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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缘分0     天风txt下载     天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七章 作战计划(下)

    展开一份地图,赫然是从苍野望的勤政殿里临摹下来的那份观澜大6地理地势图的摹本,正是关于惊虹的那部分。

    无双说:“我们是在接天山挂甲峪一带现的那条秘道,可惜的是秘道很窄,只能容一人通过。浅少得知此事后,立刻去查了一下地图,现这条通道的对面,就是藏马谷。根据四极游记的记载,藏马谷一带地形偏远,路途却并不难行,地方很宽敞。因此,只要我们能够通过那条秘道,就可以顺利出林,这方面不是问题。”

    “根据浅少的推测,为了这条秘道的保密性,同时也由于秘道本身的易守难攻性,所以惊虹人布置在藏马谷一带看守秘道的守军不会很多,但必定个个忠诚。只要我们能出奇不意,解决掉守在那里的士兵,我们还是很容易就可以过去的。唯一的问题就是,我们进去做什么,怎么做,做了之后怎么出来。”

    “两个月前,浅少就根据这条秘道制订了一份作战计划,这份计划,就是马上要告诉大家的。”

    “什么计划?”

    浅水清冷冷道:“奇袭寒风关。”

    众人均是一惊。

    浅水清的计划,说复杂也不复杂,说简单也不简单。由于无法依靠秘道输送大量兵力,支持长久战争,因此,通过这条秘道来彻底打败惊虹人,完全是不可能的,就算奇兵突出,也只能在短时间内占到便宜。

    但是浅水清却想起了他攻打三重天的战斗。

    那次战斗里,他一天之内攻陷南北两关,就是在南门关被下之后,从后方袭击的北门关。

    所有封建时代的城关要隘,凡是那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型的,全部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面对自己国家的城防力量,肯定比面对敌对国家的城防要弱许多,原因就是方便自己抢回来。

    寒风关虽是天下第一雄关,但是再强大的城关,也没可能永远不被敌人抢走,抢走了,就得再夺回来,所以,没人会给自己设置障碍。

    所以他最终意识到,要想把秘道的战术优势转化为战略优势,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秘道偷袭寒风关。

    只要铁血镇借用这条秘道,迅而秘密地从敌人的后方对寒风关起致命袭击,同时前方暴风军团主战力量再行配合,则寒风关必可拿下。有了寒风关在手,帝国的物资人员才能源源不断地输送进来,为打一场长期战争提供服务。这比直接干掉一支部队,偷袭一个城镇,要有战略意义得多。

    只是这一次的奇袭难度,要比上次背后突袭北门关难度要大上许多,仅是两地相隔的距离,就差上好几天路程,寒风关的守卫力量更远比北门关强。

    如果把整个暴风军团从秘道送进后方,直接打过去,是一件极度危险的事。人越多,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机动性也越差,在非沙场阵战的攻城战里,面对长度有限的城墙,并不能充分人数众多的规模优势。反过来,一但被敌人守住城关,则面临整个军团覆没的危险。且象寒风关这样的雄关巨隘,要想在一天之内攻陷,简直是痴人说梦,就算惊虹人放弃全部城防,只打巷战,拖上半个月都不稀奇。时间拖得越长,对处在惊虹内部的暴风军团就越不利,敌人的援兵会不断开到,暴风军团将遭受前后夹击的命运。

    再就是这条秘道太窄了,要想让暴风军团十多万大军人马都通过,只怕需要两到三天以上的时间才行。那就意味着可能暴风军团还没出藏马谷就已经被敌人现,到时候连回都回不去,就被敌人重兵围剿,活活坑死。

    投入太大,风险太大,投入与风险不成正比,自然只能不作考虑。

    反到是东西两路夹攻寒风关,更有可靠性。

    所以浅水清决定亲率铁血镇进入此地,由铁血镇官兵对寒风关的后方动的进攻将会成为孤正帆的噩梦。只要配合前方主力部队,突破城墙,寒风关就完蛋了一半,剩下的就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要想在寒风关重演北门关上的辉煌,还有几个绕不过去的坎。

    先就是双方的配合问题。

    如果不能和暴风军团同时动手,而是分别动手,那么其结果就只能是被孤正帆一一击破,损兵折将。而如何保证两方的配合同步性,在这个缺乏通讯手段的年代里,唯一的办法就是——约定好动手时间,在同一时刻,对寒风关起进攻。

    可是这个问题,却同样有着两个难题需要解决。

    第一个问题就是由于天风人几乎从未有过进入惊虹领土的机会,对那里的地理环境的认知其实是极差的,尽管有少数细作通过迂回路线走圣洁走廊进入惊虹,但由于从没想到过藏马谷一带会有秘道,连秦仪也没有现,所以也不可能绘制出那一带的详细地图。秦仪到是绘制了一份详细的观澜大6图,但毕竟不是军事地图,不可能将乡镇村庄各地小路也都绘进图中。如此一来,天风人就不能精确把握到,从挂甲峪出来之后,到底走怎样的路线,可以保证行军的隐秘性,又到底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及时赶到寒风关,保证不会延误战机。

    当初惊虹人之所以可以有如此精准线路,和准确的时间,那是因为是惊虹人先现了这条通道,所以才能预先派人摸清天风帝国的地理地形,从而顺利地完成伏击。但是那之后,惊虹人就派遣了士兵把守秘道,天风人要想派出斥候探索地形,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无法预知地形,就很难下出结论。时间短了,怕赶不及,时间长了,又怕增加暴露的可能。

    再一个问题就是,秘密行军,同样由于秘道守军的存在处于极大的风险之中。由于不知道秘道守军换防时间,也就意味着不可能知道,自己多长时间会暴露,万一对方每过几天就换防一次,那么天风人进去的消息就必定会传出去。这样一来,孤正帆这样老于军旅的家伙,就不可能猜不到,自己国家境内有这么一支部队在偷偷摸摸地进来,他们想做什么要做什么。

    这两个问题,当时让浅水清夜不能眠,和皇帝烈狂焰都做着反复探讨,研究各种可能。

    到最后,他终于意识到一件事,要想不让惊虹人现天风人进入,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但是,要想让惊虹人错误地估计他们的战略意图,却是大有可能。天风人做不到不让惊虹人知道自己进来,但是如果想想办法,却是可以做到不让惊虹人知道进来了多少人。

    所以,浅水清终于做出了决定,就是大摇大摆地进入惊虹,然后一路在惊虹杀过去,杀得他们鸡飞狗跳,人仰马翻,让他们误以为天风人的意图是进攻惊虹帝都——霸业城。

    这个任务,可以说是最危险最艰难的任务,将由铁风旗负责。

    与此同时,浅水清将另外带一批人秘密藏于山林之中,先派出斥候打探地形,估算行军时间,找到最后的隐藏地点,直到最后关头再出现。

    因此,当铁血镇进入惊虹地界之后,他们不可能马上进攻寒风关,而是要先隐藏一段时间,否则大军一路过去,万一走到某个城镇上,那就真糟糕透顶了。

    铁血镇将在9月28日那天进入惊虹,然后进入隐蔽阶段。

    而暴风军团将从23日凌晨起,开始攻打寒风关,为奇袭军做出提示。铁血镇将在暴风军团攻打寒风关的战役开始后,同时对寒风关动突袭。

    如此一来,也给了斥候足够的时间去寻找秘密路径。

    唯一的问题就是,方虎率领的铁风旗,将受到被惊虹人四处围追堵截的巨大压力。

    为此,浅水清特别为铁风旗的行军路线画了一个大致路线图。这一点,秦仪的那张地图还是能提供作用的,毕竟方虎不需要秘密行军。

    这张路线图,从挂甲峪到寒风关,直接划了一个半圆。

    浅水清的意思很简单,从挂甲峪一直往西北方向进,做出直扑帝都状,但在半道上,转向东南,再绕回寒风关。假如时间掌握得好的话,那么25日那天,浅水清将和暴风军团合力拿下寒风关,此时,方虎已在回寒风关的路上,而他的身后,只怕也跟了至少五倍十倍甚至二十倍的敌人。

    方虎将直扑寒风关,同时,暴风军团也将在浅水清的带领下立刻营救方虎,并直接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不但要一举拿下寒风关,还要再度消灭敌人大量的有生力量,为后面的战局胜利奠定基础。中央军团将会从止水离开,苍野望也会再度从地方上抽调兵员,两大主战军团再加地方士兵,会建立起一支人数四十万以上的大军,一举冲进惊虹,将这个国家完全纳入自己的版图之中。

    这个计划,不可谓不大胆。

    而这个计划里,最关键的三点就是;一:必须让惊虹人相信天风人的目的是攻打帝都,而非寒风关;二:必须保持另一支部队的高度机密,不可以让惊虹人现;三:必须拿下寒风关。否则,铁血镇全体官兵必将死于这异国他乡的土地上。

    历史上,有很多英雄,很多将军创造过奇迹,却从无一人,能在被围困在一个国家后的情况下翻盘,尤其是这样一个尚保存着自己完整的军事实力的国家,浅水清也没这个本事。

    所以,这次的任务真正是只有成功,没有失败。这也就是此次行动为何要如此绝密的原因。由于寒风关在惊虹人手里,秘道又是惊虹人先现的,完全可以想象,他们借这个机会必定会派进大量细作间谍,对天风人的动向进行侦察。为了避免消息泄露,这次的行动计划就必须极度保密,毕竟这涉及到包括浅水清在内的两万七千条精英战士的性命。

    难怪苍野望要和浅水清谈这么长时间,也难怪浅水清要如此训练自己的士兵,这次的战斗,将会始终在马上进行,直到寒风关被拿下。度将是决定一切的基础,为此,苍野望不惜一下子拿出五万四千匹战马配备铁血镇,也算是大手笔,让每名战士都有两匹马,可以用于换骑。若整个暴风军团都出动,让他拿出四十万匹战马和与其配备的防水牛皮,他还真不大能做到。也因此,浅水清这一次没有召唤熊族武士,让这帮家伙骑马,骑术还没学会呢,马先累死了。

    这刻浅水清解释完整个计划之后,看着方虎。

    这个计划里,最危险的就是方虎了。一旦不慎,他必将落入敌手,整个铁风旗将会无一幸存。

    他低沉着声音对方虎说:“要想让惊虹人相信铁风旗是去打惊虹帝都的,你就必须打我的旗号,声称是由浅水清亲自带队,但是很可惜,我却不能真正参加。”

    方虎当然明白为什么浅水清不能参加吸引敌人的活动,因为攻打寒风关必须有他的指挥,他必须尽最大把握拿下此关,哪怕铁风旗因此全员战死,也在所不惜。

    “我想……会有很多将军要杀你的。”方虎笑着说。

    浅水清点点头,如今的浅水清,人的名,树的影,真正是一个香饽饽,谁能杀了他,便可就此扬名立万。也惟有浅水清,才敢做出一万天风军去打惊虹国都的事,因为在此之前,他在止水正好上演过一次这样的戏码,才不过一年前生的事,想必很多人不会忘记。

    只要打起浅水清的名号,人们就会相信,这个家伙又想重塑在止水的辉煌了,而杀了他,辉煌将归他人所有。苍野望对外宣称浅水清居功自傲,贬去其职,浅水清愤怒不满,领铁风旗杀入惊虹,欲再创辉煌,让皇帝不敢小看他,这样的理由也说得过去,且恰恰符合浅水清的性格与一贯作风。

    “所以,你这一路将会很艰难,而你的任务就是逃命,逃得越快越好。”

    方虎哈哈大笑起来:“浅少,别说傻话了。谁不知道浅水清不是怯战的主。如果我一路带着铁风旗逃过去而不是杀过去,只怕没人相信我就是浅水清。这一次,我不但要深入虎**,而且我还必须打,至少要打上一次象样的大胜仗,才能真正让他们相信我方虎就是浅水清。”

    浅水清呆呆地看着方虎,一把抱住他,轻声说:“兄弟,你知道吗?我正在违背自己的诺言……我把整个铁风旗都拉上去送死了。”

    “你不是让我们去送死,只是信任我们……信任,是做兄弟的基础。再说除了我们,没人能完成这样艰巨的任务,”

    “你放屁!”水中棠大叫起来:“让我灵风旗来干这事,你就和浅少一起先藏起来好了。”

    “不行!”浅水清立刻回绝:“你们灵风旗是三旗之中唯一和孤正帆交过手的,寒风关的情况你最熟,攻打寒风关我不能没有你。”

    碧空晴立刻道:“那我血风旗呢?”

    “也不行。李规死后才不久,血风旗还有不少士兵对我心存不满。让他们打仗也就罢了,让他们去做这种近乎送死的任务,我怕他们会泄露我们的军情,他们做不好。反到是铁风旗……这里面的战士全部都是和我一起打过大梁城的,一个忠诚军士该有的他们都有了,我们该赏他们的也都赏了,论忠心我信得过,论战斗力更是在其他两旗之上,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带的不是铁风旗四营兵将,只怕惊虹人也不会上当。哪有浅水清带别的旗去进攻的道理。换旗号也不行,敌人没那么容易上当,要动就得动真格的,除了我浅水清不在,其他人都在。”

    那时方虎道:“可我长得不像你,被人看出来怎么办?我估计惊虹方面应该有你的画像。”

    浅水清随手拿出一张鬼脸面具:“用这个,无双从战场上带回来的。浅水清为父报仇,戴鬼脸,袭惊虹,愤而出击,又是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我会再交你几招千人斩,那可是烈帅不传之秘。”

    方虎把那面具在手中抛了几下,然后往脸上一戴,笑道:“这玩意不错,以后有机会,给咱们铁血阵每名官兵都一个。”

    浅水清继续道:“我会把飞雪也交给你,这样就更加可信,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飞雪绝不让除了浅水清之外的第二个人骑乘,但其实它还是很讲道理的,至少开山和夜莺就都骑过它。”

    方虎点点头:“还有什么问题?”

    浅水清一笑:“你得先去拍飞雪的马屁,和它套套交情,今天晚上你就在马厩搂着它一起睡吧。”

    “***!”方虎破口大骂。

    所有人都哈哈狂笑。

    “你要帮我照顾好它。”浅水清最后说,带着无限不舍。

第六十八章 出征!

    作战会议上,关于如何利用秘道对惊虹人起进攻的讨论正在激烈进行中。

    每次作战之前,是势必要有这样一个过程的。

    这不仅仅是为了完善一份作战计划,更重要的是,可以通过这种讨论,提高大家对作战计划精髓的理解。战场上瞬息万便,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生什么事,只理解其中步骤,而不了解其精髓意义,必定会导致作战思路死板,不知变通的结果。倡导大家对作战计划提出意见,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这一次,由于为了误导惊虹人的思维,防止泄密,浅水清等人不得不直到最后时刻才把计划拿出来交给大家,即使如此,也还是需要所有人提出各自的看法。

    方虎就提出一个问题:“既然秘道如此狭窄,惊虹人也不是傻子,会不会在自己的骑兵回来之后,立刻封堵住秘道,只在需要利用时打开,不让任何人有机可乘呢?”

    无双立刻道:“这不可能,因为那条河过去后,有一片人工道路,是惊虹人开辟出来的。一旦我天风帝国有人顺流而上,现了那条路,走不了多远就会现。以前秘道是藏在林中的,要被人现很难,可现在开了路出来,要不被人现就不容易了。所以惊虹人在那里专门安放了六十名士兵,为的就是看守秘道和杀死一切可能看到秘道存在的人。前段时间我们搜集了一下关于在那一带的失踪的民众资料,现有数十人之多,大多数都认为是进了林中后被那里的毒蛇猛兽杀死,但同样有可能有部分人现这条路,而被惊虹人杀死,小八尺的父亲就是其中一个。所以惊虹人必须守在那里,为此他们就不可能堵住通道。”

    “如果斥候无法在规定时间内找到前往寒风关的小径怎么办?”沐血问。

    浅水清:“根据四极游记记载,接天丛林向天风帝国的一面,多原始丛林,大军无法通过,但是向着惊虹的那一面,其地势相对比较平坦,类似于止水的边荒丛林,虽同样是高山丛林,在里面行军却绝无问题,我们唯一需要担心的是,我们能否及时找到合适的隐藏地点,包括在藏马谷一带,也包括在寒风关一带,直到攻城开始之前,我们都不能暴露自己,这是最重要的。在这方面,一半靠努力,一半就要靠运气了,必要时我们可以放弃这次计划。”

    八尺突然道:“秘道狭窄,如果有人在另一头堵住路,咱们这边的人不就是过去一个死一个了?”

    浅水清摸摸他的脑袋笑道:“对,所以我们必须在夜间行进,利用模糊的视线,和对方大部分士兵都已经睡觉的机会出秘道。同时,我们要派出最强的战士顶在前面。这一点,无双,拓拔开山,方虎,还有我,咱们这些做将领的,一个都跑不了,都必须第一批冲出去,拓拔开山,就由你打头,怎么样?”

    无双立刻道:“还是我和离楚来吧,我们是猎人,擅长于潜踪匿迹现敌人,只要夜间哨兵不是每分每秒都盯住秘道,我们就一定能出去。”

    浅水清笑道:“相信我,天下永无如此自觉之人。因为那会是非常累的一件事。”

    拓拔开山沉声问:“估计藏马谷那头会有多少敌人?”

    无双道:“这头是60人。”

    浅水清道:“我估算了一下,如果是我安排士兵把守秘道,不会放过100人,咱们算他200人顶天了,所以只要我们过去二十个人,守住秘道口,援军就会源源不断地过来。”

    “这么少?”

    浅水清笑:“谁会安排几千人去守个可能几百年都不会有人现的耗子洞呢?”

    大家都哈哈笑了起来:“可这次,我们就要去钻这个耗子洞了。”

    “是啊。”浅水清意味深长道:“两万七千只耗子,够他们惊虹人喝一壶的。”

    “会不会有烽火传讯?”

    浅水清摇了摇头:“我最担心的就是有这个,因为那样一来,只怕我大军刚出秘道,敌人援军就已经开始逼近了。但是考虑那边也是山林,烽火传讯及易引火灾,当不会有此准备,而军鸽系统更不可能在山林中存在,毕竟之前不会有人在那里驯养军鸽,因此更大可能就是军哨传音和飞马快讯方式。如果是用警哨报警,那么就会一路设置传哨点,工程浩大,且也容易为惊虹内部平民所现,惊虹人严守此秘,想来也不会如此。所以应该还是利用快马飞传方式进行示警,要是这样的话,只要我们及时干掉那里的守军,应该问题不大。”

    “为什么要把奇袭定在我们进入的第25天,时间会不会太长了些?要知道留在敌人后方的时间越长,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

    浅水清答道:“孤正帆并不是一个好骗的人,铁风旗一旦展开进攻,无论他是否相信铁风旗的目的是霸业城,他都不可能不加强后方防御。无法在进入之后立刻动奇袭的我们,如果不想在孤正帆有所准备的情况下去碰硬钉子,就必须等上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这是因为,在历史上从没有一支突袭部队,可以在敌人的后方潜伏到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空晴,这个问题或许你可以帮我补充一下。”

    碧空晴笑道:“凡千里奔袭,绕后迂回者,最不可回避的一个问题就是粮草问题。轻装简从者,注定不可能携带太多食草。一般来说,十五天的个人携带是一个极限数字,再往上增加,人与马都会不堪负荷。大6战史上,突袭战耗时最长的,是目前的西蚩大帝国在二十年前由沙库而伦家族创下的那场突袭大战,八千名游牧战士,只带了十二天的粮食,却凭借他们的坚韧与耐力整整坚持了二十一天,这是一个创记录的数字。而最标准最教科书式的突袭战,却是前大梁帝国的李飞将军书写的,两万名骑兵,每人携带十五天的粮草,历时整整十五天。当他们回到出地时,正好将最后一口粮草吃完,其作战效率可谓完美。顺便说一句,上次我带飞雪卫袭击粮队,带的是十四天的粮草,我回到南门关时也是正好粮食吃完,可惜,由于突袭战没有成功,史上不会记载碧空晴的名字。”众将同时呵呵笑了起来,他若成功,如今也就没有浅水清了。“所以,我想浅督的意思就是,当我们坚守过二十一天这个目前已有的极限数字之后,即使孤正帆有所怀疑,他的后方防御,也会无可避免地松懈下来。因为从没有人在后方能够无声无息地隐伏这许多时间。我想大概是为了防止这个家伙太过看得起浅督,浅督就又把数字又多加了三天。”

    大家再一次大笑起来。

    突袭或伏击战都是以隐秘为第一特性,所以注定不可能就地抢粮,只能带多少粮食就吃多少粮食,也因此,历史上的突袭战从无长时间的隐匿与守候的,而这一次,浅水清要打破一个新的突袭记录了。

    “那我们凭什么能做到潜伏这许多天?”有人问。

    浅水清竖起一根手指:“一:铁风旗的双马是用来换骑的,而灵风血风两骑则是用来负载的。二:我们和史上所有的突袭伏击战最大的不同点是,他们需要做到千里奔袭,绕后迂回等一系列复杂行为,才能完成伏击,所以不可能负重过甚。而我们则只需要通过一条狭窄的通道。别人是千里奔袭,我们却是只要百米奔袭就可以绕后,在不必考虑度的情况下,我们有资格突破负重限制,大大增加负重量。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可以带足两个月有余的粮草。如果不是考虑到时间越长,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我其实很想创造一个潜伏六十天的记录.至于铁风旗,则将只带十天粮食,然后就地取粮。”

    这一次,浅水清是真正打破了常规思考。

    越是有所成就的将领,对战争的理解程度越高,也就越容易陷入一种思维的误区之中。

    突袭战不可能在隐匿敌后一个月后生,这几乎是每名优秀将领的共识,惟如此,当这个常规被打破时,它带来的后果才会是灾难性的。实际上历史上每一位出奇制胜的将军,几乎都是在某个方面采取了打破常规这种做法,在突破了某个人们认为不可能的障碍之后做到的。

    孤正帆穿过接天山脉袭击暴风军团的后路,是如此。

    浅水清利用同一条秘道来打破另一个常规也是如此。

    战争就是在不断打破常规和建立新的规则中反复,成功的将领建立新规则,失败的将领则承受苦果。

    这里,也许有人会嘲笑,凭什么孤正帆要这么愚蠢,不能用同样打破常规的心态去看待浅水清。那是因为没有人能够清楚看到对方的每一步计划。

    正所谓战局如牌局。任何一场战争的主将,能掌握的信息都是有限的,就像打牌时,你只能看到自己手里的牌,而看不到对方的牌。你只能根据牌桌上已经出现的牌张、对手的表情神态、出牌势头及习惯性的打法风格,来推断他手里的牌是好是差,揣摩其意图。在此基础上,你才能根据自己手里的牌型特征和实力状况,拟定应对策略。

    可以说,绝大多数将领的绝大多数军事决策,都是在不充分信息条件下作出的,而且在很多情况下,还必须迅地决断。

    因而在决策过程中,除了去伪存真、条分缕析、按最大机率行事外,战场的感觉也非常重要,指挥经验的作用也正体现在这里。

    后世某些狂徒们,往往坐而论道,指指点点--粪土当年万户侯、某名将有何不可理喻的失误、某大臣有何弱智的愚行……为自己越了智者、战神而飘飘欲仙,沾沾自喜。就象南山岳之败,注定将会在史后为人指点,声称南山岳如何不谨慎,贸然相信易星寒才导致大错铸成,却不知当时的具体情况和种种局势逼迫使然。

    这些狂徒们恰恰忘记了,他们是在回翻史书,知道了两家,甚至三家、四家的底牌,方能做以上狂言。

    因此,墨守成规固然不会成为天才般的将领,一昧地只想着敌人出新出奇,也同样是不切实际的做法。否则堂堂东战神烈狂焰也不可能为孤正帆奇兵所趁,就因为战争中这种打破常规的战术,本身其实是非常罕见与困难的。

    历史上不乏疯子战胜天才的战例,就是因为他们疯狂到因为某种渺小的可能而不惜付出一定代价去做无谓的绸缪。这种人或许可以得意一时,却不可能得意一世。当后人孜孜不倦地学习这种战例时,结果就是纸上谈兵。因为那并不值得学习。而对付这样的疯子或者说蠢蛋,最简单的办法不是出新出奇,而是直接在正面战场上和他比基本功。

    这样一连串的提问与分析下,大家也越来越觉的这个计划的执行性的确很高,心神也纷纷为之雀跃起来。

    浅水清最后道:“大家还有什么需要担心的疑问吗?”

    那个时候,小八尺突然插口说了一句:“如果是我,我就会在那条秘道摆放一个巨石陷阱。如果有敌人冲过来,只要启动机关,大石就会堵住洞口。这样一来,后面的天风军就再过不来,既简单又省事。哪怕只剩一个惊虹兵,都能挡住所有天风军。”

    浅水清微微一呆:“这个问题我考虑过,但是那里的山壁很陡峭,巨石太重,翻板无法支持,要做出这样的陷阱怕是不容易吧?”

