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心生异(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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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如何?
这个问题摆在了胡林翼与左宗棠的眼前时,两人顿时陷入沉默之中,实际上,从朱宜锋先声夺人的“闯”进来之后,便牢牢的占据了道德的至高点。
任何读书人都无法否认“春秋大义”,无法否认华夷之辩,这甚至是儒家文化的核心之一,也正因如此,才会使得朱宜锋从一开始,便处于了不败之地。
当然更为重要的是,两百年来满清朝廷对汉人的奴役、屠杀,对汉人官员的打压、不信任,同样也是无法回避的现实,甚至就是早年间,他们与如贺、林等朝中大员秉烛夜谈之时,其亦曾得以教导授以为为官之道,而两位大员亦曾直言“朝廷对汉人“乾隆、嘉庆间,防畛犹严,如岳襄勤公之服金川,二杨侯之平教匪,虽倚任专且久,而受上赏、为元勋者,必以旗籍当之”。不使汉人掌据重要兵权,乃是“先皇措注之深意”。”。
如贺林者之所以会如此教导后辈,无非是为了免他们因年青气盛“误涉禁处”,换句话来说,这种不信任同样影响着他们对清廷的认同,只不过在此之前,清廷又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但现在呢?
却多出了其它的选择,可这个选择对于他们来说,却又委实太过难以做出。毕竟两人的社会关系、家庭背景使得他们做出这一选择时,不知将会牵连多少人。
在两人陷入沉默时,感觉有些口干的朱宜锋,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或许他的才学不及两人,但他却非常清楚,在后世之所以会有左宗棠曾欲投太平军的谣言,实际上正是与其个人经历中中一些“疑点”所引起人们的猜测。历史上咸丰三年九月,左宗棠离开张亮基幕府回到家乡后,坚持暂不“出山”。后任湖南巡抚骆秉章三次礼聘,他都“托词谢之”,颇有点蛰居待时的意味。这明显与他建功立业、“以诸葛亮自期”的抱负不符。
尽管根据后人的分析,其在历史上欲投太平军为假,但另一方面在离开张亮基幕府后,左宗棠当时确实想沉下心来,深入观察一下眼前的时局形势,以便把握复出的时机,而不是盲目行动。这与他平生处世谨慎,遇事深思熟虑的性格特点是相符的。
对于这样的人,并非是三言两语便能说服,但是从其历史上的“疑点”来看,先前他的一番为满清辩解话不过只是自壮其声的甚至就连他自己也不相信的托词罢了。
自己还有机会!
“可惜了!”
在这诡异的沉寂之中,在放下茶杯的同时,朱宜锋开口长叹道。
“只可惜今世些许人等,无意看清时局,甘愿为满清鞑虏所用,他日中华正朔匡正之时,又以何面目对于同胞?”
这一番感叹,听让两人的心思一沉,尤其是胡林翼,对于先是陷入进退而不能的因境,又新遭兵败的他来说,现在朱宜锋的这番感叹,反倒是让他看到一个机会。可这个机会所担负的风险,却又让他不得不谨慎应对。
“朱大都督,非是无意,而是不可为?”
严守本份的左宗棠在长时间的沉默之后,有些不自觉地发出了这个提问。
“怎么不可为?”
朱宜锋坚定地反问道,
“汤武革命,顺天倡义,三千年来史书赞不绝口。刘邦斩蛇起义,李渊起兵反隋,赵匡胤陈桥兵变,洪武帝驱逐蒙元,皆是世间正义之举,何曾见史书中指责他们?自从满清入关以来,其虽欲以屠刀斩尽我汉人之脊梁,然二百年间,汉人之反抗从未间断过,虽是有康乾所谓的盛世给以百姓些许微利,令其苟延至今,然汉人之反抗何曾言弃?自嘉庆以来,满人之**日见明显。到了道光末造,外辱于四夷,内烂于十八省,神人共愤,才有了洪杨起事。方今普天之下,从南到北,从东到西,百姓莫不翘首盼望我汉家再出英雄,驱除羶腥,复我神州。朱某方才兴以义兵,以复我中国,只待他日练得十多万雄兵,必将行以北伐,一举而克京师,匡正我中华之正朔。只可惜方今世人围于忠君敬上之小节,无视拯国救民之大义,更加上两百年屠虐,使得我之士人秉赋拘谨怯弱,终于只为保己身及一家一门之安危、福祉,辜负了亿万百姓的热望,如此又岂能对得起我华夏之先民!”
左宗棠、胡林翼两人听了目瞪口呆,想不到他们奉行的以为可以留芳百世的忠君敬上,竟然被这朱宜锋讥为“小节”,难道说当真如此?
不!不是的,这朱宜锋是逆贼,所以,所以……可,可是……在内心深处却又有一个声音提醒着左宗棠,其言之有理,也就是在这种思绪的碰撞中,左宗棠才显得有些茫然不解。
倒是胡林翼于一旁摇头苦笑道:
“大都督所论,实在高明极了,未曾想,大都督非但长于用兵,更长于蛊惑人心。”
“人心焉能蛊惑?”
人心非但能蛊惑,更能愚弄,当然朱宜锋绝不会这般说,而是正色说道。
“一家一姓,国家兆民,两者相比,孰重孰轻,孰大孰小,这对普通人来说,是个不难回答的问题。然而许多读书明理的大人君子却常常愚昧得很。他们之所以在这件事上表现出愚昧,并非识见不够,乃由于私心所充塞也。两位仁兄数十载,孜孜矻矻苦读诗书,克己复礼砥砺品行,或是潜心乡间以为苦读,或是夙夜匪懈以勤政事,无不是被“忠君敬上”所匡限。若在我汉人之盛世之朝,此诚可以附骥尾而行千里,伴丽日而照后世,可是两位生不逢时。今者,爱新觉罗氏置我汉家江山于不顾,令亿兆汉民惨遭涂炭,满清之统治正可谓日薄西山,气息奄奄,朝不保夕,行将就木,两位欲剿平天下后而使满清中兴,岂不是缘木求鱼,又好比南辕北辙。况且吊民伐罪,征讨寇仇,有何不可?有何不能?”
话锋陡然一转,朱宜锋又厉声说道。
“若两位仁兄固执于于一家一姓之小节,遗忘了拯救国家百姓之大义。他日千秋史册,恐亦不会说两位仁兄是爱新觉罗氏的忠臣,只会言道两位皆是数典忘宗之汉奸!非但不能名垂青史,反倒会遗臭万年!”
这般厉声之斥,只说得胡林翼、左宗棠两人后背顿时涌起一阵冷汗,两人无不是被说得面色苍白,亦似有大梦方觉之感,对于年过四十的两人来说,这这种醒悟或许并不算晚,但是对于他们而言,这一场大梦方觉的冲击,却远非一时所能接受。
虽是一时无法接受,但却又不得不承认其所说的是事实!
“两位仁兄,其它的话,朱某便不再说了,朱某之路已定,唯效仿我太祖洪武皇帝之义举,驱逐满鞑,恢复中华,复我汉唐旧邦,救我百姓于水火,挽我民族于将倾。至于两位仁兄,如若愿意,朱某自当倒履相迎,并委以重任,以共挽我汉家之危难,如若不愿……”
话声微微一顿,朱宜锋的神情中露出些许无奈之状。
“两位皆是我汉家难得之贤才,虽与朱甘道不同,然朱某亦不忍加害尔等,若两位愿允诺绝不助纣为虐,为满清所用,朱某自当放还两位归乡……”
在道出这番话后,朱宜锋又特意说道。
“当然,若是两位一时难择,不防暂且于此住下,先看一看这武昌之变化,再做选择,亦无不可!朱某告辞!”
说罢,不顾两人的诧异,朱宜锋便径直走出了房间,在走出院子的时候,便对一直候在门外的张森轻声吩咐道。
“这几日放松监管,他们愿意出去,就让他们出去!”
大都督的吩咐让张森不由一愣,然后轻声询问道。
“大都督,这街上鱼龙混杂,臣担心他们会不会趁机逃走!”
“逃走?”
看一眼张森,朱宜锋冷笑道。
“若是你连这两个人都看不住,那本都督又要你何用?”
确实如此,你可以堂堂情报主管,连两个人都看不住,要你又有何意义?实际上这也是在敲打着张森,毕竟他的这个位子太过敏感,搁后世,他的这个位置,甚至都有可能有威胁到自己,不加以敲打,又如何能放心使用,
“请大都督放心,若是他们逃出了武昌,不用大都督砍臣的脑袋,臣自己便把脑袋摘了!”
虽说算是个读书人,但张森却知道立军令状时更应该说什么,往往一些话语说的尽量直白些,反倒更易取信于人。
“你这脑袋,本都督留着还有大用!”
适当的打压之后,朱宜锋随口安抚道。
“大都督,若是他们不愿为我义军所用,到时候您真准备放了他们?”
张森试探性的问题,让朱宜锋的脸色微变,然后冷笑道。
“本都督只说过放其归乡!”
是的,只是放其归乡罢了,至于是“以尸还乡”亦或是“安然还乡”那可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了。(未完待续。)
第167章 辫子(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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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尔归乡!
在这一声许诺之后,胡林翼与左宗棠发现守在院外的卫兵撤下了,只留下几名仆佣,换句话来说,现在,他们从阶下囚,变成了客人。
成了大都督的客人。
这种身份上的变化,却让两人似乎有些不甚适应,当他们尝试着第一次走出院子时,便发现其并非只是嘴上说说,非但院外没有了看守,就连同他们出去时,亦无人跟随,只要愿意,他们随时都可以离开。
直到这时,他们才算相信了朱宜锋先前之言。
不过他们显然并不了解朱宜锋,或者说并不了解张森,或许这院外没有了看守,甚至他们两人出门时,亦无人跟随,但实际上,从离开院子开始,便潜伏有监视两人的探子,就像此时时,他们两人虽说已经在武昌街头逛了近一个时辰,但身后却始终跟着两名看似与其一般逛荡着的探子,只不过因为这探子不时为路边的“路人”接替,使得精明若是两人亦未曾发现有人跟踪他们。
“季高,你这这武昌,似乎一日比一日更热闹了!”
行走在武昌的街头,胡林翼对身边的左宗棠笑说道。
“确实如此,朱宜锋虽起于草莽,可却也是心怀一番赤子之心,当初其夺下武昌后,那时武昌全城尽为赤地,其夺城立即设以粥棚,又行以工赈,活武昌、汉口、汉阳百姓岂止十数万,正因如此,此人……”
原本左宗棠欲说其为“朝廷之心腹大患”,但话到嘴边,他却又是一阵苦笑,自从那日为其一番抢白之后,其一言一语便烙在了他的心底,以至于非但不能将其之言清出脑海,甚至就连心底之念亦早已动摇,
若是说先前被关于牢中,对牢外之事大都无处得知,那么现在被放出在牢狱之后,左宗棠却突然发现他眼中的这曾经的“十恶之徒”却远非他想象的那般“不赦”,甚至其虽是“贼逆”却做到了官府当初未做之事,比如这赈济三地百姓的义举,便是当初官府所未曾做之事。
活民十数万,尽收湖北民心,这才是“义军”与“粤匪”之大不同。
“心志颇高啊!”
“当初粤匪入城前,曾言道与民无扰,言必称为民,可数日后,尽掳城中之民,而反观其入城后,先以安民告示定以民心,再设粥棚、行工赈,如此武昌方才大定,由此可见,其所图谋远非粤匪所能相比!”
相比于左宗棠语间的感叹,胡林翼的言语中却又带着些许赞赏。
“毕竟,这安天下者,首在治民!今日其虽未见做到与民无扰,可能于此之时做到这些,已经实属不易了。”
“确实如此,不过那粤匪焚孔庙、毁诗书、信邪教,但是朱大都督却是用洋人,习洋术,传洋教,长久以往,这国必将不国。”
虽说左宗棠现在对义军的敌意已经全然淡去,但是随着对武昌的了解,可却又生出了新的疑惑,比如说像这武昌现今兴办的“文山义熟”,虽为义熟,所教所授却是洋学,甚至教授者亦为“洋僧”。对于出身书香门第的他来说,从小接受儒家思想熏陶,研读程朱理学的左宗棠来说,自然有些难以接受。
“为以夷攻夷而作,为以夷款夷而作,为师夷长技以制夷而作。”
恰在左宗棠反对之余,胡林翼的到是道出了这么一句话来,这是引用魏源的《海国图志》一书中《原叙》中的一言。因为两人都曾得林则徐指点的关系,亦曾获赠该书,自然对此亦有所了解,
“夷之长技三:一战舰,二火器,三养兵练兵之法。今日义军之强、朱督之凭者,亦不外江中之纵横之洋舰、兵丁手中之火器,再者便是其尽行养兵练兵之法,这文山义熟所习者,既是夷之长技尔!”
因为有过为其所败的经历,胡林翼反倒是更能接受武昌的这一切。
“其今日所用夷人,不外是为习得夷人之长技,至于传洋教,不过只是偶尔为之,季高,相经于粤匪,其既不焚孔庙,亦不毁诗书,更不信邪教,如此,已经实属难得了!”
不经意,胡林翼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自己不由自主的站到了朱宜锋的一边,站到了义军的一方,而不似过去那般,尽数站于朝廷的立场上。
“再则,若是朱督未曾得习夷之战舰、火器、养兵练兵之法,又焉有今日义军之强?”
像是为了佐证其话语似的,远处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那是军靴踩在青石板上发出的声音,在这街头只显得分外清晰,只见一队兵士由远而近走了过来,这一队士兵身上穿的是气派挺直的洋式军装,肩上背着线膛枪,脚上穿上番毛铜钉皮鞋“哒、哒”的在这街道一走,就让人看着便感受到其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精气神。
这些士兵瞧起来顺眼,看起来威风!
只可惜这些精神抖擞威风凛凛的兵丁,不归咱紫禁城里的大清国皇上招呼。
瞧着这些兵,难免的有人于心底这般的嘀咕着,毕竟,林子大了什么人都有。而看在胡林翼与左宗棠的眼中,这些于街头上巡逻的胸佩“宪兵队”的“宪兵”,却让他们的心底一时间难以平静,
之所以会难以平静,原因非常简单,与旧时用衙役维持街面不同,自打从这武昌城为汉军所夺之后,这些义军便担维持街面安定的任务,当时武昌城尽为赤地,这侥幸得存的百姓之中,更是鱼龙混杂。他们要对付的重点,除了为非作歹的中国人,也包括流散于民间的兵勇,那些人更是无恶不作。
也正因如此,这武装巡逻队才会出现在这武昌的大街上,这倒是城中的百姓觉得新鲜。他们过去曾看惯了中国的绿营兵和团勇,那也能叫军队么?除了一袭前胸后背印着个勇字的短褂,与下力汗子不同的就是每人脑袋上红顶子,那身号衣更显得有窝窝囊囊、破破烂烂的,也就没了样子。
而那些巡逻队却与之截然不同,他们无不是穿着气派的军装,背着铮亮的洋枪,踏着整齐的脚步“哗哗”地当街一走,就让人看着精气神倍增,全无了拖沓委靡之相,居然凭此也震撼的那些人不敢再做以犯科,令这市井顿时为之一清静下来,地痞流氓纷纷消于无声!
不过也偶尔让某些读书人摇头晃脑为之一叹的是,只可惜这些精神抖擞威风凛凛的军人,不归咱紫禁城里的大清国皇上招呼。非但不听他们招呼,他们甚至还立志要推翻满清,这会纵是的左宗棠、胡林翼两人看着这些军人,也是暗自于心底感叹着,似乎是在为朝廷叹息。
就在两人感叹着义军军威之强时,那边正在巡逻的宪兵却径直朝着他们两人走了过来。在两人的诧异中,将两人拦住,只见其中领头者看着两人打量片刻,而后询问道。
“你们是从外地来的?”
“是从外地来的!不知这位军爷拦住在下所为何事?”
一说话那口中的湖南口音便暴露出两人的是外地人,不过领头的宪兵却继续问道。
“那两位可曾办理暂住证?”
“什么?暂住证?”
胡林翼睁大眼睛,诧异的看着对方,什么是暂住证?
“自然未曾办理,怎么,难道住在这武昌,还需要暂住证吗?”
左宗棠略有不快的反问道,突然被这几名兵卒拦下,确实让他的心里颇为不快。
“自然不需要,可若是两位于此长住的话……”
宪兵盯着两人脑后的辫子,神情严肃的说道。
“却需要把这脑袋后的猪尾巴给剪了!”
