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分家风波(上)
时代在进步,社会在发展,可思想观念总是跟不上时代的发展。在大山里,即使到了九十年代中后期,依然信奉着非常多的传统,比如‘娘亲舅大’、‘亲无三代,族有万年’。
六年前,李传林再娶时,游家与李家是有过约定的,后来还闹出一场退股风波。这两年,父慈子孝,李家的生意蒸蒸日上,儿子又考上了北大,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可随着不懂事的小妹、满妹一嚷,说要让李家明把公司交给父母管理,那个已经被忘记的约定,又被李家明的母舅、阿公、学权阿公及叔伯们共同想起来了。
小妹子不懂事,能想到这些东西?两个那么小的小妹子,懂得什么是监护人?谁在背后怂恿?
张象枫年轻又没做绝育手术,以后还可以再生。现在几多有钱人躲在外面生孩子,再以收养的名义落户?何况她还比传林年轻这么多,以后万一离婚呢?即使不离,万一传林比她早死十几二十年呢?
农村里为了钱米,兄弟之间打架的多的是,何况还是继母、继子?
既然这事让两个小妹子嚷破了,大家要把话讲清楚。农贸公司到底是家明个人的,还是他家里的?还有厂子里的股份,到底是传林的,还是家明的?
这些事要是不讲定来,万一传林跟象枫离婚,家产让人分走一半,那真是让鬼打了!
当天晚上,游学权越俎代庖叫齐了李家七兄弟,大家一起在李传健屋里吃饭,让李忠华、李国华这样嫁出去的女儿,以及大婶、二婶她们全部走开。
哎,没想到要走了,还惹上这样的麻烦事。看着阿公、母舅还有学权阿公如此严肃,李家明苦笑道:“阿公、母舅,至于不?那就是我们兄妹开玩笑,当不得真的?”
这伢子太仁义,可这事由不得他,游学权板着脸道:“家明,你也出去,长辈讲事,你掺在里面干嘛?”
这?
看着阿公、母舅发黑的脸,李家明只好苦笑着出门,去楼下自己家吃饭。哎,早知道这样,今天就应该出那五百块钱,买个平安无事。
张象枫平时很孝敬阿公、阿婆,阿公、母舅不好作声,代表游家人来送行、送茶钱的游学礼、游学权,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等李家明走了,屋里只剩下李家七兄弟和张象枫,当着官、会讲话的游学权委婉道:“象枫,叔叔不是针对你,而是就事论事。人是说不定的,以前月妹生过家明,身体还那么好,讲没就没了。
你有良心、也好强,但你那两个哥哥呢?万一你有个什么不好的事,你哥哥他们撺掇着你那煳涂姆妈来闹,那真是有理都讲不清。
现在的法律,可不是以前的风俗习惯。家明今年正月才成年,从法律上他过去赚的钱都是你们家的,也就是传林跟你的共同财产。万一你出了问题,你那一半归传林、婉婉跟你姆妈共同继承的,与家明、文文都没关系。
要是你们还是农民,就那么点家当,你哥哥他们来争,我们就当是晚辈孝敬长辈,不影响你们屋里的和睦。可这最少是上千万,那就容不得我们这些当阿公、母舅慎重。”
要强的张象枫脸上涨得通红,这话表面是为了自己家好,可透出的意思却是要求兑现以前的约定:传林的一半财产立即给家明,最起码家明的公司要明确是他个人的,在厂里的股份也一样,都不是家里的!
这也太欺负人了!
可欺负了又如何?别说张象枫这个真正的被针对对象,就是李传林这当老公的都没法替老婆出头,这就是山里人的规矩娘亲舅大。阿公母舅替外甥争家产,闹到哪去都有理,哪怕李传林七兄弟全坐在这。何况家明的公司,确实是他自己搞起来的,没花家里一分钱,反而是家里的厂子花了他千多万。
红面涨颈的张象枫看向丈夫,可看到他苦笑以对,只好自己替自己出头。
“学权叔,我晓得我两个哥哥的事,你们讲的也有道理。要的,这事就按你们讲的办,反正这些家产,以后都是家明的,迟给不如早给。不过,婉婉是李家的种,你们也不能亏了她!”
在农村里分家产,好说好和就是父母说了算,起了争执就是由房父说了。李传林这一房只有他一个过房崽,但他李传健是他亲大哥,李传勐是长房长兄,反而可以作主。
两人小声商量两句,由李传勐这个长房长兄答应道:“象枫,手心手背都是肉。以后婉婉嫁的时候,屋里有几多浮财,她拿1/4妆嫁。”
父母心、儿女债,为了女儿,平时看起来温婉如水的张象枫,也露出她精明的另一面。
“传勐哥,这不对吧?兰妹没嫁之前,你就把她的私房钱放进店里当股份,后来开厂子,那股份又放进了厂子里,那个时候可没人讲不同意。轮到婉婉,你们就来‘族有万年’?”
这话说得狠啊,你的女儿就是女儿,别人的就是不是?
旁边的李传健犹豫了一下,替堂兄辩解道:“象枫,事不是你想的那样。开店的时候,大家都没什么钱,也没想到会赚这么多钱,开厂子也一样。”
“大哥,不对吧?后来家俱店稳赚钱,四叔想投钱,你们都不愿意,可没讲不让小兰投。”
这是以前让四叔很不高兴的事,但这个场合他还是站在兄弟们的立场上,解释道:“象枫,那是有原因的。你也晓得,以后能呆在同古的伢子、妹子,也就是军伢、大狗伢,其余的都会去外头工作、安家。我们七兄弟以后还要在黄泥坪养老,光靠军伢、大狗伢两兄弟不够,还要靠大毛伢来帮着,这才让他们继续入股。”
理是这个理,但张象枫可顾不得那么多,反驳道:“四叔,你们要靠大毛伢,我跟传林可不要。我比传林小十三岁,他老了我服侍,我老了就跟婉婉过。再讲了,我又不要家明赚的,我老公赚下来的家业,分一份给他自己的亲生女儿,还碍着你们了?”
嫁女哪有陪家产的?好话说尽,还说不通?性子急的李传祖突然道:“象枫,那你过世要不要侄子戴孝?要不要屋里人帮你抬棺材?”
这话由李传健讲,可能还有威慑力,由李传祖来讲,那就是撞到了枪口上。
“传祖叔,我的事不要你操心!要是我死了没人戴孝、没人埋,和伢、棋妹会戴孝会来埋!”
不能再这样了,否则收不了场,他们的事他们自己解决,见多了为家产争吵、打架的游学权当即立断。
“象枫,你们的家事,你们自己去处理。家明的事,你什么意见?”
还能有什么意见?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女子人,委屈之至的张象枫怒极而笑。
“我能有什么意见?家明赚的,那是他的本事,莫非我当后娘的,还会贪图他的?娘亲舅大,阿公、母舅都来了,那就按你们以前讲的办,除了他自己的公司、厂子股份外,屋里再拿一半家产给他就是。”
“传林呢?”
被夹在中间受气的李传林,看了看老婆又看了看岳父、妻兄,他又能如何?这事要放在城市里,他能跟大家拍桌子,自己赚的钱,自己又还没死,还轮得到别人来替自己作主?
可这是山里,讲的就是这一套,谁让自己再娶呢?唉,谁让自己的崽,比自己这当父亲的更有本事呢?
叹了口气,李传林苦笑道:“学权叔,你们讲的都有理,可你们为我们想过不?好好一家人,让你们这一搅,我们还要不要过日子?”
阿公、母舅都坐在那叹气,可这事有什么办法?当人阿公、母舅,就是这种时候替外甥出头。明伢有良心,传林、象枫也好,可事情总要往坏处想一想。万一以后,他们再生一个崽呢?万一真跟学权讲的,象枫跟传林合不来呢?
“那行,你不反对,我就当你默认。我们游家人也公道,家明的公司、在厂里的股份都是他赚的,应该归他自己。传林、传勐、传健,你们有意见不?”
这是肯定的,李传勐与李传健都看向李传林,没想到他沉声道:“没意见,包括现在我名下的东西,都分一半出来给家明、文文。当初既然讲好的,那就按你们讲好的算!”
话里透出不满、怨气,可游学权立即同意道:“传健,拿纸笔来,大家立个字据,省得以后闹纠纷。”(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二章 分家风波(下)
“记住了,以后再乱讲事,大姐撕烂你们的嘴!”
闯了祸的小妹、满妹哭丧着脸,连小婉婉都钻进二婶怀里,生怕惹这个发怒的大姐生气。听满姐讲,大姐生气了,会揪耳朵、打屁屁的。
刚从大伯家过来的李家明,见两妹妹站在那眼泪兮兮的,苦笑道:“大姐,莫怪她们了。这么大的小妹子,懂什么事?”
大姐今天是真生气了,瞪着弟弟道:“这还小?我这么大的时候,带着二妹到处跪着借钱!读初中的人了,什么事能讲,什么事不能讲,这还不晓得?”
唉,莫看她俩下半年读初二,其实才十二岁都没满,能懂什么?平时又跟自己闹惯了,哪知道财产分配问题,在自己这样的家庭里是个忌讳话题?
“好了好了,去做作业吧。”
“哦”,两人赶紧开熘,气得大姐指着弟弟道:“你就惯吧惯吧,我看你这事怎么收场!”
是啊,怎么收场?阿姨看起来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其实也是个厉害角色。这事要是处理不当,家里、亲族里都会闹矛盾。隔壁的那帮叔伯、阿公、母舅,莫看都是当老板、当官,其实观念旧得很,深受‘亲无三代,族有万年’的流毒。
“是啊”。
同情妻弟的姐夫刚附和一句,没想到让同是女儿身的大姐顶了回去,骂道:“你懂什么?儿子、侄子会给你上坟扫墓,外甥会不?”
孕妇有特权,大姐夫连忙陪笑,自己回房间看电视去。
见大姐这样在外面打拼了几年的人,都如此守旧,苦恼的李家明只好又想其他的办法。其它的事,他可以强硬以对,但对于家里的事,他真没那个勇气跟所有的长辈对着干。
唉,其实自己也守旧,只是这事摊在小妹身上,否则也会站在他们的立场上。
苦着脸的李家明,从茶几上拿了包烟,去阳台上左右为难,想找出个让双方都满意的方案。李家明一根‘白沙王’烟还没抽完,小妹突然从阳台的另一边熘了进来,小声央求道:“哥哥,你去跟阿公他们讲,莫为难姆妈。”
李家明心里一惊,连忙将她环到自己怀里,小声道:“怎么了?”
“哥哥,你不晓得,姆妈平时脾气蛮好,发起火来会打人的。”
不知好歹,活腻了是吧?把小妹当成命的李家明,脸色当即就黑了,却语气和缓道:“没打过你吧?”
“打过棋棋姐,上个月在屋里,棋棋姐跟满姐吵架。姆妈等没人的时候,提着她在房里打了一餐。还骂她,要是不想有好前程,就不要耽误和伢哥哥。”
哦,李家明心里一松,可也更苦恼起来。其实有些事,他也心里非常清楚,因为自己的关系,叔伯、红英婶婶他们,都隐隐约约有些排斥阿姨。只是阿姨这人有些城府,不会把不快放在脸上,尽量隐忍退让而已。
那这事不能由着母舅他们了,要在一起过日子的,还是自己一家人,又不是他们。自己是要走了,小妹也没几年就外出求学、工作,可父亲还得跟阿姨过几十年呢!
“我晓得了,莫担心,哥哥有办法的。”
“哦”
李家明掐了烟,进屋被气急的大姐揪着耳朵骂了几句后,径直进了三姐的书房,快速起草了两份协议,又回家把自己的存折拿来。一会,等母舅来叫他时,李家明牵着小妹和婉婉一起过去。
三人一进屋,满腹委屈的张象枫将婉婉抱了过去,被哥哥牵着的小妹见姆妈不理自己,突然间心里难受想哭,看得李家明心里也极难受。
看着比自己高出半头了的儿子,被逼着分家的李传林心里并不好受,但还是温和道:“家明,你自己的公司、店里、厂里的股份,耶耶今日全部放在你自己名下。还有,耶耶名下的厂子股份,也给你一半,签字吧。”
怎么能这么办?可看着一屋的的叔伯,以及坐在那的亲阿公、母舅,李家明又能怎么办?
黯然叹气,李家明接过父亲手里的笔,随手在那张明显是学权阿公写的字据上签名。签完了字,李家明也当着大家的面,把口袋里折好的协议、存折拿出来,分给两位妹妹。
这是什么呀?
下半年读初二的小妹,看清楚了手里的股权转让书和一个一百多万的存折,突然呆住了,刚才的难过立即变成了欣喜若狂。她平时能在哥哥那讹到十块钱,都够她高兴半天,现在突然就成了百万富翁?自己有十万个十块?
“婉婉,这是哥哥给你的,以后当嫁妆好不好?”
“好!”
还没满五岁的小婉婉知道什么?要是满妹拿一个冰激凌最多两个,跟她换这张破纸,她能兴高采烈地换。
等看清楚了那是股份转让协议和存折,李传林兄弟、阿公、母舅们,包括刚才还觉得委屈透顶的张象枫瞠目结舌,文文、婉婉就这样成了百万富翁?
最先回过神来的李传健,噼手夺过小妹、小婉婉手里的东西,拍在正发呆的游承万面前,沉声道:“承万,娘亲舅大,你也让家明乱来?亲无三代,族有万年,哪有把李家的产业这样给外姓人的?”
是啊,在农村里,无后的老人,宁愿把房产、田土、山林留给远房侄子,都不会给女儿、女婿。老人再心疼女儿,也只会在临终前,才将浮财留给她。
“啊?嗯”
啊嗯了一声,回过神来的游承万,也连忙按住桌上的股权文件和存折,沉声道:“明伢,这样不行的!以前你姆妈出嫁,耶耶想给她陪嫁块柴火山,学银叔叔他们都要跟他打架。”
“母舅,这是我自己赚的,不是祖上留的。”
当父亲的李传林也反应过来了,阻止道:“不行!明伢,妹妹嫁的时候,你送钱、送屋都行,就是不能随便给产业。莫忘了,你是李姓,妹妹以后要嫁外姓,侄子会给你上坟扫墓,外甥是不会的!”