    “不必一定要放在洞口上方,只要在洞口的侧面堆起一个斜坡,放上铁制滑板,平时用铁桩固定,做好套结,要用时一拉就会冲下来。如果怕大石冲过头,就在洞口另一侧修筑矮墙,防冲撞的栅栏,地基打得厚一些,能挡住巨石的冲击就够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浅水清则呆呆地看着八尺,好半天,他苦笑对大家说道:“谢谢你,八尺。如果对方真是这样做的,你已经立了头功。”

    “不用谢,只要你肯教我打仗就行。”八尺得意洋洋。他是机关陷阱的专家,在丛林就靠这个吃饭,别的东西现在还不行,这类陷阱之类的玩意绝对难不倒他。

    经过一番探讨分析后,所有的问题基本都已提出与解决,浅水清也不得不叹服人多智长,且竟是长在那个貌不起眼的小毛头身上了——他是唯一一个突破自己两个月的周密计划,找出自己思虑不周的人。

    浅水清道:“无双离楚,你们两个负责前头开路,先观察环境,如果确如八尺所说,务必要想办法先干掉看守机关的士兵,拓拔开山,你第三个出去,如果他们没能完成任务,你要给我顶上。我是第四个,雷火,沐少,虎子,第五第六第七。”

    随着浅水清的点名,一次史无前例的作战计划就此展开……

    待到会议结束后,所有将领都已明白了自己的作战任务,纷纷离去,浅水清看着姬若紫,后者眼中满含泪花。

    她轻轻搂住浅水清的腰说:“此去一路凶险,如果不行,不要强撑。”

    浅水清点点头:“我不在的日子里,国内政局的稳定就要靠你了,公孙石那个老东西不可信任,历明法也不可依赖,到是朱丹心不错,只可惜他不是他们的对手,以后还得你自己多想办法,总之一切小心,我把狗子和卫青凌留给你,再加一百个弟兄,有什么事还是多找申奇他们商量,还有就是记住我给你的交代。”

    姬若紫恩了一声:“我知道该怎么做。”

    浅水清看看男孩八尺,这家伙正对他送去一个谄媚的笑,浅水清道:“这孩子不错,就交给你了,帮我看好他,以后家里的事就需要你费心了。”

    “不行,我要去当兵,我要去当兵!”八尺跳着脚大喊。

    “你还小,还没到你能当兵的时候,等你长大了我就带你去。”

    八尺无限委屈,浅水清已扭头而去,姬若紫紧紧抱住八尺,泪水终于流下。

    对于没有上过战场的孩子来说,战场似乎永远是男子汉才能去的地方,他不会明白那其中的艰苦,惟有亲自经历过之后,才会明白那远比他生活过的丛林要可怕得多……

    9月15日。

    繁忙的两个月,辛苦的两个月,劳碌的两个月。

    整整两个月的大练兵,几乎让所有铁血镇的官兵都瘦了一大圈,整整两个月的集中强化训练,终于完成了任务。

    不过今天,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石村。

    两万七千名铁血镇官兵,五万四千匹战马,远远望去,士兵们形成一片金色海洋,若那天涛天波浪,在阳光下闪烁出粼粼波光。

    无数的长矛,战刀,戳天而起,竖起一片刀山枪林,大纛飞扬,旗帜飘舞,在烈烈大风中挥动,钢铁般的战士策马风中,安静得若一尊尊石像,惟有跨下的战马,偶尔还不安地踏动马蹄。

    每一个人都知道,今天,只怕他们就要离开这里上战场了。

    这是一个庄严的时刻,铁血镇督浅水清坐在飞雪上,他的身后,是碧空晴,方虎和水中棠三位掌旗以及各营营主。

    身披白色水云战袍,那是云霓亲手为他缝制的,衬着飞雪的白色,在这天地间凝立成一片雪影。

    望着眼前的战士,浅水清大声喊道:“我的兄弟们,今天是一个大日子。”

    “因为今天,我们就将离开这里,踏上通向荣誉,鲜花,金钱,胜利,还有鲜血与死亡的道路,这条道路并不好走,或许会有许多人死去,但是我们没有选择的权利,不过至少我们拥有选择胜利和奋勇战斗的权利!”

    “这场战争,我已经等待了太久,你们也已经训练了太久。等待让我的心焦躁,让我不安,让我渴望冲到战场杀敌!而训练,则让你们疲劳,让你们伤痛,让你们同样渴望早日将训练得到的东西挥到战场上去!”

    “假如说等待靠的是耐心与毅力,那么行动就是比拚勇气与斗志。大战即将到来,鹰扬和暴风军团已故战友的亡灵能否得到安慰,身后的父母妻儿能否享受和平安宁的生活,帝国百年宿愿能否在一朝成就,就要看我们这一次的行动。”

    “在前面等待着我们的,绝不是一场轻松的战争。敌人狡诈奸猾,且熟悉地形,拥有后勤补给优势,国力也比止水强,将会是迄今为止我们遇到过的最强的敌人。在这方面,我们必须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不可存有任何侥幸念头,但是我们无所畏惧!”

    “我将带领你们,在敌人的国土上作战,而在这样的环境下战斗,坚毅耐劳胜过一时勇猛、头脑冷静比鲁莽冲动更有价值,因为我们必须成为凶残的狼群和狡猾的狐狸,在追逐与被追逐中打击敌人!”

    “我们的所有战术,只有一个!就是运动战与游击战!我们的的目的,也只有一个,就是象一把刀一样**他们的身体里去,把敌人的五脏六腑搅得稀烂,就象病菌一样无处不在,让他们不得安生!然后撕开他们的防御,打破他们的大门,杀死每一个敌人!这,就是我们即将走过的道路,一条充满鲜血与死亡的道路!”

    “我无法向你们保证你们的将来,一个都不会战死,但是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我们将用最小的代价,去换取最大的胜利,而胜利则必定属于我们,因为我们是铁血第一镇!”

    这一刻,所有的战士终于同声呐喊起来:“铁血第一镇!铁血第一镇!铁血第一镇!”

    “很好,在这里,我要补充一句,所有的士兵,都曾经是新兵,但不是所有的新兵,都会成为老兵。在经历了一次次痛苦的战斗之后,我们经受历练,然后成长,到现在成为一名优秀的士兵,这中间付出的是无数鲜血与痛苦的代价。这种代价是用你们的身体去记忆的,是你们刻在自己心上的宝贵经验,是你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所以,你们应当明白和理解一切军事行动服从性的重要!所以,在战争开始之前,我的第一条命令就是服从,服从,再服从,无论怎样的艰难,艰巨,甚至要牺牲自己的任务,我都需要你们去勇敢的承担起来!”

    “我的第二个命令,就是禁口令,行军期间,营以下所有士兵不得谈论任何与军务有关之事,哪怕是你们的镇督是谁,你们现在的部队是什么番号,你们的部队有多少人,这种天下尽知的事,也一律不得谈论!战斗等待期间,禁口令将会升级,除了基层指挥官布命令的声音外,我不会希望再听到任何声音!这个命令在我宣布解除之前,始终有效,如有违反者,立斩。请不要怀疑我执行命令的决心与勇气。”

    “我的第三条命令,就是禁出入令。正常行军,安营扎寨期间,一切非指派外出人员,均不得以任何借口离开队伍。哪怕你是要解手,也必须通过基层指挥官的允许,并为你指派一名战士随从。没有战士相随而肆意离开者,一律视为敌国细作,当场击杀,同样,我们也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我们,凡有非本镇士兵靠近者,一律驱逐,有敢尾随窥视者,基层士官可当场格杀。”

    “这将是一场生死难卜的大战,但我情愿将生命,将一切都托付上天,去用我和你们的命,来赌我们的胜利,也不愿放弃这建功立业的机会,那么你们,敢不敢陪我赌这一铺!”

    “敢!”所有人都呐喊起来。

    “好!”浅水清放声大叫着,任风吹动长,直接战立在飞雪背上,高大若天神降临。

    “那么我最后要说的一句话就是:这场大战,我无法向你们承诺一定能够获胜,但我可以在这里做出承诺,我将永远站在你们身边,在沙场上一直与你们并肩作战!我们一起深入狼巢虎**,携手登临胜利的巅峰;或者,共同奔向阴曹地府!”

    “天风——武威永存!!!”方虎高声大呼。

    “天风——武威永存!!!”所有人同时大呼起来。

    “出!!!!!”

第一章 入境

    景隆宫,凭水依栏。

    姬若紫将身子斜依在白玉栏杆上,看那一池荷花,满池红鲤,竟一时看得有些痴了。

    自离开止澜宫以来,她以为自己再不会进那皇宫深院,没想到兜兜转转,世事离奇,自己竟又从一座皇宫跳到了另一座皇宫里去。

    好在身份有所改变,她现在是公孙石的义女,历非烟的贴身女官,浅水清的女人,虽然仍在宫中行走,身份却比以前自由多了,且无人不敢尊敬她。

    假如说云霓是浅水清最爱的女人,那么姬若紫就是他最有用的女人。

    远远地,历非烟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大堆宫女。

    “若紫姐姐!”历非烟叫:“来试试这个。”

    “是什么?”

    “玉贵人特别命人给我送来的暖玉香,你闻闻,味道好香呢,听说是止水那边过来的,以前好难得的。”历非烟把一个小香囊塞到姬若紫的手里。

    她与姬若紫亦师亦友,亦主亦仆,因此关系也极亲密,有了什么好东西也不对姬若紫吝啬。

    没想到姬若紫的脸色一变,严肃道:“你还没用过这香吧?”

    历非烟喜滋滋道:“还没呢,我准备和姐姐你一起用的。”好东西自然要和好朋友分享的。

    “傻丫头,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你不知道暖玉香里有香樟的成分,太子闻了会过敏的吗?他前些日子学骑马,结果摔了下来,身上肿了好大一块,碰都碰不得,要是再过敏,皮肤痒……到时候不被你气疯才怪。”

    历非烟吓了一跳:“这该死的玉贵人,存心陷害我?”

    姬若紫轻轻叹了口气:“都告诉过你多少次做人要谨慎了,可惜你啊,总是不吃亏不记住教训。”

    “我这就找她算帐去。”历非烟转身就走。

    姬若紫冷冷道:“怎么找?打她一顿?或许她巴不得你如此呢?这样一来她就可以找太子哭诉,说她好心送你礼物,却反被你毒打?太子知道了会怎么想?陛下知道了又会怎么想?历相现在是朝廷辅,难免就要被人说太子妃依仗父威,横行后宫了吧?”

    历非烟张口结舌:“可是……可是她想陷害我啊。”

    姬若紫轻笑:“可玉贵人是新晋贵人,她就算不知道太子的喜好和禁忌也是正常的啊,连你这个太子妃都不清楚,她又为什么事事皆需比你先知呢?你既然知道此事,她送你此礼的时候,便当好心提醒她,此物不可用,因为太子不能闻,可你既然收了,又反过来找她算帐,岂不是有意陷害她了。”

    非烟一跺脚,气得无话可说。

    看姬若紫在一边笑得得意,历非烟拉着姬若紫的手摇晃着身体说:“好姐姐,你就帮我教训教训这个死女人吧。”

    姬若紫瞪了她一眼:“你啊,就知道事事依赖姐姐。”

    想想还是悠悠说道:“要教训个玉贵人又有何难了,她既可以装作不知,你也可以装作不知,她既送了你礼,你真心感谢,自当回报于她,就拉了她过来,亲自为她用上此香,我看她敢不受?”

    历非烟眼睛一亮,姬若紫继续道:“然后你再好心把她往太子身边一送,还显得你豁达大度,不独霸太子,人人都得夸你贤淑,至于她嘛……”

    “可是太子不就……”

    “小小痒痛而已,没什么大事。玉贵人哑巴吃黄连,她是有苦也说不出。如此一来,顺利除去一个敌人,也算是给她个教训,让她知道这宫里,除了皇后和几位公主,就是你说了算。”

    历非烟眼中露出崇拜之色:“姐姐你真厉害,明个我就做这事,定教她好好受番教训。”

    姬若紫冷笑:“若这样就算厉害,姐姐我也就真白活那么多年了。非烟我告诉你,身为太子妃,你要时时小心在意,宫中的冷箭可不比外间少。对付那些女人,你软了,她们就欺你,你太硬,又失之于跋扈,为陛下和太子所不喜。所以惟有软中带硬,硬中有软的手段,方可稳立于此宫之内。每一次教训你的对手之前,势必要先考虑后果,若得不偿失,宁可吃了一次亏,忍了一口气,也不可轻易胡来。”

    “非烟明白了。”

    历非烟想想突又觉得不太好,问姬若紫:“姬姐姐,听你说得那么可怕,会不会其实玉贵人也不知道此事,纯属巧合而已?”

    姬若紫冷笑道:“宫廷诡诈之地,哪来的这许多巧合。就算她真得不知道,难道她身边的人也不知道了吗?你当人人如你,一进宫就做了太子妃,不必费心费力地往上爬,就可逍遥自在了。就算她是真不知道,你教训过她之后,她自然会明白自己错在哪儿,若是有心悔改,从此以后对你礼敬,那也为时不晚。可再要有一次这样的事情生,那就是她的末路到了。你这次,既是教训,也是警告,无论她是善是恶,是单纯是狡诈,其后的路,皆由她自己选择。而你,只需根据她的选择来做出决定即可。当然,你也再不可如以前般对太子喜好视而不见了。”

    “哦,我知道了。”历非烟轻吐小舌。

    姬若紫葱葱玉指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笑道:“你啊,还有得学呢。”

    宫里的小太监匆匆赶了过来,下跪道:“见过太子妃,姬姑娘。”

    “起来吧,有什么事吗?”历非烟问。

    “宫外来了消息,是给姬姑娘的,说是将军府上,一个叫八尺的小男孩不见了。”

    “我的天啊。”姬若紫一拍额头,神色到不见慌乱。

    她抱歉地看看历非烟:“这个小八尺,自水清出征以后,这是他第六次逃跑了,他总想着自己赶上去混入军中呢。”

    历非烟笑道:“那姐姐你就去吧,放心,你一时半会不在宫中,我不会被那些明枪暗箭给射死的。”

    姬若紫哈哈笑了起来,拧了下她的可爱小脸道:“对嘛,就当如此。”

    刚出宫门,姬若紫眼前一花,一个男孩已经跳到她身边,对着她做了个恐怖鬼脸。

    “啊!”姬若紫叫了起来,看清是八尺,一巴掌打在他脑袋上:“小鬼头,竟然敢吓我,说,怎么跑到这来了。”

    八尺吐着舌头笑:“我知道你肯定会出来派人追我,所以干脆就在这等你了,也省得麻烦。”

    “知道我担心还跑,你个小兔崽子。”姬若紫对着他的**又打了一下。“这次怎么不溜出去找水清了?”

    “都那么多天了,他们可能都快到那密道了,没准已经进去了也说不定,既然追不上了,还去追干嘛。”八尺踢着地面的石头回答。

    姬若紫怜爱地看看这小鬼头,叹了口气,她自己不能生育,对孩子便格外喜欢,这刻真有种想把他抱进怀里好好抚慰一番的感觉,惟是在宫门前,需自重形象。

    “你来了苍天城这么多天,也没好好出来玩过,姐姐带你四处逛逛好不好?”

    “我要去皇宫,我要去皇宫!”八尺大叫。

    姬若紫摇头苦笑,浅水清真正是把个小麻烦就这样丢给了她。

    那个时候她想到远在天边的浅水清,不知此时此刻,他可已顺利通过那条密道?

    然后,她低头对八尺说:“如果你肯乖乖的,我可以为你去和太子妃还有两位公主商量一下,让她们邀请你进宫。”

    “我一定乖乖的!”……

    浅水清已经在惊虹境内了。

    出了秘道,别有洞天,这里是一片山谷,叫藏马谷,风景秀丽,到不失为归隐田园的好去处。东边就是谷口,谷外是接天山南丛林,出了林就可上大路。

    惊虹的这片土地上,浅水清也不免唏嘘一番。

    多少个不眠之夜,反复绸缪,将各种可能,各种变化,皆考虑在内,将所有可能面临的困难一一想出解决办法,真正到了行动的时候,却现竟是轻松无比。

    藏马谷的守军总共只有五十人,且分成三班,晚班只有四人,且与南门关一样,没有暗哨。

    毕竟这条秘道,惊虹人想不到天风人这么快就会找到,且天然的易守难攻。这里的士兵在长年的守候中早已失去了警惕心,竟然被天风军顺利非常地就冲了过来。他们进来时,四个夜班守卫到有两个正在呼呼大睡。

    到是那块大石,让诡八尺真正立了一功。

    惊虹人竟果真完全按照八尺所说的进行布置,且两个清醒的士兵,其中一个就负责守卫这个机关。好在无双他们杀死了前洞守军后,穿上他们的衣服直接混了进来,第一件事就杀死守护巨石机关的战士,顺利保住此地。

    “初战告捷,可惜了我们的这番精心布置了。”雷火呵呵笑道。地上已躺满了来自惊虹人的尸体,他们大部分是在睡梦中死去。

    “有备无患总比手忙脚乱要好得多,永远别嫌自己的准备工作做得多余,要不是八尺提醒,咱们几个到是进来了,后面的兄弟却一个都别想进来。”浅水清淡淡道。

    “那小子不错,我很喜欢。”雷火说。

    浅水清笑了起来。

    秘道里,一个又一个的士兵源源不断地出来。他们刚一出来,就纷纷走上这山谷的各处重要地点,监视周边,布置防御,控制高地,清理战场,同时一小股精英斥候队也牵着马走了出来,开始准备探索前方。

    浅水清看了看天,由于是黎明时进攻,此刻天已蒙蒙亮了,他说道:“雷火,把惊虹士兵的衣服都扒下来,交给斥候队使用,要他们立刻出谷,寻找道路,先为血风旗和灵风旗寻找合适的隐藏地点,这里不宜久留,然后把所有军官都叫过来,立刻召开战前会议。”

    为了突袭,所有的高级军官几乎都是第一批出来的,这刻后面的士兵还在6续进入,浅水清已经在一片开阔地铺开地图说道:“我们的运气不错,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但是我们的时间不多,所有行动需要马上展开。”

    “离楚。”他第一个叫的就是离楚,到是令所有人都一楞。

    “无双要和虎子一起去吸引敌人的注意力,我这边需要有一个优秀的斥候,所以你和我在一起,我有个重要任务要交给你。”

    “探察前往寒风关的路线?”

    “不,这个由斥候队来完成,我需要你去一趟这里。”浅水清一指地图:“松州是这附近最大的一个城。我们现在需要的,不仅是通往寒风关的路线图,同时还需要整个惊虹的详细地图,一方面可以为大军进入后的战争提供资料,另一方面,万一我们失败了,要想突围也必须对整个惊虹的地理形势有所了解。松州那里应该有驻军,要想取得地图,就必须从那里的军事长官处得到,你将和虎子一起去。”

    “明白了。”离楚知道自己任务的重要性。

    “空晴,找些得力的兄弟,想办法混进寒风关,此时此刻,后方的百姓还随时可以进入那里,道路依然畅通。等虎子这边战事一起,寒风关只怕就要开始戒严了,到时候再想进去会很难。他们的任务是一:观察寒风关守卫状况,寻找防御薄弱处,画出内部结构图,在我们展开进攻之后,作为进攻向导。二:及时通知我们暴风军团的动向。三:进攻动之后,在关内制造混乱与流言。”

    “是。”

    随着浅水清一道道命令下达,各级人员纷纷行动起来,动作动作而有条不紊。

    浅水清最后喊道:“方虎。”

    “属下在。”

    看着方虎那坚毅的慷然赴死的神情,浅水清微微叹了口气。

    他将那枚血色刀纹鹰翼勋章拿了出来,别在方虎的胸前。“这枚鹰章,是我义父给我的,我不希望失去它。”

    方虎点点头。

    “等我们找到隐藏地点后,你带着铁风旗先去松州,袭击那里的守军后离开,地图交给离楚带回来,此后,你就要一路杀过去了。但是我要你记住,这一次,我们一不屠城,二不扰民,除非必要,否则尽量不要伤害任何人。”

    “明白。”

    “还有一件事,虎子,你派人通知下去,在10月23日之前,凡有我方被敌俘虏的士兵,一律自杀,落入敌人手里不自杀者,我方将士立刻射杀。不能让他们泄露我军的真实兵力。”

    方虎点了点头。

    浅水清想了想却还是摇了摇头:“不,不要说日子,万一为人所知,只怕会引起怀疑,还是你到了23日之后再宣布废除此令吧。”

    “明白。”

    这一次把最危险的任务交给方虎,浅水清心中始终有些忐忑。

    那时方虎问他:“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没有?”

    浅水清淡淡道:“带着兄弟们活着回来。”

第二章 奇袭(上)

    景隆宫。

    水云轩。

    云霓一个人坐在轩外的那座八角笼翠亭上,看着眼前小桥流水,秋菊怒放,玉手捧腮在那里呆。

    姬若紫从拐角处转过来,用手指轻嘘,不许宫女们出声音,悄悄来到云霓身后,突然一把蒙住她的眼睛叫道:“又在想郎君了!”

    “哎呀,你吓死我了。”云霓摔开她的手,拍打了她一下。

    她的确是在想浅水清,浅水清只告诉云霓自己出征的事,不过具体计划却没告诉她。她心中无底,也就越忐忑不安,若是知道全部计划,只怕真要每天求神拜佛了。

    这刻云霓瞪了姬若紫一眼说:“我想,你就不想?”

    姬若紫娇笑:“我啊,每天有做不完的事,这宫里宫外跑来跑去,事情一多,自然就来不及想,只需每晚入梦时做个甜美回忆即可。”

    “真不害臊。”

    要论脸皮,姬若紫和浅水清都可算是极厚得了。

    不远处传来声音:“的确,的确,若论脸皮,姬姐姐最厚。”

    正是历非烟。

    这刻她娉婷着步子走过来,来到两人的身边问:“姬姐姐怎么不到我那里去,却跑到水云轩来了?”

    姬若紫笑道:“还不是浅水清收养的那个小鬼头,天天嚷着要进宫玩,看看宫里的人情风茂,我被他缠得实在没办法,只好来求云水公主,拜托她以自己的名义请那小鬼头入宫了。”

    云霓问:“诡八尺?”

    “正是。”姬若紫道。

    历非烟冷笑:“宫外的人想进来,宫里的人想出去,唉。”

    话音刚落,却看见姬若紫瞪了她一眼,这才醒悟失言,还是云霓笑道:“没什么,这里反正也没外人,还怕我们害你不成。”

    姬若紫还是正色道:“深宫之内,总要小心言辞,以后不可再这样说了。”

    历非烟听话地点头,明明她是太子妃,但在姬若紫的面前,却只有听姬若紫说话的份。浅水清是那种做下属时就教训上官的人,姬若紫更是,她做了三年文妃,言谈举止间自有高贵之气。这三个女人站在一起,旁人若是不知道,只怕第一个就得先对姬若紫下跪。她虽是历非烟的贴身女官,但她的话,真正是有一句,历非烟就听一句。

    姬若紫这才道:“非烟你这个时候不是应该陪太子吗?怎么跑来水云轩了?”

    历非烟小嘴一嚼:“太子正忙于功课呢?也不知道他最近怎么了,最近这段时间,就如中了邪般,突然好学无比,连父皇都对他满意,说孺子终于开窍了。我见他不需要我陪他,只能去拜见皇后娘娘了,这不正好路过。”

    姬若紫也听说过最近太子一直勤于功课,前段时间摔落马下,就是因为练习骑术导致,只能笑道:“太子上进,那不正是好事。”

    历非烟道:“却是难得如此,太不象他秉性为人。”

    云霓在一旁偷笑,姬若紫冷眼看到,心中一动。

    待到历非烟离去,姬若紫突然说:“云妹妹,太子突然勤学,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妹妹想必知道的吧?”