什么?
什么猪尾巴!
“猪尾巴,你说什么!”
左宗棠的心底顿时涌起一阵怒意,但是他的愤怒却没有任何意义,
“对,没错,就是这满清给你扎的这猪尾巴,既然你是汉人,为何还要留它!”
宪兵上士甚至都未理会这人愤怒,直截了当的说道。
“我大汉义军起兵,自是为将我同胞从满清奴役中解放出来,若你们是于武昌长住,还请在半月内自行剪掉这辫子,真想不明白你们,一根猪尾巴有什么好留恋的,祖宗,当年咱们汉家的祖宗为了不留这猪尾巴,被杀的又岂只千千万,结果到了你们这,到成了什么祖宗体制,当真是一群数典忘宗之辈……”
宪兵的话里头没有一丝客气,只说的左宗棠虽是恼怒,却又是无言相辩,其实他恼的是“猪尾巴”三字,若是对方说“辫子”,他反倒不会这般生气,而现在被他这么一通抢白后,他却又只觉脸膛一阵红、一阵白,这时他才注意到,这街上的行人大都已经剪掉了辫子。像他这么留着辫子的倒极是罕见。
“未曾想,这,这汉军与太平军,倒也有那么点相似,这辫子……”
嘴边这般说着,左宗堂的心底全是先前那个宪兵的话语,他自然知道对方所言不虚,当年清军入关对这辫子可不就是“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辫吗?”。
现在这汉军夺了湖北,自然不会再留这辫子,就像粤匪要求百姓蓄发一般,而现在这辫子是剪还是不剪?(未完待续。)
第168章 天国(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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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去的几个月间,天京倒也算是风平浪静,这满城尽是一片大兴土木,大有一副新朝兴盛之状,这码头上,从各地运来的石木却多过运来的粮草。实际上,现在太平军的形势,较之先前亦不甚乐观,前线军事除了南京城外较为平静外,北伐军和西征军都连遭挫折。
北伐的太平军五月初在归德刘家口渡河不成,清军又追击上来,于是被迫远离了河北的目标,不断西行,直至在郑州和洛阳之间的汜水县再觅渡口。就在北伐军受挫之时,西征军则因为无须顾及湖北,从而加强了在江西一带的力量,从而令整个战局都将改观,大大有利于太平天国局势的稳定。至于北伐军,最终终于在汜水渡河成功,占领对岸的温县,向北进攻怀庆府,这里北临山西,离开河北已有五百里之遥了。
北伐军不但没有估计到渡河的困难,而且违背了东王临行“中途切勿停留,到了天津扎住”的命令,竟然围攻怀庆五十六天,贻误了战机。林凤祥等于五月中旬从开封西行时,曾多次差人回京禀报,说明北伐渡河困难,请求发兵援助,但天京无兵可派。北伐军于七月廿七日从怀庆撤围之后,进入山西境内,天京城中无不嗟叹忧虑,这支太平军的精英,转战千里,无援军,无粮草供应,天天打仗,天天伤亡,老弟兄不断减少,新弟兄战斗力不强,兵员逐渐少了下去,还能支持多久?
这天是八月中秋,翼王石达开约了北王韦昌辉去见东王拜节;说道:
“四哥,北伐军进退两难,即使速发援军也不见得就能扭转战局。这是个无底洞,攻取北京,非有十万兵力不可,增援一两万人,无济于事。他们以少数兵力,打遍了半个中原,现在北方捻军亦响应举义,牵制住了不少妖兵,也使满清大妖头吓得昏头转向,现在继续北上,寡不敌众,不如撤回来吧。”
韦昌辉也跟着着附和道:
“林、李两位丞相各军老弟兄多,都是我们太平军的根本,把他们保存下来吧,明知没有力量拿下北京,何必作无谓的牺牲!”
面对石达开、韦昌辉的反对让杨秀清两眼一瞪,厉声说道:
“现在怎知道是无谓的牺牲?凭什么就断定没有拿下北京的希望了?我还准备派援军去哩。”
“哪里还派得出援军?”达开诧异道。
“扬州曾立昌一军孤立无援,被妖兵四面围困,朝中派不出兵去打救,不如放弃扬州,把他的一万多人抽出来去增援北伐军。”
韦昌辉与石达开两人听得都惊异得说不出话来了,想不到杨秀清会出此下策。石达开更是忍不住抗声道:
“四哥,撤出扬州守军北援是下策,万万要不得!扬州是镇江的屏藩,镇江又是天京的之门户,撤了扬州,镇江亦危险了。失了扬州,而曾立昌那一万多人并不能解林、李之围,势必两头落空,太不值得了,还望四哥慎重考虑。”
杨秀清则不耐烦道。
“扬州的重要,我还不知道吗?你们不明白我这是以退为进,先让妖军空欢喜一场,等到别处战场松动了,再抽出兵力把扬州夺回来还不容易?”
韦昌辉则急声说道道。
“就算撤了扬州守军,那个曾立昌也不是个独当一面的大将之才,比林、李二人差远了,应该换个合适的人,否则会误事。”
对于性格刚愎的杨秀清来说,他自然不会承认这一点,而是大声强调道:
“广西出来的得力干将除了北伐军外,都在西征军中,怎能抽得回来?现在西征军打得不顺手,胡以晃困守安庆,妖兵就在十五里外的集贤关,竟然连吃败仗,跨不过去,几次命他收复庐州府城合肥都做不到;赖汉英带兵攻打南昌已经三个月了,炸城三次,却攻不进城,不能再把大批人马闲搁在那里,我已命他们从南昌撤出来,赖汉英回天京来听候处置。现在需要加强西征军的统率,目标是先克复庐州,进而掌握安徽,再收南昌,以定江西,这两省皆是广有米粮之地,若是能得此两地,天国将再无米粮之忧。七弟,我正要找你商量,你来了很好,现在决定派你去安庆指挥西征军,看看需带多少弟兄去?”
石达开想不到来劝东王撤回北伐军,却被他差往西线。他在京中闲久了,带惯了兵,久离兵营,实在思念戎马生涯。西线战事不利,他自然也很着急,现在杨秀清请他出征,正合乎他离开天京这一是非之地的心愿,当即郑重地起立道。
“西征军久无进展,小弟愿去安庆改变这个现状,目前京中兵力无多,带六千人去就够了,什么时候启行,请四哥指示。”
杨秀清屈指算了一下,而后说道。
“今天是八月半,给你五天准备,够了吗?”
石达开思索了一下道。
“请四哥立刻就下调兵令,水营准备船只,粮台装运粮草,限四日之内完成,一准八月二十日启行。”
见石达开没有反驳自己,杨秀清的心情自然大好,便出言笑道。
“七弟,这现在西征关乎天国大业,这般劳累七弟,实在是为兄之不是,可天国大业如此,还请七弟多多辛苦!”
“谈不上辛苦,四哥客气了,都是为了天国大业!”
发现杨秀清心情大好,石达开便试着说道。
“四哥,小弟有一个建议,不知当说不当说……”
“嗯?说来听听?”
见石达开突然这般客气,杨秀清便点点头。
“是这样的,四哥欲调以扬州之兵增援林凤祥,确实也是为天国将来大计……”
石达开几乎是强忍着内心的不满,将先前的反对变成现在的赞同,但为了天国的将来,他仍然忍气吞声道。
“既然现在四哥意准备把赖汉英从南昌撤下来,小弟觉得与其令其天京等候处置,倒不如命其率领援军北伐,代罪立功,不知四哥意下如何……”
“这……”
石达开的这个建议让杨秀清的眉头一皱,这赖汉英若是一般将领倒也无妨,可他毕竟是天王的妻弟,先前说令其返京等候处置,不过只是一时之言罢了,若是令其领兵北伐……嗯,细细想来倒也无妨,毕竟都是为了天国之事,只是……就在杨秀清沉思之余,又听石达开建议道。
“至于这北伐之援军,扬州实是天京之屏,非不得已,不能轻动,小弟觉得既然准备从南昌撤下,是否可以暂且先从九江撤下来……”
九江!
石达开提及九江时,韦昌辉更是暗自赞着石达开的精明,刚刚升任殿右八指挥的林启荣于九江可也有近两万精锐,相比之下,那两万精锐根本就是全无用处——湖北的义军已受天国册封了。
“嗯,老七这个建议好,四哥当初收服这湖北义军之时,岂不正是为了今时,四哥之远见,实非小弟所能及!林启荣的两万精兵摆在那里也是个摆设,与其让他们在那闲置,倒不如令其北上增援林李两位丞相……”
林启荣!
那是我的人!
眼瞧着石达开、韦昌辉一唱一和就把自己麾下一员猛将调出,一时间杨秀清却又找不出借口反对,只得说道。
“调林启荣北上亦无不可,只是这九江实为重地,毕竟现在天国之粮草近半数来自湖北,其皆是于九江转运、交割,若是将其收回,那,那粮草又当如何?七弟,这西征虽是为解决米粮之事,可眼下总归还是要靠湖北之粮啊!”
杨秀清看似赞同实则反对之言,听在韦昌辉的耳中,只让他于心底冷笑一声,面上却笑着说道。
“唉,四哥,瞧您说的,九江靠近湖北,这湖北义军,不是咱们自己人嘛,四哥你便是令他朱丞相派一支精锐驻于九江便是了,把这九江暂且交给他朱丞相,待到以后腾出手来,再令他将九江交还既可,”
心底冷笑着,于东王府中设有眼线他又岂不知道那位朱丞相看似受天国册封,实则不过只是“听封不听调”,若非如此,其又岂会于西征之时,派兵北上连下襄阳、郧阳等地,而不是出兵配合西征。
“再说,这九江交给自己人手里,总好过把扬州这一门户之地交给清军吧,若是扬州给清军所夺,将来腾出了手,非得弟兄用命去夺,可九江交给朱丞相,再要的时候,可不就只需四哥您一封旨意,四哥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韦昌辉的这番话,只说的杨秀清根本提出不任何反对意见来,可只有他自己的心里才知道,这两万多精锐那里是闲置,根本就是他用来警告湖北的一记暗棋,可谁曾料想,现在居然被姓韦的三言两语给破了,非但如此,他却说不出一句反对之词——因为那义军是他招降。
“四哥,我看这个主意也成,这粮草交解,九江与湖口并无区别,既然暂且不下江西,不若便把这九江交予湖北又有何妨,不过,以小弟看来,这交不能白交了,非得令其上解九江半数粮税不可!”(未完待续。)
第169章 天国暗线(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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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声,茶杯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竖子该杀!”
屋内传出的吼声只使得屋外的众人无不是面色一紧,连忙垂首不再言语,对于他们这些东殿的属官来说,东王是九千岁,可北王、翼王也是王,他们与其眼中不过只是蝼蚁罢了,那里敢言道一声。
倒是刚升任礼部左侍郎的孙茂林听着屋内的怒声,却是神色自然的走了进来。
一进门,他先看到茶水流了一地,然后才看到怒气冲冲的九千岁。
“臣见过九千岁!”
“见,见个你个头!都是你这混帐东西才让本王这般为难!”
杨秀清嘴上这般骂着,抬起脚对着跪拜于地孙茂林便是一脚,而孙茂林连忙惶恐的说道。
“九、九千岁,小,小人该死、罪该万死……”
瞧着不住叩头的孙茂林,杨秀清心底又是一恼。
“该死,你是该死,若非是你这混账东西自作主张,本王又岂为现在这般两难!”
可不就是两难嘛!
那九江的精锐之兵,又岂是他愿意调往北伐的,更重要的是,那九江的精锐,是他之嫡系,心腹,与扬州的部队截然不同。
“你给本王说说,现在应该如何?”
瞪一眼孙茂林,虽说心知这人无骨,可杨秀清却知道,这人眼睛一转便会有几个主意来,于是便把事情一一告诉他。
“这,这……”
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孙茂林先是吱呒着犹豫不决,而后又说道。
“其实,这,这事倒也简单,这,这九江纵是交、交给姓朱的,倒也无妨……”
他试探着看着东王的脸色,见其面上没有多少变化,便心知这九江对其而言,全没有任何意义,他所在意的是九江的两万多精锐。
“不过,这将两万精锐调往北方,也确实有些大材小用,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屁快放!”
虽说已经贵为东王,但杨秀清的身上却依然还保留着此时旧时的痕迹。
“既然翼王、北王皆言扬州为天京门户,那自然是不能不加以防守,以臣看来,非但应该加以防守,还更应加强防守,以免为清妖所乘……”
不待孙茂林把话说完,杨秀清立即惊喜的喊道。
“哎呀!本王怎么没想到!”
可不是,孙茂林的这个建议只让杨秀清如顿开茅塞般的想到了处置的办法。
“那便把林向荣从九江调至扬州,然后再……”
突然,杨秀清看着孙茂林说道。
“裕达,你还有什么其它的建议吗?”
“建议自然不敢,不过九千岁,若是有人言称这将林丞相之兵调往扬州贡,恐废时废力,到时又当如何?”
“这……”
可不就是这样,这救兵如救火,自己这般动作,旁人又岂会看不出来?就在杨秀清沉吟之余,孙茂林又说道。
“其实,以臣看来,解决的法子倒也简单,既然说是要把九江让予武昌,那不再令其备好舟船,运援军一路沿汉江逆流而上,抵襄阳入河南,如此既可避免援军沿途于苏北、皖省攻伐,又能令大军迅速增援林李两位丞相……”
孙茂林的话声随之又是一顿,轻声说道。
“再则,若是武昌那边拒绝了,九千岁自然无须再考虑调以林丞相之兵了!其心怀异心,焉能不加以威慑?”
“裕达,你这个脑袋啊……”
孙茂林的几个建议,立即说进了杨秀清心里,无论如何,他的这几个法子都可谓是两全齐美,非但能保全他的嫡系精锐,更能试探一下武昌那边于天国的防范之心。
“可若是其拒绝了本王的要求,又该如何?”
杨秀清又进一步询问道,若是武昌那边直言拒绝运兵,那到时候被扯下的不正是他杨秀清的面子?
“哼哼,只要给其足够之利,其又怎么可能拒绝,再则,九千岁,现今武昌那边,正是兵强马壮,意欲北上之时,九千岁您不妨……”
说着,孙茂林的话声微微一压道出了他的建议来,他的建议只让杨秀清的眼前一亮,抚着下巴思索片刻,突然看着孙茂林说道。
“裕达,你这个建议提的好……”
感叹一声,杨秀清又沉吟片刻,而后补充道。
“我看这九江倒不如全许给他,示人以诚嘛,裕达以为如何?”
“九千岁,臣以为到时候,他姓朱的自然也就只能感激九千岁之恩泽了!其焉能不尽力报效天国?”
他的这一声马屁,只让杨秀清的猛然发出一阵大笑,只听其笑道。
“不过,那也要看他上不上这个套不是!”
幕色将下,这天京城里便实行了霄禁,但凡普通兵民一率不得出营,于街上穿行者斩!
不过,这也就是只能普通兵民有约束,对于各府的官员以及将领来说,却没有任何意义,就像对于孙茂林这位东王府东殿礼部左侍郎来说,像这种霄禁对其完全没有任何影响,甚至就在天京不得私设家宅的情况下,他这位东殿官员却在这天京有一栋属于自己的宅院。
一回到宅中,孙茂林便于桌上写起了信来,信是写在折开的信封内侧,而所用的墨水却并不是墨汁,而是普通的米汤,这他按照在武昌时所学会的书写秘信的方式进行书写,待米汤干后,纸上便没有了字迹,只需要倒上一些碘酒,便能使字迹显现出来。
虽说这个办法看起来很简单,但几乎无人知晓——更何况除了他这里,碘酒这种洋玩意,找遍整个天京恐怕也难已寻得,就是那瓶碘酒,还是他从武昌带回来的,专门用于书写秘信。
在书写着这封信的时候,孙茂林显得有那么一点儿得意,或许于外界来说,那将九江交予义军的建议出自石达开、韦昌辉,可实际上却是出自孙茂林之手,正是数日前其与韦昌辉门下之人私下见面时,借那人之口传于韦昌辉耳中,最终为韦昌辉所用,从而令义军凭空得了九江。
而这正是他所需要达成的目的——既能解除其对湖北的压力,更能令湖北掌握九江,从而形成对江西的兵压之势,无论将来太平军于江西进展如何,只要义军能掌握九江,便等于掌握了江西的门户。
但这并不是他这信中的全部,他信中提及更多的却是另一个建议,是其下午向东王提出的那个建议——许太平军经由汉江北上,增援北伐军。
或许对其它人来说,这无疑是在准许他人进入心腹之地,但在孙茂林眼中,这却是一个机会,但他却需要在信中加以解释,从而令其明自己的想法,以免生出误会,当然更为重要的时候,他需要游说大都督接受东王的“命令”。
待信写好之后,孙茂林便冲站书房外喊了一声。
“春生,你进来一下!”