站在旁边的张象枫也看清楚了刚才那纸上的东西,刚才还难过得想哭,现在却感动得想哭又想笑。家明的公司,他自己剩下百分之三十多的股份,却分给婉婉12%的公司股份,就是把婉婉跟文文一样,都当成了亲妹妹。
你们不是联合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吗?最后,还不是家明跟我站一头?
枉做小人!
扭过头去擦了把眼泪,张象枫却立即从母亲变成了李家的管家婆,阻止道:“家明,听你耶耶的。以后文文、婉婉出嫁,你想陪嫁几多钱,那都是你的事,但公司股份不能给。现在是你的产业,以后也会是祖产!你耶耶讲得没错,侄子、侄孙会给我们上坟、扫墓,外甥是不会的!”
哦,这样不行?这都什么年代了?
还真的不行,大山里不是城里,还奉行着很多宗族传统,法律反而是作样子的,除非大家真要见官。遵循传统的李家明性子再硬,也不能跟所有的长辈拗着来,特别是这种与风俗传统相冲突的行为。就象上次退股,若是阿公、母舅都不赞同,他就只能认了。
那就换一种方式,李家明从母舅手下将股权转让文件抽出来,撕掉扔进垃圾蒌里,又把存折递还给小妹。
“文文、婉婉,以后哥哥的公司,每年给你们分红,直到你们老了、走不动了,好不好?”
“那你还不如给我五百块!”
不愧是自己妹妹,还知道一百赊不如五十现,拿到手的才是钱,花掉的才是自己的钱。
这样行吗?
好象也不行,这分明就是变相给股份,但知道李家明性子的父亲、母舅、叔伯们都默认了。一百多万是很多,而且每年还分红,但毕竟是家明自己赚的。他想给文文、婉婉,等她俩长大了,他还不会偷偷给?
等确认了耶耶、母舅不会再抢,这些钱真是自己两姐妹的了,手里抓着存折的小妹突然尖叫起来,兴奋道:“妹妹,我们发财了,去买干脆面、可乐!”
发屁的财!
见老公不动手,站在旁边的张象枫噼手夺过存折,虎着脸道:“叫什么叫?屋里欠这么多账,你们的钱不是屋里钱?”
“姆妈,这是哥哥给我们的!”
给你的就是你的?张象枫掏出十块钱塞给她,见她不乐意又加了十块钱,振振有词道:“你们吃的、用的、穿的,哪样不是屋里的?给耶耶开厂子,等你们出嫁的时候再给你们!来,给你们一人十块钱,想买干脆面就去买。”
十万个十块,就这样变成两个十块?
已经变成小财迷的小妹,可怜巴巴地看着哥哥,手里却紧捏着那二十块钱。
骗得了谁啊?
刚才阿姨不理你,你肯定是想哭,现在阿姨理你了,肯定就是想要更多的钱。上过几次当的李家明装作没看见,将阿姨怀里的小婉婉接过来,往脖子上一架,起身去楼下散步。
等他刚走到一楼,后面就响起了脚步声,三个小妹子拿着那二十块钱往楼下冲,小婉婉也连忙挣扎着下来,跟着姐姐们跑。
“哥哥,我帮你带可乐!”
“嗯,给你带可口的!”
也不知道干脆面、可乐有什么好,越不让她们吃,就越喜欢吃。
分家产的事,大人们能不往外传,大狗伢可没那个心眼,跟杨丽丽腻在一起唱歌的时候,就给毛伢他们一帮发小吹嘘,而且是将前半段掐掉了吹。在大狗伢的形容下,李家明成了义薄云天的兄长,能跟关二爷平起平坐了。
毛伢他们一帮人,都是见识过李家明的风格的,可杨丽丽不太敢相信,那可不是一百块钱,那是一百多万现金,而且每年分红一分三!
“家强,家明真给了文文、婉婉一百多万,还每年都分红给她们?”
女友的质疑,让大狗伢哂笑道:“切,一百多万算什么?要不是传健叔叔、承万母舅他们不肯,公司都分她们一大半,那就不是分红那么简单喽!”
没事常跟大狗混在一起喝酒、聊天的毛伢他们,已经是邻近几个县的最大地下团伙,但提起老大来,也是真心佩服。那是一百多万啊,还每年给分红,自己辛苦一年,还赚不到二三十万呢!
“啧啧啧,这样的事,也只有家明才做得出来。大狗,不是我讲你,你的钱要你分细狗一半,那都不可能,就更莫提分一大半。”
情场得意、商场也得意的大狗伢,对这话可不敢乱接,借口道:“家明是谁?我能跟他比得了?要讲起来啊,我是脑壳不好用,你也是只蠢货!有时候想起来,真想狠狠地打你一餐!”
提起以前的蠢事,当大头子的毛伢就想去撞墙,要是不耍那些小聪明,跟着家明贩香菇,现在光分红都比自己当头子赚的多!
颇有心机的杨丽丽听完几人的后悔莫及,突然想起堂叔在背后骂李家明不识抬举,却夸奖自己有眼光。(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三章 分家余波(上)
风吹鸡蛋壳,财去人安乐,起码李家明是这么认为的。反正都是要给的,迟给还不如早给,最多就是自己手里稍紧点而已。可因为一句大家眼里的戏言,一百多万就这么没了,正帮大姐揉小腿的二姐可心疼得要死。兄弟姐妹之间也有亲疏间密,在二姐的心里,文文可没家明一半亲,更何况是能当她女儿的婉婉。
“大姐,以前家明真讲过那话?”
“我哪知道?满妹她们都这么讲,那就肯定讲过。”
“那就是一句小伢子、小妹子的玩笑话,这也能当真?”
大姐也替堂弟心疼,但好歹没给销售公司的股份,否则她得跳起脚来骂。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销售公司有多赚钱?待妹妹好是好事,但也没有这样待的,亲无三代,兄妹之间感情再好,到了表兄弟还有什么感情可言?就莫讲别人,就自己四姐妹,阿公、阿婆在世的时候,阿婆屋里跑得勤快,阿公阿婆一过世,去得就少了。再过上十几年,等母舅再一过世,姑表亲还会经常走动?
“封建!”
“什么?”
端着一盘西瓜进来的李家明,用牙签挑了一块给大姐,好笑道:“大姐,以后你的崽女,跟我们的崽女,不就是姑表亲?”
“那那”
“大姐,生得亲不如走得亲。你看学礼阿公、学权阿公,跟我姆妈都隔了几多代,还不照样走得亲?”
是哦,以前三叔屋里穷得叮当响,学礼阿公、学权阿公照样喊饭送粽子的。
其实要怪,也只能怪李家明自己,上次强行退股,退得阿公、母舅都胡思乱想,也让叔伯们胡思乱想。可当初不退股,怎么把工厂的主导权全部夺过来?权力不集中,厂子能发展得这么好?侍候大姐吃西瓜的李家明,并不介意父子俩带着叔伯们一起发财,但前提是不能再象以前样,赚了钱大家都高兴,亏了本就来怪父亲?更不能事事商量,商机这东西,稍纵即逝,哪容得你去慢慢商量?
三姐弟的私房话,让正想进来寻李家明的张象枫重重咳嗽两声,这些话要传到了堂兄他们耳里,指不定又会闹出什么意见来。
“阿姨(三婶)”
‘砰’的一声轻响,张象枫随手将房门关上了,把刚才李家明的那个存折又还给了他。
“家明,阿姨其实不想争什么家产,就是那口气不顺。”
看着递过来的存折,李家明突然很同情阿姨。娘家的侄女跟夫家的侄女起了冲突,不问青红皂白先揍娘家的侄女,所为何故?就满妹那性子,自己还不知道?成天牛皮哄哄,肯定是她去惹张棋,结果挨揍的却是张棋,可见阿姨的谨小慎微。
“阿姨,这是给妹妹的,你拿着就是了。我不缺钱,她俩的事,你也莫操心。我自己的亲妹妹,还会让她们受穷吃苦?”
张象枫把存折还给李家明,固然有投桃报李的意思,也有表明态度的意思。这个继子太精明、强悍了,不得不让她经常陪着小心,可旁边的大姐接了过去。
“明伢,屋里又不是没钱过生活,放这么多现金干什么?你是要做大事的,钱在你手里更有用!”
唉,自己这大姐啊,这钱哪能收回来的?
李家明连忙把存折递给二姐,商量道:“二姐,我想沉下心来读几年书,没时间去做生意之类的。这些钱给你,算文文、婉婉投资在你那的,行不?”
这有什么不行的?二姐在搞连锁餐饮,正是缺资金的时候,接过存折道:“三婶,还是明伢脑子好用,现在搞连锁饭店真赚钱!你放心,大姐、明伢在我们店里都有股份的。要不是军伢、大狗那两个蠢货没脑子,总想着买车、开砂场,我早就喊他们入股了。”
“国华,你刚才讲什么?有赚钱的路子,你可不能忘了我!”
四人一回头,黑牛样的大狗伢探了个脑壳进来,紧接着又伸进了一个漂亮的脑壳。再然后就是凑热闹的满妹、小妹她们,看那手里的冰激凌盒子,应该是大狗伢刚从毛伢那回来。
做生意的哪怕资金多,干练的二姐连忙说起她的连锁饭店,鼓惑道:“……晓得了不?等我们规模够大了,就争取上市融资,再把分店开到全世界去!”
理想很美好,现实就不知怎么样了。不过,人生不就是追逐梦想吗?李家明接过二姐的接力棒,帮替大姐按摩经常抽筋的小腿,乐呵呵地听着五年前总想着去东莞开早餐店的二姐,对未来的美好遐想。
粗豪的大狗伢动心了,国华跟庆伢的手艺,那是真的不错。去深城送货的时候,都是在他们店里吃饭,看过他们店里的生意火爆,要连锁店开得成,那会很赚钱的。
不过,一听李国华要抽20%股份,他也直嘬牙花子。
“国华,屋里的厂子,都只抽5%,你抽得也太多了吧?”
“这怎么能比?厂子一年回报率有几高,饭店一年有几高?”
这好象不对吧,刚才家明要投钱,你可没讲要抽股份的。粗豪但不蠢的大狗伢,转过头来问堂弟:“家明,你的抽了多少?”
呵呵,二姐真练出来了,李家明也不拉偏架,实话实说道:“我又没投钱,抽我的股份干嘛?哦,你讲刚才啊,我那一成股份是大姐、二姐谢我出的主意;那一百多万是文文跟婉婉的,跟我没关系。”
这不公平,同是叔伯姐弟,哪有一个不抽,一个抽这么高的?
大狗伢不满道:“国华,文文她们抽了没?你刚才还讲了,家明跟忠华姐姐也有股份的吧?”
刚说得眉飞色舞的李国华立即变脸,不耐烦道:“你怎么能跟她们比?我开店子,主意是家明想的,起手本就是大姐出的,后来没钱开新店,又是大姐跟家明借给我钱。
大狗,你中途来入股,当然要抽股份。你开砂石厂,家明帮你出的主意,也没看到你让他入一股?”
“家明做那么大的生意,还看得上我那点东西?”
要说大姐她们四姐妹,从大姐到三姐,以前在崇乡中学就是吵架高手。只是现在大家各自都忙自己的事,大狗伢可能不记得了,以前让她们追着骂的往事了。
“看不看得上,那是他的事,给不给是你的事。家明大方惯了,我可没他那大方,也没他那本事。反正我就一条,想我帮你们赚钱可以,但不能白帮。”
生意是好生意,但抽20%也太多了,讲不过的大狗伢连忙求援。
“家明,你讲句公道事,哪有自己人抽这么高的?”
李家明刚帮大姐按摩完抽筋的小腿,享受着小妹跟婉婉的喂食,好笑道:“关我什么事?生意嘛,你觉得划得来就搞,不划算,就不要搞呗。生意归生意,人情归人情,哪有把生意跟人情搅在一起的?”
“话可不是这么讲的,做事要公平,不能太偏心了。抽股份我没意见,但要平着来,文文她们抽多少,我就抽多少。”
了结一件心事的张象枫,看他们姐弟之间的争执少,笑眯眯地坐在一边瞧热闹。没想到,长了记性的小妹、满妹她们不作声,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婉婉来了添乱。
“对,哥哥讲的,做事要公平!”
大狗伢大喜,抱起小婉婉重重地亲了一口,夸奖道:“亲妹妹哎,明天大狗哥请你吃两个冰激凌!”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十六个!”
“洒洒雨啦!家明,你讲句公道话,要是你讲20%合理,保证我连屁都不放一个!”
这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李家明哪会答应?可大狗伢就认准了他,提醒道:“家明,以前我耶耶跟传健叔叔可是讲过的,我们这一辈的九兄弟,除了家德、家道外,连军伢哥哥都归你管。”
屋里的眼睛齐唰唰地看向李家明,当初那一架打得阵势大啊,大得连大婶手上都挨了一刀。屋里的二姐、满妹、小妹、金妹,当时都亲眼所见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四章 分家余波(下)
做人要公平,哪怕是对家人,也要一碗水大体上端平。
从大狗伢这样的兄弟,到毛伢他们那样的发小,再到公司上下都服李家明,就是因为他做事公平。不要讲这些成年人,就是满妹、张棋她们那样的小刺头,都服李家明。在崇乡时,只要犯了错,不管是谁,哪怕是他当成命的亲妹妹,也照样被训得狗血淋头、照样要受罚。
可当大狗伢要求李家明主持公道时,却被他斥为胡说八道。
“家明,这不公平吧?”
不公平?李家明好笑地看着这混小子,自己让他娶妻娶贤,他不听,求得着自己的时候,就来跟自己谈公平?
“嘿嘿,大狗伢,晓得当初陈东买我的股份,花了几多钱不?”
“一百万?”
如今的李家不怕外人觊觎了,旁边的大姐低斥一声,小声道:“你想得好!20%卖500万,还要帮三叔搞3000万低息贷款!”
啊?
除了大姐外,满屋愕然。要讲现在,家明那公司可能值那么多钱,可当初那么小的公司,也能值那么多钱?尤其是张象枫,李家明给了小婉婉实际上的12%股份,那得值多少钱?
“啊?不是,不,家明,他也会答应?”
没见过世面的混小子,李家明逗他道:“所以讲你蠢啊!投资就是赌博,赌人、赌运气。生意场上无父子,人家让你一分,等于他自己吃亏一分,这怎么可能?想好来,三姐那投还是不投,莫以后又来后悔!”
“那”,大狗伢还是做人太糙了,居然不服气地看向小妹和婉婉,更让大姐生气,想起了当初贩香菇的事。要不是邓灏会交朋友,认得那帮在日本公司里打工的人,还真让这混蛋跟毛伢害死了!