    云霓一滞,无奈说:“终究是瞒你不过。”

    原来自从那次浅水清警告公孙石之后,公孙石自然不可能不将此话告诉苍澜知道,苍澜一听这话,真正是吓得魂飞胆散。他原本自恃长子继承,无法可变,自己再不争气,他老爹也不可能不把皇位传给他,所以才可以乐得轻松。但是如果浅水清真把此法告诉皇帝,那他的太子位多半就是要保不住了。

    他人生中第一次未雨绸缪,立刻开始努力求上进,只望能改变老父印象。这到不是他不放心浅水清一定会害他,他与浅水清也无过节可言,但万一哪天浅水清喝醉酒说漏嘴,又或者急于表功说出这方法,到时候他后悔都晚。

    这件事是极为秘密的,要不是这刻问的是姬若紫,她也不会说出来。

    没想到姬若紫眉头一皱,轻轻骂了一句:“公孙石老混蛋,他是故意挑起太子对浅水清的不满。”

    云霓一楞,这才意识到,太子苍澜很有可能因此对浅水清心怀嫉恨:“这老东西,为何总是要暗处使绊子。”

    姬若紫冷笑道:“官场历来如此,你又不是没看见水清如今如何风光。公孙石也不过是做了任何人都会做的事罢了。云妹妹,你不要以为上了台的人就不会有敌人。恰恰相反,爬得越高,敌人就越多。以前水清在低位,人人看他不起,敌人虽难斗,却都是水清掌握主动。如今他在朝中也算风云人物,是在明处的人了,若无冷枪暗箭才叫奇怪呢。不过这些都没有什么,水情依仗的是军功,只要他能打胜仗,皇帝就不会轻易放弃他。尤其难得的是,他不是贪心之人,又自请驸马,没有功高震主之嫌,因此别人要想害他却也千难万难。太子纵有不满,但是水清捏着这件事,太子也对他无可奈何。等将来水清娶了清敏公主,说起来大家都是一家人,彼此处得融洽一些,自然可将关系缓和。待到太子做了皇帝,就更不用担心这点,说不定反而会努力推行,到时候还算是他执政之后的第一件大事呢。且太子被此事逼迫,努力向学,将来懂事后,对水清只会感激,公孙石要使绊子,却无必杀之计,空劳心力而已。”

    云霓听得这才放心下来。

    两个人说了一会话,云霓正式以云水公主的身份邀请八尺,姬若紫这便离去。那个时候,无论是姬若紫还是云霓,都没有想到,就是因为这件事,在那场即将到来的大风暴中,太子苍澜扮演了一个推波助澜的重要角色,间接导致了浅水清三万里纵横之战那场辉煌,却也害得无数官兵凄惨死去……

    松州。

    这里本是惊虹一个并不起眼的城市,它位于接天丛林以南,由于不属于交通要道,因此也说不上繁华,之所以在这里有城市,主要还是用于收集存放砍伐得来的木材。这里是惊虹最大的木料集散地,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松洲临近丛林,自然也是如此。

    然而,它很快就将名动惊虹,名传大6,并从这里开始,写上一段辉煌的传奇。

    07年9月28日,浅水清带铁血镇两万七千官兵顺利通过丛林秘道。第二天凌晨,松州城的远处,那一飚铁血劲骑震撼了所有人。

    起初,大多数人都以为是自己国家的战士,当那招展大旗挥舞出天风旗号时,大多数人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可是当天风军挥起马刀狠狠地砍向守城官兵的脑袋时,他们终于明白这不是一个玩笑。

    这座城市由于其地理位置的关系,总计只有五百名守军,主要是负责这一带的治安状况。一万铁风旗战士,以虎豹营打头,呼啸着冲进仿佛不设防般的松州城,对着守城士兵大砍大杀,几乎未有遭到任何反抗,就轻易解决对手。

    半个时辰之后,松州城轻松落入方虎的手中。

    拿下松洲城的方虎,并没有急着离去,而是张贴安民告示,抚慰民众,搜索军营,城主府等各处地方。

    由于这时天风军才刚刚出现在这一带,惊虹人还不清楚状况,所以短时间内不用担心会有惊虹大军来围剿,相反,尽可能多对这个国家做些了解要重要得多。

    得到了足够的信息资料后,方虎于当日下午领军离开,奔赴下一个目标——南安。

    当日夜,方虎到达南安,此时的南安,还没有得到松洲被占的消息,方虎的攻击比消息的传递还要快,于是尚沉睡在美梦之中南安镇,就这样被铁风旗轻松占领。

    两战两捷,铁风旗未折一人,到是有七名战士先后在匆忙的行军途中不慎跌下马来,受了点轻伤,算是代价。

    9月29日,在休息一夜后,方虎领兵继续前冲,此时附近的几座小城已经开始收到了关于天风军进攻的消息,但是由于准备不足,有些地方甚至刚刚有所反应,铁风旗就已经杀了过来。

    方虎现在就是在和敌人的通讯比度,天空中是漫天的信鸽飞舞,地上到处是传令兵打马而过,驿站里的马被来自各路的传令兵抽调一空,附近的几座大城也开始点燃了求救的烽烟。

    其后三天里,方虎一路向西北方向进军,趁敌不备,先后打下康州,蓝州等七座城镇。每打下一座城镇,除了补充些必要的粮食,饮水外,再不做任何停留,直接打马扬长而去,留给当地居民的是无尽的惊愕和一地的守军尸体。

    这段时间,注定是方虎最风光,最轻松的时刻。

    一切正如浅水清所言,借用秘道偷偷潜入一个国家,如若可以,至少在半个月内,可以利用骑兵突袭的特点连续保持常胜态势。这完全是因为通讯手段的落后所导致。

    0月4日,霸业城终于收到了天风军抢占松州的消息,大惊之下,几乎要以为是寒风关失陷。

    当天下午,南安被占的消息也传进了霸业城,其后两天,康州蓝州等地的消息纷至而来,各地报警信使连续不断地进入霸业城,但却均没有说明是天风军哪支部队来袭。

    同时得到消息的,还有寒风关。

    霸业城开始调兵遣将,准备追杀铁风旗,惟此时铁风旗一路挺进,不作丝毫停留,追军不知其目标所在,无法做出相应判断,尚无法对其造成威胁。

    0月5日,方虎一路行军,七天时间里先后打下十余座小城,向着惊虹中部地区迈进,随着方虎的一路攻击最终传来,以多个城市为辐射中心,消息终于蔓延传遍了惊虹大部分地区,当地的人们惊恐不已,其中相当多数人还以为寒风关已经沦陷,天风大军正全面开进,谣言四起,仿佛进入惊虹地界的不是一支一万人的部队,而是一支百万大军。一些胆小怕事的百姓甚至已经开始准备逃难了。

    此时,寒风关无事的消息传到了霸业城,终于让惊虹皇室喘了口气,意识到的确是那条秘道惹的祸,但是天风军为什么要进来,进来的的到底是什么人,他们又到底想做什么,他们却依然一无所知。

    0月6日,寒风关与霸业城终于同时收到了关于天风军的确切消息——进入惊虹的是铁风旗,总兵力只有一万人,领军人物浅水清。当时的孤正帆看着这则信息,呆立当场,好不容易才终于说出一句:“浅水清,你果然够有种!”……

    当日夜,寒风关内。

    孤正帆看着那地图摇头赞叹不已。这个人今年四十六岁,他这个年纪在军中,可以说正当盛年。他有一个高高的额头,眼神如鹰隼般明亮,闪动着可以穿透千里的光芒,颧骨高耸,神情总是不怒自威,令人望而生畏。但是这一次,他被浅水清给畏惧了一把。

    管知道秘道不可能永远不被天风人现,刚一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孤正帆还是惊的差点飞了魂。

    山林秘道,是孤正帆对暴风军团不屑一顾的重要依凭,凭借这条秘道,他可以随时将惊虹军送入天风境内。与浅水清使用此道的难度相比,孤正帆的优势就明显得多,但是他没想到只用了两次,竟然就被天风人给察觉了,孤正帆也不得不佩服天风人的警觉性,但他更佩服的是浅水清的大胆。

    他竟然真就带着铁风旗一路杀进了惊虹,在这里肆意攻伐,如入无人之境。

    真正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人都说浅水清嚣张跋扈,桀骜不驯,天底下就没有他不敢干的事,想不到传言果然非虚啊。”孤正帆看着地图叹息不已。

    理论上来说,假如无人挡得住他,那么最多只需要十五到二十天,他就能到达霸业城城下了。若真让他一战而成,那他就真正创造了一个战争史上的神话。

    领一万兵在一个月内攻陷一个国家。

    “松州那边刚刚送来消息,藏马谷整条秘道如今已经被封堵,石块塞充,细沙填漏,水泥封糊,这条秘道,以后天风军不可能再使用了,浅水清既已进来,就插翅难飞。”说话的,是他的儿子孤远影。这个年轻人长得比他父亲要清秀得多,显然是象他母亲更多于象父亲。他的母亲,就是惊虹的秀颜公主。

    惊虹人没有驸马不得领兵的法律,不但可以领兵,而且还颇受重用。也因此,惊虹的公主历来是非常抢手的,却不象天风,止水般公主难嫁。且驸马出征,公主甚至可随行。这也正是为什么孤正帆在惊虹地位如此然的原因,他不仅是边关重将,朝中名帅,同时也是帝国驸马,他的儿子是国主的外孙。

    这主要是惊虹与圣威尔公国走得比较近,受其影响的原因,圣威尔公国大概是整个大6上,女子地位最高的一个国家。

    “他既然敢进来,就不可能没考虑过这方面,我看他压根就没打算再从秘道出去。”孤正帆道:“问题是,他到底想做什么?”

    孤远影冷笑说:“这还用问,一路下城而不占城,直取西北,显然是冲着霸业城去的。看样子这家伙是想重铸止水辉煌呢。”

    毕竟是孤正帆的儿子,家学渊源,别人还在猜测到底铁风旗想做什么的时候,孤远影却已经看出了铁风旗的动向。不论其是对是错,至少其眼光先比大多数同辈人要强上一些。

    “哦?是这样吗?”看着地图上那条黑线的指向,孤正帆的脸对着地图一点一点靠近,心中充满了疑虑。

    “在这种情况下进入惊虹,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冲着寒风关来的,一是冲着霸业城去的。拿下寒风关,固然是一大功,但是拿下霸业城,却是盖世之功。浅水清走的线路,只能是去霸业城,否则他如今已经到寒风关了。”

    “可是去霸业城,一路迢迢,千里奔袭,只怕还没到地方就先被咱们把他干掉了,他那一万士兵,还不够咱们塞牙缝的,他就这么有把握能直接拿下霸业城?”

    “根据我们的线报,浅水清这个人胆大妄为,自从军以来就没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干的。还是普通士兵的时候他就劫持云霓,杀死自己的领头卫校,其后又不遵军令擅自攻打南北两关。在止水的时候,更是策动部下兵变,连皇命都不听,一意孤行,玩起了血香祭旗的把戏,最后竟然还强攻大梁城。可恨羽文柳无能,竟被他吓破了胆,才导致后来的大梁城失守。父亲,你曾经说过,失败只能让我们记住走哪条路是错误的,但是成功却可以告诉我们走哪条路是正确的。因此,失败固然是宝贵经验,但真正影响一个人的,却永远是他的成功经验。失败的经验仅仅只是让人回避,成功的经验却让人永远遵循。浅水清成就成在他的大胆妄为,所以他就会一直认为这是正确的。我想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导致他想立奇功,攻霸业。”

    孤正帆抬眼看了儿子一眼,慢条斯理地道:“说得到是有点道理,不过也未免太小看我惊虹了。当初他在止水之所以会出现如此壮举,归其原因,还是在于抱飞雪死后,没有统一的大将指挥作战,商有龙虽有才华,却乏魄力。国内无良将,止水却积弱,又逢平原对峙,内部空虚,是这一连串的原因才导致的他在止水的辉煌。否则仅凭他浅水清一个人,一支部队,就想拿下止水,未免也太天真了。”

    “只怕浅水清就是认为即使没有中央军团在三山平原的牵制,他也能做到这一点。”

    孤正帆呵呵笑了起来:“世人皆说我孤正帆骄横跋扈,刚愎自用,可要让我领一万人就这样去打霸业城,我自问没这个胆子。如此送死之举,实在是不象那个能写出浅氏兵法的人所该做的啊。兵者,诡道也。明白这重含义的人,没有道理做出这样的事情。”

    “那父亲的意思是?”

    孤正帆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浅水清是怎么想的,不过或许我们很快就会知道了。不用急,铁风旗的进攻才刚刚开始,我很想看看,他们下一步到底打算怎么走。”

    想了想,孤正帆说:“为避免浅水清声东击西,影儿,下令全关进入戒备状态,寒风关后部加强城楼防御,加派五千士兵和一个器械营,再设立临时关卡,暂时禁止通行。避免敌人偷袭。”

    “父亲,你多虑了吧?”

    “多虑总比不虑好,照我说得去做。”

    “是!”

第三章 奇袭(下)

    0月7日,寒风关与霸业城再次下令全国警戒,一方面调兵遣将,追击铁风旗,大将姜卓,娄天德二人奉命立刻奔赴惊虹中部地区,总司其事,另一方面向国内遍通告,证实寒风关依然在手,进入惊虹的只是一小股孤军。至于怎么进去的,孤正帆就干脆不解释了,就当是他老人家睡了一觉,让天风人从自己身边摸过去的吧。此消息又是一个历时七天,方传遍全国。铁风旗就象是一根搅屎棍,将惊虹国内搅得是一片大乱。

    0月8日,铁风旗依然一路嚣张,只是各地守卫开始加强,再想轻易攻打某个城市,就要付出一定代价了。还好虽然各地已有所警戒,但是兵力上的不足,使他们依然无法和铁风旗抗衡。方虎再下一城,战损一百余人,出现度上百伤亡。

    0月9日,方虎领军正式进入了惊虹中部地区,这个时候的方虎,依然可算是轻松。不过轻松主要表现在,由于他日进百里,行动如风,惊虹人根本无法摸清他的行踪,因此**后面没有追兵,他老人家打完就走,想休息就休息,基本可告无忧,但是攻打各地却越困难起来。

    附近的一些大城市,城防力量明显加强,此时的方虎面临着一个选择:就是如何可以继续攻打对方城市,制造出要进攻霸业城的态势,同时又避免和这些大城市硬拼死磕。

    惊虹的一处荒郊。

    方虎在对着地图大皱眉头。

    “火浴城,火云城,还有西海城,这三个地方都是惊虹中部的重镇,目前常驻兵力数字不详,分布情况也不清楚,什么人负责指挥也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有了准备的他们,绝对会比咱们前面打过的那些地方要难打许多。咱们目前对惊虹的了解依然太少,到底打哪里好,怎么打,实在难以确定。”

    “需要我去侦察一下吗?”无双问。

    方虎立刻摇头:“不行,来回费时,咱们耗不起这个时间,浅少明令指示,不要在任何一处地方呆上过一天的时间,必须保持高运动状态,否则咱们一觉醒来,只怕就已被大军重重围困。”

    沐血立刻道:“既然这样,咱们就绕过不打。”

    “也不行,必须至少拿下一处地方再走。”

    “可是浅少也说过,如果一场战斗不能在半天之内解决,那么这场战斗情愿放弃。这两天的战斗,一天比一天打得激烈。前天攻打川城,死了一百多个兄弟,昨天打凤州,战死三百多个兄弟。他们虽然本都是优秀步兵,但是由于缺乏攻城器械,仅靠绳梯打起来很累。这三处大城,其守军势力绝对不弱,想在半天之内拿下,怕是不大可能,死伤的兄弟,却可能是前些天所有兄弟加起来的总和。”

    “可是如果不打,孤正帆就不会那么容易上当。我们必须拥有至少一场象样的大胜仗!否则孤正帆不可能相信我就是浅水清,更不会相信我们会去打霸业城。这场战斗,我们不但要打,而且必须坚决拿下!哪怕牺牲再多的战士,耗费再长的时间,甚至引来**后面一大群追兵,都必须拿下。惟有这样,孤正帆才会对我们的行动确信不疑。”

    沐血微微有些愕然,他看着方虎那坚毅的神情,呆视良久,终于长长地喘了口气。

    他说:“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浅少要你来负责铁风旗的指挥了。”

    他们这群人中,只有方虎,才是最能全面贯彻浅水清作战意图的人。

    可能是意识到自己说话的语气重了一些,方虎缓和了一下道:“当然,如果能尽量不损失兄弟们的性命,那是最好不过的,问题是大家在这种情况下想出个什么办法来。唉,可惜我不是浅少,没他那天马横空般的思路,不过大家集思广益一下,没准能想出办法来。”

    雷火道:“浅少最习惯的做法就是,要打敌人,先看他们怕什么,只有找准了对方的软肋,才能一击而就。要是咱们也能找出对方软肋,相信就一定能找出对症下药的办法。”

    大家一起苦苦思索,到底对方的软肋是什么,方虎更是狠道:“不想出来,今天晚上谁也不许吃饭。”

    或许是望天港的那场考验,曾经激励过他们,这几个人在一番苦思之后竟然同声叫道:“有了!”

    沐血道:“不管对方三座大城里,有多少兵力,但可以肯定的是,在没有得到援军的情况下,他们的兵力肯定处于不足状态。”

    无双则道:“由于时间的问题,目前惊虹内部肯定还没有形成统一的对付我们的作战指挥部,所以也缺乏共同的指挥。”

    拓拔开山则道:“所以我们只要我们能把他们从城里调出来,然后再迎头痛击,正面作战,以我天风军的战力,他们绝不可能是我们的对手,且其余两城也只会袖手旁观,正给我们各个击破的好机会。”

    方虎的眼神露出一线凶杀:“前段时间我们一路杀过来,却不打出攻打霸业城的旗号,那是因为不想欲盖弥彰,让对方反起疑心。可是这一次,如果我们打着攻打霸业城的旗号,直接从他们的身边过去……”

    所有人一起高呼:“他们就是不想出来,也得出来!让国都单独面对铁风旗的攻击,视而不见,这样的罪,他们吃不起!”

    方虎:“而我们正好可以顺理成章地让对手知道我们的目的……”

    没有浅水清的情况下,铁风旗诸将终于开始尝试着自己分析,思考和解决各种军事问题,并在这种情况下,他们逐渐成长,最终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人物……

    景隆宫。

    水云轩。

    纠缠了姬若紫多个日夜的诡八尺终于得到了进宫的机会。他一进宫就不断地惊呼:“哇哦,风雪宫好大哦,好漂亮!这里一定是天下最美的地方了。”

    姬若紫笑道:“风雪宫甚至还不能进入大6十大名宫之一呢,天风历代君王都提倡节俭,拒奢华,虽然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提出天子以四海为家,非壮无以重威,建议重铸新宫,但是君王从不采纳。你若想看那豪华名宫,不妨在日后去鍪海群走一趟,如今那里的止澜宫正对外开放。”

    “咦?为什么止澜宫会对外开放?”

    姬若紫抿着嘴偷笑:“这还不是浅水清那个家伙想出来的方法。天风征战这许多年,国库开支极大,为弥补收入,浅水清于前些日子竟向野王提议,向民间开放止澜宫,收取费用,一方面可以弥补国库收入,另一方面也可讨好止水民众,再者还可以在止水民间形成一种共识,就是止水之所以亡国,皆因其穷奢极欲所致。且巨宫广厦若无人管理,长期以来必然荒废,国主不可轻易迁都,止澜宫放在那里也是浪费,若就此荒废也实在可惜,与其多一个比风雪宫还大的行宫,到不如放弃了用来敛财,也可以此彰显天子之德。”

    浅水清的这个提议可谓大胆之极,但天风国风务实,苍野望竟然还就真接受了这个建议,英明君王从来以争霸天下为享受,一座行宫算什么?于是止澜宫成为观澜大6有史以来第一座向民众开放的皇宫,除国主寝室,大殿等处不可去外,其余各处均对外开放。别说止水民间富裕者趋之若骛,就连其余各国的一些有钱富绅竟也不远千里来到此地,观摩止澜皇宫。

    结果就是止澜皇宫竟然成为天风国库收入的一项重要财源。起初这个提议是遭受极大反对的,认为有失帝王形象,但在试行一个月后,现收益如此之大,且民间凡响又如此之好,对皇帝的权威却无任何不良影响,眼看着那一笔笔白花花的银子收入进帐,就干脆劝柬皇帝正式开放了。当然,礼仪司是一如既往地坚持反对,奈何呼声太小,与其说是反对,到不如说是职责所在吧。

    有时候有些事情就是如此,只要皇帝肯稍微放下那么一点点架子,一个国家的财政实力都能飞跃一大步。在那个生产条件落后的年代里,贫乏的工业产值和商业收入,根本无法和不受时代影响的旅游业相比,一处止澜皇宫不仅为国家带来巨大的经济收益,甚至将整片原鍪海地区的经济展都迅带动起来,各地因此开始生活安康,百姓反对天风帝国统治的声音也逐渐减小,浅水清的这个提议,的确令所有人叹为观止。

    听了姬若紫说这话,诡八尺的眼睛也亮了起来:“十大名宫?我将来一定要全部都去过才算不负此生。”

    姬若紫捂着嘴笑:“那可不太容易,皇宫是皇帝的居所,你非得把国灭了,才能占了此宫,才能达成心愿。”

    诡八尺拳头一捏:“那就灭光他们!”

    姬若紫一呆,听着这豪情万丈的话,竟不禁亦为之神往。谁能想到后来诡八尺纵横一生的原始理由竟然就是转遍观澜十大名宫呢?

    走不了多久,就到水云轩了。

    此时,云霓和苍敏还有历非烟都在这里。

    宫里的女人,从来都是无事可做,只能在一起闲话家常,无事就撩拨几句是非出来,真正是环境逼迫使然。

    这刻见到姬若紫带着诡八尺来到,均象是看到了稀罕玩物,惊喜叫道:“咦?哪里来的小猴崽子?”

    云霓笑道:“这是水清收养的一个孤儿,因从未见过皇宫是怎样的,我便邀请他过来游玩。”

    历飞烟笑道:“原来他就是那个小鬼头。”

    诡八尺脖子一挺,叫道:“我可不是小鬼头,我都十二岁了。我十一岁开始就自己生活了。再过两年,我就能娶媳妇了。”

    两位公主和一位太子妃一起偷笑,姬若紫给了他一下:“公主和太子妃面前,不许胡说。”

    诡八尺摸着脑袋呵呵笑:“三位姐姐真漂亮,哦,姬姐姐也漂亮。”

    四个女子被这小家伙的马屁拍得齐感舒服,纷纷招呼宫女拿些好吃的好玩的给诡八尺。姬若紫悄悄对诡八尺说:“这就对了,记住,女人是用来哄的,男人是用来欺负的。”

    诡八尺连连点头。

    当真是什么样的师傅教什么样的徒弟,有浅水清傲视天下的豪语在先,又有姬若紫诡异人生的提携教育在后,又能培养出什么好东西来?

    女人们聚在一起的谈话,总是很轻易地就走向一些男人不感兴趣的胭脂闲话。只是聊了没几句,姬若紫便惊讶道:“咦?云妹妹?你身上的香味很特殊啊?莫不是用了什么好东西,却藏着遮着不让我们知道?”

    “对啊对啊。”苍敏叫道:“我刚才也觉得奇怪,这香味好奇特,竟如此芬芳,正想问呢。”

    历飞烟也连连点头。

    云霓无奈笑道:“哪里是什么特殊的香了,是上次圣威尔公国的特使给我送来了一瓶香水,我也就随便用着玩了。”

    苍敏和历非烟同时叫道:“香水?那可是圣威尔人最得意的东西啊,听说价比黄金,珍贵无比,就算是国内也只有王公贵族才能使用。他们怎么会送你一瓶?”

    姬若紫一楞,问:“你们没有吗?”

    历非烟立刻回答:“如此珍稀之物,岂能人人皆有。”

    口气中大有不服,她是正牌太子妃,清敏公主更是皇帝最爱的女儿,连她们两个,圣威人都舍不得送,想不到云霓竟获赠一瓶,心中微感不忿。

    姬若紫却立刻明白了过来:“这帮圣威尔人,怕还是为了惊虹一事而来讨好你的吧?”

    云霓笑道:“正是如此,圣威尔人为了天风帝国不攻打惊虹,也算是倾尽心力。水清曾誓言要以惊虹千里沃土回报陛下,圣威尔人对此坐卧不安,因此才用这香水贿赂我,希望我能劝说水清,反对攻打惊虹。他们不知道水清其实早已经……”

    姬若紫一声轻咳,云霓吓了一跳,知道险些失言,立刻改口道:

    “他们希望我劝说水清不要打惊虹,只可惜,他们不明白,一个好女人,是永远不会干涉自己丈夫的大事的,一瓶香水就算再价值千金,又怎么可能让我去做这种傻事,礼我是收了,忙却是半分不会帮的。两位妹妹不要多想,你们要是想用,随时可以去我那里拿。”

    历非烟摇晃着脑袋道:“谢谢云姐姐,不过也真真是让人奇怪了,圣威尔人为何对惊虹人如此关心呢?”

    诡八尺大声回答:“自然是不希望他们的身边出现一个强大的帝国喽。”

    姬若紫再拍他的脑袋:“不懂就不许胡说,若只是为此,那当初我天风人攻打止水的时候,圣威尔人又为何只是惺惺作态,却不全力以对呢?”