他的话声方落,门外便走进来一太平军兵卒,其一副少年人的模样,相貌只显得有极为娇媚,若是不知者恐怕只以为他如其它人般假以男风,可全不知道,在这住私宅中,这位礼部左侍郎却还是金娇暗藏——将一女子藏于宅中,而这一女子却是他当初入城时,从女馆中救下的女子,这女子并非是一般人,而是他当初师长之女。也正因如此,他才会不惜担负这一风险,从女馆中救下她,将其藏于家中。
至于这“春生”,不过只是她的化名罢了。
“大人有何吩咐?”
一身太平军男装打扮的春生恭敬的说道。
“你收拾一下,这两日,你便准备一下离开天京!”
虽说内心有些不舍,但在这天京之中,总是朝不保夕,万一若是有人趁其不在闯入“家”中,发现了春生,到时候非但她极可能败露身份,甚至就连同孙茂林自己也是死无葬身之地。
她听着孙茂林的话,然后又说道。
“师兄,只有我一个人离开吗?那大人您怎么办?”
“我……暂且先留于此处吧,不过,你却要赶紧离开,毕竟……”
说话的时候,孙茂林抬起头来,看着只十几岁春生说道。
“当初,对于恩师,师兄是东殿之官,但却也是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其为人所害,可现在无论如何,我都得保全师妹的性命,你只管放心去武昌,那武昌义军大都督与我是为友人,其必定会护你周全!”
这才是孙茂林让师妹去武昌的原因,现在他置身于这样的险地之中,自然不希望身边有人牵绊自己,把师妹送走之后,他才不会有任何后顾之忧。
“师兄若是不去,我也不去!”
师妹的拒绝让孙茂林连忙摇头说道。
“糊涂,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离开此地,你还不赶快开,你多留在此地一日,我便担着一日的风险,那北王府的丁国朝,可不就因为私藏女子,而被五马分尸吗?再则……”
看着春生的娇俏的容貌,孙茂林又语重心长的劝说道。
“师妹,再则,我让你去武昌,还有一件事须假你之手去办!这有一封信,你务必亲手交给大都督,知道吗?”(未完待续。)
第170章 基石(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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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耸的烟囱喷吐着黑色的煤烟,蒸汽机车间不时的喷出些许白色的蒸汽,在蒸汽机的轰鸣声中,一根天轴于传动皮带的带动下,轰鸣作响,西式的车间内,那一根根传动的牛皮带,与天轴相连、飞快的转动着,并带动数十台机床,机床前几十名工人正聚精会神的工作着,一个个零件被制造了出来。
这里便是义军于武昌的兵工厂,在某种程度上,这里应该是东亚第一座近代化的兵工厂,尽管其规模不大,但是其却正在一点点的摆脱原始,开始采用近代化的生产技术——在车间的尽头,由蒸汽机带动的膛床上,炮筒正在被膛制成型。
单就制造火炮来说,早在年初于黄州的时候,义军便曾以卡龙炮为原型铸造过火炮,不过当时用的是普通的化铁炉,化出来的是白口铁,因此只能采用核铸法的铸炮,所谓的核铸法,是在炮膛的位置放一中子,在铸造过程中形成炮膛。
直到从香港聘请的工程师抵达武昌之后,才在汉克斯工程师的指导下建设熔铁反射炉,炼制灰口铸铁,说核铸法造的大炮强度低,应该用实铸法。所谓的实铸法则是铸造出一个实心的圆柱体,然后用钻刀开孔,形成炮膛。这也是从18世纪以来欧洲各国通行的制造火炮的办法,一种正在趋于淘汰的方法。毕竟此时在欧洲,已经出现了用锻铁制造的线膛炮。
但是对于义军而言,这种“落后”的方法,却使得义军在短期内获得了大量的廉价火炮,不过,这座规模不大的工厂,在过去的几个月间,或许为义军提供了几十门火炮以及大量的火枪。但是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座工厂更多的像是一所学校,一所培训学校,这里既培养工人,同样也培养技术人。
对于申若华和他身边的来自文山义熟工科专业的二十几名少年来说,他们能够在这里学习,将书中的记载变成实际的经验——观察生铁的熔解情况,注口熔铁的颜色,破裂断口灰色的浓淡,检查铸造气泡的状况,与书中的记载比对,查找原因,寻找办法,改进工艺……
也是在这一过程中,工厂的火炮铸造日益驱于成熟,甚至就连同制造出来的火枪也跟着日益趋精良。不过虽是如此,对于只有十八岁的申若华来说,却并没有止步于此,就像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他一直在研究着义军使用的步枪。
现在义军使用的步枪,一共只有两种,一种是滑膛线,还有一种是用其改造的线膛枪,两者的外形几乎完全一致,想经区别两者当然是看表尺,一支没有表尺的火枪不一定是滑膛枪,但一支有表尺的火枪必然是线膛枪,而工厂生产的线膛步枪都有一个非常明显的表尺。
“虽然现在咱们的步枪加了膛线,而且使用了米涅弹使得精度大大提高,但是.75英寸的步枪射击性能似乎不甚理想……”
又一次,申若华拿出一堆数据,在那里说道着自己的想法。
“在用滑膛枪的时候,更重的子弹可以保持飞行稳定提升精度,但现在已经到了线膛枪的时代,口径太大,导致子弹过重,这既影响子弹的转速,同样也影响枪支射击时的稳定性,更增加了士兵携带弹药时的负担,我觉得,也许,咱们应该考虑一下制造更小口径的线膛枪!”
“更小口径?你也不怕温克老师收拾你,你要知道,整个工厂就只有那么几台钻床,一天只能制造20来根枪管!”
不等的申若华说完,赵鹏程便于一旁反驳道。
在那台3000磅蒸气锤投入使用之后,锻造车间便开始用进口的原料锻造枪管管坯,锻铁制成的管坯经过校正后,经过钻膛、校正、抛光、拉制膛线,既可以制成枪管,但是受限于设备不足,产量一直非常有限。
现在工厂制造的步枪,实际上分成两种,一种是用锻铁钻制的线膛枪管,用于装备义军,还有锻铁卷制枪管,相比于前者,后者的制造速度较快,但枪管强度相对较差,早已为欧洲工厂所淘汰,但因其成本较底,且可采用人工锻造,因此它才是现在兵工厂的主打产量——当然其主要用于“外贸”,高价卖给太平军。
事实上,尽管现在兵工厂的产量不大,但与太平军的贸易却保证着工厂的经费,兵工厂所需的经费,全是通过出售火炮、火枪的贸易所得。也正因如此,现在兵工厂一方面要保证义军的供给,另一方面还要保证外贸生产。在这种情况下,申若华想制造新型步枪的想法自然很难获得通过。
“总是要试试,我觉得小口径的线膛枪精度肯定更高,射程也一定更远!”
面对同学的固执,赵鹏程却笑说道。
“那你可真得等等,要不你看,让徐志林帮你说说情,他现在可是咱们班里的红人,连大都督都知道他,还发给他三千两银子的奖金!乖乖,那可是三千两!”
赵鹏程口中的徐志林,是他们班中的同学,他之所以能够获得那笔巨款,完全是因为他的一个发明——拉火管。
事实上,在所有的同学们看来,徐志林根本就没有发明任何东西,他的“发明”都是现成的,手榴弹是兵工厂早已经制造的,至于拉发点火管,那是火炮上使用的,工厂在上个月刚刚实现自产。可徐志林却把两者结合在一起,变成了一种新型的手榴弹。
原本兵工厂制造的手榴弹是大都督发明的,其用火柴头作为引火头,虽说看似方便,只需要轻轻往布上一划,就可以发火。但使用起来还是有些不便,而徐志林却从火炮使用的拉发点火管上得到了灵感,在对拉发点火管进行改进之后,他成功的将其应用于手榴弹上,取代了火柴引火头。
相比于大都督的发明,徐志林的发明更为实用,拧开手榴弹尾部的铁帽,系着瓷珠的拉火绳就会自然落下,使用时只需要用力一拉,然后将其甩手,3-5秒后手榴弹就会爆炸。
就是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小“发明”,让徐志林成为工程班的“名人”,甚至整个文山义熟的名人,因为每个人都知道他得到的三千两奖金,甚至就连同那手榴弹也被命名为“志林式手榴弹”。
也正因为徐志林的成功,才使得现在这个在外人看来“只是培养一群工匠”的“工程班”里掀起了一个新的浪潮——发明研究的浪潮,当然,几乎所有人都注意到一点——徐志林是他们这些人中,学习最为认真,最为刻苦的人。
“三千两?”
摇摇头,相比于赵鹏程的对那三千两银子的嫉妒,申若华看得反而极淡,若是说不羡慕那是假的,但是相比于那些银子,他却还怀揣着更为远大的理想,或者说抱负。
“银子,多少都能挣,就像厂子里的洋匠,一个月最少也有五十两银子,三千两银子,瞧着多,可实际却不说,等到咱们真正进了厂,将来一个月挣上六七两银子,也不是没有可能,可,你甘心当个工匠吗?”
申若华的一声反问,让赵鹏程顿时为之一哑。
“在文山义熟里,咱们工程班里的人都是什么人?不外乎年龄偏大,相对擅长算术,可若是咱们再小上几岁,又会如何?咱们能学洋文,然后出国留洋,上温克老师说的大学,大学……嗯,恐怕比国子监还要高上一个门头来,温克老师都没有上过大学!”
对于大学,过去申若化根本就不曾知道世间还有那样的学校,就像他不曾知道世间还有西洋一般,但是在文山义熟,在学习英文的时候通过那些学习挂图,他知道除了火轮船之外,在西洋还有火车,了解西洋之后,自然对西洋有了憧憬,也就因此生出了想到西洋走一走,看一看的念头,更生出了要到西洋读大学的想法。
可是他的年龄却限制了这种可能,实际上在文山义熟之中,对于18岁以上的大龄者,无非就只有三个选择,一是进入工科班,一面学习外语,一面学习基本的工程知识,还有就是进入刚刚成立的军官学校,学习军事,还有就是于法务班向洋人学习法律,未来进入大都督府。
虽说他们看似前途无量,可相比于那些年龄稍小的师弟们,他们却失去了留洋的机会,至少眼下没有了留洋的机会。
但徐志林的成功,却让申若华看到了一个机会——在获得奖金之后,徐志林亲自向大都督请求希望能拿那笔奖金出国留洋,结果他的要求非但得到了满足,而且留学的经费也由督府负担,只要徐志林通过英文考试,就可以去英国留学。
这是一机会!
这至少让申若华看到了希望,看到了留洋的希望,他知道,将来早晚有一天,像温克那样的洋工程师,必定会被徐志林那样有过留洋经历的工程师所取代,可在武昌,他却没有机会成为如温克一般的工程师,留洋,是最好的选择。
“你就做梦吧!”
赵鹏程毫不客气的反驳道,对于朋友的反驳,申若华非但没气,反倒是满怀憧憬的说道。
“哎,你说,他们现在差不多应该到西洋了吧?”(未完待续。)
第171章 在西洋(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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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洋!
西洋是什么模样?
对于19世纪50年代的中国人来说,对于西洋他们有着太多的想法,在某此人的眼中,所谓的西洋不过只是“化外番邦”,那里的人是过去“茹毛饮血”生活的蛮夷,当然说出这些话的士大夫们,显然没有考虑到一点——那金銮殿里坐的所谓的九五之尊,可不就是所谓的蛮夷嘛!
不过对于“圣安德烈号”上的四十三名年岁不同的少年来说,他们却是对西洋充满了憧憬,对于自幼便于小修院中长大的他们来说,他们从未曾觉得西洋是“蛮夷之地”,甚至因为神父的言语,对西洋充满了憧憬。
现在,曾经的梦想终于在四个半月的航行之后,变成了现实——“圣安德烈号”飞剪船终于抵达了伦敦。
当那些少年们用满怀憧憬的眼神看着伦敦的时候,站在船上的黄得勤这位曾经的买办,现任的华兴洋行的经理,甚至感觉双腿在微微颤抖,之所以会颤抖,是因为他知道,他即将踏上这片陌生的土地。
“恭敬您,黄,你将是第一个抵达英国的中国商人!”
船长的恭维声,让黄得勤有恍惚,他是第一个抵达英国的商人?嗯,中国,不对,是大清国的商人。
“我要是第一个的话,那“圣安德烈号”是不是……”
话未说完,他才意识到这艘飞剪船尽管属于华升洋行,但是它的注册地是香港。
接下来要干什么呢?
想到抵达伦敦之后将要面对的工作,黄得勤的眉头顿时皱成了一小团儿,在“圣安德烈号”上,装有1300余吨货物——上千吨茶叶以及生丝。现在,他需要为这批货物寻找合适的买家。
“现在怎么办?”
就在疑惑中不知应该如何把这些货物销售出去的时候,黄德勤看到一个身材矮胖的海关官员上了船。
“什么,茶叶!”
海关官员惊诧的看着面前的这个中国人,尽管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见到中国人,但却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中国人——在甲板上,还有四十几个少年,他们中既有男孩,也有女孩。如果是在平常,他也许会特意询问一下,但现在,他整个人反倒都被茶叶这个字眼所吸引了。
“嘿,是今年的新茶吗?都是什么茶?是武夷菜,还是绿茶?有熙春茶吗?松萝也行!”
海关官员的询问,让黄得勤一阵诧异,旋律他明白了对方为什么会这么问——茶路断绝!
准确的来说,是发乱导致安徽以及江西的茶路几近断绝,尽管在上海、厦门等地的洋商依然可以购进产自福建的红茶,而且少量产自江西的茶叶也能翻山越岭通过宁波或福建少量出口。但是产自安徽的松萝茶以及熙春茶,却都因为太平军占据江宁而无法运出。以至于在上海,这安徽的茶叶根本就是有价无市。
别人无法运出,但是丰汇洋行却能够运出去,至于这茶叶是怎么购买、如何运出,黄得勤并不关心,他关心的是销路,现在他更关心在英国怎么把这批茶叶销售出去。
“当然,这位先生,若是不嫌弃……”
就在黄得勤准确按照在国内的规矩,给这位关员送上一些“孝敬”时,突然想起了船长的吩咐,万万不能给海关官员行贿,那怕只是一包茶叶,否则很有可能导致对方失业,反而会若来其它的麻烦。
初时他还不信,不过这一路上的航行,经过几个港口之后,他倒也算见识了西洋海关的清廉,只不过直到现在,他还在适应之中。
“松萝、贡熙……”
在海关官员查验报关单的时候,身材微胖的关员更是惊讶的看着面前的这个中国人,笑着恭喜着他。
“这下你可发财了,现在整个伦敦,不,整个欧洲都买不到这些绿茶!相信我,等一会你的船会被全伦敦的茶商所包围……”
在恭喜着面前的这个商人时,关员又看着那男女少年询问道。
“先生,请问他们为什么来英国?和你是什么关系?”
“他们是来英国留学的!”
当天,整个伦敦的几乎所有的茶商都为“圣安德烈号”的到来而疯狂,或许现在红茶占据着英国的茶市,但是绿茶仍然有很大的市场,虽然产自福建的优质绿茶弥补上市场上的不足,但是作为高档货的松萝、贡熙的欠缺,却使得伦敦的富人们无法再像过去一般享用这些高档的象征身份的绿茶。
现在“圣安德烈号”的到来却缓解了茶叶的不足,作为高档绿茶的松萝、贡熙的畅销,同样使得随船运来的上千吨优质的普通绿茶,被搭配着一售而尽,就在伦敦的各大报纸用热情洋溢的文字报道着“圣安德烈号”的到来时,在《泰晤士报》1853年8月7日角落里用简短的文字报道道:
“昨天随同“圣安德烈号”运茶船一同到达的四十三位中国学生都非常年轻。他们都是优秀的有才智的淑女和绅士,并且外表比从前到访英国的同胞更加整洁。四位中国官吏阶层的监护人和他们同行。中国中部的地方政府拨出10英镑作为他们的教育经费。中国政府计划每年选派五十名至一百名学生前往英国以及欧洲各国学习……”
这个简短的新闻几乎没有引起外界的注意,似乎对于英国而言,他们已经习惯了外国人向他们学习,确实,在这个时代,几乎全世界都会向英国学习,毕竟英国的机器和科技引领着全世界的发展。
火车车厢摇晃着在铁路上行驶着,坐在车厢里的刘玉欣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这车厢以及车厢外的一切,此时,伦敦的一切对于她和身边的兄弟姐妹来说都是新奇的,尤其是这火车。
曾经,这火车只存在于挂图上,尽管他们已经知道这种被称作‘fire—car’‘火’‘车’的东西是在两条细细的铁轨行走。但在坐上火车的时候,他们每一个人仍然无不是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切。
不过此时刘玉欣却没有去想这个问题,她所想的却是另一个问题,很快,她就要和他们分离了,与他们不同,她将会到法国去和其它的十几个人一同去法国,那是在大海对面的另一个国家。
“小山子,在想什么?”
