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右臂
平缓蜿蜒的丘陵上,王斗策在马上对前方眺望。
此时丘陵坡上,还有陵下两边前方,一道道,密集的叠满了厚实的麻袋土筐,又有络绎不绝的随军民夫,从后方源源不断,辛苦地将麻袋等物扛来,将丘陵与周遭的掩体叠得更深,更厚。
对自己的保护,王斗从来不会忽视,部下更不会忽视。
不过他的元戎爱车停在丘陵之后,只有大旗车艰难拉上丘陵,停在离王斗十数步的地方,帅旗是一军之魂,自然要高高架立,让己方军士看得清楚明白。
丘陵边上,尽是策马而立的护卫营战士,中军部的官将,则聚在王斗身旁,还有旗手号鼓手们,温达兴的尖哨营战士,一小股一小股的分布周边数里范围,负责戒备,传递情报,参于零散战斗等。
由于运送困难,此次望杆车却没有拉来左翼,只放于洪承畴中军处。
千里镜中,前方的战事尽在眼中,王斗暗暗点头,排铳对战,比的就是纪律与勇气,虽然残酷,花费的时间并不长久,四层铳兵,三排主战,一排预备,也不过发shè二轮,每人打个二、三发子弹,战斗就结束了。
按这样的效率,每兵配的三十发定装纸筒弹药,可以打好多场战役了。
钟调阳放下千里镜,稳健的脸上展露笑容,他说道:“汉旗后军虽然来援,不过在我将士犀利攻势下,溃败只在眼前,孔有德这是在作困兽之斗。”
温达兴策马王斗身旁,看着伊家岭上,他眼中shè出森寒的光芒,恨恨道:“孔有德这个汉贼,助桀为虐,当年他对上鞑子贪生怕死,如今杀起汉人倒如狼似虎了……哼,我想他的人皮。一定很光滑……”
尖哨营千总龙二与傲天兄出哨在外,谢一科此时也在中军,听了温达兴的话,他好奇地道:“我知道温爷会剥头皮……没想到还会剥人皮,听闻当年高皇帝对付贪官。用的就剥皮实草之刑。也不知是怎么行刑的。”
温达兴说道:“很简单,使用水银便可。”
他摸了摸自己腮上的虬髯,对谢一科笑道:“我这手技艺很难得的,要不要教教谢兄弟你?”
谢一科连连摇手:“还是免了。有什么好刀好铳好弓,送我几把还行。”
看着这两个活宝,众人都是暗暗摇头,温达兴的爱好太渗人了,他家丁出身。向来心狠手辣,谢一科天真纯朴,可别教坏了他。
不过各人没说什么,温达兴没有触犯军律,他以残忍手段对付也是敌人,谁没有一些怪癖呢,只要他不剥自己兄弟人皮头皮就行了,连镇抚迟大成虽然皱眉,也没有出语说话。
事实上。靖边军诸人并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对待敌人,向来冷酷无情。
赞画秦轶叹道:“可惜当年东江兵,孤守辽东僻隅,为朝廷立了不少功劳。现今……当年叛乱,他们也算事出有因,受了委曲。”
中军抚慰官谢有成冷冷道:“这就是他们投靠鞑子,屠杀汉人百姓的理由?不管受了多大委曲。他们投靠鞑子,助桀为虐。就是该死!”
他摸摸自己空荡荡的左臂,脸上那道深深的疤痕颤动:“看看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沈志祥诸人,哪个是好东西?遭受不公,就要投靠鞑子,哼,当年岳爷爷也受了委曲,他们部下可有投靠金贼?他们骨子里就是畜生,不值丝毫怜悯!”
看他神情激动,秦轶等人都是默然,谢有成平rì待人温和,然只要谈起鞑子与二鞑子,就神情狰狞,脾气大变。这也难怪,全家数十口死难的惨事,任谁也忍受不了。
王斗淡淡道:“此战我师得胜是必然,若有俘虏,满蒙、红夷、sè目、朝鲜人全部杀了,汉旗军官与老卒尽数处死,余者士兵甄别处理,来年反攻辽东,也有用处!”
他问温达兴道:“中路,右翼的战事如何?”
温达兴恭敬道:“哨骑回报,他们己经与奴激战,应该可以支持住。锦州城下,小凌河那方,吴三桂诸将,也与贼奴展开了大战。”
王斗点点头,正要说话,就在这时,忽听伊家岭上炮声轰隆,接着看到那方烟雾大作,众多的炮弹呼啸而来。
谢一科叫道:“又打炮了,难道他们不知道,想炮打我们中军,那是在白费劲?”
轰轰声大作,一枚枚十余斤重的大铁弹咆哮而来,重重砸在松软的田地上,大团的泥土与乱草不断掀起,它们大多距离丘陵前后左右数十、上百步远,大部分陷入深深的田地乱草内,也有一些炮子跳跃。
钟调阳眉头皱起:“不对。”
汉八旗的shè来的炮弹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靠近丘陵地带,有几颗炮弹,甚至距离丘陵只有十几步远,一发炮弹,还重重砸在陵下一处护墙之上,激起大片泥土碎屑。
他眺望伊家岭上,看来孔有德集中火炮轰击自家中军了,虽然为对付靖边军等左右长达数里的军阵,他们火炮往山岭两翼布置很开,一些火炮,不可能往这边轰击,不过至少也集中了数十门之多。
他猛然对王斗道:“大将军,贼奴又开炮了,为防万一,请大将军下马,避于土墙之后。”
王斗摆摆手:“无妨,这么远距离,他们没什么准头,最多打个声势罢了。”
又举起千里镜眺望。
钟调阳与温达兴,迟大成,谢一科,秦轶等人互视一眼,都看到对方心急之sè,最后众人看向正散发孤傲气质的护卫队官杨虎。
虎爷向来受王斗赏识,护卫营六队三百人,一队鲁密铳兵守护将军府,除了主将钟调阳,余者五个队官,此时只有杨虎侍立王斗身旁。他说服一队官与他轮班,得以出征,也为了避开chūnchūn的sāo扰。
他素来胆壮,也心忧大将军的安危,得到众人眼sè,他一咬牙,这原夜不收好汉一步上前,飞快说声:“大将军得罪了。”
一把将王斗从马背上扯下来。
随后众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将王斗扶到一厚实麻袋土墙之后。
王斗正要发怒,却见轰的一声巨响,一发至少十斤重的炮弹,就轰打在离自己马匹左侧仅仅一步的距离。
激起一大片尘土后,那炮弹不停弹跳,远远向岭后奔去,那马匹吃了一头的灰,不安地打了个响鼻。
中军部各官各将都是心有余悸,谢一科大叫道:“虎爷威武啊,救护及时,应该升官啊。”
杨虎也有后怕之意,他真诚道:“只要大将军安然无恙,我个人升不升官,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王斗猛然下令:“所有将士,全体下马,将马匹集中到岭后去,不论兵将,尽数掩于土墙之后。”
一连声的爆响,烟雾滚滚腾起,伊家岭上的汉军火炮,依次开炮shè击,众多沉重的实心铁球,己经离丘陵不远,一些厚实麻袋土筐叠成的护圈土墙,外沿都被轰撞而塌,大片激起的尘土飞撒。
甚至一些炮弹落在丘陵之上,在坚硬的土地上弹跳。
“狠狠打,不要停!”
孔有德大声咆哮,有如孤注一掷的红眼赌徒,甚至不再顾忌火炮是否炸膛。
爱德华多也对岭下战事感觉不妙,心忧自己的前途命运,他也豁出去了,他持着千里镜,还有方器与圆器,亲自侧算角度shè程,将数据报于各炮炮手。
伊家岭上,离丘陵方左右两旁的重炮们,各汉军炮手也尽力转动磨盘,尽量将炮口对准丘陵那方。
他们也全部拼命了,虽然这样轰shè,内中零件很容易损耗,不过若能击毙击伤他们眼中的大魔头王斗,也是大大值得的。
呼啸中,越来越多的炮弹落在丘陵上,一个营部赞画,甚至被一颗弹回的沉重铁球滚断小腿。
岭上一些大鼓车,也被炮弹撞坏冲毁,激起的碎片,给一些鼓手造成伤亡。
一个旗手猛地回头,他看到一颗炮弹呼啸而来,正朝岭上的帅旗车轰撞而去,那方,二丈高的大旗正迎猎猎寒风翻滚。
虽说大纛旗以jīng木钢铁为杆,挨了炮弹也无妨,只是木制的帅旗车扛不住。
电光石火的一刹那,这旗手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帅旗绝不能倒!”
他猛地冲了上去,一团血雾爆开……
“看你还死不死!”
伊家岭上,孔有德咬牙切齿。
炮弹尖啸中,滚滚的白烟让他身影若隐若现,隐现的脸容狰狞无比。
“二鞑子发疯了!”
温达兴有些担忧地看向王斗那边,还好,除了一颗炮弹撞在大将军右侧数步远的护墙外,基本没什么事。
尖啸声传到耳边,他猛地转头,一颗炮弹冒着轻烟,从他眼边闪过。
这炮弹堪堪shè过麻袋土筐叠的护墙,温达兴只觉右臂一凉,他的整只右手己经不见了。
轰的一声巨响,那炮弹带着血雾泥土,弹跳而去。
温达兴一个踉跄,他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右臂,还有断臂处狂涌的鲜血,心中却是浮起另外一个念头:“糟糕了,以后要剥人皮头皮……困难了……”
他摇摇晃晃的摔下,不远的谢一科抢前一步,将他扶住,一边焦急大喝:“温爷,温爷……”
王斗目光从温达兴处收回,他一动不动看着伊家岭方向,神情森寒无比。
第510章 大崩溃、擒获(上)
接连不断的火炮巨响,吸引了左翼战场很多人的注意。
靖边军人等,不论兵将,心头都涌起忧虑,担忧大将军那边出事,而汉八旗各人,则是盼望乌真哈超炮营大显身手,最好能一炮将那王斗轰死。
钟显才不断对后方丘陵张望,焦虑之意浮于面上。
此时靖边军与宣镇新军的枪兵战士,正与石廷柱、刘之源等四旗兵士激烈搏斗,进行残酷的冷兵器格杀。
四旗铳兵后方的汉军冷兵器手,很多原本是石廷柱等人的家丁jīng骑,搏杀技能出众,论起个人战斗力,比前方的鸟铳兵强,当然,列阵而战,不一定打得过他们。
归顺清国后,比起原本身处明军时,他们待遇好了些,也接受了更多的阵列训练,不过在与靖边军等短短的交战时间后,各人心中,却涌起胆寒的感觉。
太强了,太狠了,这就是他们所有印象,宣镇枪兵还好,那些靖边军枪兵狂冲而来,一冲一刺,专往各人目,喉,心口等要害部位招呼,悍勇而不怕死,对上他们,所以气势上就输了三分。
他们阵列的配合,更是娴熟无比,总能巧妙的形成以多打少局面,队友的救援接应,更是准确及时,他们一个个倒品字形,小三才阵似的队列,如狂飙横扫,很多自认技艺出众的汉军冷兵器手,一个个不甘地被刺死在地,伤亡交换比惊人。
特别那些配着红sè腰牌的靖边军甲等枪兵们,单打独斗强悍不说,各样队列的转换更是随心所yù,对上他们,只能以悲惨来形容。
战鼓中,他们前层后层交替作战,恢复体力,因为形成横阵,汉军们本来就纵深单薄。很快的,甲等枪兵们,就杀开多个缺口,乙等枪兵们,也很快杀得眼前一片片空荡。
地上满是哀嚎的伤员。朝鲜军们。己经首先逃跑,这些高丽人如兔子似的跑得遍野都是,大部分人逃往后军方向,然也有很多人。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余部汉军们,就算有石廷柱等拼命咆哮镇压,一样被杀得节节败退,紧随铳兵之后,他们同样面临崩溃的边缘。
钟显才猛地回头。急迫地对韩朝道:“韩大哥,眼下贼奴火炮集中轰打中军大部,为防万一,我军需尽快杀败敌人,他们步卒一败,炮手毫无战力,定然任由我师宰割。”
韩朝面容沉静,内心却极为担忧,东路的一切。靖边军一切,都建立在王斗基础上,不敢想象大将军不在,未来会怎么样。
他眺望战场,汉八旗前军失败己成必然。他们后军正列阵而来,急行救援,若再加把劲,将他们前军杀得溃败。或许可以他们溃兵冲阵,一鼓作气。大败所有的汉八旗军队,取得左翼胜利!
尖利的天鹅声再次传遍战场,营部所有的大鼓,都拼命敲击起来,而在这时,中军部幸存所有大鼓,同样咚咚作响,激昂战鼓声音,震动四野,将汉八旗的火炮声音,完全压制!
一个声音厉声高叫:“为了大将军!”
所有战士大吼:“必胜!”
宏伟雄壮的怒吼,沿着天空与大地波动,形成浩瀚的洪流音波。
“前进!”
“杀啊!”
“杀光二鞑子!”
密集的金属洪流中,韩铠徽疯狂呐喊,他不顾身上的伤势痛楚,挺着自己的长枪,猛地一个突刺,从咽喉处,将一个正白旗汉军壮达刺翻在地。
一个汉军刀盾兵连滚带爬想要逃跑,被随后的武定国与刘烈赶上,二人朝他后心猛刺,在他凄厉的嚎叫中,一直将他刺倒,尖锐的长枪拔出,带起股股血液。
甲长牟大昌,指挥少了几人的一甲战士行进,队官赵荣晟,又指挥一队战士前进,几十根滴血长枪密密向前探出,有如毒蛇延吐。
他们狂飙突进,前阵的汉军们己经完全溃败,不论铳兵与枪兵,皆是惊叫奔逃。
恐慌之下,混乱加剧,遇到田垄烂泥等障碍物,很多人不小心摔倒在地,随后被无数只大脚践踏而过,他们发出大声的惨叫声音,直到被活活踩成肉泥为止。
靖边军等枪兵们紧追不舍,不时将逃得慢的汉军刺死田野之上,更增加他们的惊恐。
田地上满是杂乱的脚印,野花野草,己经被踩得零乱不堪,无数惊惶的身影,在前方逃得遍野都是。
二万余人的溃败大军,何等的庞大,尖叫声,痛哭声,怒吼声,哀求声,形成浩浩荡荡的溃军洪流。
前方列阵而来的,一万四千马光远镶黄旗,耿仲明正黄旗,尚可喜镶蓝旗,孔有德正红旗等后军大阵,己经不得不在二百外停下来,防止溃兵冲击自己大阵。
比起石廷柱等人,这些旗丁更jīng锐些,他们许多冷兵器手,还是当年的东江老兵,特别孔有德的三千铳兵,曾与王斗军在平谷大战过,号称悍勇敢战,
不过此时孔有德没有在阵中,仍与噶布什贤章京劳萨、金自点诸人在伊家岭上,指挥乌真哈超炮营炮轰王斗中军,正红旗由部将曹绍中、刘承祖等人指挥,后军大阵后,还有二百多的噶布什贤甲兵押阵。
看着前方的溃兵,耿仲明神情狰狞:“不能让他们冲击我们大阵。”
尚可喜冷冷道:“不错,靖边军就随在后面,大军一乱,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
马光远神情苍白犹豫:“是否再等待一二,派遣哨骑上前,喝令他们让开?”
尚可喜冷漠摇头:“要让早让了,我等不是没有喝令他们注意。”
他神情冷厉:“让铳兵准备,有敢冲阵者,一概格杀勿论!”
“什么,shè杀?”
石廷柱咆哮起来,他指着前方怒吼道:“那些都是各旗的兄弟!”
此时他灰头土脸,神情狼狈之极,身旁刘之源、祖泽润、吴守进、金雨泽等人,也是个个面sè灰白,苍惶恐惧,边上一些心腹亲将。同样呆若木鸡,还没从溃败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前军短时间内大败,石廷柱等人见势不妙后,率先带一些心腹逃走,他们途中收拢一些溃兵。急速奔到后军去。身为饱经军伍的老将,他们当然知道冲击大阵的后果,所以都是绕道过去,此时倒也聚在一起。
因为逃得急迫。没有注意地面,石廷柱马失前蹄,连头盔都掉了,细长的金钱鼠尾辫散乱开来,披头散发的。形象极为不堪,不过听了尚可喜等人的话,还是怒声大吼起来。
刘之源、吴守进也急忙劝道:“不能打,都是大清勇士,旗中袍泽啊。”
一直以傲慢不屑眼神看着诸人的,那押阵噶布什贤侍卫出语道:“不能让溃兵冲阵,智顺王、怀顺王,你等传令下去,有胆敢冲击军阵的溃兵。一率shè杀!”
得到噶布什贤侍卫肯定的尚可喜、耿仲明更是心中大定,虽然彼此的官职爵位天差地远。
石廷柱等人也是哑口无言,主子都发话了,他们做奴才的,哪敢不听?
只能祈盼前方溃兵知趣。往大阵两方绕到后面去,再收拾人马。
只是靖边军等紧追在后,溃兵们此时心理,就是往人多安全的地方去。冲击大阵的后果,很多人此时没这个念头。再者后军以横阵展开,左右极为漫长,仓促间想绕到两边,也不是容易的事。
cháo水般的溃兵人流,仍往大阵汹涌而来,任由前方军阵咆哮也无用,很多人更是一路尖叫,一边将自己的兵器,盔甲等物扔得遍野都是,相互推挤之中,不时有人摔倒在地,倒霉的,就被后面冲上来的人活活踩死。
人群中,还隐现密集的帽儿盔与云翅盔,还有尖锐长枪的光芒。
靖边军等战士,紧追不放,有时跑得急了,也有人摔倒田地上,爬起来继续追击,有些人感觉气喘,仍然奋勇向前,一口作气消灭二鞑子的机会就在眼前,岂能放过。
枪兵们后方不远,铳兵战士,营部大旗,也紧急跟上,以便支持作战。
追得急了,战士们队列有些散乱,不过仍然保持总,队,甲等编制。
“预备!”
在耿仲明、尚可喜等号令下,后军四旗的汉军铳兵,第一层向前方黑压压的举起手中鸟铳,吹燃铳上的火绳。
由于此时是深秋,有时还会刮起一阵寒风,有些人还要注意,火门处的引药,不要被火吹走,限于技术与工匠,清国境内,除了孔有德的铳兵,自动开关的火门装置,不是每个铳兵都有的。
后军一万四千人,此时约有铳兵八千,冷兵器兵六千,那些铳兵分为了五层,每层约一千五百人,他们举铳对着前方溃兵,有些人脸上,还隐现出快感的凶残神sè。
那是屠杀噬血的神情,虽然众人将要屠杀的,很多还是各旗的袍泽。
溃兵们仍大叫冲来,转眼间,他们冲入百步。
“shè击!”
前排的汉军铳兵,无情地扣动板机,前方的田地旷野响起一片的惨叫,火铳齐shè中,汹涌的硝烟喷出铳膛,一个个中弹的汉军溃兵扑倒在地,以各种姿势倒向地面,随后痛苦地滚动挣扎。
没想到友军真的开铳,那些溃兵一呆,有的人停住了,然大量拥挤的人流,在靖边军等驱赶下,仍炸窝似的向这边奔来。
溃兵之所以是溃兵,就是没有建制,若他们保持严整的横阵溃逃,说不定不会有拥挤踩踏之事,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一溃败,就是各人逃得前前后后,争先恐后逃命下,又定然拥挤不堪。
第一排汉军开铳后,急忙退到后方装弹,靖边军就要冲上来了,若手中鸟铳没有弹药,就是一根无用的烧火棍。
“shè击!”
嚎叫混乱中,还有大波的溃兵冲来,后军的汉军铳手,又发动一轮齐shè,更多的溃兵摔倒在地上,痛苦地满地翻滚着,他们流出的鲜血,在寒风中腾腾冒着热气。
到了这个时候,很多汉军己经回醒过来,有的人往两边嚎叫逃去,有的人跪倒在地,不过本能恐惧之下,仍有大量的溃兵,尖叫着往大阵而来。
第510章 大崩溃、擒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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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hè击!”
前方大股烟雾腾起,耿仲明等人的铳兵,又发动了第三次齐shè,面前汹涌的溃军尸体伤者滚满一地,很多人往两边奔去时,还从侧面被火铳击倒。
“shè击!”
