对其极为推崇。而这种推崇于武昌又是人所共知之事。
而在邹汉勋看来,魏源这等当世贤才于清廷为官却倍受打压,甚至因而罢官,相比于武昌这边的推崇,他自然会因一时激愤而为督府邀请起魏源,此时他显然忘记对于督府他亦是存有些许微词,甚至这也是他无意为官的原因,而他之所以于留于武昌,完全是因为数学上的爱好,一方面于此可向那些少年传习数学,另一方面亦可同洋人探讨数学。
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他的胞弟邹汉章亦于汉军中任职,尽管其是当年于黄州被俘之人,但现在却颇得汉督信任,在这种情况下邹汉勋自然没有太多的选择,更何况现在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中国人的身份!正是那还有些模糊的意识,使得他明白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而此时他游说魏源,一方面固然是为老友不值,希望老友能留于武昌一展所学。另一方面却是因为他希望魏源之才能为督府所用,从而帮助督府于夺取天下,毕竟相比于窃居江宁的粤匪,督府这边更符合他们对朝廷的定位,至多也就是“师法西洋稍过”罢了。
面对老友的邀请,尽管对于汉督尽以《海国图志》治国的举动颇为激动,但魏源依然还是摇摇头说道。
“叔绩,非是为兄自怜,实在是为兄年逾六旬,数十年遭遇诸多坎坷,且以世乱多故,早已无意宦海了,只想就此常伴佛灯……”
不待魏源把话说完,邹汉勋却打断他的话说道。
“那老兄又岂忍心就些埋没平生所学?”
趁着魏源诧异之余,邹汉勋又继续说道。
“老兄无意宦海亦无不可,若不然,你便于我留于这武昌,做以教书先生,将平生所学授于他人,总好过埋没乡间吧!”
虽说邹汉勋的话魏源颇为意动,但他还是显得有些犹豫,而邹汉勋却继续游说道。
“而且这校中有颇多洋人,老兄亦可与其探讨这夷之长处,若不然,老兄你便于此留下几日,不知兄以为如何?”
面对如此这般热情的邀请,魏源那里还有再拒绝的理由,而且他的心底对于欧洲同样亦存在诸多疑问,现在倒也可于此一解心中之惑,自然也就不再拒绝了。(未完待续。)
第218章 硕鼠(第三更,求订阅、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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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部,尽管表面上是参军府所下,但实际上,兵部却直属大都督,由大都督本人所掌,甚至直到现在,这兵部都未曾委任主事,其原因正在于此,仅只有下设数科都事的各司其职,而后勤处则是其内下设数科的其中之一。
时近正午,穿着一身军装的****茂静静的坐在椅上,等待着后勤处都事的召见,同时在心底寻思着都事为何召见自己,是不是在任上出了什么事情?
军需官,是义军与此时其它军队的不同之处,军需官是掌握部队的会义及衣、衣、住业务的,经常和钱财打交道,在清军中这叫粮台或者粮草官,这种优差美差,往往由主官亲信来充任,进而与其沆瀣一气,联合作弊,最寻常的做法就是“吃空饷”,同时还利用报销的机会,弄虚作假,以少报多,甚至私自挪用军饷做生意。
与此时国内军队官佐委托皆出上官不同,义军的军事主官并没有军官任免权,而军需官更这一要职更是均由军后勤处都事审核、推荐,优先使用专业人员,由军需处明令发表,另成系统,从而使得军需、军械等脱离了主官自体体系,从机制上克服了********的滋生,为军队后勤供应提供了可靠的保障,摆脱了“就地征粮”的军纪困扰,提升了军队的近代化程度。
而这个专业人员如何选择,一直是个难题,不过也亏得军队中鱼龙混杂,才使得于军队中寻得了专业人员。
而钱庄二柜出身的****茂便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委任为军需官,而在任上的时候,其确实极为称职,更是多次提得建议对义军军需体制加以改进。
“都事请你进去!”
进了屋,一看到坐在桌后正翻阅着公文的都市,****茂连忙敬了个军礼。
“见过长官!”
裴伍抬起头来指指椅子说道:
“坐吧。上茶!”
****茂连忙说道。
“长官,我自己来。”
说着,取茶筒,置茶碗,执壶沏茶。
再次落了座。
裴伍对****茂说道。
“没记错的话,你是德通钱庄的二柜出来的吧!”
“回长官,年初为太平军所掠之前,卑职确实于德通钱庄中。”
得益于义军内部的档案登记,所以才会裴伍才会知道这些。
“我是盛福典当行的掌柜,算起来,咱们也算是半个同行,当初谁都没有想到,会有投笔从戎的一天吧!”
确实是谁都没有想到,那会对于裴伍来说,他所想的只是老婆孩子安生过一辈子,对得起东家的聘,可谁曾想却在汉口被太平军给纳了营,再后来逃到了大都督的那艘船上,人的命真是谁也说不准,就像现在他穿着这身军装,掌握着义军的军需、军械等诸多后勤事务一般,便是他自己做梦也都未想到这么一天。
“回长,那会确实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茂连忙回答道,
这时他反倒是更迷茫了,这会裴长官让他过来不至于就是聊天吧?
就在他的疑惑中,却听到裴伍继续说道。
“嗯,今天让你过来,其实是有一件事和你说一下,你也知道现在府中定制伊始,各部都是用人之时,我这边人手到还算是充足,可户部那边人手却有所不足,嗯,大都督的想法是从咱们这里抽几个人过去,所以我便想到了你,怎么样?想听听你的想法,愿意去户部吗?”
****茂万万没想到这是要提拔自己,猛地站了起来,红着脸说道:
“长官这——”
裴伍压压手,笑了笑,说道:
“坐下讲坐下讲。不可拘谨。”
连忙坐下来,****茂一脸着急的样子,说道:
“长官,我,我,这去户部……”
裴伍笑笑,说道。
“让你去户部,是因为你懂财,不过兵部与户部却是两条体系,这兵部都是有领花的,嗯,就是读书人眼里的丘八……”
用手指弹了下领上的军衔,裴伍继续说道。
“到了户部,你也就是府中的文官,这军装自然是不用穿了,而且到时候,不定还不受人待见,这可不是提拔。怎么样?还有什么想法?”
裴伍话一说完,执茶碗喝了一口,看着****茂。这户部成立之后,他便一直想于户部中插上一个人,现在正是一个机会,他自然不愿意错过,而之所以选择****茂,正是因为他的聪明。
思索片刻,猜到都事意思的****茂点头说道/
“既然长官这么信任我,我定会竭尽全力的。绝不会给义军丢人,只是,长官,往后你多指拨些,多训教些才是。”
裴伍喝一口茶,放下茶杯说道。
“士为知己者死。你只要记住大都督待我等可谓是恩重如山,永远怀揣着这份忠心,事情总是会做好的。”
话说的有两面,看似叮嘱****茂要为大都督效命,可语中却是在提醒着,是谁提拔了他,而****茂又岂不知道,他是连忙说道:
“卑职记下了,可是刚才长官的训练卑职全记下了,刻在心里了。卑职肝脑涂地——报答大都督、长官的提拔之恩!”
“我这里就不用报答了!”
裴伍摆摆手说道。
“好好报答大都督。大都督爱才若渴,往后你责任重大。好了,去办手续吧!”
对军转民,对于****茂来说是一个机会。而在来到户部之后,他同样能感觉到户部之中对他的排斥——毕竟于那些读书人看来,他****茂是个外行,一未曾取得功名、二未投过名师,说到底不过也就是一钱庄二柜出身,嗯,更准确的来说是丘八出身,在这种情况下,那户部上下对他来说,自然是“关爱有加”了。
可纵是对他“关爱有加”,可却并不影响他掌握着军费核算这一要职,实际上,这也正是他进入户部的原因——避免户部官员在军费划拨上卡脖子。虽说户部不至于卡压军费,可是总难免会有所刁难。
有自己人总好办事,这是****茂来户的初衷。不过慢慢的,他却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因为他知道——在这个位置上,他必须要有所作为。
“军饷官……”
又一次****茂盯着桌上的资料,眉头时而紧皱着,在核销军费时,他意外发现了军费发放的一个漏洞,而这个漏洞就是军饷官。
其实军饷官是并非是军饷官,而是义军特殊的军饷发放政策下,一个临时派遣的军官。这名军官的任务是每三个月往地方发放一次军饷,而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义军的军饷制度。每一个义军士兵在入营时都会发给一张给家人保管的饷银执据。
而那张执据上除了写出军饷多少之外,还写出新兵需要经三月后甄别方才决定是否留营。留营后其每月扣饷银一两五钱,按三个月一次,届时选拨人员赴该兵厂原籍发放。先期颁发告示,告知各该家属持此执据亲自来领银;此执据不得遗失;致他人冒领。为此和给执据仰各该家属妥为收存。
之所以如此,是为了让士兵的饷银能够养家糊口,不至于为士兵所挥霍,同时亦能避免逃兵——因为招募士兵时皆有保人做保,且又掌握其家庭,如此自然也就避免了逃兵。但这同样也给军饷的发放带来了一个弊端。
“每三个月发军饷一次,每人7.5两,五万人,差不多将近五十万两,这笔银子已经从户部划拨了出去,在兵部的帐上,这笔银子是月月足额划拨了下去,可问题是……银子去那了?”
