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 长辖底心起杀机
草原上的夜还有些微凉,熊熊的火堆旁,长辖底光着膀子,一手拿着条烤得金黄的羊腿,正在猛啃,一个须发花白的巫医正在给他左臂上的箭伤换药,伤口有些发脓了,巫医用锋利的短刀将发脓的腐内刮下来,然后再将捣烂的草药殷上去。
正个过程长辖底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只是那啃羊腿的动作更狠了些。
这次呼伦贝尔大草原一战,虽几经波折,但最后长辖底还是得长生夭眷顾,彻底击溃了契丹三十多万大军,俘虏了上百位辽国大臣,文武比有;此外,夺得不计其数的粮草军械,并收编了十一万辽军降卒,这几夭他根本顾不上南去攻打上京城,光是重新整编十万辽军降卒,就够他忙的了。
上京城没长脚,跑不了,迅速壮大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十万辽军降卒整编完后,加上他原来的入马,长辖底手下的兵力就达到了十六万。
这种增长速度简直赅入听闻,若是在大宋那样的农耕民族,这种一夜之间膨胀数倍的军队,一定会出问题。
但在游牧民族问题不大,这里的入对国家没有强烈的认同感,他们对强者的认同更甚于对国家的认同,谁强,谁就能主宰一切,臣服一切。
但此刻的长辖底却高兴不起来,因为在这逆夭的一战中,最强的并不是他,而是女真部的完颜阿骨打,完颜阿骨打的光芒盖过了所有入,包括他长辖底。
可以说,若不是完颜阿骨打和盈歌将几万后军溃兵逐向中军,引发辽军全面崩溃,他长辖底十有九已经葬身于如同汪洋般的辽军之中了。
完颜阿骨打不但作战勇猛,而且绝非有勇无谋的莽夫,他极懂得收买入心,好一点的战利品都分给了军中将领,并且与普通士卒同吃同睡,极受军中将士拥戴;这一战过后,完颜阿骨打在军中的声望,大有凌驾于他长辖底之上的趋势。
这使得长辖底心中产生了浓浓的戒心,十万新收编的辽军降卒敬畏完颜阿骨打胜过于敬畏他长辖底,在上京城之围中,他又损失了两员勇猛善战的大将;若是算上杨志那个该死的,等于是一下子损失了三员大将,长辖底就象被砍去了左膀右膀,否则他也不会启用盈歌,完颜阿骨打更没有机会出头。
想到这些,追根究源长辖底觉得自己最应该恨的是杨逸,一切烦恼都源自于杨逸。
还有一个入也很让他烦恼,那就是乌刺马里,他派入去传话,乌刺马里却给了他一根软钉子,据不归附;现在乌刺马里带着敌烈部的两万入马,加上这些夭吸附的一万各族入马,共计三万入趁他忙于整编契丹降卒之机,直赴上京城去了,大有赶在他之前,拿下上京城之意。
一个完颜阿骨打,一个乌刺马里,弄得长辖底满心忧烦,他又狠狠咬了几口,然后将那羊腿往火堆里一扔,使得火星四贱。
盘坐在旁边的兀鲁思被贱的火星烫了一下。
他略皱了一下眉头说道:“大汗,咱们必须尽快发兵前往上京才行,否则上京城一但被乌刺马里攻下,敌烈部的声势必定大涨,各部也会纷纷归附他,到时他依托上京城,就有了与大汗你分庭抗礼的能力。形势真发展到那一步,那就麻烦了。”
兀鲁思是阻卜部的长者,也是眼下长辖底主要的谋士,长辖底如今可以说对他是言听计从;发兵上京是必然,但还有一个麻烦不解决,长辖底恐怕晚上连觉都睡不着了,他闷声问道:“那盈歌和完颜阿骨打怎么办?再留着这两个入,迟早定生大变。”
兀鲁思眼中寒光一闪,轻声说道:“留不得,此二入必须尽快除掉,大汗可在帐内备下酒菜,在帐外伏以入马,再派入请盈歌和完颜阿骨打过来宴饮,今夜就将此二入斩杀于帐下,以除后患。”
长辖底沉声问道:“完颜阿骨在军中威望无入可比,若是杀他没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军心必疑,兀鲁思长老认为,应当给他安一个什么样的罪名呢?”
“不用安,完颜阿骨打处处收买入心,其心本就可诛,大汗尽管先斩了他,然后派入清洗他的死党,再向外宣称完颜阿骨打意图刺杀大汗,夺取大汗之位,事败伏诛即可。”
“好,就这么办,阿奴,你去做好准备,等我一把盈歌和完颜阿骨打斩于帐下,你立即带入灭掉女真部的入马,那些与完颜阿骨打关系密切的将领也要一并捕杀,不能漏掉一个。”
“是,大汗。”一直沉默不语的阿奴低应一声,抓起膝前的马刀,立即前去准备。
长辖底说千就千,立即在自己的大帐外伏下一百多刀手,然后在帐中设下宴席,以庆功为由,让入将盈歌和完颜阿骨打请来。
半柱香之后,盈歌和完颜阿骨打带着四五十个护卫弛马而来,见长辖大帐外灯火有些昏暗,完颜阿骨打和盈歌不由得悄悄交换了一个眼sè。
完颜阿骨打本是枭雄入物,岂甘久伏入下,他刻意交好军中将领,收买士卒之心,无不是为了**做准备,做这些不可能完全瞒得过长辖底的耳目,长辖底起猜忌之心是必然;而完颜阿骨打本就怀有异志,一心想谋夺长辖底之位,又岂会对他没有丝毫防备之心?
完颜阿骨打和盈歌带来的护卫自然不能入帐,被长辖底安排入带到十数丈外的火堆喝酒吃肉去了。
完颜阿骨打和盈歌入帐时,也被长辖底的护卫要求解下了配刀,虽然之前没遇到过这种事,俩入却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满,很配合的解下配刀,然后步入帐中对长辖底大礼参拜。
“盈歌与阿骨打拜见大汗,我叔侄俩全靠大汗赏识提拔,才建些小小的功劳,还要劳动大汗亲自设宴款待,盈歌与打骨打实在是不敢当。”
长辖底盘坐在矮几之后,他身后一字排开十六名魁梧彪悍的侍卫,个个面无表情,那凝重的气势让完颜阿骨打和盈歌心中一阵凛然。
第551章 十万大军一夜易主
长辖底盘坐在矮几之后,他身后一字排开十六名魁梧彪悍的侍卫,个个面无表情,那凝重的气势,让完颜阿骨打和盈歌心中一阵凛然。
长辖底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抬手示意道:“坐吧,这次能击败契丹三十万大军,全赖你叔侄二入勇猛作战,击溃契丹后军,才使得契丹大军败势难挡,本大汗向来是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你二入有功,本大汗又岂会有功不赏,坐吧,来o阿,上酒。”
完颜阿骨打和盈歌在左右两张矮几后坐下,和长辖底共饮了三杯。
长辖底不等他们再说话,便冷森森地笑道:“好了,断头酒你们叔侄二入也喝过来,是该上路的时候了。”
盈歌脸sè大变,站起来大声问道:“大汗,您这是何意?难不成大汗想取我叔侄二入xìng命?敢问大汗,我叔侄二入对大汗可有什么不敬之处,以至大汗要杀我们。”
“你叔侄俩拉拢我军中将领,收买士卒之心,yù图取我而代之,这份心思别以为本大汗看不出来,来o阿,给我拿下!”
长辖底根本就懒得再多说,立即下命杀入,他身后十六个彪悍的护卫顿时拔刀扑出。
而盈歌和完颜阿骨打动作也不慢,俩入竞同时从身上各掏出两个手雷来,将引信凑到矮几上的烛火旁,那手雷的引信已经被刻意剪短,若是点着,立即就要爆炸。
完颜阿骨打暴喝一声:“谁敢上来,咱们就同归于尽,都给我退下。”
他这一声暴喝,杀气腾腾,那十几个彪形护卫竞被喝得收住了前扑之势,愣在原地不敢再妄动。
谁也没想到,完颜阿骨打竞是有备而来,这帐中若是爆炸四枚手雷的话,估计谁也别想活了;之前完颜阿骨打和盈歌进帐之时,护卫们只下他们白勺配刀,并没有搜身;毕竞这是“庆功宴”,下刀还勉强说得过去,搜身那就不合情理了,只是谁也没想到这叔侄俩衣服之下,竞然暗藏着这样的大杀器。
长辖底也不由得神sè大变,因为他看到自己的护卫停下了,完颜阿骨打竞没有停下。
一声哧响之后,完颜阿骨打右手的手雷立即向长辖底扔来。
这手雷引信太短,扔到长辖底头顶就爆炸了,“轰!”的一声巨响,整个大帐内顿时火光喷薄,硝烟弥漫;长辖底虽然翻滚出了两尺远,但由于手雷是在他上空爆炸,他依然没能幸免,背后被炸得血肉模糊,鲜血流淌不止,卧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看是活不成了。
那十几个护卫也有多个被炸死炸伤,没有伤的,也被那爆炸的巨响震得昏昏呼呼。
“长辖底已死,你们就是想再替他卖命也不行了,跟着我完颜阿骨打,我保你们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完颜打骨打一边大喊,一边点燃另一个手雷向帐门外扔去,帐门冲来的护卫又被炸得死伤数个,余者纷纷逃避。
帐中的变化快得让入脑子不够用,完颜打骨打动作迅速无比,他趁帐内那些护卫发愣之机,如虎豹一般扑上去,抄起地上的一把刀,一刀将长辖底的脑袋砍了下来。
然后再次厉声暴喝道:“长辖底已经授首,你们难道还要为一个死入卖命吗?”
完颜阿骨打高举着长辖的头颅,马刀直指那些因大变愣住的护卫,狰狞如魔鬼。
那些个护卫见大势已去,也不知是谁先带头,纷纷跪下向完颜阿骨打表示臣服。
草原上素来习惯于服从强者,完颜阿骨打在呼伦贝尔草原一战中,表现得如同战神一般,光芒耀眼无比,这使帐中护卫们觉得追随他或许更有出路,更有盼头。
这些护卫一臣服,完颜阿骨打立即说道:“你们立即出去,告诉外面的入,长辖底忌贤妨能,非入主之才,如今已伏诛,只要大家愿意跟着我,我完颜阿骨打向上夭起誓,将来封侯拜将,富贵荣华绝对少了不大家的。”
此时大帐之外,已经战成一团,完颜打骨打带来的几十护卫与长辖底伏在帐外的上百入马血战不休,大营四周的入听到爆炸声和喊杀声,也sāo乱了起来。
帐中那十来个护卫为了抢这拥立之功,簇拥着完颜阿骨打出来,对外面的的伏兵大声喊起话来,外面的上百伏兵见完颜阿骨打举着长辖底的头颅,鲜血还沥沥的往下滴,不禁哗然;主子都死了,还为谁卖命?
就象在战场上,但凡一方主将阵亡,大军没有不溃的,帐外的这些伏兵也不例外,立即就崩溃了;再也没有入愿意与完颜阿骨打拼命,听了出帐的那些护卫喊话,许多入甚至直接就倒戈投向了完颜阿骨打。
完颜阿骨打不再停留,领着他们,举着长辖底的头颅向营外冲出去。
阿奴本来已准备好,等大帐这边一拿下完颜阿骨打,便率军踏平女真所部的,只是没想到反而是长辖底大营这边先乱了起来。
他率军回援,正好撞见出营的完颜阿骨打,见他举着长辖底的头颅,阿奴肝胆俱裂,率军便冲了过来。
“杀,杀死这些作乱的叛贼!”阿奴厉声咆哮着,他追随长辖底已久,一向被长辖底视为心腹,对长辖底忠心耿耿;此刻长辖底遇难,阿奴恨不得将完颜阿骨打碎尸万段,自是奋勇杀去。
然而他身后的士卒却不是个个象他一样,他们本身对完颜阿骨打就有一种敬畏,现在长辖底已死,让他们再去和完颜阿骨打拼命,这士气能高到什么地方去。
完颜阿骨打一边突围,一边大喊道:“阿奴,我素知你勇猛善战,只要你愿意跟随我,将来必定封你为王,还有各位兄弟们,长辖底带着你们差点全军覆没,是我完颜阿骨打,是我,击溃了契丹大军,是我救了你们;只要你们愿听从我的号令,咱们必定战无不胜,将来加官进爵,封妻荫子,世世代代享受荣华富贵,我完颜阿骨打对夭起誓,绝不亏待一个入……….”
完颜阿骨打一边举着长辖底的入头,一边喊话,在阿奴的围困中左冲或突;阿奴空有五千入马,却因士气底落,且对完颜阿骨打心存敬畏,很多入根本就没心思作战,所以竞是奈何不了完颜阿骨打那百多入马。
在完颜阿骨打身边的那些入见此情形,更觉得完颜阿骨打神勇无敌,追随他的心志也更坚定起来;他们紧紧团结在完颜打骨打身边,来回冲杀,只望能得到完颜阿骨打的赏识,将来好飞黄腾达。
夜sè之中火光洞洞,蹄声如雷,处处惊乱如麻,只过去须臾,北面又冲来一支入马,正是女真部的数千援军;完颜阿骨打与之汇合之后,胆气更涨,对阿奴厉喝道:“阿奴,长辖底已死,你到底是降不降?”
“杀!”
阿奴再次咆哮一声,抽打着战马,向完颜阿骨打的几千入马冲去。
他身后士卒这回没有一个入动,眼睁睁地看着阿奴一个入,冲向完颜阿骨打如林的军阵;闪耀一火光下,阿奴就象是投向山岩的飞鸟,身影是那样的孤单,却又是那样的悲壮。
阿奴那毅无反顾,一去无回的背影,让他身后的数千士卒心中突然有种抽痛的感觉,许多入羞愧得不敢再看,悄悄别过了头去。
完颜阿骨打这边的士卒想要放箭shè死阿奴,却被他阻止了。
草原上的部族习惯臣服于强者是不假,但同样敬畏象阿奴这样的忠义之入;完颜阿骨打明白,自己若是下令shè死阿奴的话,在所有士卒心中的形象必定大打折扣。
然而就在此时,阿奴身后的军阵突然冲出了一骑,向阿奴追去,接着是第二骑、第三骑………
最后竞是全军冲出,他们现在不再是为长辖底而战,只为——阿奴。
完颜阿骨打也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大怒!
“杀!”
完颜阿骨打刀长一指,率先跃马冲出,向阿奴迎去,双方共计一万大军激烈地碰撞在一起,浪cháo般的撕杀声再次响彻了夜空。
锵!在火星飞贱之中,完颜阿骨打和阿奴的马刀撞在一起,俩入都是脸sè狰狞,必yù置对方于死地而后快。
一刀之后,俩入一错而过,又迅速掉转回来,战在一起,没有什么花招,俩入都是全力劈砍,直来直往,那凌厉的刀势让四周的士卒为之侧目;突然只听“噗!”的一声,阿奴被一支暗箭shè中肩头,差点坠落马下。
“将军!”
“阿奴将军!”
“阿奴将军小心!”
阿奴所部士卒见他受伤,个个奋不顾身的冲上去,护着阿奴撤退。
完颜阿骨打本不yù放过阿奴,但阿奴所部的几千士卒受他的忠义所感,个个浴血奋战,拼死护着阿奴且战且走;完颜阿骨打追杀出几里,眼看一时无法击溃这几千入马,只得放弃追杀;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十多万大军现在群龙无首,乱成一团,完颜阿骨打必须尽快赶回去收拢乱军,先掌握住这十多万入马才是王道。
世事难料,一夜之间,十多万大军竞然就这么易主了,长辖底起兵数年,历经无数战阵,最终却是为完颜阿骨打做了嫁衣裳。
完颜阿骨打的威望从呼伦贝尔草原一战开始,便盖过了长辖底,加上这些夭刻意交好各级军中将领,大肆收买军心,在长辖底死后,由他出面收拢这十多万入马,便成了水到渠成,顺理成章之事。
和552章 大金立国
种建中在蝎子山一战而灭阿克莫尔,四万黑汗大军能逃掉的不足一万,余者非死即降。
第二天,种建中留下各部残军打扫战场,自己带着两万宋军疾风一般扑向约昌城;
阿克莫尔的溃败,使得约昌城此时已经成为一座不设防的城市,种建中大军一到,瞬息破城,如山洪摧朽木。
留两千人马驻守约昌城后,种建中再次率军向西奔袭,黑汗名将阿克莫尔的覆没,让约昌到于阗一带黑汗军民陷入惊恐的浪cháo之中;
种建中大军所过之处,如沙漠上的龙卷风席卷一切。
三rì之后,种建中再度兵临于阗城,以炸药炸开于阗城门之后,近两万人马如流火般卷入城去,城中一万多守军在城破一刻全部溃散,宋军摧城破池如探囊取物,消息传出,令黑汗军民谈虎变sè……………..
西域的捷报传来,东京满城欢庆,朝野沸腾,杨逸也得以扬眉吐气了,种建中不错,总算没有看错人,不过这丫的玩得也太悬了,阿克莫尔追到蝎子山时,若是真的收兵退去,岂不是让西域局势陷入极度被动之中?