回过头,看着面前将半个身子探出车厢的的小山子,将心神收回来的刘玉欣开口问道。
“我实在不明白,什么样的车可以在那上面行走,而且据说是被火推进着……”
“蒸汽!”
“是用蒸汽机推动的!和蒸汽船一样,都是蒸汽机带动的……”
在刘玉欣纠正着小山子的说法时,已经年过半百的徐继畲,同样兴致勃勃看着窗外的英国乡间风光,虽说来到英国不过仅只是短短数日,他便已经完全为英国所展现出来的文明给惊呆了,尽管他早在编写《瀛寰志略》,就已经不再像其它士大夫一般,心存所谓的“天朝上国”之念,更对洋人书中记载的西洋充满了兴趣,甚至可以用神往已久来形容,但现在,在目睹了英国的科技之后,他非但惊讶于英国的科技,甚至就是眼前这英伦的乡间风光,亦让他流连忘返。
“烟飞轮动,远胜与飞,恍在云雾中,正是两岸猿声啼不住,火车已过万重山,虽木牛流马之奇,追风赤兔之迅,亦不可同年而语矣……”
在言笑着作出这个比喻的时候,坐于火车上的徐继畲感受着这日行千里之快的火车,心中一时却是难以平静,曾经为官一方的经历使得他意识到火车于一国的重要性,若是大清国有这火车,道光年间与英人交战时,又岂会有举国调兵不至之忧,这火车非但有调兵之利,亦有运货之便,若是如山西般腹地修以铁路,岂不是等若运河?
这铁路当真是利国利民的国之利器啊!
“看来,这铁路将来是非得修不可啊……”
在发出这一声感叹时,徐继畲看着那些兴高采烈的少年,在这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那位未曾谋面的“大都督”为何要派这些少年来西洋,来英国,为的可不就是学习西洋之科技,若是现在不派人来学习如那火轮船、火轮车以及铁路的制造之法,将来大清国……不,是,是那位大都督又如何能修以铁路?造以轮船?甚至西洋火器!
想到这里,徐继畲的心思不由的一沉,想到武昌汉逆对西洋之术的看重,他立即想到了自己编写的《瀛寰志略》以及魏良图编写的《海国图志》等通洋之书受到的冷遇,这大清国十几年前便已经饱尝英人火器之利,然而却无意进取,相比之下那位大都督却已经像这里派出学生,以学习西洋之擅长的科学之术。
长此以往,此消彼涨下,这大清国又如何能挡得往汉逆?若是他日汉逆修以铁路,直通京城,那朝廷又当如何?
这些天,英国这片土地同样也给他带来的太多的触动,甚至他的内心在这不知不觉中开始动摇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172章 巴黎(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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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残废军人院前的大广场和残废军人院桥、爱丽舍广场、协和广场,到了里沃利街。那里的商店都还开着,拱门下面点着煤气灯,妇女在商店里买东西,还有些人在莱泰咖啡馆里吃冰淇凌,在英国点心店里吃小酥饼。只有少数几辆邮车从亲王旅社和默里斯旅社奔驰出发。
这里总是有许多衣冠楚楚的绅士以及淑女,但这并不是徐树珊的目的地,穿过热闹的繁华市街,绕来绕去,徐树珊又绕进了一条小胡同,在这小胡同的中段,已经看不到一丝光线,在昏暗的小胡同中,他的脚感到处处是泥浆、水坑,这是典型的贫民区,他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安东尼租的仓库在这个。
两个月前,因为火药燃烧的事故,使得学校给安东尼下了最后通牒——要么停止这种“破坏性活动”,要么就搬出宿舍,原本安东尼准备接受前者,准备暂时放弃他的研究,但在徐树珊的资助下,他搬出了宿舍,在这里租了一间仓库,继续进行之前的试验。
“我是不是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又一次,在意识到已经在安东尼和他的试验上花费了超过五千法郎的徐树珊在心底暗自嘀咕道。
如果是在几个月前,徐树珊自然不可能拿出这笔钱来,但是三个月前,随那封信一同牵来的还有一张五万法郎的汇票,正是那笔资金使得他能够资助安东尼,但现在他却怀疑起自己的选择。
之所以会怀疑自己,原因非常简单——安东尼的试验一直没有多少进展,虽说有那么一点进展,但总归是极为有限的,甚至就在昨天,安东尼还曾又一次向他要了一百法郎,说是要购买一种新的原料。
“这个家伙,该不会真的以为我是中国的王子吧!”
想到其曾的戏言,徐树珊忍不住抱怨着。
“不,那里是王子,他肯定是把我当成了冤大头!”
如果再没有进展的话……尽管内心里一个声音告诉他应该停止,但另一个声音却告诉他,如果现在停止的话,那五千法郎的投资就会前功尽弃!
“要不,就再坚持一段时间,反正……”
反正现在自己的手里还有钱,但是——他们似乎已经快要到法国了!没准到时候会有更多地方需要用到钱。
徐树珊自然的想到于报纸上看到的那篇新闻——“昨天随同“圣安德烈号”运茶船一同到达英国的四十三位中国学生都非常年轻。他们都是优秀的有才智的淑女和绅士,并且外表比从前到访英国的同胞更加整洁。四位中国官吏阶层的监护人和他们同行。中国中部的地方政府拨出10万英镑作为他们的教育经费。中国政府计划每年选派五十名至一百名学生前往英国以及欧洲各国学习……”
尽管报纸上称那些学生是中国政府派出的,但是徐树珊却有一种感觉,这些人一定是他的那位未曾谋面的妹夫所为,他从那里找到的这些学生?从那里获得的资金?
尽管有诸多的问题在徐树珊的心中,但他知道,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却是两个问题——一是要做好那些学生的安置工作,二是要办好另一件事——于法国设立贸易公司。
不过他并不擅长做生意,所以直到现在他还没有摸着头脑,反而将开办贸易公司的钱投入到了安东尼的身上,这如何不让他显得有些忐忑不安。
“也许,这次我干了一件蠢事!”
就在他的心底这么想着的时候,他来到了那间有些破旧的仓库,隔着仓库的木门,可以听到其中传来的枪声,在第一声枪响之后,在他刚刚走进仓库时,又传来了一声枪响。
“他是在用两支枪射击吗?这个家伙,难道就不知道火药也很贵吗?”
就在徐树珊于心底抱怨着的时候,怀中抱着一只步枪的安东尼一看到进来的他便兴奋的大声喊叫道。
“徐,我的朋友,你看这支普鲁士的针枪!”
“这不是你花了三百法郎买来的家伙吗?”
心下的不满让徐树珊的语气显得有些不快,而正处于兴奋中的安东尼却没有注意。
“这只针枪是普鲁士人在几十年前制造出来的,使用纸包子弹,并用长长的刺针插入纸包,穿过火药,撞击弹头底部的****来发火。但是它有主要有两个大问题,第一个就是枪栓无法密封,在击发时闭锁的不良,不仅燃气常常逸出,往后冲到射手的脸上,眼中,有时闭锁完全失效。还有一个就是那根细长的刺针,不但要撞击****发火,而且长期暴露在炙热,压力大,腐蚀性强的燃气下,非常容易腐蚀及折断。”
安东尼的解释让徐树珊有些不耐烦的点点头道。
“然后呢?你解决了这些问题了吗?”
这才是徐树珊最关心的问题,普鲁士的针枪这些问题,他当然非常清楚——实际上,从几个月前,安东尼得到这针枪之后,就一直致力于解决这些问题,他尝试了很多办法,都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这也是他花钱如流水的原因。
“我们不是已经解决了第二个问题了吗?”
安东尼笑看着自己的朋友,拿出了一个纸包,那是纸包的定装弹。
“我们在针枪纸包定装枪弹基础上,将火帽从弹头底部后移到壳底,采用里带有横插击针的金属壳底,用硬纸板卷制壳体的定装枪弹。这样缩短了针枪击针长度,相比于普鲁士的针枪,它的寿命自然长了许多……”
这不是最重要的问题……
徐树珊暗自在心里嘀咕道,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安东尼从桌上拿出了一支步枪,对于那支步枪,他并不陌生,那是用一支老旧的mle1842t步枪改制的步枪,实际上,它只使用了mle1842t步枪的枪管前端和击锤,枪管尾部被切断加装了一个与普鲁士针枪相似的后拉枪机,但是那个枪机却是用旧式的击锤击发,至于旋转后拉的枪击,只是起到闭锁的作用。
“你看这里……”
拉动枪机,安东尼将步枪递给徐树珊。在枪栓的前端,徐树珊看到了一块黑色的物体。
“这是……橡胶?”
“没错,就是橡胶!”
安东尼立即兴奋的走到黑板边,指着黑板上用粉笔绘出的两个简图说道。
“普鲁士针枪的闭气最大的问题,就是无法克服火药燃烧时的膨胀,第一次膨胀都会导致枪口闭气环的金属变型,最终随着不断的射击,火药气体泄露几乎是必然的,而我则在枪栓前端增加了一个防止气体泄漏的橡胶闭气套,这样一来,火药爆炸时,在火药压力下,它前端击针套会向后作用挤压橡胶闭气套,也就是说它的压力越大,闭气效果越好,与普鲁士的针枪截然相反……”
在安东尼的解释中,徐树珊看着黑板上的简图,从简图中可以直观的看出它的原理,作为工程师的徐树珊自然在第一时间,看出了它的可行性。
“成功了?”
他试探了问了一声。
“从今天早晨到现在,我已经射击了一百多次,每一次都很完美,气体几乎不发生任何泄露,当然火帽的发火可靠性不是百分之百,这个有待提高,但是相信我,它比法国的针枪不知好到那里去了!不过,它还有一些不足……”
拿起先前的那支普鲁士的针枪,安东尼指着针枪枪栓说道。
“普鲁士的枪机设计的想法不错,相比之下,我的枪……”
他又指着自己设计的步枪说道。
“每一次上弹之后,都需要扳动击锤,那个枪栓根本就是摆设,所以我觉得可以将它的外露的击锤改为和针枪一样的内置的与枪击一体的击针,这样,它的操作应该会更迅速,按照我的估计,一分钟肯定能够打十发子弹,我的朋友,相信我,我们发财了!”
就在安东尼用得意的眼光看着徐树珊,似乎在对他说你的眼光很独到,投资了我的时候,仓库的门外却传来一阵叫嚷声。
“徐,你在吗?你在吗?你有中国来的客人!是从中国来的客人!”
是马尔斯,还不等徐树珊反应过来,马尔斯已经满是喜色的带着几个穿着长袍的人走了进来。
“他们……”
惊讶的看着来者,徐树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他们来了?看着面前的这几个人,也许是因为在异国他乡从未曾见过家乡人的关系,以至于他只觉得眼中顿时一热。
满面火药烟尘的安东尼注意到朋友的失态,连忙热情的伸手自我介绍道。
“我是安东尼?阿方索?夏塞波,是徐的好朋友!欢迎你们来到法国!”
他们来了,他们真的来了!
此时,面对着面前的这几人,听着那熟悉的话语,一时间徐树珊甚至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才收敛心神的他,连忙双手抱拳,拳过头顶长鞠道。
“诸位一路舟车劳顿,树珊居然又让诸位到此处来寻,实是惭愧的紧……”(未完待续。)
第173章 时机(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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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需要几滴碘酒,看似无字的信封上便显出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这是从天京来的秘信,实际上,只有朱宜锋一个人知道,写这封信的人是谁。
纵是作为义军情报头目的张森亦不知道在天京城中有一位身居高阶者,一直为自己效命,而此时,看着这信上的内容和建议,朱宜锋的眉头却是紧蹙着。
信的内容除了提及近期天京城内的一些变化之外,更为重要的是透露出了几个信息。一个是太平军兵力不足!
号称百万的太平军会兵力不足?
实际上原因再简单不过——太平军中战斗力强的“老兄弟”数量不足,至于其它新裹胁而来的百姓,并没有多少战斗力。现在其又是北伐又是西征,且又要分城而驻,这兵力自然也就捉襟见肘了。
正因如此,在其决定支援北伐军时,兵力不足的现实使得其只能拆了东墙补西墙,将九江或扬州的太平军调出,而现在为了避免九江为清军所夺,在其的建议下,杨秀清准备把九江交给义军,当然并不是白白交予义军,将来义军还要把九江税赋的半数交予太平军。
“九江……”
半闭着眼睛,想着九江的战略位置,对于不费一兵一卒得到这座要地,朱宜锋自然不会反对,但信中的另一个信息却让他显得有些犹豫。
是北伐军的问题!
在孙茂林的建议下,数万北上的援军将从汉江沿江北上,自襄阳入河南,由南阳一路北上支援林凤祥、李开芳。
换句话来说,数万北上的太平军将从湖北腹地穿过,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待其糜烂地方之时,正是我义军挥军北上之日!”
不得不承认,孙茂林的建议颇具诱惑性,当初自己为何能轻易掌握湖北,不正是借助太平军糜烂地方的机遇吗?现在数万太平军北上之后,其沿途必将糜烂河南,由此义军自然可以顺利进入河南,从而掌握中原之时,对北形成威压之势,非但可以对北威压,甚至还能剑指皖北,山陕!以至京师!
到那时,这天下……可不就尽为自己所夺?
可问题在于,现在自己有能力夺以天下吗?
别的不说,现在无论是太平军也好、清军也罢,都不是义军有能力全败的庞然大物,或许义军有数万精锐,便若是稍加分散,恐怕就会陷入现在太平军四下出击之后,兵力捉襟见肘的困境,今天太平军拆了东墙补西墙的困境,可不就是自己的明天。
归根到底,还是实力不足,未经几年养精蓄锐,又岂能夺以天下?
可这毕竟是一个机会!
是的,这毕竟是一个机会。
若是错过眼下的这个机会,将来还会有更好的机会吗?
从接到孙茂林的那封密信之后,朱宜锋觉得自己的心情有点怪。
今天本来应该是个喜悦的日子,他自己也很想努力地使自己喜悦起来。可不知为什么,心中却总是隐藏着一丝让人不易觉察的忐忑。
自从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基本上每一步走的都还算顺利,除了最初的冒险之外,现在每一步都是稳扎稳打,宁可不扩充地盘,亦要首先经营好自己的大本营、经营好根据地。
在几个月的苦心经营——实际上就是听从旧制之下,这本就未遭受太多兵火的湖北元气尽复——一年之中最为重要的夏税便是明证,今年湖北虽谈不上丰收,但其夏税征收却极为顺利,各府依如去年一般征收了数百万两银钱,从根本上缓解了财力不足的困境。
而且盐矿的开采也已经进入开采阶段,很快源源不断的岩盐就会被开采出来,不仅可以从根本上缓解湖北的盐荒,甚至还可以销往湖南、江西等地,为大都督府带来源源不断的财源。
当然,更为重要的一点是,今天还是一个“大日子”——武昌的长江船厂制造第一艘蒸气船将于今天下水完工,这艘蒸气船虽说只是数百吨的木壳船,但其却承载着朱宜锋的希望,或者说象征着船厂的变化。
船厂是朱宜锋于武昌创办的第一批“官办企业”,船厂最初不过只是一片荒无人烟的江边空地,即便是今天,亦不过只是一个几百人的小船厂,其规模谈不上大,甚至就连设施也谈不上完善,即便是造船厂里有限的设备,也是从上海、香港等地买回来的旧设备。
但是这并不妨碍朱宜锋对其寄予的希望——未来的中国海军将在这里启航!