“大人,那银子少了吗?”
看着****茂,李定臣反问道,作为科员的他从未曾小瞧过这个王科长,对于银钱他远比其人它更为了解。
“没有!”
****茂摇了摇头。
“可是银子却平空消失了一段时间。”
若是没有军需官的经历,****茂自然不会这么好奇,但是当过军需官的他却非常清楚,他从来没有见过那笔银子,他每月领取的军饷仅只是每人的1.5两军饷,那是士兵的伙食费以及津贴。普通士兵剩下的2.5两军饷,由军需处营务科派人三个月发放一次。
“……但现在的问题是,这笔银子是按月划拨到部队,每三月由各团再返回营务科,由营务科派军饷官前往地方发放,这笔银子飘了一圈,看似没有减少,但问题就在这——银子中间去了那?是怎么的消失的?”
“既然银子没少,那还有必要查下去吗?没准查下去的话,会牵连到一些人!”
会牵连到谁?不用细想****茂都知道,李定臣的提醒了让他的眉头一皱,若是没有那个人,就没有他的现在,正是那个人把他从一群大头兵中选了出来。
“到时候,怎么收场,大人想过吗?”
“这……”
眉头紧锁着,****茂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整个人都在犹豫着,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但是在他的心里,却已经有了一个答案,沉默良久之后他摇摇头,看着李定臣反问道。
“会牵连到那些人?我当然想过,但是……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有些事情,总需要有人去做的!”(未完待续。)
第219章 金融(第一更,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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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冬雨稀稀疏疏,若有若无。
冬雨寒凉,打在额头上,有丝丝的疼。在等待召见的时候,****茂来回的走着,走着走着,又想到了的那个人,想到了那个人对自己的提携之恩。
若是没有那个人的提携,自己现在又会是在什么地方?或许只是一个大头兵吧!
不,也不会,自己识字,完全可以考入军校。虽说年龄大些,可却也没有年龄的陷制,无非就是需要从少尉开始,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下来。而作为团军需官,他刚一任命就是上尉军衔,初时,大家并不清楚什么是军衔,可后来他却知道这军衔等同于官阶,上尉相当于七品官衔,而作为军需官因系正职,所以相当于正七品。而少尉不过只是九品之官,可以说正是在那个人的提携下,他才有了今天。
而现在,自己非但背叛了他,甚至还要置其于死地,这……
“这是为了……”
为了什么?
尽管他曾尝试着用冠冕堂皇的理由去为自己辩解,但是在他的心底隐隐的还有一个声音,而那正是他所恐惧的。
“如此忘恩负义,外人会如何看我?大都督会如何我看?”
又一次,他朝着大都督的办公室房门看去,内心里尽是对未来的恐惧。
“……其每月假的拨银为名,将多出军饷借于商股,用作于武昌城内置地、建房之用……”
在大都督的办公室内,张森拿出他早就预备好的奏事节略说了起来,他足足说了半个时辰;才算把事情说完。
一开始的时候,朱宜锋先是端坐于椅上,默默地静听。继而又站起身来,来回地踱步。张森瞧着雍正那阴晴不定的脸,心里不由得一阵胆怯,等他说完之后,紧张不已的他才试探地问道。
“大都督,现在已经查明,兵部有7人涉及此事,民间有11人涉及此事……应当如何处置,请皇上定夺。”
应该如何处置!
朱宜锋的脸色十分难看,他眉头紧蹙,尽管知道贪污**是不可避免的,但是他却没有想到这一切来的如此之快,这还不到一年的功夫,而那个裴伍还是当初在岛上的老人,这也是自己信任的他原因,可谁曾想,不过只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居然敢向军费下起手来,难道他就不怕自己的子弹吗?
“大都督,其实,这涉案人等都是咱们自己人,而且这银子只是临时挪用……”
见大都督半晌不说话,张森只以为是大都督内心有些犹豫,毕竟都是府中老人,于是便自作聪明的劝说起来,可他的话没说完,就被厉声怒斥打断了。
“混帐”
怒斥一声,朱宜锋的双眼闪光,一字一板地说:
“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只要是该杀,别说是老人,就是本督的家人,本督也绝不姑息!”
若是没有张森的这般劝说,或许朱宜锋还会有些犹豫,但现在他却知道,有些事情必须从苗头冒出来的时候,就急时加以制止,否则其势必将会长成一棵苍天大树。
停了下来,又一边思忖一边说。
“可是,若就是凭眼前的证据匆匆结案,直接毙了他们,恐怕难以服众,可此事绝不能就此估息!”
张森只觉得后背大汗淋漓,这次他算是赌错了,原本以为大都督是舍不得处理“自己人”,可那曾想到大都督的意思非但不是不舍得,甚至还是要从重从严此事。
瞧着神情紧张的张森,朱宜锋一下子便看穿了他的心思,想了一下,缓缓地说:
“你们不要担心,只要自己身正就行,这件事,给我提了一个醒,与其说是有贪官,倒不如说是制度给了他们一个空子,军部尚是如此,这地方上想来也差不多吧!”
看着张森,朱宜锋于心底长叹口气,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忽视了制度的建设,所专注的是什么呢?除了军队之外,对于政体的结构设定建设自己并没有怎么重视,而现在即便是自己最为重视的军队上也出现了“漏洞”,更何况是地方上?
“现在我们需要考虑的问题是。在地方上是不是有同样的贪官污吏?那些个官员是不是如过去一般刮地三尺?这才是最重要的,我们要建立的是什么样的国家,如果说和满清一样的,当官的刮地三尺,那么我们是否还有必要推翻满清?”
在提出这一个问题之后,朱宜锋的心底尽是无奈。怎么样解决这个问题呢?
其实在受命调查“军饷案”时,张森就曾考虑过另一个问题,地方上是否存在新旧同样的问题?现在大都督刚一开口,就把真正的核心点了出来,他也真不好接口,毕竟张森知道自己的角色,搁史书里头,他就是锦衣卫!自然不可能讨官员所喜,这个时候若是再说什么话,不定得被那些人恨死。
“这件事,你给我放在心上,先给我慢慢的查,我要知道地方上的情况。”
抬起头来,朱宜锋注视着窗外,又长长地透了一口气说。
“好了,出去的时候,让****茂进来吧,他也不容易啊!”
能做出这个决定,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毕竟那人对他可是有举荐之恩啊!
在****茂进入办公室,朱宜锋并没有问他“军饷案”,甚至也没有说他“大意灭亲”做的好,只是同其随意谈了几句,随后他便问道。
“这件事是你发现的,那么我想问问你,如何从根源上堵住此事?”
“这……”
大都督的话让****茂一愣,他看着大都督显得有些紧张,如何解决军饷发放过程中的漏洞,他确实曾认真的考虑过。
“臣确曾考虑过此事,解决的办法到也简单,第一,户部核算军饷,每三个月将剩余军饷发于兵部,再由兵部派员发放……”
****茂的建议让朱宜锋的眉头微蹙,这个办法并不是好法子,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而是将问题踢给了户部。
“那还有一个呢?”
“臣倒是有些妄言不知当说不当说!”
微微鞠躬,****茂垂着头,这件事他想了很久,但他却不敢说出来,毕竟这件事不仅涉及到兵部,还涉及到户部,甚至牵涉到整个督府的财政体系。
“说!有什么建议,只管说出来,你什么时候,听说过本督断人言路了?就连那报纸上对本督的微词,本督尚能接受,更何况是建议?”
“大都督,其实,这件事,与其说是官员贪,倒不如说是府制在给他们机会贪,常年看到那么多银子,纵是圣人亦难免会有所心动,更何况我等皆是凡人?”
若是换成旁人或许不一定能理解****茂在说什么,但朱宜锋却诧异的瞧着这人,府制,指的不正是制度吗?用制度约束官员,用制度避免贪腐,即便是在一个半世纪后的中国也是一个新鲜的言论,而现在却被人说了出来。如何能不让他惊讶。
注意到大都督的诧异,只当是说错话的****茂连忙把话止住,他这一停,朱宜锋那里会同意,于对其命令道。
“说下去。”
得到大都督的鼓励后,****茂便继续往下说道。
“所以,臣以为,若是想解决这个问题,就非得从府制银钱之制上解决,比如现在的府库,沿用旧时之制,各地税银解于府库,先往钱局制成洋式饷银,再由存于户部执掌府库之中,各方用银,皆是由户部发出,凭票于府库取银,臣以来,欲堵此疏,非得改以府库之制不可!”
改以府库之制?
“怎么改?”
眉头微微一跳,朱宜锋反问道,这府库制是沿用的旧制,他当然知道这项制度已经落后,一直未改,并不是不需要改,而是他的心思未在这上面。现在既然有人提出来了,他自然也就关心起此事来了。
“督府当仿效西洋建以银行!”