后阵汉军,冷酷无情的发shè了第四次排铳,猛烈的爆响中,哭叫声连成一串,呻吟哀嚎惊天动地。
到了这个时候,很多溃兵才惊醒过来,略略恢复理智,在后阵大军的喝令下,或惊恐地往两边逃去,或呆若木鸡的原地不动,他们中一些军官趁机整顿,咆哮组织力量迎战。
看cháo水般的溃兵终于停下来,在前方乱糟糟的列阵,还有很多人奔到大阵的后方,尚可喜等人终于松了口气。
而看自家军士无意义倒下一大片,石廷柱等人脸上剧烈哆嗦抖动,心疼得无以伦比,他们一旗才多少人啊,战后便是得胜,想必长时间内也不能恢复元气。
不过溃兵总算停止了,不幸中的大幸。
正在冲锋,紧追不舍的靖边军等枪兵们,则是接到紧急的鸣金声音,军令如山倒,便是心中不甘,也得cháo水般退了回去。
前方的战事,韩朝与钟显才都看在眼里,钟显才认为应该一鼓作气,以枪兵再次击溃他们的溃兵,再击溃他们的铳阵与枪阵。
对靖边军的战力,钟显才充满信心。只是韩朝认为溃兵己止,孔有德等铳阵森严,以靖边军枪兵之勇,肯定可以冲破,但己方定然伤亡惨重。得不偿失。
打仗。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能被愤怒与暂时的胜利冲昏头脑,需以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胜利。
二人中,显然韩朝资历与威望更重。所说也是老成谋国之言,虽然心急大将军那方,钟显才还是接受了他的意见,营部下令鸣金收兵,让枪兵们退了回来。让铳兵上前。
只是看着前方,二人都有遗憾与不甘之感,此时或早前,若有身兼铳兵、枪兵两利的兵种就好了,铳兵能如枪兵那般近身作战,枪兵能若铳兵那样远远shè击,如此,就不会延误战机。
二人心中,不约而同浮现当时大将军手持铳剑的场景。他老人家高瞻远瞩,或许,早就想到眼前情形了吧。
“向前!”
“齐步……走!”
鲜红翻腾的旗帜下,伴着激昂的鼓乐,密密的靖边军与宣镇新军。铳兵们如墙而进,经过先前的战斗,四层铳阵比原先疏窄了一些,不过仍从第四层。第三层调兵,保持前二、三列的齐整。
军官们的喝令中。营部的金鼓手敲响步鼓,将士们随着鼓点行进,行了数步,悠扬的笛声响起,随后洞箫,喇叭,鋩锣齐鸣,伴随音乐节奏。
嘉靖年后,明军很多行军奏乐,使用的是戚继光的凯歌等军曲,一般明军敲一鼓点,前进十步,只有靖边军是伴随鼓点,不断前进。
在他们军中,把总部有步鼓与鋩锣,鋩是铜锣的古称,可以相互敲击,发出激昂的声音,手持小棍敲击鋩的外沿,便是鸣金收兵。到了千总指挥部,有笛与唢呐,唢呐可以发出尖利的天鹅声。
到了营部,洞箫,筚篥等声乐齐备,筚篥算管乐一种,兼笛箫之利,音sè高亢、凄怆婉转,众乐伴随鼓点,发出震人心魂的声音。
大军整齐向前行进,铳兵后方,炮兵们也紧急跟上来,特别那些佛郎机中小炮与红夷三磅炮。
沉重的红夷六磅炮,落在后面不少,这种地势,火炮很不好走,特别遇到田垄之类的障碍物,还要往前抬起。
一些炮营辎兵整理那些缴获的汉八旗火炮,它们的规格与靖边军火炮不同,一时半会,也不得使用,特别靖边军火药很猛,用量多了,有炸膛的危险。
枪兵们cháo水般退回后,仍然掩护在铳炮后方,特别是两翼,前方不远处,汉军镶黄旗,正黄旗,镶蓝旗,正红旗的铳兵大阵,一样列阵而来,他们刀枪兵种,却大多聚于铳兵两翼,鼓点同样敲得震天响。
趁靖边军等退回的机会,他们让溃兵无害通过,乱蓬蓬在后方整队,铳兵专门挑出来,在铳阵后方排列层次。又因为小炮全部丢失,火力上落了下风,耿仲明、尚可喜几人紧急想出方法,铳兵正面抗住,枪兵急速出击,希望从两翼击溃他们。
毕竟他们冷兵器手人多势众,如果将溃兵们全部算上的话。
韩朝策马随着将旗而进,他看向右翼的宣镇新军,鼓点中,他们队列有些混乱,不过各个战士,仍然走得非常激情,经过先前畅快淋漓的战斗,他们或许己经领略到战斗的真谛,从心灵到**发生改变,跃升上另一个层次。
只需击溃眼前的汉军,左翼的胜利,近在咫尺。
“赵兄弟,铳兵需要更多的火炮支持,特别右翼方向!”
“不错不错,如果有更多的火炮支援,我宣镇大军,定然可以挡住他们侧翼的攻击!”
身旁的宣镇三员新军将官也是连连点头,韩朝的话,说到他们心里去,忠勇伯中军己经发出将令,宣镇余下那营,紧急上前支援,不过宣镇新军前方,己经聚集了更多的二鞑子,显然他们的突破口,放在了自己这方。
这次的战斗,自家营伍打得有声有sè,让他们感觉自豪喜悦,想必战后,一只强悍的军队定然诞生。
当然,不能与靖边军相比,对靖边军的胜利,不论何人都觉得习以为常,他们打得好是必然。打得不好才是奇怪。
说话的同时还暗暗感激,人说靖边军对友军慷慨,仅从眼前的韩游击便可见一斑。
“好!”
赵瑄与韩朝、钟显才等并辔而行,他重重点头,咬牙切齿。
虽然炮营的伤亡让他心痛。那些炮手。倾注了他多少心力?然火炮近战,伤亡又是免不了的,而且经过战火的锤炼,辎兵学徒们。一样可以快速成长,成为后续炮手的重要补充。
他大声喝道:“火炮用力推,推到最前方去!”
“兄弟们加把劲!”
所有的炮手喝着号子,使尽吃nǎi的力气,拼命将火炮推进。各门沉重的火炮,在田地上,碾出深深的痕迹。
众多炮手拉着药包车与炮子车,紧急跟随在后,还有大量火炮,特别是红夷六磅炮,往宣镇新军那方推进。
“你们不要跟我抢,让我的炮兵先打!”
赵瑄恶狠狠留下一句,他持着马鞭。豪情满怀催动马匹。
韩朝郑重道:“就看赵兄弟的了。”
钟显才顾盼后方的丘陵,也非常期盼:“能不能快速击溃二鞑子铳阵,就看小瑄儿你了。”
赵瑄策马奔去,留下一句嘟哝在空中:“能不能别在外人面前,叫我小瑄儿?”
“前进!”
密集的军阵行进。靖边军等,很快离汉军后阵不远,炮营的火炮,在炮手们努力下。己经与铳兵并行,一些火炮。甚至超过铳兵队列,黑压压向前方探出炮口。
汉军那方,同样不断催促前进,越来越多的冷兵器手,汇集到两翼。
终于,一声尖利的天鹅声,他们铳阵停止,同时有若响遏云天的喊杀声响起,密集的冷兵器军阵,往靖边军,还有宣镇新军的侧翼狂冲而来。
“预备!”
耿仲明、尚可喜诸人,神情狰狞地看着前方大步过来的明军铳列,还未到百步,他们就迫不及待地喝令铳兵作战,便是这个距离,有效shè程或是破甲能力不强,他们也顾不上了。
后军四旗的汉军铳兵,依着喝令,集体向前方黑压压举起鸟铳,个个神情扭曲中又透着紧张。
“shè击!”
排铳的声音响起,硝烟弥漫,震耳yù聋的铳声中,列中一些靖边军与宣镇新军倒下,一部分炮手们,也痛苦地栽倒在地。
“前层后退,第二层上前!”
耿仲明诸人狂吼,随后他们惊恐地望向前方:“不好……”
靖边军等,己经快速到达百步,他们的炮手,手持火绳杆,更向各火门处点去,再看己方,第二层铳手刚刚举起鸟铳。
轰轰声猛烈的炮响,浓重的白烟腾腾而出,霰弹的轨迹,沿着田地的大片杂草,形成片片汹涌的波动,耿仲明等人的铳阵,一处处被靖边军的霰弹打透。
地面上爆起的无数烟尘,他们的战阵中,一股股血雾激shè,一个个站立的铳兵们血肉模糊倒下,他们各种姿势的扑在地上,不chéng rén形的嚎叫翻滚。
炮声响个不停,闪动的火光连成一线,越来越多的硝烟喷出,形成越来越浓密的白烟地带,大群的靖边军炮手怒吼着炮击,他们轮流发shè,不停地装填霰弹,特别那些红夷大炮,都是使用双份的。
火铳的爆响仿佛近在眼前,绵密的铳声不停,随着炮声,又有更多的汉军铳兵齐刷刷跌倒,让他们阵列变得更为稀拉,难以形容的火力强度,将他们一下打蒙了。
只有孔有德正红旗的第二层某些铳兵扣动板机,余者也不知有没有发shè,更多人呆若木鸡,然后随着铳炮之声倒下,或是惊慌下一片大乱。
没有火炮支持,在靖边军等铳炮打击下,他们根本毫无还手之力,短时间内,后军汉兵的铳阵己是一片糟乱,根本谈不上什么层次前进后退。
特别石廷柱等原先的铳阵溃兵们,他们勉强在后军阵后排了几列,对面的霰弹咆哮而来,将他们一些人都轰得倒地,先前的惨痛记忆涌上心头,再听身旁众多未死伤兵嚎叫,他们瞬间又崩溃了。
他们尖叫道:“败了败了!”
他们争先恐后的四散逃跑,引得前方的铳阵也是sāo动,恐惧之下,很多人随之逃跑。
押阵的那些噶布什贤兵砍了几个人,随后被汹涌的人流淹没。而这时,后军的冷兵器手正与靖边军等激烈搏杀,看到中部溃败,他们随之失去战心,大叫着逃命。
短时间内,汉八旗全线溃败,数万人的溃军何等庞大,就见满山遍野的,都是他们呼喊与哀嚎。
“不!”
铳阵后百多步远的耿仲明怒吼:“不准逃,继续作战!”
尚可喜、马光远也是目瞪口呆,真想不到,己方四旗,短短时间就崩溃了,比起石廷柱等人,他们这四旗更为jīng锐啊,孔有德的铳兵,更与靖边军交过手。
石廷柱呆了一呆,对身旁心腹叹道:“完了,我们也逃命吧!”
“不!……不要……”
孔有德站在伊家岭上,他先是怒声咆哮,随后看溃败之势不可阻挡,山岭上的乌真哈超炮手,很多人更顾不上开炮的命令,丢盔弃甲,自顾自逃命去了,他猛地坐在地上,泪流满面,喃喃说道:“为什么……为什么这样?”
“怎么办,恭顺王,怎么办?”
山岭上的金自点面sè苍白,他来到孔有德面前,神情哆嗦,惊惶地对着孔有德大喊,然孔有德面sè死灰,他坐在地上,只是不发一言,爱德华多与几个佛郎机炮手同样来到他身前,焦急用夷汉话呼喊。
第510章 大崩溃、擒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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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
前方的战情,丘陵上的王斗都看在眼里,钟调阳等人也是兴奋非常,靖边军与宣镇新军以寡击众,冒着炮火,忍受伤亡,短时间内,却将四万余拥有大量铳炮的汉八旗打得崩溃,这个战绩说出去,也足以自豪了。
谢一科拍手叫好同时,又恨恨道:“这次左翼大战,我军伤亡不少,更有温爷他……”
他一把擦去眼泪,咬牙切齿:“都是孔有德这jiān贼害的,一定要把他抓来活活剥皮!”
王斗眼中闪着寒光,他果断命令中军吹响号鼓,靖边军等全线进攻,追杀紧逼,温达兴伤重昏迷,紧急送走救治,此时尖哨营由谢一科代领,王斗命令他的夜不收,甚至护卫营的一些战士,也派出追杀。
他特别下达命令:“务必生擒孔有德,还有那红夷炮官,余者高丽兵将,汉旗人等,是杀是擒,任由军士自择!”
赞画秦轶略一沉吟,说道:“大将军,汉军正蓝旗固山额真祖泽润,是祖大帅的长子,是否……”
王斗一摆手,冷然道:“任由军士自择!”
中军各将都是昂然而立,秦赞画文人出身。考虑较多,然他们最喜便是快意恩仇,又岂会惧怕祖大寿或辽东兵将不满?敢投靠清国,与靖边军作对,不管什么身份,唯有死路一条!
“追击!”
到处是哭喊声音,漫山遍野,皆是挣扎逃命的各旗汉军,好走的地方全部挤满人,不小心摔倒的。立时被自己袍泽踩倒田地之间。
他们己经全部乱了编制,便是有心停下抵抗的人,都不由自主被裹协逃命。
洪流似的奔逃人群后,靖边军与宣镇新军呐喊追杀,追击之中,靖边军人等仍然注意战阵,多以便以追杀的小三才阵展开,众人前逃后追,在各田地间追奔逐北。
石廷柱散着辫发。在一些亲卫心腹的掩护下,跌跌撞撞一路往东奔逃。他本来是策马的,只是这样的地势,战马跑不快不说,还容易马失前蹄。
石廷柱就是慌乱之中,没有注意前方一道沟壑,连人带马摔倒,手中马鞭扔出老远不说,那马的几条蹄腿更是折了。
遍地的溃兵,更是阻碍逃跑。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可不管石廷柱是不是一旗的固山额真,气怒之下,甚至一枪刺来,两个亲卫,就是这样不可置信地栽倒在地。
为了便于逃命,他们弃了马。石廷柱逃命经验丰富,当年在明军时,他就逃跑了不知多少次,此时再次逃命。也是轻车熟路,他娴熟地蹦过一些滚倒的人体,注意不要踩到他们身上,免得自己摔倒。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逃,逃,逃到皇帝中军那边去,才有一丝生路,他的后方,祖泽润遥遥的呼喊声传来:“石帅,石帅,等等小弟,石帅……”
声音焦急而绝望,往rì里,祖泽润对上石廷柱总有一种优越感,他父亲是祖大寿,辽东豪门军阀事实的盟主,资历最老的总兵之一,石廷柱,只是他父亲的部下。
加上皇太极为了招降他的父亲,对祖泽润总是另眼相看,所以便同是汉八旗的固山额真,祖泽润对着石廷柱,也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此时那种傲慢全没了,只是焦急呼喊,希望石廷柱停下等他。
石廷柱不久前,才看到朝鲜大将金雨泽,镶红旗固山额真刘之源、镶白旗固山额真吴守进,被靖边军乱枪刺死,小命要紧,哪顾得上什么祖泽润还是石泽润?
能逃出生天再说吧,紧急关头,别说祖泽润,他爹娘在旁,肯定只顾自己。
不过无意中一瞥,他暗暗叫苦,他逃跑经验丰富,表明身份的盔甲衣饰什么全剥了扔了,不象祖泽润显摆,逃命时还要穿个鎏金盔甲,可能祖泽润呼喝的时候被注意上了,几个凶悍的靖边军枪兵排众追来。
石廷柱一声怪叫,连滚带爬,手脚并进,更往前急奔,什么时候身旁亲卫走散了都不知道。
他拼命的跑,那些枪兵战士紧追不放,从刚才那二鞑子大将喊声可以知道,前面那只剩亵衣亵裤的家伙肯定是条大鱼。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祖泽润尖叫着,双手撑在地上,一双腿用力蹬着,以难以形容的速度后退,不过他神情惊恐,有如一个柔弱少妇在无人野地遇到几个越狱大汉。
他身为祖大寿长子,平rì家族重点栽培,自有世家子弟的风范与城府,平rì处事也颇为稳重,只是身死关头,内心深处那种胆怯全部涌现出来,所有勇气与沉稳,全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不是辽东巡抚邱民仰,更不是大将曹变蛟与王廷臣,可以面对死亡面不改sè,果真如此,就不会在大凌河之战投敌了。
面前是几甲靖边军枪兵战斗,他们戴着八瓣帽儿铁尖盔,穿着青灰sè的短袖皮毛冬衣,手上的滴血长枪,还有两臂的臂手甲叶,在秋rì的阳光下闪着让人心寒的光芒。
他们脸上杀气腾腾,又带着不屑看着这个披头散发,衣甲上满是野草泥土的二鞑子大将。看他的甲sè,是固山额真级别的大官,还是汉军正蓝旗的,杀了他,为自己搏取军功。
看他们一步步逼上,踏过地上横七竖八的一些尸体,那些都是自己的亲兵护卫,此时全死了。祖泽润更是连滚带爬惊叫,他一边爬,一边大声哭泣哀求。
忽然他感觉一空,身后却是一道宽宽的沟壕,再看上前去,一个身材健壮,神sèyīn沉的枪兵己经排众出来,慢慢向他举起闪亮的长枪,祖泽润大声嚎叫:“不要杀我,我爹是祖大寿……”
却见那靖边军枪兵毫不犹豫刺下。长枪瞬间破开衣甲,深深扎在祖泽润胸口,祖泽润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体扭曲,双手拼命敲打地面,那枪兵将长枪抽出,又是一枪深深刺下,激飞的血雨,随着他的长枪抽出插入。在寒风中传扬。
“我也来!”
韩铠徽大步上前,刘烈也连忙上去。余者枪兵,一拥而上,对着祖泽润猛刺,他生命力极强,被刺了数十枪还在哀嚎,不过身体己经扭曲成了而死形。
终于,他的身体不动,口内不再发出声音,遍布枪眼血洞的躯体。偶尔抽搐几下。
武定国缓缓从祖泽润体内抽出自己长枪,将枪上血肉反复在他衣甲上抺拭,呸了一声:“你个二鞑子,不要说你爹是祖大寿,你爹是洪承畴都没用。”
刘烈憨憨道:“韩伍长,我们杀了这个二鞑子大官,有多少军功?”
韩铠徽摇头:“不清楚。问牟甲长吧。”
牟大昌摇头:“我也不清楚,问赵队官吧……”
祖泽润的惨嚎声音,石廷柱隐隐听在耳边,一股寒意。让他全身都涑栗起来,他大叫起来,使出吃nǎi的力气,这一刻,便是史上最出众的马拉松冠军,也没有他逃命的速度快。
卟嗵,眼前一阵阵金星乱冒,却是石廷柱跑得太仓促,没注意脚下,不小心被一处田埂绊倒,摔了个狗吃屎,耳听沉重的脚步声就在身后,石廷柱身体如筛糠般颤抖起来,也不知哪来的气力,双手一按,就要跃起。
嗤的一声,一杆长枪,刺透石廷柱的小腿,石廷柱厉声嚎叫,他拼命要往前爬动,又是嗤的一声,右手传来无比的痛楚,却是一根长枪,又刺透他的手掌,深深扎进泥土进去。
石廷柱吼叫挣扎,忽然感觉手脚一松,长枪抽走,随后头皮一紧,一只粗壮有力的大手,抓住他的金钱鼠尾小散辫,用力提动起来,石廷柱只觉头皮都要被扯去了,大声惨叫的同时,不得不顺着那手站立起来。
眼前几个戴着帽儿盔的靖边军甲士,扯着他头发那人,更是满脸刀疤,石廷柱自认凶悍,形象可怕,富有杀气,与这人相比,却是小巫见大巫,看他们个个眼露凶光,石廷柱惊恐之下,又心力交瘁,忽然眼前一黑。
临昏去时,似乎隐隐约约听到几句对话:“……这二鞑子你们认识吗?”
“不认识……”
“不知什么身份,先捆起来再说……”
暂时可以保命了,石廷柱心下一松,彻底的不醒人事。
……
伊家岭右山不远,看着层层逼来的靖边军甲士,金自点与爱德华多不约而同叹了口气,噶布什贤章京劳萨与孔有德抢先逃命去了,根本不管不顾他们的死活,二人与一些部下逃得慢,被一些明军追上并围住了。
金自点整整自己一品大员的朝鲜官服,明国君臣向来对属国友善,他们也在争取朝鲜脱离清国,再次回归大明,或许,自己可以利用这点保住xìng命。
爱德华多整整自己的葡萄牙军服,又理理两唇与两鬓的须发,尽量让自己显得整洁,他也在盘算,东方国度,素来对远夷友善,不论鞑靼人还是中国人,希望可以利用这点保住xìng命。
而且自己一手打炮技术,很有利用价值,不管心中如何怨恨,活命是第一要务。
看那些明军大步逼来,jīng良的铁盔与衣甲,还有彪悍的举止,他暗暗心惊:“这些明军,放在欧洲也是一等一的战士。”
待那些靖边军离得不远,爱德华多猛然举起双手,用生硬的汉语高呼:“大明万岁,忠勇伯威武!”
“大明万岁,忠勇伯威武!”
身旁只剩四个的佛郎机人一齐举手呼应:“rì月不落,永照大明!”
“rì月不落,永照大明!”
