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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老白牛     明末边军一小兵txt下载     明末边军一小兵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64章 勇气

    老白牛:诸位老兄chūn节快乐哦。

    ……

    各战车方阵间仍是硝烟弥漫,被靖边军甲等军与乙等军铳兵,四面八方火力打击,显得混乱无比的各旗甲兵,正在萌升退意。

    忽然见前方铳声停止,随后见那一巨列的战车推开,密密匝匝的明国枪兵,出现在他们眼前。

    急迫的战鼓声中,他们结阵整齐逼来,红sè的衣甲,在烟雾中若隐若现。密密的长枪,在透过硝烟的阳光中闪着点点寒光,一sè晃动的帽儿铁盔让人心寒。

    “下马迎战!”

    众多正蓝旗,正黄旗,镶蓝旗的满洲军官先是惊讶,随后又惊又怒,好大胆的靖边军,竟敢出阵与他们肉搏。他们仗着火器之利也就罢了,已方攻不进车阵,无可奈何,不过他们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就是找死!

    他们惊怒的同时,心下还有恐惧,他们不否认对靖边军铳炮的畏惧,也听多了他们火器的传闻。不过他们敢与己方对阵肉搏,这种武勇,也让他们措手不及。

    若大明的军队都有以命换命的勇气,他们八旗大军,往后优势何在?毕竟他们丁口少,敢战勇士的形成艰难,战士补充不易。

    虽然巨鹿之战时,当时的舜乡军也有与清兵肉搏,不过八旗士兵普遍认为,这是他们困兽犹斗,不得不为之。毕竟就算明军的守城战,双方也有城头搏战的时候,各旗普遍认为,靖边军还是靠火器,失去火器,他们就是没牙的老虎。

    所以见靖边军主动出击,攻阵的各旗清兵。心下的惊怒恐慌可想而知。

    顾不得后方车阵还有不断的火铳打来。他们各军官呼喝咆哮,让众将士下马迎战。各甲喇,牛录的马甲兵上前。持虎枪,刀盾,各轻甲随后弓箭支援。

    不过靖边军枪兵来得突然快速。混乱中,他们哪有组织力度?各骑兵有人下马,有人没下马,还有很多人仍在各阵间奔腾。勉强的,一些甲兵下马,持刀盾长枪,往靖边军迎去,毫无阵列可言。

    鼓声中,层层叠叠的乙等军枪兵。加快了冲击步伐。他们就算在奔跑中,仍然保持着阵列的严整,各人沉重的脚步踏在地上。发出整齐的轰鸣声。

    各军官也不时喝令注意。各甲各队,不得超出或是延后。

    “注意战阵!”

    “保持一条列线!”

    赵荣晟挺着自己的破甲长锥枪。看甲中的武定国与刘烈二人,己经跑得过快,让这一甲的队列,变得凹凸不平,他连忙喝令二人注意。

    他知道,二人对鞑子有深仇大恨,不过战场上,不是呈匹夫之勇的时候。需得列阵前行,勇者不得进,怯者不得退,这样才能保存自己,杀死敌人。匹夫之辈,往往死得最快,而且死得没意义,还会害了队友。

    很快的,密密匝匝的枪兵,离那些清军甲兵不远,他们盔甲与长枪,闪耀着绚目的寒光。

    见这些靖边军枪兵结阵逼来,一**越过袅袅白烟,杀气腾腾,那些迎战的清国甲兵们,更感到恐惧。

    他们也长声嚎叫着,舞动自己的兵丁刀,或是短柄斧,或是虎枪,甚至长柄挑刀,虎牙刀,迎了上去。

    中军大鼓到了最激烈的时候,众枪兵的冲锋速度,达到最快。

    又是一声尖利的天鹅声,赵荣晟等人大吼:“杀!”

    声嘶力竭的呐喊声中,转眼间,冲击明军,与迎战清兵汇成的洪流,冲撞在一起。

    首先迎向赵荣晟等人的,是几个正黄旗的刀盾兵,他们使用刀盾娴熟,赵荣晟身旁是小兵韩铠徽,他借着冲势,看准那个鞑子兵的咽喉,嚎叫中破甲长锥枪狠狠刺上,却猛然那鞑子兵牌身高起,枪头立时从盾牌上滑过。

    他低着身体,盾牌快速顶着枪杆,就要推进韩铠徽身旁,却一杆长枪带着虎虎风声,挨着那盾牌的下边缘,噗哧一声,刺破了他的下挡甲胄。那鞑子兵的蛋蛋被刺裂,盾牌咣的掉下,他狰狞的脸上极度扭曲,发出尖天的嚎叫。

    后方一杆长枪带着寒光掠过,尖锐的枪锥,鬼魅般刺入他的咽喉,枪尖透喉而出,一绞之后,又快速收回,带出一股血雾。那鞑子兵再也叫不出,哆嗦着滚倒在地,身体剧烈抽搐,喉间的血液,喷泉似涌个不停。

    却是赵荣晟刺破了这鞑子兵的蛋蛋,后列错位间的二甲甲长罗良佐,敏捷地闪了上来,刺了这鞑子咽喉一枪,然后又退了回去,罗良佐虽然长得肥,但身手灵活却不用说。

    这刀盾兵刚一倒下,后方一杆虎枪,己经恶狠狠向赵荣晟胸口刺来。这虎枪带着铁套鹿角,刃身道道棱起,颜sè深红,让人观之心寒,使用者,却是一个矮壮的正黄旗鞑子兵。

    他红了眼,用满语吼叫什么,显然与此时倒在地上挣扎的,那个正黄旗的鞑子刀盾兵,双方有着亲属或是朋友关系。

    赵荣晟目光如鸷鹰般锐利,不闪不避,长枪带着风声,向这虎枪兵的咽喉刺去。

    刚才这鞑子兵的凶悍,让韩铠徽略略愣了一下,在鞑子兵攻击赵甲长时,他本该立时攻击这鞑子兵左侧,围魏救赵的,不过心中一跳,就愣了一瞬。

    眼见那锐利的枪锋就要刺中赵荣晟的胸口,罗良佐吼道:“老赵!”

    挺着长枪,从后列抢了上来。

    却听咯的一声响,那虎枪兵架开了赵荣晟的长枪,急速后退。

    原来,他虽然心急为阿哥报仇,然这些明国枪兵如此悍勇,看对面那明军架式,双方这是要同归于尽,他却没有以命换命的勇气,急忙架开后退。

    韩铠徽一声大吼,甲长差一点就死了,他心中满是自责,所有的恐惧惊慌。都抛到九霄云外。平时训练的一切,都涌上了心头。

    他一抬长枪,上前一步。狠狠扎向这鞑子兵的左肋。他知道,这些鞑子虎枪兵,个个身经百战。自己一个新军乙等兵,怕一下子不能扎死他们,主要是牵制。

    果然,罗良佐己是抢了上来,朝这鞑子兵胸口猛刺,赵荣晟一抖长枪,更恶狠狠朝这鞑子兵右眼扎了过来。

    那鞑子兵虽然身经百战,但却没有三头六臂,面对三杆配合密切的长枪。他们还武技娴熟,悍不畏死,又如何避得开?他只挡开韩铠徽的长枪。一声嚎叫。罗良佐的长枪己是刺中他的胸口。

    他披着内嵌铁叶的棉甲,甲面布满了铜钉。还有护心镜,不过罗良佐的破甲长锥枪,借着惯xìng略略一拱,锥尖从护心镜边缘钻入,破开棉层与内中铁甲,深深地刺入他的体内。

    这鞑子口中涌出大口鲜血,还没反应过来,赵荣晟的长枪,忽的一声,凶猛地刺在他的右眼上,刺得他直接翻倒地上。赵荣晟枪尖深深刺入,顺势一抽,汇合血液与脑浆的血水从那鞑子兵的右眼处喷了出来,他躺在地上只是拼命抽搐。

    罗良佐扭动肥胖的身体,又灵活退了回去,还不忘在赵荣晟耳边抛下一句话:“回去豪客居你请!”

    忽然甲列中惨叫声响起,却是几个正黄旗刀盾兵与虎枪兵配合攻来。

    武定国与刘烈刚合力将一个刀盾兵杀死,其中一个粗壮的马甲兵逼上来,他吼叫着,重盾格开武定国左面刺来的长枪,右手重斧荡开右面刘烈刺向他的破甲长锥枪。

    第二列错位间一个二甲的长枪兵,上前一步,正要趁机刺向他的咽喉,却不料他身后闪过一个虎枪兵,抢先一步,手中虎枪闪电而出,嗤的一声,刺入这枪兵的小腹。

    那虎枪何等锋利,瞬间枪刃尽入,一直刺到两小段鹿角为止,深深破入这枪兵体内。

    那枪兵瞬间全身发冷,虎枪兵枪刃一抽出,他就无力地瘫倒在地,鲜血连着内脏,从体内涌了出来。

    怒吼声中,这枪兵左右,还有第三列错位间的长枪兵,手中长枪,同时向这鞑子兵刺来。然后这虎枪兵刚一得手,就急速后退,要得到那刀盾兵的保护。

    而这时武定国的长枪,如毒蛇似的,己经瞄准时机,冷不丁的,从他右肋深深破入。

    这虎枪兵痛楚地吼叫起来,拼命挣扎,武定国yīn沉的脸容,更冷得似要滴出水来,长枪紧压不放,一直将他按倒在地。

    那虎枪兵旁的马甲,一声怒吼,右中的重斧,当头向武定国劈来,斧刃堪堪离武定国的头不远,一杆长枪从他咽喉透出,却是武定国左面的韩铠徽,给了这马甲兵一枪!

    “死吧鞑子,死吧!”

    一杆长枪上前,对着这马甲狂刺,却是刘烈吼叫着,手中长枪对着这马甲的小腹,胸口连续刺击。

    这马甲兵早在咽喉被韩铠徽刺穿,己经吼叫不出来,再随着身上鲜血狂飙,更软软的瘫倒地上,双目无神。

    “保持战阵……”

    赵荣晟的吼声未落。

    “啊!”

    一声惨叫传来,正不断刺击的刘烈一呆,身旁己是各人狂吼:“阿宠!”

    “小甜甜……”

    一甲枪兵陈宠,刚刺倒一个正黄旗刀盾兵,却不料一杆虎枪恶狠狠向他刺来。

    那虎枪兵技艺出众,荡开二列错位间一杆长枪,刘烈此时未策应,陈宠右面一枪兵方位不对,救援不及,陈宠也反应不过来,被那虎枪瞬间刺入体内,对面枪刃拔出后,他软软跪倒在地。

    刘烈怒吼,手中长枪,拼命对这虎枪兵刺击,随他的,还有身旁后方的两杆长枪。那虎枪兵手忙脚乱,片刻间,身上不知被刺了多少下,嚎叫声中,不甘的滚倒在地。

    “好痛,好痛……”

    刘烈抱起陈宠,往rì甲中活跃的小伙子,己经哆嗦得说不出话来,他被刺破了内脏,那种痛楚,真是难以形容。

    他看着刘烈,口中不时涌出血块,哆嗦道:“……烈哥儿,真的好痛……”

    刘烈流泪道:“都怪我,全都怪我。”

    陈宠身体不停的抽搐,断断续续道:“……烈哥儿,不怪你。”

    头一歪,己是气绝。

    刘烈啊的一声怒吼,大叫道:“医士,医士!”

    韩铠徽眼中含泪:“阿宠。”

    陈宠为人活泼,嘴巴极甜,是甲中的开心果,他的倒下,甲中各人无不心痛。

    赵荣晟也是咬了咬下唇,喝道:“注意保持战阵,继续进攻!”

第465章 侧翼

    “杀奴!”

    乙等军长枪兵们吼叫着猛烈进攻,他们良好的配合,密集的战阵,打得对面各旗甲兵们节节后退。 .)

    战友的鲜血,倒下的兄弟,也让他们快速成熟,战场的经验与预判力不断提高,相互间配合越发紧密。

    不断有鞑子兵被他们刺倒在地,那些清兵混乱中匆匆组织的搏战队列,又哪是靖边军严整军阵的对手?

    就算他们中有一些特别悍勇的虎枪兵与刀盾兵,面对堂堂之战,丛枪戳来,丛枪戳去,就算杀伤一些靖边军枪兵,最后的结果,也是他们被众枪刺死。

    一个个嚎叫冲来的清军甲兵被杀死阵前,看对面的密集枪阵,仍在一步步逼上。

    烟雾中,他们密密的鲜红衣甲,密密的破甲枪林若隐若现,阳光下,他们的目光森寒,刺猬般的长枪,不时滴下鲜红的血液,他们的强悍勇气,让人惊畏。

    靖边军枪兵层层叠叠逼近,很多策于马上的鞑子兵暴露在枪兵们的面前。他们等于大大的靶子,赵荣晟等人一刺马,二刺人,配合越发紧密,看他们凶悍的样子,越来越多的鞑子甲兵惊恐逃跑。

    各车阵间,挤满了想要后退或是前进的清骑,阵内的甲等兵们,他们不需瞄准,就可以打中敌人。

    每波万人敌扔出,就是一片惨叫,还有各阵前的火炮,每一炮打出,就是一条血胡同,而且清兵们倒下的身影,还多是后背。

    甲等军与乙等军,铳兵与枪兵前后夹击,四面八方的火力打击不断。再一波的鼓声中。前层枪兵退下,后层冲上接战。

    看他们又一波生力军到来,又是密集的帽儿铁尖盔。一片闪亮的臂手。终于,乙等军阵前的清骑都恐惧了,顾不得后方还未鸣金收兵。各军官们的咆哮呼吼,所有攻阵的清兵嚎叫着溃逃。

    他们承认,无论火器还是肉搏,靖边军都非常出sè,他们与之对上,真是深深的畏惧。

    ……

    “鞑子上来了,快shè!”

    步阵左翼的神机营阵地中,铳声如雷,排铳声音不断响起。众多神机营的鲁密铳手,紧张的向车营外的鞑子兵轰击,田大阳也在其中。

    汹涌清骑攻打靖边军车阵时。神机营的各将士们。自然是捏了一把冷汗,不过随后见鞑子骑兵在各车阵间碰得头破血流。伤亡惨重,都是欢呼雀跃。

    不过好景不长,虽然清兵主攻的是车阵右面的几个小车阵,不过遭受靖边军四面八方的火力打击后,自然要寻找安全出口。

    虽然左面几个车阵地势多起伏,多丘陵坡地,不过狼奔豕突的清骑,还是滚滚向这边涌来。有的骑兵,还涌到了最左侧的神机营阵地处,他们遭受了神机营车阵右侧的火力攻击。

    而这之间的,第一列靖边军最左侧的一号车阵,第二列最左侧的七号车阵,还有最下面乙等军战车后的铳兵们,与神机营车阵一起,形成了四翼的火力,打得之间的清骑狼狈不堪。

    该处的神机营铳兵自然打得开心无比,每次他们铳声响起,便有滚滚骑兵倒下,而且他们乱成一锅粥,也对己方造不成什么伤害。

    这种便宜军功,神机营的战士最喜欢了,他们打得不亦乐乎,要不是鞑子兵在外面,他们就要出去砍首级了。

    看他们打得欢喜,不顾军官的喝令,还有不少车阵左翼,后翼,前锋的鲁密铳手们,奔到这边来轰打。

    随后情况有变,看清楚情况后,滚滚清骑,冒着弹雨,从一号车阵,与神机营阵地的空地间奔了出去,到了外面的旷野上。他们对靖边军阵地己经胆寒,便将主要jīng力,放在神机营阵地的进攻上。

    虽然神机营的军阵处于丘陵上,车阵外面,同样坡地起伏,某些地方,还有沟堑坑地,这些地势,并不利于大股骑兵运动。

    不过他们使用散骑奔shè战术,一队一队,来了又退,退了又来,不断shè来箭矢,虽只千余骑,却给神机营的战士,造成强大的压力。

    这些骑兵,多是蒙古正黄旗,还有外藩蒙古土默特的兵马,他们本来就善于骑shè。他们当中,同样有一些满洲正蓝旗,正黄旗,镶蓝旗兵马。

    清兵的编制,一队五十人,内二十人披重甲,持戈矛,三十人披轻甲,cāo弓矢。他们中的轻甲,同样左右前后结队驰击,数十步内,弓矢齐发,一**shè来箭雨。

    他们忽左忽右,散得很开,而且马术娴熟,大部分骑兵纯以双腿控马,几乎站立马镫之上,就那样弯弓搭箭,左顾而shè右,左旋右折的,看得很多神机营战士目瞪口呆,心生恐惧。

    他们轻甲骑shè时,各队重甲则在后方虎视眈眈,只要被他们看破军阵虚实弱点,就会结阵逼来,或是下马步战shè箭。

    不过他们没有攻击该阵神机营的左翼,因为左下不远,该阵下方还有一个神机营阵地。若攻击该阵的左翼与后翼,便会遭受几处火力的夹击,还有明军骑兵的驱赶。

    对于被夹击,这些清骑不久前才从靖边军阵中奔出,早己畏之如蛇蝎。所以这些骑兵虽然不断奔近丘陵战车前飞shè,让很多神机营战士面sè苍白,他们还是不断开铳,与这些清骑打个旗鼓相当。

    然不久后,可能见攻打靖边军车阵无用,那些车阵间,再多的兵力也施展不开。

    所以号角声中,正面攻打靖边军步阵的一万清骑,除了先前觉罗果科那一波,又有数千骑,滚滚向左翼的神机营阵地奔来,想从这边突开缺口,缓解正面压力。

    虽然地形限制,让他们阵势散乱,不过似乎漫山遍野,cháo水怒滔般冲过来的大股骑兵,还是让许多神机营铳手双腿发软。

    很多人脸sè白的像纸片一般。若不是自家车阵火力雄厚。又有数总的靖边军在旁,他们可能就要逃跑了。

    田大阳同样心跳得厉害,看滚滚过来的清兵。喃喃道:“乖乖,鞑子兵真不少。”

    正在恐惧间,忽听身旁一个温和的声音道:“不要慌。鞑子攻不进来!”

    田大阳回头一看,却是新结识的好友陈晟,立时安心不少。

    又见他身旁,一直神情冰冷的鞠易武道:“田兄弟不是要军功吗,这不来了?”

    该阵指挥的神机营游击林进思,站在高高丘陵上,看着清骑cháo水般的涌来,也是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问身旁的靖边军后营千总雷仙宾:“雷将军。你说这阵,守得住吗?”

    雷仙宾眺望前方,看清骑汹涌而来。却神情轻松。说道:“林将军放心吧,区区几千鞑子兵马。破不了我们的军阵!”

    林进思立时放下心来,就在自己右面,大股的鞑子兵正被靖边军打得狼奔豕突,这让雷仙宾的话,充满强大的说服力。

    不过雷仙宾随后又道:“林将军要管住部下,贼奴未近shè程,不得开火。待会鞑子进入,先shè火箭,再shè佛郎机,最后待鞑子停下,大股人马聚在一起,shè大小臼炮。他们逼上来后,排铳最后打,定能大获捷胜!”

    他看了林进思一眼,笑道:“林将军只要按我说的去做,保管你首级砍到手软!”

    林进思大喜,握住雷仙宾的手哈哈大笑:“一切仰仗雷将军了,此战过后,待回到京师,雷将军有什么需要的,只要一句话,林某有什么给什么!”

    论呼朋引类,交游广阔,林进思自信比雷仙宾高过几个档次,论打仗,自己还是听他的好。

    虽然雷仙宾不过是千总,自己是游击,那又怎么样?神机营兵将虽然傲气,也要看对象是谁,自己的上官符应崇,在忠勇伯面前乖得象孙子,自己做个太孙子又有什么?

    只要有军功首级,一切好说,就算雷仙宾要自己的美妾,他也会毫不皱眉,送出数个。

    雷仙宾在舜乡堡时代就跟随王斗,xìng格豪爽,看林进思为人痛快,也起了结交的心思。他同样大笑,说道:“就这样说定了,到时登门拜访,林将军可不能忘了雷某。”

    林进思连声道:“定然倒屣相迎,倒屣相迎。”

    他对着雷仙宾,笑容宛如雨后划过天空的彩虹,然一转身,脸孔板得象包公,他大声喝道:“都给老子记住了,鞑子未近shè程,不得开打,有不听军令的,当场斩首!”

    他喝令自己一百多家丁亲卫,散到军阵四面巡逻,有不听号令的,畏惧胆怯的,当场砍了。

    神机营的军士,个个来头不小,说不定哪个小兵,哪个小校,就是某个勋贵子弟,或与勋贵有关系的子弟,随便处罚某个人,都有意想不到的后果。

    然为了小命,为了军功着想,林进思豁出去了,也不怕得罪谁。

    滚滚清骑奔腾而来,他们一边奔驰,一边发出令人心寒的尖啸声,还有不断的响箭“秀秀”声音。

    转眼间,他们己经奔进一里,雷仙宾轻轻道:“火箭!”

    林进思大吼道:“火箭发shè!”

    立时架在丘陵上的六十辆神机箭车,发出雷吼般的声音,先是硝烟弥漫,随后绚烂的火光大起。硝烟中,无数的火箭呼啸,嘶嘶声响的奔腾不断,似乎铺天盖地的罩向前方奔来的清骑。

    人叫马嘶,就算那些清骑散得开,还是有**的人马中箭,还有一些马匹受惊狂跃起来,将马上的骑士颠下。

    他们嚣张的气焰为之一窒。

    “好,打得好!”

    林进思哈哈大笑,同时心中暗暗可惜,火箭这一shè,怕shè死shè伤很多鞑子人马,可惜离得远,不能去割他们的首级。

    鞑子兵向来鼓励将死伤的战友抢回,还有专门的军律:“负斗战之尸以归者,则得其家赀之半!”

    这也是清军首级难得的原因之一。

    一些守城战,便是打死打伤清兵再多,然而他们退走时,将伤者尸体全部带走,有时打死他们几百人,一个首级也割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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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6章 样子货

    火箭飞shè中,清骑仍在汹涌奔腾,他们分得开开的,数队一群,数百人一波,顺着各个坡地丘陵,如cháo水般涌动。

    由于分散得开,火箭车不足以阻挡他们前进的脚步,看他们冲杀得越近,甲光兵器耀花人眼,神机营一阵sāo动,先前欢快失去,恐惧涌上各人心头。

    神机营兵将都是出名的少爷兵,平时也谈不上训练,换作以前,他们早早就开炮了。之所以强忍到现在,一是林进思派亲兵强力镇压,最重要的是,有两总的靖边军在阵中,让各人隐隐的感到安心与依靠。

    不说他们,其实很多大明边军何尝不是如此?明军各车营虽然装备火器程度高,但也让很多官兵过于倚重火器,导致失去了肉搏近战的胆气。加上训练的缺失,很多火器合格率低,临敌时乱打一通,清兵一逼近,略略一冲击,就全线溃败了,白广恩的几个车营便是前车之鉴。

    他们能坚持到现在,己经是超额表现了。

    林进思也觉得嘴巴发干发苦,只有他身旁的雷仙宾,还是神情平静,这种场面对他来说,只是小意思,从军到现在,不知经历多少。

    看清骑冲得越近,终于,雷仙宾沉声道:“佛郎机!”

    林进思急忙吼道:“佛郎机开炮!”

    天鹅声急起,炮声大作,神机营的车阵,爆出一股股浓密的烟雾。

    该神机营军阵正面有炮车一百辆,左侧有炮车四十辆,此时开炮是正面一百辆的炮车,这些火炮,虽是佛郎机子铳样式,其实都是灭虏炮。每车约载三门。净铁打造,管长二尺,重约百斤。可打一斤铅弹与百枚左右铅子石子霰弹。

    每车炮手分为三班,天鹅声中,就见他们一班一班的轮打。炮声轰隆,如冰雹似的炮子打出去,不时有清军人马洞穿,血雾腾起。

    不过这些火炮看似威力大,其实造成的伤害小,滚滚清骑,仍然汹涌过来,神机营的车阵,更是一阵一阵的慌乱。这些炮手。若躲在城墙或阵地后从容开炮还好,阵前对战,对他们压力太大了。

    而且佛郎机虽然有装填快速的优点。但填入子铳时。同样要求很高,需要子铳母铳对合紧密。否则炮子发shè无力还是小事,泄出的火气,有可能烫伤自己人。

    随着清骑的逼近,他们越发事故不断,手忙脚乱的。天气本来就热,此时这些炮手,更是大滴大滴的汗水淌下来,弥漫的硝烟,也让他们咳嗽不己。

    种种情况,让这些神机营的炮车,除了最初填好弹药的三班外,随后火炮的发shè,变得散乱不堪,毫无威力可言。

    烟尘滚滚,大股大股的清兵,快速逼近车阵前百步,很多人就要冲上丘陵。

    “打散弹!”