    诡八尺立刻无言以对,只能摸着脑袋笑。

    苍敏拍着手笑:“那就请姐姐跟我们解释一番吧,我最喜欢听战争故事了。”

    姬若紫一呆,两位公主和一位太子妃,再加一个诡八尺,竟齐齐把她往旁边小亭里拉,要听她道明原委。

    姬若紫无奈长叹:“都说这女人爱听闲话,爱论是非,当真是半点不假。好吧,你们想听,我说给你们听就是了。”

第五章 暗算

    惊虹。

    0月9日,方虎终于公然竖起攻打霸业城的旗号,走西海城边路一路挺进,这一举动果然要了西海城守的老命,被逼无奈,只得领兵追击,却反被方虎领铁风旗打了一个伏击。三千虎豹营从西海守军的侧面对准敌人起攻击,铁风旗三营回头迎战,一举击溃这支人数在五千左右的西海城守军,活捉了西海城守彭涵光,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关于中部两城的其余情况。

    0月10日,利用其各自为政,互不帮忙的自私特点,方虎故技重施,再度引诱火浴城出兵,再获胜利,消灭敌四千余人。

    此时,火云城城守严真平在得知情况后,再不出击,稳守火云城,方虎等人眼看目的已达成,便对准霸业城方向继续进。两天两战,获得两场大胜,灭敌近万,多日以来一路所向,势不可挡,铁风旗威名劲传,惊动惊虹。

    经历了近半个月的信息往返折腾之后,惊虹人终于完全明白了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地图上的那条黑线,已经延伸到了惊虹中部,箭头直指霸业城,惊虹人彻底骇然于铁风旗的胆大妄为了。这时,就连霸业城都有些慌乱了,浅水清真正是人的名,树的影,若真让他打到霸业城下,就算他拿不下霸业城,也大大折辱了惊虹人的脸面。临近枫国,圣洁走廊等边关重镇处的将军们,开始遣调兵力匆匆赶往霸业城,准备回京救驾,以尽“护主”之功。

    0月11日,在经过拼死狂赶之后,惊虹大将姜卓,娄天德也终于来到火云城,开始从各地抽调兵员,部署兵力,在统一的指挥下对铁风旗展开追击,包围与堵截。

    由地图上看,多达数十条红线从这个国家的各个角落一路延伸,在地图上织出一张弥天大网,网向中央的那条黑线。铁风旗就象一条散布着血腥气息的大鱼,引来无数贪婪的,凶残的,嗜血的狠毒的巨鲨,誓要将这条大鱼一口鲸吞,绝不再给他兴风作浪的机会。

    0月12日,消息传到了惊虹周边诸国,枫国,丘国,圣威尔联合公国,都得到了铁风旗侵入惊虹的信息。

    这则消息令所有人惊叹,引来的反响也各不相同。

    有些人惊叹于天风人的大胆冒进,也有人嘲笑浅水清的自以为是,更有人旁观以待,试图看好戏。各国各地均对此战表示出异常关注,想看看浅水清一支孤旅能在惊虹掀起多大的风浪。

    圣威尔人正式向天风帝国出谴责通报,称其当立即撤兵,并再次派出使节团前往天风。麦加人也不甘示弱,斥词谴责天风帝国有分疆裂土独霸天下之心。惊虹周边如枫,丘,黎等国均表示不会参与此战,但也表示对浅水清此战均不看好,甚至连远在天边的西蚩大帝国也不甘寂寞起来……

    西蚩大帝国。

    大元帅府。

    沙库而伦家族是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的大家族。这个家族的历史甚至比西蚩大帝国本身的历史还要渊源流长。早在西蚩大帝国成立的时候,沙库而伦家族就已经是西风大草原上最出色最有名望的家族了。这个家族以盛产天才的军事领袖而威名,他们几乎每一代或两代人里,就必定会有一个甚至数个出色的军事人才,成为当时草原的部落领,一地豪杰。

    当年沙思汗大帝纵横一世的时候,沙库而伦家族的领袖与其家族战士们就成为大帝手中最凶狠的一根马鞭,几乎抽痛了大6上所有的民族。

    然而草原游牧民族天生擅战斗不擅守成的特点,使他们建立的庞大帝国完全依赖于武力而存在,并最终在沙思汗死去不久分崩离析。在那之后,游牧民族曾又有过数次兴起,却再无人可创造沙思汗的辉煌。西蚩大帝国是当年沙思汗的子孙在前辈遗留下的武力基础上重新建立起来的国家,几乎囊括了整个大6西部,一直延伸到南北两端。在这期间,帝国兴衰变化有起有落,沙库而伦家族却从来都是处于辉煌的顶端位置。

    随着一代代人的繁衍,沙库而伦家族的子弟如今已经遍布草原帝国的各个角落。他们恪守着祖辈的遗训:帝国总有兴替,家族永不衰亡;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为沙库而伦家族默默地做着贡献。对于这样一个庞大而又永远守住自己本分的家族,任何一个草原帝国都只会对其有拉拢,重用,甘辞厚币,重权相赠。

    这一代的沙库而伦家族中,最出色的那个,就是格龙特沙库而伦了。

    这是一个身材瘦削的中年男人,在猛汉如林的游牧世界里,他看上显得是如此单薄,惟有一双特大的手和一双明锐的眼神,显示出这个人的不同凡响。

    假如说东战神烈狂焰是一个以战与勇著称的战神大将,那么西战神格龙特就是一个以智与谋称雄的战神。

    烈狂焰就象是军中的一个威力增幅器,他所到之处,战士们都会象神力附身般攻击力大增,一个个悍不畏死,奋勇拼杀。而格龙特在指挥风格上却与浅水清更加接近,他们都擅长于揣摩人心,然后针对其弱点,一击必中。

    这也与两个国家完全不同的民族特点有关。天风帝国虽然拥有丰饶草原,但是丰饶草原的面积远远不能与西风大草原相提并论,天风帝国在本质上依旧属于农耕民族。农耕民族在战力上,天生不能与好勇斗狠,擅长武力的游牧民族战士相比,但是盛产谋略之士。因此,如烈狂焰般杀神降世的人的存在,能大大提高士兵作战时的战斗士气与勇武,弥补这方面与游牧民族的差距。而游牧民族战士,他们好战,英勇,坚韧,但是却缺乏战争智慧,因此需要如格龙特这样能够真正将他们的威力挥出来的组织引领高手。

    今天,这位以瘦弱之身总领着西蚩帝国百万游牧骑兵的帝国大元帅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在他的对面,坐着的是堂堂帝国丞相旺赞。

    令所有人感到惊讶的是,这位名叫旺赞的丞相,长相与西蚩族传统的凹目鹰鼻,长虬髯截然不同。他的脸,看上很普通,但却一点都不象西蚩人,反而更象梁人。那是因为他的血液里,有一半的梁人血统。

    观澜大6对这位西蚩大帝国的丞相的了解从来都很简单,很稀少,在这个武运昌盛的世界里,那些耀眼的名字总是属于将星的,如格龙特,如烈狂焰,如浅水清。因此极少有人知道,这位行事低调,态度平和,看上去平凡无奇几乎可以将其遗忘的帝国丞相,竟然并不是一个纯粹的西蚩族人。

    但是在西蚩帝国高层,却从没有人敢小看这位老人,因为他为帝国做出的贡献是巨大的。

    而这刻,这位深受帝国皇帝宠信的老人,正在和帝国的大元帅做着亲密交谈。

    “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大元帅如此肯定,浅水清的目的一定是寒风关呢?而且他一定能拿下?”

    “那是我的感觉。”

    “仅仅只是感觉?”

    “对,但已足够。”格龙特的口气充满无可置疑的肯定。

    格龙特并不是一个狂人,他绝不会因为自己是人人仰目的西战神,就认为自己可以天才到猜出对手的每一步行动,但是他相信自己的感觉。

    战场上,真正决定一场战役胜负的,有时候不仅仅是推断。推断需要足够的信息资料,在没有足够资料无法对战局做出准确判断的情况下,将军有时候凭的不是经验,不是自己看到的东西,而就是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是在沙场中无数的厮杀中锻炼出来的,他们自己也说不清那是什么东西,但他们知道那是可以引领他们走向胜利的一个指路明灯。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非理解个中滋味者无法参透,但是在几乎每一个出色将军的身上都存在。

    烈狂焰之所以背靠小梁河而战,是出于这种感觉;浅水清打出惊虹平阳大胜,也是因为这种感觉;而现在格龙特同样有这种感觉。

    他觉得浅水清有阴谋,所以他不放心。在这里,他并没有使用任何科学的分析,慎密的推断,他用了一个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来判断问题,就是直觉。

    这也是战争大宗师们在天赋,经验和理解这三步曲之后的最后升华。

    当然,并不是每个人的直觉都是可以信任的,疯子与白痴同样也可以有灵感,但是战争大师们的感觉,则是建立在他们对战争深入的理解上形成的,并非无意义的灵光一现。

    所以,当格龙特意识到这一点时,他立刻就想到,浅水清的目的,一定就是寒风关。

    管他不知道浅水清有什么办法可以拿下寒风关,但是当他去除了所有外在的干扰之后,在不考虑过程与执行难度的情况下,他这个局外人看得反而比任何人都清晰。

    然而当他把这个想法告诉自己的丞相,并告诉他自己打算警告孤正帆小心防备的时候,却遭到了旺赞的强烈反对。

    “我们不能这么做,事实上如果浅水清能拿下寒风关,对我们来说更好。”

    格龙特有些不满意地皱眉头:“丞相又想用那套说辞来劝我?”

    旺赞说:“这不是一套说辞。我希望大元帅能仔细考虑一下。草原游牧民族,要想进入那片繁华的中土世界,势必会遭到来自各方势力的抵抗。我们与天风人有着很大的不同,我们的战士比任何一个国家的战士都更强大,更勇猛,但我们的民族并不是一个擅长于管理的民族。游牧民族的天性是分而散,不是聚而合,是攻城掠地,而不是吞疆灭国,是劫掠如风,而不是不动如山。在这一点上,游牧民族永远不可能和农耕民族做同等资格的对抗。尽管我相信大元帅拥有百战百胜的能力,但是历史已经证明,即使我们能够重现沙思汗大帝的辉煌,却没有能力将其持续下去。我们能够取得一时的胜利,却不能取得长久的坚持。所以,天风帝国正是我们可以利用的一枚重要棋子,我们需要通过他们来让人们相信,西蚩大帝国是和平的爱好者,追求者,而非破坏者。”

    “那么丞相可知,纵容的后果,往往是养虎成患啊。”

    “养虎固然可以成患,不养,却连赶走眼前恶狼的机会都没有。我们的周边,有着太多对我们敌意深重,戒意深重的诸多国家,要想让他们把注意力从我们的身上转移,天风帝国就是最好的标靶。大6上的那些人,总是把草原民族的英勇战士看成是只会破坏的狼群,他们可以接受任何一个文明国度的侵略甚至占据,惟独对草原民族抱着深深的成见。人可以屈服在强者的怀抱中,却绝不会屈服与老虎狮子这样的野兽下。而就是他们这样的心态,才使得大6人民对草原民族都抱有如此根深蒂固的成见。所以,无论草原民族有多强大,无论大6中央有多混乱,打成一团,每当我们进军时,那些孱弱的国家就又会放下一切,抱成团来对付我们。我们可以打败他们无数次,却无法永远打败他们。如果纯以武力来强制性占据这片大6,那么草原民族就要做好打上百年战争的准备。可惜,草原上盛产勇猛的战士,优良的战马,却缺乏其余所有的战争资源。所以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就必须有一个国家为我们当其冲。当天风帝国以强大之势横扫天下的时候,我们再以救世主的面貌出现,将会在很大程度上得到大6人民的认可。到那时再持以怀柔手段,全力促成民族大同,不分优劣等级,则万事可成。”

    “我承认丞相在这方面是对的,可为什么一定要选浅水清呢?”

    “因为他是我们需要的人。他的残暴,凶狠,杀戮,还有他的指挥才能,正是我们可以利用来渲染天风帝国残暴形象以及可能对大6产生威胁的资本。这个人,对我们很有用。他可以帮助我们扫平前路的障碍,让自己成为大6的靶心,但由于他晋身的过程,却注定不能被天风皇帝永远信任,总有一天他会被天风帝国抛弃,那时便再不能对我们形成威胁,我们出兵的最佳时机也就到了。”

    格龙特却还是摇了摇头。

    旺赞的眼里,游牧民族由于天生擅攻掠不擅管理的民族特性,使他们总是能创造出历史上别人都没有的辉煌,却也总是无法守住这份辉煌。要想让游牧民族摆脱这种进攻犀利守成不利的特点,唯一的办法就是学习,不断地学习和改进。但是这需要时间,他们需要时间让自己的族人变得懂得创造,需要时间让周边各国相信西蚩人没有战争的野心,需要时间让敌人对自己放下戒备,同时也需要时间让自己做好进入和掌握的准备。他们需要一个样板,一个如天风帝国如何管理新增国土的样板,也需要一个标靶来为他们挡住所有的政治非难,最后,他们需要一个借口,一个可以堂而皇之进入中土大6的借口。

    这一切,都需要天风帝国尽快地完成他们的军事扩张。

    因此旺赞渴望通过这个军事帝国的出现,分离削弱大6各国对曾经强大无匹的游牧民族的惧意,然后再趁虚而入。

    与旺赞的想法相反,格龙特则更渴望通过强力的军事打击,来完成帝**事扩张的政治**。

    因为他知道,借来的刀,永远都不可靠。它可以帮助你,也可以毁灭你。旺赞的做法和想法都没有错,不过可惜,却太过理想化。战争最怕的就是理想化,从来就没有一场战争能完全按照你设计好的步骤去走。在这一点上,旺赞更象个梦想家而非实行者。

    格龙特道:“天风帝国可能会因为他的晋身过程而不信任他,废掉他,却也可能被这个狡猾凶狠的家伙反过来倒咬一口。他已经咬死了三个他曾经的上司,那么没准有一天他会连他的皇帝也一起咬死,到那时,他就真正无所顾忌了。我很担心,今天我们放过了浅水清,或许明天,他就会成为我们最大的梦魇。”

    “大元帅阁下,战争比的是两个国家的综合势力,还有周边邻国的相处之道。放过一个浅水清,他掀不起多大风浪,但他带给我们的却是整个天风帝国形象的颠覆,这对我们的未来会有极大好处,毕竟战争不是个人表演的舞台。”

    格龙特说:“有时候它就是。我对丞相的远见一直是非常佩服的,不过可惜,丞相毕竟不是领兵的将领,你对战争的理解依然有限。假如说一个帝国的强大,凭借的是它的综合实力,那么一名优秀的统兵大将,就是挥出这种实力的人。这就好比是两个实力均衡的角斗士在做生死搏斗,胜利的那个,不是力量更强的,而是挥更好的。一名优秀的指挥官,可以带给一个国家的,有时是你所无法想象的强大力量,而浅水清就是我认为的这个人。不要以为浅水清永远是那么的凶残,看看这次的记录吧,这一次他没有杀平民。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从利益角度考虑,他也只在他认为需要杀戮的时候才会杀戮。如果单纯的把他看成是一个嗜血的刽子手,那丞相就大错特错了。我怕他完不成你的政治期望,却反而成为挡在我们前进路上的绊脚石。我可以接受天风人暂时的崛起,但我不能接受他们两者兼备,否则,以农耕民族特有的韧性和耐久能力而言,在长期战争中,我们必定吃亏。而以丞相的深谋远虑,我们最后的敌人,就必须是也只能是天风帝国,所以我们还是要早作绸缪为好。”

    旺赞道:“但浅水清目前还没有资格威胁到西蚩帝国,相反,他依然纵横跋扈,也正在为我们带来许多方便。”

    格龙特立刻回答:“但只是暂时。”

    旺赞眯了眯眼睛:“浅水清毕竟还太年轻,在朝中的根基也不深。即使他是天纵将才,也没可能在短期内达到如烈狂焰般的高度。而天风帝国,他们必须帮我们完成我们需要他们完成的政治任务。如果你现在就下手,浅水清或许将不会成为你的威胁,但我们却将走回到沙思汗大帝的老路。”

    “很抱歉,我依然无法接受丞相的建议,浅水清,他必须尽快除掉,否则他必成我们的祸根。”

    旺赞无奈地叹了口气,对于这位智慧而又固执的大元帅,他也是有些无可奈何。

    想了想,他说:“或许,我们可以换个折衷之法。”

第六章 潜伏

    0月13日,霸业城传出命令。所有回师勤王的军队一律回返,并下令除追击部队之外,其余各地不得再轻易出击,以免再蹈火浴,西海两城之覆辙。

    由此可见,惊虹君主梁丘旭,或许还比不上苍野望的鸿鹄大志,气吞山河,但比起止水羽文柳,却还是要强上太多

    0月14日,铁风旗在惊虹境内折腾了半个月后,惊虹人已经由最初的手忙脚乱,各自为战,变成了齐心协力,通力合作了。此时,铁风旗开始变得处境维艰,在他们的身后,追兵已然开始出现,而在他们的前方,侧翼,各路重兵也纷纷调集起来,正在形成四面合围之势。

    0月15日,在面临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左右包抄围拢的情况下,方虎终于决定不再突进,而是转向东南,开始向寒风关迂回。

    铁风旗的这一举动,大大出惊虹人的预料,计划中的包拢没有成功,铁风旗在这张大网合拢之前,抢先一步冲出包围圈。

    冲出包围圈的过程中,铁风旗遭遇了自进入惊虹以来的第一场恶战,一支来自惊虹西部的军队,为数约六千人,与其遭遇。

    激战一天后,铁风旗灭敌两千,自损八百,虽将敌人击退,却遭遇到了自浅水清掌旗以来,除大梁城外最大的一次伤亡,方虎的道路上开始充满了荆棘,而铁风旗战士已不足九千。

    跳出包围圈后,铁风旗继续向东南方挺进,在他们的身后,多达数十支惊虹部队尾追而来,跟在方虎**后面的军队,已经高达十五万之众,而前方至少还有五万人左右的军队,正在设法拦截,誓要将其永远留在惊虹。

    此时,离10月23日还有8天。铁风旗在跳出包围圈后,袭击了附近一座城镇,补充完十五日的粮草后匆匆离去。

    他们知道,这将是他们最后一次有机会补充粮草了……

    抛下方虎一行注定艰险的道路不提,回过头来再看,浅水清带领的灵风,血风两旗,却在一片安宁详和的日子中度过了这十多天,派出去前往寻找通向寒风关路径的斥候队,也在逐渐回归。

    接天山丛林,一处离藏马谷只有二十里远的隐秘谷地中。

    一万七千人的大军正静悄悄地隐匿在这里。

    浅水清的禁口令与禁出入令在这刻挥了巨大的功效,近两万人的部队,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喧哗声,即使是基层士官的传令指挥,也都是小声而悄悄地进行。风吹林涛的声音如此清晰,仿佛海浪拍岸,带着自然的喧嚣。

    为了保持部队的绝对隐秘性,铁血镇这次带的都是极易携带与食用的干粮,清水,与熏制好的腊肉等食品,可以直接食用而不必点火生烟。在谷外十里范围内,则建立众多警戒哨点,斥候们穿上普通农家的服装,乔装砍柴,捕猎,暗地里却谨慎观察着周围动静。

    若有这一带的樵夫或猎人靠近,能够用言语骗过去的就尽量骗过去,骗不过去便立刻撕破脸面,将其活捉,带回谷中。

    还好,斥候们都事先经过了精心准备,目前为止几乎没有任何人怀疑他们。

    当铁风旗在方虎的率领下一路高歌猛进,惟恐别人不注意到他们的时候,这支部队却低调隐秘到惟恐有任何人觉他们,直到那进攻之日的到来。

    自进入惊虹之后,这些天来浅水清几乎每天都要忙于军事。别看只是隐藏,其他什么都不用做,惟其如此,才越要注意细节问题。

    一万七千名士兵,就是共同跺一跺脚,这山林也得晃一晃。怎样进入山林,才能不出太大声音,怎样可以尽量减少暴露的痕迹而又不让战士们太过辛苦,怎样掩去大部队穿行时留下的痕迹,这些都是学问。

    还好,有离楚在。

    这小子是仅次于无双的丛林潜踪匿迹的专家,是他教导大家在丛林中行军的秘诀,该如何防止留下太多太明显的痕迹,同时又负责起事后的扫尾工作,务必让一切看上去天衣无缝,不留马脚。

    如今,在忙完了这一切后,浅水清终于可以休息一会了。

    躺在长条大石上,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身边是一个温暖的躯体划了进来,搂着他紧紧相偎,正是夜莺。

    他们两人就这样紧紧拥抱着,良久。

    “夜莺。”

    “恩。”

    “我有些紧张。”

    “为什么?”

    “不知道,我心里总觉得有些忐忑,我想……我是怕失败吧。”

    夜莺一笑:“大战当头,总是会有几分紧张的。你不是常说,老兵在战前紧张,在战时兴奋,在战后害怕,而新兵在战前兴奋,战时紧张,战后死亡的吗?怎么你这个老兵,突然也会害怕起来了?”

    浅水清笑道:“只是没来由的恐慌而已。”

    “若让全镇官兵知道,原来天不怕地不怕胆大包天,什么都敢做的浅水清,也会有恐慌的时候,只怕会笑掉大牙吧?”

    浅水清立刻道:“错,他们会更加恐慌,害怕,不知所措。将为军中胆,军可亡,军胆不可丧。”

    他没有说,他之所以恐慌,是因为他又想起了那个该死的国师赵狂言。

    这个人太可怕了,几乎他的每一次预言都是命中的。

    包括戚天佑,包括南家父子。

    他唯一没有说中的,就是烈狂焰,因为烈狂焰没有死,但也未必就是错误,因为烈狂焰的伤还未好,且也还未离开自己的位置。

    但他还有一个预言,就是那句龙困浅滩,至今尚未实现。

    浅水清忘不掉,也没法忘掉,命运好象一只手,要将他往死路上推,他却要奋力挣扎。

    这一刻心有所感,他说:“打完这一仗后,我就把你们都娶过来,好不好?”

    “这是你说的哦,你要是不娶我,我就把你大卸八块。”

    浅水清叹息:“女将军还没做成呢,母夜叉的风度到是有了。”

    夜莺娇笑起来:“对你这样的人,就得用点不同的手段管着。云霓姐姐是和你患难与共的,乐清音是操琴圣手,清敏公主是天之娇女,姬若紫是止水宠妃,你的得力助手,惟有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具备,只能做只凶狠的母老虎,看着你,管着你,不离开你,再不给你机会找别的女人。这可是临行前,姬姐姐特别吩咐我的。她说,霸业城里也有很多帝王宠妃,她可是很担心你再找一个她这样的,那她到时候就地位难保了。所以为了我自己,为了大家,我都必须用心看着你。”

    浅水清佯怒:“这个姬若紫,怎么老是不教你们些好的,等我回去后,非得好好教训教训她不可。”

    夜莺吃吃地笑:“只怕姬姐姐几句甜言蜜语一哄,你骨头就先酥了,哪还有力气教训她。你啊,真要教训她的话,多半还是在床上教训。”

    这话说得暧昧露骨,几欲挑起浅水清心中火焰,只可惜时间地点都不对,浅水清只能一把搂住夜莺,用一轮热切密集的热吻来教训小夜莺。

    夜莺抬起一张俏颜,迎接着浅水清的肆意无礼,月光下一张小脸分外俏丽。

    待一轮热吻过后,浅水清这才松开她,轻声说:“以前我一个人的时候,我最喜欢的就是爬山,攀登各种高峰,当了兵,从了军,就再无机会。等这次的仗打完了,我就带你们去攀登,享受一下登顶山川的美妙滋味。”

    “我更情愿为你生几个孩子,享受一下做母亲的滋味。这种出力气的事,你还是找你那几个好兄弟,沐血啊,方虎啊,崖无双他们去做吧,本姑奶奶就不奉陪了。”夜莺痴迷道。

    “咦?你这是在为将来的闺房争宠做准备吗?”浅水清笑问。

    夜莺听得羞怒,伸出小手狠狠地在他背后掐了他一下,浅水清吃痛,一下子叫了出来,引来几名军士的观看,和暧昧的笑容。

    夜莺脸一红,嗔怪他道:“自己亲口下的禁口令,不许士兵交谈,却在这里和自己的女人卿卿我我说些无关紧要的情话,也不害臊。”

    “总该有些特权的。”浅水清笑。

    夜莺用好看的白眼瞪他。

    浅水清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夜莺:“对了,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到无双时,问他姓什么,他回答自己没有姓,怎么你和离楚都叫他崖无双?”