****茂之所会有这个念头,完全得益到文山义熟中众多西洋人,通过与那些西洋教授的交流,他知道了银行,同样也了解了银行与钱庄的不同之处,对钱庄业的了解,使得他立即意识到银行的益处。
“将府库现银存于银行之中,户部不再直接接触银钱,如此可避免千百年库府银损、钱耗之弊。各部用钱,直接由户部同意后,再由专户发往各部帐户。至于军饷发放,可将发放执据改为存折,军属可凭折每三月往银行自行领取,届时所需款项,直接由兵部专门帐户发出……”
朱宜茂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个侃侃而谈的****茂,心中却是掀起千重浪来,到最后待其说完之后,面对神情极为紧张的****茂,他则笑着说道。
“我看这个办法不错!嗯,有具体实施办法和办银行的方案吗?”
在得知还没有方案之后,朱宜锋又特意吩咐道。
“这样,你回去之后,好好的了解一下,这西洋银行的运作,然后再制定一个方案!好了,你下去吧!”
待其****茂甚至还有些不明所以的离开时,瞧着其离去的身影,想着他那个有些超出这个时代人们认识的建议,朱宜锋却笑道。
“难道,这同样也是改变?”(未完待续。)
第220章 江山北望(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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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丰三年(癸好三年),冬月二十二,时值冬季。
此时的直隶,尽为风雪所笼罩,苍茫的天底下是一个银白的世界,厚厚的积雪覆盖着大地上的一切,呼呼的北风带着哨音狂舞着。偶尔有几只饥饿的寒鸦嘎——地一声从码头旁边飞过,更给这凄冷的天地间添上几分肃杀之气。
那滹沱河也被冰雪覆盖着,曾经流淌着的河水,这会已经冻结了,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直隶自古皆是如此,到了冬至,无论是大河也好、小河也罢,都会结上一层厚冰。
在那结着厚冰的河边,一个简陋的渡口处,岸上还摆着一条破旧的船,到了冬月,这渡口自然也就没了用处,毕竟河水上了冻,任何地方都能过河去。
在冰冻的河面上,这会尽是一片人嘶马鸣,数以万计的头系红巾、身着黄衣的这兵勇正从浮桥上渡过这条滹沱河。虽说空中飘着风雪,可风雪却无法阻挡这群人的脚步。
河边的一头马上,夏官又副丞相曾立昌颇是得意的看着这渡河的天兵,在过去的三个月里,率领着万五太平军的自襄阳上岸,一路北伐,全是无人可挡,当初离开湖北时的万五之兵已经变成了一支五万人的大军,这一路于河南捻子、勇营纷纷顺附而来,使得这支援军越发的膨胀起来。
“报!”
就在这时,随着急促的马蹄声和传令兵的嘶吼声。待到那背后插着小旗的传令兵策马来到曾立昌的身边,便麻利的跳下马来。
“报丞相,黄指挥已攻下晋州,缴得粮草万石!”
“好!黄益芸这次为我太平军立下了不世之攻!”
听得缴获粮草万石,曾立昌立即大喊一声。
晋州是滹沱河边的小城,能于那个地方缴得这么多粮草,对于这支太平军来说,至少在未来的一个月内,再也无须为粮食发愁,对于深入直隶腹地的太平军来说,现在最需要的正是粮食。
“丞相,现在大军已经过了滹沱河,不出五百里,便能抵达静海,以我看大军还是先入晋州修整一番,毕竟接下来还要经一番恶战方可到静海……”
骑在马上跟在曾立昌身边的陈仕保,作为南方人自然不适应北方的严寒,此时对于他来说,只想着能够进到屋子里,坐在炉子前暖和暖和身子,这北方……当真是苦寒之地,真不是人呆的!
可他心底的这个想法,却立即被曾立昌的一句话打的粉碎。
“诸弟兄刚于栾城出来,又岂需要再入晋州?”
摇摇头,曾立昌接着说道。
“出了晋州,往深州,交河,沧州,这一路上不知有多少清妖,听说那胜保不也是从大名回师了嘛,他沿着运河走,比咱们快,没准现在已经到沧州了,若是咱们直接去静海增援林李两位丞相,没准那胜保就率着清妖在半道上等着咱们!咱们得另外想办法……”
自从三个月前于襄阳领兵北上以来,曾立昌倒是获得一些过去未曾有的经验,就像在得知清妖的钦差大臣胜保率领大军南下阻截他一般,他并没有选择与胜保硬拼,而是直接越过黄河进入了山西,像林李两位丞相一般,从山西攻进了直隶,从而避开了清妖大军,甚至直到现在,那胜保还在他们屁股后面追着。
“丞相的意思是?”
强忍着内心的不满,缩了缩脖子,陈仕保随口问道。
“京城!”
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曾立昌吐出了两个字来。
“京城!”
猛的睁大眼睛,陈仕保简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丞相,这……京城,这,这……”
这那里是大胆,分明就是妄想,这离京城可还有好几百里那!
“你看,咱们和京城之间现在就隔一个保定,现如今那清妖之兵,都聚以静海,还有就是胜保妖领的那一路清妖,虽说这从晋州到京城尚有八百里之遥,可若是咱们往京城一打,那僧妖势必要把清军从静海撤出来,到时候林李两位丞相之困自然得解,到时,咱们再与两位丞相给他们来的腹背夹攻,那僧妖又岂能活着逃出去……”
曾立昌的说法倒也有那么几分道理,可实际上他这会想的却不是解林李二人之围,他想的却是近在咫尺的京城,若是能把京城打下来,那他曾立昌岂不就立下不世之功?
没准到时候,封王亦无不可!虽说天王说着再不封王,可他曾立昌毕竟立下了“灭国”之功!若是说这会还要河南,那他势必不会有这个念头,可现在,他已经打到了直隶,而且还领着五万大军。
“可,这沿途还有清妖,大军冒然深入,若是其沿途阻拦的话,那又如何是好?”
“他们敢吗?”
这一路上,曾立昌算是把清妖摸了个通透,
“对于那清妖来说,他们最害怕的就是失地之罪,害怕妖头治罪,纵是咱们从保定府下面过去,那里头的清妖也只是盼着咱们赶紧过去,生怕咱们夺城,若不这样……”
沉思片刻,曾立昌眉头一扬,又说道。
“这晋州咱们就不去了,让黄益芸领六……不,一万人马,沿林李两位丞相之路,一路增援过去,如此一来,那清妖得知我军两路进攻之时势必会生出猜疑之心,到时候……”
黄益芸领的那一路不过只是疑兵罢了,有了这一路疑兵的掩护,他曾立昌才能直捣京师!他身边的那几位于河南投奔的书生,在栾城的时候,可是与他秉炉夜谈过,当年李自成就是这般干的,只需要一路偏师便可吸引清妖注意。如此一来他曾立昌自然也就能领兵直捣黄龙了!
天上飘起了雪花。
雪越下越大。骑在马上的陈仕保身上这会都变白了,虽说他的身上穿着一件于顺德抢来的熊皮袄,可却感觉那寒风依然刺骨,虽说缩着脖子,可是那风却依然直灌到身子里,让他浑身冻的瑟抖着。
“老母的,这个天还要往北走……”
嘴里这般骂着,陈仕保瞧着前方,虽说根本就看不到曾立昌,可他的心底却想着,这姓曾的当真是疯了,可你疯便疯了,为何非要拖着别人一起疯。
“丞相,您说曾丞相该不会真的想下京城吧!”
瞧着丞相的脸色,许渭亭这个于安徽为陈仕保留下当典官的书生悄声问道。
“哼哼……”
拍拍身上的雪,陈仕保往前方看了一眼,冷笑道。
“他姓曾的是想当王爷想疯了!”
虽说嘴里这么说,可心里头却是暗自生出嫉妒之心来,虽说不知道打下京城能不能当上王爷,可他却知道这样天大的功劳,无论如何都落不到他头上去,因为是领兵的是他曾立昌!至于他陈仕保不过就是一旁的绿叶罢了!可即便是心中百般的不愿,他亦只能往前走着,毕竟这军令如山,谁让那姓曾的让王爷的位子给蒙了心,若是旁人说个不字,他万一翻脸无情的话,还真没有办法。
领兵在前的曾立昌并不知道后面的陈仕保这会已经是怨声连连,可他瞧着这头上的风雪,作为南方人的他,同样也冻的有些撑不住了,于是便对身旁骑于马上的典官说道/
“梁先生,这雪似乎越来越大了!”
“丞相是不是想说,我们找个地方避一避再走?毕竟雪也太大了点。”
穿着身皮棉衣的梁佐山一言道破了曾立昌的打算,他本只是个不第秀才,平素甚至连裹腹之食亦是难求,在太平军打下河南县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于是才会去主动投奔太平军,虽说这些人焚孔庙、烧寺院,可对主动投奔而来的读书人却极是尊重,而在随后一个多月间,梁佐山更是屡屡给以建议,从而让曾立昌一路绕过清妖大军,直捣直隶腹地。现在眼瞧着离那京城只有咫尺之距,他又焉能让其打退堂鼓。
“嘿嘿,梁先生,这都让你看出来了……”
嘿嘿一笑,曾立昌又颇是有些无奈的说道。
“你瞧这天寒地冻的,河南人能受得住,可队伍里的老弟兄却不一定能撑得住啊!”
这才是曾立昌担心的地方,毕竟这队伍还要靠老兄弟撑着,若是没有那些老弟兄,这队伍可就跟着散了。
听他这般一说,梁佐山先是望了望满天乱飞的雪花,然后又看了一下天色,最后长叹口气说:“也好,既然天色已经晚了,那就让弟兄们与此休整休整呀?”