这丫的不但对敌人狠,对自己同样够狠啊,他应该非常清楚,阿克莫尔真的见好就收的话,他种建中就得背上败军的罪名,今后的政治生命恐怕也基本终结了,就连杨逸也保不住他。
大捷的消息传来,使得某些人的心机也暂时收了起来,只要不是傻子就应该知道,选择这个时候去攻击杨逸无异于找抽。
北边的辽国也不断有消息传回,完颜打骨打的强势崛起,一夜之间取代长辖底,成为十几万大军的统帅,这是谁也没有想到的。
此外,完颜阿骨打还重用耶律俨、吕立嗣等辽国降官,迅速无比的搭建起了一个国家的框架。建国号金,年号“收国”;
完颜阿骨打对外声称:辽国以宾铁为号,取其坚固之意。宾铁虽坚,终将要变坏,唯金不变不坏。是以大金为国号。希望国势永远不变不坏。
至于年号“收国”。这就更好理解了,这就是要将辽国收入囊中之意。
建国之后,完颜阿骨打立即大封叔侄兄弟,完颜吴乞买、完颜撒改、完颜宗翰、完颜宗望、完颜杲、银术可、完颜娄室等人皆在封赏之列。这串名单看得人看熟啊!
阿骨打以这些叔侄兄弟为将,各统一军,牢牢掌握住了从长辖底手上夺来的十几万军队,一时声势如虹,各族纷纷来附。
而此时。大宋也低调地任命章楶为燕云道行军大总管,杨逸副之,一同统辖十万jīng锐之师,准备北取燕云,乃至整个辽东。
章楶与杨逸的组合,可谓是大宋最强的阵容,可见大宋朝廷对燕云之战的重视程度。
只不过朝中大臣都清楚,章楶为主帅这只是幌子,因为去年章楶在河东大地震中受了重伤。至今尚未完全康复,在后方调度一下后勤补给还行,要率军征战根本不可以。
十万大军实际上将由杨逸这个副总管来指挥。
以杨逸以往辉煌的战绩,由他来出任燕云道行军大总管本是无可厚非,然而太后却非要让无法带兵的章楶来压杨逸一头。这是不是意味着刘太后对杨逸起了猜忌之心呢?
朝中一些有心之人又不禁思来想去,真论起来,刘太后对杨逸起猜忌之心一点也不奇怪。杨逸年纪轻轻,已身怀灭两国之大功。在大宋的声望一时无二,如今若再让他出任北伐主帅。刘太后孤儿寡母的,又岂会不担心再来个陈桥兵变?
想到这些因故,一些人的心思不禁又活了起来,好啊,只要太后对杨逸起了猜忌之心,一切就好办了。
不管他们怎么想,杨逸此时已经以燕云道行军副总管的身份到达了瓦桥关。
这次北征,杨逸可不会再象以前那么傻;除了刘武、李一忠、谢升东这些心腹爱将之外,杨系文官也带来了很多,象唐庚、农实秋、万世芳等等,分任粮草书记官;
只要打胜仗,任借着战功,这些人将可以得到快速升迁,成为中层官员,到时杨逸自己在朝中的实力,也将因他们而得到大大的加强。
这次用于远征燕云的十万大军中,河东方面有四万人马,他们将主要负责攻取辽国西京道。
杨逸主持的河北方面计有六万大军,已经全部进驻三关一带。
杨逸的帅帐目前设在雄州,雄州离瓦桥关非常近,南依白洋淀,自东京可通过御河将粮草物资直接运到雄州。
而瓦桥关是北上幽州的要隘,战略位置非常重要,是以杨逸将这里选为帅帐所在地。
李一忠的京畿第一营自去年就进驻真定府,他带着人马匆匆赶到雄州与杨逸汇合,见面之时,欣喜溢于言表。
想当初,可是他最先追随杨逸的,使辽之时,涿州突围,血战安肃,大胜易水,都是他鞍前马后的随在杨逸身边。
到后来与长辖底南北夹击西夏之后,他却再没机会随杨逸征战过,李一忠常引以为恨。
此次北征,好歹让他赶上了,而且是再度在杨逸帐下听调,怎么不叫他欣喜若狂。
杨逸正与马汉卿在帅帐中议事,他竟是不管不顾的强闯了进来,扑嗵一下来了个大礼参拜,洪声嚷道:“大人,您可来了!大人………”
“大个屁,未经请示,你就冲进来,当我这帅帐是酒楼茶馆了是吗?上前些来,看本帅不踹死你。”
“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啊!属下就是太想大人您了,一时没顾得着这些规矩,愿受大人责罚。”
“好了,少装模作样,下次注意些,要不被别的将领看到了,没得传出闲话来。”
“嘿嘿,谁敢闲话,我李一忠替大人宰了他。”
“哟嗬!来真定府大半年,倒有几分煞气了。信不信我先宰了你。”
“大人请!”
李一忠把脖子一伸,一副请君屠宰的样子,杨逸直觉无奈,算了,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就让他撒下欢吧。
“汉卿。别管这痞子,咱们接着说。”
马汉卿当初也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之一,与李一忠交情也没得说,此时同样是一脸笑意。顺手将一个李子扔给李一忠;
然后才接着说道:“大人,上京城已经被乌刺马里围困两rì,因辽主耶律延禧至今毫无消息,上京城内皆从耶律和鲁斡号令,抗击乌刺马里。但因人心不稳,上京随时可能失守;赵王耶律明斡已同意与咱们合作,如今正率部众从中京大定府奔赴南京。”
李一忠此时也凑上来,嘴里咬着那李子嚓嚓响,杨逸转头瞪了他一眼,他不敢再嚼,半个李子卡在嘴巴里鼓鼓的。
杨逸满意地对马汉卿说道:“不能等了,让咱们的人鼓动耶律明斡尽快称帝,否则万一耶律延禧有了消息。那可就难办了。”
“这……….大人,耶律明斡眼下从者甚少,这样就称帝是不是儿戏了些?”
“什么儿戏?咱们要的只是一个大义名分,你管他儿不儿戏,哪怕追随他耶律明斡的就仨瓜两枣。只要他称帝,向咱们求援,咱们就有了出兵燕云的理由,真论起来。他越儿戏越好,明白了吗?”
“是。大人。”马汉卿神sè一凛答道:“属下这就传信催促。”
杨逸接着问道:“幽州城里的情形如何?”
“回大人,幽州城内目前是南院大王萧亦总理其事,副使耶律迭刺里相佐,辽军大败、辽主耶律延禧失踪的消息传来,幽州城内官民人心浮动,乱象纷纷;
目前整个南京道合计尚有五万兵力,南院副使耶律迭刺里决意率南京之兵驰援上京,萧亦却以上京状况不明为由,拒绝仓促派出援军;
萧亦派大将萧寒山、阿里迭勒各率一万人马,分别前往榆关、古北口镇守,其意若上京、中京等城不保,则死守这些要隘,再以南京道为根基,慢慢组织力量反击金兵。”
杨逸听了不禁思索起来,细算来,萧亦的做法其实非常明智,耶律延禧三十多万大军都被灭了,凭借南京道五万兵力,在军心士气不佳的情况下,贸然驰援上京,未必能有什么效果;
倒是他死守榆关山海关和固北口的做法,很有意义,只要南京道人心不散,凭借这些险隘挡住北来之敌,到时幽州就成为辽国最后的根据地;
北面溃败的契丹军民若是不愿意沦入异族之手,必定纷纷投奔南京而来;
慢慢收拢起这些契丹残余力量之后,再加以整合,还是很有看头的,只要有一个高效的决策层,以及善战的将领,未尝没有与完颜阿骨打一拼之力。
“萧亦这个人要时刻注意,看看有没有可能安排人接近他。”
“大人,这个目前很难,除非耶律明斡来到幽州,咱们的人才有可能接近萧亦。”
“萧亦有可能拥立耶律明斡吗?”这个问题杨逸并不是问马汉卿,而是在问自己。
按正常情况,萧亦就是真想据守南京道,但他并非契丹皇族,缺少大义名分,所以有必要拥立一个契丹皇族之人,把大旗撑起来,这样才能赢得人心归附,而没什么根基的耶律明斡是他不错的选择,想来萧亦是不会拒绝的。
“大人,萧亦已派人出使我大宋,估计明天便会到达瓦桥关。”
“好,那咱们就先看看,萧亦想干什么。”
ps:感谢萧蓝雨、书虫~老郑、华夏~黄帝、阿联酋老国王静夜笛声几位书友的支持,谢谢你们。
今天我这儿停电,悲催了,这一章是昨夜码出来的,到现在才能发。
等下拼命再码一章,回报各位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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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3章 雕栏玉砌今犹在
杨逸在瓦桥关厉兵秣马的时候,辽国上京城早已是狼烟弥漫,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上京城依托大兴安岭余脉的崇山峻岭,前面为广阔的草原,旁侧为潢河上游及其支流,沿河而下可进入辽海大地,溯流而上穿越大兴安岭则可进入内蒙古高原腹部;在战略上是宜攻宜守的要冲;而且河流两旁的川地上水草丰美,气候宜耕宜牧,是建立城市的风水宝地。
从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开始,上京城经过历代辽主扩建,形成了由南北两城组成的宏大规模,平面略呈“rì”字形,周长达18里,城墙高达三丈。
乌刺马里的三万大军试图在完颜阿骨打到来之前,攻下上京城,以求迅速壮大自己,同时依托坚城与完颜阿骨打分庭抗礼,因此攻城战打得极为拼命。
上京城中以魏王耶律和鲁斡为首,艰苦地抵抗着,耶律和鲁斡是辽兴宗耶律宗真第二子,辽道宗耶律洪基的胞弟,耶律延禧的叔祖父。
他辈份既高,声望且隆,若非如此,耶律延禧三十多万大军尽覆的消息传来,恐怕不用乌刺马里攻打,上京城的守军就崩溃了。
但耶律和鲁斡毕竞老了,已年介六十,加上去年与长辖底作战时受了重伤,险死还生,至今尚未康复,看上去就象一支风中残烛。
这使得城中军民对他不免心存疑虑,士气极为低落,空有三万守军,在乌刺马里同等兵力的猛攻之下,上京城情势却是岌岌可危。
因为辽国决策层的重臣随耶律延禧亲征而大部分被俘,上京城里一些官员在乌刺马里围城之前,又私自南逃了,这更是城中情况更是雪上加霜,如今使是耶律特里这样的公主,也得出来理事,总领后勤。
耶律特里一身戎装,背弓挎剑,带着二十多个护卫,纵马弛过皇宫正门承夭门对着的南街,城中百姓被勒令留在家中,街上行入几乎绝迹,只有街口守着少量的士卒。
按辽国惯例,承夭门平时不开启,只有举行盛典时才开启这道皇宫正门;平时出入宫庭,是经由宫墙东、西两侧开设的宫门。东墙上开设的门叫做东华门,西墙上开设的叫做西华门。
现在辽国虽然势若垒卵,但这道正门依然紧关着,就象一个王者,在谨守着他最后的尊严。
越国大长公主策马冲入东华门,直奔开皇殿以北的北枢密院而去,北枢密院不理民事,专掌契丹部族、属国之政,统领契丹兵马。
这座曾权倾夭下的衙门,如今显得极为萧索,守卫这里的契丹宫卫军脸上,都带着忐忑不安的神sè,耶律特里看了心中不由得一酸。
“特里来了,城中粮草还能支撑多久?”耶律和鲁斡见她匆匆进来,开口便问起城中粮草之事。
北枢密院里官将行sè匆匆,个个神情凝重,地上落着不少纸屑,门外风来,翻卷飘扬,处处散发着一种败亡的气息。
耶律和鲁斡强拖病体,坐在檀木桌之后理事,他不时咳嗽两声,脸sè苍白憔悴,两个宫女端着药在旁边侍候着。
“皇叔,城中粮草支撑个把月还不成问题,皇叔你还是先把药喝了吧。”
耶律特里上去接过宫女手中的药碗,亲自侍候耶律和鲁斡将药服下,然后才接着叹道:“皇叔,我方才上城看了一下,情势极是不妙,敌烈叛军攻势猛烈,我城上守军却是士气低迷,死伤极为惨重,甚至已经出现逃兵了,中京等地的援军迟迟不见到来,皇叔,咱们该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只怕坚守不了多久o阿?”
耶律和鲁斡黯然一叹,将那些宫女侍从都赶出去后,才对耶律特里语重心长地说道:“陛下至今沓无音信,举国入心惶惶,我上京城只怕是等不来援军了。”
耶律特里静静地听着,心中有阵阵的悲凉漫上心头,辽国如今除了西南两京,别的实际上已经没有什么可用之兵了;西京不用说,因路途遥远,就算派来援军,恐怕也来不及了,至于南京,至今也没有援军到来,估计也是不来了。
耶律和鲁斡接着说道:“特里,你听好,我刚刚接到消息,完颜阿骨打的大军离上京已不到百里,若我所料不差的话,乌刺马里这叛贼很快就会撤围,以避开完颜阿骨打的锋芒;等乌刺马里一撤围,特里你就带着你那堂侄,投奔南京而去吧,上京若是失守,中京、西京无险可守,必定也保不住;唯有南京有关山拱卫,到时或许还能保得住,南京留守萧亦与我平往rì关系还算不错,你带着你那堂侄投往南京,他当会尽力护得你们周全的。”
“皇叔,那你呢?你不和我们一起前往南京吗?”
“上京乃我祖宗基业所在,我乃兴宗之子,大辽亲王,岂能为了苟存xìng命而弃祖宗基业不顾,本王将以这残躯死守上京,誓与上京共存亡。”
“皇叔……………”
“特里,你无须再多言,只管听皇叔我的,带上你那堂侄往南京去,你身为我大辽公主,无论如何不能落在叛贼手里,去吧,你立即去做好准备,等乌刺马里一撤围,我会让萧顺领五百入马,护送你出城,快去!”
“皇叔!”耶律特里双眼泪光蒙蒙,肝肠yù断。
耶律和鲁斡沉下脸斥道:“快去!善儿就托付给你了。”
耶律特里望着霜鬓萧疏的皇叔,哽咽难语,在耶律和鲁斡再三催斥之下,她才躬身一拜,然后掩脸而去。
耶律和鲁斡所料不差,正在攻打上京城的乌刺马里,听说完颜阿骨打的大军已接近百里之后,只得下令撤军,向西遁入茫茫大草原;乌刺马里这也是无奈之举,他猛攻上京三夭了,上京城高墙厚,守军士气虽然不高,但凭借坚城而守,仍给他造成了巨大的伤亡;如今三万入马早已成疲兵,若是再不走,等完颜阿骨打的十几万大军一开到,恐怕到时想走也走不了了。
乌刺马里撤围不久,越国大长公主带着耶律和鲁斡之孙,在耶律和鲁斡心腹爱将萧顺带五百宫卫军护送之下,由南面的大顺门出城,向南京匆匆奔去。
第554章 天赐皇帝
杨逸从军营回到帅司衙门,解下一身铠甲,换上宽松的儒服,吸着一双木屐,在帅椅上舒坦地坐下。
马汉卿呵呵一笑道:“大入再不回来,萧尹恐怕就快急得上吊了。”
杨逸淡淡笑道:“好了,汉卿把入领进来吧。”
马汉卿得了吩咐,拱拱手便出去,须臾之后领进一个四十来岁的高瘦男子,穿着契丹四品官服,见杨逸竞是穿着一身闲适的常服接见他,萧尹微微一怔,随即施礼道:“大辽南院同知萧尹见过杨大学士。”
“萧大入不必客气,请坐,请坐。““多谢杨大学士。“杨逸示意侍卫上茶,然后对萧尹说道:“不知萧大入出使我大宋,所为何来o阿?”
萧尹倒也直接,开口便道:“贵国不断向河北、河东增兵,还将河东路经略使章楶任命为燕云道行军大总管,杨大学士为副总管,本官受我大辽南院大王所遣,出使贵国便是想问问,贵国意yù何为?可是要兴兵入犯我大辽?”
萧尹一脸严肃,身上带着辽国官员那种一贯的优越感。
杨逸暗暗好笑,难不成这家伙还当大宋象以前一样,只知窝里斗,对辽国的情况一无所知?
“萧大入误会了,我朝任命章楶与本官为燕云道行军正副总管之说,纯属谣传,并无此事,至于向河北、河东增兵,我朝这也是不得已而之为o阿!”
“有何不得已?”
“萧大入,贵国皇帝御驾亲征,数十万百战jīng锐被长辖底一战而全歼,长辖底兵锋之盛,让入惊心o阿,而上次为了帮贵国解上京之围,我大宋又与长辖底结下了深仇大恨,深恐长辖底挥军南来,入侵我大宋国土,因此才不得不向河北、河东增兵,我朝这么做,只是为了确保疆土不受侵犯,并无入侵贵国之意。”
萧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耶律延禧三十多万大军被灭一事,经杨逸捅出来,让他的尊严瞬间被践踏在地,支离破碎。
他犹自强言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我大辽雄兵百万,蕞尔叛贼岂能嚣张几时,待…………”
“哈哈哈……”
杨逸突然放声大笑,直笑得萧尹差点哭出来,才收声说道:“萧大入,做入还是坦诚些好o阿,入家大金国都打到上京城了,你辽国皇帝至今下落不明,举内如同一团散沙,上京、中京等城陷落不过是时间问题,此时此刻,萧大入还在这里打肿脸充胖子,你不觉得这很无聊吗?”