“看什么看?她们都是要嫁出去的姐妹,屋里的光沾不到半分,给她们点妆嫁钱怎么了?
不是我讲你,有好处的事,你就钻;没好处的事,你就熘!你自己讲,当初贩笋你就开个破车,我们亏待过你不?轮到贩香菇,连毛砣、细狗都帮着骑三轮车到处收,你死哪去了?”
当着女朋友的面让人训,大狗伢也有点面子上挂不住,跟家明吵架不敢,还会怕大堂姐?
“忠华姐,这就不公道了。贩香菇我是没参与,但我帮你们运,可只收油钱的。再讲了,贩冬笋,开始的时候,也是我们大家带人搞起来的。”
吵架这活,估计两个大狗伢都吵不赢大姐,李家明也乐得看热闹。这都多少年没看到大姐跟人吵架了?
“得了吧,贩冬笋没你一样行,家明把什么都安排好了,毛伢好歹还到处张罗,你不就是开车运了一下?
只收油钱?讲得比唱得还好听!我们公司这几年的香菇、银耳,不都是让你们运的,是不是也只收油钱?就那一次少收几千块钱的事,总挂在嘴边上,好意思不?”
泼辣的大姐一阵机关枪样的‘哒哒哒’,把大狗伢那点小脸皮打得成了马蜂窝,只好又看向李家明。
“莫看我,这是生意,跟人情无关。你觉得行,那就好好跟二姐谈,觉得吃了亏,那就当没这回事。吃晚饭的时候,叔伯们还在讲,女是外姓人,只陪嫁浮财不能带产业,你还想她们让你沾面子?”
说完这话,李家明居然觉得舒服多了,自己赚的钱想给妹妹,还让几个叔伯拦着?现在好了吧,二姐她们出息了,娘家堂兄弟也莫想沾便宜,这才是天公地道!
大姐房里的热闹,引来了婶婶们的好奇,刚从山里出来的兰姐听了两句,也过来凑热闹。
“二妹,我入股呢?”
兰姐跟大姐关系铁,跟二姐可没那么铁,而且小时候二姐还挨过她不少揍。现在一听兰姐的口气,腰杆子挺起来了的三姐就心里来气,**道:“一样!以后除了大姐、明伢,不管你们谁,都是20%!
人情是把锯,有来才有去,我就认这一条。主意是家明想的,学厨是他安排的,起手本是大姐拿的,开新店的钱又是大姐跟明伢借的,其余的人都没帮过我!”
二姐嘴皮子利索,兰姐也不差。
“那文文、婉婉呢?”
兰姐是火爆脾气,以前还能压住二姐,现在二姐开了三个饭店,赚得钱比她多得多,还会听她那一套?
“这怎么能比?她们是家明的命,他不愿沾我便宜,连那一成股份都是大姐压得他收的,文文婉婉这一百多万,我怎么好意思抽成?”
不能再闹下去了,再闹可就出格了,李家明连忙打断道:“好了,莫吵了莫吵了!一帮小妹子都在这里,你们当姐姐的吵得好意思不?”
他一开口,婉婉立即举手道:“对!听哥哥的!他比你们加起来都厉害,就要听他的!”
这还真是自己亲妹妹啊,李家明好笑地揪了揪她的小辫子,逗她道:“今天吃了几个冰激凌?”
这这,好象又超量了,小婉婉吱吾道:“两个,大狗哥哥的吃不完,我帮他吃了。嗯,二姐的也吃不完,也要我帮她吃。还有还有,大姐夫的。老师讲的,不能浪费。”
聪明吧,这一帮大人,还不如一个孩子聪明!做什么事都简单粗暴,还真以为是大家都是小伢子、小妹子?
“大狗,还记得王端不?当初他跟毛伢打架,宁愿那年不分红,也想跟我们继续贩笋,为什么?
做人要眼光长远一些,不要总想着眼面前的事,多跟陈东学学。当初人家来跟我谈的时候,先帮我买一辆进口车当见面礼,即使我要求溢价500%、还要帮着搞贷款,他只要觉得划得来就照样答应。”
当初不敢告诉大家实底,那是怕惹麻烦事,如今自己不惹别人就不错了,李家明也竹筒倒豆子。
“你跟毛伢不是总在背后讲,你们当初蠢吗?我告诉你,你们还真是两个蠢货!晓得陈东这两年赚了几多钱不?”
李家明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吓了屋里人的一大跳,那肯定不是讲20万、200万而是2000万!
没见过世面的混小子,大姐没好气道:“屁!至少2亿!”
这就是渠道为王,李家明他们在老家生产、运输,利润的大头却被陈东拿走了。要不是李家明当初扳着100日元/斤的批发价,那就是几百号人替他一人打工。
“我们的香菇在日本,能卖241日元/斤,这两年产出了1600多万斤,你自己算算他赚了多少?所以讲,投资就是赌博。你要是觉得二姐的店子有前途,那就投钱;不敢投,就算了。你就投笔钱下去,什么事都是她跟二姐夫搞,她又没欠你的,凭什么啊?
莫跟我讲人情,我最讨厌的就是,什么事都跟人情挂勾!
四叔入股我们厂里只抽5%,那是因为他虽然刚开始没入股,但厂里的运输一直是他跑的。厂子里亏损的时候,他的运费也主动降,只要他公司不亏本就行,等于间接出了力。
你看看王振国他们,哪个不是先抽20%?二姐这还是轻的,她那饭店要是由我来搞,最少都抽你们40%!一年半两年就转本的生意,还怕寻不到资金?”
怎么这么讲话的?兰姐刚想发火,没想到大狗伢立即答应。
“要的,就抽20%!国华,我手头上还有三十多万,再去贷款40万,给你凑足80万!”
“大狗!”
积威之下,大狗伢居然缩了下脖子,可又连忙陪笑道:“大姐,你不晓得,当初贩香菇的事,我后悔得都想去死。家明那对眼睛,那就是财神菩萨的眼睛,他觉得有搞头的生意,我都不搞,那我不是真蠢牯?”
30万现金?
一直担心大狗伢跟毛伢走歪路的兰姐急了,连忙道:“你哪来这么多钱?大狗,我跟你讲,屋里有一个混社会的就”
兰姐在大狗伢眼里的份量,那就跟大姐在李家明眼里一样,连忙陪笑道:“大姐,砂石厂啊,全县就我一家,哪有不赚钱的?要不是去年家明讲一句,我哪赚得到这么多钱?”
“那还差不多”,放心了的兰姐也想投钱,可刚想开口,突然看到刚才还滔滔不绝的李家明居然在发呆。
“家明,怎么了?”
“没事,二姐,你跟我过去一下,我有事问你。”
两姐弟居然扔下一屋的人走了,看得大家面面相觑,倒是大姐见多了。天才嘛,总有些天才的怪癖,哪能跟常人一样?
“兰姐,莫跟去,明伢肯定是想到了什么,莫去打扰他们。”
刚想跟过去听听的兰姐收住脚步,正经道:“大妹,兰姐可赚钱没你赚得大,你跟我讲真话,到底有几赚钱?”
这话也只有一起长大的人才问得出来,可大姐也会绕圈圈了,变相保证道:“兰姐,你放心,同古街上的餐馆都赚钱,深城的还会亏?你想投几多,算成我的股份就是,莫非还真会抽你的股?”
这可就不公了,大狗伢刚想叫屈,立即被他亲姐姐镇压了。
“叫什么叫?见不得大姐好是吧?”
这可真不是那么讲的,八十万抽20%就是十六万,够买辆二手工程车呢!
“怎么不是这样讲的?屋里的生意,除了店子、厂子外,什么是我们沾得了的?连我想搞个银耳基地,家明都推到他们公司去,我沾点姐妹的光,你就眼红?
不是我讲你们这伙男子人,就是生怕我们这些当女的沾娘屋里的光!”
这苦水倒的,大姐、张象枫都当作没听到,那事可不能完全怪家明。以前四婶寄东西回来,哪个侄子、侄女都有份,连大姐寄东西都不会少了桂妹、金妹的。唯独兰姐寄东西回来,只有大狗、细狗、毛砣的,连桂妹、金妹都没有,依家明那恩怨分明的性子,还不会在心里记上一笔?(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五章 情怀是奢侈品
不象李家明的书房很整洁,他三姐李欣华的书房很凌乱,新买的时装杂志、画报、cd包装盒、还有十几本小说扔得到处都是,一点也不象女孩的闺房。
李家明随手拿起扔在床沿上的《面包树上的女人》,随便翻了几页就扔一边,跟二姐打听起一些餐饮业的内幕。
内幕嘛,从业人员总是三缄其口的,可地沟油、劣质油、增香剂、着色剂、飘香剂,这些外行人不知道的名词,接二连三地从李家明嘴里迸出来时,他二姐都听傻了。
“家明,你怎么知道的?”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这些东西,再过二十年都成了公开的秘密,搞得李家明宁愿让秘书开个多小时车,去二姐的饭店里拿饭盒,都不愿意在公司附近的酒楼里用餐。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就说这些是不是真的?”
提起这些破事,靠这些伎俩打开局面的二姐,也叫苦不迭:“家明,都是没办法的事。无论你厨艺多好,牛肉炒后就是褐色的,猪里嵴就是灰白色的。而人家的肉菜颜色鲜艳,你事先不加发色剂,谁来你店里吃饭?
还有,粤省人喜欢喝汤,乳鸽、猪蹄是便宜,但都是饲料养的,煲出来的汤一点鲜味都没有。要不放点别的东西进去,谁喝啊?”
本想避开这些乱相的李家明暗自苦笑,现在的顾客想便宜、想好吃、还想菜色好看,世上哪有那么容易的事?领先半步是天才,领先一步是疯子,现在就不是追求货真价实的时候。
沉吟半晌,李家明请教道:“二姐,如果我们建一个大型食材基地,向你们提供优质的猪肉、鱼、兔子之类的,你觉得有销路不?”
对餐饮业太熟悉的二姐连连摇头,小声道:“家明,没用的。莫讲我们这些低档餐馆,就是那些高档酒楼,里面都是乱七八糟的。土猪肉、土鱼这些东西味道好,大家当然喜欢吃,但有更低成本的办法,谁会买?我们现在保证干净,人工成本就比人家高出一截,要是材料成本再高,还赚得到什么钱?”
奸商,不过也是无奈之举。
“二姐,那些地沟油之类的,还是莫用了。你要做连锁店,最多是大家都用的东西,你也跟着用一些,容易出问题的东西一定不能乱用。牌子这东西,创立起来难,要败坏太容易了。”
没想到,这事二姐坚决否认道:“家明,我们店里从不用地沟油。从开店起,最多是用些发色剂之类的,伤天害理的东西,我们从来不用!”
有这事?起家的时候,可是什么钱都敢赚的。
见堂弟不信,着急的二姐斩钉截铁道:“真的!以前你教过我的,讲炸油条等油黑了,马上当着大家的面倒掉。我跟大姐刚开早餐店时,大家就是看我们的油干净、油条好吃,才生意好得不得了,比别人卖得贵还不愁销路。
后来,我们就照这个办法,把大厅跟厨房打通来装上玻璃,让别人看到我们洗菜、炒菜、洗碗。我们的饭店也生意越来越好,早餐店变成了饭店,还开完一家又开一家。”
有这事?李家明还真不记得了,或许有吧,三姐以前说要做这一行,自己肯定会指点她一些生意上的小技巧。难怪三姐三四年工夫,就能把一家城中村的小摊子,搞成三家饭店,除了胆大敢干、大姐支持资金之外,更重要是树立了口碑。口碑这东西,一旦形成了,那就是一传十、十传百,比任何广告都有效。既然三姐的饭店形成了口碑,那这事就有搞头,光用那些增香剂、飘香剂之类的东西,不可能让口感有质的提高。
“生产基地?”
二姐盘算了一阵,摇头道:“家明,成本太高了,划不来的。”
高什么高?李家明好笑道:“二姐,太阳岭隧道一通,就可以用大挂车往外头运货。你们那边的猪、羊、鱼,绝大部分都从湘、赣这边运过去的,哪会增加什么成本?”
“我不是讲运输成本,我是讲你的成本,你没养过土猪、土鱼,晓得什么?以前大姐讲养过年猪,晓得她一日摘几多猪草不?”
李家明将自己公司定义为农贸公司,现在又改成农业开发公司,而非食用菌公司,就是一直存着在老家搞农业的念头。钱那玩意,上辈子已经赚够了,但好象自己干的那些事,都没有多大的意义。上辈子捐修那两条隧道,固然有回报桑梓的想法,但很大的原因也是想雁过留声。
如今随着经济的发展,国内市场已经解决了有无的问题,正要解决好的问题,若是能在这方面领先,本地的经济才会真正走向繁荣。光靠本地的资源开几个工厂,解决不了几万人的就业问题,反而是精品农业可以。钱这东西吧,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够用就行,倒是改变老家的贫穷落后,李家明非常有兴趣。
可情怀这东西,二姐是不懂的,她只晓得做生意就是为了赚钱。
“不赚钱,你搞什么搞?”
“二姐,你赚钱是为了什么?”
“生活,有了钱就可以买别墅、好车、游艇、飞机!”
讲不通,李家明又去游说大姐,结果还是一盆冷水。
“明伢,你跟三妹讲,想把人家送你们的茶钱捐给学堂里,我们都不反对。你们读出了书,自己够认真也有老师的功劳,把学堂办好些,也能让更多的崇乡伢子、妹子跟你们样读出去。
开养猪场、鱼场,还跟以前那样养土猪土鱼?你以为这是好玩啊?我跟你讲,大城市里的人都精打细算,买菜都是老人家,他们会舍得那钱?各个食堂里就更莫想,那些采购哪个不揩油的?”
后面的话,兰姐跟张象枫她们都当成是天才的异想天开,前面的可吓了她们一跳。这次两姐弟收的茶钱,快上十万了吧,就这样捐给崇乡的小学、中学?
等失望的李家明走了,李小兰连忙道:“象枫,你也让家明乱来?上次他就捐了二十万,这次还捐?”
名为婶婶侄女,实则是姐妹的张象枫无奈道:“我要有那本事,还坐在这里?”
怎么能这样?自己这些人赚起钱来辛辛苦苦,他动不动十万、二十万的捐,还真以为钱是天下掉下来的啊?上次婶婶她们在菩萨面前发过誓的,家明把钱一捐,象枫拿什么钱去给菩萨上供香油钱?