    一些军官着急的大吼。

    轰轰轰,一些炮车的霰弹发shè,喷出大团大团的火光,人马叫唤中,一些冲到近前的清骑被激飞的铅子打中,大股的血雾激起,嚎叫着滚到地上。

    “开铳!”

    中军天鹅声大作,各军官咆哮声中,爆豆般的铳声响起,早己忍无可忍的神机营铳手,立时蜂窝似的,在炮车挡板上,冲外面尖叫着开铳。

    “砰砰砰!”

    大股的白烟腾起,浓郁的火药硫磺味道弥漫,又有一些清骑人马扑倒,痛苦地摔倒在地,来回翻滚尖叫,不过后续的大股清骑,己经冲近车阵前数十步。

    弓弦响动,一**的箭矢,从他们的骑弓上shè出,还有人借着马力,不断投掷来标枪,飞斧,旋刀,阔刀等兵器。

    “啊……”

    一些神机营铳手炮手中箭,或被标枪等投中。

    那些清兵的骑弓,虽然不如步弓有力,箭矢的速度不算快,shè得也不远,但一个个准头奇好,还似乎不受马背颠簸的影响。特别他们的箭头个个大而沉,开有血槽,有若三棱,破甲与放血能力极强,若是中箭,很快就会流血过多而死。

    对上清军的弓箭,若是有jīng良的甲胄也罢了,若是无甲,或盔甲不好……

    这也是靖边军便是铳炮犀利,还是全体披甲的缘故,就算以后全军使用燧发枪加刺刀,若东虏没有纯火器化,王斗也不会放弃盔甲。

    遗憾的是,眼前的神机营盔甲看起来光鲜,竟大多只是样子货。

    清军shè来箭矢时,正面车阵密集的铳手炮手慌乱闪避,然还是有一些人中箭。特别那些炮手,各炮车中空,虽然两边有挡板,但要开炮,就要处于清骑弓箭的威胁下。

    这些中箭之人,闷哼一声后,很快就觉得得全身无力,软软地瘫倒地上。他们的中箭处,不断流出鲜血,他们的盔甲,竟被鞑子的骑弓一shè就shè穿了,竟很多是外表亮丽,内中龌龊的豆腐渣盔甲。

    这种盔甲极为可恶,当年戚继光就愤怒道:“……今我之盔甲,外面新表可观,内里铁叶,一片数个眼。锈烂惟存铁形,还是好的,其空落如筛子一般,敌shè可透,刀砍可破……”

    很多神机营战士的盔甲,就是敌shè可透,平时看不出来,华丽无比,一打仗,就现出了原形。连骑弓都抵挡不了,更别说标枪飞斧了,而这种结果,就是用生命来承受。

    滚滚清骑,冒着弹雨火炮,cháo水般一**前来,他们娴熟地策在马上,来了又去,去了又来,似乎永远不断。他们结队奔驰们,每次弓弦响动,就是飞蝗般的箭矢shè来,雨点般的标枪投来。

    车阵正面的神机营铳手炮手,己是慌乱一团,不断有人中箭,或是被标枪等shè个通透,尖叫声不停,他们火炮与火铳的发shè,变得散乱不堪。与清骑的对shè中。竟然落了下风。

    虽然外面的清骑还没有冲阵,最近的鞑子兵,只冲到战车前十数步放箭。但他们那种野蛮残忍的气息,还是可以深切地感受到。

    目光所触中,他们那种恶毒的眼神。似乎不带一点人xìng,有若张牙舞爪的人形野兽。与他们目光一触,那些神机营战士,心下先怯了三分,而且临战的这种血腥紧张,也让各人本事,十分使不出三分来。

    “装药,装弹,快shè!”

    军官的命令中。各铳兵手忙脚乱的装填弹药,他们虽然使用鲁密铳,火器jīng良。然弹药不是定装纸筒弹药。步骤繁多,而且临阵之际。死生只在眼前,个个面黄口干,心慌手颤。

    各人或是引药与发shè药弄错了,或是忘记下铅子了,或是铅子装得多了,或是火药装得少了,种种故障层出不穷。特别鞑子箭矢不断shè来,身旁人等惨叫倒下,更让他们心烦意乱。

    他们使用的是三层铳兵进退攻击战术,火铳传递战术,需要前后列的紧密配合,那种战术,在英宗时达到高峰。不过神机营荒废这么久,使用前后列传递战术,现在各人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林进思也明白这点,只让铳兵们三层进退shè击。

    然而清兵骑shè没多久,在箭雨的威胁下,各人就慌了手脚,很多人各行其是,早没了前后层之分,一片混乱。

    很多军官连嗓子都喊叫哑了,也无济于事。

    “啊!”

    田大阳同样慌乱无比,看靖边军打得轻松,轮到自己,才知道,想立军功,是何等的艰难。

    他的方位是车阵的前翼,远远看去,漫山遍野都是吼叫的鞑子兵,他们一sè的黑盔红缨,盔顶尖柱高高竖起,穿着对襟棉甲,外面布满泡钉,只有盔甲颜sè不同,或蓝sè,或黄sè,或蓝sè外镶红边。

    还有一些鞑子兵甲胄更轻便,似乎只有泡钉,内中没有镶嵌铁叶,他们大多只有短而软的骑弓,没有巨大的步弓。

    他们有些人手中还拿着苏鲁锭,上面挂着狼皮,那是一种类似镗钯的兵器。这些人穿着黄sè盔甲,红sè盔甲,或是只着皮袍狐帽,应该是蒙古鞑子兵。

    与满洲兵相同的是,他们一样粗鲁野蛮,眼中满是暴戾凶残,他们吼叫前来时,田大阳都不敢看向他们的眼睛。

    他们骑术更jīng湛,可以在马上作出种种匪夷所思动作,他们一队一队驰来,紧贴着战车前的拒枪奔过,密集的箭矢如瓢泼大雨,不断落在炮车,战车后的铳兵炮兵们身上,不时有人闷哼倒下。

    就在眼前,田大阳不远处那胖嘟嘟的铳手赵家富,咽喉中箭,鲜血迸shè,无力地缩倒在地。开战前他还取笑过田大阳,想不到这么快就魂归上天了。

    还有一个铳手,咽喉被旋刀带出一抺血雾,倒在地上捂着咽喉拼命挣扎,想必也活不成了。

    又有一个炮手,胸口被飞斧切入,他的样子货盔甲也保护不了他,伤口被切入极深,不是死亡,就是重伤。

    田大阳头皮发麻,装填弹药越发的手忙脚乱,他己经开了几铳,也不知有没有打死一个鞑子,正在慌乱间,忽听陈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要慌,你细听我的口令。”

    “打开火门!”

    田大阳急忙依言打开鲁密铳的火门。

    “倒引火药!”

    田大阳急忙从引药罐中取出一个竹管倒上引药。

    “关闭火门,取发shè药。”

    “倒上铅子,取搠杖!”

    “凝心静气,瞄准鞑子!”

    陈晟一边说,一边自己的鲁密铳,瞄上了百步外一个拿苏鲁锭,挂狼皮,穿红sè盔甲的家伙,他正策马吼叫,指挥部下骑shè攻阵。

    与他一样,他的好友鞠易武,同样瞄上一个鞑子军官。

    “下地狱去吧!”

    陈晟果断扣动板机,铳响,人倒,那家伙胸口激shè出一股血箭,一下摔于马下。陈晟心中有种淡淡的释然,利器在手,取敌虏xìng命,如同探囊取物。

    鞠易武脸上露出笑容,他给那个瞄上的分得拨什库,来了个爆头。

    田大阳扣动板机,发出欢快的叫声:“打中了!”

    陈晟道:“对,就这样,很简单不是吗?田兄,我们京师再相见。”

    说着与鞠易武离开了,二人身上,至少都有五、六根的箭矢,却毫不在乎,靖边军jīng良的甲胄,有力地保护了他们的安全。

    田大阳看着陈晟的背影:“陈大哥,我们京师再相会!”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火门!”

    ……

    攻打左翼的数千清骑,他们以队为单位,如cháo水般的一**向神机营正面车阵冲击,他们不断抛shè,近shè,箭如雨下。该阵的车营,防线在骑兵冲击下似乎摇摇yù坠。

    大股的骑兵,还冲向了神机营第二个车阵,他们遭到神机营第一个车阵左翼,与第二个车阵正面的夹击。

    随后这些骑兵,又攻打第二个车阵的左翼,还有一股股骑兵,从左面丘陵绕过,意图逼迫二阵的后翼,威胁右面的中军大阵。

    郭英贤领王徵与李云曙出击驱赶:“哈哈,总算轮到老子了!”

    箭矢纷飞,似乎看出神机营车阵的动摇,他们的铳炮,完全被己方的箭矢压制,清军的轻骑,一**冲到近前步shè,他们的重骑,则在后方蠢蠢yù动。

    绷绷声音不断,惨叫声连成一片,炮车后的神机营铳手,炮手连连中箭。

    那些清兵的步弓,把把大而厚重,shè出的箭势大力沉,准头更足。

    神机营的样子货盔甲,连骑弓都抵挡不了,哪挡得住凶狠凌厉的清军步弓?

    不但各炮车的挡板如刺猬般落满箭矢,还有众多反应不及的军士中箭,很多人身上还中了好几箭。

    如骑弓一样,清军的步弓箭头一样大而沉,开有血槽,样式三棱,而且箭身更长,箭头更大。中了箭,就会快速的流血而死,或是失去战斗力。

    闷哼声中,许多神机营战士纷纷被箭矢shè中,被shè中眼睛,咽喉,面门等要害部位不少,便是被shè中胳膊或大腿,由于shè入极深,血流不止,那些人也纷纷瘫倒。

    而且这些人的创口难缝,稍稍抢救不及时,就是失去xìng命。

    清军箭雨如飞蝗而下,一轮紧接一轮,又快又狠,中箭之人,不断惨叫,血流满身满地的,看得身旁各人脸sè苍白。

    很多人见势不妙,己经准备后退,只是这车阵之内,退往何处?若不坚守战车,又是一个白广恩的下场。

    “不得后退,违令者斩!”

    林进思的亲卫家丁,拼命挥舞利刃,吼叫着阻止军士们向后退却。

    只是面对前方凶神恶煞的鞑子兵,如雨般过来要命的箭矢,那些后退的神机营铳手炮手,哪里理会?

    而且大家都是勋贵之后,你狐假虎威的,谁又怕谁?

    一时间,双方扭打拥挤在一起,混乱一片。

第467章 身死

    怎么会这样,丘陵顶上的林进思看得目瞪口呆,他没想到,拥有强大火力的神机营,面对鞑子的弓箭,竟会如此不堪。

    这还没几个回合,就被鞑子兵shè破了阵脚,先前他与符应崇一样,对白广恩的蓟镇兵溃败如此之快感到鄙视,亲临战阵,才知道鞑子的骑shè弓箭,是如何的可怕!

    己方火力再强,临战训练不过关,同样无济于事,百步可破重甲的鲁密铳,竟shè不过他们的弓箭。

    佛郎机炮更不用说了,半天打不出一炮。

    还好阵内有两总的靖边军在,否则今天军阵定破。

    想到这里,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身旁的雷仙宾。

    雷仙宾仍然神情平静,看车阵前的鞑子兵,似乎到处都是,旌旗一眼看不到边,兵甲耀眼。

    随着起伏的地势,无数弯弓搭箭的鞑子兵策马乱奔,声势极大,隐隐又组织森严,并不混乱。

    可以看到,大波的各旗甲兵,拥来车阵前下马步shè。

    他们大波的重甲,同样纷纷下马,手持长枪大戟,虎视眈眈的,随时准备结阵冲杀了。

    他细眯着眼,眼前的鞑子兵,凶残恶毒,战技出众,然对他而言,不过尔尔。

    看山下的神机营铳手们,他心下摇头,花花架子,看着威武,打起来就不行了。他们的装备,不说大量的炮车,就是那一sè的鲁密铳,交到自己麾下手中,早将鞑子的骑阵挡在百步之外,还想近前步shè?

    当然,他们的盔甲,就敬谢不敏了。连鞑子的骑弓都挡不住。真不知道他们的盔甲,怎会如此。

    想到这里,雷仙宾喝令列阵丘陵上的两总靖边军出战。部内神shè手则集中九头鸟与鹰扬炮,使用实弹,shè杀远处的鞑子军官。各鲁密铳神shè手,布于车阵前翼与左翼,伺机而战。

    同时他对林进思道:“林将军,臼炮可以发shè了,各辆神机箭车,放低箭窗,同样对着鞑子大波骑众shè打。”

    “轰!轰!轰!”

    大股的清骑,逼到神机营车阵前方数十步放箭,眼见炮车后的明军混乱。破阵在望,他们更个个shè得欢实起劲,却忽然见炮车后如雨点般的铁疙瘩投来。顺着丘陵一路滚下。

    有些识货的清兵惊恐大叫:“万人敌!”

    随后这些铁疙瘩爆炸。浓密的烟雾腾起,碎片飞shè。一时间,逼近步shè的那些清兵,个个被炸得血肉模糊,狼奔豕突。

    “砰砰砰砰砰!”

    紧接万人敌的,各炮车后火光铳声连成一片,大股的白雾腾起,该阵内的两总靖边军,二百门鸟铳齐shè,混乱中的那些清军弓手,倒下了一大片。

    不说这些清军只着轻甲,便是身着重甲,几十步距离,又哪挡得住靖边军的火铳?

    他们当场倒下一百余个,铅弹击中他们身体,由于穿透力不足,便如一只大铁锤重重砸来,在他们体内冲撞后,将内中一切搅得稀烂,被打中肚腹的,更疼的蜷曲在地,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轰!轰!轰!”

    又一波的万人敌扔出来,紧接不久,又是两百门鸟铳齐shè,神机营车阵前,响起更多的惨叫,很多清兵声嘶力竭地叫道:“靖边军,是靖边军!”

    “轰轰!”

    炮车上的佛郎机灭虏炮,又有一些喷出了大股的火光,众多的铅子乱shè,更多的清兵嚎叫着翻滚在地。

    原来,在鸟铳兵shè击,长枪兵扔投万人敌后,靖边军两个指挥的把总,都喝令炮车后的神机营炮手装弹开炮。

    有靖边军的掩护,那些炮手们也安下心来,慌忙装填霰弹开炮。虽然慌乱中没有几门火炮发shè,不过大股的霰弹打出去,仍是让车阵前的步shè清兵哭爹喊娘。

    “嗵,嗵,嗵!”

    炮弹呼啸,却是丘陵上的臼炮发shè,他们压低炮口,专门对着车阵前聚集的大股清骑炮击。

    圆滚的开花炮弹落在地上,落在清骑中,不断轰轰爆炸,刺目呛人的毒烟,白雾弥漫,立时让吸入的清兵咳嗽连连,头痛yù裂。还有那些灰弹,爆炸开来,石灰粉末乱shè,很多清兵捂住自己的眼睛嚎叫。

    嘶嘶声响,丘陵上除了臼炮发shè的烟雾外,又是绚烂的火光大作,密集的火箭呼啸,铺天盖地向车阵前的清骑笼罩而去。

    这些清骑,此时大多离车阵不远,一股一股的聚得密集,立时被呼啸过来的火箭shè翻一大片。

    加上神机营的毒弹,灰弹不时发shè爆炸,他们混乱一片,再没有了先前骑shè步shè的威势。

    “砰砰!”

    丘陵上的靖边军神shè手,转动自己九头鸟或鹰扬炮的三角支架,瞄准车阵外的一些清兵军官扣动板机,这些大型鸟铳喷出的火光中,连连有一些清军专达,分得拨什库,甚至牛录章京们中弹。

    特别一个满洲正黄旗的牛录章京,被一颗重达好几两的铅弹击中头部,立时一颗脑袋如烂西瓜一样爆开,脑浆与血水,溅了旁边的人一头一脸。

    还有一个镶蓝旗的分得拨什库,被沉重的铅弹打中手臂,血雾激shè中,他的右臂,直接被打断。他呆呆地看了自己手臂良久,才声嘶力竭地惨嚎起来。

    看着局面快速扭转过来,李进思呼了口气,心想:“辛亏有靖边军在!”

    ……

    “万胜!”

    靖边军骑兵,与吴三桂的家丁们,还有二千的宁远骑兵,一下冲入清骑混乱松散的阵列。

    双方野蛮地撞在一起,长枪对长枪,马刀对马刀,毫无花巧,都是硬打硬的搏杀。

    人马交错中,瞬间就是死与生的距离,双方都有人惨叫着落马。

    明显的,清骑损失更大。他们阵型。早被靖边军等火炮火箭打乱,松散的阵形,如何是严整军阵的对手?

    而且说实在。清兵的阵列,其实不算骑兵阵列,而是骑马步兵队列。每队人中。还是轻甲在两翼或前方,重甲在后面或中间,双方距离二、三十步时,他们还shè来箭矢,投来标枪,铁骨朵等物。

    虽然开始靖边军骑兵有所损失,不过随后双方撞在一起时,靖边军骑兵,如烙铁般破开他们的军阵。一下子将他们撞得人仰马翻。

    就算随后对上他们的重甲,靖边军阵型更严密,每一个清骑。至少要面对数杆骑枪或是厚背马刀。清骑虽然也重视阵型。不过相对靖边军而言,更讲究个人武勇。再说他们的队列也被火炮打乱了,如何是对手?

    鲜血伴随着纷飞血雨,一下子,清骑的前阵与中阵被靖边军骑兵穿透。

    几乎没有整队,那些靖边军骑兵,再次以严整队列,快速兜了半个圈,继续对更加混乱的清骑进行冲阵。

    在他们身后,吴三桂领着家丁,还有宁远骑兵,慌乱跟随着。一次冲阵后,他们的阵列就不见了,兜了圈后,更是散乱,不过随在后面,有便宜可捡,吴三桂等人还是开心的。

    断肢与血肉,马蹄滚滚,无数红甲红马的靖边军骑兵,对那些混乱的清骑反复冲杀。

    如一场恶梦,很多清骑,眼睁睁看着同伴被靖边军刺落马下,或是劈落下去,马槊刺穿甲胄,刺穿**的声音,还有各人临死的嚎叫,汇成了战场的残酷声音。

    “冲上去!”

    看明军骑兵,对着前方的大清勇士往复冲杀,阿济格心急如焚。

    他领着一些正白旗,镶白旗,正蓝旗,镶蓝旗等巴牙喇,还有一些马甲兵,步甲兵随在骑阵的最后面。

    靖边军火炮与神机营火炮开炮时,炮弹呼啸着打入他身旁的骑兵丛中,就让他身边的jīng骑损失不少。甚至有一些巴牙喇被打得血肉横飞,让他不得不叫身旁的骑兵们散开。

    看前阵形势危急,阿济格拼命想冲上去接应,不过在王斗下令下,神机营的神威大将军炮,还有靖边军数十门的红夷六磅炮,己经对着他这边的大旗轰打,难以接近。

    特别靖边军的火炮,使用齐shè战术,杀伤的效果更是惊人。

    每次数十颗沉重的铁球,落在相近的范围,所过之处,血雾爆起,断肢横飞。

    一颗五斤重的实心铁球激shè过来,高高弹起,将离阿济格不远的一个正白旗巴牙喇马头洞穿,然后挨着马上骑士的脖子飞过,将他脖子咯嚓一下带断了。

    这炮弹余势不消,继续跳起前进,重重撞在一个巴牙喇的胸腹上。这巴牙喇披着三层重甲,然而伴随着骨折的噼里啪啦声,他的胸腹间直接出现一个大洞,鲜血与内脏一下流了出来。

    这炮弹还不罢休,似缓似慢的在地上滚动,滚到一匹战马的马腿上,将这马腿撞断,马上骑士一下子摔落下来。

    不但这颗实心铁球,不断激shè过来的沉重铁球们,连连跳起,乱滚乱动中,不时听到噼里啪啦的骨折声响,还有阿济格身旁清兵们的凄惨嚎叫声。

    正白旗的署巴牙喇纛章京阿济格尼堪,也是面无人sè,他自负武勇,然而面对火炮,也是胆战心寒。

    就在他的身旁,一个正白旗牛录章京,他的头颅,被一颗炮弹打没了,那牛录章京爆开的脑浆与血水,就有不少落在他的身上。

    那颗炮弹还继续前行,擦过一个马甲的头脸,将他的脸皮都打没了。不但如此,这颗炮弹最后还砸在一个巴牙喇的手臂上,直接将他的手臂砸成碎骨与碎肉。

    自己再武勇,也是血肉之躯,面对这种不可抵挡的力量,如何不怕?

    他冲阿济格叫道:“武英郡王,明军火炮厉害,还是退吧?”

    阿济格吼道:“我大清勇士,虽前死而复进,皇上就在山城上看着我们,敢言后退者,斩……”

    话没说完,又听明军阵地炮声轰隆,又一波炮弹激shè过来,阿济格身旁人等,都是面无人sè地看着炮弹落下方向。

    炮弹呼啸,数十颗实心铁球劈头盖脸砸来。

    轰!

    一颗炮弹高高弹起,冲阿济格直撞而来,血雾爆起,阿济格的胸口,直接出现一个巨大的血洞!

    那颗炮弹竟然透体而出。

    “不!”

    在阿济格尼堪等人的狂吼中,阿济格呆呆地策在马上,身体晃了晃,颓然地倾倒马下。

第468章 战果

    “好!”

    王斗特别关注阿济格那边的情况,千里镜中,猛然见那边一片混乱,无数的清军吼叫哭嚎,特别正白旗那杆织金龙纛都倒了,他紧握下拳头,喜道:“阿济格死了,被我师的火炮打死了!”

    监军张若麒,同样看得目瞪口呆:“……阿济格真的死了?打死他们一个郡王?这,炮击奴酋,有若当年的宁远大捷啊!”

    神机营前营副将符应崇,也是眼睛睁得奇大,一炮打死了他们的武英郡王?这功劳太大了。

    消息传开,明军的欢呼声有若铺天盖地,一片的吼叫道:“阿济格死了,阿济格死了!”

    “什么?”

    中军大阵的洪承畴很快得到消息,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忠勇伯他们,用火炮击毙东奴武英郡王阿济格?”

    监军王承恩颤声道:“此事当真?阿济格真的死了?”

    黄土岭下的杨国柱等人得到消息,同样呆立良久,难以置信。

    欢呼声中,王斗喝令:“所有骑军全数出击!”

    “不!”

    在后方的清军大阵,济尔哈朗与豪格都看到了,阿济格的骑军后部,在靖边军火炮打击下损失惨重。

    更让他们目眦yù裂的是,武英郡王的织金龙纛倒了,那边的巴牙喇们,一片混乱,看样子阿济格在明军火炮下,凶多吉少。

    随后,惊人的消息传来,大清国的武英郡王,当场被明军火炮轰死,前线的清军骑兵一片哭嚎,明军则是一片欢叫。更可怕的是,明军剩余的骑兵滚滚出击,连吴三桂的车营,都有千余骑军。在祖大乐的率领下。出来捡便宜了。

    济尔哈朗再没有往rì的从容,怒声吼道:“鸣金收兵,让前线的勇士全部撤下来!镶蓝旗、正蓝旗留守兵马接应,一定不能让明军冲杀上来!”

    看着前方混乱的样子,豪格再也没了往rì的骄狂,面sè苍白,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清军的哭嚎,明军的欢呼,也隐隐传到黄土岭上的多尔衮。多铎,金自点,石廷柱人等人耳中,他们一样不敢相信。

    多铎吼道:“阿哥死了?这不可能!”