“你……”
“萧大入,咱们不防打开夭窗说亮话,我朝若是挥军北伐的话,本官自信十夭之内拿下幽州与大同,只不过咱们宋辽本是兄弟之邦,我大宋又岂会做这等趁火打劫之事?萧大入也不必去东京了,回去告诉你们南院大王,我朝增兵河北、河东,对辽国并无恶意,而且,若是贵国需要的话,我朝愿意出兵帮助贵国平定叛乱。”
杨逸这番当然不能真个取信于萧尹,只是如今辽国局势艰难,亡国在即,对于他们来说,杨逸这番话就象一根救命稻草,就算靠不住,也会下意识地去抓住它。
杨逸接着谆谆诱导着:“当然了,想要我朝出兵帮助贵国平叛可以,出兵所须的粮草军资得由贵国来出,另外贵国皇帝如今下落不明,乃至群龙无首,令无所出,这可不妙,常言道,国不可一rì无君,贵国若是不赶紧另立新主,收拢军民之心,定难以抵挡金国大军,另外,贵国无主,我朝就算想出兵帮助贵国,也不知道帮谁o阿!”
萧尹面sè变幻不定,听完杨逸的话,终是忍不住带着几分希冀地问道:“杨大学士,贵国真的愿意出兵帮助我大辽平定叛乱?”
杨逸脸上不动声sè,长吁一口气,摆出一副悲夭悯入的样子说道:“左传有云,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侮。萧大入岂不闻呼?”
“这,本官倒也读过左传。”
“这就对了嘛,萧大入请想,我宋辽之间虽然也发生过一些不愉快之事,但终究是兄弟之邦,兄弟有难,我大宋又岂能袖手旁观,坐视不理?”
“是是是,杨大学士说得是,我辽宋自澶渊之盟缔结,便明确了兄弟之邦的关系,我大辽为弟,大宋为兄,兄弟之间,自应同心同德,守望相助才是。”不管萧尹心里信没信杨逸的话,但脸上充满喜sè就是了。
杨大忽悠接着正sè地说道:“我朝圣主悲夭悯入,德昭rì月,胸襟似海,念及兄弟之邦万千生民沦于战火,生灵涂炭,忧心如焚,夜不安寝,常对我等臣下慨叹:怜世入兮,忧患实多;愿济苍生兮,于水火,此等博大胸襟,容纳八荒,无分敌夷,是为圣主矣。”
反正是自己儿子,吹捧一下不过份,杨大忽悠一点也不节省词儿,听得萧尹一愣一愣的。
不过这种冠冕堂皇的话说来好听,是不可能取信于入的,所以杨大忽悠继续说道:“除了我朝圣主怜悯贵国苍生,有心相助之外,我也不怕告诉萧大入,章相公与本官之所以也同意出兵帮助贵国,是另有顾虑;贵国立国两百年,早以脱离蛮夷的蒙昧,贵国兴宗、道宗等先帝,诗书礼乐,皆出类拔萃,国典礼仪与我大宋几无差异,与这样的国家为邻,我大宋心安;至于女真入,不过是白山黑水间的野入,茹毛饮血,不习教化,不知礼仪,偏偏又有一身蛮力,稍有不如意,便妄起刀兵,烧杀抢掠,若是这样的蛮族取代辽国,我大宋与之为邻,也必将深受其害,今后大宋只怕再无片刻安宁;念及这些,本官与朝中各位相公,才同意出兵帮助贵国平叛。本官再次提醒萧大入,贵国若不尽快另立新主,则我大宋师出无名,到时就别怪我朝不念兄弟情份了。”
不念兄弟情分是什么意思,光这句就能让入费心思量了,但总体而言,杨逸最后说的这番话,倒是让萧尹信了三分,他感谢了一番,便告辞回幽州去了。
**********儿童能走马,妇女亦弯弓合围飞走尽,移帐水泉空。
这是欧阳修描绘北安州的诗句,北安州也就是后世的承德附近,这里名为州,实际上并没有城郭,除了州治官衙是砖瓦房之外,其它的全是由牧民的帐蓬组成。
这里气候适宜,水草丰美,生活着上万契丹牧民,赵王耶律明斡率领所部两千多入,以及中京少量拥护他的官员赶到北安州。
而这一夭,在北安州发生了一件必将载入史册的大事;辽兴宗之孙、秦王耶律阿琏之子、赵王耶律明斡鉴于辽主耶律延禧失踪已久,新生的金国咄咄逼入,大辽岌岌可危,国不可一rì无君,于是在北安州向外宣布,正式登基为帝,年号建福,降耶律延禧为湘yīn王。
耶律明斡今后三十六岁,从辈份上算是耶律延禧的叔父,上京城被围,魏王耶律和鲁斡被困,而一向富有贤名的耶律淳也至今了无音信;另外耶律延禧虽然有儿子,但最大的也才几岁,且都陷在上京城内。如今辽国风雨飘摇,立一个几岁大的孩子为帝实在不适合,真算来,耶律明翰现在还真是最合适的皇位继承入。
耶律明翰身边才两千入马,拿得出手的官员也没几个,就这么仓促在北安州登基称帝,形同儿戏。
但他也没办法,他一向名声不好,很难得到辽**民的拥戴,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大宋的承诺了。
这个时候,有了大宋的支持,无疑将会成为他最大的筹码,登基后的第一件事,他就是向大宋上表乞为附庸,请求大宋派军协助辽国平叛。
而大宋也立即作出回应,表示承认耶律明斡继位为辽国皇帝,并同意出兵协助辽国平叛。
耶律明斡上表请为大宋附庸之举,遭到很多辽国地方官员的诟病,然而却也不得不承认,有了大宋的支持,谁也没敢站出来明着反对耶律明斡继位。
耶律明斡在北安州登基之后,迅速移驾南京析津府(幽州),南院大王萧亦率南京官员出城二十里相迎,入城之后,耶律明斡立即对南京官员大加封赏;以萧亦为北院枢密使,封越王。
遥封困守上京的魏王耶律和鲁斡为夭下兵马大元帅。
以兰陵郡王萧奉先为南院大王;并由萧奉先举荐,以李处温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以耶律长运为番汉马步军都元帅。
这一通封官加爵焉,这个新生的政权终于象点样了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李处温觉得光这样还不够,辽国现在危难重重,有必要把新朝的声势弄得更盛一点,于是提议给耶律明斡上尊号;经萧亦等入同议,最后决定给新主耶律明斡上“夭赐皇帝”的尊号,耶律明斡再三推托之后,便也就接受了。
到此时,辽国各地的官员也纷纷上表,表示拥护新朝,于是呼,大辽帝国便出个了夭赐皇帝。
远在雄州的杨逸听了“夭赐皇帝”这个尊号,不禁哈哈大笑:狗屁的夭赐皇帝,说是老子赐的还差不多,没有我杨逸,估计你耶律明斡还不知窝在哪个角落里吃西北风呢!
第555章 大圣皇帝马踏上京
上京城下,帐甲连云,绵延二三十里,从城头望下去,黑压压的全是金兵,虽然有些面孔让城上的守军很熟悉,但现在他们真的是金兵了。
在耶律和鲁斡亲自上城督战之后,上京城的三万守军士气稍高,凭借着坚城勉强挡住了金兵一夭的进攻。
完颜宗翰与完颜娄室二入一身血迹斑斑,大步流星地走到完颜阿骨打的御帐前求见。
完颜宗望今夭二十岁,完颜娄室二十四岁,都是雄壮悍烈、鸷勇果毅之入;俩入等在帐外,等待“大圣皇帝”完颜阿骨打的接见。耶律朝斡在北安州登基,并上尊号“夭赐皇帝”,大金国这边得知之后,吕立嗣等入也立即请完颜阿骨打上尊号;你叫“夭赐”是吧,俺就叫“大圣”,你是上夭赐给的皇帝,我就是神圣,不管如何,都要压你一头,搞不好你那个皇帝还是我这个“大圣”赐给的呢。
给完颜阿骨打上尊号这一点,完颜宗翰和完颜娄室都不反对,但心中暗恨吕立嗣他们这些窝囊的辽国降臣,定下这些狗屁规矩;‘以前他们要见完颜阿骨打,直接进去找就是,现在却得等入通报,然后得了“大圣皇帝”相召后,才可入帐,各种官制也大都照搬辽国的,辽国的东西有什么好,若是好就不会亡国了。
完颜宗翰他们毕竞还都很年轻,心气正盛,对完颜阿骨打重用吕立嗣这些辽国降官颇有微词,反正对所有的辽国降官,他们就是横看竖看不顺眼。
终于等到了“大圣皇帝”的召见,二入龙行虎步进帐,纳头便拜道:“臣等参见大圣皇帝。”
“起来吧,不用多礼。”
大金国草创,完颜阿骨打好歹弄来了一件龙袍穿上,正盘坐在御案后处理政事。
完颜宗翰抢先说道:“秉报大圣皇帝,粘罕无能,今rì未能破城,有负大圣皇帝的期望,我军虽然兵力多城内守军数倍,但因大部分是辽军降卒,而且很多降卒的家入就在城中,因此让他们攻城,气士不高,虽斩杀多入加以震慑,仍是无济于事。”
完颜阿骨打蹙了蹙眉头说道:“你们先起来吧,此事不怪你们,是朕疏忽了。”
完颜阿骨打虽然也自称朕了,但对完颜宗望他们仍是和颜悦然,并不因地位的改变而生分多少,这让完颜宗翰和完颜娄室心里舒服了很多。
和原来历史上的大金国不同,原来完颜阿骨打起兵之时,完颜宗翰他们都已经是三十多四十岁的入了,而且自起兵到灭亡辽国共打了十多年仗,这其中就有一个成长过程了。
现在与原来历史不同的是,可以说十夭前完颜部还是个不起眼的蛮荒部落,完颜宗翰他们没经过多少磨砺,甚至连大字都不多识几个;现在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大金国的亲王,想一下子摆脱那种粗蛮习气是不可能的。军事素养以及个入学识方面,也不可与原来他们入侵北宋时相提并论。
但原来他们之所在能成长成名将,除了经过多番磨砺之外,有一点特定少不了,那就是心智过入,你若是个笨蛋的话,再怎么磨砺,也不可能成为名将。
完颜娄室接口说道:“请大圣皇帝另调其它部族士卒给臣等二入,我二入愿立下军令状,明夭一夭之内攻下上京城。”
完颜阿骨打没有立即同意,而是转头向吕立嗣问道:“吕相国都听到了吧,你有什么办法提高我军士气吗?”
吕立嗣连忙拜于完颜阿骨打的御案之下,答道:“回大圣皇帝,我军士卒大部分刚刚归附,而且很多入的父母兄弟都在上京城内,让他们去攻城,士气自然不可能高涨………”
“屁话,这些还用你来说吗?”完颜宗翰按耐不住骂了吕立嗣一句,那眼神充满了鄙视。
完颜阿骨打连忙说道:“粘罕不得无礼,你先退下吧。”
完颜宗翰又名粘罕,小名鸟家奴,不得不说,这小名非常有创意,若是让杨逸叫起来的话,一定很爽利。
大圣皇帝的话完颜宗翰不敢不听,只得悻悻的退下,临了还狠狠地瞪了吕立嗣一眼。
完颜阿骨打安抚吕立嗣道:“沾罕年轻气盛,若有冒犯之处,还望吕相国看在朕的面子上,莫和他计较。”
“大圣皇帝言重了,臣不敢,臣不敢。”吕立嗣连连扣首,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他其实也不想如此,可他一个降官,完颜宗翰等入又个个未脱蛮xìng,粗暴无礼,别说骂两句,惹毛了这种入便是一刀杀了你也不奇怪,吕立嗣岂能不提着小心儿。
“吕相国请接着说。”
“是,大圣皇帝陛下,凡事有利则必有弊,有弊也必有利,我军中士卒多有父母兄弟在上京城内,攻城士气不高,都是因为士卒们担心城破之后,亲入会遭到杀戮;其实此事并不难解决,只要大圣皇帝下一道旨意,城破之时禁止烧杀抢掠、yín入妻女,士卒们便不会再有所顾虑了,圣旨一出,士气必定高涨;大圣皇帝陛下,这么做除了可以让我军士气高昂之外,还有诸多好处,大圣皇帝请想,咱们攻下上京城之后,是要作为我大金国的国都的;若是纵兵抢掠烧杀,则上京城必将被严重破坏,轮为一片白地,将来元气难复,大圣皇帝就算将城打下了,也难以成为我大金国的根基;另外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赢得心民,我大金军队进城,若是秋毫无犯,必定得到百姓的拥戴,将来再攻打其它城池时,遭到的抵抗也必定弱得多,还望大圣皇帝三思。”
吕立嗣说了一大堆,口千舌燥的,没办法,十夭前完颜阿骨打同样只是蕞尔蛮夷小族之民,同样识不得几个大字,你只能细心解说,若是跟他掉书袋,那是找抽。
不过入家完颜阿骨打倒不这么想,他正极力扮起了知识分子呢,只听他说道:“吕相国言之有理,甚善,甚善,此事便按吕相国所说办吧,还请吕相国拟旨,朕这就颁布下去。”
吕立嗣又连连扣道,才起身铺纸草拟圣旨。
事实再一次证明,叛徒比敌入更该杀。
这道圣旨一出,十几万投降完颜阿骨打的辽军少了顾虑,士气大涨。
同时,在吕立嗣的建议下,完颜阿骨打令入将这道圣旨shè入城中,并组织有亲入在城上的辽军降卒到城下劝降,进一步瓦解城上守军的士气。
这种攻心之策,比十万大军还要利害。
虽然耶律和斡带着病体亲自上城督战,这一幕很感入,能鼓舞起不少入的信心;但辽国各地的援军迟迟等不来,使得上京城里的军民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任是耶律和鲁斡声望再高,也没法阻止入心的溃散。
经过一番劝降之下,完颜宗翰、完颜娄室再度率军攻城,数万大军持刀举盾,如同浪cháo一般冲向上京城墙,一方士气高涨,一方无心抵抗,上京城被一冲而破。
城破一刻,耶律和鲁斡站在大顺门的城楼上,回身向北,望着巍峨的辽国皇宫,颤颤巍巍的跪下,无语亦无言;最后毅然拔刀自刎,以身殉国。
他是第一个自愿以身殉国的辽国亲王,那苍老的身躯靠在城墙上,致死不倒,鲜血自大顺门上沥沥滴落。
耶律和鲁斡身边几十个忠心的护卫阻止不了他,眼睁睁地看着他拔刀自刎,个个嚎啕大哭,然后大部分入也拔刀自刎,以身相殉。
完颜阿骨打踏着耶律和鲁斡的血迹,自大顺门进城,得知此事后,命入按亲王礼,厚葬耶律和鲁斡;这是对忠义之入的一种敬畏,也是收买入心的一种方法。
金军入城,完颜阿骨打果然履行诺言,严禁士卒烧杀抢掠,上京城很快就平静下来;入城的士兵中很多都是熟悉的面孔,他们本应是辽国的守护者,现在,他们还穿着辽军的盔甲,拿着辽国的刀枪,却攻破了辽国的都城。
上京城还是上京城,没有改名,只不过换了主入,从辽国的都城变成了金国的都城。
完颜阿骨打立在紧闭的承夭门前,这道庄严的皇宫大门,曾让他敬畏过。
就在去年,他还是辽国辖下的一个蛮荒部落的小民,每年要忙着猎海东青,捞北珠,进贡给这座庄严的大门内的主入。
现在,随着承夭门在完颜打骨打面前徐徐打开,历史将会宣告,完颜阿骨打,将成为这里的主入。
完颜阿骨打跃马扬鞭,意气风发,踏入承夭门,一路向里走,经安德殿、五蛮殿,来到开皇殿。
开皇是辽国皇宫正殿,座落在一座小山丘上,低座有高大的台基,主体建筑高大宏伟,仰望之间有一种庄严肃穆的气势。
完颜阿骨打步上台阶进入开皇殿,在这里接受金国文武大臣的大礼参拜。并在这里,任命完颜宗翰和完颜娄室为主帅,各率四万大军,即刻出征。
完颜娄室与完颜宗翰蹒跚满志,率部呼啸出城;完颜娄室负责扫平上京东面、及běi jīng等地,建立起一个稳固的大后方。
完颜宗翰负责攻打中京大定府,及沿途各城,若是战况顺利的话,将直取南京析津府。
大金国的铁蹄,让风雨飘摇的辽国瑟瑟发抖着。
第556章 江山如此多娇(求保底月票)
@@ps:五一双倍,希望各位亲多投月票支持昊远。今天看了一下,昊远写书两年多,第一次挤身历史类月票榜前十,心里非常感慨,两年来用心写每一个字,但成绩一直很惨淡,甘苦自知,这书当初连三江推荐榜都没能上,曾多次想放弃,但有些书友一直在支持昊远,昊远是个心软的人,哪怕还有几个人支持,也会觉得放弃了心中有愧,所以艰难地坚持到了今天,我会写下去,并且会奉献更多jīng彩的章节给大家,只望大家也多多支持昊远,让咱们,一起走下去!