李小兰就是个粗线条的人,见名为婶婶的小姐妹不敢管,替她出头道:“你不敢作声,我去寻四姨娘讲,这家伙现在越来越不象话,这么多钱也不跟大人讲一声!”
张象枫无言地苦笑,家明那家伙,也只有二嫂、大妹才镇得住他。(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六章 再见,老家
八月底的天气依然酷热,小小的同古县城里,有关于李家明的八卦也传得热火朝天,几乎所有的人都称赞那天才对妹妹的友爱。自己赚的钱一分为三,那么小的小妹子不但给一百多万现金,还每年给分红直到两个妹妹老,这得是多么仁义的哥哥?
这个真实的仁义传说,让县城里的人都津津乐道,同时也被用来教育子女的榜样,连特意从崇乡赶出来送行的王老师、张老师,都忍不住向他本人求证。
真没想到,刚正的王老师也有这八卦心理,帮着阿姨端西瓜的李家明无奈道:“王老师,那是我亲妹妹,有什么大方不大方的?”
“不是,我是问你心里怎么想的?那可不是一点点钱,你妹妹才几大,出嫁还早着呢!”
这话不对,知师莫如徒的李家明突然笑了起来,反问道:“王老师,你跟张老师除了来送茶钱外,还有别的事吧?”
有些话不太好开口,晒黑了不少的王老师接过李传林敬的烟,用学生送的纯银zippo火机替三人点上,把事交给了张老师来说。堂伯跟侄女、侄女婿更好讲,只要他们夫妇不反对,以家明的性子更不会反对。
“还真有些事,县里搞这么大的工程,对各项经费都压得厉害。老师们苦一点也就苦一点,就当是为全县人民作贡献,但那些学生不能太苦了。
家明,今年天气太热,学堂里陆续有十一个学生中暑。我们当老师的,没别的路子,只能到处拉赞助,看能不能给教室、宿舍装几把吊扇。”
我说呢,这么热的天,两个古板得要命的老师跑来给学生送行,没点为难事,自己能有这面子?山里人重规矩,父亲跟他师傅关系好吧,一年到头也没到师公来屋里打个转,也就是今年自己考上了北大,他老人家才过来喝顿酒,以前都是父亲拎着烟酒、礼物去孝敬他。
改善办学条件是好事,小学既然有,就不能漏了中学,也省得陈校长下次来张这嘴。估摸着这次接的茶钱差不多能办成,李家明连忙起身道:“王老师、张老师,我去跟我三姐商量一下,前两日我们还在讲这事。”
那钱已经有用途了,节俭且精明的张象枫连忙提醒道:“家明?你们跟大嫂、二嫂商量过不?”
这事最多知会二婶一句,还要跟大婶商量?李家明愣了一下,自信道:“放心吧,二婶还不是听我们的?”
李家明还真太自信了,二婶一听这事就摇头,学堂里的事当然寻政府,跟私人有什么关系?修庙才是信徒的虔诚,才会让观音菩萨更保佑的。
旁边的大婶也摇头,解释道:“家明,诗梅讲的没错。家德考上北大那年,我们就在观音菩萨面前发过愿,要是屋里能出第二个北大生,我们三妯娌就凑钱重修观音殿。现在都出了三个北大生,还能对菩萨食言?”
这?二婶对自己也太好了,为了请菩萨保佑自己考北大,居然发这样的愿。
“二婶,你们就是要修,也花不了十万块钱吧?”
对菩萨不知多虔诚的二婶,敲了侄子脑壳上一下,不满道:“家明,你是菩萨保佑的,不能对菩萨的不敬!
传勐哥特意去看了一下,就修成我们祠堂那样的,再喊村上的人去帮工,除了沙子、木头、人工,贡三十几万香油钱差不多吧。我们这几年种香菇、银耳赚了钱,屋里又不差我们的钱过生活,正好孝敬观音菩萨。”
什么?李家明被婶婶们的大手笔,着实吓了一大跳。修那么个破庙,居然花三十几万?
走火入魔!绝对是走火入魔!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山里人就信神鬼,这几年从大哥、二哥开始,兄弟姐妹们考的大学一个比一个好,今年还考了两个北大,婶婶她们还不得把功劳归于祖宗菩萨跟观音菩萨?给祖宗菩萨盖了祠堂,观音菩萨那怎能不好好修座庙?
估摸着不但她们这么认为,就连叔伯们都这么认为,否则不会是长房长兄的传勐伯伯回去估成本、联络乡亲,而是亲公公这边的长子大伯回去。山里人重规矩,长房长兄出面张罗,那就代表整个家族感谢观音菩萨的保佑,而且祈求她老人家继续保佑李家。
那就没办法了,李家明只好回家,跟王老师解释道:“王老师,那我手头上没多少现钱了。这样吧,你们在这吃午饭,我去想办法。”
信神信鬼是山里人的普遍现象,王老师、张老师也不例外,一听要给观音菩萨修庙,也连连称是:“家明,这事不急,先修庙,菩萨那里要虔诚!开学后就会凉快,等明年你手里松了,再来办这事都不晚。”
九月份还有二十四只秋老虎呢,反正要办的事,何不早办?眼瞅着没多少天就要开学了,抓紧点时间,还能让学生们多凉快个把月。
“没事,这点钱,随便在哪都借得到。”
李家明拿起车钥匙出门,到处转了一圈,愣是没搞来这十几万块钱。
毛伢他们买店面,早把手头上的钱花了个鸟毛精光,还欠了一屁股债;大狗伢的钱搞了砂场、投资给了二姐;店里的钱凑成了工程车;母舅的钱也变成了工程车,就更莫讲四叔他自己还欠了银行七十多万;公司账上倒是有钱,但这不合规矩。
还有哪个地方能借?
大姐?这种事,她倒是支持,可她的钱暂时拿不到,现在的银行不能通兑,要等她或姐夫回了深城才能转账,远水解不了近渴。
二姐?也只有二姐了,可她跟大狗伢样跟学校犯冲,李家明听完她一通数落,才从银行里拿了十五万块回来。
既然要捐赠,那当然得将利益最大化!从毛伢那听到风声的陈东赶了过来,拦住了李家明的捐赠。
“王校长,这次阿明捐钱可不能白捐,你们也得帮我们一个忙。”
“讲,只要学堂里办得到的。”
“简单,由学堂里出面去寻教委,让教委去请电视台的人,帮我们作宣传。王老师,我们是生意人,可以做好事,但不能不求回报的。”
做好事就是做好事,哪有还求回报的?再说了,这是家明的个人捐赠,跟他的公司有什么关系?
老观念!精明透顶的陈东对上王老师这种老古板,很技巧地迂回说:“王校长,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公司名声越好,生意就会越好,生意越好,老表才会有更多的事做,日子才会更好过。”
王老师他们不懂生意上的事,但也知道李家明他们公司的香菇、银耳都是外销,在本地宣传有什么用?何况上次家明捐赚,也让大家莫宣传。
山里人纯朴,只要他们觉得你是好人,谈工资待遇的时候,就不好意思张那嘴。知道这奸商想干什么的李家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可陈东就是装作没看到。
“王校长,做生意的事,你就不懂了,我们现在做的是外贸,以后肯定要做内销的。嘿嘿,热衷于公益事业这帽子,这可对我们推销有大用处。”
也是哦,不懂这些的王老师、张老师恍然大悟,连忙答应下来。
“没问题,胡老师正好还在屋里,我们去寻他。这是对老表有好处的事,他不支持都不行!”
这太好了,有那尊菩萨出面,教委想不帮忙都不行!只要新闻在本县播出,以后就可以压一压工人的待遇,再跟政府要点优惠政策。可陈东没想到,作为公司董事长的李家明居然出言反对。
“王老师,莫听他的。这就是我私人的捐赠,跟公司无关。”
“阿明?”
“东哥,你不懂,不是什么事都能计算利益的。”
这小子又犯病了是吧?
还真不是,李家明将刚取出来的十五万块钱递过老师,交待道:“王老师,你去跟陈校长商量着办。还跟从前一样,不要让人晓得是我捐的。”
这倒没问题,做好事本来就不应该到处宣传,可王老师劝说道:“家明,我觉得陈先生讲的也有道理?”
是有道理,但那又怎么样?做人总要有些情怀,不能事事都计算利益得失。跟外面的人,李家明可以斗心眼谋实利,对于养育自己的老家,就得保持赤子之心。
人啊,心里总要有块干净的地方吧?明天就要去学校报道了,老家就真的成了老家,莫非最后这几天,还在心里最干净的地方沾染一丝尘埃?(未完待续。。)
第一章 初入燕园
提前三个小时去**等看升旗仪式,李家明脖子上坐着小婉婉;去看音容宛在的太祖老人家,李家明得挽着阿公的胳膊,莫让老人家不由自主地下跪;从八达岭下来,李家明背上轮流趴着累极了的小妹、满妹;去国子监看进士碑,李家明塞了三百块钱给管理工作人员,让他们对阿公的焚香装作没看到……。
从八月二十二日至九月八日将大家送上飞机,李家明除了六号报道的那天算是歇了口气,其余时间都是标准的牛马命,亢奋、幸福兼周到地侍候着这两大家子人。他的良好表现,赢得了以满妹、小妹为代表的所有家人一致赞赏,连一直与他有层隔阂的张象枫,都觉得现在的李家明不象是她继子倒有点象她兄长。
熬完了这半个月,李家明就算是解放了,可以开始享受他紧张也不失悠闲的大学时光,而且以同情的眼光目送他四哥离开宿舍,继续去‘疯人院’奋斗不息。
“什么叫疯人院?”
累瘫了的李家明没力气解释,上铺的广东仔对学校多熟悉几天,连忙给正收拾脏衣物的三姐解释:“数、物、化、生号称四大疯人院,又名‘四大牛棚’,那里盛产各种疯子、牛人。国关、外、哲、号称四大养老院,当然现在有人把我们经院,也列为了养老院。”
“国关是什么?”
“国际关系学院”。
“哦”,收拾好脏衣服的三姐,随口应了一声,刚想跟弟弟打个招唿时,这才发现他已经酣然入睡。每天侍候那么多人吃喝拉撒玩,还得不停地给三个妹妹当驴骑,就是铁人也扛不住啊。
等李家明被三姐叫醒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夕阳满室、满屋无声。
当他从床上坐起来,三个室友都以或敬仰或好奇的目光看着他,这位老大可不是凡人,这是能把解放军同志叔叔当马仔的勐人!六号报道那天,一个退伍后在首都当保安的邻县老乡,带着两个退伍后也在北平当保安的战友过来扛行李、打扫宿舍。虽然他们着便服,但一眼就知道那是当过兵的,而且毕恭毕敬地称李家明为‘明哥’。
感谢香港电影,这两年《古惑仔》的风行一时,让这帮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天之骄子,同样对传说中的江湖有一种向往。如今他们身边,突然出现这么一位能让三个兵哥哥称老大的勐人,李家明顺势就成了这宿舍里的老大。
鬼认识那胡海,估计是毛伢他们邻县那些混混朋友的朋友,反正李家明是不认识,他们两大家子人也没人认识。人家临走前,李家明答应了一声‘海伢,以后有机会再说’,立即让那三小子感激涕零,看呆了宿舍里的其他同学、及他们的家长,也看愣了正忙活的辅导员。
那个胡海的表现,倒很能让李家明理解,退伍后不回老家等分配而是漂在北平的人,都是有些理想的人。可漂在北平不好混啊,以前当兵牛皮哄哄,出了军营就成了民工,能跟一个传说中的勐人干,总比他们自己瞎混强。
“看什么看,不认识我啊?”
好笑的李家明穿好鞋子,接过与有荣焉的三姐递过来的饭盒,边狼吞虎咽边打趣这些还很单纯的同学们。
“怎么?你们也想跟我混?”
虽然单纯,但哪个不是气高气傲的主?只有那个广东仔很跳脱,有些象以前的温平,张嘴便道:“老大,你够牛啊!听欣华姐讲,你自己还有公司?”
三姐啊三姐,做人要低调点啊,这里不是我们那小地方,指不定出门就能碰上未来的国家领导人。这样的顶级大学不比在社会上,这些都是以前的学习尖子,哪个不是眼睛长脑门子上?谁愿意跟一个千万富豪玩?
“小生意,混口饭吃。我有个远房表哥在街上当混混头子,见我姨父在县里当了森林公安的分局长,就强逼着我跟他合伙贩木头,方便他贩黑货、偷税漏税。还不错,我就逢年过节去送个礼,每年能从他那搞万把块钱花花。”
嗯?李欣华见弟弟睁着眼睛说瞎话,宿舍里的同学又象松了口气似的,突然明白了以前这家伙说的‘做事要高调,做人要低调。’
“难怪,前天那个领头的,就是你表哥以前的手下吧?”
高处不胜寒,何似在人间啊,李家明嘿嘿直乐:“那小子啊,我也不认识,可能是吧。估计是听说我考到这来了,就来套个近乎。”
李家明的气质比同龄人沉稳得多,再加上胡海他们三人的恭敬,不由得这帮孩子不相信,这位高个同学真在社会上混过。
“老大,跟我们说说,当老大好玩吗?”
这种事不能乱承认的,这里可不是老家,这是龙盘虎趴的燕园。别看这帮小子向往江湖,但只是对电影里的江湖向往,不是崇敬现实中的地痞流氓。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名声可以要,但绝对不能顶个老大的帽子,不能成为这帮小子眼里的江湖大佬。
“不好玩,随时会坐牢的!我初三那年,公安突然严打,全县逮了上百号混混,重判了十几个,名气最大的还被政府打了靶。我就是那个时候醒悟过来的,努力了四年,终于考到这来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大家刚稍稍满足点好奇心,钟辅导员从外头进来了,大家连忙叫老师,没想到人家连连摆手。
“别别,叫我师兄、学长、钟导都行,就是别叫老师,‘学高为师,身正为范’,我可当不了各位的老师。”
这位辅导员有点意思,已经吃完了的李家明连忙放下饭盒,从书桌里拿烟出来散,从室内散到门口一个不落。
“钟导,那就别怪我们没大没小了。”
脸上还有青春痘的辅导员,接过李家明的‘红塔山’,又打量了一下这位早熟的学生,这派头可比自己当初在法院混大气多了。这样也好,班上有个早熟点的人,自己这辅导员也当得轻松点。以前觉得当辅导员威风,只有当了才知道辛苦,简直就是一个大管家,而且还是夹在领导和学生之间的受气包。
这毕竟是名校,跟着辅导员来的几个学生里,也有那种眼睛长在脑袋顶上的主,见李家明一副成年人的派头,脸上不自觉露出不服且厌恶的神色。李家明也不以为意,人家不接就拉倒,散完烟后主动帮辅导员点烟,又把塑料火机扔给广东仔,让他帮大家点烟。
行,这宿舍有这小子在,凡事都不用自己操心了。年轻的辅导员交待了几句这段时间少喝点酒之类的事,带着两个小跟班走了,继续去其他宿舍巡视。
辅导员一走,来送饭的三姐也催弟弟去洗澡,好把脏衣服给她,可把宿舍里的同学羡慕死了,可李家明连连拒绝。那种读书带保姆的派头,只有四哥才能安然如素,自己可真享受不了。
“真不要?”