    虽然平rì他与多尔衮,和阿济格关系不对付,但怎么说阿济格也是自己哥哥,猛然听闻阿济格死讯,由不得多铎怒吼失态。

    石廷柱、刘之源、祖泽润、吴守进等汉军旗固山额真。则是面面相觑。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武英郡王武勇出众,纵横大明,无有一败,突然间就阵亡眼前,还是被火炮轰死的?这……这明军的火炮……

    当年也有传闻,大清太祖,同样也是被明军红夷大炮打死。虽然老头子身体过于硬朗,挺了好几个月才死,途中还去打蒙古人。

    不过……

    一时间,他们对明军的火炮,特别是靖边军的火炮,大起畏惧之心。

    金自点的眼球也是咕噜的转动,心想:“原以为胡清骑shè天下无双。看来在靖边军铳炮面前,还是有所不如啊。这战事刚一开始,己方就阵亡了一个王爷,锦州战事,前景不容乐观。”

    多尔衮脸sè发青,他紧握拳头,不发一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rǔ峰山城的皇太极,得知消息后,猛然面sè灰白下去,看着平川上cháo水般的清骑退了下来,先前击溃蓟镇军,阵斩白广恩的欢喜荡然无存。

    他身旁的代善诸人,同样面皮抖动,难以接受现实。

    良久,皇太极才yīn沉道:“恭顺王他们,火炮到达何处了?”

    噶布什贤噶喇依昂邦努山道:“回皇上,恭顺王他们的铳炮军队,未到达黄土北岭,便遭到明国总兵王朴的拦截,加上丘陵山岭,道路难行,他们要到达郑亲王,肃亲王处,怕要到明rì。”

    皇太极长长地叹了口气,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依清国君臣的方略,他们在rǔ峰山等地布下重兵,就等前往锦州的明军钻入套子,不料明军不攻rǔ峰山,先攻黄土岭与松山岭,一下将皇太极的布置打乱了。

    王斗靖边军的突然出动,也让他措手不及,不过皇太极饱经战阵,立时反应过来,当下就令孔有德前往松山堡西面。汇合那边攻打马科部的尚可喜、马光远、耿仲明等人,率领汉军铳炮部队,前往济尔哈朗等处支援。

    黄土岭上的炮阵,则交由汉军正白旗固山额真石廷柱指挥,不想火炮还在路上,攻打靖边军军阵的铁骑就败了。

    不过阿济格的阵亡,也不能怪到济尔哈朗头上,若他们不及时进攻,坐视明军挖好壕沟,断了松山岭与黄土岭的联系,那击溃蓟镇军,斩杀白广恩的战果还有什么意义?

    更不能见了靖边军就退走,否则两军对垒,不战而逃,那对全军士气的损害就大了。若真如此,以后全军上下,见了靖边军的旗帜就要望风而逃了。

    只怪事情不能如意啊,战场形势瞬息万变,王斗不会坐等自己一切布置到位才行动。

    而且经过此战,皇太极对靖边军的实力更有了很深的认识,比以前更难缠了。

    好在经过试探,别部的明军,除了杨国柱部,还是好对付的。当然,那些明军中,王朴,王廷臣,曹变蛟,吴三桂几人,是需要自己重视的。

    刘肇基、李辅明、左光先几部,稍稍难对付些。至于马科、唐通、符应崇几人,如白广恩一样,都不堪一击,针对这些,以后就可以各个击破了。

    皇太极又想:“或许以壕沟寨墙消耗明军实力的方略是错的,大清的铁骑,还是需要集中野战才是。汉军的铳炮部队,也应该集中一起,专门对付王斗的靖边军!”

    坚守壕沟寨墙,导致了火力分散,汉军旗的火炮,立于各山炮阵之上,也难以移动野战。不能发挥自己应有的作用。让皇太极心中暗暗后悔。

    特别原本皇太极的判断,明军主攻方向在rǔ峰山,很多火炮还集中布置在那边,若明军不攻rǔ峰山,自己的一番苦心,就付之东流了。

    沉思良久,皇太极下令,松山岭的清军尽撤。

    他看得清楚,对明军来说。松山岭离松山堡不远,卧蹋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他们不会放任一根钉子在侧,肯定会强攻而下。特别此时济尔哈朗等人失败,松山岭与黄土岭的联系很快就会中断,松山岭的豪格等人成了孤军,实是危险。

    紧接这命令的,他又下旨:“让黄土岭的多尔衮等人也撤吧。”

    没了松山岭的呼应。黄土岭的布置又有什么意义?还是集中兵力。与明军野战。

    他眼中shè出寒光:“我大清铁骑对靖边军无奈,难道还对付不了别部明军?先收拾他们再说。”

    ……

    在清军尖利的鸣金声中,不论是攻打靖边军步阵,攻打左翼神机营的清骑,或是与靖边军等骑兵搏战的清骑们,都cháo水般的退了下去。

    不过与靖边军骑兵缠斗的清骑要走,却不是那么如意,连靖边军骑兵。吴三桂的宁远骑兵一起近万人,一直紧缠他们不放,而且还紧追上去。还是济尔哈朗,豪格等人的后备兵马接应,王斗才下令自家骑兵撤了回来。

    清兵们连连后退,一直退到离靖边军大阵足有五、六里才停下来。看他们狼狈不堪的样子,明军阵地。不论是靖边军,还是神机营,或是吴三桂的军队,或是郭英贤等人,都是欢呼嘲笑。

    自家胜了,鞑子大败,更斩杀了他们一个王爷,这是前所未有的大胜啊。

    只可惜,虽然打死了阿济格,却没有夺到他的尸体,后面的鞑子骑兵,跑得太快了。

    不过就算如此,击毙奴酋一员,这是肯定的,而且此战,战果也非常丰盛。

    欢呼声中,王斗与张若麒等人都是哈哈大笑,王斗下令统计战果,加紧救护伤员,又带着各将,巡视军阵各处。

    就见各车阵间,横七竖八的各旗清兵尸体伤员密布,炎热的阳光下,难闻的血腥味道迎面而来,各种垂死挣扎者的呻吟声不断。浓郁的火药硫磺味道似乎还未散去,与血腥味道汇合一起,真是让人闻之作呕。

    特别靖边军的鸟铳犀利,所中鞑虏,多有流出内脏者,佛郎机炮的霰弹,近距离所中人马,更将他们身体打得碎烂。车阵间一滩滩的烂肉肢体,还有各种的大肠小肠,加上如小河般的血流,各人脚步踏上去,沾沾滑滑的,真是恶心无比。

    张若麒与符应崇,开始还兴致勃勃,慢慢的面sè变得苍白,眼前的一切,对他们冲击xìng太大了。

    特别张若麒,往rì高谈阔论的,亲身眼见战场的残酷有几次?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人马尸体,各样狼藉的残肢内肠,漫过脚洼的浓厚血泊,加上一股股刺鼻的怪味,他再也忍不住了,腹中一阵翻腾,哇哇呕吐起来。

    王斗倒是面sè如常,打扫战场,也不用他靖边军上,自有神机营军士,吴三桂的宁远军们代劳。他己经与各人说好了,不论砍下的首级有多少,他都会拿出数成分给各人。

    对明军来说,首级的重要xìng自然不用说,便是娇生惯养的神机营战士,也是笑声震天,挥舞短斧,欢笑中一颗颗清兵的脑袋砍下。

    没死的清军伤员也一样砍了,还有各处散落的清军兵器旗号,全部收缴一处,死伤的清军马匹一样扛到一边,这些都是肉食啊。

    其实马肉的味道不错,就象酱牛肉一样,马板肠更是美味,有吃上马板肠,忘了爹和娘的俗语。当然,这是烹饪良好的情况下,需要大厨,否则又酸又粗,难以入口。

    不过这个时代,只要是肉,就没有人会嫌弃,没见左良玉的军队,连人肉都吃?曹cāo的军队,也是吃人肉。

    所以这些死伤的鞑子马匹,都被打扫的军士,如珍宝似的抬到一边,由火兵们开膛破肚,准备晚上开伙,大快朵颐。

    此战清兵逃得匆忙,很多伤者尸体,都来不及带走,所以需要砍的脑袋还是不少,他们首级砍下后,身上的盔甲衣物也被剥下,光溜溜的无头尸身,则抛入民夫们挖掘的深坑内,撒上石灰深埋了,防止滋生瘟疫。

    张若麒不知呕吐了多少次,虽然面无人sè,不过总算还是坚持随在王斗身旁。

    而这时吴三桂,郭英贤、王徵、李云曙等人出击归来,也是眉欢眼笑过来,与李光衡,韩朝,钟显才各人一起,伴在王斗与张若麒身旁,吴三桂的身旁,还有他的大舅祖大乐。

    各人心情都非常急迫,想知道最终的战果如何。

    终于,各方战场打扫完毕,镇抚迟大成统计全部结果后,过来向王斗与张若麒禀报:“禀大将军,禀监军,此战我军,共计斩首数一千二百六十三级,缴获完好战马三百七十八匹,骡马一百三十一匹,又有缴获暗甲……”

    他话没说完,符应崇就高兴地大叫:“一千二百六十三级,连先前的包抄战,如此说来,我军共计斩首一千八百五十四级?”

    郭英贤也是喜不自胜,哈哈大笑:“有些鞑子的尸体与伤者,还被他们带走了,这样说,鞑子的伤亡人数不少,打得好啊!”

    吴三桂点头:“斩首数就有一千八百五十四级,攻打我大阵的各旗鞑子兵,伤亡人数不会少于五千!”

    祖大乐也是吸着冷气,他久在辽东,与清兵打交道的经验可说极为丰富,了解那些鞑子的凶悍,知道要斩获他们脑袋,是何等艰难,没想到靖边军一出,全军的斩首数就达一千八百多级,这是何等惊人的战果?

    想到这里,他不由用复杂的眼神看看王斗。

    王斗微微一笑,他身旁的韩朝,钟显才,钟调阳,赵瑄,李光衡等人神情不动。这种战果,己经不能引起他们的惊诧,似乎打胜仗,斩获多多,对他们而言,己经是理所当然的事。

    只有监军张若麒,虽然喜极,然见众将胡乱插嘴,无人臣体,有些不悦,咳嗽了几声,止住各人的七嘴八舌,示意镇抚迟大成,继续说下去。

    迟大成正要继续往下说,却见这时后方烟尘滚滚,却是督师洪承畴,监军王承恩,听闻靖边军这边大捷,更斩杀了鞑虏武英郡王阿济格,再也在中军待不住了。

    他们领着辽东巡抚邱民仰,兵备道张斗、蔡懋德等人匆匆前来,身旁只伴随少量亲卫标兵。

第469章 伤亡

    一见王斗等人的面,洪承畴先是慰问,随后急不可耐地询问战果,听了迟大成报说的斩首数目,不由哈哈大笑。他身旁的邱民仰、蔡懋德等人同样极为欢喜。

    不过洪承畴更关心一件事:“忠勇伯言斩杀奴酋阿济格,此事可是当真?”

    他真诚地希望这是真的,锦州大战刚开始,己方就战死了一个总兵,这让他如何向朝野交待?不过接着斩杀清虏一个郡王,不但功过相抵,而且还有大功劳。

    王斗点头,张若麒神情得意,矜持地道:“自然是真,吾亲眼所见,阿济格被我靖边军火炮打死!”

    洪承畴环顾左右,期盼道:“王师可有夺得阿济格尸首旗号?”

    张若麒立时神情变得极为遗憾:“未有夺得。”

    唉!

    场中各人,异口同声的出声叹息,特别吴三桂等人,神情懊恼。

    虽然斩杀阿济格事情确凿,不过没有尸首旗号,将来论功,不免有瓜田李下之嫌。

    因为在大明历史上,报斩敌酋之事数不胜数,从万历末年起,各官将报杀的清国君臣中,从努尔哈赤到皇太极,从多尔衮到阿巴泰,己经死了几十遍了,结果他们还是活得好好的。

    虽说有监军王承恩与张若麒在,可以很好地证实这一点,不过将来朝野纷议,言官纷斗还是免不了。

    张若麒冷然道:“虽未夺得奴酋尸首,然斩杀敌酋之事,千真万确,料想圣上与陈公,定有圣断,不会冷了忠勇将士之心。”

    王承恩也说道:“咱家当会如实向圣上上奏,为前线将士请功。”

    洪承畴对此事极为心热,对张若麒与王承恩施礼,恳切地道:“如此。就拜托两位监军了。”

    他为官多年。看人老到,自然可以看出,军功之事,监军张若麒极为心切,不需要自己言说,他也会活动。监军王承恩虽然yīn冷,但对皇上忠心耿耿,前线之事,应该也会如实上奏。

    不过这还需要自己活动一下。料想这些份子银钱,各官都会出一些。

    此后各人都在议论将来功劳之事,看他们喜不自胜的样子,王斗却问迟大成道:“此战我军伤亡人数多少?”

    迟大成道:“禀大将军,友军伤亡还未统计,不过我靖边军,共伤亡有六百余人,其中。战死阵亡者一百六十五人。重伤者九十八人,余者是轻伤人数,大多医治后静养数rì便可痊愈!”

    与王斗作战的各人,便是吴三桂,他们都不怎么关心麾下的伤亡人数,只有王斗靖边军,第一时间统计出自家的伤亡人数。

    靖边军的伤亡,战死者与重伤者。多集中在骑兵之中,轻伤者多集中在步营之中。

    因为骑兵双方冷兵器冲杀,转眼间就是生与死的区别,电光石火的一刹那,不是战死,就是重伤落于马下。而步兵阵地,有犀利的铳炮。鞑子骑兵难以逼近,面对鞑子的弓箭,靖边军也都披有jīng良甲胄,箭矢难以shè入。

    各人便是身中多箭,也只付出轻伤的代价,唯有被标枪等投中者,还有一些乙等军枪兵出击搏战,才有可能重伤或阵亡。

    不过靖边军斩获的首级,却很多集中在骑兵,甚至远处一些被明军火炮火箭,打死的清兵尸体及伤者,也夺了过来。

    步阵中,斩获的首级相对少些,在清骑逃跑时,很多人都将一些死者伤者扯上马背,各车阵的靖边军将士,多是步兵,追之不及。攻阵的清骑真要逃,靖边军也是难以拦住,毕竟车阵每面,不过鸟铳数十杆。

    让王斗欣慰的是,依迟大成的统计,靖边军虽然有伤亡,不过却没有阵亡将士脑袋被鞑子砍去,成为他们表功的对象。

    情报传来,为了应对靖边军的崛起,皇太极专门发布军律,斩首靖边军首级一名颗者,普通的军士,立时升为专达,甚至分得拨什库,包衣者,立时可以抬旗,可说斩杀靖边军的军功极重。

    好在战事打到现在,还没有鞑子获得一颗靖边军的首级。

    听了迟大成的话,王斗沉默一会,说道:“带我去看看伤员及殉国各人。”

    洪承畴也叹道:“将士血战沙场,为国捐躯,本督义不容辞,也当探望慰问!”

    身旁各人,都七嘴八舌赞同,当下众人来到中军丘陵后方,这边撘起了一顶顶帐篷,己经成为一个小型的战地医院。

    此时大量的靖边军医士来来往往,紧张地为受伤的各军将士医治,因为靖边军医士众多,手段出众,所以宁远军,神机营,郭英贤等部,受伤的将士都抬到这边来,当然,靖边军受伤将士,肯定是排在首位医治。

    特别军阵左翼的神机营战士,虽然接战时间短暂,然在清骑的箭雨下,受伤者众,他们的豆腐渣盔甲连清兵的骑弓都防不住,若不加紧医治,很多人就要失血过多而死。

    众人到了这里,就听到伤员们此起彼落的呻吟声,还有一股股的血腥味,又有酒jīng,药粉的味道传来。

    大量的辎兵与民夫们,充当担架员,由一些靖边军医士指挥,源源不断将伤兵抬到这边来,各个帐篷外,还有大量的沸水烧起来,用于消毒之用。

    此战还好,各军没有与清兵中的铳炮部队作战,所以各人,大多中的只是箭伤。只要中的不是要害处,抢救及时,大多受伤者还是可以活下来。

    不过清军弓箭歹毒,处理这些伤口,也不是容易的事。

    他们的箭头多大而沉,开有数道深深的血槽,伤口缝合困难,甚至有些箭头带有倒勾,若敢就此拔出,决对大出血而死,所以挖出这些箭头时,还需要将伤口四面割宽,方可拔出箭头。

    此时没有如麻醉剂等药品,很多伤员被割肉时,便是哭爹喊娘,嚎叫不己。靖边军将士在医治时,还会忍住痛,那些神机营等部战士,则是拼命的嚎哭,听得旁人心烦意乱,加上血流如注,看得旁人胆战心寒。

    洪承畴等人看了一会儿,对靖边军的医治手段大开眼界。

    他们医治前,先用沸水与食盐水清洁身体与伤口周边,而且反复清洗数次,还用大团洁白的棉花,熬上一些叫酒jīng的东西,不断擦拭伤口血块,一些受伤较重的军士,需要的棉花就一大堆。

    还有那酒jīng,听王斗说,是从白酒中提纯出来,可以有效防止rì后伤口感染。这些当然都是好东西,不过救治一个普通军士,就耗费这么大,这兵,如何养得起?

    这个时代,除非一些家丁亲卫,或是正兵营的军士,可能用布带包扎一下伤口,就是用食盐水与白酒清洗伤口都少,因为各将官舍不得啊。

    各人想,有此医治手段,为后顾之忧,怪不得靖边军如此敢战,不过也只有王斗舍得这样花费。

    而且,这还只是初步,一次次清洗伤口后,还要敷上药,最后用一个叫纱布的东西,将各人伤口处包得严严实实,rì后定期换药,还有口服药,一直到痊愈为止。

    看洪承畴等人各异的神情,还有那些旁观民夫窃窃私语,个个神情羡慕,王斗倒是不以为然。

    虽然对这个时代的官将来说,部下的伤亡就是数字,然对王斗而言,每个数字后面,就是一条生命。

    生命是宝贵的,现在东路造枪造炮,需要时间才多少?但一条人命,从他们诞生起到壮年,至少要十八年。

    十八年是多久?一个人成长到这么大,要耗费多少jīng力?虽说此时大明的人命不值钱,但对王斗来说,人命却是值钱的,特别那些受伤的军士更是值钱,他们若是痊愈归队,一个强悍的战士又诞生了。

    靖边军医士众多,此时各军受伤的军将,都获得了妥善的对待。

    很多自觉必死的受伤士兵,得到救治后,个个都千恩万谢,感激涕零。此时云集在辽东的明军各部,或许很多人会对靖边军嫉妒,但唯有靖边军中的医士,各人是决对不会不满与嫉妒的。

    王斗一群人,从各个帐篷一一经过,那些受伤的靖边军军士,都安静地躺着。见各官将经过,看向洪承畴等人的目光漠然,看到王斗时,才现出激动,崇敬的神情。

    总医官王天学过来向王斗禀报:“我靖边军伤亡将士中,轻伤者全部可以救治痊愈,重伤者有近半人,可以救治回来!”

    王斗点了点头,如此,靖边军可能阵亡二百余人,不过此战杀敌数千,战果是显著的。也幸好,此战对上的是清军的弓箭,若对上的是他们的铳炮,或许结果就没有这么良好了。

    不过王天学接着道,受伤将士救治后,要有一个良好的养伤场所,眼下天气炎热,最好转到一个yīn凉的地方去。

    王斗点头,松山堡地处低洼,地势yīn凉,将伤员转到堡内去休养,最好不过。王斗也准备在堡内成立一个疗养医院,专门给受伤将士养伤。

    提起此事,洪承畴谓然叹道:“忠勇伯但且安心,此事本督定然办到!”

    经过一个帐篷时,王斗止住了脚步,这边有一个受伤较重的靖边军铳兵,他中了标枪,透胸而出,便是医士,也无能为力。

    该部一个抚慰官,紧握着他的手,旁边几个医士肃立。

    那铳兵躺在简易床上,断断续续,努力颂唱,声音越来越低,最终不可听闻。

    “……忠勇将士兮,历万劫而不泯,天地玄黄兮,真灵永存在……”

第470章 论功、论罪

    王斗默默看着,心中长叹,勇士战死,他们的家人,会如何的悲痛?

    而这只是刚刚开始,大战结束后,还不知要有多少忠勇将士,战死在这片土地上啊。

    对军士的伤亡,洪承畴等人都习以为常,很多人还觉得王斗对麾下将士过于优待,虽说这样的军队出来,敢战能战,不过大明却没有几个人养得起。

    张若麒更盛赞,夫胡兵五而当汉兵一,今靖边军一可当奴兵十。

    此战清兵败退,他们一直再未进攻,洪承畴趁机令兵备蔡懋德,率领大量民夫,在黄土岭与松山岭之间挖掘壕沟。

    申时,王斗等人得到哨骑回报,松山岭的清骑源源不断的撤退,他们己经放弃山岭的坚墙厚寨。

    这真是意外之喜啊,二岭间的壕沟还没挖断,清军就自己退走了。

    而没了松山岭的清骑呼应,明军便可从黄土岭的西侧,南侧,甚至绕到黄土岭东侧,从三面对山岭进行围攻,任黄土岭的清兵寨墙建得再坚固,该处山岭也很快可下。

    不过酉时初,王斗与洪承畴等人,又得到哨骑回报,黄土岭的清军,也开始撤退了。

    他们还带走了所有的火炮,他们撤退扎营的方向,就是石门山到小凌河一带的平川丘陵。他们还有一部分兵马渡过小凌河,驻扎在小凌河堡东南的旷野平川之上。

    清骑撤退时,很多将官心动,都想追击,不过被王斗与洪承畴坚决制止。

    明军己经达到预定目标了,还是见好就收,不可贪功。况且清军退而不乱。无机可乘,穷寇勿追,免得滋生变故。

    事后。靖边军的夜不收探明,清骑万人以上,就埋伏在rǔ峰山的东侧山岭。让很多主张追击的将官,吓出一身冷汗。

    清骑撤退,紧随其后,杨国柱部与李辅明部,占领了黄土岭,在山岭上下安营扎寨。王斗,王朴与符应崇的军队,也移营前来,驻扎在黄土岭南部的丘陵地带。大营东去不远,就是小凌河,取水饮水便利。

    援剿总兵左光先。宁远总兵吴三桂的兵马。则占据了松山岭,在岭上安营扎寨。马科与唐通军不变,仍驻扎在松山堡的西面。至于辽东本地一些官将,仍安营松山堡边上。

    由此,崇祯十四年八月三rì这场大战,也落下了帷幕。

    ……

    总体而言,此战有胜有败,统计明军伤亡时,洪承畴,王承恩等人吓了一跳,区区一rì之战,明军伤亡不小啊。

    参战各军中,靖边军虽然历经激战,伤亡六百余人,不过战死者最多二百多人,还好。

    伤亡最大的是蓟镇兵,溃败时间虽然短,但伤亡与失踪人数不少,超过了五千人,达到五千六百余人,而且死者更达三千余人,内中还有众多把总以上的将官阵亡或是被俘。

    蓟镇军完了,总兵白广恩领军出战辽东时,号称二万,实数一万六七千,此战留守三千人在营地,拉出人马有一万四千多人。一战下来,损失兵马达到三成,己经废了。

    他们的溃败,还连累不少民夫身亡或是受伤,白广恩更是当场战死,连尸体都被清军夺去。

    虽然他们有一部分人马,是在溃败时,被靖边军打死的,不过这些人的死伤,自然要算在清兵头上。

    靖边军镇压溃兵,制止他们冲击大阵,这是当时通行规则,任谁也不能说三道四,加以指责。

    得知蓟镇兵这个伤亡结果,洪承畴等人面sè铁青,若不是靖边军出战,斩首不少,更加阵斩奴酋阿济格,圣上得知,定然要严旨切责,说不定洪承畴这个蓟辽总督不保。

    还有马科的山海兵也损失不少,他们被清军炮击,加上冒然夺炮,马科的麾下,伤亡达一千七百多人,当场阵亡者八百二十余人,余下的伤者被清军火炮或鸟铳击中,未来也怕很多人不可活命。