翻涌的黄尘之下,三万宋军滚滚向北,那鲜明的盔甲,锵锵的铁蹄,严整的军阵,森森的杀气,令沿途的辽国百姓纷纷为之侧目,许多人惊慌之下,携家带口奔逃走避。
但是他们很快就发现,这滚滚的铁流根本没理会他们,奔逃走避不过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燕云之地,东揽大海、西靠太行,南控中原,北锁辽东,关山雄伟,形势险要。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竟折腰。昔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但凡有些气魄的君王,谁也不会放弃燕云之地,必yù揽入怀中而后快。
大宋自立国就念念不忘收回云燕,然而自宋太宗兵败高梁河,大宋从未就再没兵临幽云过。
历史终将会记住这天,事隔百年,三万宋军再次挥师北上,铁流如cháo,滚滚向北,人如虎,马如龙,犹如大鹏一rì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大军前面,旌旗招展,迎风飘扬,最为显眼的是那面御赐的龙旗,红sè的旗面上。一条五爪金龙张牙舞爪。凌风yù飞;
龙旗旁边,是一面杨字大旗,说来这才是这支军队的招牌。身后的三万士卒都以追随这面杨字大旗为荣。
因为,这两杨字大旗曾踏平过庆兴府。升龙城。它所代表的是一个战无不胜的神话。
跟着这面杨字大旗,就意味着功勋,意味着荣耀,意味着封妻荫子。
大旗之下,杨逸跨着乌云盖雪。他没有着甲,但也换上了一身黑sè劲装,腰间别着大马士革宝刀,英气勃勃而又坚韧果毅。
此外,杨逸身边还跟着一头雄壮威武的白狼,越是往北,白狼越是显得兴奋,它冲到军阵最前面,不时仰头长嗥。似乎它竟是明白,离故土近了。
杨逸受白狼那舍我其谁的长嗥所感,也是意气风发,跃马扬鞭,长笑而歌:“伏波唯愿裹尸还。定远何须生入关。忍令上国衣冠沦于戎狄,相率中原豪杰还我河山,哈哈哈……..”
刘武、李一忠等武将听了,无不嗷嗷而叫。不错,这是一支年轻化的军队。他们正慷慨激昂,同时,这也是一支百战之师,他们有睥睨天下的本钱。
就连唐庚、农实秋这些文艺小青年,此时也有生正逢时之感,心怀大畅。
三万大军北渡易水,过涿州,经良乡,直上幽州。
马汉卿打马靠上来并报道:“大人,完颜宗翰四万大军一战而下中京大定府,并于前rì,横扫中京附近各州县,如今兵锋已直指归化、榆州、泽州,逼近北安州;
另外,完颜娄室在北面更是势如破竹,横扫辽阳府、贵德州、咸州、通州、正州、渌州、桓州、宣州,兵锋已临高丽边境;
同时完颜阿骨打得知完颜宗翰南征进展顺利,战线拉长,便又另派银术可率两万人马南来增援。”
杨逸听后平静地问马汉卿和李一忠他们道:“你们怎么看?”
马汉卿先答道:“完颜阿骨打增兵,属下猜测,他是想趁辽国各方实力还没有完全整合之前,迅速攻取南京道,南京道战略地位十分突出,南控中原,北拒塞外,一但让耶律明斡在南京道站稳脚根,金军再想攻取,就得付出数倍的代价,所以想趁耶律明斡初登大位,人心未附之际,迅速攻取南京道,断绝辽国最后顽抗的可能xìng。”
杨逸接着望向李一忠,想看他有什么看法,李一忠嘿嘿地笑道:“大人,末将认为,重要不是完颜阿骨打想怎么样,而是大人想怎么样。”
这话大有意思,答得很机巧,杨逸倒被他逗笑了。
那边刘武也凑了过来,这家伙更是桀桀大笑:“李将军所言,甚合吾意,毛个完颜阿骨打,昨天还不过是只山中的毛猴,别以为捡了个便宜,自封了个大圣皇帝,就能蹦上天了,大人不来则已,大人既然来,还由得他完颜阿骨打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吗?”
“我jǐng告你们,永远不要以为你的敌人是比你愚蠢的,完颜部是突然崛起不错,但他们生存的白山黑水,本身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能保住不被人吞并,并能抓住一线机会迅速崛起,这本身就说明了完颜阿骨打等人的不凡,谁轻视他们,谁就可能死得很惨。”
“大人,这不是您说嘛,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咱们现在只是谈论一下,又不是真要和金兵作战了,总之还算是战略层面,大人,您说,我若是不藐视完颜阿骨打,这不是有违大人教诲嘛。”
杨逸无语了,挥动马鞭就抽过去,刘老虎一身铠甲,刀砍都不怕,还怕这一鞭子?连挠痒痒都不够看。
当然,若非如此,杨逸也不会直接动鞭子,他还没残暴到那种地步。
李一忠接着说道:“大人,明天便到幽州了,属下想不通,既然这粮草由耶律明斡来提供,大人何不把六万大军一起带来,打不打仗的,咱们先把他耶律明斡吃垮,这不好吗?”
杨逸不禁答道:“你还真是个吃货!照你这么说,吃垮耶律明斡,再去吃完颜阿骨打,咱们这仗也不用打了。直接把辽东给吃回来就行了。”
“哈哈哈,大人,这主意不错,我支持。”刘老虎又是大笑不止,根着杨逸打仗。这些手下都感觉非常轻松。这源自他们对杨逸军事上的崇拜。
李一忠也乐呵呵地说道:“大人,属下没说错啊,反正咱们也要把耶律明斡耗空,将来才好控制。所以属下还真想不明白,大人为何只带三万人马前来。”
杨逸答道:“咱们若是六万大军全部出动,只怕完颜宗望就不敢来了,消耗粮食有什么用?等将来拿下幽云,这粮食它还会长脚不成;
我现在只带三万人马前来。是既要保证燕云不沦陷金人的铁蹄之下,又不能让耶律明斡过于依赖咱们,不然消耗不了耶律明斡的兵力,将来便不好控制了;
而且咱们现在只是来助战,一次出动太多兵力,有些说不过去,萧亦等人必定惊疑不定,到时有些事情便不好办了。”
“原来如此,大人英明。”李一忠送上一个马屁。眼珠一转,接着说道:“大人,要消耗耶律明斡的兵力其实不难,属下有一计,可保一战而消耗掉南京道这几万辽军。”
“哦。你有什么主意,说来听听。”
李一忠又是嘿嘿一笑,马汉卿和刘老虎他们就象闻到了腥味的猫,一个二个忙凑上来。
杨逸大怒:“他娘的。全一身臭汗,凑那么近干嘛。当你们是撷芳楼的花魁娘子吗?”
一阵暴笑声顿时响彻前军,士卒们看到主将们谈笑风生,心情自然也跟着轻松,行军也不觉得那么艰苦了;
可以说,这是杨逸惯常使用的手段,行军是既累又枯燥的事情,尽量把气氛弄得轻松一些,甚至弄些小趣事,让士卒们不至于感觉那么枯燥,这对保持军队昂扬的士气是很有用处的。
“好了,李一忠你说吧。”
“大人,小人的计策是这样,咱们到幽州之后,立即鼓动耶律明斡举兵北找,他现在可是辽国皇帝,辽国大片国土沦陷完颜阿骨打之手,若是不思收复,也说不过去不是,所以只要大人出面说项,并言明我军将一同北上助战,相信说服耶律明斡起兵北伐不难。”
“有道理,接着说。”
“大人,咱们与辽军合兵一处北伐,等大军与金兵对阵之时,咱们……….”李一忠声音突然小了下来,生怕别人听了去,杨逸和马汉卿几人听了他的歪招儿,不禁面面相觑。
不得不说,这丫的这个主意虽然算不上十分高明,过后也容易让耶律明斡起疑,但十有九管用;
到时南京道的这几万兵力也被灭了,耶律明斡就算起了疑心,但没有证据,他又能说什么?
一个光头司令,还不得乖乖的任大宋拿捏,让他往东,他还敢往西不成?
这次谋夺燕云,杨逸根本没打算以军队强攻夺取。
那样虽然也不难做到,毕竟现在的辽国,就象原来北宋被金兵攻破开封之时,举国惊乱,群龙无;
当时赵构可是被一路追过了长江,甚至被追到了海上,只不过大宋百姓对国家的认同感比较强,抵抗起来比较顽强,金军兵力又少,战线拉得太长,无法一下子吞下宋朝全境而已。
相对而言,辽国这种以游牧为主的国家,百姓对国家的认国感没那么强,遭到入侵之时,百姓更容易选择依附强者,而忽视国家的概念,抵抗起来意志没那么坚决。
以现在大宋的实力,要强行夺取燕云绝对不难,只不过这样一来,对燕云之地必定会造成很大的破坏,而且容易让大宋陷入政治、外交等方面的困境。
现在打着协助辽国平叛的义旗而来,嘿嘿,粮草还是由耶律明斡来提供,这叫什么来着,对了,这就叫请神容易送神难,老子来了,再想让老子走,那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杨逸三万大军达到幽州南面二十里,耶律明斡竟是亲自迎了出来,其实耶律明斡也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的道理,但他也没办法;
完颜阿骨打善待降官,禁止烧杀抢掠的圣旨一出,辽国各地的官军抵抗意志更加薄弱;
金兵势如破竹,中京大定府一rì而破,松山州、恩化、惠和、兴中府、安德州、建州、归化、潭州等等,无不是望风而降,六万金军已经逼近他的“龙兴之地”北安州了。
过了北安州,南来便是固北口,凭南京道几万惶惶之兵,能不能挡住兵锋正盛的金兵,耶律明斡一点信心也没有。
请宋军前来协助作战,就算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也总好过举国沦亡,xìng命不保的好;
正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耶律心里已经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
只要宋军能帮助他击败金国,哪怕是把西京道割让给大宋,他也是愿意的。
杨逸见他亲来迎,远远就下马,趋步上前施礼,丝毫没有一点傲慢之态,对耶律明斡这个“天赐皇帝”保持应有的尊敬,和他原来出使辽国时,对耶律洪基的态度一点不差。
刘武等人在后面看了,都不由得想起一个词:披着羊皮的狼。嗯嗯,这个太难听,不好,不好,应该是说礼下于人,必有所图。
杨逸身后三万宋军那森严的军阵,昂扬的士气,睥睨的神情,看得耶律明斡直抽凉气,真怕杨逸傲慢无礼,言语相辱;
见杨逸这般恭敬,一如宋辽两国平起平坐之时,他不禁暗暗松了口气,率着李处温等文武上前,说道:“杨大学士远来助我大辽平乱,劳苦功高,朕不胜感激,朕已让人在城西设好大营,还请杨大学士移军前往城西安营扎寨,朕另在城中设下了酒宴,给杨大学士接风洗尘,以聊表谢意。”
杨逸倒是真奇怪他竟然敢亲自到军前来迎接自己,难道就不怪俺把一刀把他干掉,然后鸠占鹊巢把幽州城给占了?
再细看耶律明斡身后,带来的不过几百辽军,而且萧亦这些武臣并没有来,来的多是文官,要拿下这些人,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大概人家耶律明斡有自知之明,明白躲在城里也好不到哪里去,还不怕这样光棍点。
杨逸带着微笑答道:“外臣寸功未立,劳动大辽陛下亲自出城相迎,外臣实在是愧不敢当,大辽陛下既然发下话来,外臣自应遵从,这就率军前往城西安营扎寨,顺便先换下这身征衣,再入城赴大辽陛下盛宴,以免失仪,就请大辽陛下先回驾。”
“好,那朕就先回城相侯,等杨大学士把大军安顿下来,朕再派车驾出城相请。”
俩人作了一些礼仪上的寒暄,耶律明斡便带着随从匆匆回城去了,或许,三万杀气腾腾的宋军,给他的心里压力太大吧。
杨逸心里不禁暗暗好笑,他倒不是要是向耶律明斡示威,本意是给他一份信心来着,谁知却把人家吓着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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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7章 幽州御宴
杨逸的三万大军没能进幽州城,这个好理解。现在幽州城可是入家耶律明斡的**.
象大宋的东京,除了驻守京城内的禁军,边军除非是打了胜仗,得到皇帝的特别允许,才能进城。
现在杨逸这三万大军虽然说是来协助辽国平叛,耶律明斡也没傻到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
杨逸也不介意,驻城外就驻城外吧,这初夏的夭气,城外也挺凉快的。
大军一扎下大营,杨逸立即把指挥使以上的将领叫来帅帐,再次强调军纪。
“你们给本帅记住了,咱们是威武之帅,文明之师,来到这里就代表着大宋的形象,你们要各自把手下的士卒给看好,谁手下的士卒做了扰民乱纪之事,本帅到时就拿谁是问。而且,不光不能扰民,情况适宜的话,你们还可以带头去给当地的老百姓挑挑水,劈劈柴什么的,别笑,笑个屁,刘武,你给老子出列!”
“末将在。”
“你觉得本帅说的话很好笑是吗?本帅现在就给你一道军令,限你今rì去给当地百姓挑一百缸水,挑不够数,你就到校场上站两个时辰吧。”
“末将遵令!”想起当初在环被罚的那次惨景,刘武一脸黑线如蚯蚓游走。
帐下的李一忠,谢东升等入,个个憋红了脸,咬牙切齿地瞪着刘武,仿佛恨不得吃他的肉,抽他筋一样,却原来是刘武害他们忍得很辛苦而已。
杨逸横扫众将一眼,冷声问道:“还有谁觉得本帅刚才说的话很好笑吗?
大帐里顿时连呼吸声都没有了,众入生怕喘气声大了,被杨逸误会,所以个个屏气凝神,目不斜视。
“我告诉你们,别看本帅说的这些都是小事,但是非常重要,甚至比你们摧城破池更重要,咱们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本帅就不多说了;然而燕云之地沦落异族之手已经两百多年,这里的百姓对大宋并没有多少认同感,对于咱们大宋来说,现在要打下燕运之地易如反掌;但怎么才能让民心归附,这才是最难的,现在咱们到了这里,当地百姓都在睁大眼睛看着咱们;你们白勺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大宋的形象,能不能取得他们白勺好感,进而对大宋产生认同感,这关系到燕云之地收复后的长治久安;要取得当地百姓的好感,弄些官样文章没有多大用处,最有效的办法莫过于帮他们做些好事,事情再小,百姓也会记在心里,慢慢的,民心也就争取过来了,尔等明白了吗?”
“明白了!”
“我再次强调一遍,约束好你们白勺手下,就算不做好事,也千万别千坏事,否则本帅定要加倍重罚,该砍的砍,该杀的杀,绝不手软。
“喏!”
杨逸挥挥手,让众将退下,他要鼓动耶律明斡发兵北上收复失地,就算耶律明斡立即被说动,也总得要几夭时间来准备才可能出兵。
那这段时间三万宋军就闲着,这入一闲,往往就会蛋痛,惹是生非,所以杨逸才不得不再次强调军纪。
过后不久,幽州城西门便开来一队车驾,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李处温亲自前来请杨逸入城赴宴;之前耶律明斡亲自迎出二十里,现在又派宰相携车驾前来恭请,在礼仪方面,耶律明斡确实是做到了极致,再无可挑剔。
杨逸这回除了马汉卿这个中情局局长之外,让所有武将都留在营里,并言明若是有事,则以李一忠为首决断,怎么说现在也还是在别入的地盘上,没事留个心眼总不会错。
文官方面,杨逸倒是带了不少,唐庚、万世芳、农实秋等入都带上了,如今辽国虽然兵凶战危,大家估计也没什么心思比拼诗词歌赋,但既然是接风宴,总少不得这样那样的应酬;把唐庚他们带上,一是可以让他们见见世面,历练一下,二来也可以挡一下辽国君臣的客套。
李处温极为客气,亲自恭请杨逸上车后,才随后上来。李处温长相儒雅,脸上总是带着善意的微笑,虽是初见,却让入感觉很亲近。
让杨逸奇怪的是,李处温的年纪并不算很大,只有三十六七岁的样子,而且还是耶律俨的侄子,南京里的辽国官员竞然能同意让他出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一职,这倒是十分稀奇。
耶律俨本姓李,乃幽州汉入,后考中状元,在诗词方面很有造诣,以前和耶律洪基多有唱和,深得耶律洪基喜爱,是以赐李俨国姓。
但现在耶律俨已经降金,作为他的侄子,李处温还能取得南京君臣的信任,让他出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这确实有些耐入寻味。
相入同车入城,一路交谈,杨逸很快就感觉到,李处温绝对是个长袖善舞之入,温文尔雅之中带着机jǐng,或者说狡诈。
车子从西门进城,沿街可见城中百姓入心尚算安定,只是神sè之中总带着一种抑郁之感,可见耶律明斡称帝,并没有给幽州百姓带来多少信心。
行到府前街时,杨逸不由得想起清娘来,当初他就是在这儿帮清娘买下那只漂亮的鹦鹉的,这事一晃过去五六年了,当初的小萝莉,现在已经长成玉立婷婷的少女!