一看三姐隐露轻松的这样子,李家明就知道是二婶或大姐压给她的任务,连忙道:“真不要,我有手有脚,还要你照顾?”
“那行,我走了”。
三姐一走,宿舍里又热闹起来,这个年龄的男孩十个有九个,都会在漂亮女孩面前手足无措。
“家明,这是你亲姐?”
“哪个系的?”
“叫什么名字”?(未完待续。。)
第二章 碰鬼(上)
大学里流行给小老乡接风,宿舍里就李家明没老乡县里就他们三兄妹在这读书,连在其他高校读书的都没有。山区小县、山区小县,建国四十多年,能来北平读书的,也就他们三兄妹,所以才两次轰动全县。
至于本地区的老乡,别人真不想带他们玩,本省的就更不搭理他们。李家德是神仙中人,神仙嘛,当然得不食人间烟火。在小地方,大家把他当神仙供着,在这大地方,谁还把他当根葱?估摸着本地区的老乡会,不到寒暑假买火车票时,都想不起还有这么一号人,就更别提本省的老乡会。倒是考上清华的那位袁州中学的妖女,特意跑来蹭了李家明他们三兄妹一顿饭,临走时还给他们留了个电话号码,说寒假回老家时去她家吃、住。
然后呢?没然后了,那妖女从此杳无音讯,估计是被自己抢了她的第一,心里不爽才来看看自己长什么德性,结果是大失所望。
宿舍里出身于超级中学的另外三个可就爽了,先吃本校老乡的迎新宴、再吃在本校的中学学长的、高中同一班主任带出来的学长的,然后在京的老乡、学长再给他们来一遍。一直吃到开学都大半个月了,都还没有停下,而且回来时都醉醺醺的。
小地方出来的李家明倒成了佣人,连周末都得侍候三个醉鬼。当然,侍候三个醉鬼的同时,李家明还得当书虫。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以前在小地方不觉得,一来这就觉得天才遍地、牛人满屋。就比如尊他为老大的广东仔,高数课上光听一听几乎不做作业,却能分分钟钟教他做题,还奇怪道:‘老大,这么简单的都不会,你不是玩我吧?’
以前总觉得北、上、广的人命好,高考拿那么点分也能上北大、清华,真到了这才知道自己是如何的幼稚。就比如同宿舍的桂铭,祖父是地道的湘西伢子、跟着老上级混进北平的,他应该算是混血的第三代北平人,高二去英国生活了一年,去年前参加央视英语风采大赛夺冠后不想继续,因为觉得对手太弱比着没意思。还别以为人家偏科,那鸟人是北师大附中理科第六,今年高考总分七百零三,比赣省的北大录取分数线还高出两分!
用宿舍里桂铭那鸟人的话,怎么说来着?北平人也分新北平与老北平人,要说那些老北平人,也就是一帮地道的傻鸟,没什么屁本事还一个个牛皮哄哄,把中南海称海子里!换成从各省进京发展的新北平人,哪个不是真牛逼?老子英雄儿好汉,象他们这样的北平二代、三代又能差到哪去?
最起码,自己没这帮小子聪明,高数课象是听天书,作业几乎不会做,真是碰鬼了!
脑子没人聪明,那就好好学呗,轻松了两个月的李家明,又开始紧张起来,每天除了上课、自习外,也就是上课、自习。真要是等考试时被人拉得太离谱,他面子上也搁不下。如今可不是前世,他已经习惯了拿第一,而不是班级垫底。
扯远了,开学这两星期,都是各路人马迎新。老生也是这么过来的,因此每班的辅导员,到晚上都会过来察看察看情况。九六经管就一个班,二十一个人,男生十五、女生六。年轻、负责的钟辅导员过来了,其他宿舍经常没人,要不就是两个跟李家明一样,也是从小地方来的、专心啃书的书虫。
既然是书虫,那就不太关心杂务,叫了声钟导后继续啃书,倒是尊敬师长惯了的李家明,经常请他坐坐、抽抽中档的‘红塔山’烟、扯扯淡,一来二往两人也就熟络了。这他/妈的也是个牛人,先在法学院呆四年、上了社会混两年,看不惯吃完被告吃原告,转身又跨专业跑来经院读研,好象研究生院就是他家菜园子一样。
“钟导,你这辅导员当得也忒累了吧?这帮鸟人又不是孩子,还要你天天看着?”
年轻的钟辅导员还真是个细心人,烟灰都掸在书桌上的烟灰缸里,扫了眼李家明手腕上的手表,笑道:“拿了学校的三百六十大洋,就得尽心尽力。哎,家明,你跟我说说,你以前真在社会上混过?看你这年纪,也不象啊。”
钟辅导员对这小子很好奇,他不同于班上的同学,他看过李家明的档案。高一参加高考,就能考出那么高的分,十有**是书呆子,可看这小子人情练达,这里面就有点意思了。
更有意思是李家明戴的手表,不是学生中常见的电子表、石英表,而且是非常昂贵的西铁城。一个祖宗八代都是农民的山里孩子,能高一参加高考,分数超过复旦而不去读;能拿到非官宦、有钱人子弟不行的‘省三好学生’称号;戴的是进口表;正是喜欢出风头的年纪,却从不张扬行事,这小子身上得有多少秘密?
顺着人家的目光,李家明就知道自己给同学们编的那套说辞,骗不了这位在社会上工作过的辅导员。这块西铁城手表在香港都得卖三千多港币,在内地至少也得七八千吧?单一块表,就是人家一年工资,就凭自己一个山里伢子?
“钟导,这是我大姐送的,她跟我姐夫是做生意的。”
“哦?”
同学们看不到自己的档案,这位实质上的班主任能,而且肯定仔细看过每个人的档案。单单一个没用上的‘省三好学生’称号,就能让人浮想联翩,李家明只好无奈道:“钟导,我向你说实话,你帮我保密?”
“行,说来听听,我就觉得你小子太神秘了。别的不说,单一个‘省三好学生’就太奇怪了。”
逢人只说三分话,即使是在相对单纯的学校里,李家明也依然谨慎。
“我家是做生意的,叔伯们开装修店、家俱店、文印店,还开了一家小木材加工厂和一个食用菌公司。我大堂姐在深城搞农产品出口,我二堂姐开饭店,生意都做得不错。家里就我们三兄妹会读书,自然什么都不亏得我们三个。”
家里有钱,那就说得过去了,也算是满足了钟辅导员的好奇心。
可刚应付过去的李家明万没想到,第二天骑辆破车去中关村想买个便宜石英表换掉西铁城时,迎面撞上了刚从瀛海威出来的陈东那家伙,而且是和钟辅导员前后脚出来的。
妈的,这世界也太小了点吧?
“哟,阿明?你这也太朴素了点吧?”
李家明连忙给陈东使了个眼色,冲后面的钟辅导员打招唿道:“钟导,你来这干嘛?”
“家明?哦,我来听演讲的。”
辅导员?这小子干嘛呢?不行,得起个哄,刚才跟钟辅导员一起听演讲的陈东连忙伸手过去,扭头得意洋洋道:“阿明,这是你们辅导员?你也不给我介绍一下?”
妈的,这次又碰鬼了,李家明只好给两人介绍道:“钟导,钟朝诚,我们班的辅导员;陈东,我一朋友。”
不怀好意的陈东不知道李家明为什么如此低调,但能作弄这小子的机会不多,这次无论如何都得起个哄。乐坏了的陈东冲远处的一辆奔驰车招招手,又从路易威登公文包里拿出名片双手递过去,客气道:“钟先生好,家明太客气了,他是我们公司的董事长。这是我的名片,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您要去哪,我送您一程?”
奔驰车、大老板、董事长?钟朝诚看着手里烫金的名片发愣。(未完待续。。)
第三章 碰鬼(下)
瀛海威公司在中关村及至整个北平都很火,他们搞的那个瀛海威时空主干网虽然还只是一个概念,但随着兴发集团与北平信托投资公司注资8000万,这家公司已经成了明星企业,自然会吸引手头上有闲钱的陈东注意。
要说瀛海威公司的老总张树新也不是凡人,不但在中关村开办了国内首家民营科教馆,所有人都可以在这里免费使用瀛海威网络,免费学习网络知识,还四处演讲给普通老百姓普及网络基础知识,可谓是国内的‘互联网启蒙者’。作为经济学的研究生,钟朝诚自然也会关注瀛海威和张树新,今天就是特意来听演讲的。
这世界就是这么奇妙,两个彼此豪无关联的人,通过李家明关联了起来,而且其中一个居然当面拆他的台。
“阿诚,你就别叫我陈先生了,就叫我阿东,以前我在外贸学院混时,还来你们学校听过课呢。”
“你可不知道啊,我跟家明是铁哥们。这小子能耐大得很,别看他才二十来岁,至少得有上亿家产,还每年赚上两三千万!……走走,我们去吃个便饭。”
这张破嘴啊,李家明恨不得从路边垃圾箱里找泡****,塞住这张故意胡说八道的破嘴!
得了,你不仁,就别怪老子不义喽。李家明等那辆锃亮的大奔车停住,推着二手自行车到车后打开后备箱,粗暴地将车塞进去,放不下还狠踹了几脚,气得司机操起扳车从车里冲出来想揍人。
坏了,这事搞大了,这小子就是个暴脾气,不发火是好人,发起火来就是个大混混。不过,陈东也不是怕事的人,这是北平又不是同古,张嘴便道:“阿金,干嘛呢干嘛呢?有眼不识泰山,这是我们李董事长!你指着我开工,我还指着他赏饭吃呢!”
是吗?自己想静下心读几年书,你小子给老子拆台?
确实生气了的李家明看了看陈东,伸手拿过那不敢再动的司机手里的扳手,随手往人家车引擎盖上一扔,笑笑道:“陈东,你信不信我能让你哭?”
‘咣’的一声,铁扳手砸在锃亮的车上,爱车的司机不禁牙疼,正发愣的钟朝诚也吓了一跳,这小子也太勐了吧?
这是威胁?谁信啊?正高兴着的陈东还真不信,笑眯眯道:“阿明,你是大佬。只要你高兴,别说砸了这车,就是砸我一顿都没关系!”
是吗?李家明拍了拍手,绕到车后座拉开车门,示意钟朝诚上车,笑笑道:“阿东,从你跟我打交道起,什么时候赢过我?你在我这年纪,不过是个穷学生,我到你这年纪,绝对是你惹不起的人。
你们粤省有句老话‘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终须有日龙穿凤,唔信一世裤穿窿’。我想静心读几年书,你偏偏跑来拆我的台,你说以后我发达了,会不会时而不时地来逗你玩?”
呃?正高兴的陈东被呛住了,突然想起这小子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为了个高考加分指标,能把他老师都整得灰头土脸。要命的是,这小子还手段高超,真要把他惹毛了,自己绝对占不到面子。
算了,就坡下驴吧,再开玩笑就得翻脸了,这他/妈的就是头顺毛驴。生意人就是生意人,陈东要面子但更不想得罪人,尤其是往死里得罪这样比自己有本事的狠人。
“怕你了,我惹不起你。阿诚,我们吃饭去。”
眼看着起冲突,又眼看着坐奔驰的富翁主动退让,错愕的陈东迷煳着上了车,等听到车门被关上了才回过神来。
“家明?”
老子辛苦编出一套谎话,好不容易跟同学打成了一片,结果被陈东这张臭嘴搞砸了。无奈的李家明只好从头到尾解释了一遍,请求道:“钟导,帮我保密,我真的只想安静地读几年书,没别的意思。进了学校门,才知道自己不足,单单一个高数,都让我头痛不已,若再让人知道我这么有钱,还怎么安心读书?”
什么?这家伙真的一年能赚几千万?
“别听陈东乱吹,我把食用菌公司的股份分给我妹妹了,一年也就三四百万吧?”
虽然丢了面子,可陈东是个真正的商人,眼里只有利益。李家明能给他带来巨大利益,而且极有商业眼光,即使他心里很不爽,也不会真的与人翻脸。何况今天的事,确实是他坏了人家的事,早知道这小子是这情况,他就不会起那哄。
“阿明,今天哥哥坏了你的事,对不住了。诚子,帮着保保密,家明的事我知道,他是铁定了心要去留洋拿学位的。
哎,我就想不通了,大一那些基础课都容易得很,就你那脑子,还用得着静下心来读?”
说起来都是泪,以前读初中、高中有记忆中的印象,无非是在印象的基础上加深而已。到了大学阶段,李家明上辈子每一科都是靠作弊过关,狗屁印象都没有。本想着,只要努力学习,总能跟得上那帮天才同学,可事情根本没那么简单。其余课程还好办,无非是认真听讲多看书,难办的就是高数,他听课就象是听天书一样。
怎么会这样?这样子也不象是说笑啊,陈东迟疑道:“高数?不会吧,那玩意最简单了,就是几个公式套来套去。”
李家明要知道为什么,那就好喽。桂铭和水仔也是这么说,可他就是套不对,怎么做怎么错。
倒是钟朝诚有点经验,知道北大与外贸学院的考试不同,老师们都是变着法子折腾人,哪有那么轻松过关的考试?