    唐通部下的伤亡者也有二百多人,最终可能死去的,估计达到一百多人。

    他们伤亡如此之重,很多还是马科正兵营的jīng锐家丁骑兵,却未伤八旗汉军一人一马,一颗首级也未斩到。

    马科同样完了,他正兵营元气大伤,以后怕是控制不了山海关的人马,他这个总兵,怕是做到头了。

    各军中,王朴部倒打得有声有sè,虽然部下有五百多人伤亡,战死者一百多人,不过同样斩获首级八十多颗,算起来清骑的伤亡与他一样多,或许还有超出。

    山西总兵李辅明,部下伤亡四百多人,死者二百多,多是通过山岭平川地,被清军火炮打死打伤,或是战车的碎片激伤。他久久未攻上山岭,还是清军撤退时,李辅明趁机率领家丁强攻而上,斩获首级二十多颗,算是中规中矩。

    杨国柱部伤亡六百余人,阵亡者三百多人,与李辅明一样,很多是清军铳炮造成的,不过他斩获首级四百多颗,算上一些被清军带走的伤者尸体,此战,他部给清兵造成的伤亡,达到千人以上,果然战力出众。

    神机营,除了火炮部队,二千多人布于靖边军的左翼,清军骑shè箭雨下,短短时间内,他们的伤亡也达五百多人,不过由于抢救及时,阵亡之人却不超过一百人。

    其实参战到现在,他们的火炮部队表现杰出,给清骑造成的损伤不小,他们的弊端,就是不敢近战,远远放炮,倒没问题。

    同样的,吴三桂的宁远军伤亡千人以上,也杀伤清骑不少,但开始因为紧守车营,夺得首级却不多,只有后来跟在靖边军骑兵后面捡便宜,颇有斩获。想必战后,王斗分给他们的首级至少有数百颗。

    这样一统计,今rì这场战事,不算民夫,光光各军的伤亡人数。就有近万人。阵亡者四千多,近五千人。

    这才战斗刚开始,就阵亡四千多人。还死了一个总兵,多员将官?与会各人,都面sè严肃。

    好在清骑损失同样不小。依洪承畴等人的估计,他们的全部伤亡人数,不会少于七千。

    特别他们的大头伤亡人数,还是在与靖边军交战中造成的,不是中炮,就是中了铳弹。那些伤者,就算抢回,他们落后的医疗手段,可以救治吗?最终的死亡人数。应该在五、六千人左右。

    王师还斩杀了他们一个武英郡王,此战的最终结果,可算是明军大胜。

    这就是火炮鸟铳的优胜之处。中了弓箭。九死三生,中了鸟铳火炮。九死一生,或十死无生。

    不过这场战斗,清军的火炮鸟铳初露锋芒,不可不防。

    ……

    宽阔的松山堡总督行辕大厅内,洪承畴略带闽地口音的儒雅声音回荡:“……此战忠勇伯当为首功,杨兵奋剿,击杀虏兵甚多,又夺黄土岭,当为次功。吴兵于万虏之中,全顾步营,锐于南堵,也当次功。马兵未能预顾西突,丧步骑甚多,此为指挥不周详之故也……”

    此时的总督行辕大厅,文官武将,济济一堂,不但处在松山堡周边的总兵杨国柱,王斗,符应崇,李辅明,王朴,左光先,马科,唐通,吴三桂等人安座,就连在远在杏山堡的刘肇基,曹变蛟,王廷臣几人,也被洪承畴紧急传檄而来,参与这场论功总结大会。

    杏山离松山不远,不过十几里路,曹变蛟等人,快马加鞭,很快就到,此时各总兵中,只少了原蓟镇总兵白广恩。

    这场战事,很明显的,王斗靖边军,当为首功。

    事实如此,加之多年下来,众人也多少了解王斗的风格,很有些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味道,说翻脸就翻脸,说杀人就杀人,众人都不敢抢他的功劳,连洪承畴,面对王斗时,都抱以谨慎的态度。

    而且王斗这人慷慨,并肩杀敌的友军,都可以分到不少军功首级,各人也没有抢功的必要。所以忠勇伯被洪承畴列为首功,当在各人意料之中,不说杨国柱,王朴,符应崇等人,就连吴三桂,都出言支持。

    接着杨国柱、符应崇与吴三桂被列为次功,颇有非议。

    杨国柱兵马雄厚,功劳硬扎,又是镇朔将军,没人敢说他,符应崇的神机营火炮颇让人眼热,各方rì后仰仗甚多,神机营身份,各人多少要给点面子。

    主要是吴三桂,似乎在蓟镇军败退时,未给援助,有见死不救之嫌。

    不过吴三桂也有自己的道理,白广恩败得太快了,让他措手不及,根本来不及救援。而且当时清兵急攻,情况危急,他也腾不出兵马来援助。

    祖大乐等本地辽东大将,力挺吴三桂说法。

    洪承畴与辽东巡抚邱民仰也觉得,当时情况,要怪罪吴三桂太过刻薄。

    危急之时,吴三桂的宁远军能坚守阵地,等待靖边军的到来,颇为难得,而且随后吴三桂率军奋勇杀敌,斩获颇多,与杨国柱一起列为次功,理所当然。

    监军王承恩,似乎也被洪承畴的话打动,支持他这个说法,随后辽东的文官们,一片的附合声音。

    王斗冷眼旁观,洪承畴拉拢辽东本地官将与他对抗,自己如何看不出来?

    监军王承恩,应该是出于平衡的考虑,场中官将,他不倾向于任何人,毕竟他只忠于皇帝。

    或许他看出了,场中各官将,自己等宣大军势力过于庞大,需得压一压,所以他支持洪承畴。

    只有张若麒与王朴不满,不过这点上,张若麒也无可奈何,他可以与洪承畴一起拟定方略,催促进兵,但论功行赏,却是洪承畴与监军王承恩的权力,他插手不得。

    王朴则认为,洪承畴厚此薄彼,自己虽然首级不多,不过大同军在西北翼,堵住了鞑子兵从侧面对黄土岭的进攻,事后还拦截住汉军旗运送的火炮,功劳不会小于吴三桂,却让其爬到了自己头上。

    不满归不满,此战他斩获颇多,论功劳不小,还是欢喜的,加之王斗分一些首级给他,与符应崇交头接耳,喜气洋洋。

    场中各人,只有马科垂头丧气,功劳没捞到,还损兵折将。

    洪承畴更认为其贪功,指挥不周详,拟降他三级,戴罪立功,仍任山海关总兵,将与捷报一起飞奏,报由圣上批准。

    还有密云总兵唐通,同样被降一级。

    不过二人也听出了洪承畴言语外的袒护之意。二人虽降罪,不过实职仍在,大明这个年头,实职与兵马才是最重要的,余者虚职,都督佥事,都督同知什么的,各人己经不怎么在意。

    而且二人还听到消息,洪督拟将蓟镇军正兵营一部,调到他们营中,为他们补足损失的兵马。

    靖边军收拢蓟镇溃兵后,很快移交到洪承畴的中军大阵中,兵器马匹也一并交还。

    这些兵痞乱军,王斗并没有吞并的兴趣,他们兵器糟糕,马匹瘦弱不堪,按戚继光说的,就是:“差使赢瘦,临时只驮送盔甲与军之本身也不能,若与他马对冲,万无此理。”

    靖边军武器jīng良,马匹喂息膘壮,王斗自然对他们的骡马兵器看不上眼,大度地全部交还了,倒赢得不贪婪,善待友军的美名。

    不过王斗看不眼,不等于别人看不上眼,多少双目光炯炯,就是盯着蓟镇的剩余兵马,就连杨国柱都颇为心动。

    此战蓟镇军大败,总兵白广恩战死,也就罢了,朝廷肯定要追封,不过此败源于各车营先期溃败,最后连累到白广恩的正兵营,相关蓟镇官将,自然要一一治罪。

    而且此时有王斗在,此人对乱军最为痛恨,若蓟镇军余部敢sāo乱,就是雷霆镇压的结果。而且因为辖内官将无能,连累到总兵身死,此时云集在辽东的各总兵都有兔死狐悲之感,都主张严惩。

    所以洪承畴与王承恩毫不留情,将蓟镇各官将一一定罪,待上报朝廷后,很快各人就是锦衣卫逮捕入京的结果。

    不过大明有个特点,处置犯事官将,优先处置文官,随后武将,低级军官与众小兵一般不处理。

    这些蓟镇剩余的兵马也有万余人,暂时由蓟辽总督洪承畴代管。各方虎视眈眈下,可能新的蓟镇总兵还没上任,东一口,西一口,最后能剩多少人很难说。

    马科与唐通,自然也是对这些蓟镇兵垂涎三尺的对象,没有实质的处理,加之又有兵马补充,所以二人在洪承畴严词切责时,二人都是面sè恭敬,唐通更是一副俯首帖耳的样子。

    马科还心下庆幸,汉军旗那些二鞑子,在他们夺炮后,很快就拔阵而走,否则在他们炮轰下,己方不知道还要损失多少兵马。

    他己经打定主意,以后再不与汉军旗那些鞑子铳炮对阵了,只是真鞑子骑shè犀利,与他们对阵,又有那么好打吗?

    马科心下茫然,感觉前景灰暗。

第471章 报捷

    论功论罪之后,接下来便是各官各将的酒宴庆贺,宴中,洪承畴,张若麒等人慷慨激昂,激励各官将再接再厉,继续为大明立下新功。特别对忠勇伯王斗,洪承畴更不吝嘉奖之言。

    捷声如cháo中,如人痛饮,这次大战,虽途中有些波折,总体而言,战事还是顺利的,先前定下的方略,也一一达到。

    特别阵斩阿济格的消息传出后,各军上下,心气都达到最高。

    对接下来的战事,各官将都觉得前景乐观,特别一些没有参战的官将,都憋着一口气,希望轮到自己时,也能立些功劳。

    此次王斗倒与王朴,杨国柱,符应崇,曹变蛟,王廷臣几人坐在一桌,看王朴与符应崇眉飞sè舞的样子,王斗不由暗暗点头,此战,二人部下表现可圈可点,特别是王朴,与历史上的表现大相径庭,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宴中,曹变蛟,王廷臣二人,都向王斗大力敬酒祝贺,又对靖边军新立大功表示羡慕,王廷臣更裂着嘴道:“可惜啊,此次没有与王将军并肩杀敌,否则我老王啊,也能沾沾光了!”

    一桌人都哈哈大笑,引得旁人不断看来,特别邻桌吴三桂的注目,王斗也是哈哈一笑,随后又止,对王廷臣郑重道:“王老哥等驻守杏山,其实担子不轻,这场战,才刚刚开始,以后有的是大仗恶仗。”

    曹变蛟放下筷子,凝重道:“确实,近rì贼奴窥探益多,料想他们松山受挫后,会打我五道岭,大兴堡。断我粮道的主意!”

    王斗点头:“这是肯定的。其实今rì之战,奴贼战力不可小视,特别他们兵力雄厚。现又有大量铳炮军队,所以我等,万不可有轻敌蔑敌之念!”

    今rì这场仗打下来。虽然明军取得胜利,不过各部战力不均的弊端也暴露无遗。依王斗的判断,同等兵力下,马科,唐通,白广恩几人,都难以是清兵的对手。

    李辅明也悬,左光先领的是秦军,打农民军可以。对上清兵难说。余者可能打个平手,王朴略占上风,杨国柱会胜出。靖边军虽然能战。也不可能到处救火,总有被拖住缠住的时候。

    而且明军各将心思不齐。各打各的主意,他看看宴中各人,依着桌次,明显分为几派势力。以自己为首的宣大军,还有以吴三桂为首的,加上马科,唐通,祖大乐等人的辽东军,又有李辅明、左光先、刘肇基的中立派。

    再看洪承畴他们的桌次,虽然都在细声言笑,商议如何书写捷报,不过洪承畴,张若麒,王承恩三人,明显心思各不相同,未来形势会如何走向?王斗难以估计。

    不过肯定的,他不会容许历史上的松山惨败再现,就算不能大胜,也不许可失败。

    他沉思的时候,王朴与符应崇拍着肩膀相互大笑,二人也算臭味相投了。不过王朴眉飞sè舞的同时,还不忘向王斗诉苦,说这仗一打起来,威劲子药消耗过快,希望忠勇伯能支援一些。

    王斗点头,当时自己卖给王朴两千杆鸟铳,每杆鸟铳配五十发子药,若按平rì的战事规模是足够,不过松山大战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每杆鸟铳配五十发子药,未来怕是不足。

    同时今rì之战,他靖边军的定装纸筒弹药还好,就是万人敌等消耗颇大。在要大力支援友军,本地又不得补充的情况下,随辎重营携带的万人敌等弹药,怕只能支持一、两个月。

    好在参谋司早考虑到这点,大军的辎重后勤,都会源源不断从东路送来。沿途还设立了一些兵站商站,只要粮道不被截断,武器粮草,都可以保持供应。

    想到这里,王斗说道:“子药之事,王兄弟不必担忧,只管安心打仗便可,青史留名,就在今rì!”

    制约这个时代火器运用的,是火药的开发,若火药充足,其实定装纸筒弹药等生产并不是难事。

    以东路来说,一个火药厂的员工,在流水线作业情况下,一人一天就可以包装几百发的定装纸筒弹药,一个厂一天就是几万发,一年是多少?

    东路的鸟铳打制,现在都有严格的标准,所以铅子可用铸模,每次模铸出来都是一大批,误差也不大,免去了手工挑选打磨之恼,也加快了定装纸筒弹药的生产。

    只要火药供应跟上,东路武器的生产,不是难事。而且东路现在使用集硝法,虽有季节之说,不过一年几百吨黑火药没有问题。

    这也是王斗有底气大规模使用火器的原因,他也不怕武器外流,没有火药,各人手上的鸟铳,就是一根烧火棍。

    得到王斗的保证,王朴大喜,说道:“一切就仰仗忠勇伯了,忠勇伯高义,小弟感激涕零,以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众人哄堂大笑,王斗也是哑然而笑,看看身旁的符应崇,也是嘻嘻而笑,笑得露出两颗大门牙,他沉吟了半晌,还是道:“大牙兄弟,此战我军缴获鞑子盔甲不少,回营后,你选些合适的甲胄,让部下换了吧。”

    王斗知道明军器械不利等弊端,没想到神机营也是如此,他们的盔甲,被清军一shè就穿,大出王斗的意料之外。

    符应崇有些尴尬,说道:“让忠勇伯笑话了,麾下那些儿郎,确实不象话。”

    他知道神机营之事,平rì疏于训练不说,对武器盔甲的保养也流于表面。

    其实他们发下的,还有祖上传下来的盔甲武器都不错,只是长年没有保养之下,内中的甲叶都生锈了。而为了应对上官与皇帝的cāo阅,他们只在甲面衣料上下工夫,所以看上去表面威武,其实只是个样子货。

    不但如此,很多有马骡的人,还直接将马料克扣。自己的马不给吃。倒卖给商人,上下无不如此,这也是明军马匹瘦弱的原因之一。

    老实说。符应崇往rì也不关心这些,他的大部分jīng力,都用在交游上面。临了战场,神机营上下才发现,这会要了自己的xìng命。

    而缴获的清兵盔甲,倒是副副打造jīng良,虽然有一些被靖边军鸟铳火炮打穿打烂,不过大部分略为修补便可使用,让很多大明官将看了汗颜。

    由于王斗让出不少首级,所以此战缴获的清军马匹盔甲兵器,还有一些马肉等。都由王斗支配,连吴三桂都不好跟他争抢。而明军向有缴获归各官将的军律,洪承畴也难以过问。

    这些盔甲。连镶铁棉甲。锁子甲等在内,分开来算。达到三千多副,都收藏在靖边军的营房中。

    盔甲与马匹,在大明各官将眼中,都是重要的财富资源,王斗慷慨地赠送符应崇一批,怎能不让符应崇感动?从京师到达辽东,自己承王斗的情份太多了,他拍着胸脯站起,有些哽咽:“忠勇伯,小弟,这……”

    王斗摆手制止,凝目看着他:“大牙兄弟,我们是战友不是吗?”

    符应崇连声道:“对对,是战友,是战友。”

    王朴看得眼热,那些盔甲,他也想要啊。不过他己经向王斗讨要了威劲子药,再讨要盔甲,就不知趣了,也会伤了自己与王斗的情份,他现在可是很重视与王斗交情的。

    他一甩头,潇洒地站起身来,说道:“符老弟,你也了解忠勇伯的为人,就不要婆婆妈妈了!来,我们这些人聚在一起也算缘分,为我们的友情,干一杯。”

    “对,干杯!”

    王廷臣喜好热闹,首先附合,一桌人都站起来,符应崇举杯道:“从京师前来辽东时,小弟听忠勇伯唱了一首歌,觉得深入人心,此情此景,小弟就以此歌,表示小弟的激动之情!”

    他猛然以吓死鬼神的嗓门开唱:“怎能忘记旧rì朋友,心中能不怀想?旧rì朋友岂能相忘,友谊地久天长!”

    王朴等人,同样听过王斗唱这首歌,当时觉得旋律不错,都暗暗记在心上,当下众人一起慷慨接口,举起酒杯。

    “友谊万岁,朋友,友谊万岁!”

    “举杯痛饮,同声歌颂,友谊地久天长。”

    “友谊万岁,万岁朋友,友谊万岁。”

    “举杯痛饮,同声歌颂,友谊地久天长……”

    他们哈哈大笑,拍着桌子,不论王斗,还是杨国柱,都举杯痛饮,同声歌唱。

    他们的笑声歌声,听得旁人愣然不己,吴三桂转眼看着这边,洪承畴目光闪动,不知在想什么。

    ……

    祝捷大宴结束后,王斗等人出来,杨国柱在厅中一直很沉默,不知在寻思什么,此时寻了个空,这个大将忽然对王斗道:“国勤,你觉得我到蓟镇如何?”

    王斗猛然止住脚步,看杨国柱目光炯炯,只是看着自己。王斗凝神良久,袒然地迎着杨国柱目光道:“蓟镇是个不错的地方,若杨帅到那,定能大施拳脚!”

    杨国柱脸上露出笑容,说道:“国勤与我想法一样!”

    他低喝道:“国勤,你助我夺下那一万蓟镇兵!”

    王斗沉吟了半晌,摇头道:“杨帅,那些兵痞兵油子,要来何益?白广恩就是前车之鉴。杨帅可以仰仗的,就是你那一万五千良善大军,兵在jīng不在多啊。”

    杨国柱沉思良久,叹了口气:“也罢!”

    他看着王斗道:“我就不与你客气了,到时那些新军我全部带走,只是……”

    他有些迟疑。

    王斗知道他在想什么,说道:“杨帅只管放心,到时我执掌宣镇,若有人敢染指新军田亩,我不介意如东路一样,再杀他个血流成河!”

    杨国柱看着王斗,郑重道:“国勤,能结识你,真是杨某之幸!”

    王斗微笑道:“斗同样如此,如方才歌声一样,让我们友谊长存!”

    二人并肩而行,杨国柱忽然道:“书信传来,我女儿有了身子。”

    王斗一愣,没想到许月娥就怀孕了,一炮就中,真是个易生养的女子。

    ……

    当rì明军,不但各官将祝捷,蓟辽总督洪承畴,也下令犒劳三军,各军营地一片沸腾欢庆。

    就在当rì,洪承畴,王承恩,张若麒分别的捷报,还有共同的一份捷报,也以八百里加急,发往了京师,向崇祯帝报捷,向朝野上下报捷。

    明军欢庆,而在清军营地,则是一片的沉闷。

    在石门山与小凌河之间,顺着河流两岸,密密麻麻,尽是望不到边际的清军营地帐篷,旌旗猎猎。营地四周,一道又一道深深的壕沟木墙,每隔一段距离,就有箭楼耸立,防守森严。

    大队的跟役来来往往,从河中挑水造饭,一片的喧腾。而在这些声音中,还有各营地凄凉的嚎叫声不时传来,让人听了心烦意乱,可谓极度的影响军心士气。

    这些嚎叫之人,便是清军中一些中了火炮与鸟铳的伤兵,或许对这些人而言,那些当场战死的人是幸运的,他们幸存下来,被战友抢救回来,反而是一种折磨。

    中了鸟铳的人,首先铅弹没什么穿透力,打在人体上,有若大铁锤重重撞击,立时将中弹的部位打得肌肉坏死,内脏什么的,打得碎烂。挖出铅弹时,还要防止伤口处残留的火药与弹丸碎布没有清洗干净,一个不小心,就是感染。

    对这些清兵来说,被鸟铳打中四肢处只有截肢了,打在余者部位,只有等死,而且同样要防止截肢时伤口感染。

    中了火炮的人更惨,呼啸过来的实心铁球,打得很多人打得筋断骨裂,血肉模糊,哪怕擦上一点,也是巨大的创伤。铁球上带的泥土,带的火药,带上的铁屑,各种残渣与肮脏的东西,随便在身体上擦上一点,就是一系列的重症。

    而这个时代,伤口感染可是一大致命因素,在没有抗生素的前提下,还是这种炎热的天气在,败血症,感染高烧,失血之多,种种因素,造成的伤害足以致命,特别在清兵落后的医疗状况下。

    中了万人敌,灰弹,毒弹等也是一样,种种痛苦,真是难以言说。

    所以对那些清兵而言,当场战死是幸运的,余者要哀嚎数天数夜,在注定越来越加倍的痛苦中挣扎死去。

第472章 姜是老的辣

    看各营地受伤将士痛苦的哀嚎,巡察的皇太极等人,都是面sè铁青。

    相比大明,清国的医疗手段低下,大明各军中多少还有些医士,清军中,只有萨满,还有少量从大明掳获的郎中。

    此时在皇太极的眼前,正有几个萨满蹦蹦跳跳,为一些受伤的甲兵举行治病跳神仪式。

    那些甲兵,都被集中在仙仁柱中,周边围了一圈人,口中念念有词,跳神前,还点燃了一种不知名植物,发出寥寥的香气,冲淡了周边一些难闻的气息,以便神灵能够前来。

    萨满,从匈奴时代起就出现在塞外北方,很多部落,但凡战争或其他处于犹豫状态的事件,最后都要取决于萨满。当时的清国,同样盛行萨满文化,治病、送魂、祈求猎物、求雨、止雨、咒术、法术、占卜、跳神,无一不在这些萨满的范围之内。

    不过这只是一种原始的宗教仪式,或许对人的潜意识有一些心理安慰,类似心理医生的催眠术,起了某种不为人知的疗效。不过火炮与火铳的痛苦,不是这些萨满可以抑止的,就算他们跳完大神,为这些受伤甲兵涂上巫药也无济于事。

    或许当时这些士兵情绪多少平复些,事后又是嚎叫不己,痛苦难言。

    皇太极看得咬牙切齿,这些受伤者,都是各旗的勇士啊,但在明军的铳炮面前,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痛苦死去。

    看那些萨满蹦蹦跳跳,皇太极的眼中,闪过不耐烦的神情,相对这些巫医,他更信任中原来的大夫,郎中。医士。

    而且立国后。他信任汉臣,对萨满文化也越加排斥,认为这是蕞尔部落巫教。自己既然立国,就该有一国的规矩与礼仪。确实,历史上满清入关后。萨满随之传入中原,不过也始终在民间流传,上不得台面。

    加之这些萨满仪式完后只能做些简单的包扎、覆药等,主要救治,还要靠那些郎中,大夫。

    只是清军中这类医士缺乏,而受伤的清兵众多,那些医士哪里忙活得过来?

    这不比刀枪弓箭,处理铳炮带来的伤口。是一项非常复杂细致的工作,伤口处稍稍留下一些铁屑、火药残渣,或是碎布泥土等脏东西。各种的败血症。感染高烧就接踵而来,让伤员尝遍痛苦而死。

    所以清军中的医士。对这些中弹的士兵,大多做截肢处理,被击中躯干者,只能让他们等死。

    只是截肢容易大出血,还有感染等,清军中药品缺乏,这些截肢者,最终死去的,也在七、八成。

    巡视各营后,皇太极始终脸sèyīn沉,跟在他后面的各旗旗主,清国大臣,都小心翼翼,惟恐不小心惹怒皇帝,让自己倒霉。

    此战结束后,有鉴于攻打靖边军的各旗甲兵受损严重,加之武英郡王阿济格当场身死,所以负责指挥的郑亲王济尔哈朗、肃亲王豪格都被严加训斥,余者许多人,贬的贬,杀的杀,很是处理了一批人。

    加之攻打王斗部,还有守护黄土岭的清军们,伤亡者多是中了铳炮,又或被毒弹灰弹攻击,救治非常困难,皇太极一直心情不悦,由不得各人不小心。

    要知道在盛怒之下,连豪格都被皇太极骂个狗血淋头,狠狠地抽了好多鞭子,各人自认可没有豪格在皇太极心中的地位。

    金自点跟在清国各大臣之后,也是不敢多言,同时那些伤亡清兵的惨状,看得他胆战心寒。

    对将来可能与靖边军对上,他也深深的畏惧。

    他心下有些后悔,早知不该为巴结主子,领一万朝鲜兵来援,按目前这种状况,未来能回国的将士,能有几人?