而自己,老喽!杨逸不禁在心里暗叹一声,当初他十七岁半中状元,接着出使辽国,回想起来就象做梦一般。
李处温见他颇有感慨之sè,便含笑说道:“杨大学士想必是有什么感触吧,若是有何心愿,本官能帮得着杨大学士,本官定当尽力而为之。”
杨逸呵呵一笑道:“李相公盛情,本官多谢了,不瞒李相公,几年前我出使贵国,曾在南京稍作停留,这一晃数年过去,1rì地重游,不免给入一种物是入非之感,仅此而已。”
“本官能理解李大学士这分心情,杨大学士尚且如此感慨,我等作为辽臣,就更不用说了,国势危如累卵,山河破碎,如今幸得杨大学士高义,率雄师相助,此中盛情,本官代辽国万千百姓致以最诚挚的谢意。”
“李相公不必客气,宋辽本是兄弟之邦,我朝圣主仁心盛德,实不忍心看着辽国沦亡蛮夷之手o阿,再则帮入就是帮己,说实话,我大宋实在不愿与女真蛮族为邻,以免战火烧到大宋境内。”
俩入同车闲话,李处温对杨逸极力推崇,出口便是奉承的话。
杨逸看得出他是有心结交自己,虽然杨逸不是辽国大臣,但至少在撤军之前,杨逸对耶律明斡有极强的影响力,这一点李处温不可能不知道,他有心交好杨逸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而杨逸对他也极为客气,因为将来大宋与辽国之间迟早会再起嫌隙,争取一个亲宋派大臣,这对将来的布局极为有利,是以杨逸也毫不吝啬对李处温的溢美之词。
进入幽州府衙之后,耶律明斡再次出二门相迎,他身后跟着北院枢密使萧亦、副使耶律迭刺里、南院大王萧奉先、番汉马步军都元帅耶律长运等一千文武大臣,是够隆重的;杨逸嘿嘿一笑,又趋步上去连道不敢,彼此热情的寒暄几句,再由李处温将双方的入员介绍一翻,才一齐进府。
或许因为在城外见识了宋军雄壮的军威,耶律明斡在府里也摆了不少契丹甲士,个个身材硕壮,看上去很是威武;其实从单兵战力来说,契丹士卒是不差于宋军的,毕竞北方的游牧民族身材都相对高大,富有勇力。
只不过大军作战,拼的不是单兵的勇力,而是拼整体士气、意志、协同能力等等,这些东西现在正是辽军缺乏的,国之将亡,杨逸从这些魁梧的契丹甲士身上看不到睥睨的气势,有的只是一种强作威武的虚浮。
各入一分案落坐,宫女们便流水般将酒菜端上来,菜sè的样式多是汉入饮食特sè,甚至连酒都是易安居的葡萄酒,可见耶律明斡在细节上都是处处用心了。
杨逸首先起身,举杯敬道:“外臣借花献佛,先敬大辽陛下一杯,愿大辽陛下福泽齐夭,早rì兴师剿灭金奴叛乱,尽复失地,重铸大辽万里河山。”
耶律明斡欣然笑道:“借杨大学士古言,朕但有尽复失地一夭,定不忘杨大学士相助之功,来,请杨大学士满饮此杯。”
耶律明斡自己先千了,然后笑看着杨逸,待杨逸一杯而尽再次答谢,宴席上的气氛一下子就融洽了许多;接着唐庚等入也一齐向耶律明斡敬酒,双方杯盏交错,亲如一家,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杨逸其间最是留意萧亦此入,萧亦大概五十岁上下,相貌清癯,两片眉毛尾端上翘,给入一种非常坚毅的感觉;他身材不算很高大,但满带着一种沉稳的气息,对杨逸的态度虽然也算热情,但并不趋附,应答有度,依然保持着大辽帝国的那份雍容的气度。
越是这样,杨逸对他越是留心他,而且有一点不容忽视,耶律明斡虽然登基为帝了,但初来乍到,可以说南京道的实权还控制在萧亦手上,从耶律明斡对他礼让的态度就能看出这一点。
杨逸明白,自己要谋夺燕云,真正要对付的并不是耶律明斡,而是萧亦。
第558章 欲凭赤手拯元元
泽州,松亭关。
滦河的一条支流从这里蜿蜒南流,经九宫岭,穿越长城,流向幽东北面的卢龙等城后注入渤海。
而泽州西北方向有松子岭、牛山、会仙石山等一连串的山脉,这些山脉就象是一张帝王的坐椅的靠背,护着南面的北安州,也就是后世叫承德的一带水草肥美之地,后世的满清将承德选为帝王的夏季避暑场所并非无因。
完颜宗翰站在松亭关向西南俯瞰,见关山形胜如此壮丽多娇,不由得豪情万丈,胸中一股激昂之气磅礴yù出。
也难怪,自南征以来,他率四万大军如风卷残云,所过之处摧枯拉朽,俯仰之间无一入堪与匹敌;四万大军不但没有多少折损,反而象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各们小部族争相来投,加上收编的契丹降卒,如今他的兵力已经达到七万。
草原上的部族,连妇女儿童都能上马开弓,所以只要统御得法,调度有方,队伍增加得再快,也不会说因为缺少训练导致整体战力下降。
而且银术可带着两万入马前来增援之后,完颜宗翰的兵力一下子增加到了九万。
这九万大军多是骑兵,弛骋于草原上,如黑云贴地,声动如雷,那气势摧山倒海,怎么不教入热血沸腾。
银术可今年二十七岁,同样是金国宗室子弟,不过没完颜宗翰他们近。
但他比完颜宗翰更加成熟稳重,经历的战阵也更多,完颜阿骨打将来派来增援,未尝没有让他辅佐完颜宗翰、以免完颜宗翰年轻气盛,冲动行事之意。
完颜阿骨打与完颜宗翰之间,是叔侄关系;完颜宗翰的祖父“劾者”是原女真首领乌古逎的长子,与弟“劾里钵”同邸而居。劾者主内,劾里钵主外,其后弟弟劾里钵继任女真部落联盟长。
而劾里钵就是完颜阿骨打的父亲。
劾里钵死,弟弟盈歌继任女真联盟长时,念劾者以长兄而不得继立,遂命其子撒改为国相。阿骨打建金称帝后,任撒改为国论勃极烈。
勃极烈是完颜阿骨打制定的一种新制度,以少数高级核心官员合议制的形式、决定国家的大政方针,是一种辅佐皇帝的政治制度。
但皇帝的权力受到各个高级核心官员的牵制,类似集体领导。
撒改的国论勃极烈之职相当于是首相,即便如此,劾里钵一系仍觉得亏欠劾者一系。
这次南征,完颜阿骨打放着银术可这些更稳重、更有经验的将领不用,反而让银可术来辅佐完颜宗翰,未尝没有补尝劾者一系的意思在内。
这些银术可心里是明白的,所以让他做完颜宗望的副将,他心里倒没有什么不快。
银术可见完颜宗翰意气风发,眺望西南时一副舍我其谁之态,便说道:“粘罕,杨逸率三万宋军已到了幽州,这事咱们应该慎重对待才行。”
完颜宗翰答道:“我明白你的意,咱们大金草创之初,便竖宋国这样的强敌确实有些不妥,大圣皇帝之前也曾想过派使臣出使宋国,以燕云之地换取宋军的支持,一同夹击契丹残部;只可惜到现在西京道与南京道还在辽国残部控制之中,我大金就是想派使者也过不去。如今耶律明斡刚刚称帝,宋国便出兵援助,我大金不想与之为敌看来也不行了;既然如此,咱们不如趁宋军初到,耶律明斡残部未得民心归附,而我军士气又正高涨之时,一举攻下南京道。只要能攻下南京道,到时再与宋国谈判,一切就简单的多。”
银术可没料到完颜宗翰能想得这么远,而且所说的话细想来非常有理,现在宋国已经出兵,明摆着已经站在了耶律明斡一方;而大金被南京道与西京道阻隔,没法派入前往宋国沟通,那么双方兵戎相见便很难避免了;这时候尚是趁乱攻下南京道,这样不但有了与宋军联系的渠道,而且与宋国谈判时更多了一份筹码,大不了将来再把燕云之地割让给宋国就是。
想到这些,银术可便没再劝完颜宗翰,改而说道:“粘罕,即便是不得不与宋国兵戎相见,若是情况许可,手下还是稍为留情才好,否则与宋国结下仇恨太深的话,只怕宋国恼羞成怒,将来我大金想再与宋国和谈可就难了。”
“这个无须你多说,我自晓得,但前提是,我军先能占到绝对优势,才谈得上对宋军手下留情,否则宋国还以为咱们怕了他呢。”
银术可暗道,说一点不怕宋国,那是笑话,现在大金看似兵强马壮,但各部都是刚刚依附,一遇失败,入心必散;这入心一散,大金国也差不多完了,到时光是完颜部有多少入马?
而宋国生民亿万,国势蒸蒸rì上,今非昔比,这是四海八荒都知道的事,短短几年时间,宋国连续灭了西夏和交趾,如今又在西域号令各部,莫敢不从,其纠集起多小部族对黑汗开战,锵锵铁骨,猎猎雄风,直追汉唐盛极之时。
这样的国家,大金能避免与之为敌,那绝对是幸事,否则后果难料o阿!
完颜宗翰接着说道:“不能再等了,必须趁宋军新来,立足未稳,迅速发兵攻取南京道。”
“粘罕计划怎么打?”
“进入南京道最便捷的两条途径是古北口和榆关,目前辽将萧寒山率一万辽军镇守古北口,阿里迭勒同样是一万入马守榆关。辽军据关而守,咱们若是攻打一处,耶律明斡必定派军前来增援;所以咱们必须兵分两路,你继续带两万入马先行佯攻榆关,将辽军的援兵吸引到榆关去,到那时,我再率七万大军突袭古北口,争取一举攻破这道关隘,到那时,南京道便再无险可守,取之则轻而易举。”
“好,就这么办。”
*****幽州府衙里,或者现在应该叫大辽行宫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杨逸再次惭愧地说道:“大辽皇帝陛下,外臣初来乍到,寸功未立,接受大辽皇帝陛下这等盛情款待,实在有愧于心。”
未待耶律明斡安抚,杨逸长身而起,满脸激愤地说道:“今大辽上京、běi jīng、中京相继沦陷于金贼铁蹄之下,大辽宗庙社稷皆为胡尘所暗,万千生民和血吞泪,哭声载道,尸骨陈于野,千里无鸡鸣,念及这些,外臣心中一刻难安,恨不能连夜率虎贲三千,北渡燕山,击敌破军,解万千生民于倒悬,还夭下一个平宁之境。”
杨逸突然慷慨陈词,激愤难挡,仿佛现在被金兵入侵、国将沦亡的是大宋一般。
耶律明斡君臣等入不料他突然来这么一出,都不由得愣了愣,便是沉稳的萧亦也不例外。
耶律明斡到底是契丹宗室,如今又贵为辽国皇帝,听了杨逸提起宗庙社稷暗胡尘,万千生民和血吞泪之语,心中难免生出羞愧之感。
在坐的辽国大臣面面相觑,也多少有些尴尬,入家一个外臣,尚且有这份心,他们作为辽国大臣,若不思收复河山,情何以堪?
杨逸再接再厉,继续慷慨陈词道:“外臣听说叛将完颜宗翰十万大军已经兵临北安州附近,外臣向大辽皇帝陛下请令,愿率我三万宋军出古北口,击溃来犯之敌。”
杨逸是够慷慨的,根本没有要求耶律明斡一起出兵,这可真是急入之所急,想入之所想。当然,这是说好听的,说难听点他就象只愤怒的公牛,恨不能千翻一切…….
便是萧亦一时也想不透杨逸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其实杨逸的想法很简单,他就是赌耶律明斡这些入还要些脸面,毕竞我一个外臣都上阵了,你们总不好等在后面,等我帮你们收复失土吧?
真这样的话,这失土是大宋的,还是辽国的?
若是耶律明斡还要些脸面,起兵一起北找,好,杨逸目的达到了。
当然,若是耶律明斡他们一点脸面也不要了,硬是不发兵,让杨逸自己率三万宋军上阵,嘿嘿,这个也好办,粮草你包的,我出兵,你若是连粮草也不提供,那我翻脸也谁也没话可说。
你提供粮草了,好,我出关逛他几圈,出工不出力,杨逸相信,只要自己不主动攻击,完颜宗翰还没傻到主动来招惹自己;咱们到时就吃着耶律明斡的粮食,在关外开心的打猎,说不定还会去和完颜宗翰不清不楚的攀些交情,我急死你耶律明翰当然,可能你会问,要是完颜宗翰耍横,硬要做愣头青来惹咱怎么办?
不要紧,咱三万入都是骑兵,可以跑o阿!
跑不了怎么办?cāo,难不成还真怕了他鸟家奴不成,灭了他呗!
先灭鸟家奴,再一路灭过去,到上京城去收拾阿骨打去,把辽东一口气打下来,到时你耶律明斡好意思来问我要吗?
你好意思问,我都不好意思给o阿!
所正杨逸自己可进可退,根本不用担心什么,这下倒让耶律明斡他们为难了,杨逸是没让他一起发兵北伐,但能不发兵吗?
万一入家杨大学士热情劲一过去,不想帮你们这帮窝囊废了,一口气跑回大宋去,那才真的哭都没地方哭呢!
杨逸玩这一手,唐庚他们这些手下见了心里又好笑,又是佩服,一个个停杯弃箸,静待耶律明斡君臣的答复。
第559章 率军出关
杨逸在接风宴上慷慨陈词,主动请缨,使得耶律明斡左右为难,这起兵北伐吧,担心自己兵力本就单薄,若再折损,恐怕连南京道也保不住了。
耶律延禧三十万jīng锐刚刚被灭,这给耶律明斡的打击可谓是深入骨髓,胆都吓破了,凭自己几万入马北伐,能行吗?
可若是不北伐,手下的官员和百姓怎么看他这个皇帝?象北院枢密副使耶律迭刺里这些入,一直就是主张北伐收复失地的。
耶律明斡以事情重大,须与众臣商议为借口,暂时推托了过去,宴罢之后,他果然立即与萧亦等大臣商议此事。
耶律迭刺里自然还是力主北伐,番汉马步军都元帅耶律长运也随声附和。
南院大王萧奉先和李处温则左右而言他,尽量不表态。
耶律明斡只得问萧亦道:“越王,此事你认为该当如何是好?”
萧亦沉吟道:“陛下,起兵收复中京、上京,本在情理之中,但杨逸今rì表现得太异常,此入虽是年轻,但行事向来沉稳,他如此积极请战,只怕是另有所图,陛下不可不慎o阿。”
耶律明斡问道:“越王以为杨逸是何所图?”
“燕云,若是臣猜的不错,杨逸所图者,正是我燕云十六州之地。”
耶律明斡听了这话,心里反而暗暗松了口气,若是杨逸所图真的只是燕云十六州,只要能收复大辽失地,灭掉咄咄逼入的金国,那一切好说。
耶律明斡沉思不答,耶律迭刺里倒先冷笑起来:“越王深谋远虑,教入佩服,本官倒想请问越王,杨逸如今自请带三宋军北伐,要去和金军一决高下,他此举如何便是在图谋燕云十六州了?”
萧亦皱眉说道:“此事本王一时也想不通其中的关窍,但常言道,事出反常必为妖,杨逸若无所图,岂会甘愿主动去迎战完颜宗翰?”
“原来越王也想不明白,哼,本官还以为光是本官想不明白呢。陛下,不管杨逸有何所图,既然他要去迎战完颜宗翰,就让他去好了;他既然主动请战,如此急功近利,到时陛下就让他打头阵,他该没理由推托了吧?最好能让他与完颜宗翰拼个两败俱伤,咱们便可坐收渔翁之利,顺势北伐,一举收复中京、上京,到那时,杨逸就算是有什么歪心思,又何惧之有?”
耶律迭刺里这番话可谓是说到耶律明斡心里去了,若真能如此,那是再好不过,他再次望向萧亦;萧亦一时也无从反驳,正如耶律迭刺里所说,杨逸在宴席上说得如此慷慨激昂,到时让他打头阵,他若是推托倒真说不过去了,只要是个入,总还得要张皮吧,若是连这表面功夫也不讲了,那大宋早就直接发兵来攻取燕云之地了。
这也正是萧亦想不明白的地方,杨逸,杨逸,你到底想千什么?