“没事的,不少人进了大学都不适应,多做些题目,总会有融会贯通的时候。我们学校考试更难,我去给你找些旧试卷,习惯了那种难度就好了。”
也只能这么想喽,说完自己的烦恼,李家明又问起他俩怎么碰到一起了。一个是闷在书斋里的研究生,一个是忙着赚钱的生意人,本应没什么交集才对。
“哦,我们是听演讲的。”
演讲?李家明越听越觉得古怪,那个张树新这么有能耐,居然能预见到电子商务的前景?操,这天下英雄何其多,只是时运不济而已。
不过,李家明对这些事没兴趣,哪怕是互联网时代已经到来,谁站到风口上就会成为会飞的猪。
家人第一、学业第二、事业最次,答应了家人的事,那就一定要办到!钱那东西就是王八蛋,没了再去赚而已,就连满妹、小妹她们那么小的小妹子都知道,花掉的钱才是自己的。
不过,逮住了李家明,陈东就没想放过他,这小子那双眼睛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有菩萨保佑,总是能看到一些旁人看不到的东西。
“家明,你觉得呢?”
不准备参乎,那关自己什么事?不过这小子也算是朋友,提醒一句还是应该的,李家明笑道:“这事我没琢磨过,不过我提醒你,第一个吃螃蟹的不一定是英雄,更可能是烈士。”
“什么意思?”
在自己印象中,瀛海威的名字听都没听过,那就肯定失败了。
“东哥,做生不如做熟,你连电脑都不会用,还跟着凑什么热闹?我前几天在图书馆里看书,无意中看到一篇关于硅谷的报道,那么多创业者,最后成功的也就1%左右,你觉得你有那么好的运气吗?”
“不是,”
没什么不是的,李家明打断道:“东哥,美国的基础设施领先我们最少三十年。你倒回三十年,去种个袋装香菇试试?就别说种袋装香菇,你就是种个段木香菇,都得先开介绍信去买菌种,你觉得盛海威有那么大能量撬开所有的监管环节?”
呃,刚被演讲会煽得头脑发热的陈东迅速清醒过来,互联网或许是个机会,冲在最前面最有可能成功,也最有可能成为炮灰。(未完待续。。)
第四章 学术研究
偶遇只是插曲,生活还得继续。
宰了陈东一顿好饭,李家明骑着那辆除了车铃不响哪都响的破车,载着钟大辅导员回学校继续苦读。见识了这高个学生的暴虐与能耐,钟辅导员也不把他当学生了,回到学校后直接任命他当班长,而且来宿舍的次数,不随着接风宴结束而减少反而更多了。
这好象不是钟辅导员想捞什么好处,而是他只有理论基础没有实践经验,想从创业成功的李家明这搞些一手资料,好补充、完善他的毕业论文。他从各个企业搞来的素材,肯定都是企业家们自我美化后的东西,哪有李家明这里的真实可信?尤其是一些老板对员工的心理,肯定不是人家说的那么高尚、光明。
每次来宿舍巡视,只要宿舍里没其他同学,钟朝诚就拉着李家明,关上门聊这些事;如果有同学在,就把以班务的理由,把这小子叫去他的宿舍谈。知道了人家目的,李家明也不藏拙,将自己的过往经、各个阶段的心理变化一五一十坦言。
这是学术研究,上辈子没机会干这么高端的活,这辈子可不能错过了。
可从李家明这听到的越多,钟辅导员就越想不通了,很多事情好象没办法用道理解释。风险独立承担,利益大家分配,还能用兄弟感情解释,十几二十岁的人正是讲义气的时候,可彼此感情并不深的呢?比如他们公司核心技术人员离开,必然会带走公司的技术,这家伙痛快地放人不说,还多给了二十万?
这次是运气好,人家研发出一项革命性的新技术,发现以他的实力无法形成规模生产,立即回来寻求合作。若没有呢,那不是等于给自己制造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这事李家明还真是那么想的,自然也就会随着当时想的说。
“人心,办企业的第一要素是人心。我痛快放人,还多加他二十万,公司上下就会服我,就会跟我一条心。只要大家心齐,哪怕没有资金、技术,即使这次失败了,也能东山再起!诚哥,我们不是欧美,我们是个人情社会,更要注重这方面的问题。
诚哥,话又说回来,其实这也是一个角度的问题。换个角度去看,人才是压制不住的,与其大家翻脸,不如留个人情,日后大家还可以合作。退一步说,若他没有发现新技术,这个市场里还缺他一个竞争对手?”
有道理,年轻的钟辅导员想了一阵,点头道:“家明,员工辞职创业是企业的一个普遍现象,你这种想法很有借鉴价值,要不我们合写篇论文?”
这是个忠厚人,收心读书的李家明大喜,连忙道:“没问题,我还琢磨过,企业应该建立前员工的档案,授予那些优秀的前员工‘荣誉员工’的称号,定期邀请他们回公司聚一聚。钟导,做企业也要人脉的,离开的员工大部分都会从事相邻近的行业,只要大家认同了这家企业,日后就有合作的可能。”
“嗯,有道理!再说说,你还有什么想法?”
李家明还真有想法,当初曾春的离开,他是有点心结的,但那小子突然给了他一个大惊喜后,他又觉得以前的做法没有错。或许日后想离开公司创业的员工,公司都可以在不损害公司利益的前提下,扶持一二、甚至是给予风险投资。
“嗯,有道理,还有吗?”
两人坐在书桌边一个说、一个写,还不时停下来讨论一番,直到发现胡海进了宿舍。
“明哥,我先走。”
胡海不出现,李家明是讨论学术的心态,这目的功利的小子一出现,他也依然是讨论学术的心态。钱当然是好东西,但相对于家人的骄傲和人生的经来说,那又不算什么。
“没事,他能有什么事,三分钟搞掂他。说说,什么事?”
这老大的记性怎么这么不好?胡海连忙提醒道:“明哥,我已经辞职了,租了个房子在东门那边。”
哦,那事啊,这小子怎么顺杆爬啊?老子都说了,有机会才带他混,没机会那就是不能收他当小弟喽。算了,看在邻县的面子上,帮这小子一把。
“海伢,那事难办了。我原以为读大学比高中更容易,没想到得更要用功。要不这样吧,我介绍你去我一个朋友的公司里先干着,等我把读书的事理顺了,我们再来想下一步?”
名声好的人就这点好,满怀希望而来的胡海虽然有些失望,但也连声答应。李家明拉开抽屉找出陈东的名片,又从柜子里找出个一直静音的古董西门子手机,帮人谈工资待遇。
“今年刚退伍的,给你当私人助理,你开一千块钱一个月、包吃包住,再教教他。行,我让他过去找你。”
挂了电话,李家明把名片的地址、电话抄下来,递给这位邻县的老乡打发他走人。
“海伢,赚钱不是目的,学习才是正事。好好跟着陈东学,从为人处世到如何管理,不懂的就等他没事时多问。”
“谢谢明哥!”
一千块钱一个月的工资,在北平也不算低了,够得上民企白领的待遇,这小子够义气的啊,在旁边听的钟辅导员玩笑道:“家明,你可是当代的孟尝君!”
这哪跟哪啊,搭把手的事。
“钟导,物离乡贵,人离乡贱。这小子能拉得下面子来钻营,以后应该会有点出息,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呗。”
这就不是简单的闲聊,话语中无意透出了李家明的为人,而且还有一种世故的味道,不禁让这位在社会上工作过的辅导员心里一动。
“家明,现在了解瀛海威了吗?”
现在李家明了解了,上个月看到他和陈东从那出来,前两天又被三姐拉着去扫互联网的盲,无意中还看到那块广告牌。
“中国人离信息高速公路还有多远?向北1500米。”?
“你怎么看?”
这家公司结局如何,李家明还真知道,前世没听说过,肯定就是死翘翘。昨天再听那些工作人员一阵乱咧咧,更是断定那个没见过的张树新就是个狂人,或许有点本事但那也是头风口上的猪,不顾国情就想照搬国外的经验?
“注定的悲情英雄!”
厉害,钟朝诚立马将论文扔脑后了,询问道:“详细说说!”
这有什么难的,李家明从国情开始分析,直至国内的政治体制,最后铁口直断道:“或许说他们是悲情英雄还煽情了点,应该是不自量力的螳螂。识时务者,才能成俊杰,他们太狂妄了。”
天才,难怪小小年纪如此早熟,还能折腾起一家公司。
“走,我带你去喝免费咖啡!”(未完待续。。)
第五章 圈子(上)
“我是刚开始玩疯了,后来又忙着谈恋爱,大三下才去刷了一学期红宝和女朋友一起考了gre。verbal还行,上了600,她就只有500多,但是对理工科够了,数学倒不是很care。
那时候蠢啊,居然申了十几所,有econphd也有healthphd,还有几个master。家明,如果你以后想出经济,就得申phd,master只能当跳板。当然如果出金融的话,又得分msf还是mfe。不过如果要出msf就得考gmat,mfe还是要gre,这些还要看实习。”
说真的,李家明一直很自信,认为即使是来到牛人遍地的北大,也可以混得风生水起,最多是花年把半年时间弥补与同学的差距而已。可没想到自己刚客气几句,这位供职于ibm(华国)公司的海龟一阵滔滔不绝,让李家明整个人都觉得懵了,不知道自己耳朵听到了些什么,只是觉得这肯定很高端、很高端。
有好几次,跟着过来喝咖啡的李家明想打断人家,问一下phd是什么意思都插不上嘴,也没好意思问。这海龟所有的英文字母,李家明都不知道代表着什么,而人家说的那么连贯自如,让他怀疑这是不是园子里的一些最基本常识。相信绝大多数人与此时的他一样,最多是耳闻过托福,对gre是闻所未闻。
说了这么一大通,这菜鸟不给点表情?还真是只粉粉嫩嫩的小菜鸟!
“诚子,这傻鸟是你班上的?”
妈的,这都多少年没人敢这么说自己了?这鸟人够吊的啊!
可带李家明来蹭免费咖啡的钟朝诚嘿嘿直乐,嘲讽道:“刚子,别看你能耐,到mit转了个圈圈,可人家是千万富豪!你在人家这么大的时候,还在女生楼下唱《天天想你》。”
“李家明?拷,你就这吊样?”
李家明让眼前的海龟给气乐了,要换成前世的脾气,先得揍他一个生活不能自理再说。气完了,李家明才猜出辅导员带自己来这的意思,答应了帮自己保密,又跟他同学聊自己,这算哪门子事?该不是城府深如海的主吧?
“钟导,你该不是想给我刨个坑吧?”
眼前的钟朝诚虽然有过工作经验,但跟李家明这样的人比起来,无异于一张还很干净的白纸。见心思被人揭破了,钟朝诚脸上红了一下,骂道:“刚子,别扯淡了,人家肯定比你更牛逼!
家明,再正式给你介绍一下,这牛皮大王叫孙维刚,我本科时的球友,去年刚从mit拿硕士回来。他对瀛海威的判断与你的一样,你们辩一辩,正好给我提供点素材。”
前世靠非法勾当起家、今生靠记忆吃饭的李家明知道个屁,要不是跟陈东小闹一下,又陪着三姐去扫了下盲,他哪知道瀛海威的老板张树新是哪路神仙?
判断一样?
正抿着咖啡的孙维刚西装革履,十足的高级白领派头,一听朋友如此介绍李家明,不由得郑重了许多,不再把人家当乡下孩子看。
“李家明,你给我说说,你怎么认为张树新必然失败?”
不了解但可以推导,前世经商不错的李家明非常擅长此道。
“与现实脱节,我前天陪我姐去了趟瀛海威,又在中关村逛了逛。现在的组装机都七千多,目前的人平收入才多少?还互联网呢,连我们北大电脑拥有量,都不足一千台,校园网也仅限于计算机学院。他们吹那么大的牛皮,早晚吹爆!”
这个理由还不够充分,正经了的孙维刚摇头道:“家明,时代发展的速度,将比大部分人估计得更快,目前的情况会迅速得到改善。我听过张树新的演讲,虽然她讲的那些事,都是目前在美国发生的,并不具有前瞻性和原创性,但那确实是未来的发展方向。”
对方的认识深刻,可李家明有记忆,印象中没有这家公司,那肯定就是失败了。只要对照一下国情,就不难给出一个合适的理由,让对方来替自己补充。
“学长,张树新或许是个人才,但绝对是个瘸腿的人才!美国的互联网浪潮就是硅谷和华尔街的双城记,主要由技术和资本共同驱动,我们的呢?”
九五年能从mit回来的人,正好是**年的北大的大一、大二学生,对国情更有深刻的认识,听完李家明意犹未尽的话,鼻孔朝天的孙维刚冲他竖起了大拇指。
“一语中的!我们的互联网,肯定将由政治控制和信息控制驱动,出于稳定的需要肯定是没错,但对于整个行业的发展将是畸形的。张树新错就错在认不清现实,贸然自建通信网络,所以说,她的失败是可以预见的。”
什么?想自建通信网络?
疯子!
天才!
那个没见过的张树新绝对是骗子兼疯子,眼前这个孙维刚却绝对是天才,而且是那种真正的天才,最多是在行动力上欠缺而已。这也是李家明进校后,一直努力学习的动力,一个天资中上的普通人,跟这些智商超群的天才混在一起,真的会有心理压力。
就比如眼前的这海龟,若是运气不差又性格坚毅,不难成为一代风云人物。幸好上天是公平的,给了他们这些天才超群的智商,就不会再多给他们奋斗的动力、敢放手一搏的勇气。
可对面喝咖啡的孙维刚也有压力,他自认够牛逼了,但这也是跟人讨论出的结果。没想到一个大一新生,而且是从小县城里奋斗出来的,居然有如此精准的眼光。
“家明,你跟我一个mit的学长很象,他现在做美国isi公司驻中国首席代表,有兴趣一起去吃个饭吗?”
象吗?一个高调得每天拿个笔记本在咖啡馆里作秀,一个低调得连周末都猫在宿舍里啃书,旁边的钟朝诚好笑道:“孙子,他们可不象,家明可是个低调的孩子,没有昭洋一半的张扬。”
“那是做事风格,我是说眼光和行动力。昭洋可是真正的牛人,在mit极得尼古拉斯尼葛洛庞帝大师的器重,刚谈妥一笔风险投资准备建公司。”
昭洋?