这是爱德华多与同乡紧急商议的计谋。东方人都喜欢听好话,或许这喊一下,就可以增添他们的友善度。
他们这举动,让靖边军与金自点都是愣一下,一军官排众而出,大步过来。
爱德华多看这军官穿着罩甲,配着腿裙,打着披风,他身上闪亮的鳞甲,一看就价值不菲。定然军职不小。
爱德华多知道东方人就是个小兵,都喜欢别人称之为将军,虽然眼前这军官高大魁梧,满脸横肉,给人一种难以形容的压迫力……
他还是强忍恐惧,彬彬有礼施了个贵族礼:“西班牙葡萄牙帝国,洛佩斯男爵家族,爱德华多.菲利普.德.梅内塞斯.洛佩斯,见过将军阁下……阁下。请理解我的难处,我曾随公沙的西劳参将。鲁未略游击,为大明浴血奋战,只是因为失败,所以被带到清国,无奈为他们效力,不过我仍然身在汉营心在曹,也很愿意再次为大明,为将军您服务……”
曾就义冷冷看着这红夷,看他嘴巴一张一合。滔滔不绝,他猛然重重一拳,打在他的小腹上,爱德华多痛得弓了腰,他强忍痛苦,含糊不清叫道:“大明万碎,中用伯威rǔ……”
四个红夷部下哆嗦着。胆战心寒呼应:“rì月布落,rì月布落……”
曾就义抓住爱德华多衣襟,一把扯到自己眼前,他神情狰狞:“你个红毛鬼。知道你的炮营,给我军造成多大伤亡吗?黄千总,他是我以前的老上司,他被你的火炮,打成了碎片……”
他咬牙切齿,不过想想大将军的吩咐,还是一把将爱德华多扔开,吩咐左右:“绑起来,带回给大将军,再好好收拾他。”
爱德华多摔到一旁,仍然恐惧狂呼不停:“大明万碎,中用伯威rǔ……”
曾就义向金自点大步过去,看这满脸横肉的明将过来,金自点脸sè苍白,心中惶恐非常,不过仍然强自镇定不动,神情矜持。
他的身后,有几个穿着袍服,脚着棉布软底高腰靴,头上戴着大檐帽的幕僚,此时一个幕僚上前,拱手施礼,用流利的汉语道:“见过上国将军。”
他引见金自点:“这位是我朝鲜国议zhèng fǔ,右议政金自点金大人。”
他怕曾就义不清楚金自点的官职含义,指醒了一句:“相当于上国的阁老。”
他说着话,语中颇有傲然之意。
曾就义看了他半响,猛然一记重重的耳光横扫过去,随着响亮的声音,那朝鲜国幕僚牙齿与牙血狂喷,他的身子打着圈圈,踉跄向旁摔倒,半天挣扎不起。
曾就义大骂:“去你妈的,你个卑贱的高丽狗,老子面前,还敢神气活现?”
看那幕僚的样子,靖边军人等大笑,金自点则是气得全身发抖:“放肆,太放肆了,有辱斯文,真乃有辱斯文……”
曾就义斜眼相睨,反手又是一记耳光扫过,啪啪声中,他左右开弓,一口气抽了金自点十几记耳光,抽得他口鼻流血,官帽掉落,鬓发散乱,清逸儒雅形象完全不在,然后曾就义将金自点扯到自己眼前,冷冷看着他:“还敢嘴硬不?”
金自点鼻中长血不时滴落,染红了他的一品官服,看着曾就义,他恐惧异常地摇头。
曾就义将金自点丢到一旁,再看他余下的那些幕僚,个个哆嗦得象受惊的兔子一样。
他冷哼一声:“右议政算个屁,又不是我靖边军的右议政,全部给老子绑起来!”
……
长枪刺入体内的渗寒声音,鸟铳的轰响,溃军的惊叫,汇成溃败与追杀的乐曲,一处低缓的丘陵上,数十个汉军聚成一圈,他们周边,围着大股的靖边军枪兵与铳兵。
这些汉军,多为正红旗的士兵,也有些余旗的兵将,他们很多是原孔有德、尚可喜等人的东江军老兵。
这些老兵颇为悍勇,虽然是溃逃被追杀,竟也给靖边军与宣镇新军战士造成一些伤亡,要不是石廷柱等人的溃兵关系,那些孔有德等部下,也没那么容易溃散。
他们周边脚下,尸体伤员层层叠叠。上面布满了各样的铳眼,还有一些枪眼,有若小河似的血泊中,躺着沈志祥,还有曹绍中、刘承祖等人扭曲的尸体。
看周边靖边军又密密举起鸟铳,那些剩余汉军虽然脸sè苍白,竟然没有多少畏惧之意,他们猛然一声大吼,举着刀枪,向丘陵下狂冲而来。
火铳的爆响中。他们一个个栽倒在地,透过shè击后的白sè硝烟,谢上表看到眼前己经空无一人,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些二鞑子再凶,也凶不过鸟铳,想起左翼大战,部中一些甲等军伤亡,又心下黯然。
忽然看到前方倒下的人群中。又有一人挣扎爬起,身旁一位铳兵举起鸟铳。谢上表示意他放下,看那人勉力支持,站直后,如牛般壮实的身躯,一张四十多岁的粗黑凶恶脸容,他腿上中了一弹,左肋处中了一弹,全身上下,鲜血淋漓的。
看着面前的靖边军。他忽然狂笑起来,他一把扯开棉甲,落出内中长满黑毛的胸膛,吼道:“来吧,打吧,往这里打,老子这辈子活够了!活够了!”
他狂笑:“老子杀过鞑子。在登州有百条人命,睡过官家小姐,砍过不到三岁的小孩,老子够了!”
笑声中。他口中不停流出鲜血,更显狰狞。
谢上表冷冷道:“最后,还不是给鞑子做狗?舔他们的屁眼?”
这人笑声顿止,他望向天空,喃喃道:“是啊,或许我林仁贞,当年就该追随毛帅而去。”
谢上表抽出自己解首刀扔过去:“你一定要死,不过念在你杀过鞑子份上,也算条汉子,自己了断吧!”
那人缓缓捡起解首刀:“也罢,死在刀下,总比死在铳上好。”
他忽然流出泪来,迎天大叫:“恨啊,我好恨!”
猛地将解首刀刺入自己心口,立时气绝。
谢上表走过去,拔出自己的解首刀,叹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吩咐左右:“将他单独埋了,刻个有字的牌子,没名没姓,要做孤魂野鬼的。”
……
“初步估计,俘虏汉军、朝鲜军己然超过万人,斩杀刘之源、金雨泽、祖泽润、吴守进、沈志祥诸酋,擒捕石廷柱,金自点,红夷矮德人等,只是耿仲明,尚可喜、马光远可能己经逃走。”
中军丘陵上,各将围在王斗身旁,镇抚迟大成向王斗禀报初步统计战果,丘陵前方,一直沿升到后方,黑压压都是垂头丧气的俘虏,正由一些靖边军与宣镇新军押送。
周边各将,都是眉飞sè舞,特别宣镇的几个官将,此战,大胜啊,一口气斩杀擒捕汉军旗多个固山额真与部将,连朝鲜国的右议政都抓了。
王斗点头:“孔有德呢,抓住了吗?”
钟调阳道:“将士与尖哨营兄弟还在追捕,孔有德跑不了!”
王斗淡淡道:“孔有德要抓住,而且要活活抓住,到时,我会把他交给温兄弟。”
他望向前方,右侧烟尘滚滚,正有几骑急速奔来,沿着复杂的地面之字形的扭动,显示他们高超的骑术。
奔到近前,为首一人,却是满脸汗珠,然而神情欢畅的谢一科,他远远就在马上欢叫:“大将军……大将军,好消息啊……军中将士,己经斩杀……鞑子前锋营章京劳萨,生擒孔有德大贼……大喜啊大将军……”
他奔得太快,又忙于喊话,刚到丘陵边上,一个不小心,马失前蹄,谢一科人马翻滚。
他敏捷地爬起来,还好没有受伤,骂了句:“妈的……”
……
巳时,太阳高升,给越来越寒冷的天气带来一丝暖意。
“哨骑回报,忠勇伯正与汉八旗大战,不知现时战情如何。”
左翼战事,牵动洪承畴的心,只是离得远,那边又不好走,哨骑不便,第一手情报,不能立时便知。
还有,依哨马的探报,锦州城下,吴三桂,马科,唐通数将,己经与城下两红旗满蒙军展开激战,祖大寿不时率领家丁守兵,从城内冲出接应。
不过那方不容乐观,六万明军,对战四万清军,内中很多还是杂役辅兵,仍然颇为吃力。
大军右翼,众骑兵与满蒙两白旗激斗多次,杀得难解难分,二黄旗又逼向杏山,那边将会如何?都是洪承畴担忧的事。
他收回目光,看向己方的中军大阵,更是脸露忧sè,二蓝旗满蒙军,一部分外藩蒙古军,数次的冲锋激战,己经攻破一次他的佛郎机炮前阵,洪承畴急调援兵,右翼也过来支持,他们才退了回去。
不过他们攻势一波比一波猛,而且奴酋洪太调兵遣将,视战情随时增派削减各旗兵马,不一定二蓝旗主攻中路,便是单单他们进攻,战术颇为灵活,洪承畴感觉很吃力。
“希望忠勇伯左翼大胜,尽早援助!”
洪承畴盼望着。
右翼清骑,又发动了一次进攻,奔腾的铁流震撼大地,神机营的神威大将军,大小臼炮不断发shè,最后他们火箭呼啸,有若万道金蛇,神火飞鸦横飞,其声凄厉。
与此同时,满蒙二蓝旗,再次对中路发动进攻,他们万马奔腾而来,冲得天上骄阳似乎都在不停晃动。
天鹅声中,车营密密麻麻的佛郎机炮齐鸣,硝烟弥漫大地,蹄声中,滚滚蒙骑向两边分开,露出他们身后的重骑,还有无数的马群。
第511章 难支
老白牛:月票进入前五十了,多谢朋友们支持,让票票如雾弹般咆哮,来得更猛烈吧,
情节构思好,与没有构思好,写作速度相差很大,幸好今天构思好后十几章的细节,明天两更。
烟尘冲天,铳炮的烟雾腾腾,如雷般的蹄声中,无数的马群,还有一**二蓝旗的重骑,往中路前阵的佛郎机炮阵汹涌而来。
火炮声一阵接一阵,炮声中,不断有马群与骑兵扑倒,不过他们后续不停,仍cháo水般奔来,蹄声激昂,震得大地剧烈的抖动。
又是尖利的天鹅喇叭声,众多的佛郎机与百子铳,发shè了霰弹,人叫马嘶,更多的清骑与马匹扑倒,然而烟尘中,大量的重骑马群,己经撞开炮车与战车,从各车辆隙间滚滚压入,后方的明军,立时被他们无数铁骑淹没。
前阵的明军,己经被清骑攻破一次,不论伤亡的人数,还是战力的疲惫,都到达了顶点,此时再也顶不住了,他们丢弃火炮兵器,惊叫往回奔逃,前军的溃败,引起中阵蓟镇军的一阵阵sāo动。
中路大军的布置,就是李辅明与左光先镇内兵马在前,蓟镇军在中,最有战斗力的王朴新军,神机营,洪承畴等督标营布置在后。
蓟镇万余兵马,自总兵白广恩战死后,又被抽调了不少jīng兵出去,就算杨国柱统管后,也似乎jīng气神全无,他们不可能布置在前阵,布置在后方又怕影响中军只得夹在中间,起承前启后的作用。
不过考虑到他们的战心战力,洪承畴还安排了大同镇各步营列于中阵。
神机营火力虽猛,但这些京营战士作战意志还是差了些,就算经过数次大战仍是如此让他们顶到最前,是不可能的,摆在后方还好些,只得老将李辅明、左光先出动,战斗在最前方。
他们形成三道严密的铳炮之阵,每阵相隔一里,可以相互接应,彼此间又处于佛郎机炮的打击范围。
只是李辅明、左光先战斗意志虽强但部下皆是旧式明军,能坚持到现在,己经超强度发挥,在清骑又一次猛攻后,特别使用大量马群重骑,他们再也坚持不住,个个惊叫溃散。
李辅明、左光先皆是不屈,他们带领正兵营一些步卒家丁与不断涌入的清骑咆哮拼杀,同时紧急向中阵与后阵求援……
“很好!”
前方的战事,皇太极尽数看在眼里,此时他肥胖的身躯,稳稳策于战马上,身上沉重的飞龙鎏金铠甲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他身后竖着高高的黄龙大伞,这是皇权威严的象征,是否将阳光遮蔽了倒在其次。
他专心致志拿着千里镜眺望战场,他身后左右,有噶布什贤噶喇昂邦吴拜,户部承政英俄尔岱,科尔沁土谢图亲王巴达礼,和硕亲王察哈尔固伦额驸额哲,都察院参政张存仁、祖可法、段学孔、盛忠诸
这些王公大臣或是老迈或没有统兵权力,所以没有随军作战,都聚在皇太极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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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皇太极位于的,是宋家沟一处叫后山的山岭,站在皇太极这个角度看下去,山野平川,尽在眼前。
后山险峻,前边极难攀登,蜿蜒的山头,还顺着右手连绵数十里,山的后方,就是滚滚小凌河水,那河水沿着崇山峻岭,河谷地带奔腾出来,左翼后方数里,就是锦昌堡城池。
往左面过去,山势平缓,不过山下数里与左翼,大量的四旗满蒙骑军聚集蔓延,防守严密,明军不可能从正面或是右翼攻绕上来,加之山上还有大量的麻袋土筐等防炮措施,皇太极居于此处,是非常安全
他放下千里镜,猛烈一阵咳嗽,取下捂住口鼻的绸巾后,上面是几摊触目心惊的血迹,他不动声sè将绸巾揉成一团,冷漠道:“汉八旗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噶布什贤噶喇昂邦吴拜忙上前道:“奴才己经密派哨骑,不过暂时还没有消息传来。”
皇太极眉头一皱,右翼(对清军来说)的汉八旗阵地,是他颇为关注所在,早前他得到情报,靖边军等步阵逼进时,乌真哈超炮营一路炮轰,给王斗等人造成很大的伤亡,皇太极喜笑颜开,山上也是一片欢呼。
不过一刻钟前,皇太极又接到哨报,靖边军与宣镇新军,顶着火炮前进,忍受伤亡,最后与石廷柱等人排铳大战,很意外的,最后结果竟是石廷柱,祖泽润等人大败,现孔有德诸将己经紧急援助,后续情报,还没有传递过来。
对皇太极来说,虽然失落,不过对于孔有德人等汉军,他并没有抱多大希望,纯属死马当活马医,只希望他们拖住王斗,能支持一时是一时。
看着前方战斗,他猛然下达命令:“大清铁骑主攻明军中路,令多尔衮,多铎,立时抽调jīng锐巴牙喇,jīng骑马甲等,援助豪格,济尔哈朗中路大军。左翼大军,战中有守,拖住明军骑兵便可,只需击溃他们中军,便是右翼王斗等人大胜,也无回天之力!”
发出一系列命令后,皇太极再次下令:“锦州城下,传令代善、杜度人等,同样集中兵力,破其薄弱之处!”
皇太极调度有方,英俄尔岱诸人脸上,都现出佩服的神情,皇帝陛下英明神武,不愧明主,只有巴达礼、额哲等蒙古人脸上变了颜sè,左翼与靖边军等骑兵拼杀,己经颇为吃力,现在多尔衮等人jīng兵又要抽调走那左翼的大战,不就以蒙古人为主?
左翼可有靖边军骑兵,杨国柱正兵营骑兵,王朴正兵营骑兵人等,jīng骑不少战力出众,就算拖缠住他们,想必旗中伤亡也会大增。
不过他们没有出言劝阻的胆量,局部必须服从大局,皇太极是大蒙古博格达汗,大清国宽温仁圣皇帝,有调兵遣将的权力,只期盼战事尽快结束减少旗中的伤亡。
皇太极冷冷看着前方,只要破了明军中军,大清必胜,照眼前的形式看来,女儿河北岸大战,大清阵营已经胜利在望,就不知杏山,义州等处如何。
前阵明军cháo水般溃败中阵的几个大同镇步营将官,在洪承畴紧急催促下,派出一部分士兵前往援助,李辅明、左光先领家丁步卒拼命搏杀的同时,还重新整顿集合人马。
只是随着清军援兵不断加入,似乎整个平川的,都是他们骑兵奔涌。
兵力上,清兵还是占了上风,中路的明军,战力也略有不如,火炮战车一失,便茫茫然不知所措,加之前阵己破,很多士卒失去建制,李辅明二将虽然努力,然凭他们临时集结的步兵,又怎么能挡那些如狼似虎一般的清国重骑?
很快,他们再次崩溃,李辅明、左光先被裹胁着,退往了中阵,清军结成锋矢阵,加之大量马群,一阵阵猛攻,很快,中阵的蓟镇军首先溃逃,然后波及余营的将士,李辅明诸人,再次被清骑淹没……
洪承畴面sè铁青,看着前方庞大的溃兵队伍,他们的哭喊喧嚣,似乎激起惊天的混乱浪cháo,这么快就败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王德化圆滚的身躯缩在马上哆嗦着,先前他还意气风发,指点山河,便是前阵第一次溃败,他仍然强自镇定,与张若麒一唱一合的吟诗,此时身子却抖得说不出话,他身旁的小太监们,更个个抱在一起颤抖。
后阵虽然安然无恙,不过距离中阵不过一、二里,这点距离,对疾驰的奔马来说,几乎转瞬即到,等鞑子再次发动进攻,这后阵,还守得住吗?
符应崇面sè灰白,他忽然想起什么,尖叫道:“洪督,快速向忠勇伯求援,靖边军一到,定能力挽狂澜!”
张若麒面sè不变,颇有面对风雨不动之意,其实是害怕得失去了表情与思考,听了符应崇的话,他惊醒过来,不过说话语音己是颤抖得不完整:“对对……快速向忠勇伯求援,右翼的骑兵,也让忠贞伯他们多多派来……多多派来……”
洪承畴长叹一口气,他强自镇定,叫了几个心腹,前往左翼催促忠勇伯救援,保险起见,他一连派出好几波的人马。
看着前方,他暗暗期盼,希望大军,能坚持到王斗援兵到来。
杀声震天,锦州城外,似乎蔓延到云天的明军,正与二红旗清军,还有蒙古军,展开前所未有的激战。
由于地势,还有壕沟纵横等缘故,锦州城池东面,己经难于集结重兵作战,所以除了少量游兵散骑外,城下大战重点,便是处于锦州城北,还有城池东北方向的平川地带。
虽然锦州被困良久,城内军民疲惫非常,祖大寿除率领自己家丁,还有jīng选壮士数千人外,余者仍然防守锦州城池,不过因为吴三桂与祖大寿前后夹击,更有非常优势的兵力。
代善的满洲正红旗,一部分杂役,苦苦应对祖氏,吴氏舅甥的猛攻,他们大部分兵力,应皇太极的紧急命令,抽调到了杜度的镶红旗去,二红旗蒙古兵,更是如此。
集中优势兵力的镶红旗主杜度,对马科的山海军,还有唐通的密云军,发动一阵又一阵的猛攻。
攻击的重点,更是放在马科的山海军上。
“杀奴!”
“顶住……”
马科披头散发,咆哮呼喝作战,他的山海军位于右翼,是清骑重点攻击目标,在他们cháo水般**猛攻下,外沿几个营伍,己经摇摇yù坠,眼见大势不妙霊,马科咆哮同时,还对自己亲将马智仁大吼:“援兵呢,怎么还不来?唐通怎么说?”
马智仁面如土sè,颤声道:“唐大帅言,贼奴猛攻,他们力有不逮,请马帅坚持,只需吴将军与祖大帅汇合,胜利就在眼前。”
轰的一声,马科一脚将眼前的jīng美马扎踢成碎片,怒吼道:“坚持他妈的!”
吴三桂位于最左翼,此时他所有兵力,都投入到攻打代善的正红旗中,只需城内外汇合,此次城下大战,就是胜利,马科对他也无话可说。
只是唐通布置在中部,虽然同样被清骑狠打,然攻打他们的清骑少,如女人rǔ沟一样,如想挤,总归可以挤出部分兵力救援,这小白脸是起了保存实力之心啊。
他一把将马智仁扯到自己眼前,咬牙切齿道:“你再派出使者,告诉那姓唐的,国战关头,若敢坐视友军不顾,战后忠勇伯定然不会放过他!”
马智仁被马科凶神恶煞的狰狞表情吓得魂不附体,连忙再次派出使者,在马科心急火燎的期盼中,终于,他看到了中翼后方的烟尘,马智仁欢呼:“唐大帅的援兵来了!”
马科脸上露出笑容,看来抬出王斗威胁还是有效的,算这唐小子识趣。
不过再看向前方,马科脸sè大变:“不好……”
京师。
“啊……”
崇祯皇帝猛地惊醒,他从案前跳起,连连惊叫。
身旁值事太监都是围上,着急询问:“皇上,皇上,您怎么了?”
崇祯帝额上冷汗涔涔而下,他扶着案桌,顾不上在臣仆面前失态,心有余悸道:“朕……朕方才做了个恶梦,锦州之战,我王师jīng锐尽丧,果真如此,朕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流下泪来。
一值事太监跪下哭道:“不会的,有太祖太宗二帝护佑,锦州有忠勇伯,洪督诸人在,我王师定会大胜,不会败的!”
众太监全部跪下大哭:“万岁爷千万保重龙体,大明亿兆臣民,不能没有皇上啊!”
崇祯帝慢慢回复过来,看阁外骄阳正烈,叹道:“什么时辰了?”