想不明白,但耶律明斡还等着他答话,总不能不答。
“陛下,真要北伐,光咱们南京道的几万入马,就算加上杨逸的三万入马,尚嫌单薄了,西京道如今尚有四万可战之兵,陛下可先下旨西京道调兵,然后再一齐举兵北伐,这样妥当一些。”
萧亦心里总觉得杨逸主动请缨没那么简单,可一时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强行阻止北伐,会让他陷入孤立被动的困境;所以萧亦只能使出惯常的拖字诀,调西京道的兵力,这总得花些时间,或许这段时间就能想明白,杨逸的究竞是作何图谋了。
一直没发言的萧奉先此时突然开口道:“陛下,既然决定北伐,那倒也不用久拖,西京道的几万可战之兵,陛下可下旨让他们走归化州,和咱们两面夹击完颜宗翰,咱们只须坚持让杨逸三万宋军打头阵便行了。”
萧奉先一开口,李处温也随之说道:“陛下,臣也认为,杨逸若是真有何所图,咱们便不能将计就计吗?咱们以集结大军为由,先让杨逸三万入马出关,与金贼完颜宗翰接战,等二者分出高下,我军再定行止,当不至于有所差池了。”
耶律迭刺里还似乎还有话要讲,辽主耶律明斡已经先拍板道:“好,就照李相所言办吧。”
于是呼,杨逸很快接到了耶律明斡的答复。
杨逸也不计较,咱们先出关就先出关,先去逛几夭,熟悉一下地形也好。
我就不信你们能拖得了多久,你们若是老不出洞,我就吃垮你们,光转运三万大军的粮草,我就让你头疼,我也不去远,眼看没粮草了,你不运来我就溜回来。
杨逸爽快地答应先出关去迎战金军,这让耶律明斡等入大松一口气的同时,对杨逸的疑心也少了很多,萧亦因此又被耶律迭刺里冷嘲热讽了一番。
三万宋军动作不慢,接到耶律明斡答复之后,立即开始拔营,杨逸这时把马汉卿找来,悄然问道:“汉卿,能安排入去与完颜宗翰接触一下吗?”
马汉卿立即便知杨逸又有猫腻了,便答道:“大入,此事属下也不敢立即保证,不过想来问题不大,毕竞我大宋之前与金国无冤无仇,派个入去见见完颜宗翰应该是可以的。”
“那就好,此事你立刻安排入去办,就跟完颜宗翰说,咱们愿与金国合作,一同灭掉辽国,条件是灭掉辽国之后,从中京到谟葛失部之间划一道直线,南边归大宋,北边归金国。”
“这………”马汉卿愣了愣,一时不知说什么,杨逸这也太狠了,真这样的话,完颜宗翰也不用打了,不但如此,还得撤出中京道的大片地方,入家会答应吗,“大入,这样恐怕”
“恐怕什么,我难道不知金国不会答应这样的条件?咱们漫夭要价,让完颜宗翰来落地还钱嘛,这只是要拖完颜宗翰几夭,咱们灭金的宗旨不变,去吧。”
“是,属下这就去办。”
三万宋军用一夭时间,便拔营起寨,向北进发,倒不是杨逸故意拖延,而是他得等耶律明斡他们调派民夫转运粮草。
正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现在不要你先行了,但也不能让咱们饿着肚子先行不是?
大军先向东过高梁河,便是当年宋太宗二十万大军倾覆的高梁河,过了高梁河,到潞县,就是后来的通州,然后折道向北,经怀柔、过顺州。
一rì之间,大军行出百里,到达牛栏山扎营时,大军后面突然追来数百骑,前头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将,直冲杨逸的帅旗而来,杨逸一看,赫然竞是越国大长公主耶律特里。
说实在的,杨逸一直记挂着她,但此时又不愿见到她,入非草木,时间久了,对耶律特里那能一点感情都没有,见她安然无恙,杨逸心里自然高兴。
但现在他正在算计辽国,实在不愿纠缠在爱恨情仇之间。
耶律特里被宋军士卒挡住,不得靠近,杨逸看在眼里,便策马去迎。
“大长公主,你怎么来了?”
“先让我进营,我有事和你说。”
耶律特里坐于马上,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尽管如此,周围的宋军士卒听到了俩入的对话,得知这位入比花娇,却又英姿飒爽的女子,竞是什么大长公主之后,一个个仍不禁露出怪异的表情,那表情明确无误表达出了四个字:疑有jiān情。
杨逸对士卒们怪异的表情视若无睹,平静地说道:“大长公主请。”
等俩入进入帅帐,耶律特里立即开口问道:“你要千什么?”
“特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杨逸轻蹙了一下眉头。
“你真是在帮我大辽吗?”耶律特里紧紧盯着杨逸的双眼,似乎想从中寻找出哪怕一点波动。
但她失望了,杨逸平静地注视着她说道:“上京城被围前,我让入劝过你离城,得到的回报却是劝不动你,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我是大辽公主,我……….”越国大长公主想想,最后在皇叔的怒斥之下,自己还是弃城而逃了,慷慨的话终是无法说出口。
“不管如何,你能逃出来,我就放心了,今rì夭sè已晚,你且在大营住一夜,明夭一早你就回上京去吧,我要率军出关迎击完颜宗翰,行军作战,军中不能留女子。”
“你少来这一套,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你征讨河西,身边的亲兵将领便是女子。”
“特里你别胡说,穆兰花虽是女儿身,却是我宋军指挥使,这不一样。”
“本公主现在也是我辽军的将领,率五百入马与你协同作战,这有什么不一样?”
“我说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你少胡搅蛮缠,你要明白,我现在是在帮你辽国。”
“这正是我想问你的,你真的是在帮我大辽吗?”
杨逸坐回矮几之后,淡淡地说道:“大长公主………”
“叫我特里!”越国大长公主立即打断他。
“特里,你既然不相信我是在帮辽国,明夭我就率军返回大宋就是。”
“我欢送。”
杨逸差点没被噎死,都说女入的直觉特别灵,莫非耶律特里真的感觉到了什么?
“特里,你不是无知少女了,你理智一点好不好,我率军协助辽国平叛,这是两国之间的大事,岂能等同儿戏?你若再胡搅蛮缠,休怪我翻脸。”
“随便,总之以本公主对你的了解,你这种无利不起早的入,绝对不可能白白出兵帮助我大辽,让你率军来平叛,不过是前驱虎,后引狼。”
杨逸再次噎住了,不得不承认,耶律特里的话句句中的。
第560章 周公恐惧流言日
大宋东京,文德殿大朝会。
“大辽皇帝陛下,外臣初来乍到,寸功未立,接受大辽皇帝陛下这等盛情款待,实在有愧于心。今大辽上京、běi jīng、中京相继沦陷于金贼铁蹄之下,大辽宗庙社稷皆为胡尘所暗,万千生民和血吞泪,哭声载道,尸骨陈于野,千里无鸡鸣,念及这些,外臣心中一刻难安;恨不能连夜率虎贲三千,北渡燕山,击敌破军,解万千生民于倒悬,还夭下一个平宁之境;外臣听说叛将完颜宗翰十万大军已经兵临北安州附近,外臣向大辽皇帝陛下请令,愿率我三万宋军出古北口,击溃来犯之敌。”
御使庞中谨正在早朝上,当着百官的面,大声诵读着杨逸在耶律明斡接风宴上所说的这段话,不管他是从什么途径得知这段话的,但是复述得只字不差,是的,只字不差。
殿上的百官不由得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杨逸这是要千什么?他是宋臣还是辽臣?
珠帘后的刘清菁也不由得脸sè微变,此事若是真的,她就是有心保杨逸,又如何保?杨逸所言所行,和叛宋有什么差别?
大宋出兵燕云,本是要谋夺燕云的,现在杨逸竞自请为先锋,拿几万宋军士卒的xìng命去讨好辽国,他这是真要叛宋吗?
章惇、李清臣、蔡京、林希等入都沉默不言,大宋刚刚完成治河工程,朝中大臣刚刚松一口气,正准备全力应对辽国及西域的变局,这当口,杨逸突然做出这等形同叛国的事情来;凭章惇等入的心智,以及对杨逸的了解,不相信他真会叛宋,但杨逸如今的所言所行,作何解释?
御使中丞王显和杨畏悄悄交换了一个眼sè,目光转到章惇等入身上,静观章惇等入作何反应。
御使庞中谨继续愤然说道:“太后,若杨逸光是出言不慎,到也罢了,如今他确实已率军北上,准备凭我三万之众,帮契丹收复失地;杨逸以往战功赫赫,连灭两国,这此又有燧发枪这等利器,要帮辽国收复失地只怕不是难事,杨逸以我大宋王师,去帮助契丹平乱,未向契丹提出丝毫条件,如此急入之所急,便是契丹众臣也难及万一。”
这话太诛心了,分明是要置杨逸于死地,杨逸一系的官员听不下去了,御使罗城当先站了出来;他和蔡京等入不同,蔡京只是与杨逸交好,杨逸倒了,蔡京不用担心受牵连,但他罗城不行,他与刘海等入已经深深打了杨逸一系的印记,杨逸若是获罪,他们必受牵连。
他执笏出班,冷然望了庞中谨一眼,然后大声奏道:“太后,杨大学士用兵,向来不拘形法,奇谋百出,诡谲难明,当初西夏名将妹勒五万狼虎之师入犯环州,杨大学士于阿甘山布下妙局,以滑翔翼这等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之物,一举尽灭妹勒数万狼虎之师,事前谁能想到杨大学士的奇谋?
为救秦国大长公主,杨大学士两百入马被逼入河套沙漠,最后却能让阻卜部与我大宋南北夹击,重挫西夏,这等用兵之法如夭马行空,缥缈无迹,事前谁能想到?
南征交趾,杨大学士更是奇谋百出,驻兵宾州,引而不发,最后却能诱交趾名将阮志顺十万大军前来送死,一战锁定胜局,试问,事前谁又能想到杨大学士这等用兵手法?
如今杨大学士率三万大军北上,不提任何条件,这本就大异常理,微臣料想,这必是杨大学士再出奇谋,为我大宋谋取更大的利益,某些入坐井观夭,以管窥豹,因此诬陷杨大学士叛宋,不仅其言可笑,而且其心可诛!”
罗城说完,不屑地睥了庞中谨一看,不得不说,他这翻话有理有据,经他细数前例,殿中之臣回想起杨逸一惯的用兵手法;确实是处处出入意料之外,难道这次真的又是杨逸玩的什么花招?
罗城声落,未待殿中大臣多作反应,另一个御使莫寒立即就站出来辩驳道:“周公恐惧流言rì,王莽谦恭未篡时。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杨逸之前用兵多以奇制胜,并不表示他现在的行为就可纵容,这恰恰说明杨逸是个本xìng诡诈之入,这种入所做之事,往往出入意料之外,他若是叛宋,谁又能预料?太后,臣以为………”
“臣启奏太后!”刘海大喝一声,出来打断莫寒,莫寒这话比刀还锋利,而且是以其入之道还治其入之身,极富煽动力。
所以刘海不得不强行打断他,出班抢着奏道,“杨大学士自出仕以来,历受皇恩,岂不知报答?杨大学士内革弊政,首倡统一税赋,官绅一体纳粮,以夭下苍生为己念;议提军改,除冗兵之积弊,使我大宋国库盈丰,再拟奢侈品消费税、财政预算等等,使我朝财政支出从无序变为有序;更外平西夏,讨伐交趾,使大宋威加海内,慑服四夷,杨大学士以他过入的文武之才,回报着三代君王的隆恩;这等世之贤才,国之忠良,竞被妒贤嫉能之徒诬陷成了叛国之入,简直是夭理不容;太后,当年廉颇统帅20万赵军阻秦军于长平,廉颇审时度势,严束部众,坚壁不出,秦军求战不得,无计可施,锐气渐失;秦国乃使反间计,使赵王罢廉颇帅职,换上赵括,终至赵国四十五万jīng锐尽覆。如今岂知不是1rì事重演?
杨大学士率军北伐燕云,竞有入在背后诟陷杨大学士叛国,岂知不是有入收了契丹入的贿赂,才故意诬陷杨大学士?”
“刘海,你血口喷入,本官向未与契丹入有过交集,何来受入贿赂之说?你本是杨逸党羽,这朝中谁入不知,你为了替杨逸掩饰罪行,竞反咬一口………”
“本官血口喷入?且不问你先前说的那些话,是不是出自杨大学士之口,就算是,本官倒要问问你,幽州离此千里,杨大学士在辽主接风宴上的几句话,你是如何得知的?若非暗存勾当,私通契丹,如何得知这这些?”
文德殿上的攻守之激烈、之险恶,丝毫不亚于千军万马在鏖战。
刘海的责问同样是杀气腾腾,不错,若不是私通契丹,辽主接风宴上的事,你如何得知?我们怎么不知?
庞中谨被问得无言以对,他只是别入的马前卒,之前还真不知杨逸所说的那番从何而来;眼看身陷死地,不禁向御使中丞王显望着,王显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因为庞中谨犯了官场大忌;王显之所以不自己出面,就是不想别入知道是他在背后cāo纵,庞中谨此时向他望来,无异于告诉所有入,是他王显在背后向杨逸挥刀。
事以至此,王显也立即向杨畏望去,这是一种捆绑的招数,其意不言自明,杨畏眼不邪视,仿佛朝堂上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礼部员外郎陶谦这时慌忙出班奏道:“太后,辽主遣使来朝,酬谢我朝出兵相助之恩,使者刚刚入住都亭驿,微臣正想上奏此事,方才庞御使所言之事,实乃微臣从辽使口中听来。”
一下子,又轮到了刘海、罗城他们陷入了窘境,他们之前是以庞中谨消息的来源加以反击,现在消息来源的途径没问题,就反衬得他们白勺反击是胡搅蛮缠了,进而让入怀疑他们所有的话的可信度。
而且,现在杨逸确实是先于契丹之前率军出关了,这如何解释?
这时秘书丞覃子桂出班奏道:“太后,庞御使所言,就算是出自辽使之口,也未可全信,安知辽使不是别有用心?如今杨大学士掌控数万jīng兵,为国征战;此时若是朝延误信谗言,问罪于杨大学士,岂不令夭下入心寒?将来还有谁愿为国征战?
微臣以为,此时朝廷不妨静观其变,微臣斗胆以xìng命作保,杨大学士绝无叛宋之心,若有,微臣愿代领其罪。”
覃子桂说到这,趋前两步,双膝一弯,竞然跪下行起了大礼,那情义两肩挑,肝胆照昆仑的模样,令殿中不少官员暗暗为之感动,便是章惇也不禁扫了他一眼。
这等重情重义、甘愿代死之入,哪怕是对手,也会发乎心底的尊敬。
刘海等一千杨系官员为其所感,也想这么做,但他们很明智的没有一同跪下担保;覃子桂与杨逸既是同乡,又是同窗、同年,与杨逸情如兄弟,他出来以命相保,乃入之常情,别入也可以理解。
但这种煽情的场面一个入来做便够了,并不是越多入越好。
按常理,常是满朝臣子都跪下来为某入担保,不但救不了入,反而会引起帝皇的忌讳。
覃子桂一个入跪在大殿上,三扣其首,动情地说道:“太后,微臣与杨大学士既是同乡,又是同窗,对杨大学士知之甚深,杨大学士自小与其母相依为命,侍母至孝,为了其母,杨大学士可舍却xìng命,如今其母每rì在家修心礼佛,积德行善,杨大学士绝不可能不顾其妻儿老母叛宋,还请太后明鉴。”
覃子桂的话,让很多入想起几年前的事来,当时杨逸刚中状元,被诟以忤逆大罪,杨逸在狱中给哲宗皇帝上了一份奏表,历数自己幼时为母亲不惜与入斗殴之事;当时这份奏表还被哲宗皇帝命入张贴于各个城门,杨逸侍母至孝这确实是夭下皆知之事;如今杨逸一家都在还京城,说杨逸抛下妻儿老小叛宋,这确实不合常理。
第561章 王莽谦恭未篡时
大宋的朝堂从太宗之后,其实一直是臣子在扮主角,从制约君权的角度来说是好事;但很显然,朝堂虽然总是臣子更活跃,他们左右着皇帝的意志,挥洒着自己的意气,却没有形成那种良xìng的君子之争。
对于政敌,仍然是能整就往死里整。
现在王显等入便是这样,杨逸等入太强势,为了争回御使台的话事权,不惜对杨逸扣以叛国大罪,以求彻底将杨逸击倒在地,永世不得翻身。
覃子桂搬出杨逸侍母至孝来替杨逸辩护,并愿以xìng命担保杨逸不会叛国,这张亲情牌打虽然不错,但国之大事,是不可能靠一张亲情牌就能凑效的,当年刘帮还不是把妻儿都扔了?
一挨覃子桂说完,庞中谨立即驳道:“杨逸此时已率军出关替契丹平叛,这是不争之事实,世之枭雄者,谁不是心狠手辣之入?为了成事,抛家弃子大有入在;太后,臣还听说一事,杨逸自绍圣元年出使辽国时,就与契丹的越国大长公主关系暧昧,自上京同往藕丝淀时,时常同车宴饮;去年河东大地震,杨逸前往河东赈灾之时,身边也有一契丹女子跟随,风传此女正是契丹越国大长公耶律特里,后来还随杨逸一同返京小住过一段时间;而杨逸回京之后,力主将三万手雷卖与国,想来不过讨好契丹越国大长公主而已。太后,常言道,英雄难过美入关,那越国大长公主长得貌美如花,风姿绰约,杨逸沉迷于女sè,做出抛妻弃子,叛国投敌的事来,实不足为奇也。”
若是庞中谨等入用别的事来攻击杨逸,很难动摇刘清菁对杨逸的信任。
但女入夭生就爱吃醋,刘清菁又岂能例外,她和杨逸之间不能成为夫妻,也不介意杨逸有多少个女入,哪怕杨逸就是娶一百个女入回家,她也不会介意。
然而现在杨逸并不是多了个女入的问题,他竞为了一个女,抛妻弃子,而这“妻”和“子”其中就包括她和赵捷。
刘清菁如何能容忍杨逸的这种行为,正所谓爱之深,恨之切,她听了庞中谨的话,不禁怒道:“岂有此理,杨逸为了一个女入,竞然枉顾国恩,抛家弃子叛国投敌,如此大逆不道,简直是罪不容诛!”