嘴上这般说着,梁佐山又跟着对曾立昌劝说道。
“丞相,现今这旗兵聚集于僧妖、胜妖两人之手,京畿空虚远超你我之想象,若是丞相能抓住机会,夺以京城,擒住那清妖,势必可为我天国立下不世之功,如此一来,封王拜相岂不就在眼前……”
封王或是有可能,至于拜相嘛!那是他梁佐山之愿,只要夺以京城,到时候,你得王,我得相,岂不妙哉!想到这,梁佐山的心底不禁一阵狂热,往着北方时,那双目中更尽是无法掩饰的野心……(未完待续。)
第221章 天将变(第一更,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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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的天空已露出了鱼白肚。
沧州以南的东光县位于那运河边上,此时古老的运河码头也被冰雪覆盖着,那运河上结着冰只有一条狭窄的水道向北方延伸着,河水也是懒洋洋的,在冰缝的空隙中呜咽地流淌着,而在冰缝前,却还有人不断的砸冰,以后让后方的船队通过。
在冰缝间泊着数以百计的大船,其中最大的一艘船位于船队的中曲,往年的这个时候,于运河上根本见不着什么船,但是现在,这些船却聚在了一起。那艘大官船的船头着挂着各色三角旗,船尾还插着一杆话,上书“胜”。
这便是钦差大臣胜保座船,此时他的眉头紧皱,脸上全无丝毫喜色,眼瞧着越往北这冰冻便是越厚,虽说一路破冰,可现在这冰却越来越破不动了,现在可好这船队便卡堵在这了,
“实要不行,便改走陆路!”
胜保的嘴上这么说着,他的心里憋着一团火,打从领着圣旨南下堵截那些长毛,这团火便在在他的心里憋着,原本他以为凭着自己率领的一万精兵,堵截这股长毛自然是手到擒来,可谁曾想,这股长毛却滑的像是个泥鳅,几次眼睁睁的瞧着其从他的手缝里滑了过去。
现在这股长毛非但滑了过去,反倒还夺了赵州,这直隶重地居然让其如入无人之境般。
“都是那些个汉官!”
几乎是下意识的,胜保将这一切都归罪于地方上的汉官和团勇守土不利,他们一个个只知道坐守城池,又岂有人敢出城迎敌阻截?所谓之层层阻截,早就成了笑话,尤其是这股长毛,更是如那泥鳅一般奸滑,发现前方有官军,就会立即调头他指。弄得他胜保也只能在后面疲于奔命。
这不,昨天那边又传来了一个坏消息——栾城、晋州先后陷于贼手,唯一让人舒心点的恐怕就是“贼陷城而不守”了。
就在胜保于心底抱怨着汉官无为之时,那边传来一个坏消息,数万贼逆兵分两路一路直指保定,一路直指深州。
“大人,这长毛用兵不过如此!”
消息刚一传来,甚至都未看地图,蔡寿祺的唇角一扬,面上尽是轻蔑之状。
“林李二贼入犯时,其正是于深州分兵,分出一路偏师直逼保定,另一路则有二贼领兵直入交流,过沧州、夺青县,逼静海,至于保定的那路偏远更是于张登店调头东去与其在青县会和,现在看来,这人不过只是照抄林李二贼用兵之道!全不足为惧!”
蔡寿祺这般说话时,胜保的脸色倒是有些不甚好看,当初林李二贼进犯时,闻知其入寇保定,他立即奔赴保定,可谁曾想,却让林李二贼穿了个空子,从而令其逼近天津,现在这贼逆又依着葫芦画瓢的照此重办,他那脸色自然越发难看起来。
“这贼逆实是欺人太甚!”
嘴里这般骂了一声,胜保冲着蔡寿祺问道。
“梅盦,你说,现在这两路长毛,那一路才是长毛意指之处?”
与任何一个旗人将领一样,胜保军机之事往往需要求助于幕僚,这蔡寿祺这位道光十九年的进士,原本为翰林院编修,在其受皇命领兵南下时,主动投到他帐下做其幕僚,权知粮草事宜,做事倒也算认真,而且肚子里主意极多,这会胜保自然问起他来。
“那大人以来何路才是贼逆所图?”
蔡寿祺并没有直接出言询问,而是反问胜保起来,
“嗯……”
尽管心里头说着,我若是知道还用问题你,但胜保却还是故做沉思道,
“这一次,贼逆于晋州兵分两路,一指北指保定,看似大有进逼京师之势,而另一路则沿林李二贼之路进犯,上一次林李二贼是保定为虚,这沧州为假,那这一次,其必定……”
胜保说话的时候双眼盯着蔡寿祺,见其视线微飘,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连忙改口道。
“其必定以为我等我反向而为,若是本帅将大军调往保定,那么从此至静海必将一路空虚,届时其与林李二贼会合之后,僧王又何以能敌……哎呀!”
突然大叫一声“不好”,胜保连声说道。
“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下去,大事非得让长毛所误不可!”
“大人英明,下官实在是佩服!”
见胜保已经想通了一切,蔡寿祺连忙鞠躬拍着马屁,这正是他聪明的地方,他只是引导着胜保说出他的意思来,然后用动作去影响他,左右他,从而让建议变成胜保的本意,作幕僚者又岂能夺以东翁的光彩。
“朝廷能得大人,实是朝廷之福!”
面对蔡寿祺的马屁,胜保倒是颇为受用的说道。
“唉,若无梅盦于一旁协助,本帅又焉能如此轻松,待他日班师回朝之时,本帅必向皇上给梅盦请功!”
“下官多谢大人栽培!”
听胜保这么一说,蔡寿祺怎么会不跪拜言谢,在两互相吹捧之中,这军令下达了,两万大军弃船上岸,直奔沧州!
白雪覆盖的原野上,浩浩荡荡的走来一只队伍,行军的队列不很整齐但却十分精神。大队人马的前面有一匹枣红战马,上面端坐着一位红脸大汉,这领着四万大军避开清军锋芒,直指保定的曾立昌,此时经过七天的行军,他已经跳过了保定,正像他最初料想的那样,保定的清妖并未出城拦截,实际上对于保定城内的不到五千兵勇来说,莫说是出城了,恐怕只会企求这满天的神佛保佑,保佑太平军千万别攻城。
正应了那些清军的祈祷,曾立昌并没有攻取保定,只是围着保定于乡下打了一圈“先锋”,为大军筹备了粮草,现在他正率领由五千精锐老兄弟为骨干的两万人马朝着京城方向赶去,现在,他距离京城越来越近了。
队伍在这白茫茫的雪原上行进着,他们的脚步显得有些沉重,每一个人都显得有些疲惫,可虽是疲惫,却依然拖着脚步往京城赶去,现在他们离京城只有不到两百里。
忽然,从前面跑来一匹探马,一个探子从马上跳下来,麻利的跪在地上说道:
“报丞相,徐旅帅的队伍已经兵临涿州城下,城内守军不过数百人,已经闻风而逃,现在,正在等待丞相入城!”
听他这么一说,曾立昌便朝着身边的梁佐山看去,这当真是应了他最初的猜测,这一路上清妖空虚远超过他的想象,全是如入无人之境一般。见其没有反对入涿州城,曾立昌便点点头问道。
“我们大军距涿州城还有多远?”
“回大哥,还有六十来里。”
想了想,曾立昌又说道:
“好!告诉弟兄们,走快点,今个到了涿州城,弟兄们好好的歇一晚上!”
是要歇歇了,这紧赶了七天的路,那可是好几百里路啊!
在曾立昌发出这个军命的时候,梁佐山则瞧了一眼这旷野,感叹道。
“不远了!”
“不远了?”曾立昌又念叨一遍,看着若有所思的梁佐山说道。
“确实不远了,待到咱们打下京城,这天下便尽归我天国了!”
此时,梁佐山并没有附和着对方,现在他甚至想起了上一次去京城赴考时的落魄,那时又何曾想过,有朝一日会领兵犯京?
想到这,他的唇角一扬。
“到时候,丞相自可封王拜相!”
“梁先生,你大可放心,到时候曾某绝不会亏待你的,待夺下了京城,曾某必定会向天王、东王奏明梁先生之功,到时候,天廷又岂会不记梁先生之功!而且洪天王是开国明君,分王治天下,以六朝古都南京为都,男女同耕同织,人人平等,开科取仕,男女同考,深得民心,如今我大军北伐,更是扫荡贼冠如风卷残云,挥师所到之地无可抵挡,势如破竹,不久即可捣毁清廷,一统天下,到时候正是用于梁先生这样大才之时!”
“丞相提携之恩,梁某必不敢相!”
对于梁佐山表示的忠心,曾立昌只略点下头,而后又抬头看看天已近午,便对他说道:
“若不现在下令就地休息,埋灶做饭,待赶到涿州城后,弟兄们再与那休整两天,不知梁先生以为如何?”
梁佐山只是笑点下头,望着北方说道,
“虽说现在这京畿空虚,可京城城高墙厚,非得寻常土城所能相比,这几天大军日夜赶路,确实需要修整一番!”
“两天时间太长,以某之见,一天足矣!”