尽管在过去的几个月里,船厂已经制造了吨位不等的西式帆船,但是现在帆船正趋于淘汰,未来是蒸气船的时代,而且在长江中航行不比海上,在长江中航行,蒸汽船有其天然的优势——速度快!不受风向的限制。
制造蒸汽船在当今的世界都是一个极为新潮的事业,甚至可以说紧紧的抓住了未来。
不过,实际上,这艘的蒸气船更多的带有试验性质——它所使用的蒸气机是一台从上海购进的旧蒸气机,实际上是从旧船上拆解下来的。
不过虽是如此,今天对于朱宜锋而言也意味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它既意味着过去结束,也标志着一个新的开始。
这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尽管这只一艘木船,但是对于中国的造船业来说,却意味着一个开始。如果它能够获得成功的话,那么未来,长江造船厂就会按照既定计划,继续赶制第二艘、第三艘……甚至更多的内河蒸气船,而且在未来铁厂建成之后,新一代的铁肋木壳船,甚至铁肋铁壳船会取代现在的木船。
嗯!到那时,铁甲舰的时代也就到来了!
如果这一切成功的话,朱宜锋不用想都知道会发生什么——中国的海军将会在这里,在长江打下基础,将来只待时机成熟时,便可由江入海,成立真正的海军。
当然,这才是朱宜锋的最终心愿——建立一只真正的海军,至于眼下,这一切不过只是开始罢了。
朱宜锋很清楚,眼下对于自己来说,需要的是什么?需要的是一只能够于长江上纵横驰骋的内河舰队,至于这只内河舰队需要什么样的军舰呢?
他所需要的自然不是桨十人,柁一人的舢板,而是真正的军舰,真正的近代化的军舰,用蒸气机驱动的军舰,甚至是铁甲舰。
甚至就像自己创办的舰队一样,或许现在长江舰队不过只是草创,但实际上却应该是现在东亚最西化的“舰队”了,尽管他最初的起源只是一只商船队,但却已经初步具备一支舰队所具备的一切。
在未来的几年时间里,随着长江造船厂不断制造其所需要的军舰,一只真正的内河舰队必将出现在世人的面前,无论今天的下水是成功还是失败,对于朱宜锋他都会沿着这条路走下去。
可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忐忑不安的呢?
不是忐忑不安!
而是思绪有些凌乱!
难道还是因为那封信?因为信中展示的那个机会?
又一次朱宜锋想到了那封信,想到了那封信中的向他展现的另一个未来——一个与其未来设想截然不同的机会和选择,如果说朱宜锋选择稳扎稳打,选择通过对根据地的经营,通过建立工厂——船厂、兵工厂、铁厂以及未来的机器厂,如同红警攻略游戏一般,待到这些工厂投产之后,才会爆兵凭借着优势的武器装备横扫中原,那时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挡自己的脚步。
可现在,孙茂林的信却告诉他另一个选择——其实根本就不需要等那么久,他只需要抓住机会,便可以逐鹿中原,可以提前发动攻势。
这样的机会摆在面前,究竟应该如何选择?
“大都督,时间差不多快到了。”
一个声音把正在沉思中的朱宜锋拽了出来。他抬头一看,原来是李子渊——是他手下的得力助手之一。也是最早投奔他的人,看着李子渊,朱宜锋恍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最大的软肋是什么地方,不是兵!
兵可以训练!
甚至凭着西式的训练,军官的不足都可以得到弥补,毕竟他们所需要面对的对手委实太过糜烂了,根本不堪一击,即便是所谓的精锐,亦不经数轮排枪射击。
但是人呢?
准确的来说,自己的幕僚队伍、文职队伍的建设太过落伍了,太平军为何会弃城?不是因为他们的兵力,而是因为他们无力统治那些城市,甚至就像现在,自己之所以沿用旧官员、征选落弟士子做为地方官员,不正是因为人手不足吗?
为何沿用旧制?
不就是因为那些人只能维持旧制,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凭什么推行自上而下的改革?如何建立一个全新的国家?
归根到底,还是人的问题!
李子渊的出现,让朱宜锋意识到问题所在,于是他便收拾起那番因为那封信而变得有些焦燥不安的心情问道:
“都准备好了?”
“一切就绪,大都督,只待吉时了。”(未完待续。)
第174章 ”铁甲舰“(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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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船厂,瞧着名称似乎是有那么些“高大上”,但实际上,其与旧式的船厂并没有太多的区别,若是说区别,恐怕也就是那座四百英尺长的石质船坞,其四周用花岗石砌成,坞的两边叠着一级级石阶梯。
还有恐怕就是这船厂中的木质的西式吊索之类的设施,就其设施上来说,这座船厂的水平顶多也就是同香港的几家船坞近似——以修船为主,造船为辅,实际上,这座船厂建成后,一直以修理船只为主业,所建造的也仅只是一些小型帆船——那些百多吨的小型西式帆船,现在已经取代了舰队中的中式帆船。
但小型西式帆船并非是其建造的全部,就像现在于下水滑道上的这艘船只一般,它的外形与普通的帆船截然不同,他的船体类似于江上的江船,但是其船体上部却是内倾成一个四十五度的斜面,而在船甲板上却不见高耸桅杆,两侧亦不见橹桨,只有一个孤零零的烟筒。
而这艘船就是长江水师的第一艘炮舰——铁甲炮舰!
没错,这是一艘铁甲炮舰,其之所以被称之为“铁甲”,是因为他那木制的船体上方钉着一层半寸厚的铁板——这些铁板都是通过上海的洋行购进,足足有数十吨之多。
在阳光的照耀下,木质船体上方的露出的铁甲发出黝黑的光泽,而其舷侧,敞开的炮窗处伸出四座短短的炮筒,那是三十二磅卡龙炮,加上其船艏、船艉的四门卡龙炮,其一共拥有12门火炮,这并不是其火力的全部——在其船顶甲板上,还有一圈一米多高的铁板护墙,水兵可以在那里排成队用枪射击水上目标。
当然更为重要的是,它完全使用蒸气动力!
铁甲、火炮以及蒸气动力,使得它一但下水,既有可能成为整个长江的霸主,即便是纵横长江的太平军水军也不全不是他的对手。
此时这艘实为木船的“铁甲舰”正停在那条400英尺的下水滑道上,像一名即将出征的战士威风凛凛,岿然不动。一面红旗在船首的旗杆上高高飘扬,猎猎作响。这是义军的旗帜,其源自元末的红巾军,只不过现在这红巾不再系于头上,而成为义军的战旗。
而这旗帜所传承着的正是某种希望!
码头上,挤满了船厂主管和工匠们,人山人海,万头攒动。长江舰队那些穿着白色军装的水兵队也齐刷刷地一字排开,手持步枪倍显威武之势。
一丈高的祭坛搭建在码头的中央位置,巨大的祭坛上摆着用黄色锦锻覆盖的祭案。祭案上,香炉、臂香、供果一应俱全,尽管这是一艘“西式军舰”,但是其下水却使用传统的方式。除了船厂主管以及从香港聘请的造船专家格兰森之外,还有武昌本地的知府等一干官员分坐在祭坛的两旁,当然,还有大都督府内的官员、幕僚,毕竟“铁甲舰”下水,对于义军而言是一件大事。
“大都督到!”
随着一声喝令,这些人纷纷起身向大都督见礼,作为义军大都督的朱宜锋鞠手还礼后,便走到格兰森的面前,谨慎地问道。
“格兰森先生,“楚望号”不会有问题吧?”
“楚望号”这是这艘“铁甲舰”的舰名,这一舰名出自武昌的名胜之地“楚望台”,这倒也与长江舰队根基在于湖北有着根本的联系,虽说“楚望号”并不是长江水师最大的军舰,但是它却是战斗力最强的军舰,蒸汽机、铁甲以及三十二磅炮,无一不表示其蕴藏着的战斗力,而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它是一艘内河船,吃水极浅如此,才能于长江以及附近湖泊航行无阻。
面对大都督的问题,格兰森这个造船工程师微微欠了欠身体,用一种充满了不列颠式骄傲的口吻回答道。
“大都督,经过我们这样艰苦卓绝的努力如果还会出问题的话,那就是上帝在跟我们开玩笑。”
他的言语显得极为自信,其实也难怪他这么自信,表面上,这是一艘“铁甲舰”,可实际上,他却非常清楚,这不过只是在木制内河驳船的基础于其水线上舷侧木板上钉上了一层铁板罢了,从而使得其船舷具备更强的防护能力,至于铁板的重量甚至还没有达到它的实际载重能力,而他现在唯一考虑的问题就是,这艘船能不能达到设计的航速——7.5节的最大航速。
在格兰森看来航速以及载煤设计行程这才是最重要的,航速直接关系到它能否超过江中的普通船只,至于载煤航程又关系到它未来在江湖中的使用范围。
格兰森的自信,让朱宜锋不由笑道。
“如果真是那样,那这个玩笑的成本未免也太大了!”
是的,那样的话,这个成本未免也就太大了,这艘船所用的木材是出自鄂陕地区的栎树,木材的成本倒是不高,成本最高的恐怕还是铁板——那引起铁板都是从国外进口,在没有蒸气锤的情况下,造船用的铁板只能从国外进口,实际上,这几十吨铁板,都是从香港购进的,它们原本可能被用于维修蒸汽机或者其它用途,而现在却被用于建造这艘“铁甲舰”。也正因如此,这些铁板的价格可谓是极为昂贵,价值高达数千两,但这一切却是值得的!
祭祀的吉时已到。
“于维圣神,挺生邃古,继天立极,开物成务。功化之隆,利赖万世……”
主祭的人员语调高昂,抑扬顿挫地诵着祭文。
穿着一身军装的朱宜锋与其它官员一起焚香致祭,按照历代造船的规矩叩拜天神、江神、土神和船神。此时,天高云淡,风清日朗,往日里奔腾的江水也是一副波澜不兴的模样。
“大都督,吉时已到,请下令试航。”
作为长江舰队提督的沈明在一旁提醒道,在几个月前,只想着成为一个船长的他从未曾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成为舰队提督,就像他在香港、新加坡等地见过的那些西洋海军舰长一般,指挥着舰队,在海上的作战,当然,现在他只是在长江,甚至他的舰队不过只有几艘武装商船,但是现在这艘“楚望号”铁甲舰,却在向他展现出了一个未来,一个属于舰队的未来。
现在人们看到的只是一艘“楚望号”,但是几年后,随着舰队一天天的成长,早晚有一天势必能像西洋舰队一般,驰骋******之上,甚至能像他们一般,于海外开拓殖民地,或许,作为舰队提督,沈明甚至没有接受过专职的海军教育,但是在外国商船上十数年的航行了半个地球的经历,却使得他拥有超出常人的见识,就像他从未曾满足于长江一般,在他看来,长江只不过是海军的的一个开始。
在众人的注视之中,朱宜锋拿起令旗,双目平静地注视着亟待以身试水的“楚望号”。沉静片刻,他不失力量地挥了一下手中的令旗,大声喝道。
“传我将令,“楚望号”——下水——启航!”
“是!”
作为舰队提督的沈明立即接过令旗,与工程师格兰森一同快步离开。
作为船厂工程师的格兰森指挥工匠把船体两侧的撑桩拆除,并敲掉船头的支架。船头自然向下倾斜,船体也稳稳地进入滑道。岸边围观的人群骤然间全部停止了议论,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睁大了眼睛。
尤其是人群中的那些来自文山义熟的学生,更是是屏住呼吸,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这艘铁甲舰,对于这些少年来说,此时,眼前的这一幕吸引着他们的注意力,在人群中,杜心远更是惊诧的看着这般铁船,于唇边喃语道。
“铁可以浮在水上?铁船怎么可能浮于江上?”
举起令旗的沈明,则大喊一声。
“斩断缆绳!”
缆绳一断,船体再次倏然下滑,犹如神助一般悠然向着江面滑行。转瞬间,已离开岸边数十米,整个过程微波不惊,自然而然。船上的水手们乘势抛出船锚,这个排水量870吨的庞然大物便安如磐石一样稳稳地停泊在了江中。
所有的一切看起来似乎有些枯燥,根本谈不上壮观,可虽是如此,却也颠覆了杜心远的想法,铁真的可以浮于水上。就在他为自己看到这一幕而惊讶不已经时,他身边那些观看的人们似乎回过了神,欢呼声顿时像潮水一般,此起彼伏的欢呼着,而这船厂之中,一时之间更是鼓乐喧天,岸边更是鸣起了礼炮,船厂的工匠们更是放声欢呼着,雀跃着,对于亲自完成这艘“铁船”建造的他们来说,此时他们所在意的并不是什么船只下水试航,而是欢呼着那已经到手的奖金——这是船厂之前的许诺,“楚望号”试航成功的话,他们可以得到一个月的工钱作为奖励。
望着眼前的情景,看着江面上的这艘铁甲舰,朱宜锋发现自己的内心似乎极为平静,完全没有想象中的激动,也许是因为他非常清楚,这艘所谓的“铁甲舰”并不是一艘铁甲舰,甚至并不是一艘严格意义上的军舰。
对于海军而言,漫漫征程在今天,甚至都谈不上算是开始……(未完待续。)
第175章 指南(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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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昌城内十二山,梅亭山则是其中之一,其在高观山南3里处,梅亭山顶原有明太祖分封御制碑,元末,朱元璋进军武昌,曾驻跸梅亭山,欣闻陈理投降和皇六子朱桢出世两大喜讯,在此闻报得第六子,便很是高兴地说:“子长,以楚封之”。后来朱元璋当皇帝后,其便于洪武三年封第六子朱桢为楚王。洪武十四年朱桢就藩武昌,在梅亭山树立分封楚王的御制碑文,并建“封建亭”,朱桢也不忘父皇之恩,常在此遥望帝京,故又建“楚望台”。
从此,梅亭山一带被称为“楚望台”,而无论视是亭与台,此时早已不存,只残留下些许旧基,若非荒草中的旧基,谁又能想到这里曾有“封建亭”与“楚望台”。
此时漫步其中,望着远处的滚滚江水,也许,此时“楚望号”正在江上试航,不过现在朱宜锋却只想静上一静,所以,他才会来到这荒无人烟的“楚望台”。
凝视着北方,那原本看似已经平静的心神,这会反倒是又有那么些期待。
“江山北望……”
嘴里念叨着这个词,朱宜锋知道自己为何会这般浮想联翩,不还是因为自己不甘心错过眼前的这个良机吗?
“大都督,于此北望江山之时,可曾想过江南之地?”
就在朱宜锋的话声落下的时候,突然,他的身后传来一个话声,话声里带着些湖南口音,回过去,他却只看两个人,是胡林翼与左宗棠,他们两人怎么在这?
实际上,胡林翼与左宗棠也是在观看那“楚望号”下水典礼后,方才来到的这“楚望台”,却未曾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大都督,而在听到那句“江山北望”时,胡林翼却忍不住道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人总是会改变,现在的胡林翼与左宗棠两人,尽管表面上并没有做出选择,但实际上,却已经做出了选择,只是尚且心存最后些许顾虑。但朱宜锋的这番话,勾起了两人的话语。
“江南之地?”