    夜莺撅着嘴道:“边荒丛林的那场决斗,我亲耳听到离楚这么叫他的。人都是由父母生的,又有哪个是没有姓的,多半是不愿说吧。”

    “有意思。”浅水清扬了扬眉:“说到崖这个姓,我到是想起一个地方来。”

    不远处碧空晴走了过来,拿着一份草绘地图打断了浅水清的思考:“斥候队已经把这一带的路况完全掌握,且找到了适合我军动攻击的临时隐蔽点,虽不是太隐蔽,但胜在就处于敌人的眼皮子底下,咱们现在有充足的把握在不惊动敌人的情况下前往寒风关后方了。”

    浅水清立刻坐了起来:“太好了,招呼部队立刻做好出准备,昼伏夜行,我要他们正好在22日夜赶到目的地,来,咱们研究一下该怎么走。”

第七章 迂回(上)

    0月16日。

    寒风关。

    孤远影匆匆走进作战会议室。

    “父亲,火云城飞来的传书,说浅水清已经开始转向,正在朝东南方向挺进,也就是在朝我们这边而来。看来姜卓他们干得不错,已经全面封锁和堵死了铁风旗的进军之路,霸业城不虞有危。”

    孤正帆头也不抬:“这种事都做不好,姜卓娄天德也就白带这么多年兵了。这么说来,浅水清现在是打算来寒风关碰碰运气了?”

    孤远影道:“怕是到不了寒风关了,姜卓将军和娄天德将军已经在东南一带布下了天罗地网,铁风旗就算跑得再快,也没可能逃出咱们的掌心。”

    “把新的兵力调动分布图拿给我看看。”

    孤正帆一边看一边皱眉头,孤远影问:“父亲,有什么问题吗?”

    “二十万大军,分成十二路,平均每路士兵皆在一万以上,彼此相互策应,一旦遇到对手,可与其激战一天。一天之内,可以等到两到三批援军,保证以至少三倍之力击溃对手,就战法而言,没什么问题。但是铺的太广,洒得太开,包围圈疏而不密,如果铁风旗战斗的度足够快,还是有可能在援军到来之前逃出去的。”

    “父亲,我到觉得这个没什么问题。根据我们得到的资料,铁风旗目前是一骑双马的配置,因此在度上胜于我们,若是包围圈太小,恐怕包不住这只滑溜的鱼。但是他们空有度,其兵员素质还是步兵,马上交战并不在行。前几次铁风旗都是攻城作战,下马便攻城,看上去骑步两便,极为犀利,其实一但进行骑兵交锋,立刻便显示出其不足。姜将军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才决定扩大包围圈,不怕和他们进行旷野对决,平原对攻。这一点,从前天的吕将军部与其交手的情况来看,的确如此。当时吕将军领兵六千与铁风旗对战,结果虽战损两千,也灭敌近千,以铁风旗的战力来看,本不应有如此巨大的伤亡,多半还是不习马上作战所导致,后来还是铁风旗及时下马作战,铁狮营重装甲士真正威,才击退了我部,否则谁胜谁负还不好说呢。要知道咱们这次的追击部队可都是城府军,战斗力比边防军差了许多,铁风旗打出这样的战果,委实太差了些,所以姜将军的策略,应无问题。”

    “可是浅水清就有问题了。”孤正帆的眉头皱得越紧起来:“既是马上步兵,就当避免冲锋对决,为何还要如此打法?参照他以往的战例,此人用兵在局部战场上的能力相当突出,其能力可圈可点,就是我也不敢言正兵对决在兵力相同时有把握一定赢他,可为什么他会打出这样一场损失重大的战斗呢?这有点不象他的能力。”

    “父亲的意思是?”

    “我有些担心。”孤正帆背着手在房间里走了几步:“我担心浅水清有阴谋。你看,目前姜卓的布置,全部是以围剿铁风旗而做。其包围成功后,由于各部之间距离太远,分得太开,援军很难保证在半天内及时赶到,一旦在这个时候另外有一支部队突然杀出来,那么姜卓的算盘就会被全盘打乱。不仅铁风旗将会突围,姜卓所带领的二十万人,只怕也会被对手反咬一口,损失必定惨重啊。”

    “那也得他有伏兵才成。父亲,这都已经过去十八天了,除了铁风旗在我国境内嚣张,我们没有找到任何有别的部队存在的线索。”

    孤正帆的的眼睛微眯起来:“浅水清若想藏,你们就不可能找到他,除非真得是传言夸大,此人有名无实。”

    “浅水清就在铁风旗,有人亲眼看见他戴鬼面,骑飞雪,指挥作战,刀法大开大阂,极象传说中的千人斩,胸口还别着那枚刀纹鹰章。”

    一听到刀纹鹰章这个词,孤正帆的眼中放出无尽寒芒:“你说刀纹鹰章?这么说烈狂焰把他一生最得意的纪念物也给了浅水清了?”

    “正是!”

    孤正帆点点头:“原来如此,怪不得浅水清会如此疯狂,不顾一切来攻打惊虹。两个月前苍野望突然声称浅水清骄横跋扈,不听上令,将其从铁血镇督撤回做铁风旗掌旗,我一直都在奇怪浅水清到底做了什么事让皇帝如此不高兴。现在看来,八成是他想为他义父报仇,因此在现秘道之后,想把整个暴风军团都拉进去也说不定。苍野望一定是拒绝了他的疯狂建议,才导致的这个结果。仇恨……仇恨让人疯狂啊。可惜了,可惜了一个能够写出浅氏兵法的人,竟然就这样走向末路,若可以,将来我会在他的书里补上一句:没有冷静的思维与良好的心理承受能力者,纵有再好的天赋,终究无法成为战争良才。”

    想了想,孤正帆说:“这次姜卓做得很好,抓浅水清的功劳就交给他吧。不过你用我的口气给他传个信,就说能活捉尽量活捉,这个人也算将才,且有胆有识,有情有义,我很想见见他。若可以,我想招揽他。”

    “若能如此,天风末路将至。”

    “希望吧。”孤正帆长叹一声。一个国家的强大,远远不是建立在一个无敌将军的身上,不过浅水清若肯投降,对天风人的士气与信心打击必定会很大。

    “那么我们还需要保持后方的防御力度吗?目前寒风关无战事,后方士兵又处在一级战备之中,无法得到充分休息,怨声很大。且商人们无法入关,一些生活物资得不到补充,关内百姓的生活也出现了极大不便,物价已开始上涨,有些商人正在屯积居奇。”

    “继续保持,至少再保持三天,若还无变故,再开放通关。”

    对于浅水清,孤正帆的感觉是相当矛盾的。他既不希望浅水清如此无能,一战而败,期待他能拿出点让自己惊喜的东西,如此劝降他才有意义,又不希望他对惊虹造成更多更大的伤害,在抓住他之前令惊虹受损太巨。

    他既相信前面的推测,又有些怀疑,总觉得自己好象是得到又或者是失去了什么。

    这一夜,他便是在这种矛盾的心情中度过的……

    0月17日。

    惊虹中南部,方虎的部队在赶到一处小村后下马休息。

    由于这一次铁风旗进入惊虹之后,对当地百姓未再抱有任何杀戮态度,因此当地的百姓安心了不少,但仍不乏许多人怀着惊恐的眼神看着这帮从山的另一头飞过来的战士。

    他们看上去是那样凶猛,那样强壮,那样的势不可挡。

    铁风旗的战士们可不管当地百姓怎么看。他们一到达这里,立刻派出斥候,安置岗哨,建立营地,布置临时防御,然后埋锅造饭,一个个动作迅,有条不紊,虽人数众多,却丝毫不乱。

    而方虎等将领则要立刻围着地图研讨下一步作战计划,路线该如何走,该如何与对手周旋,是逃跑,还是进攻,又或是隐匿。

    如今的铁风旗诸将,在没有浅水清的情况下,已经开始习惯于自己动脑子思考解决问题了。他们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数以十倍的敌方军队,自己落脚的是敌人的领土,每一个平民,都可能是敌方的探子,每一寸土地,都可能藏有敌人的陷阱。

    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惊虹人已经开始进入了反击阶段,且这样的反击将会无可阻挡,直到将敌人消灭为止。

    这种情况下,不仅仅是铁风旗的将领开始了自我学习,进步和提高的过程,甚至连铁风旗的每一名士兵,都开始了这样的过程。

    前天的那场战斗,令铁风旗的许多战士难忘。方虎的指挥水准,应变能力,依旧不可和浅水清同日而语,而战士们马上作战的技巧,也远远逊于他们的步战能力。

    这其中,素来以重装防御著称的铁狮营,是感受最深,进步最大,伤亡也最惨重的。他们曾经习惯的作战方式和如今正在进行的作战方式,天差地远。

    如果不是当时还有虎豹营骑兵和被浅水清用强盗方式训练出来的,以多面手著称的佑字营支撑大局,那场大战或许会以铁风旗的失败而告终。

    然而,每一个战士,将领,都是在战争中成长起来的。

    两个月的艰苦训练,只不过是让战士们学会了骑马而已,但是一场艰辛的大战,却让他们立刻就明白了应该如何进行骑战,又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进行步骑转换,又应该在什么样的时机下采取适当的战斗方式。

    沙场上的学习,永远比操场上的效率高上百倍,往往一场战斗,就可以顶得上一年的训练,当然,付出的不再是汗水而是血水与生命的代价。

    这场学习中,铁风旗的战士渐渐学会了许多骑兵作战的技巧,比如冲锋作战时不可象步兵般滞于停留,依靠马力的冲刺与度才是掌握胜利的技巧。阵型不再是赖以生存的基础,破坏对手的阵型才是。尽管这些东西他们的将领曾经提醒过他们很多次,但直到现在,他们才终于开始用自己的身体去记忆这重要的内容。

    比如步骑转换时,可以事先在马鞍绳上绑一个小型尖木桩,下马时可以直接将木桩楔入地中,如此就不虞战马在战士们作战时四处窜逃。这却是战士们自己明的小技巧。

    再比如步兵长戈远比骑兵长矛要长得多,为了更好的进行马上作战,可以适当将长戈截断一部分,同时去掉戈尖上的月牙,如此一来,使用就更方便。这说明战士们已经在心理上开始不再畏惧骑战时的冲锋,他们开始相信自己能够和职业骑兵做得一样好。

    再比如荆棘营的战士现原来在追撤战中,最能挥作用的就是弓手。他们可以在打马飞奔时将箭后射,而后方的敌人由于前冲而至,会主动将自己撞上箭尖。覆盖式射击不再是荆棘营的主要杀伤手段,在无双的培训下,如何能够良好的控制战马,进行回身后射,将成为能否保障全旗将士安危的一项法宝战术。在经过一年的训练之后,他们的射击水准已经比以往高了很多,如今,他们又将转职成为更加优秀更加出色也更加难得的弓骑兵。

    充满血与泪的战斗中成长,每一名战士的进步度都是惊人的,假以时日,他们或许会成为帝国最强大的骑步两便的战士,不过现在,他们还有太多太多的困难需要克服。这条充满荆棘与坎坷的道路上,注定不会每个人都能成功。学的最慢的将会死去,而活下来的,将成为真正的顶尖精英。

    一处小村舍里,方虎和沐血等人神情严肃地探讨着目前的战局。

    “从出兵之日起,咱们打了大大小小差不多有二十多场战斗,其中大部分都是突袭状态下的攻城战,且都是最初几天进行的,而旷野决战中有两场大战是打得伏击战,两军相逢互拼生死的,打过三场小仗,一场大仗,损失最大的,就是前天的那场大仗。现在看来,咱们的士兵还无法适应这种全新的战斗方式,而我们的指挥也有些问题。”

    沐血立刻道:“我到觉得大家的进步很快,一名优秀的骑兵,本身就没有三五年以上的训练而不可得。咱们的战士,虽然都很优秀,但是缺乏骑兵训练是无可争议的事实。让他们打骑战,实在是难为了他们。这段时间,他们拼命学习,一直都在进步,咱们不能否认这一点。”

    方虎道:“可问题是我们也没有资格以生命的代价来换取大家的进步。再这样打几场,铁风旗光是耗就得耗光了。可是我们又没有办法避免这种马上对决,尤其是在冲出包围圈的时候。”

    那个时候,沐血道:“我看主要还是铁狮营的问题。他们毕竟是重装步兵,以密集方阵为主要战斗方式,从铁壳乌龟一下子转变成剔骨牛刀,这种由静到动的变化实在太大,一时间很难适应,至于荆棘营和佑字营,反到方便许多。”

    雷火立刻点头:“沐少说得太对了,我也在为这个头疼呢。”

    无双立刻道:“我觉得铁狮营不光光是这个问题,他们目前的装备依然是重装步兵甲。整个部队在行军过程中,铁狮营的度是最慢的,要不是有双骑换乘,铁狮营就成了半个重骑兵了,却丝毫没有重骑兵的战斗能力,是该想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了。”

    方虎想了想道:“无双说得也没错,在起初我们需要攻城,还需要铁狮营这样的战士。但我觉得接下来的时间里,咱们不太可能有机会和对手做正面对决了,将会完全地以逃逸和撤退为主。铁狮营的那些装备,可以全部扔掉了。那些个大铁盾,重铁甲,还有头盔,占了有好几十斤的分量,现在统统都可以不要。你们没看见铁狮营的战士已经把重铁矛改成骑兵枪了吗?显然他们也已经意识到这一点了。咱们这些做将领的,总不能反应比士兵还慢吧?”

    拓拔开山立刻道:“可是这样一来,连皮甲都没有的铁狮营将再无任何防御了。”

    方虎大手一挥道:“在这场战争里,度才是一切。骑兵的皮甲防御除了挡挡流箭外,在有效率的攻击面前屁用没有,纯粹是安慰人心罢了。没有也好,轻装上阵,咱们尽量减少铁狮营作战的时间和压力,给他们充分学习的机会,其他三营就多担待一些。反正等拿下寒风关后,铁狮营要想做回自己,还可以再为他们补充装备嘛。”

    雷火叹息:“看来也只能这样了。留是不能留给敌人的,全都毁掉吧。”

    解决了这个问题,方虎继续道:“那好,战事打到现在,咱们的形势可以说是不容乐观。现在浅少不在,只有咱们自己来拿主意。我注意了一下周边地形,不知道你们意识到没有。”

    “什么?”

    方虎继续道:“惊虹人目前追击我们的,大约有十余万军队,具体数目不详。在这其中,绝大部分是步兵,度赶不上我们。真正能对我们产生威胁的是骑兵和前方的堵截。骑兵利攻不利守,惊虹人又不以骑兵著称,所以骑兵人数不会太多,我们又是双骑换乘,他们就算勉强追上我们,只怕也很难拦住我们。而我们前方的部队,由于通讯费时,很难及时得知我们的动向,所以只要我们设计好行动路线,他们未必一定能堵住。如此一来,这个包围圈对我们的效果不大。所以我一开始以为,这个包围圈对咱们不会有太大障碍。但我后来想起浅少说过的一句话:小看敌人,就等于是把自己往死路上推。”

    到这,方虎叹息了一声:“浅少现在的名气可不差啊,惊虹人是绝不会小看我们的,否则不会派出这么多军队来对付我们,那么他们这个看上去疏松平常不怎么样的包围圈,可能就暗含杀机呢。”

    “有点意思了,继续说。”几个人都笑道。

    方虎立刻道:“要想真正拦截住咱们,我看惊虹人仅靠骑兵是不够的,但他们的步兵又追不上我们。那怎么办?就必须做到快送兵。假如说,敌方骑兵从我们的侧翼追来,为了避免被惊虹人死咬,我们最大的可能就是就地消灭对手的骑兵部队,然后再扬长而去。可如果这个时候有一支步兵部队,突然出现在我们的另一侧,那铁风旗就可能遭遇不测。一旦被其缠住,待到敌方大军全线开来,我军必定是全军覆没的结果。”

    众人互相看看,同声道:“除非是前方的步兵及时得知我们的行动路线,否则他们很难突然出现在我们身边。”

    方虎嘿嘿冷笑:“浅少能做到隐匿敌后不为人所知,惊虹人也未必不可以做到快送兵啊。别忘了这里毕竟是他们的地盘,有很多东西,咱们不知道,他们可清楚得很。你们看地图。”

    方虎一指地图道:“惊虹中部以南,在这里,我们的下方,有一条河,叫日河,日河上通日照湾,下通落日滩,全长三百余里,是惊虹中部一条比较重要的河流,且是西高东低之势,河水是由西向东流的。当我们从中6突破时,正好是沿着这条河一路东行。如果惊虹人走河道,以船运兵,顺流而下,他们的度不会比我们慢多少。且船载步兵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得到充分的休息,武器装备各种战争器械均可以通过船只运输送抵。也就是说,当我们还在把精力集中在那些追击骑兵的身上,以为那些骑兵将是我们归路上的唯一麻烦时,那么当那些步兵突然出现在我们背后杀出来时……兄弟们,我不是危言耸听,咱们死定了。”

    众人的心中均是一亮。

    由于对惊虹的局势缺乏一定的了解,谁也没想到惊虹人还会有这一手,没想到一向凶狠的方虎,却突然看了出来。

    拓拔开山有些惊奇,摸着他的脑袋问:“咦?你怎么突然开窍了?”

    方虎一滞,愤怒地给他一下:“你要是坐在我这位置上,你也得开窍,不开窍,所有兄弟就都得死光。人他妈都是逼出来的,我算是明白浅少掌军时为什么总是那么谨慎,一再考虑作战时会生的各种可能了。妈的,当头的压力大啊!我可是答应了浅少,要把大家一起带回去的,我不想食言!”

    “那么我们现在?”沐血问他。

    方虎沉声道:“立刻改变计划路线,离开这条河的附近,越远越好,咱们再度转向。”

    “如此一来,要想赶回寒风关,只怕会延误时日。”

    “总比还没到寒风关,就被对手给围歼了的好。放心吧,只要浅少拿下寒风关,暴风军团必定全面开进。到时候无论我们在哪个地方,都能与他们碰上面的。”

    方虎的这个决定,再一次及时地跳出了姜卓娄天德为他精心准备的捕捉大网,他们从中部回走,竟又再度向着松州方向而去,在惊虹人的地图上,画出了一个诡异无比的等腰三角形。

    然而,这条等腰三角形的箭头能否合拢却依然是一个未知之数。因为鸟儿只要不离开惊虹这棵大树,那么捕网就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套向他们的头顶。

第八章 迂回(下)

    10月18日,方虎领着铁风旗继续前冲。他们来的时候轻松无比,回去的时候却开始充满了艰辛。惊虹各城各地都已接到有关于铁风旗再变路线的通知,要求前路诸城务必出城设法拦截。兵力不足者,可以通过布套设伏,修改路标方向,扼守桥梁,小道,隐匿山林等方式对铁风旗进行骚扰式攻击,延缓其前进脚步,为后路大军的追赶抢得宝贵时间。

    这一次的出城令,是姜卓与娄天德下的,与前一次的不许出城的命令恰恰相反,但却充分显示了这两个人临场应变的能力。

    前次的禁出令,是因为那个时候的方虎还一路嚣张,各路军队仓促迎战,尚未有统一指挥。那个时候是方虎攻,惊虹人守。但是短短几天之内,姜卓等人调集好军队,变成了惊虹人追,铁风旗逃了。这个时候,他们是不怕你占城,只怕你不占城。你进了城,就等于入了瓮,数十万大军围拢,城内又都是自己国家的百姓,真正是孤立无援,困守待死了。

    随着铁风旗的计划改变,追击部队的计划也在改变之中,一张活动式的大网,原封不动地从惊虹中部又向着东部缓缓移去。

    对此,方虎沐血等人也不得不叹息,惊虹国内,可不是只有孤正帆一枝独秀,如姜卓娄天德等人在这场追击战中的表现亦是可圈可点。当然,一名优秀将官看得是多方面的素质,只会打顺风仗也不算太了不起,不过对方虎等人来说,这种麻烦就已经够大了。

    反到是孤正帆,对于方虎第二次跳出包围圈大感意外。

    他原本最忧虑的就是浅水清这次的战斗表现比以前太过差劲,一万对六千,杀敌两千还自损近一千,远不象浅水清以前的战绩如此辉煌,不过铁风旗这次跳出包围圈的神来之笔,到又让他对浅水清恢复了信心。

    随着追击时日的逐渐增长,关于铁风旗的信息也收集得越来越多,各种迹象均表明,这的确是浅水清亲自率领的铁风旗部队。前次作战之所以会有如此平淡的战绩,完全是因为当时的铁风旗是马上作战所致,而铁风旗毕竟不是全员骑兵,以短击长,才会有此损伤。

    想到这,孤正帆也就释然了。

    10月19日,方虎领导的铁风旗遭遇到了前路上一支伏兵的袭击。伏兵来自一个小乡镇,他们隐伏于林中,趁方虎部经过时杀出。幸好铁风旗如今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而伏击部队人数太少,战斗力更无法与天风军相比,如此自不量力的伏击自然只有全军尽没的结局。然而这一场伏击,在心理上却重重打击了铁风旗一把。

    前方的道路,是越来越难走了。

    欺负铁风旗对惊虹国内路境不熟,仗着兵力横冲乱闯,惊虹人肆意变化路标,致使铁风旗接连绕了几次弯路,险些撞到敌人大军的怀中。要不是他们仗着马快,跑得飞速,真正就要倒了大霉。

    这还不算,通过扼守桥梁,占据要道,发动村民举报等一系列手法,方虎等人可以选择的路线越来越少,面对的阻击形势却越来越严重,而他们的动向则为人越来越清楚。

    10月20日,铁风旗再逢战事,敌人来自惊虹附近的一座大城,有敌七千之众。激战半天,方虎眼见无法快速击退敌人,迫于无奈只能再次变向,转向惊虹南线,依仗马速狂奔而逃。于是地图上那条好好的等腰三角形眼看着就回到松州原点的时刻,硬是向外凸了一笔,直接延伸出去,成为一笔败笔。

    或许,这也将成为铁风旗的最后一次败笔之挥。

    他们再一次挥向了寒风关,却早已不再是与浅水清约定好的那条路线了,如果浅水清按照原定计划拿下寒风关,再挥师西进,将正好与他们交错而过。

    10月21日,惊虹大将姜卓,娄天德继续追击方虎部,追兵从四面八方而来,终于再次将包围圈套在了铁风旗的身上。

    在离寒风关约二百里处,一片巨大的囊括数百里方圆的包围圈已经形成,方虎部再也无路可走。姜卓的部队每万人一个作战单位,彼此遥相呼应,开始向着内里缩进。原本是有一条虚线形成的包围圈在这个不断缩小的过程中,空隙渐渐变小,虚线渐渐转成实线,化成一条致命的套索套向铁风旗的颈部。

    10月22日,包围圈以一处叫平阳的县城为中心继续缩小,包围圈变成了铁桶大阵,先后由十万大军组成了三层防线,严防方虎部冲击逃窜。此时,就算真是浅水清被困在内里,只怕也无力回天。另外还有十万追击大军还在如潮水般向着这个叫平阳的县城涌来,浅水清这个名字就象是一锅散发着芬芳肉香的狗肉,吸引来无数贪食的恶狼,誓要将其一举拿下,功成名就。

    姜卓娄天德等人向霸业城发出信息,言称陛下收到讯息之时,便是铁风旗覆亡之日。

    二十万大军对铁风旗实行全面包抄围堵,铁风旗注定插翅难飞。

    。。。。。。。。。。。。。。。。。。。。。。。。。。。。。。。。。。。。

    当日夜。

    寒风关外15里处,一支军队在秘密行军。

    “快,快,快!”碧空晴在马上奋力催促着战士们加紧前行,声音急促却不大声。

    在经过多日昼伏夜行的拼命赶路后,铁血镇终于快要到达寒风关的后方。在离寒风关只有区区十三里地的地方,那里有一片滩涂,叫浅水湾。铁血镇将在这里隐藏一夜,然后于明日凌晨配合暴风军团发动对寒风关的全面进攻。

    “再有二里地就可以到达浅水湾了。”碧空晴对浅水清说:“恭喜浅督,计划到目前为止,一切进展顺利。”

    “是啊。”浅水清也长长吁了一口气:“这些日子,大家的辛苦都没白费。”

    苏云笑道:“浅水湾?这个名字不错,正好和浅督的名字相配。”

    众人都呵呵笑了起来。

    反到是水中棠,眼中露出无限渴望:“明天。。。明天就可以为父亲报仇了。”

    浅水清笑道:“好啊,到时候我会吩咐将士们,把孤正帆的人头亲手留给你去砍掉的。”

    “多谢!”水中棠诚挚道,又补充了一句:“不是谢你把他的人头留给我,而是谢你将带领大家打出一场辉煌的胜仗。”

    浅水清拍拍他的肩膀:“这话,等拿下寒风关之后再说吧。”

    水中棠立刻道:“走到这一步,可以说是一路风顺,咱们最艰难最担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敌人的一切应变都在咱们的意料之中,接下来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待,我不认为还会有什么变化。”

    这话,他说得到是没错。斥候不仅送回了路线图和寒风关大致兵力分布图,同时也送来了关于寒风关的守备状况。

    孤正帆的确曾加强过寒风关后方的防御力量,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孤正帆已经重新开通商路,打开了寒风关,允许商人进入,后门防御士兵也开始陆续撤去,防御一日比一日松懈。而在八十里外的止风,灭风两城,当地的城守甚至还派出了一支骑兵部队前往惊虹中部追击方虎,可见他们的引敌上钩政策已经完全成功。

    战事进行到这一步,的确可以说是一切顺利。

    两个多月的充分准备,计划周详,几乎将每一种可能都考虑到,才会有此刻这即将到来的,看上去轻松无比的夺关大战。赫赫有名的天下第一雄关,将会很快落入天风军的手中,浅水清想到这,也会觉得惬意无比。只要拿下了寒风关,那么就等于是拿下了惊虹人的半壁江山,他对苍野望的承诺也基本可算是实现了。

    或许唯一的忧虑,就是对方虎一行的担心吧。

    一个时辰后,铁血镇下两旗士兵不仅已经到达浅水湾,且连一应的准备和警戒工作均已准备停当。

    浅水清在第一时间召集众将,准备探讨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各种事情,象这样的军事探讨,反复研究,几乎是每天都要有的。

    “首先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咱们已经摸到了孤正帆的屁股。”

    所有人都呵呵笑了起来。

    “咱们混入寒风关的士兵已经送来了消息,虽然关内的具体兵力分布图无法送出,但是通过口信,我们已经对里面的大致分布有了些了解。目前孤正帆对关内的盘查还是比较紧的,这个人看上去很骄傲,但显然的确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至少他并不轻敌大意。不过根据我们的判断,他对后方没有伏兵一事,已经不会再有什么怀疑。所以,我们的突袭计划基本可告无忧。”

    “另外,方虎那边,我们得到的最新消息是惊虹人已经聚集了二十万大军试图围剿铁风旗,并发出了一万花红悬赏我。。。是一万两黄金,啧啧,他们真看得起我。”

    苏云立刻接口:“如果是我,我会调集三十万大军围剿浅督,并悬赏十万两黄金,再附送一百个**。”

    浅水清淡淡道:“我真后悔没把风娘子带过来,听说她训夫有方?”