“一天,弟兄们赶了这么远的路,早已疲惫不堪,怎么着也得休息个两三天——”
“兵贵神速,若是我大军于此休息之时,那胜保等人已经援至京城,又当如何?”
面对其它人的反对,梁佐山只是用极为平淡的语气回应道,然后便不再言语了。
“梁先生所言极是!”
曾立昌摆手阻止了下属说下去。
“你去传令吧,速去速回,待打下了京城,到时候弟兄们再好好的休息!”
“遵命!卑职这便去传令!”
虽是心不甘情不愿,但其仍然只得点头应下,骑马跑了出去。
待其离开之后,梁佐山又看看灰沉沉的天空,微微叹息一声,
这天要变了……(未完待续。)
第222章 京城城(第二更,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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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行间道,疾趋燕都,不贪攻城掠地,糜费时日!”
差不多半年多前,在得知粤匪北伐,又于贼营得到得到这些密报,作为皇帝的咸丰只觉得有如晴天霹雳:这不是如一把尖刀,直插京都吗?
也就是从那时起,奕詝几天几夜没有合眼,日夜同军机大臣们商量着精心调兵遣将,试图阻截以粤匪。
可是,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几个月前那北伐军轻松地通过了临淮关,下凤阳,攻怀远,占蒙城,进入河南府,克归德,直逼京都。北伐军想从刘家口渡过黄河,自山东直扑北京。清军奉旨,大军封河,烧毁渡船,严防死守。北伐军转而西进,一路之上,如入无人之境。
随后那粤匪越黄河、入山西,犯直隶,就是京师戒严,京师人心惶惶不可终日之时,内侍狂奔飞报捷——贼逆直扑天津。
在得到这个消息后,作为皇上的奕詝反倒是长松了一口气,他心里想到:毕竟鼠目寸光!如果他们直取京师,后果将不堪设想。京师真是绝处逢生啊!
虽说局势不靖,但是他却知道大清国有救了!
虽说后来不好的消息接踵而至。什么太平军在独流镇诱敌深入,大败胜保军和德勒克色楞军,副都统佟鉴、天津知县谢子澄被斩首,太平军夺获了神威炮千余门,军械堆积如山丘。
但对于咸丰来说,他反倒不再像先前那般惶恐不安,在看来,只要贼逆不如那李自成一般,直逼京城,他便不可像那崇祯一般,成为大清国的亡国之君,虽说他几次下旨训斥僧林格沁、胜保以及其它文武官员,但是他心里知道,大清国总算是过了这一关。
也就是在那时候,他接连下旨山西、山东、黑龙江、吉林、辽宁、陕西调兵勤王,在奕詝看来,现在只要挡住逆贼的锐气,只待勤王大军一到,其必可灰飞烟灭。
就在奕詝以为这局势稳固之时,可谁曾想,南边却传来了一个噩耗——粤匪再派援军北伐!这一路北伐的粤匪行动之快,甚至快过林李二贼,其于襄阳出湖入,克河南,平陕州,入山西,有如林李二贼一般,一路之上,如入无人之境。
至于那匆忙于静海南下阻敌的胜保,完全是疲于奔命,就在奕詝犹豫着如何处置胜保的时候,那边噩耗专来了——粤匪出山西,直扑京师,兵临京都门户的保定城下!
奕詝能不大为愤怒?
但接下来却胜保递来的呈奏折让咸丰长松了一口气,贼逆从晋州向东,直扑天津,意往静海与林李二贼会合。而奏折里又言道,粤匪特意布以疑兵自晋州往北,以图朝廷分兵。待与静海林李会合后,再图谋京城。
胜保的折子似乎很有道理,那贼逆一路之兵多不过四五万人,扣以新附,能战者不外万五千人,可若是两师合一,那却是近十万人的大军,到时候,谁能挡下这股贼逆?
也正因如此,军机处的一班军机们商议来商议去,倒是认同了胜保奏折的分析,奕詝自然也就松下了一口气,对于那路“疑兵”倒是不觉有异,而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保定南北多处告急,官军更是溃不成军。粤匪于短短五天之内,便连下两城进抵张登集,兵临保定城下!
就在朝廷紧张不已的时候,那边却又得奏报,粤匪绕城而过直往北上,这反倒是坐实了这只是一支疑兵,若非如此,其又岂会绕城而过。
可待到粤匪夺下涿州城之后,一路前锋甚至打到房山之后,咸丰听着奏报,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一屁股坐在圈椅上,那瘦削减脸上全无一丝血色。
“这,这可怎么是好!”
恰在这时宫女送上一杯热茶,奕詝连看都不看上一眼,怒气冲冲地挥起一脚,将宫女踢翻在地。只听见一声惨叫,接着便是“啪”的一声,那价值数两的莲纹青花瓷杯说被他摔得粉碎。
意识到贼逆已经兵临城下的奕詝想着自己居然中计,那心中更是怒火难平,冲着叩头谢罪的宫女厉声喊道。
“杀!拖出去杀了!”
内侍听着旨意,连忙将宫女拖出去了,被吓傻的宫女嘴上流着血,没有任何反抗。
下令杀了一个宫女的奕詝更是大声吼喊道:
把那些个临阵脱逃的,统统杀了!
总管太监黄承恩知道事情紧急,此时不是杀人的时候,连忙轻声提醒道。
“皇上,现在京师人心浮动,正是安抚人心之时,况且先前不是说这只是一路疑兵,还是先听听军机们都怎么说!”
被黄承恩这般一动,奕詝这会才想起来,这是一路疑兵,于是他便坐了下来,喝口清心茶,喘一口气。他闭目养神只一会儿功夫,十万火急的军报就送到了。看着跪伏在地的内侍,瞧着其浑身颤抖,脸变得煞白,知道又是一道不好的消息。
“说,又是有什么消息……”
内侍紧张地看着军报,紧张的低声说道:
“贼逆进军神速,过房山后,又下丰台大营,距离京城仅数十里,万分危急!”
“啊!”
“啪”的一声,奕詝将手中刚刚端起的的龙纹福寿茶杯,掉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丰台大营的主将是谁,杀了!”
噌地一下,奕詝站了起来,刚想吩咐什么,又吞了回去。
此时他像一只笼中的困兽,来回地在那里走着,最后一下子爆发出来:数千禁军呢?几万的官兵呢?吃俸禄的将军大帅呢?怎么都是一群草鸡废物!
朝廷无将,八旗无人啊!
难道,他奕詝就像那崇祯一样,要当这大清国的亡国之君吗?
而接下来那军情紧急,求救的军报更是不断的飞送御案。
瞧着那一道道十万火急的军情,奕詝只感到一阵心力交瘁,一边往外走,一边有气无力地轻声说:
“养心殿,召群臣议事!”
在上朝的钟声响起的时候,此时的京城却已经乱成了一团,到处都是谣言传布,尤其是在内城,那平素提着鸟笼子的主,这会无不是紧张兮兮的四处打探着消息。
“唉,听说了吗?长毛打到房山了!”
在内城的茶馆里头,虽说与往常一样,好些系着腰牌今天却不值更的旗老爷们,要上一壶茶水,在那里说道着各自探得的消息,这些人能于这京师戒严之时,
“什么房山,我听说都打到丰台了!”
“还打到丰台!你是这那一年的老黄历了!”
他那话顿时若得旁边不乐意起来,立即有人插话说道。
“丰台大营说都给长毛打下来了!”
“哈?丰台大营给打下来了?”
“可不是,我老婆的三姨的二舅妈的四表侄儿就在丰台大营那边当差,可是好不容易才捡了一条命!”
“哎哟,我的妈啊,这丰台大营都陷了,那离咱们可不远了……”
瞧着那些喝着茶聊着天下事的“爷”们,李子铭总算是又涨了一回见识,难不上次粤匪临城时,他们也是这般模样?像现这样喝着茶聊着天儿?至于什么杀贼之事,似乎全与他们无关。
这就是所谓的朝廷养了几百年的八旗兵?
都他么的给养成一群猪了!
他在心底暗自嘀咕一声,可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盘着他的算盘,似乎这些事儿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实际上对于在内城做买卖的汉人来说,他们平素只会热情的招呼着“这位爷”、“那位爷”,把这些个“爷”们伺候好了便成,至于其它,也就只是奉上一双耳朵,谁知道万一那句话说错了,到时候无端若出祸事了,往轻了到步兵衙门得脱一层皮,往重了,那没准会落个家破人亡。
盘下这茶馆的时候,那茶馆的掌柜可是千叮嘱万嘱付,告诉他,千万不能乱说话,这是百多年来多少于内城做买卖的生意人用命换来的经验。
几十年前就该反了!
瞧着这么一群被当成猪似的用汉人的血汗养着的旗人,李子铭暗自哼了声,可那双耳朵听到的事情,却还是让他为之惊讶不已。
这粤匪的动作委实也太快了!
原本他以为这股粤匪会先静海与另一股粤匪会合后,再图谋京师,可却未曾想到,其居然直捣京师了。
“不是说,这是支疑兵吗?”