饶是见过世面、经过风浪,李家明照样吓了一跳,眼睛里不自觉地眯了眯。即使没有弥补对家人的愧疚的考虑,自己的选择是对的,没有六七年的寒窗苦读,根本进不了真正的社会精英们的圈子。进不了这个圈子,哪怕是你手里握着再多的钞票,人家对资金再如饥似渴,你在对方眼里也只是个暴发户,求不来人家的尊重。
就如一位科技大佬,曾经嘲弄身家数千亿的首富先生盖房子的。前世李家明发达后,捐建了太阳岭、花山两条隧道,与在老家发家的吴建国先生有过数次交谈,也听到人家对那位首富的评价赵家人而已。(未完待续。。)
第七章 白忙一场
在这个时代,个人电脑的芯片由intel公司与amd垄断,哪个国家有多少台电脑,几乎就是他们两家的销售业绩表上的数据总和而已。作为一个拥有十三亿人口的大国,九五年全国电脑保有量不过区区三百八十万台,而且90%以上集中在政府、学校、公司,拥有电脑的私人寥寥无几;更为要命的是,这三百八十万台电脑接入了互联网的数量,也不过区区三万台。
前景很美妙,现实很残酷。以这样的落后现状,即使有不可估量的发展前景,壮志凌云的章昭洋去跟美国人谈风险投资,其结果可想而知。
在纽约、波士顿钻了近一个月,急于拿到风险投资的章昭洋忙中出错,居然给尼古拉斯尼葛洛庞帝和爱德华罗伯特,和盘托出李家明关于大量剽窃其他媒体内容的想法,这下可彻底惹毛了这位计算机领域的大牛和另一位商学院的大牛。
天气预报和新闻确实是上帝的,可哪有做门户网站的寄希望于剽窃他人劳动成果的?难道未来的网站上,除了新闻之外就没有评论?你们是不是准备连评论也剽窃?
对于功成名就的两位大牛来说,十几二十万美元他们损失得起,损失不起的是声誉!美国是个信用社会,而且还是个新教国家,连人品都被两人否定了的章昭洋,只好灰头土脸地拎着他的名牌公文包、旅行箱回了北平。
章昭洋灰头土脸,李家明的日子也不太好过,跟着钟朝诚辛苦个多月到处调研、查数据,可谓是殚心竭虑。到头来,关于善待离职员工的论文发表了,而且还是发表在《经济日报》副刊上,但署名的是钟朝诚和他导师,只是在文章结尾提了一笔,本论文素材主要提供者是他李家明。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本来就是这规矩。执笔的是钟朝诚,修改的是人家的导师,若没萧大家的大名,恐怕连发表都难。李家明也就是帮着打打下手,没署名权就没署名权,关键是关于互联网的那篇论文别说发表,得到评价都只有四个字‘鼠目寸光!’
寸你老母啊!站在道德的高度上说话,祭出知识产权保护这杆大旗,谁他/妈的不会?难怪人家说,经济学家研究的是过去,企业家研究的是未来。
“家明,这次的事不好意思啊,我向你道歉!”
这世上就没净土,在哪干都得先学规矩,学会在规则之内玩,暗自失落的李家明反过头来安慰人家。
“算了,本来我就是打打下手,结尾能有个名字挂着就不错了。倒是后面那篇,没让你挨骂吧?”
新人不懂规矩,钟朝诚这样的老鸟也不懂?见朋友如此大度,实诚的钟朝诚还特意解释道:“那倒不会,学经济的人最重要是理性,所作出的判断不能受情绪影响,更不能被社会舆论所绑架。萧大人认为,我们的看法或许能让这一行业快速发展,短时间内跟上美国的发展速度,但会造成抄袭成风的遗害,会让整个社会失去创新的动力。
嘿嘿,这次哥哥真得谢你,毕业论文肯定是优秀,顺顺当当等毕业就是。”
不能说人家的观点错了,只能说是仁者见其仁,都是各自的位置决定了各自的看法与言论。同样非常理性的李家明同意,但也不无遗憾道:“朝诚兄,我敢打赌,上面会默许我们的看法,只是谁也不会公开承认而已。”
颇有城府的钟朝诚呵呵直笑,递了几张百元大钞过来,小声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我们算是白忙活半场喽。这是稿费,萧老师没要,我们一人五百。”
也不说完全白忙活一场,不但赚了五百大洋,这两个月的时间下来,也让班上另外十四个男生,看到了李家明和钟朝诚做学问的严谨与勤奋。这二人经常讨论的东西超出了他们的学识,却又在他们可以理解的范围内,加上两人都处事成熟、大方,很容易赢得了他们的敬服。以前是广东仔一个人叫李家明作‘老大’,现在是所有男生都尊称或戏称他为‘老大’、‘班头’,连那六个女生都叫他‘班头’,钟朝诚也成了他们嘴里的‘钟头’。
可惜好景不长,期中考试让李家明灰头土脸一回,高数居然不及格,全班唯一的一个。要不是他的勤奋是有目共睹的,而且其他科目都是优秀,系主任兼副院长萧大人非找他去过堂。就这么闹心,班上一帮鸟人还拿吃喝玩东的事来烦他。
“老大,这星期六去秋游,苏眉她们强烈建议去爬野长城,桂铭他们那帮吃里扒外的也支持,你的意见呢?”
什么呀?全班都问过来,再来问自己,不就是想让自己去联系车吗?刚吃饭回来的李家明,没好气地扫了眼这几个班干。怪就怪孙维刚那混蛋,经常开辆‘卡罗拉’来找自己和钟头,落在这帮小子眼里,老子就是有路子的人。既然是路子的人,又当着班长,就得多为人民服务。
“哦,桂铭去查清楚路线,哪要换车都搞清楚来。苏眉,你去你们社团借二十二个帽子,每人发上一个,转车的时候看帽子就行。”
这样?转车转来转去,累不累啊?
怂恿大家来的王铁,连忙道:“老大,我听说去年95经济的春游、秋游,黄导都帮他们在方正借车,我们班上出去没车不好吧?本来我们想去找钟头,但他那人太古板,肯定不会去搞车的。”
操,这能比吗?黄志刚是计院出来的,又在财政部当过副处长,跟方正那帮孙子是师兄弟,借车多方便?为什么不去找钟头,这小子就是老不服老子,特意带着这帮人来为难自己。自从当了这破班长外,这个官二代就一直阴一套阳一套,要不是不想麻烦,早整得他灰头土脸。
不过,这样想归这样想,带二十几个人出去玩,而且是帮没什么社会经验的家伙,李家明也担心‘拐卖女大学生’的传说发生在自己班上。
“行行,我来想办法。路上吃的、用的,全部用班费去买,别买少了也别浪费了。”
轰走了这帮虚荣又没吃苦精神的男孩、女孩,李家明只好打电话去找孙维刚帮忙。ibm那么大,又是星期六,应该借辆大巴车不难吧?
“你想得美,我们连饮水机,都是从物业公司租的,知道我们ibm的传统吗?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我们的财富是ibm的人!”
操,这是什么奇葩公司啊?
挂了电话,没法子的李家明只好找陈东帮忙,真要是去租汽车公司的车,先别说能不能租得到,即使人家愿意租,估计班上那点班费都不够用。至于校车,那帮端铁饭碗的司机大爷们除非是院里出面,否则鸟都不会鸟你。
免费车好借,而且还是两台丰田考斯特,却车上得加几个外校的学生。
“阿明,我那哥们的哥们是电影学院的老师,四台车你们合着用,行吗?”
这有什么不行?电影学院都是帅哥靓妹,养养眼也好,说不定还能认识几个未来的大明星呢。
要说起来,李家明也真背,联系好了车,这事就跟他没关系了。有朋自远方来,都得不亦乐乎,何况还是从老家探亲回来路过京城的告伢。(未完待续。。)
第六章 圈子(下)
在偌大的人际关系网络中,“学友”及“校友”这层关系显得特别又有趣。当你有着某种名校的血统,自然而然地加入了名校俱乐部的功利网络之中,便掌握了某些重要的社会资源。
知道这些门道的李家明,等到去赴约的时候,没把电子表换成了西铁城,却特意把吴叔送自己的那支老派克金笔带上,插在随身携带的笔记本里,象足了一个去请教的学生。这年头,低调不是错,但也得低调出品位,才能让那帮眼高于顶的海龟瞧得上自己。
长着一张麻坑狐狸脸,拿着一台银白色的东芝libretto50ct笔记本,在没有无线网络的咖啡厅里装逼,当李家明见到这位未来的大牛时,在稍有些激动之余就是感叹圈子的神奇。学生-辅导员(球友)-师兄弟,三层关系就让自己一个小县城里出来的土鳖,跟一个一辈子装逼的大牛逼扯上了关系。
“孙子,明天我回美国,要帮你带东西吗?”
能用这样的称唿,两人关系够铁的啊。早有心理准备的李家明,用精致的不锈钢小勺子轻轻搅动着褐色的咖啡,很容易从人家眼神里读出了焦虑。
“不用,薇薇安下月就回来了,我还正愁着找房子呢。昭洋,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李家明,诚子班上的牛人。他对瀛海威的判断,与我们完全一样,而且比我们还更有说服力。”
嗯?狐狸脸的章昭洋终于正视这个衣着随便的年轻人,好奇道:“家明,给我说说?”
装逼容易,难的是一辈子装逼,最后装成了真正的牛逼。李家明感慨了一声,笑笑道:“理想脱离现实,主要业务方向与政策要求不符,只要国家队一进场,势必一败涂地。”
“厉害,我前几天还跟树新大姐提建议,没想到你说的比我还透彻。”
资产数千万的大人物,会跟一个小小的业务代表扯淡?本来还以敬仰目光看人的李家明,突然觉得没发迹之前的大牛,也不过是吹牛大王;只不过他们能鼓动得到追随者,而且能把还没影的事吹成现实,也把他们自己吹成真正的大牛。
既然大家都吹牛皮,那自己吹一吹又何妨?李家明算是明白了,钟朝诚这孙子带自己来蹭咖啡就没存好心,估计又是在为哪篇论文找素材。
“昭洋兄,风险投资的事不顺利吧?美国鬼子的钱没那么好拿的,我姐夫因为这样的事曾经泡在华尔街小半年,最后还是在国内解决了资金问题。”
狐狸脸一愣,带李家明来认识朋友的钟朝诚,连忙解释道:“他家里有个食用菌公司,专做外贸香菇和银耳,而且还做建筑模板和家具。以前企业出现问题,还是在北平找了朋友搞了笔三千万的日元贷款,才把厂子救活。”
搞传统产业,居然跑华尔街去融资,狐狸脸愣神之后挑拇指道:“牛啊!你们燕园尽出狂人!”
随意而坐的李家明腰杆挺了起来,依然笑笑而言,“昭洋兄,小弟一点也不狂。对面超市里,应该有‘山里人家’的银耳卖,最低售价是每50克20元,我们公司今年上半年销售额6651万,净利润3098万元。”
震惊,可这还没完,既然要吹就要吹得不怕爆,否则人家哪会对自己有深刻印象?李家明从牛仔裤兜里掏出笔记本,装模作样地翻了翻,信心满满道:“嗯,我估计下半年销售额将突破两亿,净利润应该在9000余万元左右。”
“家明?”
人家都说燕园狂、清华呆,可自己这辅导员反过来了,人家牛皮吹得比天大,还担心自己吹破天?
“钟导,还记得我说的那个曾春吗?他的新技术是革命性的,成本直线下降41.8%,而产能提高了26.4%。若不是今年基建投资太大,利润过亿都是铁定的。”
吹牛?看起来又不象,严肃起来的章昭洋,很容易发现李家明虽然衣着普通,那支夹在笔记本上的派克笔看起来老旧,连赛璐璐的笔身都有了划痕,可笔帽却是金质的。这笔可不简单,虽然不知道其价值,但肯定价值不菲。穷玩车、富玩表,这年轻人不玩车、不玩表,只骑辆破自行车、戴二十几块钱的电子表,却用这种老古董派克笔,只有一个解释对方真的有底气。
顺着对方的目光,李家明好笑道:“别误会了,我就一土包子,这笔是我一个长辈送的。临来时,想把前辈们的真知灼见记录下来,找不到合适的笔,随手揣在兜里的。”
当学生的会没笔?哄鬼是吧?不爽的孙维刚抽出那支旧笔,夸张道:“哇,这是传说中的parker金笔?哇,笔帽还是金的耶!”
至于吗?终于出了口气的李家明也凑趣,生怕人家不知道这是古董笔一般,现宝似地解说道:“孙哥,这是whistica笔,parker公司一九一0年产的,你说能卖几千美刀吗?”
故意嘲讽李家明的孙维刚,想起这小子前几天还一副菜鸟样,突然有种羞辱感。
“哟,扮猪吃老虎?”
天才的常见毛病就是太自以为是,李家明可不会惯这毛病,哪怕大家算是朋友了。大前天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就真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是故意的?
“老大别说老二,大前天我跟钟导一进门,你就滔滔不绝,难道我不知道你想干嘛?”
突然红脸的孙维刚很自我,当辅导员的钟朝诚可没那么自我,见两人开始起龌龊,连忙打圆场。
“别吵别吵,大家都是师兄弟。帮帮忙,吴老催着要调研报告,你们对这行都有独到看法,再帮我分析分析。”
吴老是海子里的智囊,正焦虑的章昭洋眼中一亮,连忙道:“诚子,你不是老萧的研究生吗?怎么跟他扯上关系了?”
“萧老师接的任务,他跟张树新聊了几次,越聊越觉得不靠谱,就让我帮着整理些情况。”
这是个一飞冲天的机会,章昭洋立即正色起来,连刚起龌龊的李家明和孙维刚也严肃起来。天子脚下就是有这样的终南捷径,只要你的意见能上达九天,就能‘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即使是帮大人物打工,也绝对不会白忙活一场。
可三人刚说一阵,就成了李家明的一言堂,前世的印象能让他对别人还很模煳的东西铁口直断,而且能依据结果给出令人信服的理由。
“稳定是压倒一切的,通信网络不能由民营资本控制,只有稳定才能促进经济的快速发展。”
“错了!亚洲四小龙除香港是特例之外,其余三个地方的成功,都证明在经济的奠基期,必须有强权/政治提供经济发展最需要的政局稳定。印度的失败表明,民主那玩意不能脱离国情,否则就是株毒草!”
“国家应该全面放开对互联网的知识产权保护,我们目前最需要的不是创新,而是对国外成功经验的借鉴、模仿!”
“门户网站起步阶段,不可能有实力提供独立的内容,只能是对各大媒体的新闻报道进行抄袭。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们应该参照美国人的做法,天气和新闻都是上帝的,而且还得加上转载无偿!