    大家一起哄笑,苏云急得面红耳赤。

    “好吧,看来方虎干得不错,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在这里守上一夜,等到太阳升起的时候,就是咱们建功立业的时候了,对此,大家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所有将领同声大喝。

    浅水清挥挥手:“嘿嘿,声音小一点,咱们就在孤正帆的眼皮子底下呢。”

    大家继续笑。

    浅水清面色一整道:

    “根据斥候队送回来的信息,离寒风关八十里外,有两座大城,分别是止风城和灭风城,呵呵,听听这名字,就是针对我们的。”大家再笑。浅水清继续道:“这两座城里拥有三万正规军和少量非正规部队,平时负责东线一带的治安,战时则负责支援寒风关,一旦寒风关战事吃紧,他们可以在两天内立刻拉出一支五万人的部队支援。如果我们从后方进攻寒风关,那么最多两天,这两城就会得到消息,然后派兵支援。若是在那个时候没能拿下寒风关,我们铁血镇就会和寒风关一样,遭受腹背受敌的命运,到那时,谁先撑不住,谁就先完蛋。而根据各方情况来看,首先撑不住的,只能是我们。尽管他们已经派出一支部队去追击方虎,但是我估计,他们依然可以在短时间内立刻调集一支人数不少于三万人的部队。”

    碧空晴道:“所以,我们必须尽可能在两天内拿下寒风关。但考虑寒风关地方比当初京远城和南北二关加起来都要大,象这样一处地方,想在两天之内完全占据,可以说是非常困难的。寒风关不仅拥有坚厚城墙,还拥有用于巷战的内部设施,此战一旦开打,没个三五天都难拿下,所以大家还是不要高兴得太早。”

    水中棠道:“我们可以在后方设立一些障碍。比如先建立一个交通管制,玩个障眼法,就说寒风关目前禁止出入,八十里以内全部为禁区,以此拖延对方得到消息的时间。”

    浅水清赞赏道:“是个好主意,孤正帆不管制了,我们接着帮他管制,这样至少能拖延一天时间,还有毁坏交通,破坏道路,使其一路难行,还得留下一支预备队用于阻击敌人。”

    碧空晴道:“大战一旦开始,最多只要三天,寒风关的防御力量将会大大减弱,到时候就算敌援军已至,也已无奈我何了。”

    水中棠说:“我看担负后方阻敌任务的就由我灵风旗山字营来负责吧。他们和铁狮营一样,主要以重装甲士为主,是最适合这个任务的,与惊虹人交过几次手,对他们也比较了解。”

    浅水清一笑:“好。诸位,咱们既然已经来到了这块土地上,那就势必是不能空手而回的了。当阴谋已经走到极至时,唯一能够成为我们的后援力量的,就是我们的勇气与血性。我相信,此战,我军必胜!”

    “愿与浅督同生死,与铁血镇共存亡!”所有将领同声喝道。

第九章 龙困浅滩

    10月23日,黎明时分。

    晨光微照在浅水湾的水面上,洒出粼粼的波光,清晨的空气新鲜而美好,浅水清贪婪地呼吸了一大口。

    他喜欢这里的山,这里的水,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没有工业破坏的痕迹,哪怕只是一片小小滩涂,都充满了生机。

    来到水边,他用手捧起一汪清水给自己洗了把脸,然后用美美地喝上几口,清凉解渴,感觉惬意之极。身后响起碧空晴的声音:“看来你精神不错。”

    浅水清头也不回道:“我可是睡足了一大觉的。大战前夕,一定要放松精神,休息好,打仗才有精神。”

    碧空晴笑了起来:“是么?我怎么觉得你是这些天都没好好休息,如今眼看着一切顺利,所以才终于有了放松自己的时候。”

    浅水清仰天打了个哈哈,回避了这个问题。他看向远方,那一轮旭日才刚刚露出半边脸庞。然后,他轻声道:“空晴。”

    “恩?”

    “赵狂言是我杀的。”浅水清突然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

    碧空晴到是半点也不吃惊:“我猜到了。”

    “哦?为什么?”

    “因为你天生就是那种不允许别人控制自己命运的人,哪怕是老天爷也不行。”

    浅水清到有些惊讶,他用水糊了把脸然后站起身子:“什么时候你这么了解我了?”

    “以前,我是你的敌人,我有必要了解你。现在我是你的属下,我还是有必要了解你。将来你不再为将了,我还会成为你的朋友,还是有必要了解你。所以这不稀奇。”

    浅水清怔怔地地看了一眼碧空晴,突然失笑起来:“你比我想象得要有人情味的多。”

    碧空晴只能无奈苦笑。

    浅水清之所以突然说出这件事,是因为一直以来赵狂言的批命如阴影般缠绕不去,他总担心此行会有什么差错,如今眼看大功将成,他再不用担心赵狂言的批命,也就顺口将此事说了出来。

    两个人一起坐在浅水湾的滩涂上,仰头看日出,等待着那黎明号角吹响的时刻。

    时间在一分一分地过去,太阳已完全升离了地平线。

    阳光洒满大地,照在人身上分外的和煦温暖,但却抚不平内心伴随着等待而产生的煎熬感。

    等待总是让人心焦,一些缺乏耐性的士兵开始在滩涂上走来走去,反复嘟囔着怎么还没有听到战争的声响。

    一些基层士官不得不一再抚慰士卒,告诉他们这里毕竟离寒风关还有十余里地,就算战争打响,他们也不可能听到声音,只能等前方斥候的回报。

    斥候始终没有回来,太阳却离地面越来越高,阳光下,浅水湾的这批人数庞大的士兵显得分外扎眼。

    这里并不是合适的隐蔽地点,只是由于距离寒风关比较近,因而被选中。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有一些当地的百姓来到这片河滩,当他们看到那大批大批的天风士兵时,惊得魂都飞了。

    由于战斗还没打响,铁血镇官兵迫不得已只能再次将这些百姓俘虏起来,集中看管。

    浅水清过来时,水中棠对他说:“已经抓了二十多个当地的老百姓了。我说,就是猪也该睡醒了,怎么寒风关那边还没动静?”

    浅水清淡淡道:“可能已经打起来了也说不定。斥候往来需时,大家再耐心等等吧。”

    水中棠也只能无奈点头。

    那个时候,被羁押的百姓里,有个长得眉清目秀的小女孩,突然睁着大眼睛,用脆生生的声音说:“你们是天风人吗?”

    浅水清摸摸那小女孩的脸蛋说:“是啊。”

    旁边的老妇人吓得忙搂紧小女孩。

    浅水清抚慰那老人道:“老人家,你不用害怕,我们不会杀你们的。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要离开这里,到时候我就放了你们。”

    小女孩继续问:“那你们是要去寒风关吗?”

    浅水清点点头:“是啊,你怎么知道?”

    小女孩回答:“我猜的。”

    浅水清笑道:“哇,你好聪明,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我叫清儿,已经八岁了。”小女孩回答,声音清脆如铃。“叔叔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浅水清笑道:“我叫浅水清。”

    这话一出,附近所有的老百姓同时哆嗦了一下。

    一个年轻的壮汉哆嗦着身子叫道:“你。。。你就是浅水清?你不是已经被姜将军他们包围了吗?”

    浅水清面色一整:“你说铁风旗已经被包围了?在哪里?”

    那汉子连连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外面现在都在传这个事情。可你。。。你怎么到了寒风关了?”

    浅水清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镇定心神,然后才回答道:“我到这里来,自然是为了寒风关,还能为了什么?”

    那个时候,惟有小女孩拍手笑道:“我们的名字里都有个清。”

    浅水清深深地看了一眼清儿,心头突然间一阵怅惘。他低声对水中棠道:“等会放走他们,给那个清儿些银子,然后让他们一家尽量离这一带远远的,不要被战火波及。”

    水中棠点点头。

    谁会想到,那个杀名满天下的浅水清,竟会对一个小女孩如此大动恻隐之心呢?

    。。。。。。。。。。。。。。。。。。。。。。。。。。。

    等待让人心焦,等待让人烦躁,让旺盛的斗志和高涨的战斗激情在时间的流逝中渐渐消磨。

    太阳已经越升越高,前方却依然没有传来半点动静。

    这一次,连浅水清都有些沉不住气了。

    少数士兵已经开始骂骂咧咧,他们憋了整整25天,等的就是现在这一刻,谁能想到,这等待的时间竟会如此漫长。

    眼看着再这样等下去,就要到午时了,此时,被他们抓捕的当地百姓到已经有数十人之多。

    “为什么斥候还不见回来?”苏云,林跃都在心急火燎地问。

    浅水清沉声道:“我已经派了离楚去前方探听情况了,估计马上就会回来,你们不用太着急。”

    尽管他自己也心急如焚。

    终于,远外响起了马蹄声,大家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马上的人正是离楚,他几乎是疯了一样的抽打马匹,直朝着浅水清冲了过来,尚未到达浅水清的身边,人已经从马上跳了起来,正滚落在浅水清的身旁。

    脸上满是绝望的神情。

    “离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这个样子?暴风军团到底有没有展开进攻?”

    离楚凄惶叫道:“浅督,暴风军团退了,他们在两天前就退离了寒风关。”

    什么?所有人的心同时坠入谷底。

    浅水清狂吼道:“这不可能!我义父绝不会害我的!”

    离楚的脸上现出一丝无奈:“烈帅。。。他去了。。。在三天前,突然因旧伤复发撒手而去。。。暴风军团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匆匆退走的。寒风关也是在今天刚刚得到的这个消息,所以我们到现在才知道。”

    扑!

    浅水清仰天吐出一口鲜血,倒在了众将的怀抱中。

    。。。。。。。。。。。。。。。。。。。。。。。。。。。

    天风历107年,10月20日,暴风军团主帅烈狂焰,在自己的营帐内,突然伤势复发,洒手而去,享年五十六岁。

    暴风军团目前由鸿北冥,舞残阳和劫傲三人共掌。

    10月24日,消息传到苍天城。

    原本正在期待边关大捷的好消息的苍野望正喝着用御制九龙杯泡制的香茗,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惊得面色大变。只听咣当一声,九龙杯砸落在地,碎成漫天水花裂粉,苍野望竟重重地坐倒在龙椅上,半晌不发一言。

    当日,驿传司柳易也将消息带给了姬若紫,深知浅水清计划的姬若紫在得知暴风军团后撤,降旗吊孝一事后,娇躯颤了几颤,手足一阵冰冷,她喃喃道:“水清。。。。。。我的天啊。”

    而在这之前的一天,浅水清终于接到了这则消息。

    孤正帆派出的斥候一路尾随暴风军团走出百多里地后,终于发现他们开始降下烈字旗,全军团士兵集体下跪痛哭。

    斥候也是在今天把消息送抵寒风关。

    是日,寒风关举关欢庆,真正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藏身在寒风关内的探子们却只能强压住眼泪和内心的绝望将消息送抵关外的兄弟士兵。

    他们知道,这世界已然崩塌。

    。。。。。。。。。。。。。。。。。。。。。。。。。。。。。。。

    烈狂焰死的是那么突然,那么的不是时候,却一下把浅水清所有的计划都粉碎个彻底!

    浅水清终于相信,这个世界是有报应存在的。

    然而当报应降下来的时候,它来得是那样的凶猛,那样的暴烈,那样的令人无可阻挡。

    烈狂焰到底为什么会伤势复发,他死前到底经历了什么,如今这一切都没有人告诉他。且不论这些,但是有一件事如今已可肯定。

    烈狂焰死前,并没有来得及把攻城计划告诉自己的手下,暴风军团后撤一事便是明证。

    攻打寒风关的计划,因为烈狂焰这个充满戏剧性的死亡而彻底流产。

    执行最困难最艰巨最容易出差错任务的铁血镇,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完美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本以为最万无一失的暴风军团的行动,却在这刻出现如此的重大纰漏。上天若是会开玩笑,这个玩笑开得实在太大了一些。然非如此,不能称之为意外了。

    所有的辛苦绸缪,反复计划,战士们浴血拼杀,殊死相搏,浅水清百日辛苦,千般计较,铁血镇官兵忍辱负重,苦心等待,这些代价所换来的结果是一切努力尽付东流。

    浅水清无语望苍天,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但他知道自己现在面对的,却是自从军以来从未遇到过的莫大惊险。

    成为了一支孤军的铁血镇,如今已经被彻底困在了惊虹的这片土地上,他们面对的是高墙厚垒堆积成的天险雄关,和敌人数以百万计的庞大军队,是无止境的追杀与逃亡,是那即将到来的艰苦战斗与流血牺牲。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原来烈狂焰终究没能逃脱这个可怕的诅咒。

    这一刻,浅水清终于明白了赵狂言死去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踩在浅水湾的这片土地上,浅水清突然头脑间一阵空灵。

    “龙困浅滩。。。龙困浅滩。。。我终于明白什么叫龙困浅滩了!”浅水清默默地流出两行眼泪,为他的义父,为那在后方痴心等待他的女人,为他的兄弟官兵,也为他自己。

    铁血镇,败局已定!

第十章 归途漫漫

    天下奇计必凶险,不成功,便成仁。

    浅水清终于尝到了自己行奇走险的恶果。

    烈狂焰的死,来得是如此突然,事先没有半点消息走漏。

    它看起来纯属是一个意外。

    意外,永远是战争中不可忽视的一个因素。它是一个变量,你无法测算,无法准备,只能凭着经验去抵挡,防范,又或者利用。

    历史上很多名将就是因为这种突如其来的意外而折戟沉沙,饮恨沙场,同样也不乏许多良将名将因为这种种意外而功成名就,载誉而归。大凡那些英雄的将军,没有哪一个喜欢意外,因为他们更喜欢运用手中已有的筹码,却运算,去分析,去掌握,而不是把一切寄托给上天,然后通过一个意外将自己的全盘计划打乱。他们情愿不要惊喜,也不要惊变。但意外却总是会伴随着战争一次次出现,如梦魇,挥之不去。

    在这些意外中,有些意外是必然中的偶然,有些意外是偶然中的必然。有些意外全是天意,有些意外却一半是人为,一半是天意。

    那么烈狂焰的死,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又或者半人为半天意?暂时浅水清和铁血镇还不得而知。

    但他知道,他现在没有时间考虑这个问题,甚至没有时间去伤心流泪。

    因为他现在要面对的,是生死存亡的大问题。

    尽管浅水清曾经以更少的兵力在止水创下过辉煌大胜,但是在惊虹,形势却是完全不同。

    当年的止水,在经历连年的大战之后,早已国势衰弱。三重天失去,使止水失去了最精锐的十万大军,此后,又被商有龙集重兵于三山平原,和季狂龙做正面对决。国力衰微,后方空虚,是止水当时情况的最佳写照。

    在这种情况下,祭雷霆之刃,快刀斩乱麻,的确可收奇效。别说当时带兵的是浅水清这样的天纵将才,就算是南无伤,云岚等人过来,也同样能做得极其出色,大梁城或许未必能拿下,但是要在止水后方纵横来去,绝对是游刃有余。

    可现在的惊虹,一来经历战事较少,国家战力保持比较完整。另一方面,没有所谓的后方空虚。尽管寒风关前屯兵十万,但是整个惊虹帝国,常驻兵员足有百万,更不象止水那般有梁史案护坝案动摇民心士气。

    天风人若到危急关头,振臂一呼,弄出三百万大军都可以,惊虹人搞出二百万的全民皆兵也完全能做到。

    国家实力损失不大,寒风关依然是国之屏障,在这种情况下,要想在惊虹国内纵横来去,就困难太多太多了。

    就好比是一只耗子,窜到主人家中,东奔西跑,灵敏之极,但它再灵活,再灵敏,却只有做过客的份,休想打倒主人。要是在主人的家里停留久了,还得小心被主人一拖鞋打死。

    历史上千里突袭例子很多,有成功的,也有失败的。

    浅水清这次的突袭,原本算是成功的,但是最终却功亏一篑,走向了失败的命运。

    正所谓奇计必凶险,从来不假。突袭失败的结果就是,他被困在惊虹国内,再也无路可走。

    同样观看历史战例,我们就会发现,凡是历史上千里突袭,折后迂回者,无论其成功也好,失败也罢,都具备一个相同的特点,那就是打了就走,绝不停留。

    战争最终的发展,还是步步为营,稳扎稳打。

    也因此,凡是那些走得晚了的,或者被困在对方国土上的英雄人物,最终的结果都是不得好死。

    历史上的奇迹很多,却从未有一例奇迹,是在突袭骑队遭遇挫败,且又返回无门的情况下,还能转败为胜的。

    两万七千名战士,想要对抗一个国家,这是神仙都要喊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

    浅水湾,铁血镇的官兵对天祭拜。

    他们的内心充满哀伤,与浅水清一样,不仅对烈狂焰的死伤感,也为他们这趟的功败垂成而心寒。

    战士们不怕死,不怕打再艰难再辛苦的战斗,但是他们不能没有希望。

    在这片异国他乡的土地上,没有了希望,也就没有了生存的信心与战斗的意志。没有了这一切,一支虎军也会在瞬间变成一支猫军,再无任何战斗力可言。

    “浅督。”看着向东而跪的浅水清,碧空晴小声说了一句。

    这个时候,受到如此沉重打击的浅水清,绝不能因此消沉,否则铁血镇官兵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浅水清跪在那里,低低地声音若空谷幽魂阴冷幽绝:“空晴,这一年多来,我走的路是不是太顺了些?”

    碧空晴苦笑:“是啊,是太顺利了,不过那都是你用自己的努力争取来的。”

    “那么今天呢?今天的这般局面也是我的努力争取来的吗?”

    “我不知道,或许,这是上天在考验你吧。”

    “上天?不,上天从不考验人,他只折磨人。天上若有神明,那他就是个魔鬼,他从不帮人。我这一生,活得最精彩的就是在从军后的这一年多。但我不是靠着上天给我的庇佑,因为我不信他,从来就没指望过他。。。。。。”

    浅水清抬起头来,望着碧空晴,满眼血丝,看得碧空晴心中悸然。

    浅水清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放心吧,我不会因此而消沉,因为曾经在杀赵狂言的时候我就说过。若天命利我,我便听之,若不利于我,我便用之。如今,上天既然要毁我,那我就要好好地逆天改命一次。”

    他说这话时,语气分外的狰狞,令碧空晴一颗心跳得越发厉害。

    停顿了一下,浅水清才断燃道:“祭拜结束,先把将领们都召集起来,我有话要和他们说。”

    半刻钟后,铁血镇下两旗诸将都已齐聚麾下,浅水清用平静到近乎冷酷的声音道:“目前的局势,大家都已经很清楚了。在我和你们正式商谈所有问题之前,首先我要问你们一件事--你们是否依然承认我是你们的镇督?是否需要通过更换首领来挽回军心士气,是否还打算继续做一名天风军人。”

    所有的将军互相惊讶地看了一下,水中棠第一个说道:“浅督,此次意外错不在你。我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看,怎么想,我始终承认你是铁血镇的镇督。如果有谁想借这个机会上位,我水中棠不同意。”

    碧空晴也阴森森道:“除了浅水清,我不会服任何人。”

    其余众将同时大喝道:“谨遵浅督将令!”

    浅水清点点头:“好,既然这样,我下第一个命令。所有人,立刻擦去你们的眼泪。你们不仅是军人,同时也是军中的将领。在现在这个非常时刻,我们没有资格哭泣与伤心。要想让大家活下去,我们第一要做的就是把所有的伤心与泪水都咽到肚子里去,用我们的坚强给战士们信心。”

    众将才意识到,原来这刻大家不少人的脸上还都挂着泪珠呢。

    在得知烈狂焰去世消息的一个时辰后,浅水清已经第一个平复过来,因为他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比任何人都重,沉迷于哀伤与痛苦之中,不仅于事无补,反而有害无益。

    他不仅需要自己振作,还需要所有人一起振作。

    看着所有人这刻一起抹去眼泪,浅水清道:“烈帅去世,看来死前未留下任何遗言。我们现在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接下来,我们该走还是该留。我知道现在有很多人可能把希望寄托在了苍天城那里,希望他们在得到消息后即刻通知暴风军团。但是很遗憾,我对此已经不抱希望。”

    “为什么?”所有人一起问。

    “第一:我们首先错过了约定的攻城时间。在失去了这个时间段之后,如果要想等待暴风军团重新接到命令发起进攻,需要又一个计划外的准备与等待。然而错过了这个时间段,彼此便都失去了默契这个至关重要的因素。暴风军团不知道我们会不会等他们,我们也不知道他们何时会回来。一直以来我们担心都是我们这边出问题,但谁也没想到,我们完成了任务,暴风军团却出了问题,所以在这方面,我们没有任何准备。”

    “第二:浅水湾实在不是适合隐蔽之地,这一带有不少百姓,我们不可能抓住每一个这附近的居民。说不定现在已经有人发现我们,并去寒风关报告了,所以我们也没时间等下去。”

    “第三:如今的暴风军团在烈帅去后士气已丧,能否打出一场令孤正帆感到威胁的战争亦是未知之数。即便我们能够等到那一天,只怕也无法顺利下城,而此时此刻,铁风旗却已经开始撑不下去了。”

    “第四:烈帅死因不明,到底是为什么原因旧创复发,我们还没有搞清楚。这三个月来,我亲眼看到义父的伤势出现好转,他实在没有道理突然离去,且离去时连遗言都没有留下。。。若他留下了遗言,那暴风军团如今就不该撤退。我很怀疑这里面有没有什么问题,但怕是要等上一段时间才能查清楚了。但在这种情况下,我想我们不能再指望暴风军团了。”

    说到这,浅水清叹息了一声:“很遗憾,我不得不把事情往最糟糕的一面去想,暴风军团已经不可再寄予希望,想要活下去,我们就必须自己杀出一条血路。在这方面,我们必须面对现实。”

    众将均低头无语。

    水中棠苦涩道:“那么浅督你打算怎么做?”

    浅水清冷冷道:“召集兄弟们,我要跟他们说话。”

    。。。。。。。。。。。。。。。。。。。。。。。。。。。。

    浅水湾。

    一万七千名战士肃穆而立。

    浅水清就站在他们的面前,额头上包扎了一块白布。

    浅水清高声喊道:“目前的情况,不需要我多说什么,大家想必都已经明白。铁血镇面临着的,是前所未有的凶险处境。由于暴风军团的后撤,攻打寒风关的计划已经破产,他们不可能再来了,将希望寄托在渺茫的友军身上,是一种不现实的行为。”

    “我知道或许有很多战士,会痛恨我,因为是我把你们带到了这凶险的处境中。在这里我不想多说什么,因为那的确是我的责任。是我将大家带进了这重陷境之中。。。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既然我能够把你们带进惊虹,那我同样能够把你们再带出去。”

    “在这里,我要说这样几句话。”

    “一,困兽犹斗!即使我们已经被困在了这片土地上,但我们同样不会就这样轻易放弃。一个英勇的战士,应该是在任何时候,任何艰难与危险的环境下都不放弃战斗的战士!身陷险地不算什么,因为困难就失去战斗的勇气,才真正可怕!”