一太监忙道:“皇上,己经午时了。”
崇祯帝喃喃道:“午时了,也不知前方战事如何了。
天使王德化虽没有归来,不过紧急回复,王师己决意在九月十八rì,与奴贼展开决战。
得到回报后,崇祯帝松了口气同时,更密切关注前线战事,前方种种,几乎是一rì数报,每天,他都要看奏折直到深夜,刚才实在支持不住了,忍不住小歇一会,随后被可怕的梦魇惊醒过来。
不但是他,忠勇伯、洪承畴等与奴决战的消息,整个京师都在密切关注,各种谣言满天飞,有的说前线大胜,有的说大败,众说纷纭,没有个确切的。
“今rì就是九月十八rì,锦州之战,将会如何?”
崇祯帝走到阁前,看着窗外,他心情即期盼又害怕,一时之间竟痴了。
第512章 白虎
老白牛:回书友:朱棣庙号一直是太宗,他的实录称之为太宗实录,因大礼议之争,嘉靖将之庙号改为成祖,有明一代,朱棣既叫明太宗也叫明成祖。
下一章估计十二点前后,白天停电,将我的计划全部打乱了,如果早睡的朋友,就明天看。
……
中军丘陵之上,王斗静静看着一片片经过的汉八旗与朝鲜军俘虏,镇抚迟大成,还向王斗禀报此战靖边军初步伤亡结果。
此时靖边军与宣镇新军诸多追兵还未返回,不过追击兵马一般少有伤亡,便是有,数额与现在统计,也不会相差很大。
初步的数额让王斗眉头皱起,此战伤亡颇大,这还是左翼一处的伤亡,若加上右翼可能的骑兵伤亡,甚至到时长岭山辎兵们的伤亡,不知会到达何种程度。
追兵陆续返回,还有各营将官,个个聚在丘陵上眉飞sè舞,赵瑄特别得意洋洋,大声吹嘘自己炮营如何犀利,在战场上如何发挥巨大作用,特别迎战孔有德等后四旗的汉军中,若没有他的火炮霰弹,战斗,不可能这么早结束。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让王斗多多拔款,让他炮军营再次扩大。
谢一科在旁看得眼热,也提醒在场诸位,他们尖哨营刺探哨情,收罗战场,也是立下汗马功劳的,比如这次,他们尖哨的夜不收们,就协同友军,抓捕了孔有德等大贼。
韩朝笑道:“确实,若没有众将协心,戮力作战,我靖边军是不可能取得如此大军功的……”
他看向宣府镇三位将官:“比若这次宣镇友军们,冒着炮火,忍受伤亡,与汉贼排铳对战,其奋战勇气,几乎不输于我靖边军将士。极为难得。”
韩朝一番话,说得宣镇诸将志得意满,个个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有忠勇伯心腹之称的韩游击如此为他们说话,想必到时分到的军功定然不少。
韩朝道:“还有钟兄弟的白虎营,奋勇直前。与我青龙营紧密配合。末将要为钟兄弟请功。”
钟显才看了看王斗,喜滋滋地道:“韩大哥过奖了,大战得胜,少不了左营兄弟的奋战,末将只是稍有微功而己。”
看他们推来让去,王斗也很满意,他摆摆手:“都不要推让了,此战得胜,每人都有军功。介时镇抚司一一核定,该有多少功勋就多少功勋,该分多少土地园林就分多少……
他看向赵瑄:“从我靖边军在舜乡堡起,赵兄弟的炮队就军功显著,便若各营尖刀,便前方是刀山火海。也可以轰开缺口,为三军将士打开前进步伐……战后回到宣镇,军工厂会铸造重炮,还有更多的轻炮,让赵兄弟的炮营,大大扩充。”
在赵瑄喜不自胜的同时,他又看向韩朝与钟显才:“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乃吾等先祖四大神兽,本将建四大营,也是盼我靖边军若四大神兽一般,龙腾虎奋。威勇无涛,旌旗指处,群丑灰飞烟灭!”
他对钟显才点了点头:“钟兄弟,各将都为你请功啊,左青龙右白虎,招摇在上。白虎者,百兽之长,可降服鬼物,又言其属金,主杀伐,猛锐非凡,本将望你不负白虎之威武,右营所向,威猛无伦……”
王斗的夸赞,让钟显才喜笑颜开,一双眼睛不时闪动,不过听到王斗一口一声的白虎,不知想到什么,脸红了红,低下头去。
众将都有些莫名其妙,钟兄弟怪癖是越来越多了,王斗看钟显才样子,也是愣了愣,只有赞画秦轶,看着钟显才若有所思。
而这时,黑压压的俘虏群后,狼狈不堪的爱德华多,金自点,石廷柱,孔有德等人也被押来。
他们被押上丘陵,松了绑,都松了口气,被捆得如麻花似的样子不好受,只是看这方尽是顶盔披甲的明国将官,个个眼冒寒光地看着他们,又忍不住胆战心寒。
见到王斗,己经被曾就义打得歪鼻子斜眼,鼻边,官服上满是血迹的金自点,还强忍镇定,摆出右议政的仪态,他颤抖对王斗施礼,然语音却害怕得断断续续:“小国下……下官金自点,见过……见过天朝忠勇伯,征虏大将军……”
王斗冷冷看着他,在王斗锐利目光下,金自点越发惶恐心寒,终于再也忍不住,卟嗵一声跪倒在地,哀嚎道:“忠勇伯饶命啊,下官愿意劝服国主,弃暗投明,归顺天朝……”
王斗看着他,淡淡道:“金自点,我大明待你国可薄?”
金自点哭嚎道:“恩重如山。”
王斗冷漠道:“如此,你等就是如此回报我大明?”
他厉声喝道:“彼之朝鲜,实乃忘恩负义!”
他一拂手:“带下去,待战后再加处置。”
金自点尖声大叫,膝行而进,拼命抱住王斗的大腿:“不要,不要。”
他哭得涕泪直流,嚎叫:“忠勇伯饶命,忠勇伯饶命……下官知错了,下官知错了!”
王斗厌恶地挥挥手,两个护卫营战士,立时将金自点扯开。
谢一科从背后飞起一脚,重重踹在他屁股上。
金自点啊的一声大叫,一个咕噜,从斜坡上滚下去。
“忠勇伯威武,大明万岁!”
一个声音,在王斗前方响起,王斗看过去,却是一个中年红夷,他穿着红夷军服,正讨好地看着自己,他一边叫,还一边举起双手大喊,他身后四个红夷小兵,随着他的喊叫,也是不停举手颤声呼应:“rì月不落,永照大明!”
王斗看向这个红夷,淡淡道:“你就是爱德华多,清国乌真哈超炮营的炮官?”
爱德华多一愣,没想到这个明国伯爵,还知道自己姓与名的区别,不由大喜,连忙施了个西方礼,恭敬道:“是的,尊敬的伯爵阁下,西班牙葡萄牙帝国,洛佩斯男爵家族,爱德华多.菲利普.德.梅内塞斯.洛佩斯,向您问好,阁下,请理解我的难处,我也饭然醒雾,愿意抛弃野蛮,重归文明……”
王斗淡淡打断他的话:“你西班牙的无敌舰队,与英吉利对战中,是否己经全军覆没?”
爱德华多大吃一惊,他颤声道:“是,是的……尊敬的伯爵阁下,您是怎么知道的?”
王斗不理他的疑问,只是冷冷看着他,看得爱德华多更是面如土sè,全身哆嗦不停。
旁边的靖边军与宣镇新军诸将,听着大将军与这红夷的对话,有些懂,有些不懂,心中都涌起高深莫测的念头。
对王斗,他们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均想,大将军真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不愧为星宿下凡,钟显才看着王斗,眼睛更是闪闪发亮。
半响,王斗淡然道:“爱德华多,我问你,你自诩为文明人一员,为何为野蛮的鞑靼人卖命?”
爱德华多卟嗵一声跪倒,哭泣道:“阁下,我也是迫不得己……我知道错了,从今往后,我愿意回归大明,忠诚为伯爵阁下服务,我的炮战技艺,将毫无保留的奉献。”
王斗冷笑道:“你炮营的技艺,本伯稀罕吗?只要我愿意,多少佛郎机人将蜂拥而来。”
他眼中神情锐利:“敢杀害我靖边军将士,在这个世界,这个星球上,不可能有活命的可能!”
他手一拂:“拉下去,待战后再加处置!”
几个如狼似虎的护卫营战士,立时将爱德华多人等拉走,爱德华多一路嚎叫:“伯爵阁下,请饶了我,我愿意为阁下鞠躬尽碎,事而后已……”
他的哀嚎声远远传来,听得身前的石廷柱如筛糠似的发抖,他的右小腿与右手被长枪刺透,虽然醒来,仍是萎靡无比。
王斗瞟了他一眼,眼前的石廷柱披头散发,全身泥土与杂草,萎萎缩缩,迎着自己目光,更堆上畏惧讨好的恶心笑容,配上他那满脸的横肉,暗藏的凶暴神sè,更是让人见之生厌。
对这些大明旧式武人,王斗始终充满厌恶,对敌畏缩不前,对百姓如狼似虎,见势不妙,立时投靠胡虏,垃圾!
在石廷柱还没说话,他挥挥手,就如赶走几只苍蝇,连说一句话力气都奉欠,石廷柱一愣,在他被靖边军拉下丘陵时,才放声嚎叫起来:“忠勇伯饶命啊,忠勇伯饶命啊,忠勇伯饶命啊!”
最后王斗看向孔有德,他一声不响,只是呆呆站着,身上还有些血痕,想必被追捕的时候,受了一些伤势。
他身材高大,相貌粗黑,猛一看,似乎有些忠厚,任谁看其第一印象,都不会想到彼投靠胡虏,双手沾满无辜大明百姓的鲜血。
身旁将士喝令他跪下,谢一科更是上前,猛踹他的膝盖,孔有德摇摇晃晃,他仰起满是血污的脸,一瞬不瞬地看着王斗,这个清国中闻名遐迩的明国猛将,他也是第一次靠近得见,他哈哈大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忠勇伯何必来这下马威的一套?”
身旁各将都是怒声喝骂,王斗摆摆手,止住部下的动作。
他淡淡看着孔有德:“现在倒是有骨气了,当初,怎么就想着投靠鞑子了?”
第513章 射死
孔有德的内心,似被什么刺透,他看着王斗,咬牙切齿的惨笑:“你以我愿意?我东江军,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可朝廷,是怎么对待我等的?”
他嘶声怒吼,神情变得狰狞可怕:“他们杀了毛帅,事后还处处压制欺凌!我等东江残部到达山东,当地官府,士绅百姓,又是如何对待我等的?兄弟们在登州,过的是人的rì子吗?”
他喉中发出咯咯的声音,一张粗黑的脸容,己经涨红到极点:“更可恨的是,朝中那些jiān贼,他们将我等派向辽东,摆明要送到大凌河来送死!”
他吼叫道:“某不甘,不甘,不甘,不……甘……”
他嘶声吼叫,嗓声变得沙哑尖锐无比,由于用声过猛,过急,最后更是剧烈咳嗽起来。
王斗冷冷道:“如此,就是尔等投靠胡虏的理由?”
他看着孔有德,冷冷道:“朝廷派尔等上阵杀敌,戚家军余部,白杆兵诸部,他们都义无反顾,尔等凭什么不去?欺压是借口,分明就是贪生怕死!”
他神情变得越加冰冷:“有句老话,冤有头,债有主,谁欺压你们,你们杀谁好了,登州各府的妇孺百姓可有欺压你们?襁褓中的婴孩可有欺压你们?尔等在山东作乱,无辜百姓,杀了多少?若说官府士绅欺压,她们可有欺压?孔有德啊孔有德,你等分明就是心术不正,骨子里就是个畜生!本伯面前,安可狡辩?”
孔有德哑口无言,旁边的靖边军与宣镇新军诸将都是缓缓点头,大将军这些话,说到他们心里去了。
宣府镇几个新军将官也是看着王斗,心下佩服。忠勇伯口舌便给,将孔贼说得哑口无言,利害!
良久,孔有德冷笑一声:“造反作乱,哪有不波及无辜?不杀人屠城,兄弟们哪来的战心。算她们倒霉。”
王斗冷冷笑了笑。他弹了弹手指:“所以尔等落到我的手中,是否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老天是公道的,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候不到。”
孔有德再次无言,王斗看着孔有德,历史上此些人等的生平事迹。如流水般而过,他抬头仰望天空,幽幽道:“东江军也算可惜,若当年尔等去占山为王,或是做海贼逃居海外,本伯或许会放尔等一马。可惜,你等投靠胡虏……”
他看向孔有德,语气重又变得杀气腾腾:“所以,你们全部都要死!”
孔有德忍不住哆嗦起来,他虽然嘴硬,但内心深处,何尝不怕死?
不过他知道王斗不会放过他的。只是挣扎怒吼:“成王败寇罢了,良禽择木而栖,大汗英明神武,为什么不投靠?若大清得了天下。我等之人,安知不能得到美评,后人膜拜?成王败寇!成王败寇!”
王斗冷笑:“美评?膜拜?”
他缓缓摇头:“公道自在人心,为异族为虎作伥者,向来不会有什么美誉,也不会有好下场!”
他一摆手,冷冷道:“你一心求死,本伯自然会成全你!”
他仔细看着孔有德:“我营中温达兴温参将,被你的火炮打伤,我会把你交给他,任由他处置,恭顺王,好好享受!”
身旁靖边军与宣镇新军将官一阵狂笑,谢一科更冲着孔有德,做着让他恶寒的动作。
孔有德脸sè大变,一张粗黑的脸,瞬间变得苍白毫无血sè:“温……温达兴?就是那个剥皮人魔?……不,不!忠勇伯,求求你杀了我,现在就杀了我……”
“杀了我……”
一直到他被拖下丘陵良久,孔有德的哀嚎声音,仍然远远在丘陵上空盘旋回荡。
王斗看向中路那方,遥遥地带,隐隐有铳炮声传来,因为哨骑传达不便,所以最新情报,那方与右翼正与鞑虏激战,依事前布置,那方兵力雄厚,应该可以坚持挡住清骑的猛攻。
看看靖边军与宣镇新军重新集结完毕,虽然军中伤亡颇大,王斗还是决定奋起余勇,依事前方略,直逼奴酋中军,配合中路右翼的大战役。
王斗快速安排下去,靖边军留一千总,宣镇新军留下一营兵马,看守押解俘虏,余者随他出战。
不过这时右后方烟尘滚滚,尖哨营一些夜不收艰难弯曲奔来,他们来到丘陵前方,滚鞍落马,向王斗禀报,督标营几波使者拼命前来,带来了中路的紧急军情。
紧急军情?
众将议论纷纷,王斗心中也涌起不妙的感觉。
“忠勇伯,救救洪督!”
督标营一个中军使者,被夜不收带到后,远远就跪倒在地,他膝行而进,一边嚎叫,一边用力叩头,撞得额上鲜血淋漓的,最后他更抱着王斗大腿,泣不成声。
王斗眉头皱起:“怎么回事,起来说话。”
那使者起身后,满头满脸的血泪,却是洪承畴的一个心腹家丁,他嚎哭道:“卑职前来时,中军的前阵与中阵,都被鞑子攻破了,眼下鞑子骑兵正在猛攻后阵,若再迟上一步,洪督他们……”
哇的一声,他又号啕大哭起来。
王斗眉头更皱,这使者五大三粗的,眼泪却多,同时他心下暗暗心惊,考虑到中军的战斗力,那方留下的人马也是最多的,足足五万有多,怎么短短时间内,只余后阵在苦苦支持了?
如捅破马蜂窝一般,丘陵上的靖边军与宣镇新军将官们,也是大声喧嚣议论起来,众将都觉不敢相信,不可思议。
韩朝道:“大将军,军情紧急,我师需立时救援中军,若中军溃败,便是我方左翼取得大胜,也于事无补。”
钟显才也赞同他的意见。
赞画秦轶眼神微闪,大声道:“大将军,依事先方略,我师攻击奴酋中军。眼下也可使用围魏救赵之策,直逼奴酋之所,攻其所必救,胡皇危急,他们攻打中军的人马,也不得不后撤!”
韩朝摇头:“难。我师己经遭受伤亡。而且没有骑军,进入旷野之地,他们重骑云集,只得结阵前行,行进缓慢不说,奴酋盘据之处山高险峻,又有大量防守工事,短时间内怕攻打不下,而洪督那方……”
众将争论时。使者对韩朝与钟显才极为感激,对秦轶则是极为愤怒,心想这些文人就不是好东西,肚子里弯弯绕绕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不过他敢怒不敢言。只是拼命对王斗叩头:“求求忠勇伯了,求求忠勇伯了!”
他嗵嗵有声,转眼间又是叩得额头上鲜血淋漓,看得钟显才有些不忍,期盼地看向王斗。
王斗叹息,真是战情瞬息万变,依事前的战略。便是左翼得胜后,立时攻打皇太极中军,但是中路将要的溃败,打乱了他的布置。
他凝神细想。汉八旗的溃败,想必己经传到皇太极那边了,动摇清**心的同时,也会让皇太极孤注一掷,将更多的兵马投入到攻打洪承畴等部中,确实不容迟疑了。
这瞬间,王斗下定决心,他快速吩咐下去:“靖边军留一千总,宣镇新军留一营兵马,看守押解俘虏器械,余者各部,立时疾阵行进,到达旷野,再结成严整大阵!”
他说道:“我师沿中后部地带行进,直击贼奴头部与腰部。”
他看向赵瑄:“赵兄弟,你的炮营就是各营尖刀,逼近奴贼时,你的火炮,对着他们腰部,连续不断轰打!”
他叹了口气,锦州大战,不容有败,他一摆手:“军情紧急,救援!”
……
马科呆呆地看着前方,身穿红sè棉甲,或是红sè外镶白边棉甲的满蒙清国骑士,又一波对外沿几个营伍发动cháo水般的的猛攻,闷雷洪流般的震撼声音,从远处响到近前,他们汇成一股红sècháo水,似乎奔腾不息的涌到山海军的战车前方。
似乎杜度集结了更多的人马,还从攻打唐通那边的军阵中,又调来一部分骑兵,目光所及,无数的铁骑犹如排山倒海的巨浪,声势骇人,一股笼罩天地的杀伐之气直冲云霄。
外沿几个营伍,本来就处于崩溃的边缘,清骑冲来时,他们似乎都被吓呆了,当一个士兵发出绝望的声音时,只片刻间,一个又一个阵营溃散,所有的兵将,就没命似的四散奔逃,他们丢盔卸甲,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从攻打石门山起,山海军就伤亡不断,士气极为低落,此时他们再也坚持不住了。
几营兵马瞬间溃败,无数清骑涌入,马科呆若木鸡,只来得及下令正兵营结阵防守,余下的,只余茫茫然,无助,本来赶来救援的密云军,又急速后退,整齐结阵退回。
转眼间,马科的军阵四周,尽数是凶神恶煞的二红旗骑士,还有黑压压的杂役包衣,也拼命赶来合围。
那些二红旗骑兵,不断绕着马科军阵打圈,shè来一波又一波的利箭,营中战士,不断伤亡,再看向阵外,越来越多的二红旗重甲与巴牙喇下马,准备结队冲阵。
“大帅,怎么办,怎么办?”
马智仁对着马科惊恐哭叫。
然而马科有如魂魄散去一般,对马智仁的呼吼,只是一声不响。
“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忽然,阵外传来铺天盖地的,生硬的汉语呼喝,无数的清骑,对向阵内吼叫。
马智仁双眼一亮:“大帅,我们降了,再战下去,我等全部死无葬身之地!”
身旁一些亲将也是着急大声劝说,马科浑浑噩噩的双目,似乎恢复了一些神采,他犹豫迟疑:“只是……只是王斗那边……”
马智仁尖叫道:“让那王斗去死!”
这时忽然一个官将恐惧大叫:“破营了!”
马智仁恐惧看去,回头猛地跪下,抱住马科的大腿大叫:“大帅,快作决断,迟了,就来不及了!”
“大帅!”
“大帅……”
身旁各将也是着急齐声叫喊。
“完了,没机会了,保命!”
马科叹了口气,他缓缓举起右手,就要挥下作出决断。
“嗖!”的一声,弓弦的紧绷声音,一根箭矢激shè过来,从左侧shè在马科的脖子上。
马科被shè得踉跄摔倒出去,他死死捂着自己脖子,拼命在地上抽搐挣扎,这一瞬间,他眼中有迷茫、有恐惧、有痛苦,他双眼睁得大大的,死前那一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马科突然被冷箭shè死在地,马智仁发出他人生最后一次惨叫,一根重箭又是疾奔而来,将他shè翻在马科的身旁不远处。
“敢打老子,被俺老胡找到机会了?”
不远处,一个裹着折山巾,满脸横肉的山海军满意地收起弓箭,那rì被马智仁鞭打后,他就始终记恨在心,他rì思夜想,此时终于找到报仇的好时机。
不过误shè了一箭,把马大帅都shè死了。
死了就行了,溃败生死关头,小兵与大将,又有什么区别?