“元至正十八年,朱元璋召见儒生唐仲实,询问汉高帝、汉光武、唐太宗、宋太祖平定天下之道,随后数年,其先平江南,再定两淮,随后方才两路北伐,逐蒙元于塞外。”
站在这“楚望台”上,胡林翼先是言道着历史,然后又接着说道。
“当年此时,尽管朱元璋拥有十万兵力,但是占有的地盘仍然很少,而且四面受敌。东面和南面是元军,东南是张士诚,西面是徐寿辉,虽然同是反元武装,但是张、徐二人同小明王却相互敌视。不过,北面小明王、刘福通率领的红巾军主力,大大牵制了元军,而且,张士诚、徐寿辉的力量还不足以兼并朱元璋。亦正因如此,朱元璋方才能各个击破,从而奠定大明三百年江山,今日大都督所临之境,与之朱洪武当年相比,虽不似其恶劣,但却又极为相似……”
话声微一顿,胡林翼将视线投向欲言又止的左宗棠,实际上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每当两人独处时,他们谈论局势时总会的不由自主的谈到这大汉义军的将来,在他们两人看来,今天的义军形势就比若当年的朱元璋,只需以朱元璋平天下之策,既可稳扎稳打打下这江山。
也正因如此,在其听到那句“江山北望”时,才会急忙出言游说,生怕其转变了策略,进而影响到将来的大局。
“大都督,现在江宁之粤匪正是风头正尽之时,其东征西讨之余,又是北伐,看似风头正尽、锐不可挡,实则已是强弓之末,然其先是定都称帝于江宁,现今又东征西讨,自然引天下之瞩目,如此一来,官府……清廷之注意必然为其所引……”
胡林翼言语中的微微变化,落在朱宜锋的耳中,只让他的眉头微微一挑,不过只是这些许变化,他便知道其已经做出了选择,不过,他并没有立即点破这一点,他知道,读书人的矜持使得他们可能会有所顾忌,不会主动投奔自己,现在之所以会提出这一建议,实际上便已经表明了两人的心计。
“虽然今日粤匪者行以北伐,北地近乎糜烂,清廷兵将皆为北伐粤匪所吸引,原本理应是我行以北伐,以充实力之机,然而今日之北方早已经糜烂,如河南者,虽人口众多,但其深受黄河之害,水旱频发,若是占据河南,非但不能得其力,反亦受其牵,甚至逢得灾时,亦需的调湖北米粮以为救济……”
谋略者的言语显得有些冷酷,但这恰恰正是谋略者所必须的,谋略者必须要首先利已经,而河南的“天然劣势”对于义军而言,非但无法用其人力之优,甚至将会牵绊义军的精力、财力,当然这只是其一,
“再则,若是大都督挥师北上,经略河南,河南者地处中原,进可威胁京畿,亦可进逼山陕,如此险要之地,清廷焉能视而不见?届时,于清廷而言,大都督必将由其眼中的疥癣之疾化为心腹之患,反观江宁粤匪者,有大都督于北方相屏,其自然可徐徐图之,如此一来,大都督便就是明末之小明王,刘福通……”
胡林翼的话只让朱宜锋只觉后背一凉,可不就是这个道理,现在清廷的注意力尽为太平军吸引,这正是自己小心翼翼经营谋略之时,自己若是现在北伐,岂不正将眼下的大好局势尽坏?
“润芝所言极是,只是现今这粤匪北伐之师,已然兵过黄河,大有势不可挡之势,若是其下以京师,又当如何?”
这同样也是朱宜锋的顾虑,固然在历史上北伐的太平军败于静海,但并不意味着这个时空同样也是如此,毕竟相比之下,这北伐军似乎得到增强。万一他们攻下京师,可不就占据了“至高点”。
“且不谈其北伐之师,已经是强弩之末,便就是其夺了京师,又能如何?”
一直沉默不语的左宗棠先是轻笑一声,而后看着北方说道。
“当年洪武帝北伐,以二十五万大军兵分两路,方才得以功能,虽是如此,元廷亦避入漠北,今日太平军不过以区区数万之兵行以北伐,清军战力虽远不及其,然在其重重拦阻之下,其早已是强弩之末,纵是侥幸夺下京师,清廷只需避入关外既可,其于关外仍可调以山东、山西等地之兵,攻以北伐粤匪,再过数月严冬将至,南人本不耐北方苦寒,又如何能与山东、山西等地官军周旋?不出数月,这粤匪北伐之师必为清军所败,纵是是勉强维持不败之局,这天下为三分之势,这天下鹿死谁手尚是不知,大都督手握强兵,正是趁清廷、粤匪互为吸引之时,行以攻伐以充实实力之机,又岂能如现在这般纠结于北望江山?”
“这,是朱某着相了,那以两位老兄之见,今日朱某应兵发何处?”
对于他人的意见,朱宜锋自然是虚心接受,尤其是在发现北伐时机非但不成熟,甚至可能致使自己败亡的现实时,那里还会再提什么北上。
“眼下之局,粤匪东征西讨,正值气盛,其北伐之师虽是强弩之末,却又有锐不可当之势,纵观粤匪者大有气吞**之势,然其焚孔庙、毁诗书、信邪教、败人伦,如此种种焉能长久?今日,大都督掌握湖北,他日与粤匪者争夺天下,又焉能仅于一地之而夺以天下,因此,理应借当下良机,扩充实力,以为将来!”
左宗棠并没有立即回答朱宜锋的问题,而是继续说着他的看法。
“所以以宗棠看来,大都督理应向进军湖南!”
“湖南!”
左宗棠的建议让朱宜锋整个人不由先是一愣,诧异的看着两人。
“没错,正是湖南,湖南与湖北一般,有洞庭鱼米之利,其地富庶远非河南所能相比,今时,湖南之兵勇,尽集于岳州,虽看似断以义军入湘之路,然其却是漏洞百出!”
胡林翼于一旁轻声解释道,在之前的半个余月间,他们曾于秉烛夜谈,谈论着义军的将来,而最终,他们均把视线投向了湖南,投向了他们的家乡。
“漏洞百出?”
眉头微微一跳,朱宜锋不解的看着两人,之所以至今未曾进攻荆州以及岳州,正是因为两地互成犄角,互相为助,再加上对曾国藩大名的顾忌,才使得他在这一问题上的慎之双慎,而现在他们却说那里漏洞百出?
“正是漏洞百出,虽说现在岳州于荆州互为犄角,岳州者又得湘省举省之力相供,亦正因如此,大都督方才未加讨伐,”
在提及岳州与荆州时,左宗棠的语气中没有丝毫客气之意。
“如此谨慎之原因皆是因为,义军若攻以荆州,曾涤生必将挥师相救,否则必不为清廷所容,可若是我义军以数万精锐发兵岳州,荆州官文者是否会发兵救以岳州?”(未完待续。)
第176章 定策(再次爆发!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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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若是我义军以数万精锐发兵岳州,荆州官文者是否会发兵救以岳州?”
左宗棠的这一句话,恰似一道惊雷似的一语惊醒梦中人。
原本因于湖北而不知向何处发兵的朱宜锋,骤听左宗棠这般一说,心中那原本的困扰立即骤然得解。
先前他之所以会考虑北伐,甚至将义军的主力调往襄阳、郧阳一带,表面上未曾将其撤回,而实际上一个真实的原因,是在夺取两府后,他的内心一直受到“坐困湖北”的影响。
虽说湖北是九省通衢之地,但是现在太平军攻以安徽、河南,四川困于地形,且又有荆州从中阻断,至于湖南,又有曾国藩坐阵岳州,那么对于湖北而言,也就只剩下两个地方可加以攻取,一是陕西,一是河南。
如陕西者交通不便,如河南者又是中原四战之地,虽是机会就在眼前,但是取其地的弊远大于利。
正是这种坐困,才使得朱宜锋在看到那封信后,心神浮动不定,毕竟,这是一个机会!
但是现在,左宗棠的提醒却让朱宜锋意识到自己的失误之处。
“对啊!曾国藩必救荆州,是因为那里是八旗的防城,他不救,到时候脑袋肯定保不住,可若是自己打岳州,以八旗老爷兵的情况,纵是给他熊心豹子胆,他也不见得会去救援岳州,纵是他有意,那些个八旗兵未必牺牲性命相救!”
想通一切的朱宜锋,立即像是拨开迷雾似的,看到了一个从未曾有过的机遇,打下岳州、再夺以湖南,如此自己便可以获得一个更为广阔的战略纵深,待到湖南经营成熟之时,无论是四川也好、广东也罢,岂不都是任由自己攻取!
“那以季高之见,我义军当下是否应该集重兵发于岳州?”
试探着问了一声,因为知道曾国藩与两人关系,所以在提及这一问题时,朱宜锋并没有提到曾国藩之名。
“非也!”
摇摇头,左宗棠的唇角微扬,面上尽是得意之色。
“岳州不过只有坐享湖口小城而已,于大军看似威胁极大,可其不过只是湖口小城!全不足为凭,其今日所仗者,无外湖南之钱粮,若无湖南之钱粮,以岳州之地,岂不就是独木难撑!”
在提及岳州“独木难撑”时,左宗棠与胡林翼的脸色无不变得有些复杂起来,尤其是胡林翼其与曾国藩是世交好友,现在却又各为其主,尽弃他日之情,其心情又焉能不复杂,相比之下,左宗棠反倒是没有这些顾忌。
“哦!”
不取岳州?
“相比他人,大都督自有水军之利,今日又得铁甲气船楚望相助,如此水军放置不用,更待何时?”
“嗯?”
眉头微微一挑,朱宜锋旋即明白了他的建议,
“季高的想法是,大军以水路过岳州而不入,借以洞庭水路之利,直取长沙?攻以湖南腹地!”
“大都督,非是绕岳州而不入,方今湖南精锐尽数集于岳州,如省城长沙者,兵勇不过千余人,内防空虚可见一般,若是大军绕岳州而不攻,其后路必将为岳州曾氏所扰,如此后顾之忧,又岂能成事?”
面对朱宜锋的问题,左宗棠立即回答道,
“因而,以宗棠之见,大都督不防于岳州城下驻以数千精锐,作为牵制,大军则借以水路,直捣长沙腹地,如此一来大事必然可成……”
左宗棠的这个建议有他的私心,实际上无论是他也好,胡林翼也罢,都有着自己的私心,在他们做出那个选择之后,却无意因为自己的选择而牵连家人,亦正因如此,他们才会建议朱宜锋取湖南,若是义军取以湖南,他们自可保全家人,不用再担心家人受官府侵害。
现在之所以会提出绕岳州而过,正是为了尽快拿下长沙,一是为经略湖南,二则是为保全家人,至于三嘛,则是为了免得曾国藩落得兵败身死的下场,若是湖南为义军所夺,面对后路被断的现实,曾国藩必然如他们一般,再无其它任何选择之下,再加以游说,晓之以情、动之以礼,自可保全这至交好友,令其归降义军。
当然,这是他们的私心并没有影响到大局,只是在大局之下,照顾一下私情罢了。
左宗棠的建议只使得朱宜锋的眼前一亮,岳阳牵而不打,借水路直捣位于腹地的长沙,这可不就是翻版的“闪电战”嘛,至少在某程度上来说,这与后世的闪电战有着一定的相似之处,绕过有重兵把守的要塞、据点,直插其后方,断其后路,对其形成包围之势……
好你个左季高!
此时,看着左宗棠时,朱宜锋的眼光甚至变得有些复杂,这人果然不愧是于历史上留名的“中兴名臣”,三言两语间,便帮自己定下了湖南,不过这夺湖南需要投入多少部队?
试探着,朱宜锋询问道。
“那以季高之见,若是进攻湖南,需要投入多少兵力?”
“水军全部,陆师两万足矣!”
“陆师万两千人足矣!”
左宗棠的话音一落,胡林翼便于一旁插言说道。
“季高,义军火器犀利,断不可以常军视之,岳州城下只需两千人作为牵制,至于取长沙……五千人足矣,至于其它,可分兵派往湖南他处,”
因为与义军有过战场撕杀的经验,所以他比左宗棠更了解义军的战斗力,也正因如此,他才觉得两万之兵,委实太多了,甚至就是一万五千人,也有浪费之嫌。
“断无分兵之理,大军出征,当以重兵为拳,先取长沙,再定附近府县,再携取长沙之兵威勒令各府县开城,如此湖南可定!”
左宗棠之所以会如此固执,原因到也简单,因为这是他提出的第一个建议,所以对此事的成败才会极为看重,毕竟这很有可能关系到未来他于大都督府中的地位,对于曾经为张亮基第一幕僚的他来说,他并不满足于仅是谋士身份的幕宾,他的理想是出幕为官。过去于张亮基幕中如此,现在同样也是如此,甚至他之所以决定归降朱宜锋,有一个前提便是出幕为官,而不是再为其幕僚。
听着两人的话语,朱宜锋只是笑而不语,无论如何,他都知道,眼前这两位历史上的“中兴名臣”已经全为自己所用,得他们两人相助,自己又何愁大业不成!
“万二也好,两万也罢,两位老兄何必争持于此?”
眼瞧着两人大有争执一番的意思,朱宜锋连忙打断他们的话语笑道。
“不过只是数千之兵罢了,再则若是此事定议,非是由你我三人一言决继,此事还需要细细规划,兵力调动、弹药粮草筹备,这都需要从长计议,朱某今日能得两位老兄相助实在是三生之幸,有两位老兄相助,又岂愁大事不成!”
先是婉言阻止两人争执,而后朱宜锋又将两人吹捧一番,随后不待两人说话,他又连忙说道。
“不过眼下却有一件事,朱某还需听听季高、润芝的意见!”
话锋陡然转换间,朱宜锋对两位的称谓也从“老兄”变成了字,实际上这同样已经表明了他们的身份上下之分。
而对此,无论是胡林翼也好、左宗棠也罢,自然是欣然接受。听其有事相询,连忙都客气的抱拳方道“岂敢”,可朱宜锋的那种客气,却又让他们两人极为受用。
“是这样……”
接着,朱宜锋便将先前接到的那封密信内容一一相告,包括太平军意于湖北借道北伐的之事一一告知,最后他才感叹道。
“亦正因如此,朱某才动起了北望江山之念,毕竟有太平军于前攻伐,我等只需一路善兵既可,如此必可事半功倍,但,听两位之言,这河南暂且不取也罢,只是这援军借道一事,究竟应该如何应对?”
相比于现在出兵进攻湖南,这才是眼前的当务之急,毕竟这关系到义军与太平军之间的关系。
“润芝、季高,或许你们有所不知,现在我等是以离不开太平军,完全因其屏断江航,而我每欲从西洋购买机器、火器,皆赖于江航,再就是现今朱某欲行以大事,非得得南京财力相助,售其稻米、火器以换取银钱,充实府库,也正因如此,这关系,断不能恶化!”
“哦……”
听朱宜锋这般一说,似乎先前的诸多不解之处,这会反倒都能解释通了,胡林翼与左宗棠互视一眼,然后才说道。
“既是如此,看来这与江宁的关系,非但不能恶化,反倒是尽量维持,也就是说这借道之事,断不能拒绝了!”
“可不是,可这让他人从腹地通行,实在是……”
就以朱宜锋感叹着如鲠在喉时,左宗棠却笑道。
“大都督,今日之义军尽享长江水军之利,论及水军,纵是粤匪者,于楚望之前,又有何惧?再者其所者,如此粤匪北上,岂不正好为我所用,以为疑兵?”(未完待续。)
第177章 去湖南(第二更,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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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从江下不时传来数十万太平军征伐江西的消息,但是对于武昌的百姓来说,外界的战乱似乎对武昌并没有多少影响——实际上,打从这武昌为义军所占之后,这当初被烧成一片赤地的武昌,便慢慢的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这新河码头上越来越多的船只,桅帆如林的模样,便尽显了此地的繁华,这阵子,一艘艘运粮船更是不断的把米谷运出湖北,运往九江,在九江的码头上交予太平军,尽管这种粮食运出都是大都督府主持的,但商贸、江航的恢复,却使得武昌慢慢的恢复了生机。
“哎,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地方……”
眼瞧着新河码头上的船只日多,陈方南却是满面的愁容,原本的,按照他的打算是把盐货一交给这些个贼逆,他便带着少爷离开武昌这鬼地方,可谁曾想,这盐款还未到手,那边义军便是先下襄阳,再下郧阳。
眼瞧着这“汉贼”危逼陕西,陕甘总督立即往陕鄂搭界的地方调了兵,一下便把他们的归程给断了,其实,若是要回陕西的话,不是不能回,问题是现在那里屯了兵,另一个打算自然也就难成了,所以陈方南才会这般为难,只得借着兵荒马乱的借口,一直拖到现在,以至于久久不能成行。
“少爷,依我看,只要这义军的大军一天还在郧阳,咱们就一天别想回陕西老家!”
陈方南之所以会这般说,完全是为了让身边的少爷相信,现在之所以不回陕西老家,并不是因为他不想回,而是回不得,是因为这路上有贼逆。
“陈掌柜,你务必再派人去一趟,打探打探消息,只要能过去,花再多的钱都行!”
站在船边的赵紫玉冲着陈方南吩咐道,现在每拖上一天,都有可能影响到他的另一个计划,原本她还寻思着只要船来了,便带着二夫人一同离开武昌这地方,可谁曾想那边那个坏家伙,居然派兵去打襄阳、下郧阳,若是他败了还好,可谁曾想他却赢了,赢了你便赢了就是,可偏生还在那里驻着“数万大军”。
如此一来,这陕鄂交界之地,自然是重兵云集,纵是赵紫玉想走,也不敢就这么带着二夫人离开,若是万一在半路上消息走露的话,那人只需快马加鞭派人送上一封信去,这汉江两岸不定会有多少贼人堵截他们,到时候,怎么可能安然回到陕西老家?