    “二,我要你们记住!我们是帝国军人!身为军人,就要有军人的气节。怨天尤人,那不是我们的风格,奋勇杀敌,才是我们的做法。天可弃君,君不可自弃!即使老天爷抛弃了我们,我们也要用自己的血与刀,来杀出我们的威风!因为我们是铁血第一镇,是天风帝国最强大的一支军队!”

    “三,我们必须庆幸!因为无法攻打寒风关,其实不是最差的结果!最差的结果是我们去打了,却没能打下来!现在的失败,它的提早到来让我们有机会保住我们最大的力量!我知道你们会情愿战斗之后失败,也不情愿这样屈辱地放弃,没错,我也是这样的想法,但是我还是要说,当事情已经糟糕到没法再糟糕的地步的时候,我们应该看到它好的一面!那就是这是一次最完美的失败!因为我们依然活着,而且完整地活着站在敌人的身后,且没有被他们发现。在这方面,我们依然是成功的,胜利的!”

    这一番话,说得大家的心思重新活了起来,连碧空晴和水中棠都不得不佩服浅水清的语言魅力,他不仅激发了战士们心中的斗志,同时也让他们看到了希望,原来老天爷并没有把最坏的结果留给他们。

    是的,这本身就是一场豪赌,在赌博前就失败固然悲惨,但是总比赌博后失去所有要好,浅水清很能把握住人们心理的渴望。

    此时,浅水清继续呐喊:

    “所以,我们没必要害怕!我们没必要沮丧!我们没必要觉得一切都已经失去了!老天爷至少没有完全放弃我们!他至少为我们留下了战斗的力量和希望的种子!既然是这样,我们就要好好把握住它,不能就这样轻易放弃!”

    “我浅水清,自从军以来,就没碰上过老天爷给我好脸色看!当兵不过几天,我身边的碧空晴就带着飞雪卫来袭击我们,差点把我一枪捅死!结果呢?老子抱着他同归于尽!看见了没有?蛇郎君现在脸上还留着疤呢!打北门关的时候,第三卫八百战士因为范进忠的一个误会而被拒之于门外,我们差点又失去一场伟大的胜利。打大梁城的时候,老子都已经进了宫,睡了他妈的止水王妃了,结果呢?却还是被易星寒带人又给赶了出来。”

    “可是我们从来没有放弃过!因为我们知道,只要我们坚持下去,那最后的胜利就依然是我们的!前辈们说得好,胜利与失败,往往只间隔了一张纸的距离,而只有坚持到底,永不放弃的人,才有资格迎接胜利!我浅水清这辈子跌宕起伏已经够多次了,但是再有挫折,最后的胜利依然是属于我的!我相信,今天,也是这样!”

    “我们可以战死,但不可以偷生!我们可以流血,但不会放弃!在我们来的时候,我们为了赢取胜利而战斗,那么现在,我们就要为了回家而继续战斗!尽管目的不同,但我们始终都是了战斗而生的男人!我们不惧怕战斗,只要我们能够回到家!”

    “救出铁风旗,然后回家!!!”浅水清高振双臂狂喊起来。

    “回家!!!回家!!!回家!!!”所有的士兵同时高呼。

    有一件事,浅水清说错了。

    他的士兵并没有怨恨他。

    恰恰相反,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候,他们知道,如果他们还有一线希望,那么这个希望就是浅水清。如果这支军队里,还有人可能冲破一切阻碍将他们带回到自己的国家中去,那么这个人就只能是浅水清。

    现在,浅水清和他们在一起,他并没有彷徨,并没有沮丧,并没有骂天骂地,哭爹叫娘。

    将为军中胆,将乃军中魂。

    魂仍在,胆尚存,那么这支军队就不会垮掉。

    既然没有希望,那么就创造希望,回家,如今已成为铁血镇上下官兵共同的心愿。他们不再想着建功立业,而只是想着如何从这片广袤的土地上走出去,回到自己渴盼的家乡。

    他们选择了再一次信任浅水清,跟随他踏上漫漫征程,回家之路。

    这条路,注定充满了艰难险阻,充满了坎坷荆棘,充满鲜血死尸,但他们没有了选择的余地,只能毅然决然地一头扎进去,用自己生命与汗水,杀出一条血路来。

    谁也没想到的是,这一杀,竟然就是一段漫长岁月。

    前路漫漫无尽头。。。。。。

第十一章 平阳大战(1)

    10月24日。

    平阳县城。

    这里位于惊虹以东,临近接天山脉,处于松州和寒风关中间一带。

    由于姜卓娄天德等人指挥有度,二十万大军梯次追赶,四面包抄,铁风旗再不可能如前几次般跳出包围圈。

    最糟糕的是,在几番奔逃之后,他们已不在计划中回程的路线上了,也就是说,浅水清不可能知道他们在这里,也没法来救他们。好在方虎等人严守口风,绝不让士兵们知道此事,否则只怕会军心涣散。

    眼看着惊虹人不断收缩包围圈,方虎与旗下众将再拿不出任何办法,迫于无奈,只能于当日午时进入平阳县城,试图借县城城墙抵挡住惊虹人的进攻,拖延时日,直到天风大军全面开进。敌人的二十万大军正一波一波地蜂拥而来,这平阳县城就象是一块海浪里的礁石,只有被海水吞没的份,却没有筑堤防洪的资格,可以想象,惊虹人一口吃掉铁风旗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平阳县的城墙并不高,其高度大约只有7米左右,甚至不到寒风关的一半,用普通的砖石砌成,只能防一般的山贼盗匪,对付正规军却是毫无作用。此外这里更缺乏守城器械,尽管方虎在进入之后立刻清洗平阳府库,但几乎找不到任何强力杀伤武器。如床弩,连射机这等远程超距离杀伤器械更是一架都不具备。

    当地的守军只有二百人,已经全部被铁风旗关入牢中,然后在县城各处通告,要他们守在家中不许上街,凡有离家者,一律视为意图攻击,可当场格杀。

    方虎之所以选在这样一个无险可守的地方固守待援,主要是因为这座县城北边有一泥洼地,不利与士兵攻击,南边有一片树林,同样大大妨碍了惊虹人的进攻。因此惊虹人虽然可以围困四门,但是真正能发挥出有效攻击的却只有东西两门。如此一来,铁风旗的防御兵力便可集中在这两点上。

    此外南面的小树林也是方虎最后逃逸的希望所在,一旦惊虹军杀入平阳县城,那么利用小树林分割敌人的阵形,或许有希望乘势冲出,尽管这希望是如此的渺茫。

    不需要方虎再下达任何命令,铁风旗战士一进入平阳县城立刻自发行动起来。他们登上城墙,收集稻草,干柴,滚油,擂木,石块等简易守城器械,在城墙下摆放武器,弓箭,在南门处安置战马,在城门处修筑临时防冲撞矮墙,打下尖木桩,洒上铁蒺藜。。。。。。

    虽然只是一处无险可守的小县城,但是经验丰富的天风军运用手中所有能找到的材料,还是在短时间内将平阳县的防御体系建立了起来,其效率之高,充分体现了这支部队精英一词的含义。

    “这里的城墙有破损,找几个人把这里修补一下,没有砖石就把县太爷的庙给我拆了。”

    “那边的塔楼下方安排几个兄弟防御,实在不行就放几个草人。”

    “城门旁做个夹道,为骑兵冲击做掩护,时间来不及就用牛车,上面装点货物就行。”

    “每个城门楼子上都放上挡箭板,没有?去,把附近居民的门板给我拆下来。”

    “去搜集些沙子,再找些鼓风机来。没有沙子就用面粉,石灰,泥土,对了再他妈的找些水来!”

    “铁蒺藜不够就用石头渣,油不够就用菜油!”

    城墙上充满了类似这样稀奇古怪的命令。

    战争无所不用其极,为了拥有足够的防御手段,就是再离谱的命令也会毫不犹豫地下达。对士兵来说,每多加一点防御力度,就多一分守住的把握。就这样,大批的晒衣竿被削成尖头竹,用绳索捆绑在一起成为伤害力极大的尖刺竹排,代替拒马使用,居民家中的锅盖也都被搜集过来用来遮挡覆盖式箭雨攻击,部分铁锅用来烧油加热。凡是战争中可以派上用处的,士兵们一个也不放过。士兵们的行为虽然嚣张,但是还算牢守长官的命令,除守城必须用品外,其他东西一概不拿,尽量不再触及兵民合作底线。眼前的这场战争,铁风旗什么都需要,就是不需要的激发当地百姓的反抗意志。

    方虎和旗下沐血等人来回巡视战士们的工作,不时地发出各种指令,在敌军到来之前,他们要先做好各种准备。

    将军们则聚在一起,热火朝天地讨论着接下来该怎样打好这场战斗。

    所有人都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从现在,铁风旗也没有谈论胜利的资格,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坚持。

    无双匆匆从城外回来,大声汇报道:“离我们最近的追兵离此还不到十里地,全部是轻装步兵,两个时辰内必然赶到。”

    方虎沉声道:“目前离我们最近的是东面的敌人,大约五万人左右,分布情况不知。敌人的大部分追兵都在西面,毕竟是我们由西向东,然后由北向南的行进方向。因此,西门应当是也只能是敌人的主攻方向,其他三门则主要是负责牵制。由于地形限制,南北两门不会有太多敌人,但我估计一定会有骑兵。我在想,我们有没有必要在西面敌人来到之前,先冲出去杀一轮,灭敌士气,然后再回城固守。”

    “我反对。”沐血立刻道:“战斗打到这一步,已经不是杀多少人的问题了。东面来敌虽众,但仅凭他们想要拿下平阳是不可能的事,我估计他们就算来了也不会立刻发动进攻,而是等待后继部队,然后一面牵制一面强攻。他们的任务是堵截而不是进攻我们。我们应该借此机会继续搜集一切可以搜集到的材料加强防御。”

    无双点头道:“我同意沐营主的建议,如今敌有约二十万大军正朝着这里赶来。他们人数虽多,但由于是一路尾追,并没有想到要攻城,所以也不可能携带太多攻城器械,再者平阳县也不大,他们就算再多的人,也不可能一下子全拥到我们的面前来。这里的防御虽然比大梁城差得很远,但是至少有一个好处,就是由于县城不大,我们不用担心士兵守不过来的问题。所以对我们来说,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加强防御强度,延长防守时间。”

    雷火道:“有个问题,就是铁狮营现在已经身无重甲。他们本可以在这个时候发挥作用,但是为了速度,我们被迫放弃那些装备,现在必须想办法重新把他们武装起来。”

    方虎沉声道:“平阳府库里几乎没有重甲,盾牌就用铁锅吧,命这里的铁匠铺立刻开工,给每个铁锅加个把手。至于铁甲嘛。。。让他们衣服穿厚点,然后套菜板。先将就着用吧,目前这种情况谁也没有办法。”

    说着,方虎愤怒骂道:“妈的,这仗打成农民起义了。”

    拓拔开山沉声道:“还得找些重物来堵塞城门,用什么代替?”

    众人互相看了看,同声叫了起来:“只能用石磨了。”

    一阵大笑声。大战临头,危急时刻,众将却坦然大笑,凛然无惧。铁风旗士兵用信任和崇拜的眼光看着他们的将军们,在这种情况下,笑容其实才是最具杀伤力的武器。它给每一名战士信心,让他们坚持到底。

    作为铁狮营营主的雷火最是无奈。

    部队千里行军时,铁狮营是最慢的;到了守城时,铁狮营又成了最弱的;曾几何时,这个营曾经为铁风旗立下过无数汗马功劳,为战士们遮风挡雨,成为他们最可依赖与信任的中坚力量。

    “如今中坚成了鸡肋了。”雷火长长地叹息,脚步有些沉重地走下城头,他没有再继续参加战前会议。

    朴实的汉子不代表就没有思想,自从一步步坐到铁狮营营主的位置以来,他最明白的一件事就是:他的功劳不是自己创出来的,而是跟着浅水清混出来的,他之所以能坐在现在这个位置,是因为他是浅水清最忠实的伙伴。尽管他在战场上也奋勇杀敌,忠实地执行着上级军官的每一个命令,但环顾四周,无论沐血,无双,还是拓拔开山都似乎要比他有威望得多。

    以前东光照负责铁狮营的时候,就算是浅水清当家,也没人敢小看铁狮营。可是现在,铁风旗四营里,最弱的就属自己,还有自己领导的这个营。

    士兵们尚未发出怨言,他心中的感觉却颇不好受。

    同是从新兵营出来的,士兵们对浅水清崇拜得五体投地,雷火却几乎是可以被忽略的。

    他若不难受,那才叫有鬼了。

    。。。。。。。。。。。。。。。。。。。。。。。

    一路走来,心情沉重,雷火无意识地街头彷徨着。

    不远处,有几名士兵正在围着一个模样清秀的姑娘吵吵嚷嚷,好象在说些什么。姑娘面红耳赤,士兵们却不依不饶,正是铁狮营的人。

    雷火大步走过去:“你们在干什么?”

    士兵们一见是雷火,立刻不再吵闹,大声回答道:“回雷营,这姑娘不让我们拆她家的门,那是准备用来挡箭的。”

    雷火看看那姑娘,姑娘委屈得想哭:“没有门,来了贼怎么办?”

    士兵们冷哼:“小姑娘,别怪我们没提醒你,你们连国门都快保不住了,还家门?省省吧。我们这次真得是好说话了,不烧不抢,只是向你要个门板而已,要是搁了在止水。。。。。。哼哼。”

    “够了。”雷火喝道:“这种事值得跨耀吗?战争不是和女人在打,何必为难一个女孩子。去别处找找吧,这一家就算放过。”

    “遵命!”士兵们同声大喝,匆匆离去。

    风送来隐隐约约的声音:“今天雷营脾气怎么这么大?”

    “谁知道,可能是兵临城下的原因吧。”

    “切,咱们铁风旗有几个是怕死的?再说不是还会有援兵吗?我看啊,八成还是雷营看上那小妮子了。”

    “有可能哦,长得还蛮水灵的。。。。。。”

    声音渐渐小去,雷火尴尬地对姑娘说:“士兵们不懂事,你多包涵。”

    姑娘羞红着脸点点头,转身回屋了,显然也是听见了那番话。

    望着姑娘的背影,雷火的心中突然莫名地升起一股燥热。

    妈的,也许是该找个女人了,他想。

    再不找,也许以后都没机会了。

    两个时辰后,第一批追兵三万人赶到平阳。正如沐血所说,他们并没有立刻展开进攻,而是静静等待援军。在攻城等待的这段时间里,惊虹人同样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

    平阳县外的那片小树林,不仅是守城方取材之地,同时也是攻城方的用料之所。他们砍倒树木,制做简易攻城工具,云梯,叉杆,和投石车需要使用的木弹,一些士兵开始往少量轒辒车上蒙生牛皮,攻城准备工作同样进行得如火如荼。

    又一个时辰后,又是两万追兵也从东而来,他们对平阳城铺设成一个巨大的扇面,以包拢之状展开进攻态势。

    当天夜里,来自西,北,南的第一批追兵也纷纷来到,合计两万步兵,一万骑兵。

    平阳县城四面包围之势已成,大战一触即发。

第十二章 平阳大战(2)

    10月25日。

    惊虹第六批围歼部队赶到,总数两万人。

    此时,围住平阳的部队总计十万人,其中一万骑兵,九万步卒。

    惊虹人派来劝降的士兵在城墙下大声喊话,结果被无双一箭射倒,算是断了惊虹人俘虏全旗的念头。

    于是惊虹军中旌旗招展,传令兵如蝶穿花丛在大军中穿行奔驰,下达作战指令,各路的将军们也在自己的士兵面前大声喊话,鼓舞士气,做最后的战前准备,其大意无非是保家卫国之类的话语。

    小半个时辰后,西门主攻位,第一批攻城战士约三千人首先出现在城门楼下。

    战鼓冲天响起,呜呜的号角声吹响了进攻的序曲。

    由于攻守双方在此次的攻防大战里,准备都有所不足,因此,人便成为这场攻城大战的决定性因素。拥有压倒性优势兵力的惊虹军,踏着刚猛有力的脚步,将大地震得轰轰作响,开始了他们第一次的正式攻城。

    与天风止水略有不同的,是由于惊虹南部多雨林,因此惊虹的战士们有许多出自猎人山民。惊虹山民素喜赤脚走路,他们的脚掌宽大而厚实,不喜穿盔甲,一个个精赤着上身,手里仅提一把钢刀。如果仅看其作战风格,到是与熊族武士们更加相似,只是他们在狂野中含着纪律,在奔放中藏着默契。

    别看这帮前锋营的战士一个个野人打扮,一点都不象正规军,事实上,他们正是惊虹最具特色的雨林战士,他们虽然不穿盔甲,却戴着大大的厚竹斗笠。这种斗笠是用竹片和铁片缝制而成,圈边宽,边缘薄,既可以遮风挡雨,又可以抵挡弓箭,甚至还可以拿下来当盾牌使用。

    惊虹南部是多雨地带,一年有将近二百天是笼罩在蒙蒙细雨中度过,在这里,轻便比重装铁甲更有发挥的空间。

    这刻,三千名担任冲锋任务的雨林战士发一声喊,三千双粗大的脚掌同时踏向地面,轰轰隆隆,震得整个平阳县城都摇摇欲坠。

    他们迈着刚健的脚步,列着疏松的阵型,却夹带着狂暴的勇气与力量,以散兵线的形式对敌城墙展开进攻,看上去杂乱无章,却是防止敌人箭雨密集杀伤的最好办法。

    在无双的一声命令下,荆棘营的长箭腾空而起,汹涌地落向敌人的头顶,如鱼打芭蕉般落在那厚而宽大的竹笠上,响起一片叮叮咚咚的脆响,真正能杀伤的敌人却少之又少。

    “妈的,这帮家伙有两下子啊。”方虎嘟囔:“那斗笠不错,我喜欢。”

    “荆棘营,自由射击!”无双声嘶力竭地呐喊,他大弓在手,嗽地射出一箭,从那宽大斗笠下斜斜飞过,正中一名惊虹战士的胸口。

    经过一年多的训练,如今的荆棘营战士真正已成了出色的射手,他们的自由射击水平突飞猛进,在眼前无数人组成的活靶中,若那伐竹的山民,自由伐倒每一棵移动的大树。一支支长箭呼啸穿过,从那宽大的大竹笠中寻找缝隙,然后凶狠地扎进敌人胸膛。

    然而来自敌方阵营的箭雨也同样呼啸而起,以火力压制火力,为己方士兵争取先机。只是片刻间,地上已趟倒了数百具冲锋战士的尸体,城头上也有数十名战士中箭跌落,血水流了一地,染红了脚下的泥土。

    大部分的惊虹战士们还是很快就冲到平阳县城下。与所有天风军见过的攻城方式不同的是,这帮擅长攀登的家伙没有使用云梯这种简单的攀附方式,而是每个人的手里都有一条钩绳。长长的绳索盘在腰间,一头绑着大铁钩。他们将钩绳从身上解下,把钩头在手里挥了几圈,向空中一掷,铁钩呼啸着飞向城头,正扒住城沿。下方的战士们顺势就踩着城墙,抓住钩绳双手轮替交换,一路向城头上跑了上去,看得人目瞪口呆。

    三千条钩绳在平阳县城头组成了三千条毒蛇,凶狠地向天风军咬去,三千道人影轻便快捷,转眼间就可到城头,如此攻城方式,闻所未闻。

    与此同时,又一批三千人的部队也开始向着城下行动。

    “斩短绳梯!”那是方虎还有无双等人的狂呼。

    然而惊虹人的钩绳竟是特制的,用牛皮,麻,丝等混合制成,油泡浸制,防水且不易断裂。战士们一连数刀砍下去,软绵绵竟不受力。

    “用割的!”那是沐血狂呼,作为铁风旗中差不多军龄最长的一名老军人,他对惊虹人的这种钩绳攻城方式略有所闻。

    “来不及了!”方虎冲到城墙第一线,舞枪狂吼:“兄弟们!为了荣耀,杀啊!”

    一名惊虹士兵踩着城墙刚刚冒出头来,方虎已经一枪刺进他的胸口,顺势一脚将他踹了下去。

    “杀!!!”所有的铁风旗战士同声大吼,此时,大量的雨林战士已经冲上城头,和铁风旗士兵绞杀在了一起。

    第一轮进攻,就有两千多名惊虹人顺利上城,远方的惊虹将领也露出了满意的神采,不过下一刻,情势陡变。

    落上城头的雨林战士们正欲对着城头守军大开杀戒,却突然脚心一痛。

    他们惊骇低头,却发现地上已经洒满了铁蒺藜,碎石渣。

    与以往有所不同的是,这一次天风军并没有把这些铁蒺藜和石渣洒在城墙下,而是洒在了城头上。尽管对雨林战士的特点不太了解,但当他们看到那帮奇怪的家伙都戴大斗笠,赤足而行,就意识到这可能是个可利用的机会。

    再坚实的脚底也挡不住锋利的蒺藜,铁风旗没有把它们洒在城墙下是因为那样对手就有机会清扫战场。把它们洒在城墙上,却可以在对手上城之后发挥出巨大的作用。穿着牛皮靴的天风军和光着大脚板的惊虹兵同时踩在荆棘路上厮杀,毫无疑问,缺乏保护的那个要更吃亏些。

    于是转眼间,雨林战士们跳着脚提着刀作战,真正成了在刀丛中舞蹈。还有一部分没上来的战士眼看对手的城头上危机处处,一时找不到下脚处,有反应敏捷的竟又顺着钩绳直接溜下了城墙。这帮雨林战士的反应当真是滑溜无比,一看对手凶悍,城头上又没有落脚之地就立刻后撤,上得快,下得更快。

    转眼间,两千多名上来的战士竟又滑回去两千人左右,铁风旗楞是没能留住多少,看得战争双方都有些呆滞。

    “妈的,这帮家伙属鱼的吗?想来就来想回去就回去?”方虎破口大骂。

    沐血沉声道:“雨林战士是惊虹人一个颇具特色的兵种,特点是轻便快捷,身手灵巧,最擅长在雨林地区中作战,单兵作战能力强,不过吃亏在缺乏足够的防御能力,且生性油滑,不易操控。不过下一次他们攻上来的时候,应该会考虑穿鞋了。”

    运用雨林战士擅长攀附的能力试图快速下城的做法,得益于他们猿猴般灵巧的同时,也受损于他们不受羁绊的个性和薄弱的防御能力。这一次有惊无险的进攻,也使铁风旗所有战士都长吸了一口气,终于知道这世上还有太多奇人,可以做到他们认为不可能的事。

    很快,惊虹人真正的进攻就将再次开始,到那时,等待他们的将是更为惨烈的杀戮。。。。。。

    。。。。。。。。。。。。。。。。。。。。。。。

    杀!杀!杀!

    雷火挥刀的手已经疲惫,精神开始麻木,整个人都有些头脑昏昏。

    低沉的号角声在熙光晨霭中回荡,震天的鼓声在城头、城下由疏而密,响成一片。

    箭矢、弩枝、石块、火把,呼呼地往城下飞去。

    城上的铁风旗士兵拿着射程短的小骑弓拚命射击,城下的战士则冒着擦身而过的矢石,蜂拥着向城墙狂奔而去。

    西城门成为两军交战的焦点区域,铁风旗战士与惊虹军聚于此处血战,鼓号雷鸣、呐喊喧天,静谧的秋夜变成了狂躁不安的屠场。

    环顾全城,东西两边的城墙上下,人头涌动,密如蚁群,城内城外的各路援军,还在不断地向这片有着无穷吸引力的战场奔来。

    而南北地带也有少数士兵试图冲破地形的阻碍,给敌人一个奇袭。

    双方的战士在交战中撕打,交缠,你捅我一枪,我就要还你一刀,当真是杀得血流成河,杀得脾气大发,杀得人仰马翻。空气中到处弥漫着香油的味道,那是铁风旗在城墙上泼下用来防止敌人再一次用钩绳之法攀附登城的。奇招永远不能做为主流,只是见识过了一次,天风军就已经想出了破解之法。

    正兵对决依然是王道,在这里,双方拼的是一种勇气,是无畏,是敢死争先的牺牲精神,同时也拼双方士兵的数量。。。。。。

    雷火不知道杀了多久,也不知道杀死了多少敌人,他只知道这漫长的一天全部都是在战场上度过的,敌人进了又退,退了再进,阳光从和煦变到强烈,再逐渐昏沉暗淡,直到黄昏时,敌人才终于退离。

    战士们疲惫欲死,又不敢离开城楼,就那样抱着武器将自己浸在血水中,沉沉睡去。

    少数没有受伤的士兵被组成了巡夜队,在晚间开始治安巡查,防止县城里的百姓趁势而起,与外面的敌人里应外合。在这到处都是敌人的国土上,他们不能放下一刻小心。

    雷火一个人在平阳县城的大街上走着,若一个孤魂野鬼般。自成为一个军人之后,他从未觉得如此疲累过,生活里充满了杀戮,鲜血,和死亡前的喊叫。

    而这一次,或许是他一生中最后的一次战斗了。

    援军。。。援军何时才能来?他无奈地想。

    不远处的一户人家闪亮着的烛火,在这凄清冷夜里,显得如此的扎眼。

    心中一动,他来到门口,轻轻喊了一声:“里面有人吗?”