时代在发展,大家都在快速进步,想实现弯道超车,该放开的就必须完全放开!等这一行业发展起来了,蛋糕做大了,大家再坐下来谈版权保护也不迟。”
咝,被抢了风头的章昭洋和孙维刚,不禁吸了口凉气。
若是门户网站可以随意转载其他媒体的文章,那就意味着传统的报纸杂志都将走向末日。一张报纸、一份杂志的信息量,如何能与一个服务器相比?邮政系统的分发速度,又如何能与网络相比?
可李家明的铁口直断,也给脑子里并不确定的章昭洋坚定了想法american/online、lycos的成功完全可以在国内复制的!(未完待续。。)
第八章 郁闷的姐弟俩
都说部队是个大熔炉,可李家明把告伢从火车站接回学校,他就知道这小子在部队里没学好,反而学到了那套机关里常见的油滑。
虽然这小子黑了、壮了,看起来彪悍了一点,还戴上了一级士官的军衔,但说起来话来油腔滑调,一点也不象野战部队里的兵。或许自己当初教他如何交际是错的,那一套与人交往的技巧,放在人际关系相对单纯的部队里,太容易讨那些单细胞的基层干部喜欢。
两天时间,李家明陪着这位发小看升旗、逛故宫、最后将他送上西去的列车。临走时,李家明没有象以前样语重深长,却也深谈了两夜,还给他买了一大堆北平的特产。
就这样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等这小子退役后,帮着安排个工作再送个房子,老老实实呆在老家混吧。
回到学校,那帮混小子也回来了,个个兴高采烈的,估计没少跟电影学院那帮美女搭讪、合影。
“老大,这次你可亏大发了!”
“就是,难怪人家说北影无丑女,人家班上最差的也比我们班里最漂亮的漂亮!”
要说804室的四个男生长相,绝对是整个经院分化最严重的,桂铭身材高大一表人材、广东仔虽然个头不高却也眉清目秀,只有老大李家明和小四郭跃霖长相在及格线以下。
经常被桂铭开玩笑说是‘大傻风范’的李家明,嘲弄兼打击道:“呵呵,估计女生们也正在讨论,人家班上最丑的也比你们更帅!”
“那倒不至于,你忘了还有我俩?比那两个最帅的差点,但绝对比其他人更帅。”
李家明也还稍好点,虽然相貌偏丑了点好歹身材高大,多看几眼也能看出点书卷气,身高不足一米六的小四可真是看起来一无是处,仿佛把所有缺点都综合在他一人身上,而且还性格不合群。见高大俊朗的桂铭臭美,看不惯的小四郭跃霖撇嘴道:“老大,男人长得帅有个屁用,你是没听那帮傻吊开口说话,我的妈呀,那帮孙子该不是小学都没毕业吧?”
性格开朗的桂铭居然没听出刺,反而附和道:“赞同,我觉得北影就应该是中专,连大专都是高看了他们。箭扣长城居然是秦始皇修的,我的妈呀,得多无知无畏的人,才敢跟人这样解说?还老师呢,我看连高中生都不如!”
李家明也不知道怀柔境内的长城到底是谁修的,他也没兴趣关心这些破事,拿起书包就准备去上自习。这次期中考试,高数居然考了个56,全班唯一不及格。就这成绩,别说以后能不能去留学,恐怕连混毕业证都得补考。
难啊,那张高数试卷,李家明估摸着应该是难度极高,比平常的作业难出一大截,可班上考满分的照样不少。除了自己之外,最低分是水仔,那小子倒数第二也81!天分这东西,果然是老天爷给的,勉强不来。
来到离宿舍最近的自习室,李家明坐到先来的三姐旁边,上演同学们嘴里的‘美女与野兽’。
七分人材三分打扮的李欣华比李家明更郁闷,高考英语满分,到这里一听老师讲课就晕菜。高中英语课本都多少年没修改了,用的词汇、语法还是二十年前的,她为了高考连英文杂志都不看,哪能听得懂那些新词汇、新语法?好不容易啃下了新词汇、新语法,应试教育出来的孩子,又如何欣赏得了那些欧美文学作品?就更不要提更难学的第二外语法语,两门相亲相杀的语言经常在脑子里打架。
可怜的李欣华,努力了半个学期照样成绩全班倒数第二,只比那个垫底的小子高几十分。可那小子是藏族同胞,说普通话都够呛,比他好算怎么回事?
学呗,美丑对比醒目的两姐弟除了上卫生间,都闷着头做习题、看书,然后李家明充当挡箭牌,将漂亮而且会打扮的三姐送回宿舍。
长得丑的李家明肯定会没哪个女孩看得上眼,长得漂亮的李欣华当然很多人追喽,否则她也不会躲到离自己宿舍这么远的自习室来。可今天姐弟俩刚到她宿舍楼下,就被一个文质彬彬的帅哥拦下来,这帅哥手里居然还捧着一束玫瑰花,够浪漫的啊。
当挡箭牌就得有自觉性,李家明连忙将三姐扯到身后,瞪着这位帅哥不耐烦道:“兄弟,有意思吗?”
宿舍楼下告别的男孩、女孩不多也有那么几对,认识这姐弟俩的女孩都捂着嘴笑,可人家将花交到左手,伸出右手笑眯眯道:“家明同学,认识一下,张勇,修水人。”
哇哦,半个老乡,好交朋友的李家明下意识与人握手,没想到身后的三姐绕过来,拿起人家手里的花当众砸人脸上,杏眼圆瞪道:“张勇,你有完没完?死皮赖脸的有意思吗?”
娇艳的玫瑰是美好的,可散落一地的鲜花被李欣华的高根鞋踩在脚下,只留下清脆的上楼脚步声。
这也太生勐了吧?
平时看起来温温婉婉的李欣华一发飙,不但张勇脸上涨得通红,李家明错愕,就是那些告别的情侣都愕然。
愣了半天,手还在李家明手里的张勇挤出个笑脸。
“家明同学,让你见笑了。”
厉害,这样还能笑得出来,此人脸皮够厚。回过神来的李家明连忙松开人家的手,安慰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姐就这脾气。你这算还好,我小时候,还没少挨揍呢。”
“没事,我先走了。”
目送着人家离开,李家明暗自感叹,牛人就是与众不同。李家明祖籍修水,以前没见过这小子,还能没听过?这可是高中全省数理化竞赛,三科都力压四哥一头、还来北平集训过的牛人,可惜的是四哥日后名扬天下,这小子泯然众人矣。或许人家日后成就没四哥大,坏就坏在脸皮比四哥厚太多,上天还是公平的。
回到宿舍,一帮鸟人还在讨论北影的美女、鄙夷那几个帅哥,没看到不合群的小四郭跃霖。
“水仔,小四呢?”
“不知道,你走没几分钟,他就走了。老大,那小子是不是有病啊?刚才王铁拎来一袋苹果给大家吃,他居然说不食嗟来之食。”
人家不是有病,而是贫困之下的极度自尊,以前自己读高中时变得好斗,就是因为太穷了。小四这种脑子聪明的,会发奋读书,想把所有看不起他的人都踩在脚下,象自己这种孔武有力的,自然就用拳头教训那帮看不顺眼的家伙喽。
“水仔,以后少针对小四,人家农村孩子不容易。”
“老大,你也是农村的,还不照样大方?”
“同学即是有缘”。(未完待续。。)
第九章 脑子搭错筋
快元旦了,那些什么元旦汇演、篝火晚会之类的好事,跟李欣华很有关系。因为人长得漂亮嘛,外院合唱团里就有她的位置,可跟她堂弟李家明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高等代数难啊,矩阵之前都是具体的,只看计算功夫如何,可从向量空间开始就抽象了。这对于李家明这种想象能力不够的人来说,那可是要了老命,更让人气愤的是老师不按常规出题,试卷那个难啊。
“阿桂,你来!”
讲解半天也没说清楚的陈水生闪人,替补选手桂铭接着上,替他们老大讲解。来找弟弟去玩的李欣华,坐在他床沿上小声道:“水仔,高数很难?以前家明的数学很厉害的,高考的时候考了148!”
这哪能比啊?水仔陪笑道:“这得看各人,老大的形象思维能力和逻辑思维能力超强,可就这抽象的东西麻烦。”
学习比玩更重要,见弟弟有正事,想找他去放松一两天的李欣华留下一堆枣泥麻饼、巧果、松花饼、香脆饼、薄脆饼之类的走人。李欣华没走几分钟,她四哥又来了,有了牛棚里的大牛,困扰一个宿舍半个小时的小事就迎刃而解。
“家明,你学这个吃力?”
“四哥,你这不是笑我吗?”
俊逸的李家德在园子里没什么名声,但很受桂铭他们的景仰,老大嘴里的神仙,可不就是天才中的天才吗?见难得露面的神仙驾到,两人连忙把刚放进李家明柜子里的零食搬出来献宝。老大为人太大方,要是放在外面,没几分钟就让隔壁那帮孙子抢光了。
零食这东西,俊逸的李家德真没那个兴趣,应景式地挑了包香脆饼吃,提议道:“家明,我们宿舍里一个学弟,下学期要去做交换生,你搬我那去吧?”
有道理,自己的高数太差了,就这水平,哪通得过gre?不趁着四哥还在多学学,到哪去找这样的好老师?水仔、阿桂他们倒是懂,可不会讲;自己院里那帮年轻老师会讲,可上完课就没了人影,指望不上喽。
“别去,老大!”
嗯?
水仔一叫,桂铭也反应过来,老大一走,还能每天吃喝不愁?
“老大,那边都是些什么人?您老人家要去那边,肯定会沉迷于这些玩意,我们的主课是经济不是数学!”
也是,就自己这脑子,走纯理科的路是走不通的。
数学这东西真钻进去了,确实容易沉迷,知道堂弟志向的李家德也想了想,建议道:“要不这样,以后晚上跟我上自习?”
自己的事重要,也重要不过四哥,这可是未来的世界级大牛,李家明连忙道:“四哥,不会影响你吧?你不是天天要进实验室吗?”
“不用了,得准备论文等答辩。”
那敢情好,有神仙教比这两笨嘴货色强得多。
日子在同学们悠闲中一天天度过,也在李家明兄弟俩的忙碌中一天天过去。
元旦汇演跟他没关系,每个学校二三百张门票,不是他们这些大一新生能搞到的,即使他好歹是班头;篝火晚会很盛大,但也敌不过高数考试的压力,兄弟俩坐在半满的教室里,听着外面的礼花声、喧闹声,陪着二三十个肯定是疯人院的疯子们过新年。
等大教室的灯熄了,疯子们起身、兄弟俩也起身,在教室门口的第一排,遇到一个比李家明矮不了多少、比他哥高不少、非常眼熟的北平大妞,他连忙灵醒道:“嫂子?”
“你认识我?”
“呵呵,这么晚了,还在这等我们,应该不会错吧?”
“乔桥,我爸妈都修桥,所以叫乔桥!”
呵呵,照这么说,自己应该叫李木木,李家明连忙与人家冰冷的小手握一下,陪笑道:“耽误嫂子了。”
“没事,哎,你怎么回事?高数很难吗?听德子说,你高考148的数学,应该不会啊?”
标准的北平大妞,爽朗大气不做作,但是也有时候会犯二,哪怕人家也是牛棚里的牛妞。
“哎,别提了,可能是脑子里哪根筋没生对,一碰上高数就犯懵。”
开始犯二的乔桥将两本书拍在李家明手里,勾着比她矮半头的男友脖子,挥手道:“没事,那根筋搭上就好了,以前我最憷几何,跟我爸在黄河上呆个暑假,天天看着他们架桥,看着看着就通了。明子,你自己回去,我们去逛逛。”
“哎”,李家明夹着书本赶紧闪人,早知道四哥找到了四嫂,自己还会跟他来上晚自习?这神仙就是跟凡人不同,这样重要的节日里不陪女友,而女友居然也不生气,还能这等上两三个小时。
也确实如乔桥说对了,经过半年的辛苦,李家明脑子里的那根筋,在几天后终于搭上了。回过头去,再看那些让他以前头痛的线性代数,不禁哑然失笑,明明都是套公式+拐个弯的活,自己怎么就稀里煳涂的死套公式不拐弯呢?
高数的问题没了,其他基础课的问题就更不在话下,前世就是商人的李家明对那些东西都称得以‘用以致学’。临到考试,班上贪玩的同学挑灯夜读,他倒是轻闲了下来,还能指点阿桂、水仔他们的政治经济学问题。
“别照课本上的,胡教授说过,那些都是狗屁,散发着僵尸味。”
“笔记!”
没错,笔记是最靠得住的,因为政治正确的需要,大一的《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教材与教授讲的经常截然相反。试卷可不是上面的人来改,要按课本上的答卷,给你一整张卷子打叉叉都没商量。
可李家明的笔记刚递过去,水仔还没接,就让回来备考的小四抢过来。
“老大,借我去复印一下!”
“印你老母啊!”
回来神来的水仔连忙穿鞋就追,看得李家明直想笑。
结果与预料中的一样,小四一回来就拿着复印件勐啃。一个半小时后,跑得满头大汗的水仔抱着一大叠复印件到每个宿舍分发,然后一脚踹在他的凳子脚上。
“你个孙子!”
“赛连木!(干你老母)”
唉,可怜之人亦有可悲之处,经过贫穷的李家明连忙拦在两人中间。
“老大,这混蛋扔下十块钱就跑,当老子要饭的啊?”
大学里的复印社便宜,复印自己那些笔记最多七八块钱,平时不吃人家东西,还经常将‘嗟来之食’挂嘴边,这时候多付两三块钱什么意思?
这小子也脑子搭错了筋,李家明不想让大家来围观,凶了水仔一句。
“吵什么吵,不会好好说话啊?”
见李家明脸色不好看,水仔气唿唿地指了指小四骂道:“小子,今天要不是老大,非得揍死你!”
“闭嘴!”
“老大!”
“闭嘴!”
压服了一肚子气的水仔,李家明又瞪着小四道:“小四,我以前比你还穷,穷不是问题,问题是如何做人。以后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先在脑子里过一遍,想想合适不合适?如果人家也象你这样对你,你会乐意吗?”
李家明平时接人待物都得体,会尽量不让人难堪,当上班长后处事也公道,自尊心强的小四很服这样的人,才跟着大家叫他老大。现在见平时不歧视他的老大都这么说他,那就是自己真的错了,小四涨红着脸道:“水仔,对不起,我心里着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