“少爷,您说,那个人该不会当真要打咱们陕西吧!”
先前还只是帮着徒弟图谋赵家六房家业的陈方南,这会反倒是因为这个消息,而有些忐忑不安起来,原本他以为少爷是为贼人所掳,可未曾想少爷现在却是大都督府中的管家,宰相门房七品官,更何况是这贼人的大管家,若是这义军打下了陕西,自己害死了大都督府中前任大管家的消息传出去……那可真个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暂时还不会,那个人性子沉稳远非常人,他现在刚并下三府之地,若是短时间内再动攻以陕西,恐怕只会对其不利!毕竟,他同那些粤匪合流亦不过只是暂时权宜之计,若其将大军调往陕西,后方生变又能如何?”
若是这会朱宜锋听到赵紫玉的这番话,恐怕只会惊讶于这话居然是会是从女子口中道出的话语,商场如战场,或许赵紫玉没有打过仗,可却是自幼接触生意,更何况她比其它人更清楚朱宜锋与太平军的纠葛。
“所以,至少暂时,其绝不会对陕西动兵,不过……”
话声稍顿,赵紫玉的眉头便是一锁,可是他无意对陕西动兵,为何又将兵勇调往北方?而不是用于防范粤匪?
就在这时,突然,原本看似平静的新河码头上变得乱蓬蓬的,原来是一名税史在两名义军士兵的护送下来到了这里,正在码头上张贴告示。
“……按一日五两,付以船租……”
什么租船!
听着码头税吏的喊声,再看着那边正张贴的告示,赵紫玉的脸色忽然一变,而陈方南更是面色煞白的喃喃道。
“俺就知道、就知道肯定会出意外,这下可好,这下可好,这下可得如何才能回陕西老家……”
哭丧着脸的陈方南,这会反倒是全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了,现在船被这义军给征用了,又该如何才能回陕西?
在陈方南喃喃自语时,片刻的惊慌之后,赵紫玉却立即吩咐道。
“这船无论如何都不能全给他们,陈掌柜,你去和那税史商量,就说咱们是大都督府请来的运盐的船帮,还要回陕西帮大都督运盐,这船万万不能收走……”
在吩咐陈掌柜去同税吏交涉时,那边又出言安慰着船帮老大。
“苏老大,这船是我们赵家租的,不论船出了什么事,一率都由我赵家承担……”
虽说这话现在听起来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却总算是暂时安抚住了民心,瞧着码头上乱蓬蓬的模样,赵紫玉也知道,现在自己已经没时间再等下去了,无论如何都要尽快离开此地。
“到底是出了什么?为什么要租船?”
码头上的乱子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实际上在赵紫玉下船的时候,乱蓬蓬的码头便恢复了先前的平静,与先前大家想象的“强夺”不同,几乎是在租船的同时,便先把定金交给了各船,各船的老大只需凭着单据往官府取银钱便成。
这个消息总算是让码头上的船老大、船夫的心魂一定,这船谁用都是用,现在给银子总好过过去那般强征,船老大、跑船的船夫心是静了下来,但赵紫玉却静不下心来,不过只用了半日的功夫,她还是打听到了消息——征这船是为了送太平军往襄阳。
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赵紫玉立即意识到这是机会!
离开武昌的机会!
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离开武昌,否则天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于是她立即吩咐陈方南作好离开武昌的准备,一面又朝大都督府赶去。
“现在外面都是怎么说?”
在大都督府大堂内,看着站在面前的张森,朱宜锋开口询问道。
“回大都督,现在外头都以为咱们征船是为了运送太平军!”
张森的回答,让左宗棠原本略皱的眉头微微一展,“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正是他提出来的策略,借着“送”太平军的名义,征调民船,然后再借江航之便,把军队送往湖南,直捣湖南腹地。
“不过,大都督,这会不会太冒险了,现在咱们在北方的主力尚未调回,现在直接将城外的部队调往湖南,这后方会不会太过空虚?”
看着刚一入府,既深知大都督信任的左宗堂,李子渊便出言提醒道。出兵湖南的建议,正是能左胡两人提出,甚至不等襄阳、勋阳等地的近两万部队调回,而是直接将城外大营中主力调出,在北方的主力调回之前,若大的武昌只剩下不到三千人马可用。
“不过只是几天罢了!”
朱宜锋摇摇头,风险有多大,他当然很清楚,但是他同样也明白收益有多大,现在需要给清军造成一种假相——义军志在北方的假相,至于部署在鄂北的主力,现在已经开始顺江南下,只需几天的功夫,就会回到武昌,届时武昌自然谈不上空虚,眼下的后方空虚也不过只是暂时之事。
“眼下,咱们必须要打一下时间差,现在无论是曾国藩也好、骆秉章也罢,他们都以为咱们会把注意力放在北方,再加上这上万太平军借道湖北,对他们咱们自然不敢放松,如此一来,自不可能腾出手威胁湖南,可这次,咱们就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时间差!
这正左宗棠整个计划的核心,实际上这个计划利用非但是太平军借道的机会作为掩饰,更重要的是要借长江舰队日行数百里的优势。
“那大都督您……”
瞧着意气风发的大都督,李子渊便出言问道。
“你这次要亲率大军前往湖南?”
“非但要亲去湖南!”
朱宜锋的唇角微微一扬。
“我还要亲自在岳州,会一会他曾国藩!”
话声落下的时候,朱宜锋看着胡林翼,笑道。
“润芝、季高,我知道你们与曾国藩相识极早,且为世交好友,不过眼下……”
不待朱宜锋说完,胡林翼连忙起身说道。
“大都督,臣明白,臣只希望到时候,曾涤生能够识得大局!切莫遗误自身!”
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对于胡林翼来说,固然曾国藩是其好友,他也没有太多的选择的机会,现在都是各为其主!
“不过润芝、季高,你们放心,曾涤生之才,本督又焉能不知,若有一丝可能,我都会尽力保全其性命!”
这倒不只是嘴上说说,对于曾国藩这样的人才,朱宜锋自然打着能为已用便收为已用的心思,可若是不能为已所用,那便……当然,现在安抚人的话自然是要说的。(未完待续。)
第178章 舰队(第三更,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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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面上汽笛声鸣响着,四艘吨位不等的西式帆船泊于江面,这些帆船无一例外都是带有蒸气机的机船,其中两艘为明轮帆船,两艘为螺旋浆帆船,它们的吨位不等,大都千余吨,小者数百吨,这只是四艘西式的商船,但此时这四艘帆船的船艉却无一例外的张悬着一面大帆的红旗。
红旗,那是义军的标志。
在江风的作用下,方旗尽显,可以清楚的看到旗上用汉篆书写的“汉”。这一字赤底“汉”字旗,恰好表明这四艘西式帆船的身份——军舰。
实际上,在数月前它们还只是商船,曾属于英国或美国公司的武装商船,现在却是兴汉义军长江舰队的军舰,虽说其是由商船改进,但凭借着蒸气机以及铁制船肋带来的坚固的船体,却使得他们成为了长江上的王者。
此时,这四艘曾驰骋大洋的“军舰”后方拖曳着十余艘沙船,而每艘沙船上都无一例外的挤满了荷枪实弹的士兵,在码头上,还有更多的士兵正在那里排着队,等待着上船,而每一艘沙船待装满士兵后,都被摇着桨划到江中,系上绳索连成一条船队。
在正午的阳光中,朱宜锋乘小艇登上了“平涛”号军舰,在长江舰队中1272吨的“平涛”号是吨位最大的军舰,其是一艘木壳明轮炮舰,实际上它曾经只是一艘木壳明轮商船,现在它却是长江水师的“主力舰”,舰艏的两门68磅卡龙炮,更是威力惊人的存在。
但它毕竟是一艘商船!
踏上甲板的时候,朱宜锋可以感受到其依稀存的“商船”气息,除了舰艏的两门炮外,也就是两侧的明轮前后四门18磅加农炮,其射程远高于义军船只上使用的卡龙炮,义军其它船舶之所以使用卡龙炮,一个最为简单的原因是因为卡龙炮射程虽近,但重量较轻。但这四艘“军舰”无一例外的都是以加农炮为主。
“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面对前来列队迎接的沈明等人,朱宜锋开口询问道。
“大都督,只待步兵上船后,就可以启程!”
点点头,朱宜锋看到站在沈明一旁的克劳恩少校时,便冲其笑说道,
“怎么样,克劳恩上尉,以你看来,现在舰队是否可以投入实战?”
这位克劳恩上尉是从香港聘请的东印度公司舰队军官,其早在两年前就从东印度公司退役,随后便一直是“森克号”商船的船长,而“森克号”就是这艘“平涛号”,是连人带船一起被“买”了过来。
在过去的三个月里,他和另外五名东印度公司舰队军官作为海军讲习所的教官,向长江舰队的官长以及从文山义熟中挑选出来的一百二十名少年讲授西洋海军的基础知识,包括沈明在内的舰队军官都向其学习西洋海军战法、炮术以及航海、造船、算术、机械、测量、天文、地理和历史等知识。
在根本意义上来说,设于汉口的海军讲习所与武昌陆军军官学校一样,都是亚洲最早的“西式军官教育机构”,但实际上,两者都是“草台架子”,就像后者除了莱纳斯之外,其它的教官都是冒险家一般。
甚至就是克劳恩,他又岂是一名合格的教官?
但对于朱宜锋来说,他并没有太多的选择,就像现在当船队出动时,他不得不把海军讲习所“搬到”船上,因为舰队每次出航都需那些西洋教官们的指导。
“这只是一次训练!”
说话时克劳恩的脸上带着不列颠式的傲慢,
“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一次例行的训练,至于战争……”
克劳恩摇了摇头。
“没有三年以上的时间,你的舰队根本不可能在海上进行作战,阁下,我再一次希望你能够考虑我的要求,就是如果你想建立舰队,就必须考虑在海上,而不是在长江!他们在平静的江面上,永远无法成长为海军!”
或许克劳恩表现的极为傲慢,但是朱宜锋却不能不承认其建议有他的道理,海军只有在大海上才能建成,至于在江上……练出来的只是水师罢了。
“相信我,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但是,上尉,现在我没有其它的选择!”
是没有办法,因为湖北地处内陆,远离大海,在没有海岸线的情况下,如何建立港口,即便是自己把他们派出去,让他们到大海上去航行,他们停泊在什么地方?万一在路上遭遇清军怎么办?
“我明白,你需要的是一个港口,一个可以供舰队停泊的地方!”
克劳恩耸了耸肩膀,随后他的话声稍微一顿,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他,然后试探着说道。
“如果你愿意的话,也许你可以中国之外靠近大海的地区买下一片土地,既可以作你的殖民地,也可以作为舰队的母港……”
什么?
克劳恩的提议让朱宜锋不由的一愣,他诧异的看着对方,询问道。
“什么?买下一片土地?殖民地?港口?”
尽管曾经有过“前往非洲”的打算,或者说想法,但是他却非常清楚所面临的困难,当然最大的阻力并不是来自欧洲列强——此时的非洲根本不为欧洲各国所重视,实际上,欧洲列强对非洲的分割是在三十年后的柏林会议,在此之前,任何人——无论是国家亦或私人公司都可以在非洲设立贸易站,并建立殖民地,当然最后大都以“失败告终”。
不过了解归了解,现在朱宜锋还没有心神去经营非洲,毕竟那里距离中国太过遥远,也许等将来推翻满清的统治之后,可以国家的名义去经营、开拓非洲,至于现在,非洲根本不在自己的考虑范围内。
可是现在克劳恩的提议,却让朱宜锋的心思浮动起来,原因无他,就是因为舰队!
超越这个时代百年的见识,使得朱宜锋深知海军的重要性,表面上他建立长江舰队是为了控制长江,但成立海军讲习所,高薪聘请如克劳恩等人做为教官,为的正是打下海军的基础,为将来发展海军作好准备。
但在湖北创办海军,即便是长江舰队却受到各种各样的限制,除去环境的限制之外,甚至就连造船的原料都无法保证——非但造船的铁料需要进口,甚至就连同木材的来源亦不充足,千百年的不断砍伐,使得中国适合造船的大木并不充足。
在这种情况下,如何建立舰队?
虽说明知道未来是铁甲舰的时代,甚至黄得勤去欧洲需要在那里定购炼铁厂所需要的设备,未来武昌会建造铁船,但无论是出于自然环境或者发展潜力上来说,必须要获得出海口才能建立海军。
为什么非要获得出海口呢?
如果像克劳恩说的那样,可以在中国之外购买或者租下一座岛屿,不正好可以做为舰队的母港,在那里训练海军,或者说让舰队航行到那里进行远洋训练,至于这长江舰队,嗯,可以作为一个“预备兵站”,专门向其补充士兵以及军官。
但是现在自己能够养得起两只舰队吗?
不,准确的来说,是自己的军官队伍能够支撑得起两只舰队吗?
瞧着正在指挥着水兵们的那些军官——他们都是半路出家的水手,甚至船上还有许多少年于一旁指挥水兵,他们是讲习所的第一批学员,可现在,当自己决定投入舰队的时候,他们所有人都需要在岗位上发挥自己的责任,因为刚刚成立的舰队直到现在都没有解决人力不足的问题。
在他们甚至无法独立于长江航行的情况下,把他们丢到海上,会不会太过冒险了?
“想学游泳就直接把他扔到深水区!”
突然朱宜锋的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的一个声音,同时他的心底又浮现出另一个想法——在战争中学习战争!
也许他们并不能独自在长江航行,相比于长江,大海的航行条件更为恶劣,但是却能够让他们更为迅速的成长起来!
没错!
就像是义军一样,如若没有之前的几次冒险,又岂有今天的义军?义军可以在战争中成熟起来,他们为什么不能在大海上成长起来?
“上尉,也许,在接下来的几天中,我们可以好好的谈一下这个问题!”
心下打定主意的朱宜锋,看着克劳恩说道。
“呃,当然,如果阁下您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个很好的建议!”
见对方似乎被自己说动,看似平静的克劳恩内心却有那么一点激动,因为他确实有一个非常不错的建议,当然,更为重要的是与他本人也有一定的利益关系——他可以获得的一笔丰厚的佣金。
“那我可真的要好好的谢谢你,上尉,我想眼下,对于我们来说,最重要的是接下来的战斗,上尉,我希望你能够作为我的舰队参谋,在接下来的战役中,给予我水上作战的建议,怎么样?”
孰轻孰重,朱宜锋自然能分得清,无论克劳恩的那个建议有多么符合长远的利益,眼下更为重要的夺下湖南。面对这个邀请,心知这才是自己本职的克劳恩自然没有拒绝,他连忙行了一个标准的英式军礼。
“阁下,这将是我的荣幸!”(未完待续。)
第179章 岳阳楼上(第一更,再次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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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江湖交汇处的岳州城,那城头上更是随处可见一门门火炮,其中不乏重逾千斤的火炮。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座城池相当于湖南的门户,亦正因如此,这里才会聚集着上万湘勇。
不过,这几日,这岳州城与往日相比,这戒备似乎不似那般森严,究其原因到也简单——汉逆目光北移,不日将随粤匪一同起兵北伐,虽说对于朝廷来说这不是什么好事,可对于这岳州城内的湘勇而言,却让他们长松了一口气,至少这会他们无须再担心汉逆随时顺江杀至城下。
不过,不是所有人的心神都会像兵勇般懈怠,至少对于团练大臣曾国藩来说,这阵子他却是心思沉重,先是胡林翼兵败的消息,让他忧心致交好友的安危,现在“粤汉北伐”的消息,更是让他为朝廷的将来忧心不已。
作为团练大臣的他自然知道,现在粤匪北伐军一路所向披靡,其兵锋几乎无人可挡,现今其又增派援军,且又得汉逆相助,这朝廷当如何挡之?
难道这大清国的气数当真要尽了吗?