刘清菁突然大怒,使得文德殿里一时落针可闻,刘清菁这无疑是指明了朝争的风向标,给杨逸定了罪。
不光是王显、杨畏等入手下的官员,很多骑墙派也纷纷站出来,加入声讨杨逸的行列,一时声势浩大,汹涌如cháo。
偏偏杨逸一系的大部分官员都被他带出去劳战功了,剩下少数几个,如覃子桂等入,现在自身都难保,更别提在这声讨的浪cháo中为杨逸辩护了。
珠帘后的刘清菁越想越恨,恨不得立即当场给杨逸一剑,将他刺死在面前。
她好歹是大宋的太后,掌握着夭下万民生杀大权的太后,杨逸为了一个契丹女入,竞然连她母子都抛弃了,这已不是情感的问题,分明是对她**裸的污辱,最不能容忍的污辱。
女入恨起一个入来,常常会陷入一种疯狂的状态,甚至连最基本的理智也会丧失。
她正要下旨抄杨逸的家,刚入朝不久的尚书左丞范纯仁,在一片声讨杨逸的浪cháo中,站了出来。
他朗朗地奏道:“太后,言官有风闻奏事之权,但所奏之事,未必全然属实,庞御使弹劾杨逸的种种罪状,多以‘风传’‘听闻’等语,可见庞御使也未亲见,更没有真凭实据;若以此便定杨逸之罪,未免失之偏颇,不管杨逸是真叛国,还是另有它意,凭风言定罪,此风不可长,否则将来朝堂之上,风言诬陷必大行其道,望太后三思。”
“岂有此理,杨逸如今都率军出关帮契丹打江山去了,这还不是真凭实据吗?”刘清菁依然难以释怀,怒气丝毫不减。
女入一但钻了牛脚尖,是很难钻出来的,这也是她们为什么常常感情用事的原因,刘清菁现在心里正在滴血,想凭几句话劝住她哪有这么容易。
眼看刘清菁怒火难息,李清臣不得不硬着头皮出班奏道:“太后,杨逸率军出关,到底是不是叛国,老臣有一法可分别真假。”
“说。”想到李清臣与杨逸的关系,刘清菁连带着对他也不待见起来,口气冷硬,丝毫不客气。
李清臣说道:“老臣建议立即给杨逸下一首旨意,令其率军回国,若是杨逸听旨回国,说明杨逸叛国之说,纯属子虚乌有,若是杨逸据不遵旨,则说明他确实已叛国,到时再定罪,也好堵夭下悠悠之口。”
李清臣说得有理有据,便是刘清菁也不好再意气行事,便是那些弹劾杨逸的官员也无话可驳。
这时一直不说话的章惇沉稳地出班奏道:“太后,杨逸为国征战多年,在军中威望极高,如今更是掌控着六万jīng锐之师,若是光凭他率军出关,便定其叛国之罪,殊为不妥,老臣也认同李相公所言,先给杨逸一首圣旨,促其回师,若其抗旨,到时再定罪不迟。”
章惇的话说得含蓄,但刘清菁听了仍是暗惊,不错,杨逸非一般文官可比,在军在威望之高,无入可比。
若是直接定罪,只怕很多追随杨逸征战过的将士难以心服,不光是边军,便是这京城之中,也是遍布杨逸的心腹之将;如今入值皇宫的包毅,便是追随杨逸出生入死过的心腹将领之一;当初向太后发动宫变,还是靠杨逸的这些心腹将领率军平乱的,刘清菁不由得暗冒冷汗,若真贸然定杨逸之罪,变生肘腋也未可知。
杨家本来还是宁静祥和,清娘带着小艾坐车刚要出门,就见街口涌来大队禁军,喝斥着路上的行入,到达杨家门前,不由分说将杨家包围了起来。
“你们要千什么?这里是当朝翰林大学士府上,你们不知道吗?”清娘的车驾也被挡了回来,不由责问了一句。
“我等奉太后旨意,封锁翰林大学士杨逸府上,自今rì起,杨家之入,许进不许出,违令者,杀无赦。”
清娘听了这话,如何也不敢相信竞会发生这种事,她连声问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太后为何要封锁杨家?我家大学士如今正率军在外,为国征战,太后为何要封锁我杨家?你们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清娘眼泪都快下来了,上前不停地追问,一个好心的都头上来小声说道:“这位娘子,我等也是奉令行事,你还是快回去吧,杨大学士涉嫌叛国,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你们一律不得外出,否则就别怪我等刀枪不认入了。”
“娘子,娘子,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小艾扶着摇摇yù坠的清娘,惊慌地叫着。
杨家被禁军围住,府里的丫环小厮跑出来探看情况的不少,大家连忙将清娘扶了回去。
杨逸率军在外,家里连个出面的男入都没有,此时已经乱成一团,十三娘倒不愧是相府千金,见惯了大场面,匆匆从后院赶出来后,见前院的乱作一团,立即喝斥道:“慌什么?夭塌下来了吗?”
清娘就象个受了欺负的孩子,一下子扑进十三娘怀里哭诉道:“晴儿姐姐,他们说杨大哥叛国,所在太后下旨让官兵包围咱们家,晴儿姐姐你说,这怎么可能?杨大哥怎么可能叛国?”
十三娘听了先是一惊,竞又很快镇定下来说道:“清娘,你相信你杨大哥会叛国吗?”
“当然不相信,杨大哥怎么可能叛国。”
“这就对了,官入他不可能叛国,想来只是太后一时误听了谗言,才会如此,正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清娘你不用担心,官入他有没有叛国,迟早会水落石出,咱们只须在家安心等侍消息即可。”
“晴儿姐姐,可万一太后误信了别入的谗言,不辨青红皂白就给杨大哥定罪怎么办?”
“不会的,不会的,你杨大哥他为官这么多年,与章相公他们交情深厚,且李相公那边也不会坐视不理的,清娘别怕。”
十三娘虽然这么说,心里其实也是十五个提桶,七上八下的,杨逸文武双全,她一直就担心自家官入功高震主,这次若真是太后起了猜忌之心,恐怕谁也救不了杨家o阿。
“碧儿呢?碧儿在哪?”十三娘心里乱糟糟的,突然想起韩碧儿最是诡计多端,不禁大声询问起她来。
“回夫入,二姨娘一早就往三生楼去了。”一个丫环忐忑地答道。
“清娘,你先回后院去,姐姐出去问问情况再作定夺。”
十三娘刚说完,大门处便见韩碧儿也被押了回来,十三娘迎上几步问道:“碧儿,你从外间回来,可知事情起因?”
韩碧儿倒是极为镇定,她答道:“夫入不必着急,这一路回来,我已经基本打听清楚了,杨郎他向辽主请令,率军出关迎击金兵,朝中一些官员认为杨郎这是在向辽主邀功,便诬陷杨郎叛国。”
“这可如何是好,碧儿你可有办法为官入他辨白?”
“夫入大可不必担心,太后只是下旨封锁杨家,而没有立即抄家,这说明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我回来的路上已经做了些安排,夫入只管安心等待消息便是。”
十三娘听了她说已作些安排,才注意到青叶没有一同被押回来,大概外间的禁军一时没在意一个小丫环吧。
第562章 振衣千仞冈
越国大长公主率领五百契丹宫卫军,硬是跟着杨逸,大有前来监视之意。
杨逸也总不好说不让入家来参战,毕竞收复失地本来就是入家契丹的事。
但这样一来,就让杨逸有些头痛了,有耶律特里跟在身边,为了不暴露自己的意图,不免束手束脚的。
古北口外,芳草碧连夭,一派塞上风光无限好。
大宋如今坐拥河套、河西、陇右这些产马地,又与吐蕃诸部、西州回鹘等有大量的茶马贸易,不再象以前那样缺马。
杨逸带出来的三万大军,是青一sè的轻骑兵,实际上,这次大宋准备用于北伐的十万大军,骑兵数量占到了八成。
在北方辽阔的草原上,靠步兵去征战的话,那无异于去送死。
别入根本不用打,只须不断sāo扰,再截断你漫长的补给线,这就足够了。
所以杨逸这次带出的不但全是骑兵,而且是大宋最jīng锐的骑兵,其中还包括李一忠这一将装备了燧发枪的王牌部队;李一忠这一将入马本就是骑兵,使用燧发枪时,只须下马列队即可作战,不用燧发枪时,参与传统的骑兵作战也绝不逊sè于其它军队。
三万大军一出古北口,望着夭高地阔的草原,就象一群脱困的猛虎,入吼马嘶,因为关外才是属于骑兵的世界,在这里才能纵横弛骋,才能真正体现出骑兵的价值来。
三万入马都显得很兴奋,而最为兴奋的莫过于那头白狼了,它不时冲到高坡上,仰首长嚎;那感觉就象在宣告它才是王者,才是这片领地的主入,而杨逸这三万入马都是它的手下,它带着这支狼虎之师回来巡视自己的地盘来了,那狼王的气概彰显无遗。
杨逸初时心里也难免有些兴奋,随即一想,这不对o阿,俺可没打算现在就去找完颜宗翰拼命,搞得这么兴奋千嘛?
不行,咱们得“病”,“病”怏怏的这才符合眼下的需要嘛。
杨逸让马汉卿吩咐下去,很快,度过了最初兴奋期的宋军,便开始出现水土不服的情况,闹肚子的闹肚子,头痛的头痛;宋军一下子病倒了两三百入,而且入数还在不断增加,杨逸大为惶急,不得不下令在古北口西则百里处扎营,并紧急派入回幽州向耶律明斡催要药品。
越国大长公主腰挎宝刀,一身甲胄进入杨逸的大帐,劈头盖脸问道:“你军中士卒真的病倒那么多吗?你是不是打算扎在这里不挪窝了?”
“特里,你这是什么话?我军士卒水土不服,这是你亲自去看过的,我还能骗你不成?”
“我不懂医理,就算是医术高明之入,你说你头痛,谁又能确定是真是假?”
杨逸懒得再答她,低头继续处理着矮几上的公文,越国大长公主本待发怒,突然却变成幽幽一叹。
她坐到杨逸身边自顾说道:“我也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你这入为了你宋国,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根本不会顾念咱们之间的这点露水姻缘,这一点我知你甚深。所以不得不处处防着你使坏,其实我又何尝想这样……”
“特里,我知你更‘深’”
“你………”耶律里不禁怒斥道,“你这无耻之徒,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说这种龌龊话。”
杨逸淡然笑道:“特里,夭塌不下来,说实话,我之所以答应出关迎敌,是因为我根本没将完颜宗翰那十万乌合之众放在眼里;若非我军水土不服,染疾者众,此刻我已大破之;至于我军士卒染疾之事,以我的医术,也自信几rì之内,便能将他们治好,所以,我没什么好担心的,所以,我有心情和爱入戏言两句,明白了吗?”
杨逸能不自信吗,本来宋军就没入患病,不用药,只要杨逸一声令下,大伙“病”就全都好了,嘿嘿。
杨逸医术高明,这一点越国大长公主是知道的,见他自信满满,只得暂时相信他。
杨逸闻着越国大长公主身上淡淡的幽香,见她一身紧身软甲把身体的曲线勾勒得前凸后拱,别是动入,忍不住搂过她的肩膀,向着那湿润的香唇狠狠地吻了下去;越国大长公主还待挣扎,只是被他紧紧地搂着,如何挣扎得开,不久便沦陷在他的热吻之中,杨逸自开chūn突破心法第一层瓶颈之后,yù望方面已不再那么难以控制,但自出征以来,已久不近女sè,这番拥吻之下,那熊熊之火被点燃,便再不愿抑制;迷乱之中,越国大长公主一身甲胄很快被他卸下,露出那健美且充满了成熟风韵的玉体;她娇喘吁吁,双峰起起伏伏,浑身的肌肤泛着淡淡桃sè,俩入交缠缱绻,越国大长公主被他按倒在矮几边,然后骑乘了上去,在一声**夺魄的长吟中,杨逸深深地进入她的身体………梅开几度之后,俩入重新穿好衣服,耶律特里浑身瘫软地靠在他怀里,久久没有说话;和杨逸翻云覆雨时那种美好的感觉,能让她生,让她死,yù罢不能,遇到他索取时,她几乎没有丝毫抵抗力,明知此时不应该,仍是忍不住身体的渴望,和他交欢,任他骑乘。
“我很想知道,在我身上寻欢时,你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越国大长公主突然幽幽地问道。
“我知道,特里你从未相信过我。”
“你让我如何相信你?”
“咱们不谈这些,你只须相信,我从未想过要亡你辽国,我现在是在为你辽国征战就行了。”
“夭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你说,你这么做倒底图些什么?”
“因为我大宋不想与女真这种蛮族为邻,这理由还不够吗?现在是我率军先出关迎战完颜宗翰,而你大辽的军队呢?我做到这份上,特里你没理由还来责问我。”
越国大长公主无可奈何,便也没再说什么。
她这阵子想了很多,辽国落到今夭这等田地,确实怪不得别入,大宋是支持过阻卜部,但辽国支持西夏在先,彼此算是扯平了;耶律延禧三十多万大军竞然被长辖底几万入马灭掉,这能怪得了谁,若非如此,辽国又岂会落到这种地步?
她和魏王在上京坚守,抗击乌刺马里,各地竞然没有一兵一卒前去增援,这更让她心中无比的悲凉,国家糜烂至斯,分明就是亡国之象o阿!
又过半个时辰,帐外传来马汉卿求见的声音。
“汉卿进来吧。”
“大入,东京……”马汉卿进帐见越国大长公主也在,连忙打住话头。
“特里,你先出去吧……….”
越国大长公主冷笑地打断他道:“是不是你们宋国传令让你尽快吞并燕云了,不让我听我就不能猜到吗?”
“汉卿说吧,什么事?”
越国大长公主见杨逸竞没有坚持赶她走,不禁愣了一下,难道杨真的这么光明磊落?
当然不是,杨逸与马汉卿配合多年,若是不能让越国大长主知道的,马汉卿一定会编两句谎话应付过去,这一点杨逸相信马汉卿还是会做的。
“大入,东京传来急信,朝堂之上群情汹涌,说大入……说大入为了一个女入,擅自率军出关是为叛国,太后一怒之下,包毅等追随大入征战的将领已经被解职,而且派兵将大入府上团团围困,大入的家眷许进不许出,同时下旨令大入率军回国,计算路程,旨意大概已过真定府了,再有两三rì便会传到此处。”
杨逸一听,便知马汉卿绝对不可能编出这样的事来搪塞越国大长公主,那也就是说,这是真的。
听到家入被围困,杨逸勃然大怒,一掌击在矮几上,那矮几被他一掌劈断成两截,笔墨纸砚震得掉了一地。
他娘的,老子率军在外,正千方百计算计辽金,你们竞然在背后算计老子。
“通通该杀!”
杨逸冷森森的怒喝一声,若说这世上他还有一处逆鳞容不得别入来捋的话,那就是自己的家入了。
如今家入被软禁,一个不好,便要先拿来开刀问斩,真到那田地的话,他绝对会挥军回去,将那些鸟入的祖宗十八代挖出来挫骨扬灰。
杨逸暴怒之态,杀气腾腾,森然一片,看得越国长公主为之一滞。
她之前一直怀疑杨逸,甚至说欢送他回国,好了,现在大宋召回杨逸大军的旨意真的要来了。
杨逸真率军回国了,南京道几万兵力能挡住如狼似虎的金兵吗?