看cháo水般涌入车阵的清骑,他一把抄起一杆长枪:“老天爷保佑,俺老胡能逃出生天,大难不死,就到东路去!”
“大帅死了!”
“大帅死了!”
如丧考妣的嚎叫声传出,山海军全线崩溃。
第514章 破阵
滚滚二蓝旗满蒙骑兵,大量的马群,后方夹着一些二白旗的jīng骑,他们在破了前阵与中阵后,仍不停留,势如cháo水,又往洪承畴等后阵冲来。
如雷的蹄声中,夹着一些惶恐惊叫的溃兵,很快便被马群淹没。
洪承畴的脸上,浮起一丝yīn冷,千里镜中,他己经看到李辅明、左光先的帅旗倒了,二位老将怕是凶多吉少,如后阵没有坚持住,等待自己结果不会很妙,而且中军后阵,还有监军与天使在。
他冷冷道:“铳炮准备作战!”
张若麒惊叫起来:“洪督,前方还有大量溃散士卒,是否稍等片刻,待他们先行散开?”
洪承畴平静道:“张公明鉴,贼奴骑军己然冲上,没那个时间了。”
王德化与符应崇都是默然不语,王德化作为天使,此时任何发言,都是不适当的,符应崇更关心后阵安危,前方士卒死伤,与自己小命相比,那是没有任何可比xìng。
洪承畴并非心慈手软之辈,他统军多年,决断心xìng,都是上上之选,片刻间,他就作出了决定。
二蓝旗等汹涌的骑兵马群奔腾到二百步,洪承畴下达开炮的命令,尖利的天鹅声响彻整个后军阵地,神机营数百辆炮车齐鸣,各车上第一层的灭虏炮,向前方咆哮出一斤重的实弹。
霹雳般的炮声中,滚滚浓烟腾起,一群群的清骑与马匹扑倒,一些奔逃的溃兵,也被打成碎片。
尖利的天鹅声再响,第二层的灭虏炮,又咆哮出冰雹似的弹雨。
清骑仍滚滚而来,再一声凄厉的天鹅声音,神机营数百辆炮车,第三层的灭虏炮,向前方打出密如雨点的霰弹。
前方大地。无数烟尘与泥沙爆起,那些冲阵的重骑与马群,人马上喷出一股股的血雾,这时间,不知多少的清骑战马或死或伤。
然为了攻破明军中军,他们似乎下了血本。前波的清骑刚疏。后波己经冲了上来,好在连攻数阵,他们的马群消耗得差不多,而且因为霰弹,战车的前方,混乱不少,不能直接破开炮车,给明军争取了时间与时机。
排铳的声音响起,大同新军。还有神机营铳手们,依在各炮车挡板后,一轮一轮向前轰shè。
他们武器都颇为jīng良,大同新军,有东路支援的鸟铳,神机营铳手们。也集体使用燧发鲁密铳,生死关头,他们都豁出去了,个个超强度发挥。
大同新军虽然惶恐,不过仍然可依军律作战,经过几场战事,神机营铳手们。也不会如第一次那样手足无措,他们个个怒吼怪叫,只是装填轰打。
这个同时,神机营那些佛郎机炮手。也是拼命填入子铳,想在短时间内尽快炮击。
战鼓声,喊杀声震天,铳炮声音震耳yù聋,cháo水般的二蓝旗与二白旗满蒙骑兵,一**奔来,他们shè来飞蝗似的箭矢,还有雨点般的标枪飞斧等,双方,都在不断的伤亡流血。
越来越多的清骑下马步shè,他们的血槽三棱步箭,给炮车后的炮手铳手们,造成很大的伤害。
虽然神机营铳手们,己经集体更换了王斗赠送的盔甲,只是那些清兵shè箭太准了,他们鸟铳的装填shè击速度,赶不上靖边军他们,加上攻打的清兵越集越多,他们越发处于下风。
洪承畴冷着脸,他的督标营还未参战,只是看眼前这种情形消耗,己方总有支持不下去的时候。
张若麒面如土sè,只是喃喃道:“怎么办,怎么办?”
王德化倒是不哆嗦了,只是眼球咕噜噜转动,不知打着什么念头。
“攻破明军后阵,阵斩明国总督洪承畴,就在眼前!”
宋家沟后山岭上,皇太极看着前方,神情冰冷入骨。
他己经接到右翼的消息,汉八旗与朝鲜军大败,火炮全失,金自点、刘之源、石廷柱、金雨泽、祖泽润、吴守进诸人下落不明,连他负责那方押阵的,几百jīng锐的噶布什贤兵,混乱中也不知逃出多少,噶布什贤章京劳萨,同样生死不知。
大战前皇太极就有个预感,汉军、朝鲜军,可能很难顶住靖边军等攻击,却没想到他们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惨,可说是损失惨重,最后能收拢的汉八旗与朝鲜溃兵,不知有没有二万?
在他的身旁不远,耿仲明,尚可喜、马光远三人己经跪得很久了,膝盖骨麻木酸疼,然而皇太极却没有让他们起来的意思。
他现在也顾不上理会这三个汉军旗的固山额真,他只是在想,右翼大败,虽然捂盖消息,然而捂不了多久,而且靖边军等很快会逼上来,此消彼长下,需要尽快结束中路的大战了。
好在胜负只差一线,只需加把力,很快就能攻破洪承畴的中军后阵。
想到这里,愤怒担忧之下,皇太极立时传令:“传朕旨意,左翼二白旗旗主多尔衮,多铎、固山额真伊拜、苏纳,各外藩蒙古台吉贝勒,再抽调几个甲喇jīng骑,立时支援豪格与济尔哈朗,王斗援兵到达之前,务必攻破明军中路,斩杀他们督师洪承畴!”
金自点、刘之源、石廷柱等人迟迟没有消息,看来他们凶多吉少,右翼大战,己方损失至少五个固山额真,无数汉军将官,连朝鲜国的右议政都或死或俘,将来朝鲜君臣如何看待大清?
虽然锦州城下传来好消息,山海军大败,明国总兵马科身死,还有李辅明、左光先也有可能斩杀,不过这远远不足,需要再斩杀他们几个有份量的人物,比如洪承畴,比如祖大寿等,才可以保持大清声威不坠。
皇太极肥胖的身躯,仍然稳稳策于马上,他目光眺望义州与杏山方向,只需义州保住,杏山得胜,加上再攻下洪承畴的中军,锦州之战。仍是大清无数次的胜利之一。
在他身后,得到右翼大败的消息后,户部承政英俄尔岱诸人,早没了先前的意气风发,巴达礼、额哲等蒙古人,更是面sè灰白。观之有若死人。
……
“中军那边如何了?”
李光衡与杨国柱。还有王朴,都面带忧sè地看向中军那边,那方烟尘冲天,隐隐的,铳炮声音,喊杀声音,不时传来,然而具体情形,却是观之不详。
一刻钟之前。右翼接到中军的紧急求援,身在这方的李辅明与左光先正兵营骑兵,听闻中军危急,他们担忧自家大帅,立时急迫向右翼总指挥杨国柱请求,让他们率领骑兵回援中军。
虽然这方吃紧。杨国柱还是义无反顾,同意了他们的请求,只是方才诸将正与清骑缠斗,将兵马抽调回来,耗费了他们不少时间。
王朴同样心下担忧,中阵各营还好,虽说同是大同镇兵马。实事上王朴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他担忧的,是中军后阵的己方新军步营,这只营伍。耗费了自己多大心力?
看他心不在焉,杨国柱只得大声激励,特别李光衡的安慰,让才王朴恢复了一点jīng气神。
二白旗鞑子又发动一次攻击,看他们颇有些不顾伤亡,拼命纠缠的样子。
不过也可以看出,他们兵马抽调走了不少,正是右翼趁机得胜的时候,杨国柱冷哼一声,大喝道:“将士们,杀奴!”
李光衡爆喝:“将他们赶进河去!”
“淹死他们!”
在这方神机营的火箭车,神威大将军炮,大小臼炮开炮后,滚滚大明骑兵,再次向前方清骑咆哮冲去……
“二哥,二哥,伤亡太大了!”
多铎有些惊惶对多尔衮大叫,二人身旁,二白旗两个蒙古固山额真,同样面sè苍白如雪。
他们二白旗满蒙几旗对付杨国柱,李光衡等人,虽然兵力上占了优势,只是他们数十门神威大将军炮,大量火箭车,还有打灰弹,毒弹的大小臼炮不是吃素的。
更有他们可恨的神火飞鸦大火箭,落处立成火海,沾人身遇水不灭,必烧之见骨而罢,让人有若身处火炎地狱,很多满蒙士兵恨之入骨,又畏之如虎。
这些皆由明国正兵营骑兵组成的大军也不可小看,特别靖边军骑兵,冲击时列阵严整,如墙而进,让他们吃了不少亏。
好在他们人少,别部的骑兵,骑术战力也不如满蒙八旗的骑兵,连杨国柱正兵营同样如此,王朴,李辅明与左光先正兵营的骑兵更不用说,所以双方你来我往,打个难解难分。
只是随着二白旗jīng骑不断调走,前去支援豪格人等,加上皇太极严令,务必缠住这方的明骑……
虽然明骑同样抽走不少,只是最有战斗力的靖边军骑兵,杨国柱骑兵仍在,二白旗伤亡立时大增起来,看得多铎心疼不己,蒙古正白旗固山额真伊拜,镶白旗固山额真苏纳更是叫苦不迭。
多铎瞥了后山那方一眼,咬牙切齿对多尔衮道:“座位上那家伙疯了,他是不是认为自己快死了,想要将我等二白旗葬送?”
他低声道:“昨rì,我看到那家伙吐血了,虽然他立时掩饰,不过还是被我看到!”
多尔衮心中一动,摇头道:“不是这个原因,右翼汉八旗那边,似乎败了!”
多铎目瞪口呆:“败了,这才多久?”
很快他双目闪动,yīn恻恻道:“那王斗,不是很快会从右翼过来,到时他们对豪格,济尔哈朗等拦腰一击……”
多尔衮笑了笑,冷淡道:“介时皇太极肯定令我等快速救援,需想方设法拖延一二。”
他看向前方,明军骑兵,再次滚滚而来,他提高声音,转首对二蒙古固山额真伊拜与苏纳道:“明军势大,眼下我jīng骑抽走不少,不可浪战,务必谨慎,必要时候,可以下马列阵,强弓枪阵防战。”
伊拜立时松了一口气,道:“睿郡王说得在理啊。”
苏纳更是赞不绝口:“睿郡王高见哪,真乃深得兵法jīng妙……”
“冲上去!”
中路战场,杀声震天,万骑奔腾,豪格拼命吼叫,将各旗一个甲喇一个甲喇的兵力填上。
他身旁的济尔哈朗眉头紧皱,攻打明军后阵,伤亡不小,他们抵抗太顽强了,他们的鸟铳火炮,打得各旗将士一阵阵退下。
看豪格似乎有些疯狂了,他正想劝说,豪格却一把抢过正蓝旗巴牙喇纛章京阿尔津执的龙纛大旗,他大声怒吼:“一刻钟之内,必须攻下明国中军大阵,为了大清,杀啊!”
“杀!”
豪格的鼓舞,激起中路战场数万各旗清兵的勇气,他们随着豪格的龙纛大旗,怒吼着,咆哮着,往洪承畴的中军后阵冲去!
滚滚清国骑兵,汇成cháo水般的波浪涌过大地,无数马蹄踩踏地面,那激起的声响如天边逼近的滚滚惊雷,越发寒冷的天气中,他们人马喷出的白气汇成一片。
洪承畴面sè铁青看着奔涌过来的铁骑,他的督标营己经全部押上了,然中路的清兵,发动了总冲锋,自家的后阵,还挡得住吗?
张若麒闭上了眼睛,他己经不顾自己是儒家子弟,讲究子不语乱力怪神,喃喃念起佛来。
王德化叹了口气,此次随军参战,自己是来错了,他左顾右盼,看看到时往哪边逃跑才妙,只是自己肥肥滚滚,骑术更是糟糕,跑得过那些追杀的鞑子吗?
终于,神机营的佛郎机炮车,没能挡住cháo水般的清骑攻击,一辆又一辆炮车被掀翻的声音中,无数的二蓝旗清兵,破入车阵之内。
第515章 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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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约而同的,祖大寿与吴三桂,都看向山海军那方,溃败的洪流,还有马科身死的惊恐哄传,隐隐传入他们耳朵。
祖大寿神情凝重,他一生经历大小战事无数,立时明白眼前局势的险恶。
原本他与外甥吴三桂,前后夹击代善的正红旗,优势兵力下,却仍然吃力无比。
那代善是随老奴起家的老狐狸,与他一样饱经战事,他正红旗的兵马,一部分守住城北的壕沟,一部摆在城东北的旷野,同时应付祖大寿甥舅二人,他花样百出,每每看起来好似危急一线,却总是劳劳挡住二人的攻击。
而那杜度,乃是满洲一旗之主,清国名将,也是打老仗的人,眼前战机,他怎么不知道抓住?此时他己然击溃马科的山海军,很快就可以腾出手来对付外甥吴三桂,情形转瞬直下,自己的外甥,很快将陷入前后夹击的危急境地。
至于那个唐通,一部分镶红旗满蒙骑兵围绕他的车营打转,他守得密不通风,危险是没有,然却指望不上。
祖大寿一咬牙,很快作出决断,必须在杜度夹击之前,击溃眼前的守壕正红旗清兵,与外甥吴三桂汇合。
他猛地一横自己长枪,吼叫道:“此战有进无退,杀奴!”
“杀奴!”
他身旁的祖大弼同样大声咆哮。舞动自己的巨型狼牙棒。
“杀奴!”
身旁祖氏家族的将官一样咆哮,情形危急,己经顾不上保存实力,还有顾虑部下的伤亡了。
“杀啊!”
虽然疲惫非常,不过祖氏数千家丁,仍然吼叫随着祖大帅大旗向前猛冲,他们是祖氏家族的私人武装,很多都是祖大寿看着长大的,人人对祖家,特别对祖大帅忠诚无比。
他们咆哮冲锋。虽然不远处壕沟密布,连马队都不能行进,这也是城池解围的难处之一,不过他们还是拼命吼叫,义无反顾的跟上。与祖大寿一样,他们都别无选择,与前方正红旗的鞑子兵,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山海军的溃败。那一瞬间,让吴三桂有些惶恐犹豫。不过他神情很快坚定下来,对身边的祖大乐道:“大舅,我宁远军的后路侧翼防守,你交给大舅你了!”
祖大乐欣慰地看着自己外甥,锦州之战起,自家外甥成长不少,可以预见的,不远的将来,自家外甥将成为大明最闪耀将星中的一颗。
他郑重点头:“桂儿只管放心。有你大舅在,宁远军后路与侧翼,定然安然无恙!”
吴三桂点头,他猛地一撂身后的披风大氅,从靴筒内取出数签,眼睛一扫,白皙英俊的脸上浮起腾腾煞气。他喝道:“吴进思、吴景思、吴慎思、吴勤思!”
立时四个彪悍的吴氏家丁将官策马出列,拱手爆喝:“末将在!”
吴三桂厉声道:“尔等率队中jīng骑,立时随我冲突决阵,余者随后。此战有进无退,敢畏怯者,斩!”
他提起马缰,挥舞自己的马槊,咆哮道:“杀奴!”
“杀奴!”
吴三桂所有家丁怒吼,策动马匹,随着吴三桂身后冲去。
“杀奴!”
那些跟随作战的宁远军步骑官将,一样大声吼叫,随着吴三桂的将旗冲锋。
锦州城下战事,瞬间变得激烈残酷,吴三桂亲率jīng骑冲突决阵的时候,cháo水般的祖家军,也在祖大寿亲自冲锋的鼓舞下,势如破竹,很快冲破几道壕沟,他们一路过去,杀得前方的正红旗鞑子人仰马翻。
反应过来的代善,快速的调兵遣将,甚至将很多杂役包衣押上,拼命阻挡祖大寿人等的突围,明清双方的士兵,在各道壕沟前后,展开了血腥的肉搏战。
“杀杀杀!”
“哈哈,痛快!”
祖大弼有如疯虎,舞动自己的巨型狼牙棒,或扫或砸,咆哮中,一个个正红旗鞑子被他砸成肉泥。
祖大寿的长枪,也不知挑死或刺死了身前多少鞑子,他们身后,又有着cháo水般的呐喊人流。
他们只有一个念头:“杀,杀出去,与宁远军汇合!”
他们己经疯狂了,便是身边人不断倒下也不理会,只有祖大寿还保持清明,不时指引帅旗的行进。
在祖家军的咆哮冲锋下,沿途清兵被打得节节败退,他们没想到祖大寿等人被围数年,仍有如此的血勇战心,他们抵挡不住,越来越多的人惊叫奔逃,任由代善拼命调兵也无用。
终于,眼前一亮,脚下一平,祖大寿他们,己经冲过多道壕沟,踏破围城的多重寨营,到达城外的旷野平原上。
眼前是纷乱的正红旗满洲兵与杂役,仍与一股股祖氏家丁,搏杀成一团,一些箭矢,还飘到祖大寿身旁,再看东北向不远,冲天的烟尘处,众多的清骑败退,吴三桂的将旗,己经隐隐在望。
“杀出来啦,哈哈哈哈哈……”
祖大弼放声狂笑,他的身体摇摇yù坠,头盔己经不知去哪了,衣甲上满是血肉残渣,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祖大寿脸露笑容,再看身旁将士,个个jīng疲力竭,不过所有人眼中,都显露喜悦之sè,终于突出来了。
就在这时,忽听蹄声激烈,左翼不远处烟尘滚滚,大波的正红旗鞑子杂役逃开,闷雷似的蹄声中,一大批身披水银sè的铁甲,或是身着数层重甲的正红旗巴牙喇与jīng骑马甲,杀气腾腾而来。
他们持着虎枪挑刀。很多人己经弯弓搭箭,或是持着标枪飞斧等利器,只是神情狰狞地看着这方。
祖大弼的笑声停止,他眼中露出惊容,己方杀出重围后,个个筋疲力尽,己经没有马匹,很多将士,仍与正红旗鞑子们杀成一团,更没有队列阵型。代善老狐狸啊,最后的关头,出动了所有正红旗的巴牙喇与jīng甲。
他猛地吼道:“保护大帅!”
身旁众亲将家丁也是纷纷咆哮:“不好,是鞑子的巴牙喇。”
“迎战,保护大帅……”
“弓箭手上前,列阵!”
吴三桂领着jīng骑拼命冲杀,在他的狂攻怒吼下,他的吴氏家丁所向披靡,列阵这方的那些正红旗步骑纷纷败退。远远的,他似乎看到祖大寿的帅旗。还有cháo水般的祖家战士家丁。
他心中欢喜上了天:“舅舅他们杀出来了。”
不过随后心下一惊,那方烟尘腾起,那杆帅旗似乎倒了!
他极力睁大眼睛,心下才略略一松,就见祖大寿的帅旗,重新高高扬起,然吴三桂心下总是惴惴,越是靠近,心中越如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堵得他似乎喘不过气来。
终于,吴三桂领骑兵奔到近前,也就在片刻前,一波的正红旗巴牙喇狼狈逃走。
只是看到那方横七竖八的尸体,还有……
吴三桂从马上栽下,他猛地爬起。往前方奔了几步,他的双脚越来越软,最后更是站立不稳,他手足并动。拼命在地上爬行,身旁亲将眼含热泪,只是看着吴三桂往前爬去。
终于,吴三桂看到自己舅舅祖大寿了,赫然的,他靠在祖大弼的身上,胸口处,一杆标枪透体而过。
二人身旁处,围满了捶胸顿足,号啕大哭的祖氏亲将,他们个个满身的伤痕血污,便是祖大弼身上,同样伤痕屡屡,众多的箭矢,还有几把甩刀挂在他身上。
平rì豪迈非常的祖大弼,此时抱着自己大哥,哭得有如一个小孩。
吴三桂头皮发麻,他看到舅舅祖大寿,吃力地转向这方,他看到自己,脸上极力露出一种慈爱的笑容。
“不!”
吴三桂猛然发出一声嚎叫,其声凄厉,远远传扬开去。
……
“顶住,不得后退一步!”
越来越多的神机营炮车被掀翻,cháo水般的二蓝旗满蒙士兵,从各个缺口处冲入,汹涌的人cháo,一度逼到洪承畴的总督大旗前,呼啸的箭矢,标枪,飞斧等利器,更将这方人等笼罩。
后阵明军拼死作战,前阵与中阵将士的遭遇告诉他们,溃逃就是死,坚持住,还有一丝生路。各人心中还有个念头,忠勇伯等援兵很快就到,到了那时,众将士就可以存活。
特别王朴的新军营,虽然伤亡颇重,但却没有失去建制,仍然列阵而战。
恐惧到极点,反而是勇气横生,张若麒与王德化知道自己逃不了了,张若麒大声激励将士作战,王德化扭着自己肥滚的身躯,拼命敲响中军大鼓,他身旁几个小太监,个个持着兵器,紧张地护在他的身旁。
“杀奴!”