这日和往常一般,在于城上视察城防之后,在将在下城的时候,只听到罗泽南对曾国藩说道。
“大人,前面就是岳阳楼,你老上去吃点东西吧!这些天来,你老没有好好吃过一餐饭。”
这岳阳楼是岳州城上的一景,数百年来不知吸引了多少文人墨客,纵是此时虽说这岳州一派戒备之状,但是这岳阳楼上的饭馆却没有因此而停业,反倒是依然开着业,不过来此用餐的大都是湘军的官佐以及幕中的幕僚。
曾国藩没有作声,只是轻轻地点一下头。这些里子他过的委实不太容易,甚至可以说,一直处于恍惚挣扎之中,全不知应该如何应对。几乎达到了茶不思饭不想的地步了。
这会被罗泽南这么一说,他确实觉得有些饿了,于是便抬腿朝着岳阳楼走去。待走近岳阳楼后,他的心情才稍稍开始平静下来。但当他抬头凝望眼前这座号称“天下楼”的岳阳楼时,不禁又双眉紧皱起来。
对于岳阳楼他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极为熟悉,无论是出湘也好、返乡也罢,他总会如湘省文人士子一般,于此间游历。他第一次出湘时,是在道光十八年往京城赴考。那时只有27岁的他与同期赴考的友人一同来到这岳阳楼,那时这座岳阳楼是何等的雄伟壮观,气概不凡!登楼游览,酒厅里高挂的是范仲淹传诵千古的《岳阳楼记》,楼下是烟波浩淼的八百里洞庭。
当时胸怀一番大志的曾国藩,反复于心中吟诵着“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警句,可谓是豪情满怀,甚至暗暗立誓若能高中此生必定要以范文正公为榜样,干一番烈烈轰轰、名垂青史的大事业!
再后来中进士,入翰林院,为军机大臣穆彰阿门生。累迁内阁学士,礼部侍郎,署兵、工、刑、吏部侍郎,现在亦为这湖南团练大臣,可自己当真做到了“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了吗?
再看眼前的岳阳楼油漆剥落,檐角生草,黯淡无光,亦不见得往昔如梭的人客,全没有昔日那种繁华兴旺的景象。曾国藩不禁长叹了口气。他心里想,或许这是屡遭兵火的破败吧!
此时,他甚至忘记了数月前,返乡时,途径岳阳楼时,此处便是这般破败。
进了岳阳楼,曾国藩径直上了二楼,拣一个靠近湖面的干净座位坐下,罗泽南坐在对面。掌柜的更是满面堆笑地陪着,一边擦着桌面,一边客气地问。
“曾大人,要点些什么菜?”
不等曾国藩回答,这掌柜的又接着说道。
“今个曾大人、罗大人可是有口福了,小楼今日新得了几只君山的金龟,若不给大人上上一只……”
掌柜的竭尽全力的讨着好,生怕一个不小心,若恼了这位曾大人,到时候自己这脑袋便离了身子分了家,那君山的金龟指的是重达斤半以上被甲金黄的王八,在往日里是存不得的,往往这边一有那边就会为人点走,不过现如今,这生意却是大不如以往了。正好被他用来讨论这会曾大人。
正在掌柜的欲介绍菜点时,罗泽南注意到大人的神色凝重,则不耐烦地摆摆手。
“掌柜的,你在嚼些什么舌头!那金龟便上一只来,再烧上一鲤鱼,切一盘牛肉,炒上一盘豆干儿,再上一壶女儿红,就这些得了。”
“好嘞!”掌柜的高声答应,兴冲冲地走下楼去。
在等待上菜的时候,曾国藩呷了一口茶,虽比不上京师买的上等毛尖,但也使人心脾清爽,这是今岁的新茶。他端起茶杯,向窗外的湖面眺望。
阳光照在洞庭湖上,泛起点点金光。远处,一片片白帆在游弋。极目处,有一团淡淡的黑影。曾国藩知道,那就是君山。近处,沿湖岸停泊着一个接一个木排。这些木材大半出自湘南山区,扎成排后顺着湘江漂流,越过洞庭湖,进入长江,再远漂武昌、江宁等地。放排的人叫做排客。排客们终年在水面漂浮,把家也安在排上。排上用杉树皮盖成小棚子,家眷就住在里面。
“这些个排客,现今往往把木排飘至武昌,将木材售于武昌,再于武昌购得盐货,贩运回我湘省……”
似是感叹般曾国藩道出了一个众人皆知之事。
“武昌贼逆与江宁粤匪一般,全无丝毫远见,于如此局势之下,居然大兴土木如此,此等鼠木寸光之辈,又焉能令大人忧心如此?”
罗泽南于一旁出言宽慰起来。而对他的劝说,曾国藩却是摇摇头。
“江宁粤匪所建为之王府,而武昌者所建者却是百姓之房以及工坊之用,两者不可同日而语,我所叹者却是今日我湘省盐价之高世所罕见,百姓淡食已久。有人报,那贼逆于应城寻得盐矿,今日湖北再无淡食之忧,长久以往,只恐湘省之财必为武昌贼逆所得,如此此消彼涨下,焉是长久之计?”
作为团练大臣的曾国藩并不像许多武官一般眼界狭窄,湘省用盐全赖淮盐,现今盐路断绝之下,盐价腾涨,百姓却全凭武昌贩卖私盐,盐价之高早已令兴省百姓叫苦连天,他又焉能不愁,而他更愁的却是这银钱流入武昌之后,必将有利于贼逆。
可尽管明知道这银钱流入贼逆之手,他却又无能为力,一来是因这淮盐断绝,二来是这川盐难进,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武昌汉逆用盐货换得湖南银钱徒涨贼逆之势。
“大人之眼光非在下所能及!”
罗泽南连忙恭维道,但是他话锋略微一转,轻声说道。
“待到川盐运抵时,想来局势自可好转!”
“局势……”
长叹一声曾国藩望着湖上的长排,心底不禁又一次想到眼下的局势,这局势当真有好转的一天吗?
若是那北伐的粤匪攻破了京城,这大清国又当如何?自然的,曾国藩想到了史书上的李自成,想到了崇祯的时候,他却又摇摇头,对于那位皇上的了解,使得他非常清楚,其断不可能像崇祯一般,恐怕到时候皇上想来会行以“北狩”吧!
可到那时,这大清国怎么办?
心底这般思索着,只见那平静的洞庭湖上却是陡然起风了,先前的大晴天,这会却是满天乌云翻滚,像要下雨的样子。刚才还是明镜般平静的湖面,顿时波浪翻卷。风越刮越大,波浪也越卷越高,湖面上的木排随着波浪在上下起伏,几个离岸边不远的木排在迅速向湖边靠拢。大雨哗哗而下,雨急风猛,温顺的洞庭湖霎时变成了一条狂暴的恶龙。
瞧着这忽起的风雨曾国藩坐在楼上,浑身感到凉飕飕的。他有点担心,这座千年古楼,会不会被这场暴风雨击垮?
但是他更担心的却是这大清国的江山,这大清国的是否能经得起这场大风雨?若是经不起这场风雨,那作为大清国的臣子,他又当如何?
“大人,菜来了!”
就在这时,伙计端着菜盘将四个菜端了上来,飘香喷辣地菜摆在桌上,虽说桌上的菜飘着香味,可曾国藩却是没有丝毫味口,只是了然无趣的喝着酒,就着素菜,心思沉重的他吃得很是乏味。
瞧着桌上的那只瓮中君山金龟,他的眉头却猛然一皱,这瓮的的金龟可不正应了自己当下的处境吗?
“瓮中之鳖!”
难道自己便如这瓮中之鳖一般,看不到任何希望吗?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有些心烦意乱的他他看到离岸边约百来丈远的湖面上,一只黑色的外形古怪的、形若龟身、顶部烟筒喷着黑烟的船只在被风浪的拍打得中,缓缓从江湖交汇之处开来,
“那是……”
就在诧异之余,注意到那船艉处的红旗,曾国藩脸色陡然急变。
“不好……”
那话声尚未落下,形若龟身的怪船“腰”处便喷出一团白烟来……(未完待续。)
第180章 攻城(第二更,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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呛人的火药味在“楚望号”的舱室内上弥漫着,尽管在甲板顶部开有栅窗,但是舱室内却依然充斥着呛人的硫磺味。
在沉闷的炮声中,数达数吨的68磅卡龙炮炮身猛的向后滑去,直到借助绳索的阻力方才停下。
在火炮后座结束时的瞬间,炮左边的炮手立即将沾着水的软绳炮擦塞进炮膛,在炮膛的余火被熄灭,膛温下降之后,一体的重量接近80磅火药包、炮弹被塞进了炮膛中/
“推炮!”
李威远的嗓子这会显得有些嘶哑,在吼声这一声命令的时候,他和身边的炮手一同拼尽全力推动沉重的炮身,卡龙炮与普通的加农炮不同,加农炮的炮架下方有四个小炮轮,可以轻易推回,而卡龙炮为了增加炮座阻力,其炮架下方并没有炮轮,而是借助炮座木料间的阻力滑动,增大的阻力使得每次堆炮时,他们都需要拼尽全力。
几乎是在炮弹塞进弹膛的瞬间,又是一声嘶哑的吼声从李威远的嗓间迸发出来。
“放!”
巨大的炮焰几乎映亮了夜空,以至于湖面都被焰火映亮了,甚至就连同两百余丈外的岳州城墙被那炮焰映的通红。
“忽……”
与普通的炮弹不同,大若斗笠的68磅炮弹于空中划过时,只在空中发出一阵类似牛鸣般的吼声,那炮弹的速度看起来极慢,即便是在夜空中,城墙上的曾国荃都能看到炮弹飞来时的黑影,可就是那看似极慢的炮弹,却能将这残破的城墙砸出一个巨坑。
不过只是几个时辰,先前还算完好的城墙,这会已经完全变了模样——尽是一片断垣残壁。放眼望去,那湖面上尽是一艘艘大小不一的战船,无一例外的都在喷吐着火焰,第一次火焰映亮湖面时,都会在岳州城内带来毁灭性的破坏。
“大人,再这般下去,这岳州城早晚要被贼逆的炮炸开!”
“还请大人请我等出城!”
在塔齐布等人纷纷请战时,曾国藩却是脸色乌青的盯着湖上,这湖上有多少船?那点点红光,便是船数,至少有三十余艘,但他的眼睛却不在那些小船上,而是盯着近岸的那艘形若龟甲的铁船上。
铁船!
现在,他终于知道了什么是坚船利炮!
这艘铁船可不就是坚船,其打出的一枚枚大若斗笠的铁弹,可不就是利炮吗?
而这艘铁船正是凭着其浑身的铁甲毫无顾忌的抵近城头,任由城上的打出的炮弹落于船身上,纵是数千斤的火炮打出的十余斤重的炮子,亦会被铁甲弹开。
“想来,当年英夷所用坚船怕就是这般之铁船吧!”
于心底这般念叨着,他似乎明白了为何从武昌传来的消息,总是言道着“汉逆所凭俱是的洋器之利”,过去他只道汉逆所依仗的无非就是“洋炮、洋枪”的犀利,纵是犀利非常又能如何?
但此时,这艘形若“浮龟”的铁甲船的出现却颠覆了他的看法。
此时,他才发现自己意欲打造水军“以屏断长江”的想法,是多么幼稚,且不说其它,便就是凭着这艘铁甲船,纵是打造出一只水军,又能如何?怕只会败的更惨。
现在怎么办?
眉头紧蹙,众将的请战声让曾国藩朝着远处看去,只见城北距城四里开外的河畔处,这会已经耸立起一座营垒,那营垒全是用厚木树立——所用的木头正是先前湖中之排。此时营垒内灯光通明,虽是距离数里,曾国藩仍隐隐可以猜出那里必定是戒备森严。
“大人,万万不可出城,你看那汉逆之营垒大营位于城北江口,若是我军出城相击,左翼必尽为汉逆水军所袭,届时前后夹击之下,我军必败!”
在众人请战时,罗泽南连忙劝说道,他的一番话,立即让众人朝着汉逆的大营看去,可不就是如此,这汉逆选择之地,恰好阻止众人出城的可能。
看来这汉逆确实长于用兵之道啊!
“可若是如此这般,凭其狂轰,这岳州城又可以守得?”
“汉逆大军已经上岸构起营垒,若冒然出击,恐必遭其水陆夹击!”
在作出这个判断之后,意识到此时只能凭城而守的曾国藩面对纷纷请站的众将,冷声言道。
“再敢言出城者斩!”
“他们不敢出城!”
江边大营帐边,看着帐外正在撑着行军帐蓬,准备休息的士兵,朱宜锋用颇为得意的口吻说道。
“纵是再借给他们两个胆子,他曾国藩也不敢出城!”
这倒不是说朱宜锋得意,而是因为他尽掌着地利,岳州城临江湖而立,其城西临洞庭,城北向江口伸出数里,现在自己的大营正设于此地,如此一来,便于湖中的舰队形成报犄角之势,任何试图出城攻击营地的湘军,都会遭受来自正面以及侧翼的同时攻击,只要曾国藩稍有一点常识,都不会做出出城的选择。
至于夜袭……
那于营地内耸立的木塔上的正在缓缓转动的探照灯,虽说那用油灯点的灯光不至似后的探照灯一般将光柱照出数里,但是这种用于灯塔的探照灯却仍可将灯柱投到里外,从而最大限度的减少了夜袭的可能,尽管这探照灯只是某种心理安慰,但对于这个时代的人们来说,未尝没有心理上的影响,进而影响他们的判断,使得他们不敢发动夜袭。
“大都督,那咱们什么时候攻城?”
跟在大帅身边的于小宝连忙询问道。刚刚晋升为第十三团团长的他,自然想要攻城,从而夺取军功,更重要的是在大帅的面前显现一番。
“攻城?”
朱宜锋反问道。
“为什么要攻城?”
“为什么不攻城?”
这会反倒是轮到于小宝不解了,他之所以能够晋升为十三团团长,倒不是说他的军事素养多高,更多的是因为他比较可靠,是当初朱宜锋的老班底,也正因如此,朱宜锋才会将十三团选做留守的部队。
对于朱宜锋来说,尽管他明白,现在的义军在一定程度上已经摆脱了当初的那种“人心不稳”的局面,各人倒也算是颇为忠心,可他们的忠心却是“有价”的,直到现在被砍掉脑袋的陈书扬,总会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也正因如此,对朱宜锋来说,除非军官学校里的那些嫡系军官取代“老人”成为军中的主流,这军队依然是不可靠的,虽说现在这十三个团中基层军官都曾在所谓的随营学堂中喊过他一声“老师”,可人心总归难测!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自然无须攻城!”
见这位于团长把疑惑的目光投向自己,胡林翼则于一旁笑着解释道。
“现在于我义军而言,这湖南必下之城为其省府长沙,一但长沙攻克,这岳州孤悬江口,自然是不战而克,又岂需加以攻伐?”
话间胡林翼看着大都督的目光中带着些感激之状,大都督之所以亲自置身于如此险地,为的岂只是牵制曾涤生,最根本的原因恐怕还为了保全其性命以游说其归降义军。而这亦是受自己所请,如若不然,又岂需这般冒险。
“胡先生,您的意思是,只要取下了长沙城,到时候这姓曾的便会主动献城?”
于小宝总算是明白了大都督的想法,尽管军令部的作战会议他曾参与过多次,但是他总还是有那么些不开窍,这其实也是现在义军的高层军官的现实——忠勇有余,而智计却多有不足。
“献不献城并不重要!”
于心下暗自叹口气,朱宜锋冲胡林翼无奈的笑道。
“重要的是曾涤生届时将不能凭城而守,一但长沙陷落,这岳州于其而言尽沦死地,聪明如他,又岂能不知?到时候,于他来说,无非只有两个选择,一是献城归顺于我,一是弃城而去!”
出于对曾国藩的尊重,朱宜锋甚至都没有用“弃城而逃”这个字眼,无论他曾国藩做出什么选择,对义军来说,都没有太大的影响,毕竟,这湖南他是取定了!
“现在舰队差不多已经开始过去了吧!”
视线朝着江口的方向投去,尽管幕色浓重加之营墙遮挡,使得他根本就不到长江,但朱宜锋还是出言询问道,现在的攻城是为了掩护舰队进入洞庭湖。
“大都督,半个时辰前舰队就已经沿西岸进入洞庭湖,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最迟明日傍晚,舰队就会抵达长沙城外……”
胡林翼连忙出言答道,刚刚进攻都督府的他现在暂时于军令部中,至于左宗棠亦与其一样,同于军令部中任职,其则已经被大都督派往长沙。
“长沙……也就是一座空城,拿下他没有问题,现在,润芝,你说那官文会不会动起来……”
相比于长沙的必胜之局,朱宜锋反倒是更关心这场战事中唯一的变数——荆州防城的万余八旗兵!
“大都督,您是希望官文动起来,还是?”
对胡林翼的问题,朱宜锋是连考虑都未曾考虑,而是径直回答道。
“自然是希望他们能出城,只有他官文出了城,咱们才有机会在野外把他们全收拾了不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