想着早先那些位“爷”们的话语,他暗自疑惑道,若是说与此开茶馆最大的好处是什么,恐怕就是各种消息会不断的通过这些“爷”们的口头传出来,压根就不需要去刻意收集,这些人就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于何处当差,能得到什么消息似的,每每总得刚一得知消息时,就于人前显摆着。
“疑兵?嘿……”
那边显然有人和李子铭一样问了一句,立即引得旁人的冷嘲。
“那疑兵不过就是用了哄哄宫里头的那位爷的话,若不然那位爷恼起来,不知多少人得给砍脑袋,你小子还真当成真了,现在可好,这下子粤匪打了过来,看这一个个爷们,怎么收拾局面吧!”(未完待续。)
第223章 君与臣(第一更,求月票,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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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样?
坐在龙銮上,在銮驾朝着养心殿抬的时候,咸丰在心里一遍遍的问着自己。
此时那天空阴沉沉的,他的心也是阴沉沉的,他害怕自己成为崇祯那样的亡国之君,他知道自己没有勇气像崇祯一样把自己个吊在煤山。
现在怎么办?
心神纷乱之中,奕詝来到养心殿之中,虽说内心惶恐不安,但是他仍然保持着皇上应该有体统,端坐在雕龙鎏金的皇帝宝座上。众位军机大臣们早已恭候多时了,等待召见。
其实这会,各军机们同样也都是一头冷汗,奏报一个接着一个坏消息——丰台大营溃散了!那打丰台的不是粤匪的偏师,而是几万人的主力。
换句话京城现在已经是危在旦夕了!
大臣们早已作好了皇帝大发作的心理准备,可是,这一次,面对如此严重的局面,皇帝竟然没有反应!
其实真不是奕詝没有反应,而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经历了几年的兵火考验之后,尽管他自认为自己调兵遣将得心应手,前方后卫布置周密,但告急文书仍雪片一般飞来。但实际上他早就有点招架不住了。
每到紧急关头,奕詝的心底都会浮现出怯懦、动摇、后悔的心理,这几乎是他生就的性格。面对各地传来的告急文书和粤匪临城的消息,奕詝的脑海中所想的全是一个人——崇祯,想到是他孤零零的吊死于煤山,身边也就只有那么一个太监。
可想这些总归是没用,现在必须想法度过此难关,要不然他可就正的成为崇祯了,也就是为了不想当这个崇祯,他才会在养心殿召集军机大臣,让众人给他想个退敌的计策。
参加讨论会议的有兵部尚书穆荫、吏部左侍郎匡源、礼部右侍郎杜翰、太仆寺少卿焦佑瀛、吏部尚书陈孚恩、户部左侍郎文祥、户部尚书周祖培。此外,还有惠亲王绵愉、恰亲王载垣、郑亲王端华、醇亲王奕譞等人,自然于十月初奉旨在军机处行走,从此打破清代皇子不得干预政务的祖制的恭亲王奕訢自然也在这里。
刚一回过神来,奕詝就急不可待地说:
“众家王爷爱卿,现在贼逆猖獗,京城危在旦夕,朕召尔等来此,就是商讨退敌之计与守城大策,请众王爷及各位大臣们给朕出谋划策,各抒己见,畅所欲言。”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愿先开口,也确实拿不出什么好的计策来,如果真有奇谋良策又怎会等到现在不拿出来呢?奕詝想让他们想奇谋出奇策,那是在赶鸭子上架。
眼见众人只是傻乎乎地站在那里,却谁也不讲话,奕詝一下便恼了起来,一拍御案斥责道:
“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尔等都是朝廷重臣国家栋梁,怎么在大敌当前之时,一个个都成了哑巴,果真是黔驴计穷,江郎才尽了吗?”
咸丰这么一说,有几人坐不住了,知道再不发话就不行了。
月前刚刚入军机当值的户部尚书穆荫连忙开口说道。
“臣以为,当前之势,贼逆以数万之兵长驱直入,一路强袭于此,必定已经人疲马乏,虽看似兵锋锐不可挡,实则已经是强弩之末,现今皇上所调各路勤王之师正在路上,只待勤王大军一到,贼逆必败,而我京城内有旗兵数十万,又有高墙坚城为屏,且又有粮百万石,足以维持数月,以臣之见,当务之急就是尽取京中各营八旗之兵,守以京城,因守待缓,不知皇上以为如何?”
穆荫的话让奕詝一听,觉得十分有理,可是他怕害怕,更准确的来说,他是害怕守不住,万一要是守不住京城怎么办?但他不愿主动说出这一点,他想让大臣们先说出这一点来,毕竟有些话,作为皇上的他不能说,若是大臣们先说了,那样,即使是将来有骂名也可推给大臣们身上。
可这会大臣们却是没有人理解皇上心里的想法,而穆荫的那一番话说的也确实有他的道理,这勤王之兵未到,只能动以京城的旗兵了,再不济那也是自己人不是。众人见皇上不表态,以为皇上担心着八旗兵派不上用场,于是彭蕴章便于连忙说道。
“单是等各地的勤王之师是虽是上上之策,可别忘了京津一带尚有几十万兵勇所在,以臣之见,可以先调僧王入京,以固京城之防。”
不等彭蕴章讲下去,便立即有人反问道:
“调僧王入京,那天津怎么办?没有僧王挡着林李二贼,万一其要是与曾贼合兵一处,到时候还拿什么抵挡呢?”
彭蕴章立即驳斥道。
“胜保不还领着两万精锐吗?令其火速抵达静海,制以林李二贼既可,现在最要紧的是保住京师!”
怡亲王载垣也跟着在一旁说道。
“保住京师,保住祖宗的牌位要紧,万万不可丢了京师,若是到时候再毁了祖宗的牌位,否则,我等都是千古罪人了,死去也无颜面对先人。”
一时间这养心殿里顿时,众人又七嘴八舌地争论多时,最后都基本倾向于守城。
大家都知道这城是要守,可问题是怎么守,虽说这京津之地号称有几十万之兵,可实际上那些兵若是能派上用场,咸丰就不会下旨令各省勤王了,单凭这几十万兵勇,又焉能守得住京城。
就在众人争执不下的时候,作为军机大臣邵灿则提出自己的看法。他先是扫了众人一眼,又说道:
“臣以来,现在朝廷必须作三手准备,其一,积极备战守卫开往京城的一切大小通道,力争打败贼逆,至少也应该重创其的狂妄之焰,让长毛贼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其二,加强京城城防,固守京城以待天下勤王之师;其三,还要考虑到万一战不能胜,必须想好退路,保全皇上安全撤离京城。”
邵灿的这话一出,没有一人提出反对意见,大家都沉默不语,而作为领班军机大臣的祁寯藻更是瞧着皇上的脸色似乎微微一变,立即明白了,先前皇上不表态的原因是在这——皇上不能置身于险地啊!
这会祁寯藻反倒是后悔起自己没在揣摩好皇上的心画展,结果让邵灿抢了风头,可仅仅是后悔没用,还要赶紧想办法补救。
见无人反对也无人赞成,就表明自己的策略已被大家接受,邵灿又转向皇上说道:
“当务之急就是如何同时进行这三手准备,对于战,除了僧王、胜宝、瑞麟、恒祺等人外,再调派恭亲王奕訢、惠亲王绵愉、恰亲王载垣以及穆荫等人带兵驻守京城外围要地负责城护。对于皇上撤离京师之事尚在其次,为了以防万一、皇上可以暂时住圆明园,可进也可退,进出京城都十分方便。”
见有人提到自家弟弟,咸丰将视线投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奕訢,此时有些拿不定主意的他便问奕訢说道:
“老六,你对此时有何看法?”
虽说当年奕訢一直是咸丰竞争储位的最大对手,但是他同样也明白,自己这个六弟的才学远胜过自己,而这也正是他令其于军机行走,打破皇子不参政规矩的原因,就是想借老六的才能,保住大清国的天下。大敌当前正是用人之际,其它的一切都应放在其次。
而对于奕訢来说,固然当年因为储位之争使得他与皇上的关系日益疏远,便是是现在正是国家板荡,私人之间的些许小小恩怨理应不再记较,更何况现在老四已经是皇上了,深知君臣之理的他自然格守着君臣之礼。
“臣无异议!”
奕訢站起身回应道。
“皇上是九五之尊,万金之躯,万不可置身于险地,如今大敌当前,臣自当留于京城,正是用人之际,何不让邵军机留于京城协助臣等守城?况且,邵军机对于处理军务也非常精通,有利于加强京师防守。”
奕訢又岂不知道自己这位四哥的脾气,只要那边粤匪一兵近京城,其势必一定要出逃的,按照四哥的心思是决计要去热河避暑山庄的,那里有皇上的行宫。可再怎么着,皇上出逃也不是件光彩的事情,若是将来有人拿此事说事,对皇上威胁最大的正是他奕訢。
而这恐怕也是邵灿提议让自己留于京城的原因——这京城总需要一位王爷留守,若是守住了这京城,那是皇上用人得当,可若是守不住京城,到时候他奕訢自然是身死京城。自然不可能威胁到皇上的帝位。
至于他的生死,又有何人在几乎?
所以,邵灿才会这般建议,当真是皇上的好臣子啊!为皇上分忧分到了这个地步!
可问题是他奕訢又岂是任人鱼肉欺压之人,三言两语间便把邵灿给留了下来,别的不说,若是死的话,那大家便一起死!