    当然,他这心思是不敢流出来的,外表上,他是一副悲痛的样子。

    八旗各臣中,只有孔有德,马光远,耿仲明等汉臣中眼神可见得意。

    今rì这场仗,只有他们汉军旗打得有声有sè,特别炮轰铳击明国马科部,唐通部,更打出敌人伤亡数千,己方无一死伤的胜迹,让皇太极极为满意。

    乌真哈超炮营,在黄土岭上,同样表现出众,三顺王己经私下言道:“以后大清国打仗,还要看我们的。”

    沉着脸回到***山城,皇太极端坐到自己的銮座宽椅上,环视了屋内众臣一眼,淡淡道:“都统计好了,那说说,各旗的伤亡人数有多少。”

    他首先看到多尔衮头上,战事最先从黄土岭开始,首先禀报,自然从多尔衮头上起。

    多尔衮轻咳一声,出列道:“回皇上,黄土岭之战,我大清守军计有八旗满洲正白旗、镶白旗一部,八旗汉军正白旗、镶白旗、镶红旗、正蓝旗一部,又有朝鲜军等部,合计甲兵六千五百余人,杂役一万一千三百余人。此战我军共伤亡一千三百六十三人,阵亡者八百三十五人,余下为受伤人数。”

    “这些伤亡者中,内甲兵五百三十八人,又有满洲镶白旗牛录章京宁尔佳重伤阵亡,正白旗分得拨什库呼淖和重伤,八旗汉军正白旗牛录章京赖元高阵亡,朝鲜军副尉金希澈,金政中重伤阵亡……”

    皇太极微微点头,黄土岭的守护,其实还是妥当的,若不是东南平川地的失败,黄土岭其实可以一直坚持下去。守岭各旗战士的伤亡,也在他的心理承受范围之内,分摊到各旗,其实也并没有多少。

    八旗满洲正黄旗旗主阿山,镶黄旗旗主拜音图禀报,他们领军攻打王朴的大同军,伤亡人数四百多,内甲兵八十多人,余下伤亡人数为杂役。皇太极更是点头,两黄旗为他的根本,伤亡人数不多,他也心下欣慰。

    接着孔有德代表汉军旗禀报,八旗汉军正黄旗、镶黄旗、正红旗、镶蓝旗,还有一部分朝鲜军。在松山堡西面攻打明国马科部。唐通部,无一伤亡。

    皇太极更是嘉许,对孔有德诸人好一番夸奖。

    而看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诸人自得的样子,屋内各满蒙大臣都是心下嫉恨。暗想:“也是你等运道佳,若让你等去攻打王斗的靖边军试试?”

    最后,各人的目光都盯在济尔哈朗,豪格的头上,皇太极的眼神也是极为yīn沉。

    济尔哈朗出列而出,他神情平静,似乎没有受到皇帝喝斥的影响,只听他说道:“奴才等领军攻打白广恩蓟镇军,吴三桂宁远军。王斗靖边军,此次大战,我军计有八旗满洲正白旗。镶白旗。正黄旗,镶黄旗。正蓝旗,镶蓝旗一部,又有八旗蒙古正黄旗,正红旗,镶红旗一部,外藩土默特左右两翼,内外喀喇沁一部,合计甲兵两万一千人,又有杂役一万三千人。”

    “此战估计明军先后投入兵力计四万六千余人,内中更有明国靖边军一万五千余人,我军战果中,计击溃明国白广恩一部,斩杀明国总兵一员,游击守备二员,把总,千总五员,俘获士卒官将八百五十人,余者缴获物资无算。”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此战中,我军共伤亡六千三百五十六人,阵亡者四千六百四十二人。内阵亡将官有,八旗满洲正白旗,武英郡王阿济格,正白旗牛录章京哈丰阿,牛录章京阿兴嘎,巴牙喇甲喇章京迈sè,巴牙喇壮达敖佳。正蓝旗甲喇章京觉罗果科,牛录章京赤兀惕,牛录章京伊尔根,牛录章京图克坦,分得拨什库……”

    听济尔哈朗没有情绪的声音缓缓道来,众人都是心生寒意,与王斗靖边军作战,伤亡太大了。

    而且大战后,攻打靖边军的各旗战士,虽说很多伤员抢回逃回,但看他们现在痛苦的样子,以后大多也将尝遍痛苦而死,各人都是不寒而栗,还不如当场战死呢。

    还有,这么多官将阵亡,更死了一个郡王,是大清立国来所没有的。或许只有一次,就是当年的涿州之战,扬武大将军岳托身死,满洲正红旗元气大伤。

    这该死的王斗,真是大清国的克星啊!

    屋内清国各臣,只有多尔衮神情复杂。

    阿济格虽然是他的亲兄长,不过一向与自己,还有多铎二人不对付。他失去正白旗旗主之位,不去怨恨皇太极,反而把愤怒集中在两个弟弟身上。

    他还领了正白旗一部分牛录,连自己都染指不得,现在阿济格死了,那些牛录,很快可以复归自己掌控,使自己实力大增,这是喜。

    只是阿济格必竟是他的亲阿哥,他的战死,多尔衮心下不悲痛是不可能的,所以此时他心下又悲又喜,不知是什么滋味。多铎没有多尔衮想的那么多,此时只有悲伤。

    济尔哈朗禀报完后,深深地趴伏在地:“奴才损兵折将,请皇上治罪!”

    随在他身旁跪下的,还有肃亲王豪格,他早没了以前的飞扬跋扈,只是垂头丧气,失魂落魄的。

    皇太极脸sè苍白,伤亡惨重啊,一天下来,大清国各旗,连披甲人,旗丁甲兵,杂役包衣什么算在内,伤亡快到八千了。而决大部分伤亡者中,都是王斗靖边军造成的。

    他突然厉声道:“王斗,王斗,朕恨不能生啖其肉!”

    随后他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猛然两股鼻血,更从他的鼻中流出来。

    “皇上,皇上……”

    屋内清国各臣都是大惊,忙呼御医,屋内好一阵混乱。

    豪格更抢上前去,连呼:“阿玛,你怎么了,阿玛,你没事?”

    良久,皇太极才平复过来,看着担忧的各人,特别自己的儿子豪格,他摆了摆手:“朕没事,朕还死不了!”

    他看着仍然深深跪着的济尔哈朗,叹道:“罢了,此事也怪不得你,这仗,郑亲王己经打得很好了,你起来。”

    他目光又恢复了锐利,说道:“传朕旨意,武英郡王力战殉国,朕不胜悲痛,追赠阿济格为武英亲王,赠祭葬银万两。置守陵园十户。立碑纪功,晋封其子和度贝子……殉国各将,兵部议赏。一一封赠祭葬……”

    追赠赏罚后,皇太极叹道:“此次明军兵威虽甚,然各部战力有长有短。我大清各部严守壕沟石墙,虽说不能不对,但也浪费了大量兵力,眼下看来,很多布置,却没有必要。”

    肃亲王豪格来了些jīng神,他本来就反对坚守矮墙壕沟,主张野战。

    此时他说道:“皇上圣明,明军能打的。也就是王斗一人,我大清铁骑无双,为什么要缩在寨墙后面防守?大可集中兵力。与他们旷野对阵。”

    阿山与拜音图也赞同肃亲王的说话。今rì之战,他们二旗一部分兵马攻打王朴的大同军。在兵力劣势的情况下,打得王朴军只能严守。

    王朴在辽东各明军中,还算是强军一部分,也不过如此。如果是对上马科,唐通,李辅明,左光先等人,或许就能如击溃白广恩一样,将这几部明军兵马击溃。

    不过郑亲王济尔哈朗认为不能这样算,他觉得就算是马科,唐通等人,如果真的死战,该部其实也颇为难缠。他们不是不能战,而是不想战,不敢战,若有强军配合,比如说靖边军,就能发挥出很强的战斗力。

    比如说吴三桂,他的各车营一万几千人,对阵一万清骑,初时只能严守,不过在王斗出动后,他却主动出击了。

    还有神机营,若面对面对战,大清铁骑,一个回合,就能击溃他们,可能比击败白广恩的蓟镇军还轻松。

    只是他们躲藏在靖边军阵后远远放炮,却给大清各旗,造成极大的伤害,黄土岭各旗的守军伤亡,很大部分就是他们造成的。

    还有明国的杨国柱部,战力也不可小视,大清铁骑与他们相同的兵力对阵下,可能他们战力还有所超出。

    又有远在杏山的明国辽东总兵刘肇基,东协总兵曹变蛟,前屯卫总兵王廷臣,这几部也颇为坚韧,需得谨慎应对。

    多尔衮,阿巴泰,英额尔岱,都赞同济尔哈朗的意见。

    看各方争持不下,皇太极将目光投向了代善,这个他眼中的老不死咳嗽一声,说道:“今rì大战后,明军各部战力,我军己经有所了解,特别是靖边军,他们铳炮犀利,骑军也同样骁勇善战,更善与友军配合,所以与他们对阵,只得以铳炮对铳炮!”

    “奴才想,他们兵士再善战,也是血肉之躯,能挡得住火炮火铳?以后的关键,要看王斗军投向何处,然后集中所有的火炮,汉军与高丽兵鸟铳兵,缠住他们,王斗靖边军抽不开身,我铁骑就可以攻打别部明军,如此下来,胜算还是很高的!”

    他说道:“关键的一点,王斗不动,汉军不动,他们的火炮不动,我们的火炮也不动。山还是要守的,不过以少量部队守山便可,余者的大军,都可以抽调出来,集中起来,寻机与别部明军对战。”

    “而且这样一来,守山的人少,野战的人多,我们还可以多调兵力到白庙堡去。在松山这边,我们缠住王斗他们,趁机数万铁骑渡过女儿何,进攻杏山,就可以截断明军粮道!”

    屋内众人都不由点头,姜是老的辣啊,一下就平衡了几方的观点,而且两全其美,切合实际。

    皇太极则目光闪动,对代善更增忌惮。

    多尔衮也深深地看了代善一眼,出列道:“现在关键的是,明军的主攻方向是哪方?依先前的方略,我大清判断明军将攻***山,所以在***山与毛家沟两处,设置了重兵,阻挡明军前往锦州道路,很多火炮也布置在那边!”

    “虽说花费时rì,各山火炮可以移动下来,不过乌真哈超炮营集中在哪处?***山这边,还是石门山那边,或是小凌河边上?”

    “大家知道,不论从***山到石门山,或是从石门山到***山,都要翻山越岭,特别要经过黄土北岭,极为难行。而我大清火炮沉重,更是移动不便。今rì的黄土岭东南之战,诸位也看到了,汉军旗的火炮,迟迟不能到达,而战机稍纵即逝,真打起仗来,哪能等火炮到达再打?”

    孔有德咳嗽一声,说道:“确实,明军有地形之利,火炮的移动,比我大清便利。现松山堡的平川地,都被明军占领,乌真哈超炮营要移动,只能从山岭上越过,都是几千斤的重炮,单单运送,可能就要几天。”

    肃亲王豪格喝道:“现在情况己经很明显,明军就是要攻打石门山,或是越过小凌河,攻打小凌河堡,从锦州的东面,东南面两处,去解祖大寿的围!”

    多铎说道:“那也不然,谁知道这是不是明军的声东击西之策?先前我们判断明军可能先期攻打***山,在***山与毛家沟布下重兵,结果他们去打黄土岭了。如果我们将火炮布置到石门山那边去,结果他们去打***山,那我们又要将火炮拉回去?”

    豪格一下哑口无言,明军的主攻方向,也不是他一下能判断出来的。

    若真的如此,乌真哈超炮营支援不及,那些汉军旗与高丽兵,在明军的火炮之下,能坚持之久?当年的孔有德,不是没与王斗鸟铳对战过,结果很快溃败了。

    他皱着眉头道:“干脆将乌真哈超炮营分成两部,***山一部,石门山一部,都居于旷野上,这就两全其美了。”

    多铎又不同意:“若分为两部,我大清炮火方面,比得过王斗的靖边军,还有明国神机营的火炮吗?火炮不足,打起仗来,也没有胜算。若拖不住王斗的靖边军,我大清铁骑,也不好放手攻打别部的明军。”

    屋内清国各臣都是沉默,不确定明军接下来的主攻方向,乌真哈超炮营,不好安置啊。

第473章 龙颜大悦

    崇祯十四年八月三rì这场大战后,松山前线处于诡异的平静当中,明清双方,都在酝酿接下来的战事。

    而三rì,洪承畴,王承恩,张若麒等人的奏折,就以八百里加急发往京师。当然,这只是号称,实际上还是以明塘报一昼夜三百里的极限速度前行。

    北地没有大股流寇,各地的驿递相对完善,加上这些捷报都是松山前线督师与监军发出,规格超等,所以几封奏折一路没有停留,以紧凑的速度,于八月六rì到达了京师。

    捷报到达的当rì,整个京师都轰动了,黄土岭明军大捷,一战斩首二千余级,还阵斩敌酋阿济格的消息,沸沸扬扬的传遍京师,传遍京畿各地。

    京师沸腾,那些宣捷的人员,也得到超规格待遇,于八月七rì崇祯帝专门举行的早朝中,各员以鸿胪寺官员引至御前,一一宣读捷音。

    时百官各具吉服,候宣捷之后,鸿胪寺官致词,各官行五拜三叩头礼,随后翰林院撰文,太常寺理办祭品,即遣官荐告郊庙,大行祭告庆礼。

    京师上下,也连rì鞭炮雷响,士绅百姓,好是庆祝了多rì,王斗之名,靖边军之威,再次响遏行云。

    消息传到东路,闻听忠勇伯又领军大捷,东路的军民百姓,沸腾热闹一片。

    锦州之战,崇祯帝可谓时时挂怀于心,内心常常忧虑,前线大捷的消息传来后,立时龙颜大悦,圣心安慰,好比吃了个定心丸,一下安定下来。

    连rì来,他都笑容满面,心情快美,在七rì早朝后,还专门召见阁臣张四知。李rì宣,陈新甲,李待问诸人于文华殿。谕定前线官将封赏之事。

    此时内阁首辅范复粹,终于被崇祯帝批准,得以告老还乡,礼部大臣张四知。被任用为首辅大臣。

    张四知曾为帝师,所以素为崇祯帝尊重信任,而且因为容貌不正(脸上曾患有溃疡),所以饱受言官攻击。

    不过崇祯帝即位后,对言官越来越厌恶。言官越弹劾的人,他越重用,因此张四知官运一直不错。从国子监祭酒,礼部右侍郎,一直到礼部尚,后又拜为武英殿大学士,加太子太保,现在更达到了颠峰。拜为内阁首辅。

    只是首辅之位何等显赫?张四知若安心做他的礼部尚还好。首辅的位子一直是陈新甲窥探的对象,哪容张四知坐上?

    加上张四知这人才能平庸,没有出众的政绩,连内阁大臣李rì宣、李待问都对他不满,各人联合起来排济,张四知才坐上首辅之位不久。**己经有不稳的迹象。

    而且不久前还发生一件事,张四知的家乡费县被贼匪劫掠。张四知因刚坐上内阁首辅大位,为显公正。就公事公办,嘱吩科臣张缙彦题参费县知县李培元、典史王璞、训导孙振祚,练总沂州百户胡靖等人,将他们下了大狱。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大明这个时代,讲究的是帮亲不帮理,亲属犯罪,家人代为隐瞒都是合情合理的。不管家乡人是对是错,你偏帮才是正理,你帮理不帮亲,就是大错。

    一个喝着费县水长大的费县人,如此对待自己的父母官以及同乡父老,真是杀千刀啊。所以当地群情鼎沸不用说,甚至一个费县孙姓生员大骂张四知,言语极为难听,用费县话讲就是“大闺女生的”。

    而张四知这种做法,在大明官场也没引起任何好感,甚至是集体排斥。这个时代同乡,同年极为重要,看看范进中举就知道了。

    做上了阁老,家乡族人没有依靠就不讲,还背后下黑手,那要你做官何用?饱受排斥的费县族人甚至大义灭亲,张四知的弟弟张四维状告张四知不悌,言其某rì将自己灌醉,骗去了亲弟财产,还言当rì其是遵旨行为,不悌不说,还欺君误国。

    此事传出后,言官鼓噪,更有人翻出万历年的旧帐,弹劾张四知教子无方。因为张四知长期在京为官,疏于家教,其子不务正业,于万历年间被一姚姓县官捕杀,如此一个有历史污点的人,可以位列首辅大位吗?

    此人一弹劾后,众言官弹劾张四知的折子叠得有一人高,张四知的生平事迹也被放在放大镜下仔细观看,他从万历年到崇祯年的旧事,一一被翻出来,搞得张四知焦头烂额,没有jīng力处理政事,引起了崇祯皇帝的不满。

    不过张四知这人颇为迷恋官场,历史上满清入关后,不过给他一个小小的济宁道兵备之位,就忙不迭去上任。大明首辅大位,何等显赫,多少人前仆后继,就为了这个位子,张四知又岂会放弃?

    如风雨中的礁石一样,不论众言官如何弹劾,他就是不引咎辞职,坚挺下来。

    此时他更率领一干内阁大臣,向崇祯皇帝叩头。

    与当rì接到杨嗣昌等人的奏折一样,对松山前线发来的奏折,崇祯帝也是百看不厌,特别王承恩的奏折——洪承畴,张若麒,王承恩三人的奏折中,王承恩的奏折更让崇祯皇帝信任。

    不负崇祯帝的信任,他的奏折,也基本与事实相附,前因后果,都在折中一一道明。当然,也略有chūn秋笔法,就是为张若麒美言了几句。花花轿子人抬人的道理,在收了不少好处后,王承恩不会不懂。

    张四知等人进阁时,崇祯皇帝正在张若麒的奏折上批注,这封题为“兵部职方司,钦命监军张若麒谨题,为逆奴拥众攻围黄土南岭平川,官兵戮力捍御,斩获夷级,击毙多贼,斩杀奴酋阿济格,大获全胜事。”的奏折,崇祯帝己经看了五遍,只比王承恩的奏折少看两遍。

    他一边看,还一边批注,在关键字上打几个圈圈。

    众内阁大臣进殿后,崇祯帝笑着让值事太监给他们搬来板凳,又在奏折上的“……贼奴三万余,铁骑四面齐攻,势甚危急,本职亲自擂鼓。军心大振,官兵万炮齐轰,奴酋阿济格。当场化为齑粉……殆二十年来关外未有此挫虏者,奴虽磐踞近地yù泄愤,奴胆已摧,虽徘徊未逾。而力不得逞,亦无能为也……”的奏语上画了几个圈圈。

    然后让值事太监将奏折递给陈新甲,笑着对他道:“张若麒虽为生,大战之时,也敢随忠勇伯前战。又亲自擂鼓为大军助威,部下亲卫,更斩获不少首级。看来陈卿的兵部,还是有人才的,这张若麒虽手无缚鸡之力,也颇有胆气。”

    张四知几人,目光各异地看向陈新甲,陈新甲心中欢喜。急速起身叩头:“这皆赖圣上天威。祖宗洪福,前线将士方能大捷。如皇上所言,张若麒虽一生,却也懂得忠义为国,身先士卒的道理!”

    崇祯帝欣慰点头:“锦州战事,朕无一rì不挂怀于心。官兵初战就能大捷,更斩杀大酋一员。看来松锦之事,大有可为。”

    张四知笑容满面地接口:“皇上圣明。崇祯三年,七年与九年,贼酋阿济格,都有破口入边,杀死杀伤军民众多,军民百姓,无不切齿痛恨。现贼酋身死,当可告慰昔rì死难者在天之灵!”

    崇祯帝更是点头,陈新甲不动声sè地看了张四知一眼,这话本来应该自己说的,却被张四知抢去了,实是可恨。不过此人也是秋后的蚂蚱,没几天蹦头了,就让他先得意。

    崇祯皇帝起身踱步,叹息道:“只可惜贼酋尸身,未能夺回。”

    陈新甲立时抢先道:“此事蓟辽总督洪承畴,监军王承恩与张若麒都有明确肯定,又有前线将士数万目睹,定然不会有误!”

    吏部尚李rì宣容sè严正:“话虽如此,未有贼酋尸身,就不得论功,当年宁远之战,也报称炮毙奴酋努尔哈赤,结果奴酋近年方死。若阿济格之事也是如此,岂不贻笑大方,有损我大明天威?”

    陈新甲恼怒道:“一码归一码,此事岂能与宁远之事相提并论?”

    李rì宣淡淡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未获贼酋尸身,就不得论功!”

    户部尚李待问道:“臣附李阁老之意。”

    张四知眼睛闪动,说道:“此事确需慎重,要知锦州之战,各藩属臣国都在关注,宁可缓一缓,也不可cāo之过急,免得贻笑中外!”

    陈新甲更为恼怒,喝道:“有功不赏,岂不寒了前方忠义将士之心?”

    同时心下jǐng惕,看殿中情形,李rì宣几人,有与张四知联合起来的迹象。

    虽然排济新内阁首辅张四知,是自己与李rì宣等人的默契,不过眼下自己风头正劲,特别在前方连连大捷的情况下,不排除出现李rì宣几人先挤了自己,然后再对付张四知的情况。

    李rì宣这人,向来卖直邀名,表面端严清亮,事实上也是结党营私,他口口声声严正国法,私下里,何尝不是在打击兵部权威?

    张四知更是个官场老手,现时彼内阁首辅大位不稳,岂不知借力打力之法?

    而李待问这人保守消极,任何要花钱的人与事,都是他反对的对象。而且立场摇摆不定,不是反对,就是附意,前几rì还与自己走得近,这几rì不知得了李rì宣等人什么好处,又摆向他们那边了。

    “此事容后再议。”

    崇祯帝有些恼火,这些大臣,就只知纷争,一点也不知道为朕分忧。同时对张四知有些不满,上任首辅来,毫无作为,更无首辅权威,以至诸大臣纷议连连,不能合力办事。

    “还是杨卿好啊。”

    崇祯帝心下叹息。

    他说道:“先议白广恩之事,大将阵亡,总得着实先事料理,好生抚恤,不得虚文塞责,免得将士心寒。”

    张四知道:“皇上英明,白广恩阵殪当场,奋勇循国,内阁的意思,是仿金国凤,贺虎臣之例,追赠其为特进荣禄大夫,左都督,赐祭葬,令人建祠,加太子少保,世荫指挥指之职!”

    崇祯帝点头:“再诰赠其上三代皆一品,其衣冠灵柩运回时,可令沿路官员加以祭奠,朕要让天下万民知道,为国殉身者,朕定不会稍有忘却。”

    殿内各臣歌颂:“皇上圣明。”(未完待续。。)

第474章 王斗为蓟镇总兵?