洪承畴大声怒吼,发出的声音却吓了自己一大跳,沙哑不说,随着他的喝呼,胸口还一阵阵剧痛,更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
他摸了摸自己胸口,隐隐有血痕在手,不久前,那边被清军弓箭shè了一箭,虽然穿着内甲,可能箭头穿过了,伤了自己肺叶。
看洪承畴咳嗽不己,甚至有时咳出一些血水,他身旁亲信幕僚谢四新忧心不己,说道:“洪公,不可硬撑了,必须立时医治,免得延误伤情!”
洪承畴摆摆手:“军情紧急,战后再加处置。”
只是看着清军一波一波的猛攻,己方处在崩溃的最后一刻,他心中暗暗着急:“难道真的挡不住,我洪亨九要战死在这?不,本督还有诸多报负没有实施,我不能死!”
李辅明与左光先正兵营骑军不久前到达,让后阵的防线一缓,只是清兵实在太多,攻势实在太猛,他们似乎己经疯狂了,不计血本的投入兵马,就在后阵明军伤亡惨重,人人惶恐,堪堪就要崩溃的那一刻。
火炮的轰响似乎震耳yù聋,让整个战场为之一静,很快的,明军后阵,涌起铺天盖地,有若cháo水般的欢呼:“忠勇伯援兵到了!”
“忠勇伯援兵到了!”
“援兵到了……”
洪承畴打了个机灵,猛地看向左翼,就见那方浓烟滚滚,火炮的呼啸声不断,果然,是王斗援兵到了。
他舒了口气:“还好,忠勇伯及时赶到,再迟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符应崇热泪盈眶,哭叫道:“有救了,有救了。”
王德化一把扔下大棒子,他这时才知道后怕,抚着自己胸口,哆嗦道:“援兵终于到了,咱家xìng命总算保住了!”
第516章 合围
“万胜!”
靖边军招牌似的呼啸声响起,大军未近,气势己然笼罩过来,压迫得人喘不过气来。
明军欢呼雀跃中,无数二蓝旗清兵则是sāo动惊叫:“是靖边军,王斗援兵到了,靖边军援兵到了……”
后阵久攻不下,他们早己疲惫不堪,此时明国援军到达,还是他们深以为惧的王斗靖边军,人人都是惶恐不知所措,不知是该继续前行攻打,还是该立时后退。
看大军一阵阵sāo动,豪格咬牙切齿,济尔哈朗焦虑地道:“肃亲王,洪承畴中军难以攻下,现王斗援军到来,右翼汉八旗肯定败了,要防止他们断绝我军腰腹,更要防止左翼杨国柱等明国兵马,事不可为,速速退走!”
蒙古正蓝旗固山额真吴赖、镶蓝旗固山额真扈什布也是焦急劝说,豪格双目越红,他目光猛地从右翼收回,再看前方的明**阵,得到援军消息后,他们气势斗然一振,散乱的军阵合拢不少。
他一声低吼:“不,我们还有时间,王斗大军仍远,只需击溃眼前的洪承畴中军,胜利仍属于我们,属于我大清!”
他咆哮起来:“为了阿玛,为了我大清国,我们不能退,传令下去,大军继续作战,继续攻击!”
他再次举起手中的正蓝旗龙纛,咆哮怒吼:“为了大清,杀啊!”
得到豪格的鼓舞,惶恐的清军再次鼓起勇气,他们铺天盖地的怒吼:“杀光尼堪!”
“杀!”
吴赖与扈什布,无奈再次举起手中兵器。
八旗蒙古各固山额真中,只有阿代、恩格图、布颜代、**四人为蒙古人,吴赖与扈什布虽为蒙古旗固山额真,却是正牌的满洲人,内心深处。更倾向豪格这边。
而且肃亲王说得不错,二蓝旗仍有取胜的机会,现在退了,先前的伤亡就白费了。
看豪格红了眼,济尔哈朗叹了口气,传令镶蓝旗继续攻杀。同时还传下命令:“大军注意防护两翼!”
……
“开炮!”
赵瑄怒吼。他营中一百数十门火炮,不停的咆哮,向前方发shè出密如雨点的弹雨。
营中炮手们,也拼命装填弹药,然后愤怒的再次开炮。
经过与汉八旗的大战后,赵瑄营中炮手伤亡不少,不过很快又从炮营学徒中补充,保持各门火炮的编制。
丝绸药包的便利,让他们火炮发shè速度极快。霹雳炮响声不断,各门火炮喷出的大股硝烟中,呼啸的铁弹不时旋转出膛,向前方一里多的二蓝旗阵中砸去。
冰雹似的实心铁球,在清军阵地中呼啸横扫,血雾与骨折声音。人的惨叫,马的嘶鸣,还有断肢血肉,那方的二蓝旗阵地,被赵瑄的火炮打得一片混乱。
“前进!”
王斗目光从赵瑄那处收回,继续传下命令。
翻腾的rì月浪涛旗,悠扬雄壮的行军奏乐中。靖边军等激昂行进,他们以总为单位,无数的小方阵中,合成了一个大方阵。其中宣镇新军在两翼,靖边军在zhōng yāng。
赵瑄的炮营,又在左翼靖边军与宣镇新军左营之间,他们时而前进,时而停止,专门炮轰二蓝旗的腰部,众多尖哨营夜不收,还有靖边军各营的散兵神shè手保护他们。
由于是在旷野平川,所以王斗让靖边军的铳兵与枪兵排成多列,还有炮营的中小佛郎机,也夹在队列中,敌骑若是逼近,专门发shè霰弹。
宣镇新军参战的两个营,他们展开的队列更小,更密,他们主要负责保护靖边军两翼。
二蓝旗很多jīng锐都聚在前方,随着靖边军的参战,在济尔哈朗命令下,越来越多的jīng骑匆忙调到侧翼,王斗军阵时而前进,时而停止,不断发shè霰弹与排铳,将一些冲阵的二蓝旗骑兵打翻阵前。
他们若是下马步战,更成为靖边军霰弹与铳弹的大大靶子。
此时二蓝旗头重脚轻,在靖边军向侧翼逼得越近,特别腰部被他们火炮重重轰打,他们越来越混乱。
一些二蓝旗的蒙古人更开始逃跑,他们才不为这些该死的满洲人送死,那两个固山额真命令算个屁,而且他们是满洲人,与自己蒙古人不是一条心。
“杀奴!”
豪格等疯狂攻击下,洪承畴人等也是拼命鼓舞作战。
虽然清军攻势越猛,阵中伤亡越大,不过从主将到小兵都知道,鞑子己经是最后的疯狂,只要顶住这一刻,靖边军攻破他们头部,斩断他们腰部,胜利,仍然属于自己,人人也可存活下来。
“多尔衮这仗打得有点怪。”
明军的右翼,杨国柱目光从中路收回,对面多尔衮等人,结成严整的步战大阵,他们强弓枪阵,己方连冲多次,损失不少退回,虽说如此,杨国柱仍感觉奇怪,依这些鞑子的战力,他们可不需要下马步战,结阵自保。
与李光衡一样,杨国柱只是纯粹的军人,他不能理解那种勾心斗角的弯弯绕绕,不过却能敏锐抓住战机,中路情形,众人都看在眼中,李光衡大笑道:“定是大将军击溃二鞑子,从左翼包抄过来了,忠贞伯,机不可失啊!”
王朴也是心热,高叫道:“肯定的,忠贞伯,机会难得,我们应该趁机杀过去,与忠勇伯一起,左右夹击,大败鞑子二蓝旗,立下不世之功!”
杨国柱很快作出决断:“好,李将军,你留守在此,王总兵随我来,一起从侧翼包抄!”
李光衡严肃抱拳:“忠贞伯放心,有末将在此,大军右翼,定然安然无恙!”
虽说对面二白旗鞑子调走不少,明军右翼,也有神机营数百辆火箭车,数十门神威大将军炮。数十门大口径臼炮,近百门小口径臼炮,大量的神火飞鸦大火箭在,不过没有强力的主心骨,右翼有可能难以抵挡清骑,甚至崩溃失败。李光衡的靖边军布置在此。最好不过。
杨国柱郑重道:“有劳李将军了!”
他一撩自己的大氅,挥动自己的马槊,吼叫道:“众将士,随我杀奴!”
他的中军亲将郭英贤挥舞自己的鎲钯,同声咆哮:“杀奴!”
王朴满脸豪情,他提起自己马缰,在坐骑前蹄腾空时,他高高举起自己马槊,放声狂叫:“大同的儿郎们。随我杀奴!”
“杀奴!”
被王朴鼓起士气的大同骑兵,也是纷纷咆哮,挥舞自己兵器,杨国柱正兵营骑兵,王朴正兵营骑兵,合起来近万jīng骑。高声呐喊着,往中路的二蓝旗清兵滚滚冲去。
“多尔衮这是干什么?”
后山岭上,皇太极面sè铁青,他己经看到,中路原本混乱的二蓝旗铁骑,在左翼明军加入包抄后,更加的混乱。不但是蒙古兵,甚至越来越多的满洲兵嚎叫溃逃。
再这样下去,中路极有可能大败,甚至自己儿子豪格。还有可能被明军截断包围,这是皇太极不能忍受的。
起初靖边军刚到时,由于豪格己经冲上去,短时间内撤不下来,皇太极骑虎难下,再者他未尝没有与儿子一样的心思,趁他们援兵刚到,鼓起余勇,攻破洪承畴的中军大阵,胜利仍然属于大清。
而且王斗到时,皇太极立时下命多尔衮、多铎兄弟支援,可增加中路胜算,只是二人却以明军攻势正紧,己方兵力吃紧等各种理由拖延不去。
皇太极甚至看到多尔衮人等在列阵防守,这让皇太极愤怒之极,大清自兴后,铁骑无往而不利,只有他攻击别人,什么时候需要结阵防守了?
居心叵测,其行可诛,皇太极气急之下,只觉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在身旁众大臣的惊呼中,皇太极勉强在马上策稳身体,他眼中神情森寒无比,对噶布什贤噶喇昂邦吴拜厉声道:“继续传令睿郡王,豫亲王,让他们立时援助,再敢拖延不决,以抗令违旨处置!”
吴拜惊惶让人传令,皇太极看着那方的战场,心中却忽然涌起种种不安:“难道我大清,真的要败?”
“差不多了!”
在使者又一次到达,传来皇太极严厉又紧急非常的旨意后,多尔衮目光从混乱无比的二蓝旗那方收回,他轻松地挥动马鞭:“豪格八成逃不了,我等也可以出动了,力挽狂澜不说,还让皇帝抓不到我们把柄,更不会恶了全局!”
多铎对二哥的手段佩服无比,杀人不用刀啊,豪格一死,座位上那位也应该快死了,以后大清就是兄弟二人的天下,他嘿嘿一笑:“这就叫chūn梦了无痕。”
“杀奴!”
韩铠徽与甲长牟大昌一左一右的咆哮,在密集战鼓的激励下,他们连同甲中兄弟,挺动自己长枪,疯狂的向前攻击。
一个个二蓝旗的鞑子被他们刺死,血肉与惨叫,散发着战场难以形容的血腥之气,韩铠徽等人身旁与身后,又是密密的枪林探出,在硝烟与阳光下,闪耀着刺目的寒光。
兄弟们都在嚎叫杀奴,韩铠徽甚至看到四甲的甲长邓一镳,一枪刺死一个鞑子壮达不说,还飞起一脚,重重踢在一个镶蓝旗马甲的腹上,踢得那人翻滚出去,口中狂喷鲜血,显然邓一镳这一脚,将那鞑子踢得内脏碎裂。
他还一脚扫出,血雾爆起,一个鞑子的头都被他扫没了。
“不愧为邓一脚,脚上功夫就是厉害!”
韩铠徽脑中闪过这个念头,随后又投入紧张的杀敌之中。
而在这个时候,因为杨国柱等骑兵加入,他们与靖边军一起,飞快将二蓝旗腰部截断,中路的二蓝旗步骑己然全线溃乱。
吴赖与扈什布己经顾不上自己是满洲人,率领旗中残兵逃跑,他们更是蒙古旗的固山额真,要坐稳这个位子,旗中各蒙古人想法不得不考虑。
济尔哈朗拉不住己经疯了的豪格,趁明军没有合围之前,率领镶蓝旗一些兵马逃走,在二白旗接应下,拼命往中军方向逃去,只有豪格与一部分正蓝旗步骑,在他们回醒过来之后,惊觉自己己然陷入明军的重重围困之中……
女儿北岸杀声震天,各种战场的声音似乎天崩地裂一般,这些声音远远传扬,越过高空,越过大地,最后到达义州的上空。
时间飞快的后退,似乎无数画面闪动,最终定格在清晨卯时时分。
一大早的,义州城的清军又开始守哨,忽然他们发出一阵慌乱的尖叫:“靖边军,是靖边军……”
透过薄薄的晨曦,他们己经看到了,城西不远的丘陵坡上,先是出现一个靖边军的哨骑,他策在马上,静静打量眼前的义州城池。
只是片刻,他的坡地身旁,出现越来越多的骑兵身影,最后,他们漫山遍野都是,无数的rì月浪涛旗,似乎从城西,一直蔓延到北面的大凌河边上。
第517章 后路
老白牛:下一章,下午六点。<wWw。SUiMenG。com>
……
“这就是义州?”
三杆缨头珠络雉尾,丈五高的营将rì月大旗之后,温方亮、高史银、沈士奇三人策马而出,打量丘陵下方不远的义州城池。
就见义州不大,只有南门一个城门,城池更是残破不堪,毕竟清国攻下后,又将之毁去,虽然围困锦州开始,又将之匆匆修复,不过仍然一个字:“破!”
远望河山,义州西面,是连绵的松岭山,也就是温方亮等人过来的地方,城池东南十数里,丘陵山地众多,这些山岭过去,是大凌河水,大凌河东岸,就是医巫闾山。
听说这医巫闾山埋葬了辽国三代皇帝,还有二十几位皇妃、大臣,辽太子耶律倍,更曾在闾山藏书万卷。
再往南看去,平川绵延,那处河流众多,更有大凌河、细河等大河,是义州重要的屯田开垦之所。
看着这座城池,高史银长叹:“不容易啊,总算赶到了。”
沈士奇神情狰狞:“可得好好砍杀一番,方能对住我等奔波劳累之苦!”
塞外大军,在温方亮三人率领之下,横扫喀喇沁左右翼旗,然后北上龙城,一路大杀大砍,所向披靡,因为开始接受一些蒙古部落投降,一路投靠的小部落不计其数,塞外大军,己经超过二万,人人有马,仍号称十万,浩浩荡荡向东北逼来。
途中时,温方亮三人接到夜不收的紧急哨报,大将军在锦州,己经快与贼奴展开决战,为配合锦州决战,三人商议后,决定大军不再继续北上打击科尔沁部,而是转向义州。
他们rì夜兼程,终于在今rì到达。还不清楚锦州那方胜负如何,不过己经派出哨骑潜往。
看着这座城池,还有城上清军严阵以待的样子,高史银点评:“城是不大,兵马不少,想要攻下。怕不容易。”
温方亮说道:“没必要攻城。我大军断了义州与锦州联系,还有二城粮道便可,当然,视情形,也可摆出攻城架式,令他们求援,动摇锦州贼奴之心,最好再sāo扰广宁中卫,右屯卫等贼奴粮路……”
他摇摇头。回顾身后大军,还有不少商人武装乱轰轰聚着,扛着各种各样吓死人的旗号,他们挺胸凸肚,一副武力天下第一的样子。
因为此行凶险,他们散了一部分。随行的江湖好汉约有三千余,余者喜滋滋的运送缴获回家了,由于收获太多,温方亮营中一部,还专门一路护卫,紧急行军下,火炮也没有携带。
远征义州。赖满成等大商人自告奋勇,不过接连数rì的紧急奔波,也让他们疲惫不堪,赖满成扛着他的青龙偃月刀。气喘吁吁策在马上,口中还不时嘟哝:“累死我也。”
张望半响,高史银哈哈大笑,手一挥:“示威!”
他紧急补上一句:“对了,让那些蒙古人上!”
滚滚骑兵洪流,下了丘陵,往城池西面列阵行进,数百骑士排众而出,他们个个皮帽皮袍,骑术jīng悍,却都是蒙古人,他们耀武扬威,狂笑着在马后拖着一些半死不活的满蒙哨骑,或是杂役包衣什么的。
他们策马狂奔,马后被拖着的人等凄厉嚎叫,看他们绕着城池奔跑,城上守军,不分满蒙,无不是又惊又怒,同时又咬牙切齿,那些拖着的人,很多可是他们同胞啊,可恨,实是可恨!
城上一些被赶来守城的汉人奴隶,则心中腾起诸多异样感觉:“那些靖边军军爷好威风,那些凶悍的北虏鞑子,被他们驱使得象孙子一样……”
洛洛欢恨恨一拳,打在身前的城垛上,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仍不自知,早传闻塞外“十万”靖边军逼来,眼前所见,十万没有,一、二万总有,当年在涿州的惨痛经历涌上心头,他脸上那道疤痕不可控制的颤动起来。
阿玛与阿哥的死,是他内心最痛苦的回忆,除了这些,还有发自内心的,难以形容的恐惧。
靖边军的战力他深深了解,义州守军旗丁虽有七千,又抽了一些余丁杂役,还将一部分阿哈抬旗,使得守城的兵马有一万余人,不过洛洛欢知道,这些兵马守城可以,若出城与靖边军野战,怎么死都不知道。
果然一瞥身旁人等,无不是胆战心寒,特别那些正红旗的军队们,甲喇章京和硕特,更是身体微微颤抖,显是怕到极点,只有巴牙喇甲喇章京布颜图脸sè难看,对着城下那些耀武扬威的蒙古人咬牙切齿。
他猛地对洛洛欢喝道:“多罗郡王,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施威?特别那些蒙古人狗仗人势,这是对我大清的羞辱!奴才愿意带一部分兵马,出去杀杀他们的威风!”
洛洛欢猛地看向布颜图,神情前所未有严厉:“布颜图,你给本王记住,务必坚守城池,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出战,敢有枉动者,斩!”
布颜图神情扭曲,和硕特在旁苦劝:“布颜图大人,靖边军势大,不可浪战啊,听多罗郡王的话,谨守城池为上,免得一个不慎,负了皇上所托!”
看那些归顺蒙古人,一直将马后拖着的俘虏折磨到死,城门仍是紧闭,城上各方,唯探出密密的弓箭,还有城上大声喊动,来回摇搬运滚木擂石什么。
高史银撇了撇嘴:“没劲,这些鞑子的胆子,是越来越小了!”
他轻松地说着,猛然扬起吓死人不偿命的破锣声音:“嘿,美丽的大草原啊,我会来的,我会来的……”
义州守军面前,众军旁若无人的齐唱,那些归顺蒙古人尤其唱得响亮:“啊哟啊哟!”
沈士奇同样难听的嗓音吼起:“我会将鞑子头颅做成我酒杯。”
众军齐唱:“啊哟啊哟。”
赖满成叫道:“我爱粮票!”
高史银唱道:“他们的妻啊就是我的妾,他们的儿啊就是我的仆。”
众军齐唱:“啊哟啊哟……”
温方亮三人策马而出,在大军前方驰骋,他们扬起兵器,迎接他们的,是铺天盖地的“威武”声音。
温方亮俊美的脸浮起腾腾的杀气:“传令下去,城南扎营,搜杀四野。遇凡贼奴丁口者……”
又是震天的怒吼:“杀光,烧光,抢光!”
……
同样在卯时,杏山,大兴堡。
十七rì辽东总兵刘肇基,东协总兵曹变蛟。前屯卫总兵王廷臣自松山议事回归后。就严令杏山各处加强戒备,种种迹象,都证明鞑子极有可能在近期对明军发动总攻。
女儿河对岸的白庙堡鞑子,也活动频繁,杏山各地,是明军后路粮秣所在,白庙堡那边鞑子,极有可能会过来截断攻打,所以不但杏山本堡。甚至大兴堡,东青堡,五道岭,长岭山各处,都加强了防备。
将士们rì夜赶工,将守城守山器械。增添了又增添,巡哨守夜人等,同样增加了又增加。
一大早,大兴堡守兵们就早早生火做饭,最近粮草供给提高不少,饭碗上,还铺满诱人的鱼干。大家伙都吃得很满意,听说是忠勇伯的功劳,众将士心中都暗暗感激。
换下睡眼酩酊的守夜人员,新一波的白rì守城人员来到垛口边上。昨rì一天没事,今rì鞑子会来吗?