    走出来一位姑娘,赫然正是白天的那位,清亮的眸子里闪烁着惊恐与疑惑:“你。。。。。。”

    雷火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你不要怕,我只是来提醒你,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再点蜡烛了。”

    姑娘很迷惑:“为什么?”

    “巡夜的士兵看见了,会过来看你在做什么,防止你这里可能产生对我军不利的危害。会对你搜查和盘问,反正很麻烦就是了。”

    “哦。”

    姑娘立刻匆匆跑回屋里,把蜡烛吹熄,然后蹑着脚走出来,轻轻说:“谢谢你。”

    雷火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叫雷火,要是有我的士兵来烦扰你,你就告诉他们我的名字,就不会有事了。”

    姑娘羞涩的点头:“我知道了,那没事的话我回去了。”

    看着她转身要离去,雷火不知为什么心里突然有些发急,他叫道:“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姑娘的脸红得越发厉害,声音低得象蚊子哼哼:“我。。。我叫核桃。”

    核桃?雷火咧着嘴笑了。

    回去的时候,脚步轻松了许多,在那充满血腥的暴雨狂潮里和对未来命运的恐惧里,核桃就象是海洋中的那点灯火,不仅照明了道路,也温暖了人心。

    在回到营地时,他听到了方虎的叫骂声:“这帮狗娘养的还真看得起咱们铁风旗,又来了五万援军。十五万人了!妈的,十五万人打不到一万人!”

    雷火笑了。

    他对士兵说:“给我找些核桃来,我想吃。”

    士兵诧异地跑开了。

    这一夜,他睡得香甜无比,城外的大军对他来说,仿佛只是无足轻重的过客。

第十三章 平阳大战(3)

    10月26日。

    负责指挥围歼铁风旗的惊虹大将姜卓,娄天德二人亲自赶到,他们又带来了五万大军。

    二十万大军重重围困,平阳县城里,铁风旗战士看着那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人山人海还有刀丛枪林,心都凉了。惊虹战士漫山遍野地扑涌过来,铁风旗仿佛又一次回到了大梁城下,看着那浩瀚海浪般的人群,从心底产生的是一种无力抗拒的感觉。而这一次,对手全部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他们更有纪律,更富指挥,装备更齐全,战力更强大。

    一比二十的兵力对比,从没有人能在这种情况下反败为胜。

    连坚守下去都是一种奢望。

    方虎舔了一下舌头,骂道:“真他妈的看得起咱们啊,劳师动众调集这么多军队,我操的!这是他妈的对付整个暴风军团的阵容啊。”

    无双冷笑道:“这里毕竟是他们的国土,调集兵力要容易很多,后勤辎重的运输也方便。咱们铁风旗在止水也算是杀出了名气,对手没有小看我们。死在这样庞大的阵容手里,咱们也算死得不冤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毕竟只是地方部队,城府军的战斗力永远没法和边防军相比,真要和暴风军团打,绝对只有被暴风军团全灭的份。”

    沐血冷哼:“那也得他们来得及赶过来才成。寒风关如今还不知道拿下来没有,别说他们不知道我们在这,就是知道了,一路直扑而来,怕也要数天时间。。。。二十万的城府军,就算再垃圾也比当初的护民军强上太多啊。”

    众将的心头同升绝望之感,此时此刻,他们甚至对援军都再不抱幻想。

    平阳县,能守过一天都是奇迹。

    姜卓娄天德二人一到,就立刻下令全线进攻。这两个人都是惊虹西线的功勋大将,虽在天风国内名不见经传,却是相当的有水准的将才。他们的作风也是雷厉风行,绝不拖泥带水。西门十五万大军被他们分成三波,每波五万人,轮番进攻平阳县,下达的命令就是每波都必须保持强力攻击态势二个时辰,无法攻下者由下一波替换,一天连续强攻六个时辰,从日出到日落,绝不停歇,务必要累都累跨铁风旗的将士。

    依仗着雄厚的兵力,姜娄二人尽出手中筹码,誓要用这狂暴大潮一股作气冲垮敌人,以报这一个月来被铁风旗纵横驰骋之仇!

    面对敌人的汹汹气势,方虎摘下鬼脸面具丢到一旁,此时此刻,他已再用不到这东西。然后他大声喊道:“铁风旗的兄弟们!今天,就是我们浴血杀敌的时刻!让我们用手中的武器好好给对手一个教训吧!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兄弟们!为了荣耀,准备战斗!!!”众将官齐声大喊。

    “吼!!!”所有士兵同时大吼起来。

    就这样,一场罕见的守城大战在这刻全面爆发。西门主攻位,五万大军每二百人一个小型作战单位,每三千人一个中型作战单位,每一万人一个大型作战单位,对着平阳县发起了波澜状况的冲击。

    这是一场战争史上罕见的以多打少的攻城大战,尽管双方的准备都有不足,但是还是各自拿出了属于自己的看家法宝。平阳县城头上,硝烟处处,

    箭矢、石块、火把,自上往下,从下往上,上下左右,呈发散状,向各个方向飞动。每碰到一个中彩者,就翻起一朵血红的小浪花,引发一句凄厉的叫声……

    沸油、檑石一律受地心引力的作用,加上投洒者施加的初始动量,做着快速的自由落体运动。当他们遇上反向运动的登城者时,往往带着对方一起扑入大地母亲的怀抱。

    一些中了‘红彩’城头守军战士,也时不时地划出同样的轨迹,栽下城墙……

    冲车在执拗地对着城门,尤其是门缝处,撞、收、撞、收地进行前后平移运动,发出难听刺耳的金属碰撞巨响。

    撞城槌则跟城墙较上了劲,犟驴般用铁头冲顶着石壁,在纷飞的石屑中,让城墙和自己的铁头都变成坑坑洼洼的丑模样。

    城头的守军用滚烫的沸油给它们加些润滑剂,用燃烧的火把给它们披件红装.城下的战士则用泥浆桶、水桶、沙袋扑灭火苗,让它们继续释放自己的破坏能量……

    云梯被推到,又被竖起,再被推到,又再被固执地竖起……

    反反覆覆,来来回回,在零度和直角间摆动。尽管如此,惊虹军的登城战士们仍前仆后继地窜上这种危险的工具,在上头玩空中杂技表演……

    火光、烟雾、尘土、石屑、鲜血……

    叫声、喝声、吼声、骂声……

    焦味、糊味、腥味、烤肉的香味……

    所有这些平常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处的东西,此刻在各处城墙上下交汇缭绕,冲击着视觉,鼓动着耳膜,刺激着鼻咽……

    痛苦地、疲倦地、凶猛地、疯狂地、麻木机械地,战士们以各种身体状况在劈砍刺捅、砸掐击洒……

    红红的眼睛,也不知道是被石灰粉扬红的,被烟熏红的,被血映红的,还是因同伴之死而懑怒满怀,杀红了眼……

    这样激烈的战场,如此惨厉的战局,是强攻城池时最常见的场面。

    这种场面也很难分得出优劣高下,双方斗的就是毅力,比的就是耐性,拼的就是消耗!

    看谁的人更多,看谁的物资更充足!

    令人惊叹的是,在如此汹涌的攻击态势前,铁风旗就象一道顽固的防风林,尽管被大风大浪吹得摇摇摆摆,却是始终不倒。他们充分发挥了天风军勇敢,顽强,坚毅,忍耐力强的作战精神,用生命,血肉和意志组建起一道钢铁长城,硬是不让敌人通过雷池一步。

    整整六个时辰的高强度作战,战士们杀得手脚麻木,浑身机械,却依然不知疲倦地挥砍,挥砍,再挥砍。

    “西侧有敌人上来了,铁狮营来几个兄弟,跟我把他们打回去!”雷火声嘶力竭地狂喊。

    “将军,咱们已经没有人了!”

    “你说什么!”雷火大眼圆睁怒吼道。

    一名士兵凄声叫道:“铁狮营就剩下八百兄弟,全都在城头上和敌人打着呢,咱们没有人了!”

    八百兄弟?一战下来就只剩下了八百兄弟?

    曾经的钢铁长城,不倒金刚,在今天这场战斗下,一场战事下来差不多就全部打光了,雷火的心在痛,在滴血。如果当初能留下那批装备。。。不,不,如果留下了,可能连平阳城都跑不到。

    战争,没有如果。

    这刻雷火呆呆地望向那已经被鲜血染红了的城墙。惊虹军依然在源源不断地扑过来,他们前仆后继,以命换命,负责担当第一线阻敌任务的铁狮营损伤惨重,却誓死不后退一步。他们尽管丢掉了铠甲和盾牌,却没有丢掉属于自己的责任和使命感。他们是最好最勇敢的战士,却注定了要命丧沙场。在他们的后面,荆棘营的战士也早射光了箭筒中的箭,开始提着刀与敌人肉搏。四周围到处都是敌人的身影,在火光中窜升,跳跃,呐喊,挥砍。。。。。。

    “啊!!!”雷火突然高声狂叫起来,手提战刀冲了上去,一刀刺进一名战士的胸膛,但是转眼间又是三名战士同时向他挥砍,他避都不避,直接撞进一名敌人的怀抱,将他生生推下了城去。

    扑,扑两声,背后连中两刀。

    雷火猛一转头,仿佛毫无所觉一般,吓得两名惊虹战士一个楞神,雷火直接弃刀,双手伸出,抓住两人的脑袋,硬是将两个人的头颅撞在一起,仿佛两瓢烂西瓜,溅起漫天的红白。

    “死战不退!!!”他仰天狂啸!

    “战死沙场!!!”那是方虎在回应,此时此刻,勇气就是他们唯一的后援。

    “战死沙场,死战不退!!!”所有铁风旗战士同声狂吼,就象是被打了一阵兴奋剂,硬是生生抵住了敌人在日落前的最后一股冲击。

    拓拔开山更是狂吼一声,高举石磨,轰地扔出,正砸中城门下的冲车,将车子砸了个稀烂。

    这一战,他一人就毁掉了七辆冲车,八架攻城槌,将敌人本就不多的攻城器械毁掉泰办。

    敌人的如潮攻势终于退却了,但是这一天战斗下来,铁风旗死伤惨重。尽管他们消灭了有近七八千敌人,铁风旗本身也伤亡近半。如今身上没伤的士兵已经没有几个了,雷火前后吃了四刀,沐血中了一枪,左臂暂时没法用了。拓拔开山更是吃了六箭,不过这只大蛮牛,仗着皮粗肉厚,硬是只能将其划分为皮外伤,反到是无双仗着身形轻便,一处皮毛都没伤着,且同时也是杀敌人数最多的一个。他一个人就射死了四十余名敌人。

    但是受伤最重的,却是方虎。

    一支流箭钻进了他的左眼窝,直接将他从城头上射了下去,在他喊出那声战死沙场之后。

    。。。。。。。。。。。。。。。。。。。。。。。

    躺在地上,方虎怔怔地看着天际,血流了他满脸,眼前的景色是一片血红,仿佛晚霞映天。

    “敌人。。。退了吗?”他轻声问。

    无双将身上的衣服解了下来,垫在他头下:“是的,退了。”

    方虎狰狞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妈的,退了就好。老子好象瞎了一只眼,是不是?”

    “是。”无双轻声道:“还好射得不深,没进脑子里,放心,你能活下去。”

    方虎咳出几声鲜血:“能活到明天?”

    众人无语。

    雷火干哑着嗓子回答:“死了差不多有两千人,受伤过大半。铁狮营受创最重,快打没了。开战前,铁狮营就已经不满员,前几次战斗损失最重的就是铁狮营,现在干脆连一个卫都不到了。”

    “那就是说,明天,咱们无论如何都撑不过去了?”

    沐血轻笑:“二十万大军打一万人,要是让咱们守过三天,他们会很没面子的。”

    方虎也笑了起来:“是啊,我说,咱们好歹也守过两天了,你们说明天再加把劲,能守成不?。”

    大家都在笑,流着泪水的笑:“那有点难,试试吧,大不了全员战死,也没多大事。咱们来的时候不就有这个准备了吗?”

    “妈了个巴子,老子答应过浅少,要带着兄弟们活着回来的。”方虎叹息:“可惜啊,承诺无法兑现了。”

    说着,他昏了过去。

    这一天,面对惊虹人的进攻,人数不到九千的铁风旗硬是生生地抵住了二十万大军,他们的疯狂,血性与刚强,同样也深深震撼了惊虹人。尽管昨天曾经有过一次战斗,但是那个时候姜卓等人没来,没有下令全员猛打,可以说是一次试探性进攻。但是今天,惊虹人可以说也是拿出了全部的力气来厮杀,却最终没能拿下这个防御力度并不算强的小县。对此,姜卓娄天德也不得不承认,天风军无论是战斗力,战术素养,战斗意志还是指挥官的决死精神,都远远超于惊虹士兵,无怪乎一支人数只有十多万人的暴风军团,就能雄视大陆。越是艰难困苦的环境下,就越是能体验出一支军队的实质力量,激发出他们的全部潜力。在这里,铁风旗的将士用他们的生命证实着属于自己的荣耀。

    不过,战死两千众几乎耗光所有守城器械与物资的铁风旗,已再无可能挡住明天的进攻了。

    “明天继续这么打,一定要给我拿下平阳县。”姜卓冷冷下令,然后转身离去。

第十四章 平阳大战(4)

    雷火茫然地走在平阳县的大街上。

    身旁有士兵问他:“雷营,明天援军会不会来?”

    雷火想了想,然后说:“我想应该会来的。”

    士兵长吁了一口气:“那就好。今天。。。打得太惨烈了。明天要是还这么打,援军又不来。。。咱们铁风旗就死定了。”

    雷火的心在滴血。

    他知道,无论如何,援军都不可能在最近的三天内赶到。攻打寒风关需要时间,他们又不在规定的援救路线上,往来折返,来回奔波,暴风军团就算进了寒风关,也不可能来得及救他们。这场战争,注定了是天风人的胜利,却是铁风旗的覆亡。

    可是他不能说,不能毁掉战士们心中的希望,正是这点希望,支持了大家度过这艰难的日子。

    “或许,我们是在偿还被我们杀死的人的性命吧。”他这样想,心里反而感觉塌实了许多。

    不知不觉间,又来到了那间小屋。

    那个唯一还保留着大门的小屋。

    房前堆满了烂柿子,碎鸡蛋,还有烂菜叶子,显然是有人用这些东西攻击了这屋子的主人。

    雷火有些好奇,轻轻敲响了小屋的门,核桃从里面走了出来,一双眼睛显而易见是哭肿了。

    “谁欺负你了?是不是我的士兵?”雷火生气地问:“你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们去。”

    核桃吓得摇头:“没有。。。他们没有。。。”

    是啊,大战打了一天,铁狮营的战士哪还有精力来欺负当地百姓了。他们恨不得就这样一下躺下去,再不肯睡醒过来。

    “那。。。。。。”

    核桃委屈地说:“是邻居们。。。这条街上的大门都被你们拆走了,只有我家还留着这扇门。他们说我。。。说我。。。”

    她说不下去,雷火却已经明白了:“他们说你和天风军勾结,是吗?”

    核桃点点头,轻轻补充:“他们骂我。。。说我和你们睡。。。睡。。。。说等我们的人打进来,要把我浸猪笼。。。”

    雷火有些呆滞,他望着核桃担惊受怕的脸孔,就象看到了自己曾经青梅竹马地玩伴,一时间有些痴住。半响,他握起核桃的手说:“我们不会让惊虹人打进来的,你放心。”

    核桃的手本能地抽了回去。

    雷火叹了口气,只能默默地帮核桃去拾地上的那些烂菜叶子,帮她清理房前。核桃急道:“你。。。你还是不要帮我了。他们说。。。他们说要是再看见有天风军的士兵在我门前转悠,就要用大粪来泼我了。”

    “哼,一帮欺软怕硬的家伙。有本事来找我们打,只会欺负女孩子算什么!?”雷火是真有火气了。

    可惜,有些事情注定是他无法改变的。

    核桃颤抖着道:“雷。。。雷将军,你还是走吧。不然他们明天真要用大粪泼我。好脏好臭的。。。。。。”

    雷火一跺脚,只能愤愤离去。

    走出去没几步,雷火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大喜叫道:“大粪?我有办法啦!!!”

    他急急跑向军营。

    谁也没想到,平阳大战后来就因为雷火脑中的这灵光一闪,成为战争史上最为臭名昭著的一场守城之战。。。。。。

    。。。。。。。。。。。。。。。。。。。。。。。。。。。。。。。。。。。

    10月27日,攻打平阳的战斗再次打响。

    这一次,惊虹人势要将平阳县一举拿下。

    拥有压倒性优势兵力的惊虹军,开始了再一次的攻城。

    不过这一次,他们遇到的是超乎他们想象之外的东西。

    今天,铁风旗的守卫战士的眼中露出的不是往常常见的那种凶悍威猛的目光,他们一反常态,眼神里满是促狭的坏笑。

    对于靠近城墙下的战士,他们甚至没有去放箭,而是静静地等待,直到第一批云梯架在城墙上,少数惊虹战士开始口衔钢刀向上攀登时,他们才终于有所行动。

    每一名战士的身边,都放了满满一桶大粪,用红布盖上,以尽量减少气味的散发。这刻战士们在沐血的一声令下,同时揭开红布,端起粪桶,一股臭气冲天而起。铁风旗将士连鼻子都顾不上捂,呼啦啦一大桶粪便就这样朝着敌人的头颅上倒了下去。

    轰!

    平阳县城西门的上空升起一片巨大的臭潮,若海浪般席卷四方。正在攀爬的战士被汹涌的粪浪直接冲倒,扑天而来的臭气熏得人几乎要死了过去。所有冲到城下的战士无一例外被大粪浇了个彻底,就杀伤密集度而言,再不会有一样武器比得上这种东西。

    满怀着战斗渴望的士兵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弄得有些蒙了,呆呆地站在城墙下,顶着满头的粪便,身上挂着脏水,粪纸,还有女人用过的经布,以及各种乱七八糟的垃圾,再不知该如何是好。有些刚才还在高喊着进攻和胜利口号的战士直接嘴里都被灌进了大便。

    铁风旗将士同时用早就准备好的棉花捂住鼻子,然后集体往城墙垛口一蹲偷笑。

    平阳县城上空升起的那一团臭氧层,浮罩在所有人的头顶,熏得人几欲死过去。

    城墙下的数千士兵终于醒悟了过来,同时发了一声喊:“啊!”,然后集体弯下腰,开始了疯狂的呕吐,恶心的酸臭从胃里开始直往外冒。

    人体的本能反应完全战胜了对死亡的恐惧和对胜利的渴望,他们再顾不上攻城,只顾着清理全身。少数士兵甚至不顾将令直接向后奔逃,他们要立刻找个地方一边痛快地呕吐,一边清洗身上的污秽。北门外的那个小水畦成为人间天堂,一个个士兵奋不顾身地跳进去,哪怕身上都是烂泥,也比都是那黄澄澄的大便要好得多。

    这简直就是一场比死亡还要可怕的噩梦。

    沐血已经代替重伤的方虎指挥战斗,这一刻,所有人都大喊大叫大笑大跳。当一股臭气突地冲上来,熏地沐血两眼发疼,他这才意识到一件事,愤怒大吼道:

    “雷火,雷火,你这家伙。那帮家伙能跑回去,咱们却还得守在这城墙上,受这臭气!我的眼睛都被熏疼了!”

    雷火憨厚地笑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忍忍吧。”

    无双也捏着鼻子大皱眉头:“真不知道你这木头疙瘩做的脑袋怎么能想出这么阴损的招,我的天啊,快要熏死我了。”

    拓拔开山更是直接大呕特呕起来:“这下可好,平阳县成了粪坑了。”

    远方,姜卓娄天德等人气得脸色苍白,一名手下将领气愤大骂:“这帮天风人,无耻之极!”

    娄天德也只能摇头苦笑:“的确是够无耻,不过看起来,今天这仗是没法打了。”

    要士兵们冒着这样的粪雨去进攻,只怕再不怕死的士兵也很难做到。

    为了不激起部下士兵的怨愤,惊虹军被迫停止进攻。

    今天的这场战斗,在历史上又创下了一个最具和平性概念的记录:即大战开始到大战结束,攻守双方均未死伤一人,只有少数被流箭击中的伤患。

    后人为这场战斗起了如史上最臭名昭著的战斗,大便之战,肮脏之战等一系列名称。面对铁风旗成功的守住平阳县城,并厚颜无耻地宣称自己的胜利,惊虹人愤怒地称其为是一场臭烘烘的胜利。

    且让我们看看战场记录员事后是怎么描述这一场景的吧:

    “平阳县城的上空飘满了熏天的臭气,令人闻之欲呕,在今天的这场战斗之前,你永远不会想到将整个县城变成一个巨大的粪坑是怎样的一种滋味。地上到处都是尿水浇灌的烂泥,红的黄的白的,什么颜色的东西都有,恶臭借着风吹来,送到哪里,哪里的人就会随之跑开。无形的风甚至会因此形成有色的云,在空中漂浮,那种恶心至极的场面,简直是让人看一眼都吃不下饭。。。。。。。”

    事实上,这一天也的确没多少人能吃得下的东西。

    可是不管怎么说,至少铁风旗又守住了一天,他们又可以继续增加防御,并得到充分的休息了。

    。。。。。。。。。。。。。。。。。。。。。。。。。。。。。。。。

    眼看着粪便战术起到了绝佳效果,不需要长官的命令,士兵便自发继续地满县城搜集粪便。

    铁风旗的战士们一边捂着鼻子一边到处搜集粪便。几乎到处可以听到这样的呼声:

    “什么?没有了?那就再拉点!”

    “我说你们平时多吃点,现在不就有了吗?”

    “总该有点存货的吧?什么?用来浇地?我说大爷,我们不抢你粮食,找你借点大粪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大爷慢条斯理的反问:“借?那你啥时候还啊?”

    士兵:“。。。。。。”

    雷火摇头苦笑。

    粪便战术,其实就是一种典型的心理战打法,它攻击的不是人的肉体,而是心灵,是对人天性好洁崇尚光明讨厌污秽的心理发起挑战。它发于无形,有时却比刀剑还犀利。

    然而心理战的一个最大不足之处就在于:它对有心理准备的人无效。

    经过今天的那场战事,惊虹人对天风人的粪便战术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可以想象,惊虹将领一定会挑选那些心理素质过硬,曾经在战场上负过伤,在刀山血海中打过滚的老兵担当下一波的攻城任务。他们会通过巨额悬赏,语言煽动,挑动仇恨等一系列手段,使士兵们重新回忆起战争的残酷性和对杀敌的向往。

    在这种残酷性与刺激性面前,又脏又臭的粪便其实不值一提,它们没有任何阻挡进攻的能力。相反,冲天的臭气对处在城头上方的守军反而会产生视线上的影响。因此,当惊虹人再一次发起进攻,打定主意冒着粪雨淋浇的命运攻城时,战术注定将会全面失效。

    不过做为一个优秀的指挥官绝不会去打消士兵的积极性与信心,即使是一些无意义的准备,同样也可以让他们对战斗充满自信,所以这刻他什么也没有说。

    他再度来到核桃的房前,这一次,他是直接推开房门。

    核桃见他进来,吓了一大跳:“你。。。你过来干什么?”

    雷火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我。。。我是来谢谢你的。昨天要不是和你说话,我也不能想到这一手。”

    核桃满脸惊讶:“你是说,今天的大粪是你想出来的,就是因为我昨天。。。。。。。”

    雷火点点头。

    核桃急得都要哭了:“完了,完了,让乡亲们知道会打死我的。你害死我了。”

    她心里害怕,焦急的心情看得雷火心中微痛,那一刻他突然不能自已,很想抱住她抚慰她。

    这刻便拉住核桃的手说:“核桃,跟我走吧。”

    核桃愕然,呆呆地看着雷火:“你。。。你说什么?”

    雷火用他那特有的粗厚嗓音道:“跟我走吧,做我的女人。等我们的援军来了,我就带你一起离开。”

    核桃已经彻底傻了过去:“可是。。。可是我还不认识你。”她结结巴巴道。

    “我们已经认识好几天了。我叫雷火,天风人,军人,男人,你还需要知道什么?”

    “可是。。。唔。。。”核桃的话没说完,已经被雷火一口吻了上去,牢牢地堵住了嘴唇。

    核桃的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都陷入一片眩晕之中。

    良久,雷火终于放开她,呆呆地,傻傻地,紧张地看着核桃。

    沉浸在对方炽热的眼神里,核桃轻声说:“你。。。你身上好臭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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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风介绍:
这是一个从小兵到将军的故事,为了爱情,浅水清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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