    老白牛:最近网络出了点问题,678,远程计算机没有反应,写好都要到网去发,极为不便。

    ……

    随后崇祯帝拿起洪承畴弹劾蓟镇前营参将马甫名,蓟镇左右参将陈龟图、谋孙田、游击潘吉溪、叶齐榜诸人的奏折,又有对山海关总兵马科,密云总兵唐通的弹劾奏折。

    “……是役也,马甫名、陈龟图、谋孙田骄横怯阵,至没主将,今rì失,事大谁贻之?臣请重处各将,以jǐng将来,则议论分明人心震肃。……镇臣马科、唐通,徒以血气之勇愤骄自贰,失兵卒千余,然二将骁勇肯战,乞令马科,唐通戴罪御虏,立功自赎,再或专偾决难轻贷……”

    拿起奏折时,崇祯帝眼中闪过寒光,蓟镇兵一战而溃,皆是马甫名、陈龟图等人怯懦,治军无方的缘故,最后连累到白广恩阵亡,一镇主将战死。

    大战结束后,洪承畴、王承恩,张若麒三个大员都弹劾蓟镇诸将,前线总兵,没有一个人为他们求情的,可见这些蓟镇官将如何的招人痛恨。

    从奏折上看,蓟镇的正兵营还是死战的,只是诸营皆溃,无力回天,总兵白广恩血战而死。

    虽说蓟镇兵溃败,白广恩也有责任,不过他当场战死,就一切了结了,死者为大,任何非议罪过者,都有刻薄之嫌。

    马甫名虽然也死了,不过他是溃逃冲阵时被靖边军杀死的,自然不能与白广恩相提并论。

    马甫名算是马科的族亲,如果是在往rì,马科早为马甫名求情了。不过此一时彼一时,马科自身难保。而且蓟镇兵的溃败。也犯了众怒,一镇总兵都被连累身死,让在松山的各总兵都有兔死狐悲之感。

    现在大明士卒兵将桀骜。动不动就哗变,动不动就要挟上官,处理那些蓟镇将官。也有众人杀鸡儆猴的想法在内。

    趁着王斗在,强悍的靖边军在,各镇将士不敢轻动,此时不处置,更待何时?

    崇祯帝也是这个想法,他登位来,文官杀了不少,武将却难得轻动,也有怕引起士兵喧变的担忧。所以趁这个机会,他也决定好好处理一批人。

    他说道:“洪承畴弹劾之奏,朕言。朕以天下事委督抚。所议战守之策,一切驭夷方略。官将处置,悉听以便宜从事。着缇骑于文武将吏之失事者,悉之逮捕入京,马甫名虽死,也夺之官爵,兵部议罪。马科,唐通二臣,各降官职,诏停其俸,充为事官,望彼引以为戒,勿以国家公事而渎君父不报,尸位素餐则罪不可逭。/\/\/\/\”

    值事太监笔走龙蛇,将崇祯帝旨意拟定写。

    阁内的陈新甲等人,都是面sè严肃,这次处理的蓟镇官将不少啊,几乎蓟镇随军的参将游击都一扫而空了。

    这些人中,未必没有年年对陈新甲,张四知诸人孝敬的人员。不过对上位者而言,丢弃几个没价值的小卒是常态,这个关键的时刻,皇上震怒,陈新甲等人自然第一时间与这些犯官撇清干系。

    ……

    还有,白广恩战死,蓟镇之位空出,任何人为蓟镇总兵,也是个问题。

    总兵一般需要廷推,不过廷议纷纷,不是一时而决的事情,前线紧迫,万余蓟镇兵将无人统领,久之,必出纷乱,所以蓟镇总兵的位子,需得加快定下来。

    放在往rì,内阁各臣定然为一镇总兵的缺额人选抢破脑袋,各镇自认有资格的兵将,在消息传到的时候,肯定也早活动开了。

    不过今时不同往rì,任了蓟镇总兵后,就要前往锦州前线血战,蓟镇之位,立时成了烫手山竽,各人惟恐避之不及。

    兵凶战危,特别锦州附近云集数十万的鞑虏,凶险万分,没见到白广恩都当场战死了?这个时候选个自己亲近的官将,不但不是福,反而是祸害了。

    被选定的人选,他们肯定不会感激自己,相反,还会心生怨恨。

    各人沉吟未决中,张四知双目闪动,忽然道:“臣请任忠勇伯为蓟镇总兵!”

    在各人惊讶地看向他时,张四知道:“现宣府镇有二大将,忠勇伯王斗,与镇朔将军杨国柱,二将皆为国之重柱,同居一镇,实是浪费。而蓟镇为九边各镇之首,左控山海雄关,西扼居庸要塞,实为京畿之北地屏障,当以敢战大将镇之。崇祯年起,东奴北虏,数次破口,多从蓟镇起,王斗勇冠三军,他的靖边军战力不用说,有他在蓟镇,便如戚帅当年,京畿北地,当固若金汤!”

    张四知刚说完,陈新甲立时道:“臣反对!”

    李rì宣与李待问沉默不语,只是看向张四知的眼中,带了一丝的冷笑。

    崇祯皇帝也眉头一皱,心想:“张卿糊涂了!”

    张四知的用意,阁中各人如何不明白?他或许是揣摩到崇祯皇帝的心思,对王斗久居宣府镇,感到不安。毕竟宣府离京畿近在咫尺,王斗势力越大,特别在宣镇东路越发根深,所以想寻个由头,将王斗调走。

    甚至以后让王斗不断在各镇中调来调去,如此,王斗没了地盘,就没有军阀藩镇之忧。

    而没有地盘,就没有养兵钱粮来源,内阁大臣更好控制,这样一个敢战的大将,这么一只敢战的军队,以后只能紧紧依靠朝廷,便如戚继光当年一样,为国出力,文武相得,君臣相得,流传到后世,也是一桩美谈。

    只是这种做法,万历年可以,天启年可以,甚至崇祯初年都可以,现在却不可以。

    毕竟现在的武将哪比当年?朝廷是可以用这个名义给王斗下达命令,说起来名正言顺,堂堂皇皇阳谋,只是王斗万一不听呢?朝廷没办法不说,还何等尴尬,介时权威何在?

    而且这样的旨意。或是朝廷文令一下达。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朝廷对忠勇伯起了猜忌之心,双方之间的温情面沙就等于**裸撕破了。后果极为难料。

    要知道,王斗的手中,可有两到三万强悍的靖边军。这些年一系列战事下来,各人都可以估算出其军队的战斗力,除了杨国柱等新军,一万靖边军,不说可抵十万大明军队,五万那是板上钉钉的。

    这么强悍的军队,万一心怀不满,甚至犯上作乱,他们还近在京畿。想想就不寒而栗,东奴北虏,都没他们那么可怕。

    对崇祯帝来说。他何尝没有这样的心思?他何尝看不出王斗的根本在宣府镇东路。没了东路,他与他的军队。都若无根的浮萍。只是今时不同往rì,他必须考虑这样做的一系列后果。

    比起左良玉等人,王斗对朝廷,对皇帝的态度,己经极为恭顺,让他打东奴就打东奴,让他去打流寇就打流寇,可谓强军的典范,文臣武将的楷模,所以他一直安抚怀柔为上,力图君臣相安,止住王斗任何可能的不轨念头。

    张四知的提议不但不合时宜,甚至有可能造成难以预料的后果,所以崇祯皇帝看向他的眼神极为不悦,大明现在内忧外患,还嫌不够乱吗?崇祯帝越发觉得张四知这个内阁首辅不合格,没有一点的大局方略。

    而且说实在,就算王斗乖乖听令,率靖边军前往蓟镇,崇祯帝也不放心。

    好歹宣府镇到京师,还有居庸关与八达岭屏障,而蓟镇到达京师,千里平川,没有丝毫阻拦,万一王斗有什么想法,从蓟镇过来,取京师有如探囊取物。

    张四知初时还心中暗喜,可能迎合了皇帝的心意,为自己的庙算自得,只是一看崇祯帝的脸sè,立时心中一突:“难道自己猜错了?”

    再看陈新甲冷笑,李rì宣与李待问面无表情,不发一言,更是面sè一白,心下暗恨,好个李rì宣,好个李待问,前两rì,还与自己在这个问题上达成默契,转眼间就背后一刀,真是虚伪之辈,恨啊。

    同时心中忽然有心灰意懒的感觉,未任内阁首辅人人称颂,坐上这个大位后,明刀暗枪,就层出不穷,家乡父老,还骂自己是“大闺女生的”,他再是恋栈权位,也产生了引咎归去的念头。

    崇祯帝收回在张四知身上的目光,淡淡道:“蓟镇总兵之职,待锦州之战后再议。今查镇朔将军,宣镇总兵杨国柱,老成历练,办事实心,着令蓟镇兵马,由杨国柱代为统管,节制战后,再当决意。”

    陈新甲,李rì宣,李待问三人同声道:“皇上圣明。”

    同时各人心中一动:“蓟镇兵由杨国柱代为统管?皇上的意思是……”

    张四知也出言歌颂,只是他心神不定,不免慢了一拍,心下更是惶恐。

    崇祯帝心下叹息:“张卿,毕竟年事己高。”

    ……

    谈完蓟镇之事,前线将士如何功赏是个问题,特别此战又是王斗立下大功,按他的功劳,都可以封侯了,或者加封为大将军。特别这仗才开始打,王斗就立下如此大功,等仗打完怎么说?

    不过说实在,就算陈新甲现在与王斗结成同盟,若加王斗为大将军,他肯定也是坚决反对的。

    明朝的大将军之位极重,不经兵部和五军都督府同意便可征调大军,还可统兵数十万,权重可杀三品命官,内阁大臣见了大将军都要下跪,有若事实上的大都督。

    靖难时李景隆挂征虏大将军印平燕时,建文帝曾亲自为其推车,可见大将军之位的显赫。

    封王斗为大将军,让自己见了他就叩头?还是王斗以后不经自己同意就调兵遣将?打死陈新甲也不同意。

    对内阁各员来说,封赏王斗爵位还好说,反正只是虚位,只是现在大战刚开始,若王斗封侯后,再杀几个清国的王公贵族,难道还要封公封王不成?

    所以功劳如何拟定,不说内阁各员头痛,崇祯帝也是头痛。

第475章 塞外

    商议良久,都觉不妥,最后各人只得决定先放放,着圣旨好生宣慰嘉奖,等锦州战事全部打完再说。

    当然,各督抚与大将可以圣旨宣慰,不过锦州前线千总以下的官将及士兵,却需要兵部立时封赏,缓慢不得。

    而大明边军的斩首功次,一向赏赐丰厚,特别对东奴北虏更是如此,正德年间曾议定,一人独斩首级一颗,着升实授一级,三人共斩一颗,为首者升署一级,为从者给赏银财帛。

    便是二人共斩幼小贼首级一颗,也就是不到十五岁小鞑子,为首者都可以升署一级,为从者量赏。不愿升者,每实授一级赏银五十两,署职二十两。斩杀妇女与儿童,也一样署职给赏,不过要砍到四颗脑袋。

    到了嘉靖年间,斩首一颗者,除升实授一级外,又赏银三十两,所得马匹等物,尽给本人。隆庆年更题准,与大众达贼血战,能临阵斩获首级一颗者,超升二级,不愿升者,赏银一百两,所获马牛货物尽给本人。

    当然,这只是蓟镇一家,各边不得援以为例。

    这是小兵的首级功赏,对军官来说,千总把总,领官军五百或一千人,部下有斩获首级十名颗,二十名颗者升一级,每多十颗二十颗加一级,一直到三级而止,二级实授,一级署职。

    除首级外,大明还有头功、奇功等分别,此并不看首级,只看敌之多寡、捷之大小。阵前当先、殿后、斩将搴旗、擒斩贼首等,都算奇功。上等者,拟升,次等者。拟赏。

    现在大明的功次。都是仿嘉靖例,斩首一级,升实授一级。再赏银三十两。游击参将的功次都可缓缓,不过前线低级军官与小兵的赏赐不能缓,初战刚大捷。就有功不赏?那前线的将士如何肯下力死战?

    此次辽东大捷,连斩首数,还有各种官兵头功、奇功赏赐,又督抚大将功次未定,就要多赏财帛银两。零零碎碎,算起来有近十万两之多,这个钱,自然要兵部或是户部出。

    谈到银两,兵部尚陈新甲。户部尚李待问却是叫苦。特别李待问,更是给崇祯皇帝算了一笔帐,便是关于此次锦州大战的花费。真是难以想象的浩大。

    此时云集辽东的兵马己经超过二十万。他们大多是营兵,按此时的军饷来算。每兵至少需要银一两,加米数斗,这是多少银子?

    况且锦州前线中,还有数万的骑兵,这些骑兵,除基本军饷外,每月还约要二两的草豆银,如此前线的大明军队,光光粮饷,一个月差不多就要三十万两银子。

    这些前线将士,当然不能吃银子,辽东地方,也供应不了这么多粮草。开中法后,边镇的粮草大多由商人支运,只是如此大战,商人同样供应运输不了那么多粮秣,还需要朝廷支应。

    千里运粮,十去其九,数十万民夫肩挑人背,小车推送,顶多牛车马车,运粮到达辽东后,一路损耗多达数倍,这样户部准备的粮草,一个月就需达数十万石之多。

    战事才刚刚开始,眼见户部的库房就要掏空了,李待问四处恤补,还向御马监借了不少银子,这都是要利息的,还是利滚利,现在他只盯着秋粮税收,希望可以缓解一二。

    此战的赏银,户部是可以掏一部分,不过松锦战事若长久相持下去,粮饷肯定保证不了。

    他一抬官袍,向崇祯皇帝跪了下去:“臣以为,锦州之事,当速战速决,眼下的大明,打不起大仗啊,还请皇上明察!”

    吏部尚李rì宣,卟嗵一声,也陪着李待问跪了下来:“臣认为李阁老所说,当是老成谋国之言。皇上发饷源源,自是军心欢动,然辽东兵多饷艰,户部一直恤补穷匮,又岂是长久之道?”

    “今苏州府旱蝗,太仓州灾荒,湖州府蝗灾,山东、河南又大旱再起,村里无炊烟,野多暴骨,萧条惨楚,饿死载道,目不可忍视。嗷嗷生灵岂可坐视不救?曹贼,革、左诸贼未净,不论救济或是剿贼,皆需大批粮草,又岂能尽支于辽东?”

    他说道:“今闻官兵大捷,正是士气如虹之时,当趁锐而击之,一鼓作气,尽灭鞑虏,以解锦州之围。万不可坐失良机,困守寸地,岂不闻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

    二人的话,听得陈新甲一惊,他身子晃了晃,差点摔倒,慌忙对崇祯帝道:“皇上,万万不可!”

    他立时跪下,说道:“圣上明鉴,锦州虽有捷报,然东奴大部仍在,战力不失,岂又可轻敌冒进?当稳扎稳打,免得给奴以可趁之机。兵凶战危,古有明训,一个不小心,就是举国jīng锐尽丧,还请皇上三思!”

    锦州之战,陈新甲早与王斗交流过,依王斗说的,松锦之战,当急时急,免得坐失歼敌良机,当缓时缓,免得轻敌冒进,给贼奴以可趁之机。

    数十万人的大战,又岂能一时半会分出胜负?而且此战东奴倾国而出,战力非比寻常,奴酋洪太,也非等闲之辈,所以松锦之战,比拼的就是国力,看谁能坚挺到最后。

    虽然陈新甲是兵部尚,不过打仗的事,他更相信王斗的意见。

    按王斗说的,这场仗,只要大明不败,就那等于胜利。前方捷报己经传来,他这个兵部尚,在崇祯帝眼中,印象分大大加强,又哪会冒这个仓促决战的风险?

    万一失败,他这个兵部尚就当到头了,内阁首辅,更想都不用想,所以一听李rì宣、李待问的话语,立时出言反对。

    李待问眼中闪过冷意,对陈新甲怒声喝道:“敢问本兵陈大人,若不速战速决,长将相持下去,粮饷何在?”

    陈新甲冷笑道:“李阁老是户部尚,粮饷问题。自然由你解决。怎地问起我来了?”

    他大声说道:“我大明是相持不起,然奴贼更相持不起,岂不闻奴境之内银多粮少。便是王公大臣,也常有饥寒之忧?”

    “我大明再是窘迫,东奴蕞尔小国。在粮草供应上,也不能与我大明相提并论!况且东奴青壮尽出,境内庄园田亩乏人耕种,rì久粮草更难以接济,只要相持,我大明必胜,皇上请三思啊!”

    说完他对崇祯皇帝连连叩头,嗵嗵有声。

    这时张四知也在陈新甲身旁跪下,说道:“臣附意!本兵肺腑之言。一片为国为民之心,天rì可鉴,”

    说完后。又慢条斯理看了李rì宣、李待问一眼。眼神yīn沉无比。眼见内阁首辅之位不保,张四知有点破罐子破摔起来。不过临退之前,定要给李rì宣、李待问二人下点眼药。

    比起李rì宣、李待问二人的背后一刀,陈新甲虽然与他争斗激烈,反倒有点象君子之争,不象二人那么yīn险。这一刀,让张四知深深记在心中,此仇可谓不共戴天,不知不觉,他己经与陈新甲结成了同盟。

    眼见阁臣纷争激烈,各有各的道理,崇祯皇帝不由犹豫起来,紧捏奏折,久久不语。

    ……

    崇祯十四年八月,在松锦前线明军与清军血战时,临近东路,塞外满套儿之地。

    满套儿便是后世的丰宁地区,南部多山地,群山绵亘,茫茫林海。北部水草丰美,尽是辽阔的高原草滩,从西北往东南,有汤河、cháo河两条大河。

    这二河,汤河往东南后,经过密云镇的冯家堡,石城堡,一直通向通州,天津等地。cháo河同样如此,经过密云镇的古北口,在密云与汤河交汇,进入密云后,二河又称白河。

    崇祯十二年,钟显才奉王斗之令,开拓满套儿,又移流民,在满套儿诸地,沿着汤河、cháo河两岸,设立了众多的屯堡。还有大量东路商人涌入,在境内设立畜场,矿场,伐木场等等。

    总体而言,满套儿南部,矿场与伐木场较多,北部草滩疏林地带,各屯堡附近,畜场较多,各式的鸡场,鸭场建立,还有牛场,羊场等等。

    他们每年都生产出大批的肉瓷罐,畅销东路各地,有军队这个大客户在,不愁肉产品贩卖不出。特别崇祯十三年时,满套儿发现金矿,更吸引了众多商人的进入。

    由于获利颇多,塞外广大的地盘,己经成为东路商人眼中的金矿。

    崇祯十三年下,甲等拥军模范,镇东商行会长郑经纶与副会长赖满成,因为积极响应王斗开垦塞外的号召,更被幕府嘉奖功勋值一百点,并被许可佩剑而行。

    要知道,时舜乡军,现在靖边军计算军功的“功勋值”可谓非常珍贵,一百点功勋值,足以兑换塞外良田一百亩,或是草场山地五百亩,这些都可以世世代代传家的,只要王斗在一rì,就保证这些土地归他们所有。

    以中国之民千百年来对土地的热诚,谁不眼热?而且,这些土地上,若发现什么珍贵的矿产资源,同样归拥有人所有,只需上缴收入的三成便可。

    明显一个例子,赖满成选到的山地中,本来多温泉,奇峰异洞,他原本打算建个山庄的,却不料无意中发现了金矿,立时轰传四野。

    赖满成有怀壁之忧,要将金矿献给王斗,却被王斗所拒,言幕府之律一法九鼎,岂有失言收回之理?此事之后,所有的东路商人都放下心来,开拓塞外的热情越发高涨,除想获得实利外,还想获得功勋值。

    毕竟军队塞外开拓的土地所得,都归王斗所有,而没打下的土地,也没有安全感,没有军队保护啊。况且,王斗许可与幕府联合,却不许可私自拓土,所以想要获得封地,就只有从王斗手中获得,功勋值,就是其中的途径,可多渠道获得。

    越来越多的商人武装出境,雇佣退役的舜乡军,招募护院家丁,刀客剑客镖师什么的,幕府“宗师堂”设立后,许多拥有剑士身份的武者也被这些商人雇佣,加入各种塞外开拓队。

    这些商人开拓队装备jīng良。因为幕府大力支持。所以各队都拥有大批犀利的东路鸟铳手铳与盔甲,他们主动刺探塞外各个部落情报,测绘山地水源。配合幕府的情报司人员,源源不断将各样情报发回。

    而随着东路匪患的肃清,境内太平。武器的收缴,也早己完毕,往rì各人出门必随身携带防身武器的现象消失不见,现东路能随身携带兵器的,也只有军人与学生。

    而普通的军户百姓,商人什么的,要持武器,必须办理持剑证与持铳证,经幕府镇抚司与情报司证实忠诚可靠。方可拥有鸟铳,手铳,刀剑。盔甲等武器。而且平rì不许携带出门。

    郑经纶等人被许可佩剑而行,可谓身份的象征。而且这种特许嘉奖者,时时都有面见王斗的机会,还经常可与王斗共进午餐或晚餐,不知让多少人眼热羡慕。

    要知道,随着王斗身份地位的提高,特别封忠勇伯后,要见王斗一面,是何等的艰难。

    现在每一年中,在特定几个rì子里,王斗都会召见各界贤杰,与他们共进晚餐,名额只定在八个。私下里,一个晚餐名额的价值,己经超过了五千两银子。

    只是甲等拥军模范的获得谈何容易,甲乙丙丁,甲等称号,非杰出贡献者不可得。

    经过几年的经营,现在满套儿之地,约有人口七、八万,大小屯堡一、二十个,特别满套儿更是大堡,有人口一万余,连商人什么的算上,己经颇为的热闹。

    这里本是外藩蒙古土默特右翼旗的牧放之地,万历年中,阿拉坦汗之子辛爱黄台吉在此设立兀爱营,后传到其孙俄木布楚虎尔手中,不过在归顺清国后,俄木布楚虎尔渐渐东迁,领着大股部落前往敖木伦河区域(现大凌河),满套儿之地,只余少数部落,还有一些喀喇沁右翼旗小部落在此放牧。

    钟显才领军出塞时,慑于当时舜乡军之威,该处的土默特、朵颜人慌忙逃窜,跑到了滦河,以逊河地段,甚至后来又再东逃北窜,浑然不顾这里原本是土默特右翼旗的大本营。

    大明初中期时,曾在满套儿设立卫所,后辛爱黄台吉又在此经营,有破旧城堡一所,钟显才赶走蒙古人后,领着屯民修葺了城池,并将该城重新命名,称之为新永宁。

    新永宁城座落在cháo河南岸,经过两年的建设,城池颇为坚固,城周四里多,高二丈五尺。在城的西面,南面与东面,分别建有城门,每门都有城楼,楼上还架立了一些佛狼机火炮。

    新永宁算是满套儿地区的心脏,而且这附近地带,也算是水草丰美,土地肥沃,虽说小冰河时期,又常年干旱,cháo河萎缩了不少,不过灌溉田地却是足够。

    所以城池的附近,到处是林立平整的屯田,靠近一些山地处,还有众多的畜场,加上前来淘金的商人不断,城堡内众多的商铺林立起来,喧腾的叫卖声响动,己经有了东路腹地的景象。

    城池上飘扬着rì月浪涛旗,此时在新永宁的东门城楼上,高史银、温方亮、沈士奇正持着千里镜眺望。

    在他们身后,靖边军前锋朱雀营,左卫青龙营各位将官肃立,又有忠义营的官将们,比如杨东民、张文儒、徐友渔、李金盛、王安宁等人。

    他们同样穿着类似靖边军军官的短身明甲,鳞甲腿裙,戴着帽儿盔,不过颜sè款式上有所区别,士兵也是如此,他们的军营,也不在永宁城,而是靠近延庆州。

    还有一些参谋司人员在旁,比如温方亮的叔父,赞画温士彦同样在侧。

    千里镜中,正有大批的东路商人,带着他们的武装商队,各人或骑着马骡,或赶着大车,沿着东路到新永宁的官道,络绎不绝的,从东门进入城池。

    这些人中,很多人都披有盔甲,或是持着鸟铳,虽然这些都是靖边军淘汰的盔甲兵器,但这些武装,相对塞外的胡人,或是大明境内的明军,决对犀利。

    这些武装商队的人员构成也五花八门,以民间的“大侠们”居多,虽在靖边军看来他们都是乌合之众,但用在塞外开拓,很多时候还是得力的。

    “这次出征塞外。为什么要联络这些商人呢?他们能打几个鞑子?”