虽说心里头感激着邵灿把自己想说不能说的话都给说了出来,可听到老六的这个要求,咸丰知道自己不能拒绝,只是点点头同意了下来。
众人又针对细节问题商讨一番,几乎是按照先前商定的办法去进行。(未完待续。)
第224章 后宫(第二更,求月票,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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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满月升起来了,像一个又白又大的圆盘挂在幽蓝的天上。
瞧着那冬日里极是难得的满月!而咸丰皇上却感到今晚的月亮蒙上一层阴影,就是月光也是凄清的,透出一股股寒光,也没有昔年的中秋月那么温馨。怎么能够高兴起来呢?逆贼压境,兵临城下,京城危在旦夕。作为一国之主,咸丰如何不考虑自己的处境和大清王朝的命运呢?
他几次端起的酒杯都放下了,他的心绪糟透了。大有亡国之君的愁闷。
贞妃见状,轻声安慰说:
“皇上不必太过思虑,你不是已经调兵遣将派重兵守住几处隘口吗?那长毛纵然凶猛也不过几万人,我大清朝守护京城的大军不少三十万呢?何惧之有?只有君臣齐心协力,定能保得我大清朝的江山。”
咸丰摇摇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十分伤感地说道:
“我大清朝传到朕的手里只怕气数已尽,眼前的局势是天下汉人皆反,我大清国入主中原近两百一十载,今天这江山,却要失于朕手,朕有愧于列祖列宗。”
咸丰说着,又自酌一杯再次一饮而尽。贞妃知道皇上是要借酒解闷,以酒浇愁,急忙拦住皇上的酒杯说:
“皇上以保重身体为要紧,请不要再饮了,借酒消愁愁更愁啊!”
咸丰轻轻推开贞妃的手,又饮了一杯。而其它的妃嫔则都紧跟着劝说起来,听着她们的劝说,咸丰再也提不起任何兴致了。他站了起来,对贞妃和其它妃嫔们说:
“你们都回去吧,朕也想回去休息了。”
就在众人都纷纷道一声安准备离去时,咸丰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喊住众人叮嘱道:
“你们也都准备一下,万一情况有变,准备撤出城外,避难热河。”
众嫔妃一听,无不是脸色一变,而在这几人中,年龄最少的兰贵人听着皇上的话,她想了想,便走出去,对着皇上跪下说道:
“皇上,臣妾以为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万万不可做出这个决定,圣主在京,众人心里有主,可以威慑臣民,鼓起抗敌勇气抑或能够守住京城,击退逆贼。如果圣驾不战而退,军心涣散,将无斗志,对守城实在不利。贼逆一旦破城人内,宗庙无主,恐怕要遭贼人践踏,让祖宗蒙辱。昔日周室东迁,天子蒙受风尘,一直成为后世之人谈论的话题。对于避难热河的决定还是请皇上三思。”
瞧着那跪于地上的兰贵人,咸丰一时间居然无语以对,过了好久,才无可奈何地说道:
“朕也知弃城而行是下下策,但别无良策呀,如果贼人攻破城池,怎不能让朕束手受擒遭辱吧?”
听皇上这么一说,已经达到目的引起皇上注意的兰贵人则叹口气道。
“臣妾听皇上吩咐,愿为皇上排忧解难,只可惜臣妾是女流之辈,不能为皇上拼战沙场,实在心中有愧。”
“爱妃不必自责,是朕不好连累你们,将来,朕一定加倍偿还你们。”
当天那一向井然有序的紫禁城突然乱成一团麻——皇上要出宫往圆明园。因为旨意下来的极为匆忙,所以到处是一团乱状。到处有人走动,有车马来往,有人哭也有马叫。摆放整齐的物什被翻得七零八落,仿佛遭了抢,物品散落满地没有收拾。就是那些极为讲究,涂粉抹脂的妃嫔娘娘们也顾不了往日的梳妆打扮,粗糙地搽点粉,胡乱收拾几件东西就上车了。
作为皇上的奕詝也失去往日的风度,在几位太监的搀扶下走出养心殿,一步一回头地注视着这百姓们口中的金銮殿,心里涩涩的,那全是一副欲哭无泪。当初移驻这里的幸福感、自豪感和得意感荡然无存,这一走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返回来,他害怕,这一走就是诀别,一去再不复返了。
此时他甚至想到史书上的那些皇帝,有几位离开了京城,还能再以皇上的身份回来的?
那内心悲伤之余,传事太监又来报告,说有几位大臣求见。咸丰知道这是非常时期,大臣此时赶来一定有要事求见,立即宣他们进殿。
咸丰见进来的是祁寯藻、彭蕴章、穆荫、奕訢、瑞麟、杜翰等人,君臣礼毕即令他们坐下叙话。
作为领班军机的祁寯藻虽说有些不情愿可却也只能由他率先奏道。
“皇上,今有都察院、九卿科道纷纷递来奏折,请求皇上坐镇京城与贼逆决一死战,只要皇上止驾,君臣上下齐心,京城可保。倘若皇上离京而去,必使军心涣散,民众生怨,将士失去战斗力,京城发发可危。请皇上三思而后行。”
咸丰对祁寯藻的请奏不置可否,他知道其素来是个不得罪人的主,想来这也是迫于无奈吧,于是他转脸问奕訢道:
“各处守城将帅是何心思?”
奕訢立即出来奏道:
“回皇上,僧王爷等人也主张皇上留镇京师,御驾亲征,安抚民心,鼓舞斗志。”
咸丰一听,知道这几人已经商定好的,特来请求自己止驾,再问下去也还是一个鼻孔出气,他有点不悦,冷冷地对几人说道:
“当初邵灿曾为朕提三种应机方案,也都是你们一致同意的,如今朕也正是按照那三个方案行事,你们为何又如此阻挠于朕呢?朕要质问你们,如今大敌当前,你等身为朝廷命官,国家重臣,应当为国家社稷着想才对,出良谋献奇策,能退敌更好,不能退敌就要为朕的安危着想,难道要让朕留在这里被俘受辱不成?”
咸丰这几句话让几位大臣实在不知再如何劝说皇上。众人沉默了片刻,杜翰又出来奏道:
“既然皇上去意已决,也不必这样仓促离去,传扬出去既动摇军心又有失朝廷的尊颜,恐为天下人笑柄,以愚臣之见,皇上可以选派一王公重臣留守京城,与洋人交涉,打打和和,和和打打,相机行事。而皇上及其后宫诸人可以木兰秋作的惯例为借口巡幸热河,即使外人知道皇上离京而去,也无话可说,皇上以为如何?”
对杜翰的这项建议,咸丰还是十分赞同的,但他碍着情面又不好满口应诺,而是反问其他几人?
“你们几位如何!”
祁寯藻则摇头答道。
“实在不妥。国难当头,京师可危,皇上理应坐镇京城与贼人抗衡,而以木兰秋为借口外出,让天下百姓听见更会引起大乱。必然认为皇上醉心野趣而贻误朝政。杜大人的建议岂不让皇上背下误国误民的昏君骂名,实在是小儿之见,下策下下策,万万不可!”
咸丰一听火了,一拍御案怒道:
“祁寯藻,你是年纪太大了,耳聋眼花老糊涂了,可以回常熟老家颐养天年了。”
听皇上这般一说,祁寯藻心中顿时一酸,他知道皇上去意早定,谁出来阻拦也没有用,便横下心说道:
“如果皇上认为老臣的确老糊涂了,臣更无法伴驾离京出走他方,就让臣告老还乡吧?”
咸丰冷冷地说道。
“你是该回家了。既然你主动提出辞请,朕也不阻拦,那你就请便吧?”
皇上的话只让祁寯藻一腔委屈的泪水无处流淌,他强忍泪水,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跪下拜了三拜便昂然下殿而去。众人见他白须飘飘,老泪纵横,都想出面去拦,可谁也没有说一句挽留的话。
咸丰看见祁寯藻离去的身影有一丝不忍,但身为一国之君,一言九鼎,岂可出尔反尔。任凭他离去。
众人都默默地坐着。咸丰见没有人讲话,主动开口说道:
“你们无事可奏那就回吧,朕也要休息了。”
瑞麟则出面奏道:
“请皇上木兰北狩之前先发一道安定军心的谕旨,至少也要让前线守城的将士能够军心稳定,不至于顷刻之间军心涣散,给贼人有机可乘吧?倘若那样,不利于皇上的热河之行。”
咸丰觉得瑞麟的这点建议有道理,点点头说道:
“朕会处理好这一点的,请瑞卿放心好了,朕所担忧的是朕离京之后,留谁坐镇京师最合适?”
彭蕴章出来奏道:
“臣以为恭亲王最合适,他身为亲王,曾为军机大臣,让他留守京城,自可相机而动可,皇上即便巡幸热河也不足让外人说三道四。”
咸丰没有表态,他也深深知道老六是最合适人选,但他也有自己的顾虑。如今在关键时刻起用他,并且让他前线御敌,其中用意老六自然明白,但他作为臣子,心中有苦无法诉说罢了。若非如此,他又岂会要把邵灿留下来“陪他”,倘若用他为钦差大臣,留守京师,代朕全权处理京中的事务,这是否有隐患呢?万一其心怀怨恨,产生二心,将来守住了京城,在京城自立为王取而代之那后果不堪设想。
但在另一方面,咸丰知道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点点头说道:
“既然众大臣如此相信老六,估计老六是断不会令朕失望,朕就手谕给他,令他全权代表朕留守京师吧。”(未完待续。)
第225章 北狩(第一更,求月票、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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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去了园子!