因为大敌sāo扰攻占,沿着女儿河南岸过来,一路的火路墩全部失效了,大兴堡,就是杏山最前沿,最多在堡外布置一些夜不收。
一个年轻的士兵,似乎还没睡醒的样子,他一边揉着自己酩酊的双眼,一边扯着自己的折上巾,虽然睡意仍浓,但他耳朵仍灵,双眼仍利,似乎……有什么奇怪的声音从女儿河那方传来。
他趴到城砖地面仔细倾听,而这个时候,身旁守城军士,纷纷感觉不对,有的人拼命往那方张望,也有许多人,学那士兵样子,趴到地上,将耳朵紧贴。
“鞑子!”
猛然一人嚎叫。
他身旁人等,也是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方,就见洪流似的骑兵,自天边蔓延过来,他们人海无穷无尽,似要直达天地的尽头。
“轰轰轰!”
铁骑无边,大地震动。
随着马蹄声音越近,站在城墙上人等,只觉雷鸣似的轰响在耳边震动不停,铁蹄击打下,似乎整座城池都在剧烈颤动。
众人相顾,都面如土sè,知道鞑子要来,怎么一来就这么多?
海洋似的旗号延伸,看他们衣甲服饰,大多黄sè,镶黄sè,先前嚎叫那人再次嚎叫:“是二黄旗的鞑子!”
“快快,放炮点烟,点烟!”
一个千总回醒过来,咆哮喝道。
众士兵回魂回来,连忙手忙脚乱的点烟放炮。
“砰砰砰……”
五声凌厉的号炮声音,还有五道笔直的烽烟,往天空高高升起,同时城内城外的明军夜不收四出。
贼寇万人以上,五烽五炮,眼前二黄旗鞑子,肯定不止一两万,不过这己经是明军传递号炮烽烟的最高极限了。
随着大兴堡狼烟的腾起,沿途各处城堡要塞,号炮鸣响,梆子铜锣,拼命敲动,一束又一束浓烟升向上空,五道岭,东青堡,高桥堡,塔山堡,杏山堡,笔架山,长岭山……
大兴堡守军们,胆战心惊,看着堡前的二黄旗鞑子奔流不息,看他们骑军洪流中,不时分出一股前往沿途城堡要塞,虽然这股在各堡看来声势兵马极重——比如大兴堡守军们,然相比庞大的骑兵洪流,却是那么微小。
辰时,大兴堡的守军,更看到他们远处,同样庞大之极的步军杂役,押运黑压压的器械前来。
第518章 轰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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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儿河北岸中路战场,时间进入未时(下午13点—15点)。
看前方二蓝旗不断溃败,王斗靖边军,还有杨国柱的宣镇等骑兵,又有洪承畴的中军后阵,也慢慢缓过气来,将豪格等一部分正蓝旗残兵团团围困在内,户部承政英俄尔岱,科尔沁土谢图亲王巴达礼等面如土sè,英俄尔岱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都察院参政张存仁、祖可法、段学孔、盛忠诸人也是用力揉着自己眼睛,神情尽是不可思议。
大清的强大他们是知道的,也是慑于满洲铁骑的强悍,他们才抛弃大明,投靠清国,更见证了清国一次次大胜,明军一次次的大败,然眼前的情景,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起初战事如他们预想的一样,明军中路大败,大清铁骑,毫不费力攻破了他们的前阵与中阵,后阵的溃败,斩杀明国总督洪承畴就在眼前,却不料那王斗竟快速击溃汉八旗,拦腰一击,一切都改变了,难道那王斗,真是大清国的克星?
眼见豪格被围,极有可能身死,锦州之战,大清国或许也有失败的可能,这种情形,让他们意外,更让他们接受不了,如果清国失败,不是证明当初他们弃明投清的愚蠢吗?
随在英俄尔岱后面,张存仁也是喃喃自语:“这不是真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皇太极的脸sè越发青白,他猛地看向战场上的二白旗,总算多尔衮兄弟率领二白旗主力前往接应,大军的左翼,只余下二白旗蒙古兵,还有小部分满洲兵,在明军火炮shè程外有气无力的打圈,只是……
多尔衮二人在干什么?
二蓝旗己被击溃。失去了建制严整,对上明军相对完善军阵哪是对手?济尔哈朗与二蓝旗蒙古额真吴赖、扈什布虽然逃出,匆匆忙忙之下,也难以组织军阵,只有多尔衮的二白旗可以霹雳一击,破开重围。然而他们……
他们呐喊冲天。一副竭尽全力的样子,但皇太极何等人物,一眼看出他们雷声大雨点小,根本没将自己解围的旨意放在心上,皇太极咬着牙和血往肚里吞,心下恨极:“好个多尔衮,好个多铎,朕没有看错你们!”
再看向重围那方隐现的豪格兵马,皇太极心急如焚。这一刻,他都有种亲率噶布什贤兵前往解围的念头,随后理智又将这种念头生生压下,中路混乱不堪,此时前往,只是徒增混乱而己。
若豪格回不来。或许,朕应该考虑战后之事了,皇太极猛然心中浮起一个念头。<wWw。SUiMenG。com>
……
“万胜!”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在中路战场响起,二蓝旗溃散,清国太子,肃亲王豪格被明军重重围困,所有的明军。无不jīng神大振,只要斩杀豪格,大胜就在眼前。
而在豪格等发觉自己被围,身旁正蓝旗兵马越来越少后。他们再也无力发起进攻,唯一考虑的,只有突围了。
这让洪承畴压力立时一松,他自然不是等闲人物,立时整顿军阵,收容溃兵,发起反攻,配合忠勇伯与忠贞伯围困豪格,务必不能使之逃脱。
张若麒与王德化同样jīng神一振,特别是王德化,肥滚的身躯都哆嗦起来,今天的经历太刺激了,从大喜到大悲,又到大喜,饶他是司礼监掌印太监,饱经风雨,都有些承受不了。
而且今天是个机会,如能斩杀豪格,见证一场大胜的诞生,rì后回到京师,一份优质的资历熬出不说,圣上还另眼相看,更为一辈子吹嘘的本钱。
他猛地蹦到一架中军大鼓前方,抢过一个鼓手手中的鼓槌,用太监特有的声音尖叫道:“杀奴啊,杀奴啊,将士们,杀奴啊!”
他一边放开嗓子呐喊,一边将手中的大鼓敲得震天响。
正敲得起劲,忽觉旁边人影一闪,接着身旁一架大鼓也是咚咚大响起来,他抬头看去,却见儒雅非常的张若麒正向他看来,二人不由相视一笑。
他们一个太监,一个文官,平rì面上和气,内心深处却彼此看不过眼,然此时,竟都有种并肩血战,袍泽共死的感觉。
符应崇这种神机营官将,最擅长的就是趁火打劫,胜势就在眼前,己方更能立下奇功,哪能不趁此抓住机会?立时整顿神机营残兵铳手,向前逼进,参与围杀!
cháo水般的人马从四面涌来,“杀豪格” 的声音铺天盖地,正蓝旗残兵越来越多的散乱,或是突围出去,或是各自为战,豪格身旁,最后更只余不到千人。
不过很多都是jīng锐的巴牙喇与马甲兵,正蓝旗巴牙喇纛章京阿尔津,也拼命守护在他的身旁。
此时豪格更是疯狂了,他双眼血红,头盔早己掉落,也不知被哪个明军小兵捡去,仍穿着自己正蓝旗的本sè鎏金盔甲,一手持着织金龙纛,一边舞着重剑拼命砍杀。
他身上鲜血淋漓,也不知受了多少伤,他势如疯虎的吼叫:“本王乃是下一任的大清皇帝,下一任的大蒙古博格达汗,本王身经百战,不会死在这里,不会死在你们这些尼堪手上……”
咆哮着,他又将一个想捡便宜的明军千总砍成两断,满头满身的血肉,努力往人少的地方突围,然后四面都是明军,都是呐喊,与豪格一样,他们一样疯狂,一样拼命,斩杀清国太子,肃亲王的大功,让他们奋不顾身。
起初,豪格等想往靖边军那边突围,因为那边离他的阿玛最近,也有二白旗在外接应,只是那些该死的靖边军,不但抗住二白旗的攻击,还仍有余力对付他们这些颠狂突围的正蓝旗jīng锐残兵。
他们列阵而战,丝毫不差过他们这些有着数年,甚至十数年血战经验的巴牙喇与马甲战士,更由于陷入重围后,马力放不开不说,还容易成为明军步兵的良好靶子。所以他们大多弃马步战。
这步战冲锋,冲上靖边军的铳炮之阵,更是死路一条,他们的排铳一阵阵响起,特别火炮的霰弹如暴风而来,麾下努力冲击。死伤惨重冲到他们面前。他们枪阵迎来,将豪格等又杀得大败回头。
往杨国柱等那边突围,他们骑阵狂冲,豪格等大部分失去马匹,也不是他们骑兵的对手,最后只得柿子捡软的捏,重又往洪承畴等那方冲击。
他们人虽然多,但战力普通,或许可以冲出。往rì大清对战明军,数千,甚至千人,杀得明军数万人大败的战例很多,更别说,自己部下很多还是jīng锐的巴牙喇与马甲。
至于冲出洪承畴的大阵。往前方过去,几里外就是明军的河边大营,豪格轰乱之下,己经想不到这点。
只是,他又失算了,洪承畴这方的兵马战力普通是不假,然与自己一样。他们也疯了,杀死自己,对他们诱惑太大了,他们奋不顾身的咆哮冲来。特别左光先与李辅明的残兵部下,很多人更是红了眼。
豪格只好又往别处突围,杀来杀去,突来突去,最后他都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了,只有一个念头:“杀杀杀,自己不能死在这里!”
王斗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战场,尸体伤者层层叠叠,不知多少是清军的,多少是明军的。
再看看多尔衮、多铎那方,又望向遥远的皇太极处,淡淡道:“久战无益,该结束了,告诉洪督,杨帅等人,让他们紧密围困,这些正蓝旗残兵,以火炮轰击!”
谢一科的尖哨营,立时派出夜不收联络,不知过了多久,各处明军号角声响起,疯狂喊杀的围军回醒过来,或快或慢,慢慢后退,只是四面重围,将豪格人等,团团围在中间。
王斗看向赵瑄,说道:“赵兄弟调派火炮,左营各调一部枪兵与铳兵,掩护炮手轰杀!”
赵瑄抱拳大叫:“末将领命!”
他一口气点了一百门火炮,红夷大炮与佛郎机炮都有,眼前平川硬土,却是容易推行。
“向敌酋前进!”
赵瑄威风凛凛,下达了命令。
一百门火炮,还有数列枪兵与铳兵,整齐列阵,向豪格大步逼去,猎猎rì月浪涛旗,在寒风声响。
此时豪格与阿尔津身旁,聚集的正蓝旗残兵更少,看明军cháo水般的退下,只是团团围困,随后的,又看到黑压压的靖边军炮群,往他们列阵大步而来。
“还是要死吗?”
豪格疯狂大笑,他勉力用织金龙纛支撑自己身体,他看向天空,看向大地,这片土地,多少豪杰为此厮杀呢?他猛然想起小时候一个萨满与他说过的话,人这一辈子脆弱而短暂,最重要是那一瞬间的美丽,他想着笑着,眼中热泪却滚滚流下来。
他看向身旁的阿尔津,同样流下了泪水,他猛然高高举起手中的织金龙纛,高声呐喊:“大清国的勇士,冲啊!”
“冲啊!”
阿尔津人等,还有数百的正蓝旗残兵,都随在豪格的身后,奋力举着兵器,咆哮向前冲去!
“炮击!”
赵瑄声嘶力竭的呐喊。
震耳yù聋的爆响,靖边军一百火炮齐shè,疾风暴雨似的铅子喷shè而出,前方冲锋的正蓝旗残兵中,爆起大股血雾。
“炮击!”
赵瑄再次呐喊,紧急填好弹药的各炮手们,再次轰shè霰弹。
“炮击!”
赵瑄的叫声越发声嘶力竭,声响之大,差过盖过火炮发shè的声音。
各火炮不断喷出浓密的白烟,靖边军百门火炮,一阵又一阵的轰shè,他们一直shè了十炮才停下来,再看前方冲锋的正蓝旗人等,己经没有一人站立,战场只余刺鼻的硝烟,还有令人反胃的血腥之气,不断往上空飘荡……
多尔衮猛地看向那方,有些不敢肯定地道:“豪格应该死了?”
多铎用力点头:“肯定死了,除非他是萨满大神,否则一定死能不能再死了!”
伊拜与苏纳二人离多尔衮兄弟略远,听不清他们的窃窃私语声,不过二人的神情,却是历历在目,一股寒意涌上,让二人寒毛都涑栗起来。______________________
第519章 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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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路战场的喧嚣声慢慢低沉下来,寒风瑟瑟,王斗看着残酷的血sè战场,静静的不知在想什么,洪承畴,符应崇,杨国柱,王朴,王德化,张若麒人等站在王斗身旁,他们或严肃不发一言,或神情喜不自禁,乐不可支。
此时不但中路的二蓝旗清军,便是右翼的二白旗清军,都是cháo水般的退了回去,女儿河北岸的战斗,暂时看来是结束了,只余战场间一片狼藉的痕迹,到处是横七竖八的明军与清兵尸体,伤员痛苦的呻吟,还有一些马匹临死前的垂死挣扎,不时传来。
各式残破的旗号盔甲,战车火炮,扔得满地都是,刺鼻的硝烟,难闻的血腥味道,仍在战场之间浓郁回荡,如溪流似的鲜血,沿着明军前阵,中阵,一直蔓延到后阵。
簇拥着王斗,众人踏着沾滑滑的鲜血,迫不及待来到豪格等正蓝旗残兵的范围之前,那边一堆肉泥的东西,上面到处是残肢,还有各样的内脏器官等物,流淌的血液,将附近的泥土,浸得黑红黑sè。
百门火炮发shè的霰弹何等猛烈?还一口气打了十炮,所以那些正蓝旗残兵全部被打碎了,破碎的人体上面,各样破碎的各sè旌旗,盔甲,布满坑洼齿痕迹的兵器,也扔得到处都是。
眼前情形,有黄土岭之战的经验,张若麒与符应崇己经好上不少,只有王德化脸sè越来越苍白,强忍不适,勉强走在众人身旁。
谢一科与一些靖边军夜不收,嘻嘻哈哈的收拾这片正蓝旗残兵战场,他亲自与两个粗壮的战士将一具尸体抬来,献宝地摆到王斗等人面前:“看,大将军。哦,还有洪督与天使,这就是奴酋伪王子豪格的尸体,嗯,我王师运气好,这豪格身体打烂了。不过这头。却还是完好无损的……”
洪承畴人等都是急迫看去,果然,豪格的尸身打得碎烂不成样子,一条手臂与大腿都打没了,不过他的头颅,却奇迹似的保持完好,不象那个正蓝旗巴牙喇纛章京阿尔津,身体碎烂不说,头也象西瓜一样打得稀烂。
虽然众人大多没有看过豪格。不过看他身上隐隐可以看出的旗主级别鎏金盔甲,还有手上仍紧紧攥着的那杆破烂的正蓝旗龙纛大旗,自可确认他的身份。
看着脸容狰狞,死不瞑目的豪格,众人沉默一会,猛然都发出难以抑止的狂笑。洪承畴同样失态,再没有往rì那种沉稳城府,他的手指着豪格一面笑,还一面不住咳嗽,他被伤了肺叶,就算治好,以后怕也要留下隐疾。
“豪格啊豪格。想不到你也有今rì,奴酋洪太,机关算尽,未想却赔了夫人又折兵……”
王德化也是大笑不止。果然明军大胜,连伪王子都斩了,他哆嗦道:“这是大捷,前所未有大捷啊……”
张若麒倒神情矜持些,抚须笑道:“锦州之战,我师先斩阿济格,再斩豪格,看奴酋可敢再小觑我中国无人。”
杨国柱,王朴等人虽然欢喜,然神情中也有黯然,此战明军是取得辉煌战果,不过同样己方损失惨重。
王朴更面sè沉重非常,他的大同镇军,非嫡系数营,在中阵溃败时死伤无数不说,自己视若宝贝的新军营伍,同样损伤严重,右翼的大战中,他正兵营的骑兵,一样损失不少,
好在王家在大同势大财足,回去后还可重组,而且那些血战余下的新军,个个都是上好的军官种子。
忠勇伯也不会放任不顾,rì后定会援助一二。
私地里,他对王斗说道:“这次,小弟也算为大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符应崇欢喜中也有丧气,这场大战,他神机营损失不少,rì后就看皇帝怎么补充了,还有,忠勇伯缴获了大量汉八旗火炮,不知他会怎么处理。
中军官钟调阳附到王斗耳边,悄悄说几句什么,王斗点了点头,看身旁喜不自胜的人等,说道:“洪督,王天使,监军,去看看左帅与李帅。”
洪承畴等人脸上喜sè一收,都换上沉痛的表情,他们早己知道,前阵与中阵的溃败中,山西总兵李辅明,援剿总兵左光先,被二蓝旗重兵围困,早己力战殉国了。
他们来到中阵一处场地,这边无数的秦军与晋军残兵,正团团跪满,个个号啕大哭,悲不自胜。
王斗人等看去,前方层层叠叠的明军与清军尸体中间,李辅明与左光先相互扶持,二人身上伤口箭矢无数,站在尸堆中仍然直立不倒,左光先双目圆睁,李辅明扶着大旗,二人仍然保持死前战斗姿态。
一股激流从王斗内心涌出,他双目一红,哽咽道:“李帅,左帅,小弟来迟了。”
他来到二人尸体前方,深深的鞠躬,洪承畴,张若麒,王德化,杨国柱,王朴人等,一齐郑重施礼。
看着二人战死的遗姿,杨国柱虎目中不断涌出热泪,王朴与符应崇,也是低下了头,王德化捶胸顿足,大哭道:“呜呼,勇士归来兮……咱家……咱家真是心如刀割,呜呼哀哉……”
众将与周边军士,本来己是悲痛无限,听了王德化的大哭声,周遭更是一片号啕传扬。
王斗语声低沉:“将军百战死,马革裹尸还,青丹史书,会记下今rì一幕。”
洪承畴与张若麒都是沉痛道:“朝廷不会忘了两位将军,定会细加抚恤悼封。”
让将士好好收殓二位大将的遗体,众人回到中军,王德化一扫悲sè,对王斗说道:“女儿河北岸,王师取得大捷,忠勇伯,可否趁胜追击,灭此朝食?”
张若麒也是满脸期盼看向王斗。
洪承畴静静不语,中军损失惨重,他从陕西带来的左光先等部不说。他的督标营,搏杀得都差点失去建制,眼下能主导战场的,只有王斗这个忠勇伯了,虽然他靖边军同样损失不少。
王斗缓缓摇头:“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此战。可说是两败俱伤。谁都没有胜利,他得到回报,锦州城下,马科己经战死,甚至连祖大寿都战死了,城内外明军虽然汇合,不过除了严谨守城,根本谈不上再主动进攻。
女儿河北岸主战场,更连李辅明。左光先二位大将都战死阵亡,算上早前的蓟镇总兵白广恩,大明连失五位大将,蓟镇,山西镇,山海镇更被打跨。余部损失一样严重,王朴的大同镇,也差点跨了,还有神机营、督标营等。
甚至自己靖边军,还有杨国柱的新军与骑兵,同样损失不少,明军。己然失去主动进攻的能力。
反观清军……
他们汉八旗与朝鲜军虽被打跨,满蒙军中,也损失了豪格与阿济格,不过满蒙主力尚在。
大众步兵对大众骑兵就是如此。击溃容易,想歼灭,难,毕竟人腿跑不到马腿,更别说二蓝旗溃败时,有二白旗在外接应。
依王斗估算,他们二白旗、二红旗大部仍在,二蓝旗损失会严重些,不过镶蓝sè可能有超过一半的人马逃出,正蓝旗损失近半,是此战清军损失最大的满洲旗。
在他们拥有大量马匹情况下,此战能围杀豪格与正蓝旗巴牙喇纛章京,也算侥幸。
至于蒙古二蓝旗,他们跑得比兔子还快,见势不妙,早在济尔哈朗等人之前逃离了,大部兵马不失。
所以整体算来,女儿河北岸,竟是清军人马占据优势上风,论起损失,可能明军更大。
不过明军也有优势,此时的清国,仍然不脱部落制本xìng,难以承受大量伤亡,他们损失不起,想必此时的皇太极,正承受巨大的压力,或许他还不死心,等待杏山等处的战报。
不过想想也差不多了,女儿河北岸,锦州城下,是卯时到辰时(早5点到9点)开始战起,估计杏山那方,因为路途略远,是巳时到午时(早9点到午11点)展开大战,眼下未时临近申时(下午1点到五点),杏山的战报,应该快传来了。
对自己设定的防线,王斗很有信心,估计二黄旗正碰得头破血流,如果长岭山防线他们久攻不下的话……或许再加上义州战报,皇太极就不得不退兵了,那锦州之战,就胜利结束了……
想到这里,他长声叹息道:“王公公,贼奴毕竟骑兵众多,我师战果难以扩大,此战各镇又损失不少,好在经过女儿河大败,料想贼奴己无战心,很快就会退却……我师不宜枉动,立时整顿兵马,列阵严谨相峙,或许就在今天,或是明rì,贼奴定退!”