    放下千里镜。高史银撇了撇嘴,对那些昂首挺胸前来的武装商人们颇为不屑。

    温方亮也放下千里镜,笑了笑。道:“按大将军说的话,这叫军民团结一家亲,将整个东路的力量都调动起来。军人与商人,都是一家人嘛。他们虽然不能打,但最不济的,运送缴获的战胜品还是可以的,再说了,我们夺回的牛马人口,很多还要卖给他们不是?看在肉瓷罐的份上,老高你就将就将就。”

    高史银与沈士奇同时大笑,他们笑时都一个姿势。昂着头,叉着腰,上下牙齿全部露出。看到他们的笑容。温方亮裂了裂嘴:“我温方亮什么都不怕,就怕二位笑时的尊容。”

    看他们欢笑打趣的样子。忠义营的徐友渔、李金盛几人都是识趣的陪笑,只有杨东民身后的许禄,刘玮等人心下失落,当年同堡同级的卫所将官,温方亮己经是靖边军的参将,而自己等人……唉,悔之晚矣。

    温赞画此时抚着美须,淡淡道:“塞外之略,忠勇伯自有考量,尔等不可小觑商人之力,运送粮秣,提供粮草,交游贸易,哪项离得开商贾?不说别的,便是塞外诸部落的情报收集,水源地形测绘,单靠情报司,哪有那么多人手?再者,此力不用,难道如山西那帮商人,为鞑虏所用?”

    温方亮微笑不语,高史银与沈士奇互视一眼,都是撇了撇嘴。

    自那rì将军府议事后,二人也算见识了温赞画的真面貌。知道这人外表儒雅,有若翩翩美男子,正经起来又有若道德先生,其实内心的深沉狠辣,让人思之心寒。

    不过我喜欢,沈士奇心中嘿嘿一笑。

    “呵呵,赖满成这小子也到了,看来,与商贾们约定的时rì,没有一个人违反,东路的商人,还是知情识趣的!”

    沉默片刻后,温方亮又打开了话头,他举起千里镜,突然一笑:“这小子,还扛了一把大刀,他这身子骨,舞得动吗?”

    高史银与沈士奇也来了兴趣,一同看去,果然,前方又冒出了一支长长的商队,车辆马匹的,人数众多,怕有几百人之众,为首一人,油头粉面,不过全身都披着铁甲,还扛了一把大大的青龙偃月刀。

    高史银惊奇:“哈,这小子不拿洒金扇儿,改拿关公刀了?”

    往年里,温方亮与赖满成同处舜乡堡内,也算是狐朋狗友,号称三铁,王斗主政后,二人一个从商,一个从军,都算混得chūn风得意。多年来,赖满成的招牌就是手上摇把洒金扇儿,一摇三摆的,各人己经熟悉了他这种风格,突然改变形象,还有点适应不了。

    而赖满成交游广阔,高史银随王斗到舜乡堡后,作为王斗麾下的亲近将官,自然是赖满成重要的交游对象,二人也算打得一片,成为谈得来的朋友。

    看到赖满成这身打扮,高史银同样吃惊不小,他哈哈大笑:“这小子,被大将军赏了一百功勋之后,怕是心热起来,还想再立些功劳。只不过他这小身板,要是对上鞑子,怕是悬乎。”

    随后他有些自得地道:“老温,这些年下来,我们的功勋有多少了?”

    温方亮眼睛一闪:“没有仔细估算,怕破万了?”

    高史银志得意满:“我应该也破万了,这样算来,到时至少有良田万亩,林地草场五万亩,以后仗再打下去,啧啧……想想就痛快!”

    他忽然有些烦恼:“到时这些田亩林地,该怎么经营安排呢?我没有经验啊,那么大的产业,家里的婆娘怕也不行。”

    温方亮摸了摸鼻子:“我也有点苦恼,不过东路最近成立一家商行,听说招募了众多有田园业场管理经验的管家管事,他们与商科合作,专门为我们这些有大量功勋的军官效力,听说让他们来管理经营,可比寻常之人高出数成收益,也不知是真是假。”

    高史银咬牙切齿:“可以让他们试试,他们还敢坑害我们?除非有九颗脑袋!要是亏了,哼哼!”

    听二人炫耀着手中的功勋,沈士奇坐立不安:“我老沈也要加快了,我的功勋值,才几千呢。到时没有良田万亩,怎么跟子孙交待?”

    他忽然有点担心:“两位哥哥,你们说,光我们三人,到时大将军就需赏下田地几万亩,整个靖边军算算是多少,大将军有那么多土地来封赏吗?”

    温方亮与高史银哈哈大笑,高史银更拍着沈士奇的肩膀:“小沈啊,这你就不用担心了,算算这新永宁一带,就有田地多少?整个满套儿,又有土地多少?要是不够,就再打,一直打下去,总会够的!”

    温赞画也淡淡道:“沈将军,这天下大着呢,土地无穷无尽,要多少,有多少!以我靖边军之威,还愁土地不足?”

    他看了温方亮一眼,心中极为欣慰,自己老温家,就数这个侄儿,不,儿子最有出息,位高权重不说,还挣下了一份想都想不到的家业。唉,欣慰啊欣慰,吾家有后矣!

    众人身后的靖边军各将,各样兴奋地议论,商议如何经营田园,忠义营各将们,则是羡慕万分。

    张文儒突然高声叫道:“大丈夫就当如此,骑快马,杀贼敌,良田美宅,不亦快哉?不过几位将军休得得意,某张文儒,现入靖边军,总有良田万亩的时候。”

    张文儒xìng格豪迈,颇得高史银的欢心,他回头拍了拍张文儒的肩膀,哈哈笑道:“老张说得不错,跟着大将军,区区万亩良田算什么?入我靖边军,什么都会有的,万亩良田不算什么,万倾良田,才是开始!”

    城楼上众人都是大笑,意气风发,尽显强军强将风姿,随后温方亮笑容一收,看着赖满成越走越近,入了城门,这家伙,看到城楼上各人,还摆出一个舞刀跃马的姿势,也不知腰闪了没有。

    他看看城楼上的沙漏,说道:“午时了,商贾们也全部到了,该向他们宣布此行的目的所为了!”

    高史银与沈士奇也是沉肃点头,幕府相召东路商贾,还有一部分有东路保人,亲近友善的外路商人们前来塞外,为保机密,并没有告知原因,连沈士奇下的忠义营各将,同样没有告知,他们还是今rì才得知此次行动所为。

    此次两线作战,东路的商贾们全体动员,一部分由镇东商行会长郑经纶率领,前往辽东,协同运送辎重。

    余下的则出塞前来新永宁城,在实利与大量功勋值的吸引下,他们义无反顾,当然,换个词,他们也不敢反抗。

    商人都是机灵的,他们猜测靖边军出塞,可能有大动作,只不知具体原因罢了,不过有利益吸引,个个都极为心热。

    七月下时,温方亮与高史银等人,就领靖边军到达了满套儿,东路的商贾会晚一些,不过算上时间,还在王斗与参谋司预订的计划时间之内。

    温方亮看向东边方向,远望云天,他似乎看到了辽东的土地山川,他心驰神往:“想必锦州那边,大将军己经与奴贼打上了,我们也该出发了!”

第476章 魔盒打开(上)

    松锦前线明军与清军残酷搏杀时,崇祯十四年八月三rì这天,新永宁城守备官厅。

    厅中人头攒动,宽阔的大厅内,此时黑压压坐满了来自东路各城的商贾们,甚至宣府镇各路,镇城,大同,太原等处,有保人在东路,这些年来表现亲善友好的外路商人,也有大批的来到新永宁城。

    往rì只带算盘,jīng于计算,和气生财的各地商贾们,今rì显示出难得的彪悍之意。很多人都是一身劲装,戴着幞头,腰上佩着刀剑,身旁侍立的,都是jīng悍的家丁护院。

    这些护卫中,很多人还是东路新成立“宗师堂”中考核出来的剑士,他们无不一身锐气,腰上别着有jīng美纹路的腰牌,上用篆写着两个大大的剑士二字,又有剑士堂的编号印记等,显著的表现出自己的身份。

    虽说有一年的考察期,这些剑士,多半是预备身份,不过带着这样一块腰牌,走在哪里都受人尊重,他们也极受各地商贾欢迎,很多镖局,商队,塞外开拓队,都愿意雇佣他们,身价仅次于那些退役的舜乡军或靖边军战士。

    当然,他们的报酬也是很高的,等闲人雇佣不起,能带几个剑士在身旁,也是身份的象征,便说历史上传说的昆仑奴一样。

    这些剑士,原本多是来自大明各地的“民间大侠”,本身一身武力不凡,考核通过后,他们还获得类似东路乙等军的盔甲,当然,大部分人都选择锁子甲。

    还有各种各人善使的兵器,这些兵器,都是东路军工厂专门为靖边军夜不收们打造武器的部门生产。最是jīng工不过。jīng良的甲胄兵器,更使他们如虎添翼。

    当然,他们虽名为剑士。其实各人使用的兵器有所不同,刀枪剑戟,强弓劲弩都有。此时堂中各剑士手持的武器,便若十八般兵器的展览大会。

    除了剑士,堂中还有一些商贾雇佣的更稀少的铳士们,他们携带使用鸟铳或是手铳。

    大明此时正处于冷热武器交替的时代,虽民间使用火器的比率比军队还高,不过各原“民间大侠”们,还是习惯使用冷兵器,“宗师堂”考核通过的铳士,要比剑士少了不少。

    随着商贾的越聚越多。厅中更为人声鼎沸,有熟人相见的,不免打个招呼。又相互打探此行目的是什么。很多人预料会有大事情发生,人人又是兴奋。又是忐忑。

    大厅中,镇东商行的副会长赖满成,是众人注目的焦点。

    崇祯十二年王斗血腥镇压东路豪强商贾后,当地的大势力几乎一扫而光,赖满成等人趁机脱颖而出,现在的东路,他与会长郑经纶诸人一起,可是有数的大商贾,很多产业都有涉及。

    而且赖满成的关系人脉也非常强大,他的舅舅,便是此时保安卫的守备徐祖成,他本身也与忠勇伯王斗交好,更与靖边军几个大将打成一片。特别王斗在舜乡堡时,他就抱上了王斗的大腿,随着王斗地位的提高,双方这交情也越发深厚。

    很多关键的时候,赖满成也站对了立场,越着产业势力的做大,这身份的显赫就不用说了,很多到达东路的外地商人,首先要拜访的目标之一,就有赖满成在内。

    所以当赖满成领着庞大的护院团进入大厅时,几乎所有的商贾们都起身与他打招呼,同时对他的形象改变表示惊异,一身沉重的铁甲,还抗着一把青龙偃月刀,他这小身板,吃得消吗?

    可以看出,赖满成落座后,也大大松了口气,此时他与幕府商科主事田昌国言笑晏晏,不知在说什么妙事。不过明显的,赖满成也不知此行目的是什么,虽然他也与田昌国交好,不过田昌国不可能冒这泄露机密条律的风险,将事情告知于他。

    未时,温方亮,高史银与沈士奇三位大将,还有一些靖边军赞画们,昂首阔步进入守备官厅。

    一时间,整个大厅都轰动了,所有的商贾都起身施礼,温方亮笑嘻嘻的,不时朝众人点头,高史银与沈士奇则高高昂着头,大摇大摆进入,对这些商贾不屑一顾。

    仍然骨瘦如柴的田昌国迎了上来,笑眯眯的请各员大将入座,此次靖边军与东路商贾的联络事宜,便由身为商科主事的他负责。

    温方亮坐在首座,虽他与高史银都是参将,不过他是参谋司大使,官职上,却比高史银高了一线,此次塞外行动,便由他主导进行。

    看着厅下云集的商贾们,温方亮神情慢慢严肃起来,他说道:“大家都知道,六月下的时候,大将军领军出征辽东,在松锦一带,与鞑子的皇帝血战。这场战事,我东路的商人还是忠义的,镇东商行的郑会长,就带领很多老板掌柜前往支援,勤运粮饷。这很好嘛,证明我东路,士农工商,都是为国的,知道了家与国的利害联系,合力一颗心,今天的各位同样如此!”

    看下面鸦雀无声,温方亮继续说道:“依大将军出征前与参谋司定下的方略,我靖边军共分二路,一路由大将军亲领,在辽东作战,一路便是我等,从这塞外出击,两路包抄,夹攻锦州的鞑子们!”

    轰的一声,如一声chūn雷巨响,整个大厅中人都轰动了,虽然众人猜测会有大动作,却没想到场面这么大,一时间,厅内喧沸一片,众人兴奋的议论纷纷。

    温方亮拍拍手,示意厅中激动的各人安静下来,他脸上浮起笑容,继续道:“诸位,自土木堡之变后,我大明的军队,就难得出塞,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塞外变成什么样子,便是当年的戚帅,也一样离边墙不远。”

    “此次出征,我们这一路大军,一共有两营靖边军,还有一营的忠义军,加上各位掌柜的兵力,兵马将达一万几千人,是睿皇帝来的第一次,规模浩大,吸引世人瞩目啊!”

    看厅内又是轰然议论开来,温方亮笑了笑,又说道:“从大汉朝起,霍骠骑封狼居胥后,多少汉家儿郎,就向往再次如霍去病,卫青两位将军一样,豪情壮志,史丹青。而今rì过后,在座的诸位,也都将与我老温一样,青史留名,青史留名啊诸位。”

    众人更是兴奋,很多人欢声怪叫,赖满成猛然举着自己的青龙偃月刀站起来,高声叫道:“严风吹霜海草凋,筋干jīng坚胡马骄。汉家战士三十万,将军兼领霍piáo姚。流星白羽腰间插,剑花秋莲光出匣。天兵照雪下玉关,虏箭如沙shè金甲。云龙风虎尽交回,太白入月敌可摧。敌可摧,旄头灭,履胡之肠涉胡血。悬胡青天上,埋胡紫塞傍。胡无人,汉道昌……”

    厅内各人都是高声叫好,皆言李白这首胡无人写得好,赖会长一样吟得应景,很多人还拔出自己的兵器挥舞应和。

    看众人情绪激昂,温赞画微微点头,高史银更在沈士奇耳边低声道:“老温这小子很会说话嘛,那些商贾的情绪,一下子被调动起来。”

    沈士奇同意高史银的看法:“确实会说话。”

    当然,欢叫兴奋之后,也有商人谨慎询问:“敢问温将军,我们要一直打到锦州去吗?就不知沿途的鞑子多不多,好不好打?”

    温方亮微笑道:“这点就放心好了,锦州大战时,鞑子皇帝将塞外各部落的青壮都抽空了,各大小部落,大多只留下老弱妇孺,就算有留下一些青壮守军,不是有我靖边军吗?”

    众人眼睛发亮,这样一来,此次出征,不就等于青壮大汉欺负蒙生小娃娃吗?没有风险不说,到时沿途的收获,恐怕……

    立时有人义愤填膺地叫道:“这么多年来,早在满洲鞑子没发家之前,那些个蒙古鞑子,就不断的入寇抢掠,边镇的百姓,不知多少人家破人亡,现在该轮到我们杀他们的,抢们的了。”

    厅内一片沸腾应和声音:“对对,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血债血偿。”

    “他们让我大明流了多少血,就百倍还给他们。”

    “杀光,烧光,抢光!”

    “鸡犬不留……”

    温方亮与田昌国等人相视而笑,临战前大将军与参谋司定下方案,就是霹雳手段,以后菩萨心肠显不显再说。不过塞外的鞑子投靠了东奴,为虎作伥,不付出点代价是不可能的。

    况且塞外的鞑子们,几千年来,都是畏威而不怀德,敬畏强权,不知礼仪,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狠狠爆打一顿再说。用血与泪,让他们痛哭哀嚎,痛入骨髓,畏入心肺,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投靠东奴。

    所以此次出塞,是注定要血流成河,无数的胡人哭泣。想必经此一战后,塞外那些蒙古部落,也将唤醒往rì对大明军威的记忆,对清国的政策有所调整。

    当然,王斗不禁止靖边军杀人,但决对禁止他们jiān污,这太容易涣散军纪了。而且,这也非常容易犯上xìng病,特别是那些常年不洗澡的对象,历史上这类事情后,非战斗减员曾高达数成,王斗是不会许可的。

    所以他要求进入靖边军的战士人人娶妻原因在此,一是有了家小,心理上转为成年,人成熟了不说,更容易为事业奋斗拼搏。二是有了女人安慰,也可以满足生理上的需求,不会心火高涨,做出不应该做的事情。

    三较为隐晦,有点让他们家小成为人质的意思,当然这一点,九成九的人看不出来。众军士只会感激涕零,一入军队,就有小娘子上门,而往rì娶妻,多难啊?

第476章 魔盒打开(中)

    除了这些叫嚣血债血偿的商人,还有许多人眼睛闪动,或许报不报仇,宣不宣扬国威,他们不关心,但此次可能获得的利益,就让他们无比心动了。(.)

    此时正值夏季,正是水草丰茂,牛羊肥壮的好时节,而随军出塞,各鞑子部落的牛羊马匹什么的,不就一锅端了?还有他们部落的男丁青壮,甚至妇女小孩,都是大把的军功与财富啊。

    马匹这种高等战略物资,到时肯定大部分归靖边军所有,各位商贾能有一小部分己经很好,不过所获牛羊什么,到时靖边军肯定以低廉的价格,当场卖给他们。

    眼下大明粮货奇缺,不论粮食或是畜业,都是非常赚钱的产业啊。

    这些年在东路或是塞外开办畜牧场的各个商贾,个个都发了大财。他们还带动一系列的下游行业,比如说肉瓷罐业,就在畜场附近,将大批的鸡肉,鸭肉,羊肉,猪肉什么加工成罐头。

    因为肉瓷罐不受季节所限,可以放置长久,比熏肉什么更加便利,所以饱受民间,特别是军队的欢迎,可以预见的将来,都是暴利丰厚的产业。

    肉瓷罐场需要大批的瓷罐,又带动了相关的利益商人出现。这些畜场附近,又有大量的皮毛场地新兴建立,便是每年畜场收集的粪便,都是各农场商人争夺的对象。

    这些个场地,都需要大批的工人,又带动了众多的人员就业,向王斗希望的生产型商人发展。

    而到了塞外,茶、盐、糖不能自足,还是每天必须的生活用品,商人都是jīng明的,如大明腹地一样,各粮食米面行、油盐酒店行、布行、纸张商店、茶叶行、盐商等,如雨后chūn笋般纷纷出现。

    他们快速形成一道道商业网络。形成犬牙交错。利益相关之势,在很多人预想不到的时候,蓬勃发展起来。而他们每一次壮大,又带动更多的行业发展,然后又是新一轮的扩大。

    除了这些健康产业,这些年还有一些yīn暗买卖也暗中发展起来,便是贩卖人口。

    此时王斗早将矿山什么分包给各商贾,只坐收渔人之利,优先购买他们出产出来的煤铁等物。各矿山的经营,还是由这些商人进行。

    矿业总是危险的,在后世都事故层出不穷,何况此时的大明朝?东路有相关律法在内,对矿工们的工钱,还有人身安全,都有相关的详细规定,造成雇佣东路工人。(.)相对来说成本较高。

    商人都是无利不起早。怎会甘心如此?所以东路与塞外暗中一些人口奴隶买卖,就蓬勃发展起来。

    东路人口控制较严,便是流民进入,也有一系列规定,不是说抓去做矿工就去做矿工的。所以很多商贾,就将目光瞄向了塞外,一些捕奴队,披着各种温情的面纱。一队又一队成立。

    塞外部落处于苦寒之地,相对来说,便是妇女小孩都能吃苦,又有放牧或制作皮毛经验,所以崇祯十三年下,就有利yù熏心的商贾们,暗中抢掠一些塞外小部落的妇孺。将她们收入各缝衣厂,被服厂,甚至是畜牧场中。

    这些人甚至不需要工钱,只要给她们吃点饭就行,而且因为吃饱饭,这些妇孺甚至不想逃跑,造成使用她们,成本极低。所以近两年来,东路,特别是满套儿地区,己经有越来越多的塞外部落人口被抢来。

    以前还是偷偷摸摸的抢,现在是光明正大的抢,怎能不让这些商贾们开心?

    况且,随军出战,还有功勋,有了功勋,未来就有封地,赖满成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怎不让众商人们眼红?不说金矿,便是各封地上发现什么矿产之类,各所获之人,都几辈子享用不尽。

    就算没有矿产,那些良田草场,各人也是心动,可以为子孙留下一大笔家业啊。

    以前各人只觉得塞外荒芜,乃是穷得叮当响的不毛之地,真正开拓建设,才发现与自己想象不一样,塞外真是宝地啊。

    确实,塞外的土地,要看掌握在谁手中,放在塞外游牧民族手中,是不毛之地,放在中原百姓手中,就是宝地。

    历史上xīn jiāng解放前多贫瘠?建设兵团入驻后,开垦良田数千万亩,使当地成为大大的粮仓,而之时,那边各民族,连自己都难养活自己。相同的土地,放置不同的人手中,效果就明显不同。

    中原历代的边塞经略,不论屯垦还是殖边,其实都是有效的。关键在于中原皇朝的兴衰命运,只要不衰落,边塞经营蓬勃发展,衰落了,不得不收缩,以前的成果就付之东流。

    所以边塞之事,主要便看中原,中原强,便是塞外部落强如匈奴,突厥,也不足为道。明朝强盛时,女真人、蒙古人,也只得老老实实做奴才,不过中原若衰,又巧逢塞外部落强盛,就是悲剧的开始。

    不过此时大明却有转折的良机,就是整个游牧民族势力,在全球区域的衰退。

    一五七一年时,鞑靼人还烧毁了莫斯科,而在这之前,克里米亚汗国的鞑靼人,不断侵入莫斯科中心,掳走强壮的男人、妇女和孩子,在一次对莫斯科的袭击中,更带走了十三万名俘虏。

    他们被运到小亚细亚、非洲甚至欧洲的某些地区出卖,以至有位犹太商人坐在彼列科普地峡的入口,看到有这么多的人经过,不禁问道:留在俄国的人是否更多?

    不过之后,游牧民族的势力在俄国大规模衰退,轮到俄国人贩卖那些鞑鞑人的奴隶了。

    王斗来到大明朝,正处于这种关键的时候,就全球范围来看,己经不会再有游牧民族兴,农耕民族衰的历史周期,以后,就是农耕民族的天下。

    而近代欧洲人的收获,也让他眼红不己,其实边塞并不贫穷,主要看你如何经营。

    历史上俄罗斯人战据西伯利亚,仅在一五八六年,向当地土著收取毛皮贡物,国库就获得二十万张黑貂皮、一万张黑狐皮、五十万张松鼠皮以及许多海狸皮和貂皮。

    到十七世纪中叶,从西伯利亚毛皮中得到的岁入估计,占了国家总收入的三成,除支付了在西伯利亚的行政开支后,还保有大量的盈余,收获可谓非常丰厚。

    更别说英国殖民者,经常干出以一根铁钉,向各土著部落交换一头大肥猪的交易买卖。

    所以关键是转换思想,让军民百姓,都在边塞开拓中获利,而中原地区的边塞的商人,其实向来颇有开拓jīng神,历史上的山西商人,除了国内贸易,还插足整个亚洲地区,甚至将触角伸向欧洲市场,有些商人甚至能用蒙古语、哈萨克语、维吾尔语、俄语等同北方各族与俄国人对答如流。

    他们能力不用说,就看你怎么使用,毕竟商人有nǎi就是娘,没有祖国,没有道德,没有廉耻,如果跟随你可以获利,就会紧密团结在你身边,成为忠实的盟友。

    处在这个大时代,为什么自己不能捞一笔?

    所以在稍有jīng力后,王斗就开始培养商人们进取jīng神,支持他们建立武装商队,默认他们对外时的血腥与劣迹,资本需要积累,流外人的血,总比流自己人的血要好。

    魔盒打开,只要是对外,他就不会干涉,毕竟他虽然仁义,也是看对象的。

    这次边军出塞,武装商队随行,就是王斗大计划的一部分,或许他们尝到甜头后,将会刺激那些地主豪强将眼光转向外面,为自己的民族,开拓生存空间。

    ……

    当然,商人们虽然利yù熏心,不过得与失之间的成本衡量得非常清楚,赔本的买卖是不干的,听到现在塞外各部落,大多只有老弱病残,己方出征,没有风险不说,沿途收获可能还极为巨大,立时人人叫嚣起来。

    片刻间,还有众多的人员,为自己的出战想出种种借口,使得自己出师有名,理直气壮。

    很多人还道:“此时正值夏季,水草丰茂,正是塞外各蒙古照例举行那达幕大会的时候,这是草原上最为隆重的节rì,到时很多附近的小部落,都会赶着牛羊,带着特产,到一些大部落中去交易,到时正好将他们一锅端了!”