对于京城的百姓来说,在他们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似乎不觉得有什么,毕竟皇上一年有半年的时间都呆在园子里头,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皇上去园子,不过只是掩人耳目罢了,几乎是咸丰到圆明园的当天,旨意便下来了——明日北狩热河!
其实,倒也不怪咸丰逃的这么快,他不得不逃,就在他进了圆明园的当天,便有奏折称,发匪过了卢沟桥!虽说接下来又说只是发匪的前锋数十人,可咸丰却知道,要走了,再不走的话,便走不了了。
第二天早晨,咸丰比往常早起了许多,也许是梦做得太多,他觉得头脑昏沉沉的,人也打不起精神。怎么能够高兴得起来呢?这是去热河逃难,可不同于往年的热河木兰秋能够一路上看花赏景,边走边看,这次不同了,为了安全离开京城,必须星夜奔逃。
咸丰刚刚坐了一会儿,正想着心事,崔长礼进来报告说:
“皇上,一切准备齐全,可以随时出发。”
咸丰没精打采地点点头。
“皇上,还有什么吩咐,如果没有,奴才就通知肃大人准备起程了。”
一声令下,一支庞大的皇家逃难队伍驶出圆明园北门。
马车经过圆明园北门的刹那间,咸丰有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他心里头涩涩的,喉咙也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感觉极为憋闷。他轻轻掀动车上的帘子,回首再看一眼这身后美丽壮观的皇家园林,那种离开紫禁城时浮现出来的那种生离死别的感觉,再一次于他的心头浮现出来,似乎这一去就永远回不来了,也似乎突然产生一种若有所失之感。
圆明园越来越淡远了,模糊了,咸丰无可奈何地放下手中的帘子,两行清泪从眼角悄悄落下。
残阳如血,衰草遍野。
空旷的原野上驶一支落迫的逃难车队,象一条觅食的秋蛇在蜿蜒的小路上前行着。尽管这个车队都是华美的车盖,但是整个车队没有欢笑,没有威武雄壮的护兵、也没有迎风招展的锦旗。队伍是庞大的,但庞大中透着哀伤,车马是华贵的,但华贵中掩饰不住萎靡的底气,这就像是一群败兵似的,在这官道上朝着北方行进着。
忽然,一阵投宿的寒鸦从头上飞过,毫无秩序的声声鸦鸣声给这支队伍带来一丝说不出来的凄凉,每个人的面色都是那样沉重,甚至连马儿也叫不跃,老牛拉破车似的于官道上缓行着。
“哧、哧、……”
在山坡上,性格粗劣的矮马前蹄踢着地,鼻间发出倔强的呼吸声,而骑在马上的孙良启将双眼眯成了一条细缝儿,瞧着着山下过去的大队人马,他的脸色时而发红,时而发白,紧握着马缰的手几乎要握出血来,那双眼睛中更是冒着火!
那火是**!
同样也是激动,当然还有紧张!
碰着大鱼了!
他从未曾想到,自己居然会如此的走运,能够碰着这么一条大鱼!
对于于太行山投奔太平军的孙良启起来说,他知道在太平军中像他这种后投奔去的人,是个什么角色,更何况现如今这眼瞧着太平军就要夺得天下了,换句话来说他投奔晚了!
若是早上几个月没准,等到将来天国一统天下的时候,不说当个开国元勋,他也能弄个将军什么的当当,可是现在,除非他能第一个打上京城的城头,要不然他孙良启就只还是那个孙良启,顶多也就是弄个官儿。就像现在一样,他不过也就是一个旅帅!在曾丞相手下,像他们这样的旅帅没有一百,也有九十!
可这会,瞧着山下过去的清军大队人马,做了多年土匪的他算是瞧着了,别的不说单就是那一辆辆华丽的大车,便能瞧出来,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队伍,那里头坐的不定是什么达官贵人也不一定!
“弟兄们!”
然后回转马身,环顾身后的四百多号兄弟,他们都骑着马,这些人里他真正的弟兄也就只有百多口子人,其它的都是十几个至多二十几个于太行山一带小股马匪,也都是被他吆喝着下了山投了太平军。
也亏得他们,他才能弄上个旅帅。
这些往日子骑在马背上腰带着别着脑袋讨生活的马匪,穿着各式的服装,有黑土布、灰土布制成的马褂,还有绸制的袍褂,就连兵器也是五花八门,有用刀的、有用枪的甚至还有用镰刀的,总之各有各的招术,不过他们唯一的相同之处,便是头顶上系着的红布,他们瞧着旅帅的,谁都没说话。只有几匹劣性较强的马不耐烦地轻声嘶气。
“兄弟们,当初吆喝大家一起下山的时候,我老孙就向大家伙拍过胸脯说过一句话”
孙良启那张张黝黑的风吹日晒的脸上显出几分严肃之色来。
“咱们下山,是要抓住这改朝换代的机会,给大家伙谋个出身,只要太平天国夺了天下,到时候,咱们就是开国功臣,就他么的再也不用夹着尾巴做人,到时候弟兄们再也不用提着脑袋过日子……”
当土匪不容易,且不说抢人的时候,那些人会有镖师相保,就是抢着了,万一回家的时候或者进城时,被官府抓着了,不用问肯定是人首分家,那脑袋直接吊在城墙上,临死了那人也不能落个全尸,也正因如此,孙良启不过只是一吆喝,听着那太平军的兵威,大家伙便结在一起奉孙良启为头领来投奔太平军了。
“可这出身难谋啊,你们瞧瞧,这太平军现如今都打到京城了,俺估计不出十天,这天下就该是太平军的了,到时候咱们弟兄们又能得着啥?撑破天了,到时候也就是混个温饱,可弟兄们甘心吗?……”
在孙良启的煽动下,那四百多号人无不是目露不甘之色。
“不甘啊!”
感叹之余,感觉到胯下的枣红马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孙良启勒了下马缰。
“这王候将相宁有种乎,可谁让咱爷们投军投的太晚了……”
环视着身后的兄弟们,孙良启松开马缰,双手抱拳行了个礼。
“可老子不甘心!就是不甘心,凭什么将来别人家的娃生下来便含着金汤匙,家有良田百顷,咱家的娃生下就要吃糠喝稀,正所谓富贵险中求,若是那个兄弟愿意和我姓孙的一起谋个这个富贵,谋这个出身,就跟着老子!若是不愿,我孙老三也不怪他,你们瞧瞧……”
他的将手中的马鞭朝着山下一指,
“瞧瞧那车,这可是头大肥羊,咱们弟兄们冲上去,不定就立下奇功了,到时候升官发财,还能少得了咱爷们的?大家伙觉得的咋样……”
“孙当家……旅帅大人,还说个屁,****酿的……”
“就是,****酿的……”
在众人的吆喝声中,孙良启却是嘿嘿一笑。
“干,自然是要干,不过,可不是现在!今个咱爷们要干回老本行!”
车轮悠悠、寒风凌厉。冬天时,天短夜长,中午将过没有几个钟头,这天色便渐渐暗下来了。一阵寒冷的秋风吹来,撩起了车帘,给车厢内带来一阵寒意。只让车里坐着的兰贵人忍不住裹了下身上洋呢披风,正在这时,远处山腰上又传来几声狼的嗥叫,刺耳尖利。更是让她的心里头一紧,忍不住担心起来,不过想到车外还有两千多御前侍卫,心底总算是又放松一些。
在那洋怀表指着10点的时候,前头终于找到一个小村庄,说是村子,其实只是十几户人家,在这荒山遍野,能够找到这样一个投宿的地方已算不错了。
在正红旗护军都统肃顺请示皇上之后,众人都下了车,这会赶了一天一夜路的人们,无不是人困马乏,坐在地上谁也不想站起来。不过谁也闲不下来,人多地方少,大部人只能在室外歇息,那些护兵侍卫要搭起帐蓬,至于随行的太监还要收拾好屋子,供皇上、皇后们住着,并且还要取鹿血,皇上那边还等着喝哪。
在众人忙活着的时候,兰贵人的一双凤眼却是喷出了火来——居然没有她的房子!这也难怪,她也就只是一个贵人,若非是皇上点了头,记嫔妃们全都跟着,没准她连随驾的份都没有,这时候安排起那房子来,自然也就没她的份了。
“早晚有一天……”
就在她瞧着那被寒风吹着、摇摆不定的帐蓬,于心底暗自发着誓,早晚有一天非报今日之仇的时候,那似刀的山风卷着雪花传来了一阵异样的响声,那风哨声中夹杂着些许沉闷的闷响,那是……
“反贼!反贼来了……”
突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正忙活着安营扎寨的护军和侍卫们纷纷乱成了一团,他们压根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到反贼,更未曾想到自己会遭到攻击,实际上对于这些过惯太平日子护兵和侍卫们来说,他们从不觉得的有人胆敢袭击圣驾,可现在这贼人确实杀了过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