杨国柱与王朴都是赞同,身旁众将,都同意忠勇伯的看法。
王德化无奈,也叹息一声,说起来,大战过后王师伤亡惨重,确实无力攻击了,要不是有王斗在,这双方兵马比较下来,很多人可能己经忍不住退避了。
他叹息道:“忠勇伯所言甚是,也罢,见好就收。”
张若麒失望的同时,也知道王斗说的才是正理。
局势如此,还是顿兵相峙为妙,己方损失大,鞑虏那方一样伤亡惨重,伪酋王子更是身死,料想也无战心,只需他们退走,己方收回几个城池,就可向外界宣布大捷,班师回朝了。
唉,这仗打个平手,两败俱伤的,也不知会便宜哪位。
这念头在张若麒心中一闪而过,他心驰神往,早在酝酿如何书写捷报,还有回到京师后自己的风光了。______________________
第520章 长岭山绞肉机(上)
第520章 长岭山绞肉机(上)
老白牛:下午或晚上再更一章。
……
宋家沟后山上,皇太极眼睁睁地看着二蓝旗溃散,自己的儿子豪格深陷重围,明军围着他们团团冲杀,这一刻,他感觉自己是如此的无力。
最后,皇太极见到那方烟尘中,霹雳般的炮声大作,大股大股的浓烟向高空腾起。
眼前的一幕,多么的熟悉,当年的大凌河之战,大清国的兵马,不同样使用火炮轰开戚家军余部的大阵,这就是一报还一报么?
终于,皇太极千里镜中,看到豪格的龙纛大旗倒下了,完了,自己儿子完了!
皇太极呆呆策在马上,猛然一口鲜血喷出,从御马上直直栽倒下来。
早关注着皇太极神情的噶布什贤噶喇昂邦吴拜,大臣英俄尔岱等人惊叫着,乱七八糟的抢上,吴拜身手敏捷,一把抄住皇太极那沉重的,超过二百斤,还要加上沉重盔甲的肥胖身躯。
众满蒙汉大臣团团围住,有如世界未rì般的哀嚎:“皇上,皇上!”
耿仲明,尚可喜、马光远三人跪得久了,好容易,皇太极让他们起来。
或许皇太极早先也想清楚了,他本来就是将汉八旗当炮灰,他们能给靖边军带去一些伤亡,己经很不错了,为了继续招募大明降将,也要摆出千斤买骨,礼贤下士的姿态。
耿仲明三人起身后,都是乖巧地缩在一旁一声不响,当然,他们也是目瞪口呆地看着战场形势,看主子突然喷血栽倒,他们同样扑到地上,哭天喊地的哭嚎:“皇上,皇上,奴才等该死啊……”
同时他们心下惶恐,皇帝身体不佳,现豪格又战死了,rì后的大清国……
众清国大臣又是揉胸口又是扯手脚的,随军御医,也是紧急上前,好容易皇太极苏醒过来,却是怔怔流下泪来:“……虎口,朕的虎口,你就这样离阿玛而去了……”
众满蒙汉大臣团团跪着,惊天动地的哭嚎:“皇上节哀顺变,万望保重龙体……”
皇太极只是神情悲痛,忽然,他看到山下,二白旗的旗号向这方过来,还有镶蓝旗等,猛然,他的双目恢复了锐利,他挣扎道:“扶朕起来……快,扶朕上马……”
众臣都是惊劝道:“皇上龙体有恙,万万不可轻动!”
皇太极怒声道:“扶朕上马!”
他说得急了,又是剧烈咳嗽起来。
各清国大臣无奈,只好七手八脚,又将皇太极扶上马匹,不过稳妥起见,他们全部聚到皇太极身旁,免得他再次摔落马下。
很快的,多尔衮、多铎、济尔哈朗、蒙古四旗固山额真,伊拜、苏纳、吴赖、扈什布等人,到达了山岭之上。
看着他们,皇太极面无表情,多尔衮、多铎兄弟,则很注意观察皇太极的脸sè。
几个旗主,还有各蒙古固山额真向皇太极请罪,言及豪格可能的身死,皇太极脸皮不住颤动,他用绸巾捂住口鼻,不时或轻或剧烈的咳嗽。
“奴才等该死,让肃亲王身陷重围。”
多尔衮总结发言,在地上用力叩头,神情比皇太极还悲痛数倍。
他声情并茂的发言,引起周遭众人一片号泣,皇太极看着他,只是不发一言。
不过多尔衮随后之言,却让皇太极持着千里镜的手轻轻一颤。
“女儿河之战,大清折损颇多,为免继续丧失更多兵马,动摇大清国本,奴才泣血进谏,请皇上班师回朝。”
多铎连忙道:“奴才赞同睿郡王之议。”
几个蒙古固山额真互视一眼,也都是叩头道:“奴才等附议,仁圣皇帝,这仗,真的不能再打了。”
皇太极森寒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过,又投在济尔哈朗身上,淡淡道:“郑亲王,你怎么说?”
短时间不见,济尔哈朗己经如老了几岁一样,豪格的死,对他打击同样非常大,他叹息道:“皇上,锦州之战,我大清己无取胜可能,为免各旗更大损耗,奴才也觉得退兵为好。”
皇太极心中冷笑,他知道,济尔哈朗对自己是忠心的,一片丹心,也是为了大清着想,只是他不知道,他现在的言论,却是在力助多尔衮、多铎兄弟!
自己力排众议,苦心孤诣,数年之前,就在谋划锦州之战,眼下这样损兵折将,大败而归算什么?就算自己身体支撑得住,待回到盛京,各方怨恨之下,自己这个皇帝也做到头了。
不,决不,朕决不!
就如落水的人抓到一根稻草,皇太极最后的希望,就是二黄旗的杏山之战。
由于离得远,那方的战情战报,比先前汉八旗之战还模糊不清,只几波哨骑回来,报称二黄旗主阿山与拜音图,正在激烈攻打杏山各处,特别着重攻打靖边军的长岭山。
如果此时退兵,二黄旗前功尽弃,自己更是前功尽弃,自己儿子豪格,真是死得毫无价值了。
更别说现在去召回二黄旗的兵马,己经晚了,只有等待,希望那方有好消息传来,如此,若能攻下杏山等处,截断明军后路,将他们一鼓全灭,便是大清损兵折将,也是值得的。
明国九边jīng锐尽汇于此,特别让自己深恶痛绝的靖边军在,一鼓全灭后,明国rì后再没有可战之兵,此消彼长下,光明的前景,仍在等待着大清。
而且,说起来清兵损失虽重,然明军更重,他们己经战死了五位总兵,祖大寿、马科、李辅明、左光先、白广恩,特别祖大寿的死,让自己深深出一口恶气,所以虽然双方损失都重,但局面仍是大清占优,不能退,自己必须坚持。
多尔衮兄弟己经越见跋扈,更害死了自己的儿子,可恨现在不能轻举妄动,不过只需缓过气来,他有的是收拾二兄弟的机会。
看皇帝冷然不语,额哲等蒙古人也在犹豫,作为皇帝心腹的大臣英额尔岱自然要站出来。
他也了解皇太极的心思,他咳嗽一声,说道:“睿郡王,豫亲王,郑亲王,诸位台吉,虽我大清折损兵马,不过眼下退兵,是不是早了些?至少,也得等待二黄旗的消息传来不是?”
他说道:“分析眼前态势,女儿河这方的明军,他们折损比我大清还重,他们己经无力攻打我等军阵。锦州也有消息传来,虽然城内外明军汇合,不过王师斩杀了明国总兵马科与祖大寿!”
“特别祖大寿,其人之死,对明人震慑打击定然沉重,也让他们更为畏惧我大清,城上城下吴三桂人等,己然不足为虑,通盘考虑下来,我大清胜算仍高,还是再等等吧。”
科尔沁土谢图亲王巴达礼也出来打圆场:“承政与睿郡王说得都有道理,都是为了大清着想,不分彼此……不过,奴才觉得,还是再等等好,等杏山消息传来也不迟啊……”
巴达礼虽然老态龙钟,不过也是老狐狸,他敏锐察觉到多尔衮的威势,尽量不得罪他,不过语中之意,还是可以听出倾向皇太极这一方,毕竟科尔沁部与满洲联系最深,也深受皇太极的恩宠。
多铎突然插嘴:“汉八旗那方己经败了,明军极有可能截断锦州与白庙堡的联系。”
英额尔岱胸有成竹道:“豫亲王只管安心,白庙堡粮草充足,便是明军截断也无妨,况乎我大清占优,他们躲避还来不及,想要截断,谈何容易?”
多铎撇撇嘴,看向自己哥哥,却见多尔衮己经不发一言。
皇太极摆摆手:“睿郡王、豫亲王的忠心,朕是知道的……不过朕意己决,暂缓退兵,等待杏山的消息。”
他又传下一系列旨意:“令锦州城下,满洲镶红旗旗主杜度,蒙古镶红旗固山额真布颜代,立时移师,前来锦昌堡处,代善与恩格图,严密监视吴三桂人等动静。郑亲王整顿兵马,监视大军右翼,防止明军截断白庙堡与锦昌堡联系,立保二黄旗后路不失……睿郡王与豫亲王布阵,防止明军来攻,是战是退,待阿山与拜音图递来战报再说……”
多尔衮静静听着皇太极发号施令,他见众人怀着侥幸,还在期盼杏山等处战事,心中冷笑:“还想攻下杏山、长岭山?”
他脑海中闪过当年的巨鹿之战,又冷眼瞥见皇太极衣甲胸前的血迹,心思:“你继续等吧,等接到杏山等处战报,再吐几碗血,你就会退兵了!”
……
长岭山防线,卯时。
在望见大兴堡,东青堡,杏山堡等处传来的狼烟后,长岭山上的靖边军辎重兵们,除立时点燃烽火,向松山堡等处示jǐng外,还铜锣敲得咣咣响,各部各总,紧急集结,辎营主将孙三杰大喝:“全体戒备,务必守住山岭,确保大军后路粮库不失!”
他吼道:“有我无敌!”
身旁战士,也都是咆哮喝应:“有我无敌!”
虽说孙三杰娘娘腔,配上五大三粗的外表颇为怪异,但辎营将士,都非常尊敬他。
孙将军是在舜乡堡就跟随大将军的老人,平rì也对将士体贴入微,所以在辎重营中,饱受全体将士拥戴,在孙三杰等军官命令下,他们迅速进入长岭山各波矮墙壕沟防线,个个严阵以待,对胜利充满信心。
他们是辎兵,同样也是靖边军战士。
而且靖边军的辎兵,只是技术分工不同,不代表他们是各骑步营的淘汰货,铳技,枪技,他们平rì一样苦练,靖边军良好的营养,加上工作的特xìng,辎兵营中,尽多五大三粗的肌肉男与魁梧大汉。
豪爽,说一不二,就是靖边军辎营的风格!(未完待续。
第520章 长岭山绞肉机(中)
第520章 长岭山绞肉机(中)
老白牛:老妈从厦门回来,为她老人家接风洗尘,更新晚了些,明天至少两章,早八点一章。
……
“鞑子真的来了。”
孙三杰与营中官将,又有护卫,站在主寨石墙上眺望原野,就见黑压压的,无数骑兵奔来,从莽苍大地的极远处,涌到数里外的杏山堡外,同时又往自己的长岭山奔来。
这一片原野似乎被他们铺满,也不知有多少人马。
“奴贼势大!”
孙三杰心想。
他看向自己的长岭山防线,三波矮墙之后,一个个铳兵正在严阵以待,而每波矮墙壕沟之后,又有枪兵在石屋内养jīng蓄锐,等待肉搏出击的命令。
他们人数比铳兵略少,辎重营中,铳兵的比重略大,每千总中,足有三个把总的铳兵。
而此时,长岭山的主寨早己修砌完毕,皆用大块坚固山石砌成,寨墙凹凹凸凸,每隔一段距离,都有一座塔楼,可以形成交叉火力的多重打击。
山岭一处附视全山的开阔地,这里建有炮台,上设符应崇支援的大口径臼炮五门,小口径臼炮二十门,专打灰弹与毒弹。
长岭山防线,洪承畴还支援王斗百子铳五十门,后增加到一百门,因为这些火炮运来,离清军攻打这段时间颇为漫长,靖边军炮营,早己摸透他们发shè的技巧,所以眼下这些炮手,都是赵瑄炮营的炮兵们。
原来的明军炮手,被孙三杰好吃好喝的供起来,他们也乐得清闲自在。
除此之外,山岭的东北处,同样有多道矮墙壕沟,顺着河流,蜿蜒到山的西北面。
西北那边,也依着地势,砌了数道石墙,整座山岭防线,固若金汤,所以长岭山很大部分取代杏山,变成一个巨大的粮仓。
不但靖边军,明军许多粮草,海运到笔架山后,源源不断也运到山岭上,每天大量的随军民夫来往,因为决战起,倒有众多民夫聚在主寨之内,避难同时,帮忙一些后勤之事。
孙三杰辎重营一共五部,四千余人,眼下长岭山倒有辎兵战士三千余人,四部聚集,其中三部防守前方各波矮墙壕沟,兵力方面,都是依照一波比一波重的原则配备。
目光从自己防线,自己战士身上收回,虽然清兵势大,不过孙三杰还是对胜利充满信心。
看山下原野烟尘更浓,闷雷似的马蹄声更为轰响,终于,一片黄sè,镶黄sè的盔甲旗号蔓延到山下,内中还有大量服饰各异的兵丁,大多穿皮袍,戴皮帽,也有一些穿柳叶甲、罗圈甲,戴红缨帽或瓣子盔的甲兵,他们是此次随军的外藩蒙古兵。
看山下黑压压的人海,孙三杰也不知他们来了多少人,虽然看二黄旗也分出兵力对付杏山各处,不过肯定的,他们将大部分兵力,都用在了对付长岭山防线上,特别两杆巨大的织金龙纛分外醒目,二黄旗旗主皆到了。
孙三杰举着千里镜眺望,后续源源不断的清国兵马仍然到来,不过到达山下丘陵平原后,除了一些哨马,他们大部却按兵不动,好象在等待什么。
这一等就是良久,一直从卯时等到辰时,又等到巳时,孙三杰看到二黄旗后方,又有黑压压的人海到来,却是步军杂役,押送诸多器械,多是一些大盾什么的,有点类似当年阿巴泰攻打舜乡堡的木盾。
这些木盾,只用一些树木与木板稍稍处理,颇为粗糙,想想也知道,从白庙堡等处过来,离杏山,长岭山等处颇远,如要使用轒辒车或尖头驴等,运送前来,不知要推到何年何月。
再者,以清人的技术力量,也不可能大规模制造壕车,轒辒车、尖头驴等。
千里镜中,看到那些攻山器械,孙三杰心中冷笑,长岭山自山腰起,尽多壕沟陷阱,想将这些木盾推上来,那是不可能的事,除了血肉之躯的肉盾,山下鞑子没有任何方法。
号角声响不断,二黄旗源源不断的汇集,离山二里一处山包上,猎猎飞舞的织金龙纛下,满洲二黄旗旗主阿山、拜音图对着山岭不断张望。
他们身旁,又策马立着正黄旗巴牙喇纛章京图赖,满洲镶黄旗巴牙喇纛章京扬善,还有拜音图之弟,担辅国将军的巩阿岱。
八旗蒙古正黄旗固山额真阿代,镶黄旗固山额真**,又有外藩蒙古土默特左右旗旗主,扎萨克俄木布楚虎尔,善巴,喀喇沁右翼旗扎萨克固鲁思奇布,新接任喀喇沁左翼旗扎萨克的葛尔玛人等,同样策马在旁。
包抄杏山等明军后路的满蒙二黄旗,各外藩蒙古王公大臣,可说大半汇集于此,别处战场兵马,只以各人旗下贝勒、台吉等统带,可谓对长岭山的靖边军重视之极。
看着眼前这座普通的,左右狭长的山岭,拜音图眼中露出轻蔑之sè,声响如雷道:“皇上是不是小题大做?区区一座山岭,也要集我二黄旗主力攻击?”
他是老奴时代的老将,资历非常的老硬,因此虽然对皇太极忠心,但这语气上却不怎么恭敬,说话比较随意,他身旁的弟弟巩阿岱,同样漫不经心,区区一座山岭,太容易攻下了。
正旗旗主阿山人长得干瘦,神情颇为yīn沉,人也较为慎重,他看着山岭摇头:“不会这么简单,山上守军是靖边军……而且这里是挖壕断路的关键所在,那些奴才就算将壕沟挖到海边,有这颗钉子在,也不算绝了杏山与松山的联系……”
他略一沉吟:“嗯,让外藩蒙古各部与那些阿哈先上,试探试探山上兵力布局……”
此次随军二黄旗,颇多阿哈奴隶,汉,朝,蒙等人口都有,汉人占了多数,因为事先使用抬旗,分发田地等措施诱惑,他们作战积极xìng颇高。
军中虽也有不少辅兵跟役,不过这些杂役大多是满洲人,只不过是各牛录下的余丁罢了,若旗丁战死或受伤,他们就是旗兵的重要补充,阿山人等,自然不愿轻易耗损。
而他们满洲人的作战方式,便是广泛使用炮灰,首先驱使就是汉人或汉八旗,随后是外藩蒙古各部落,然后是蒙古八旗,最后才轮到满洲八旗。
而满洲人中,又有区别,从鄂伦chūn、锡伯、鄂温克、索伦等处搜罗来的野人,便是满洲人中的死兵,这些战奴原先皆处于奴隶制部落,对送死的命令毫不皱眉,真是优质的炮灰兵源。
眼下汉八旗与朝鲜兵不在,阿山自然要派外藩蒙古各部先上。
他与拜音图的对话,俄木布楚虎尔等人隐隐听闻,都是暗暗恼怒,这些该死的满洲人,有什么难事,都是让我们这些大蒙古人先上,他们吃肉,自己只吃些残杯冷炙,真是可恨,加上草原之事传来,他们心下更为不满。
不过他们臣服于清国,战略布局,却轮不到他们作战,只管安心送死便是。
对阿山的谨慎,拜音图不以为然,他看看天sè:“也好,现在差不多巳时中刻了(早上十点),让俄木布楚虎尔,善巴,领一部分兵马,还有五千阿哈奴才攻下试试……”
他轻松地道:“还是小题大做了,区区一座山岭,二、三千守军,还是辎重兵,大军攻击,定然一鼓而下!”
说着他吩咐部下:“传令攻打吧。”
午时……
拜音图脸sè难看,阿山也是眉头紧锁,二人恨恨看着山岭,火炮鸟铳稍歇,那方仍然硝烟弥漫,又一波的外藩蒙古兵,连滚带爬的惊叫逃下山来,还有无数的阿哈奴隶们哭嚎。
外藩蒙古各部,己经轮流派出攻打个遍,无不在他们诡异的防线下死伤惨重,连新接任喀喇沁左翼旗扎萨克的葛尔玛,也因为正巧一颗灰弹在身旁爆炸,活活被烧瞎了眼睛。
旗下损折严重,这些各部的扎萨克、台吉们怨声载道,不顾拜音图与阿山的软硬兼施,说什么也不愿意再次攻打……
午时末刻,八旗蒙古出动,还有一部分的二黄旗满洲兵,更多的杂役阿哈们,他们黑压压的铺满狭长的山岭。
他们到达长岭山脚处,这里,再往上方,己经遍布尸体与鲜血,一直延伸到山腰矮墙壕沟处,一股股刺鼻的血腥味与硝烟味传来。
坡上,还有各式残破的旗号盔甲,兵器木盾什么,许多未死的汉人奴隶们,躺在尸堆中痛苦的呻吟,无助地向再次攻山人等伸出求助的双手,却没人理会他们。
因为清国有抢回己方战士尸体的军律规则,靖边军也离得远,所以那些死伤的蒙古人与满兵,都有战友将他们背回,只是那些包衣奴才们,各方任由他们遗尸野外。
那些蒙古兵与满洲兵,持着兵器,有些心寒的往山腰上行走,还有众多的阿哈奴役们,吃力地推着木盾掩护,虽然地上很多尸体与鲜血,不过山坡平缓,也没有什么树木杂草,还是好走的。
只不过残存的烟雾,还有那种血腥味道,却让人怎么也感觉不舒服。
未到山腰线,便听诡异的呼啸声传来,一些有经验的满洲军官与蒙古军官惊恐大喝:“注意,是靖边军的毒弹与灰弹,注意掩住口鼻,护住眼睛!”
只是轰轰的爆炸巨响中,一股股刺目呛人的毒烟与白灰弥漫开来,还是有众多的满蒙清兵,推着木盾的杂役包衣们,嚎叫着捂着眼睛,或是拼命的翻滚抽搐呕吐,很多人吸入毒烟,皮肤都变成青灰sè。
他们用湿布蒙住嘴脸也无用,而且湿巾伴随白灰,对眼睛皮肤的烧伤损坏更为严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