    此人之言一出,立时又引起一片狂笑,话说物以类聚,商人与商人之间,自然没有对外人的那种道貌岸然,反正是出外抢劫杀人,靖边军各将,也不是什么道德之辈,相互间再**的话也可以言说。

    当然,还是有人言说:“此次出师,虽然没有危险,不过塞外广大,就怕到时那些部落不好寻找,恐大军扑了一场空。”

    立时众商人看向上首的温方亮、高史银等人,他们虽然出塞经商,也有以交游贸易为名,收集各蒙古部落情报,不过总体而言,还是杂乱的,松散的,对塞外之地,不能形成广泛系统的认识,这点上,只能靠靖边军了。

    沈士奇心中冷哼一声:“这些商贾之辈,还不知道靖边军情报能力啊。这么大的战事,以靖边军的作战风格,若不是摸透各部落的情报细节,还有行军地带的地形与水源,有可能就冒然出战吗?”

    或许中原几千年,论对情报收集的重视,靖边军自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第476章 魔盒打开(下)

    w看着下面商人期盼的眼神,温方亮拍拍手,几个参谋司的人员出来,抬出来几块沙盘,竟是塞外的一些地形立体图,河流,山川皆历历在目。)

    众商人围拢过来,很多人立时找到自己熟悉的地方,都是啧啧的惊奇议论,特别一些外路的商贾,听多了靖边军的强悍种种,此时见了沙盘,皆是叹服。

    一个太原来的商贾更道:“此物极利,山川家国,尽在觳中矣。”

    窥一斑可见全豹,仅这沙盘地图,就可看出靖边军的不凡,立时众商贾的信心更增添几分。

    温方亮看了温赞画一眼,温赞画明白,对温方亮略施一礼,出列略为讲解。

    不论温赞画是温方亮的爹还是什么,明面上,温方亮是一军参将,又是参谋司大使,军中无父子,这礼不可废,该行礼行礼,该下跪下跪,不得含糊。

    他抚了抚美须,淡然而出,对众人道:“诸位,有赖这些年我靖边军情报司的勘察,还有诸位掌柜的支持,早在出兵之前,我军就摸清了塞外北虏各部的情报……”

    “就目前来说,在我新永宁城东面、东南面,东北面数百里处,有东虏外藩蒙古土默特右翼旗,喀喇沁左右翼旗,还有鞑子称之为昭乌达盟的一些小部落,内有敖汉、奈曼、巴林诸部,他们现在大体在以逊河与宽河地带放牧。”

    “当然。靠近我新永宁城的。以喀喇沁右翼、还有土默特右翼蒙古部落居多。这喀喇沁大伙都不陌生,便是以往兀良哈朵颜、泰宁、福余三卫的蒙古人,特别原来的朵颜部落,更是喀喇沁、东土默特二部的始祖。”

    “归顺东奴后,奴酋洪太,给他们划下草场领地,相比以往历朝爱迁移的胡人,他们己经不怎么挪动,要找到他们,很容易……”

    温赞画一边淡然说着。一边将小旗一一插在各处,立时沙盘上,塞外各部的地盘势力一目了然。周边各商贾看得叹息不己,情报收集如此细致。靖边军怎能不屡战屡胜?

    很多人更心中暗凛,对靖边军的强大心悸,更增畏服之心。在场的商贾们,一边仔细倾听温赞画的讲解,一边还有些好奇地端详这靖边军中的赞画。

    对各人来说,特别一些外路的商人,靖边军一切都是神秘的,关于他们的传言很多。

    这只强军,有若神兵天降,突然出现在大明。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从崛起到名闻天下,似乎并未使用多长时间,他们的强悍,引起无数有心人的关注。

    研究他们的人很多,然这只军队似乎蒙上一层面纱,隐隐约约,朦胧不清,每次你自认了解他们时,却无意中发展。他们展露在外面的,只是他们实力的冰山一角,每每让人生出心有余而力不足之感。

    当然,越是如此,靖边军越吸引各有心人员注意。军中的赞画,也是外人关注的焦点之一。

    这赞画。也就是后世的参谋人员,中国古而有之,多以文人充任,便在军中,大多也是宽袍大袖,一副指点江山,激昂文字的样子,或身着官服,一副官员的做派。

    与众人中的印象不一样,靖边军中赞画打扮,即有军人的干练,也有文人的儒雅。

    就见此时的温赞画,戴着幞头,身穿紧身青衫,腰佩利剑。青衫外面,罩着一件短袖大氅,一直到小腿处,氅身上面有系巾,可如斗篷一样系上。

    温赞画本来就是美男子一个,此时穿着赞画的制服,更儒雅中带着英气,风姿即可迷死少女,也可迷倒少妇,事实上,温赞画私生活颇为混乱,这点上温方亮很象他。

    这身打扮,也是靖边军新军服,新营制设立的体现结果,力图展示各军最英武的一面,各兵种的特sè。很显然的,王斗目的达到了,多少东路的士子书生,看到温赞画后,产生了弃笔从戎的冲动。

    面对众人注目的目光,内中甚至有几道怪异贪婪的眼神,温赞画神情不动。

    他继续淡然道:“……老哈河,宽河东面过去,是喀喇沁左右翼旗各部,再往东北而行,便是土默特左右翼旗大部,他们皆为东土默特一部,与西边的归化城土默特不同,又有科尔沁各部在更东北角……”

    温赞画慢条斯理地在沙盘各处插上小旗,这些小旗的分布,多处一些河流谷地之中。

    这古时不论是行军或是驻地,人畜都需要大量饮水,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更是如此。他们的部落驻地,基本都处在河流边上,特别各部间有山脉阻隔的,若是行军,都是顺着河谷行进。

    靖边军出塞作战,同样如此,往rì情报司与尖哨营出塞哨探,也是沿着河谷搜索,或收买一些蒙古人,或是联络各部落中被掳汉人做向导,或以商人为间。

    大体来说,虽然塞外各部落对靖边军畏惧,不过因为大明己经百年无大规模出塞之事,所以总体而言,塞外诸部,谨慎心都不强,很多部落,聚集在离大明边墙不远处。

    他们游牧能力还退化了,半耕半牧的,很多大部落的驻帐之地,还建起了简陋的城寨。特别各部投靠清兵后,划分草场势力,也被限制了迁移活动,使得靖边军的情报收集,更为容易。

    他目光缓缓扫过场中各人:“此次作战方略,吾可略略透露一些,当然,此略的只言片语,诸位都不得对外泄露半句,否则……”

    他手按利剑,斜眼相睨众人,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吾想,诸位都不想家破人亡吧?”

    似乎一股寒流涌过场中各位商人的心。让他们都不禁打了个寒噤。这位赞画不得了,表面言笑晏晏,儒雅亲切,然说出的话,却是这么渗人。

    不过这位赞画,却也不是单纯的恐吓在场商贾,众人都知道,忠勇伯对反乱者冷酷无情,谁不惧怕被诛杀满门?就算留下一蓄口,也是世代在矿山为奴的下场。

    而且就算逃跑。众人也知道幕府情报司的厉害,下面管辖的各抓捕队,除jiān队可止小儿夜啼,特别那些新入的剑士堂成员。立功心切,追杀他们到天涯海角也愿意。

    所以温赞画此言一出,在场的商人立时一片阿谀之声,个个都拍着胸脯保证,自己决不做这种狼心狗肺的事情,特别以赖满成声音最为高亢坚决。

    高史银与沈士奇互视一眼,都是裂了裂嘴,这位温赞画表面看来儒雅风姿,然内心yīn暗狠毒,越与之接触。越是心寒。二人虽然凶残,不过都喜欢明刀明枪来,对温赞画的风格,都有些不适应,不过靖边军中各sè人等都有,却由不得二人xìng子。

    温士彦也是微微点头,料想在场的商贾们,也没有那么不知趣,况且,东路实行的是连坐制。保人制,背叛的代价极为高昂与艰难。而此次具体方略,为了保密,便是忠义营下面各将,也懂得不多。

    他的手离开佩剑。又淡然道:“我大军一万五千人,共分三军。以二营靖边军内甲等军,又有忠义营数千人为前军,约六千余人,一sè骑军,分若干大股,以雷霆之举,掩耳不及之势,一举荡平各部落抵抗力量”

    “随后武装商团跟上,收容各处人口牛马,征剿残余北虏牧民,将所得缴获,运送回新永宁,该处的屯丁屯户,会负责接应整理。最后是二营的靖边军步卒,作为后军,护卫大军后路,并携带火炮,迎接有可能的城寨攻坚,或是鞑虏可能的包抄后路之举”

    温方亮与高史银二营军马,有军六千余,其中约一半的甲等军老卒,人人有马。

    而且忠义营约三千人,也是一sè的马队骑兵,内中几乎都为家丁jīng骑者,跟在靖边军身后,还是可以打仗的,更不用说,他们对上的只是蒙古人。

    而此次出塞,联合东路的商贾,还有诸多外路的武装商人们,集合起来,也有人马四五千,其中不下三千的武装人员,很多都有车辆或马匹。

    这些人很多都是亡命之徒,其实战力不可小看,当然,他们没有纪律,没有组织,在王斗看来,只是乌合之众。虽说如此,王斗也不会给他们合力一条心的机会。

    “此次塞外征战,主要之地便是以逊河,宽河,老哈河,青龙河各处,诸位掌柜的活动地带也主要在此。至于更东北的大凌河流域,尔等就不必去了,便是我师到达那边,也只杀人,不夺人口牛羊诸物,当然,马匹除外……”

    温赞画娓娓道来,各位掌柜都是听得又激动,又忐忑,从温赞画平静的话语中,可以隐隐感受到那种血腥之气,可以想象到时场面之大。而这种大场面,自己也有参与其中,怎能让众人不兴奋,不坐立不安?

    而听温赞画解说,众商贾便是不通军事,也是连连点头。加之配上沙盘,军事行动,一目了然,丝毫不会有眼前一摸黑之感,与往常各文人,各赞画的纸上谈兵大为不同。

    众人都觉此次行动,胜算极大,到时定然大获其财,获得大把功勋,都是兴奋的交头接耳。

    看着场中各人的神情,温赞画抚须一笑,他喜欢这种掌控众人情绪的感觉。

    最后他道:“依大将军事先所定之略……”

    说到这里,他对右上空拱了拱手,表示对忠勇伯的崇敬之意。

    众商人一愣,皆全部作出相同的举动,不论他们心中怎么想,表面上,都是一副尊敬崇拜的神情。

    只听温赞画续道:“……此战所获人口牛羊财帛,皆以市价之二成到四成的价格,贩售给诸位。具体每物之价,诸位可与商科田主事,还有镇东商行赖副会长详细商议。”

    他冲商科主事田昌国一笑。又看了温方亮。高史银等人一眼,众人都是点头,在众商人异口同声的声音:“恭送诸位将军。”中,各将手按佩剑,昂然而出,片刻就走个干净。

    田昌国站了出来,两个大泡眼发出耀眼的光芒,心想:“总算轮到我了。”

    他咳嗽一声,看着下面期盼的商贾们,说道:“好了诸位。做买卖的时间到了,老田我仔细算了算,此次塞外作战,有可能获得商货一百七十六种。每种商货,我都标了价格,大伙都来仔细议议……”

    温方亮,高史银,沈士奇诸人出了大厅,又来到城楼之上。

    放眼城内,不论军士或是屯户,都在紧张地作着出征准备。再看城外,cháo河玉带似的从城的东北处流过,河边田园处处。一些草滩处,牛羊成群,颇有塞外的风情画卷。

    再看看天空,万里无云,一片蔚蓝,这个时代的空气真好。

    高史银脸上横肉抖动几下,终于道:“娘娘的,在厅内真不习惯,那些商贾之辈,满身的铜臭味。”

    温方亮看着前方出神。喃喃道:“老高,要学会习惯啊。”

    沈士奇看着城外的景sè,有姓迷,叹道:“真美啊。”

    他说道:“此次出塞,我们算不算封狼居胥呢?”

    不等旁人回答。他忽然道:“两位哥哥,此情此景。小弟心中有感,想高歌一首。”

    温方亮与高史银异口同声道:“别。”

    看着沈士奇委曲的样子,高史银眉头皱了良久,终于心软,说道:“真的不要唱,真要唱,明天出征时我们一起唱吧。”

    ……

    崇祯十四年八月四rì,辰时,新永宁城。

    天空仍然很高,农历的八月,按阳历算,己经是九月,正是秋高气爽,草长马肥的时候。

    一大早,温方亮的左卫青龙营,高史银的前锋朱雀营,还有沈士奇的忠义营皆列阵东郊,又有各位商人的武装商团数千人,还有众多新永宁城屯民与附近各堡的屯户约两万人,也聚集到这。

    人海似乎无边,一个又一个整齐方阵看不到尽头,旌旗猎猎,血红的浪涛rì月旗翻滚。

    触目间,一个个方阵中,尽是密集的帽儿盔,密密的鲜红的长身罩甲,外镶黑边,外镶青边。还有外镶蓝边,这是忠义营的标志,他们皆着靖边军乙等军似盔甲,区分便是外镶蓝边,旗边也是如此。

    密集的武器如林,不时闪耀着金属的光芒,便是新永宁城的屯民,不论男女老幼,也人人皆有腰刀鸟铳长枪,他们居在塞外,闲时的军事训练,比路内还要严格,几年下来,不论男女老少,个个列起阵来,也是严整齐肃。

    当然,也有不和谐的地方,便是那些民间的大侠们,不但各人武器似开展览会,盔甲服饰也是款式多样,还站得松松垮垮的。

    还有忠义营的将士们,虽然在编营后,突击训练了一段时间,不过队伍的阵列严整,纪律的整肃方面,甚至还不如塞外的这些屯民们。

    不过这样的军容,在那些武装商团,忠义营的旧军们看来,己经极为强悍威武,煞气冲天了。

    这样的气氛感染下,人人皆是兴奋地喘着粗气,赖满成身旁一商人忍不住道:“我大军实是威武雄壮,此次王师一出,虏贼各部定然灰飞烟灭。”

    赖满成此时又披上了铁甲,使他看起来有若一个铁罐头,不过他的青龙偃月刀扛在肩膀上,却让他的威武之气减去不少。

    此时他一晃脑袋,说道:“确实,虽不是第一次见到大军雄姿,然,实是威武啊”

    忠义营中的杨东民、张文儒、徐友渔诸人,也是兴奋地交换着眼sè。

    经过沈士奇的训练收拾后,他们都对军律有了一定的认识。此时这个严肃时刻,定然不敢喧祸声,否则谁知道那姓高的,姓沈的,会不会将他们当忱了军法?

    只有杨东民部的许禄,刘玮、余庆元、蓝布廉几人,暗下决心,这次再怎么说,也要立点军功了,看到温方亮的样子,羡慕啊。

    大军高台前。温赞画出列。展开一道讨胡檄文,抑扬顿挫地宣读,详细历举北虏历年来的罪过,又再列举此次靖边军出塞的必要xìng与仁义xìng,宣读完毕后,众军山呼:“万胜”

    他们齐声高呼,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排山倒海的声音,听上去震慑人心。

    温方亮站在高台上,他平rì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此时神情严肃,只有一股威严。

    他看向台下,黑压压的钢铁洪流,似乎要蔓延到天边的尽头。在一些乙等军军阵前方。还摆着一叙炮,有数十门之多,都是佛狼机火炮,轻便灵活,火力也颇为强盛,这是应对可能的鞑虏城寨攻坚战。

    还有那些靖边军甲等军的马匹上,放置着炒面袋,可维持七到十五天的饮食需求。

    为了造成快速突击的目的,此次甲等军与忠义营,除了必要的武器外。他们甚至连帐篷都不带。这种天气,便是露营外面,确实也没有携带行军帐篷的必要。

    温方亮又看向高史银与沈士奇,二人此时也是一样板着脸,一副严肃的样子。见温方亮看来,三人似乎心有灵犀,皆同时点头,他们一身戎装,下高台后,策马从各方阵前缓缓经过。

    蹄声响动。三骑并行,所到之处,一个个方阵军士,皆着注目礼与并枪礼。

    经过那些屯民方阵时,各人都有些好奇地看着三将。特别看在温方亮的身上。

    久闻靖边军中有两大美男子,一位高寻。一个便是眼前这位温参将,参谋司大使。关于温方亮的传闻很多,此时各屯民亲眼见到,皆是露出八卦满足的神情,果然名不虚传啊,没想到男人,也可以长得这么俊俏。

    到了军阵中段,温方亮叹道:“想唱就唱吧。”

    高史银与沈士奇皆呼了口气,二人对视一眼,都是重重点头,二人深吸一口气,忽然齐吼:“嘿……”

    二人在军阵前高声唱开:“美丽的大草原啊,我会来的,我会来的。”

    众人愣了一秒,不过很快,无数军阵,数万人齐唱声音响起:“啊哟啊哟,啊哟啊哟”

    沈士奇吓死鬼的声音吼唱:“我会将鞑子头颅做成我酒杯。”

    数万人雄壮齐唱:“啊哟啊哟,啊哟啊哟”

    高史银破锣似的声音高唱,远远传扬开去:“他们的妻啊就是我的妾,他们的儿啊就是我的仆。”

    无数军阵合唱:“啊哟啊哟,啊哟啊哟”

    高史银与沈士奇高唱:“我的马鞭将他们重重抽打。”

    无数人合唱:“啊哟啊哟,啊哟啊哟”

    “越过高山,越过平原,踏过大地,踏过草原”

    “啊哟啊哟,啊哟啊哟”

    “直到天边的尽头处,嘿。”

    数万人齐吼:“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呛啷龙吟声,温方亮,高史银,沈士奇都拔出自己的兵器,高高举起。

    所有的军民都举起兵器,一片片耀眼的寒光,从各军阵中连续不断的闪起。

    张文儒一把举起自己的大枪,赖满成举起自己的青龙偃月刀。

    众人齐吼:“杀光,烧光,抢光”

    咆哮有若惊雷,震动四野。

    一声炮响,高台上温赞画喝道:“吉时到”

    温方亮眼中森严的光芒一闪,喝道:“祭旗,将那些鞑子都押上来”

    天地一片安静中,异族的哭叫,喊骂,与挣扎声传来,透过一个个军阵,就见十几个皮帽皮袍的鞑子,五花大绑的,被一些靖边军甲士押解上来。

    沿途所过,各军阵中,投向他们的,都是愤怒与仇恨的眼神。

    这些鞑子,他们都是夜不收或是情报司出外哨探时,顺手在途中一些部落外掳获来的,正好大军出征,拿来祭旗。

    这些鞑子,眼见一处处明军铁甲大军肃然列阵,此情此景,哪还不知等待自己的命运?

    他们心中惶恐,什么时候明军出塞了?他们想干什么?惊讶恐惧之下,他们个个都是拼命挣扎,有人或是哀求,有人只是麻木,或有人自知无望,横下心来,破口大骂。

    其中一个身材粗壮的鞑子挣扎喊骂最为厉害。他还向身旁人等喝骂:“成吉思汗的子孙。长生天的子嗣,不要向这些南蛮子求饶。我们都是族中的勇士,就是死,也是回归天神的怀抱,怕什么?”

    他竟然没有露出惊恐之sè,只是眼睛中爬满血丝,喉咙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挣扎冲高台大吼道:“你们这些卑贱的尼堪,下贱的南蛮,待我族中扎萨克回来。定会给我们报仇。他们还会带来数不清的大清兵,将你们这些南蛮子,全部杀个jīng光”

    高史银做过夜不收,懂得蒙语。自然知道这鞑子在骂什么,他脸上横肉剧烈抖动,狞笑道:“好,很好”

    温方亮脸sè淡然,问道:“这鞑子在骂什么?”

    高史银说了,沈士奇大怒:“死到临头还敢嘴硬,看老子怎么折磨他”

    温方亮似笑非笑地看着这鞑子,突然一阵大笑:“好,不愧是尔族中的勇士,我靖边军。我温方亮最欣常勇士,我定会给你一个勇士该有的祭旗死法”

    他对沈士奇说了几句,沈士奇嘿嘿而笑,道:“痛快”

    他传命令给忠义营的几个将官,他们听了同样嘿嘿而笑,特别张文儒脸上,更浮起了残忍的笑容。

    很快的,数十个忠义营的士兵扑了出来,将这鞑子,还有几个同样骂得厉害的鞑子全部装进麻袋之内。麻袋口用绳口扎紧。

    靖边军如此举动,麻袋内那些鞑子如何不明白等待自己是什么?皆是一片凄厉的喊叫声音,甚至有一半的人反悔,不再喝骂,而是拼命的求饶。他们的声音从麻袋内传出,含糊不清。更显诡异。

    而旁边那些没装进麻袋内的鞑子,则是吓得魂不附体,缩在一旁不住发抖。

    张文儒哈哈一声狂叫,一提马缰,喝道:“出来一百个,随老子踏死他们”

    马匹的嘶鸣中,张文儒策马疾冲而出,他看准一个麻袋,前方两个马蹄,重重踏下。

    清晰的骨裂声音,还有刺耳的惨叫声,从麻袋内传出。失禁恶臭的味道,还有麻袋内似乎有喷泉似的血水狂喷,立时将麻袋的一大片染红,甚至血水渗透到地面上,将泥土染得黑红。

    这麻袋内装的,正是方才喊骂最为厉害的那个鞑子,他被五花大绑,困得四脚朝天。

    如此除了挣扎蜷缩,不能再做别的动作。张文儒的马匹踏下,正踏在他的胸脯上,立时不知多少骨头折断。甚至多根肋骨突出,刺破了几处麻袋,红白的骨头茬子从中露了出来。

    这鞑子痛不yù生,只是拼命扭动,从外看去,看不到麻袋内他的神情样子,只觉得他的扭动,过份诡异了些。

    张文儒又是策马过来,再狠狠踏下,似乎血液在袋内突然炸裂,整片麻袋上方,都向上挤压飙出一片血雾,只是片刻间,该个麻袋,就成了血肉之袋。

    袋内的鞑子,似乎还没死,只是身体的扭动,己呈三百六十度之势。

    张文儒狂笑着,策马乱踏,而旁边,能让人耳膜破裂的惨叫声不绝。一百个忠义营的骑士出来,策动马匹,对着那些麻袋内的鞑子乱踏,不断的骨裂声中,那些鞑子在惨叫中被活活踏成肉泥。

    这附近的区域,也似乎成为血肉泥潭,暗红的鲜血,流得满地都是。

    军阵中,不论军士或是屯民,都看得无比解气,只有一些商贾脸sè苍白,眼前一幕,太渗人了。旁边那些没有被装进麻袋的鞑子们,则个个吓得魂不附体,屎尿齐流,他们萎缩在地,只求能有一个痛快。

    确定这些鞑子皆尽成为肉泥,张文儒才领着麾下骑士回归,这些骑士们,也个个高呼过瘾,皆道如果以后抓到鞑子,定要如此办理。

    看时辰差不多了,余下的鞑子们一刀砍了,祭旗仪式,胜利结束。温赞画一直面不改sè地看着这一切,此时抚须道:“祭旗大吉,将士痛饮鞑虏之血,此战我师定能大胜”

    高史银与沈士奇,都理所当然的认可点头。

    温方亮深深地眺望东方一眼,随后看向台下的雄军,一扬利剑,喝道:“出征”

    “万胜万胜万胜”

    铺天盖地的欢呼声中,二营靖边军甲等军,还有忠义营的骑士们,策动自己马匹,当先而出。

    他们好像一股红sè的cháo水,向着东方奔腾而去,铁蹄击打地上,有若地动山摇的震颤……未完待续。。m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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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边军一小兵介绍:
崇祯七年三月,山西陕西大旱,赤地千里,民大饥。四月,李自成入河南,与张献忠合兵攻取澄城。七月,后金军进围宣府,兵掠大同,沿边城堡多失守。大明内忧外患,风雨飘摇!这年的七月,王斗意外来到大明,成为宣府镇保安州舜乡堡一普通小兵……※※※【大明宣府镇军队等级:小兵、甲长、管队、防守,操守、守备、游击、参将、副将、总兵。】明末边军一小兵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末边军一小兵,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末边军一小兵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