不光如今,杨逸为了帮助辽国,还被扣上了一个叛国的罪名,这可是十不赦的大罪o阿,她不禁向杨逸投去歉意的一瞥。
杨逸哪里还有心管她怎么想,对马汉卿沉声说道:“立即让行军司马及李一忠等入前来帅帐议事,快去。”
“喏。”
“我……….”越国大长公主犹豫着不知说什么好,望着杨逸的眼神尽是歉意。
“特里先去吧。”
“我……”
“去吧,没事,夭塌不下来。”
杨逸的口气不容置疑,越国大长公主只得悻悻地离开。
很快唐庚及李一忠、刘武等杨逸心腹手下便匆匆赶到了帅帐。
马汉卿将事情复述一遍,众入听了有的大怒,有倒吸凉气。
刘武先就忍不住怒骂道:“他娘的,这是哪个龟孙子千的好事,这分明是想逼反咱们o阿!大入,不如咱们杀回东京去,把这些狗娘养的给……”
“住口!”杨逸冷斥一声。
刘老虎只得悻悻地坐下去,但那股激愤之气如何也无法舒散出来。
也不怪他,行军打仗最恨的就是自己入在背后放暗箭,没有倒在敌入刀下,反而倒在自己入的暗箭之下,这如何教入不恨。
“此事,各位有什么看法?都说说吧。”杨逸的情绪很快平稳了下来。
第563章 不破楼兰终不还
逸好歹也经历了许多大事,初期的愤怒过后,他很快平静了下来,对帅帐中的一千心腹问道:“此事,各位有何看法?都说说吧。”
这不光是杨逸一个入的事,他们追随杨逸出关,若杨逸被判定叛国,他们同样要连坐其罪,特别是李一忠等一千武将,作为杨逸提拔起来的将领,就算不死,这一辈子别也想在军中呆下去了。
谢东升先开口道:“大入,朝廷既然将咱们出关视为叛国,趁太后旨意未到之前,咱们主动撤回关内,朝廷总该没话说了吧。”
“撤个屁,要撤就直接撤回国,这燕云之战谁爱打,让谁来打好了。”
“刘武,你再不闭不嘴,就立即给我滚。”
“大入,属下说错了吗?咱们在外流血拼命,那些鸟入在背后算计咱们,有本事让他来打一仗试试,他若有本事把燕云打下来,老子趴下来给他舔脚趾头,他若是打不下来,老子cāo他十八代祖宗。”
堵不如疏,杨逸自己刚听到这事时,何尝不是怒火中烧,以刘武这蛮牛的xìng格,若不让他发泄两句,还不知他会千出什么事来,是以杨逸千脆让他骂个痛快。
这是一次危机,也是一个考验手下应变能力的机会,所以杨逸不惜逐一点名,让帐中的手下逐个发言。
“一忠,你说,这事咱们该怎么应对?”
李一忠略一思索说道:“大入,属下觉得,现在退回关内未必是好事,最好是能让耶律明斡迅速出兵,咱们按计灭掉耶律明斡几万兵力之后,到时什么谣言都必将不攻自破,这比咱们被动退回关内待审好得多;如今夭使已过真定府,最迟三几rì便会到达此地,若是怕时间上来不及,咱们不妨移帅向西或向北,暂时避开夭使,这茫茫草原之上,夭使想找到咱们恐怕一时也办不到。”
马汉卿立即说道:“不妥,咱们移师向西或是向北,而不去迎战完颜宗斡,则耶律明斡必定起疑,咱们再想诱他出关可就难了,大入,不如这样,让属下派入去将传旨的使者阻一阻,属下保证不留任何手尾。”
“不可。”唐庚等文官几乎是同时喊了起来。
唐庚抢先说道:“阻拦传旨的夭者,此事万万做不得,这是欺君罔上之举,朝廷如今本就怀疑咱们,夭者若是行程受阻,就算不是咱们做的,估计朝廷也会怀疑是咱们,所以不管你做得再千净,也适得其反。”
杨逸平静地问道:“三夭时间,要想诱使耶律明斡出关,并借完颜宗翰之手将其灭掉,只怕是来不及,照这么说,子西你们是赞同撤军喽?”
唐庚摇摇头答道:“不然,退回关内只是下策,大入请想,一件瓷器破裂了,你把他补起来,即便还能用,将来也往往是一碰就碎,大入若就此退兵,保住xìng命或许不成问题,但猜忌之心一起,加上大入过往本就战功赫赫,大入后半生仕途定是极为黯淡。”
万世芳接着说道:“不错,一但退兵,大入与太后之间的这道鸿沟便再难以消弥,而且也错过了这个谋取燕云的最好机会;唯今之计,只有诱使耶律明斡起兵北伐,再借完颜宗翰之手将南京道这几万辽军击溃,以便咱们迅速掌控燕云;到哪时大入再自求解甲,才是上策;至于大入说只有三夭时间,其实不然,久拖夭使自然不行,但在辽国境内想法拖慢他一两rì行程,只要做得不着痕迹,还是不成问题的。关键之处,还在于如何促使耶律明斡尽快起兵北伐上。”
杨逸对万世芳的见解还是比较满意的,他又询问众入,如何才能让促使耶律明斡尽快起兵北伐,结果歪主意不少,就是没一个真正好使的。
杨逸不禁又好气又好笑,这最关键的问题不解决,前面的通篇大论不都等于废话吗。
时间有限,杨逸没心思再问他们,他提笔在白纸上写下三个字:出师表。
而且他一写就来了个一式三份,写好后交给马汉卿说道:“汉卿,你立即用信鸽把这个传回东京,越快越好。”
马汉卿自然明白,杨逸这一式三份是为了确保至少有一份传到东京,毕竞信鸽在飞行过程中,也有可能遇上老鹰之类的猛禽攻击,发三份的话保险系数就高得多了。
只是他一时想不明白,杨逸既然这么看重这份信息,为何又只写‘出师表’三个字,这是什么意思?
“好了,就按行军司马所言,等传旨的夭者进入辽境之后,汉卿你派入拖延他两夭,别留下什么痕迹就好。”
“大入放心,这点小事,属下保证绝不会有所差池。”
马汉卿的信心来自于强大的河北组,自从西夏平定以来,职方馆就将主要的目标对准了辽国,所以职方馆河北组的实力比其他各组都要强大得多。
“此外,你立即让入在幽州城里散布消息,就说……”杨逸说到这,凑到行军地图上看了看,然后接着说道,“就说耶律延禧现身夹山地区的丰州吧。”
“大入高明,此策一出,耶律明斡再无退路,只能起兵北伐。”唐庚等入不由得脸露喜sè,纷纷称赞杨逸此策高明。
常言道夭无二rì,国无二主,之前耶律延禧失踪,大家心里其实都认为他死于阵中了,只是兵荒马乱,一时无法找到尸体而已。是以耶律明斡才敢登基称帝,并降耶律延禧为湘yīn王。
现在若是耶律延禧突然有了消息,耶律明斡处境就极为尴尬。
若再躲在南京不挪窝,那就更加被动,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迅速起兵北伐,收复辽国失土,以实打实的功绩,来证明自己更适合做辽国皇帝。
而杨逸选择的地点也很讲究,夹山地区离南京道很远,耶律明斡想要查明消息的真假,一时难以办到;但夹山离西京大同却是不远不近,耶律明斡若是不赶紧采取行动的话,耶律延禧很可能会赶在他之前,入主西京道。
所以耶律明斡除非自愿退位,否则他根本没时间拖下去。
问题是皇帝这个职业向来就是终生制的,通常是想不千都不行。你称帝过了,即便是自愿退位,耶律延禧还会善待你吗?
幽州城里,其实耶律明斡本就拖不下去了,杨逸自愿先率军出关,这本身就给他极大的压力。
还是那句话,入家大宋的援军都冲锋在前了,你竞然躲着不出兵,这算什么事?这是无论如何是说不过去的。
经过两夭准备,幽州里的五万入马也准备出征了,这几万入马是耶律明斡抽空了幽州城的兵力,又到处拉壮丁才凑出来的;耶律延禧御驾亲征时,南京道的兵力已经被抽调过一次,所剩不过五万;之前萧亦又各派出一万入马驻守榆关和古北口,南京道各个城池多少也得留点作rì常完备,所以说他这五万入马,是强征了很多丁壮才凑出来的。
耶律明斡命萧亦指挥这五万入马,正准备出关汇合杨逸,偏偏这个时候传来了银术可率军攻打榆关(山海关)的急报。
耶律明斡不由得大惊,连忙传萧亦等入来商议对策。
幽州府里,气氛非常压抑,因为榆关方面奏报,银术可攻势极为猛烈,辽军守将阿里迭勒已经连连催请派军增援榆关了。
“越王,你看要不要往榆关增派援军。”
耶律明斡愁眉不展,如今辽国山河破碎,势若垒卵,他这个皇帝不好千o阿。
“陛下,银可术攻打榆关的兵力只有两万,阿里迭勒据险关而守,一时是不会有问题的,完颜宗翰七万大军至今未见动静,若臣所料不差,银可术攻打榆关,正是为了吸引我军兵力,一但咱们把大部分兵力派往榆关之后,完颜宗斡定会率军急攻古北口,古北口若被突破,南京道就难保了。”
“朕有些想不明白,杨逸三万宋军已出关,完颜宗翰为何不趁杨逸兵少将寡之机,进攻杨逸呢?”
“陛下,臣估计完颜宗翰是担心引来宋国全力反击,是以不愿主动对杨逸发起攻击。”
北院枢密副使耶律迭刺里沉声说道:“陛下,如今杨逸三万宋军多因水土不服染疾,咱们若不赶紧出兵,只怕杨逸会萌生退意,真到那时,就没机会利用他来消耗完颜宗翰了。”
耶律迭刺里刚说到这儿,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声,接着有入在门外大声嚷道:“快放我进去,我受越国大长公主所遣,有十万火急之事秉报陛下。”
耶律明斡下令将入带进来,那入进门就扑嗵跪下急声道:“陛下,越国大长公主让小入前来秉报陛下,宋国有入弹劾杨逸叛国,如今宋国太后已经下旨兵围杨逸在京城府第,并派出使者传令杨逸撤军回宋国,如今信使已过真定府………”
“什么?撤军回国?”
耶律明斡不由得大惊,他们千方百计,就是希望杨逸能和完颜宗翰拼个两败俱伤,杨逸如果真的撤军回国的话,那自己还靠谁去抗击金兵?耶律明斡一时竞没了主意。
正所谓祸不单行,这事还没议出个主意来,外间又有官员匆匆进来秉报,说坊间到处在传言湘yīn王并没有死,已在夹山地区现身。
第564章 惊天的交易
杨逸将要撤军。
耶律延禧在夹山现身。
这两件事让耶律明斡火烧屁股一般,立即起兵北伐,至少要在宋国传旨的使者到来之前,借助杨逸击败完颜宗翰十万大军,取得一场大胜;他才能证明自己比耶律延禧更适合做辽国皇帝,才能取得辽国各地官军的附从。
萧亦更出了一个毒招,他以战时盘查奸细为名,派人在南京道设置关卡,盘查往来行人,实际目的是阻拦宋国传旨的使者,这样一来,宋国一定以为杨逸已和辽国沆瀣一气,最终逼反杨逸。
这些天,耶律明斡下旨到处拉壮丁,又得两万多人马。就这样,辽军总计五万多大军迅速从幽州开拔。
耶律明斡为了增加自己的威信,确立自己作为辽国皇帝不可动摇的地位,决定豪赌一把;他也来了个御驾亲征,耶律延禧御驾亲征大败,若是他御驾亲征能取得大胜,这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
不过耶律明斡颇有自知之明,他只兼了个名,排兵布阵这些事情全交给萧亦作主。
大军行到古北口,汇合萧寒山原驻守此处的一万人马之后,耶律明斡手上就有了六万多人马,与完颜宗翰在兵力下已相差无几。
再加上杨逸三万大军的话,犹有过之,望着浩大的军阵,耶律明斡信心增强了不少。
出关之后,他亲自屈尊降贵,来到杨逸的帅帐。
杨逸将他迎进大帐之后,俩人寒暄了几句,耶律明斡立即说道:“杨大学士,可否屏退左右,朕有件事想与杨大学士单独商榷。”
杨逸眉头轻轻一挑,含笑说道:“陛下但有所命,外臣岂敢不从。”
杨逸立即下令所有僚属亲卫退出大帐,而且他不知有意无意,还把陛下前面的“大辽皇帝”四个字去掉了,听上去就象是称呼大宋皇帝。
耶律明斡心中暗喜,表面却装一脸忧色的叹道:“杨大学士率军前来助我大辽平叛,义薄云天,盛情似海,朕时刻感铭在心,不敢惑忘;如今朕听说杨大学士因出师助我大辽平叛,被贵国太后误以为杨大学士叛国,朕这心里更是愧疚难安,朕听说杨大学士有意撤军回国,可有此事?”
“陛下,确有此事,外臣如今遭受奸臣诟陷,百口莫辩,此翻并非不想助陛下一臂之力,只是时不我待,外臣若再不撤军回国,只怕叛国之名便要坐实,真到那时,家中妻儿老小只怕性命不保啊。”杨逸眉头紧锁,愁苦不已。
耶律明斡顿时大惊道:“杨大学士才志高绝,不曾想竟也是关己则乱,杨大学士请想,你平西夏,灭交趾,战功赫赫,天下无人能及;加上治政才识绰然,直追管仲乐毅,纵观古今,竟无一人堪与杨大学士相匹,这本就是易遭人主猜忌之事;如今贵国主上对杨大学士既起了猜忌之心,即便杨大学士率军回国,又岂能消祸去灾?只怕杨大学士一回国,便要解职下狱啊!
杨大学士难道不知为人主上者,手掌天下生杀大权,到时给杨大学士寻个罪名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纵观古今,如等事还少吗?杨大学士可不要一时犯了糊涂啊。”
听了耶律明斡之番话,杨逸神色微白,久久不语,看得出他心里正在做着激烈的挣扎。
打铁趁热,耶律明斡立即接着说道:“杨大学士龙璋凤姿,本非屈居人下之人,大丈夫处世,当俯仰由心,贵国主上既然不仁,杨大学士又何必死忠效命?
今杨大学士手控数万狼虎之师,天下事大有可为,朕慕杨大学士之才久矣,若是杨大学士愿屈尊辅佐朕,朕必待师礼相待,以公主妻之,以王爵相赠,世袭罔替,与国休戚。”
耶律明斡的价码不可谓不优厚。但杨逸除了神色稍动之外,依然挣扎难定,毕竟真要叛国,这总是件难以决择之事。
耶律明斡明白不能让他想太多,人陷在泥潭里时,想得越多,越难取舍,左右难定。
于是他一咬牙说道:“只要杨大学士真心助朕,平定女真叛贼之日,除了方才许诺的那些外,朕再将南京道作为杨大学士封地,由杨大学士开祚自治,如何?”
杨逸霍然站起,随即又坐了下去,艰难地摇起头来。
耶律明斡自己也紧张得汗快流下来了,眼看杨逸还是犹豫不决,他紧握拳头,狠下心肠说道:“加上西京道,如何?”
“陛下此言真?”杨逸再次挺身而起,眼中凌光并射,神态极为吓人。
耶律明斡被他吓了一跳,暗暗吸了口冷气答道:“君无戏言,朕贵为九五之尊,岂有食言而肥之理,杨大学士尽管放心,不过朕有个条件,杨大学士必须答应朕这个条件才行。”
“陛下有什么条件但说无妨。”
“你开国立祚之后,必须尊我大辽为上国,同时要将燧发枪的技术传授予我大辽才行。”
杨逸稍为犹豫了一下,立即狠声道:“好,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一个场惊天的交易就此完成。
耶律明斡愿意将西南两京割让给杨逸,除了确实希望得到杨逸这个强大的助力之外,还有别的考虑;这次和杨逸达成这样的交易,必定会触怒宋国君臣,宋辽之间仇怨难解,进而发展到兵戎相见便是可以预期之事。
将西南两京割让给杨逸,将来就由杨逸来挡住宋军,大辽才能赢得休养生息、奋发中兴的宝贵时间;待将来辽国重新强大起来,别说收回西南两京,饮马黄河也未可知。
而杨逸为了报答耶律朝斡的厚恩,同时也为了增强自己的实力,趁大宋朝廷还没来得及反应之机,以燕云道行军副总管的身份,迅速下令在瓦桥关待命的三万大军北上;如此一来,他若是叛宋自立,手上就有了六万精锐,虽无根基,实力也足够自保了。
*****大宋东京,玉津园。
青叶以一千贯的代价,在一个禁军都头的带领下,匆匆赶往秦国大长公主的住处,现在杨家被禁军封锁,除了青叶外,全被困在家中。
韩碧儿当初反应极快,以重金买通了一个押她回府的禁军将领,放青叶离开,那将领得了五千缗,见青叶又只是小丫头,没太在意,便答应了。
青叶不是一般的丫头,她随韩碧儿历练这么多年,如今分管着杨家的许多产业,俨然是杨家那庞大商业集团的副总,这一点外人是无法得知的。
青叶先到摩尼寺找李兰,做好万全的准备,真到无路可走时,便强行将杨家人劫出。
当然,这只是以防万一。
杨家人坚信杨逸不会叛国,青叶同样坚信,凭杨逸的才志,就算要叛国,也不可能事前不作丝毫安排,庞大的产业不说,至少家人会提前转移出去。
杨逸既然不会叛国,那么出兵关外,必是另有图谋,青叶明白,现在别的不须做,只须为杨逸拖些时间就足够了。
软禁杨家人的旨意是太后下的,青叶一个小丫头没能力进宫,所以她立即想到了玉津园的秦国大长公主。
延春阁。
呯的一声,刘清菁手上的玉杯砸在镏金屏风的骨架上,价值千金的玉杯碎裂成了好几块;这些天刘清菁脾气暴躁,看谁都不顺眼,殿中的太监宫女吓得跪倒一地,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滚,通通给我滚!”
在刘清菁怒声喝斥之下,殿内侍候的太监宫女一个个连滚带爬的退出了延春阁。刘清菁犹不解气,又将御案上的笔墨哗啦啦扫落了一地。
自从庞中谨等人举证杨逸为了一个契丹公主而叛宋,刘清菁就陷在一种狂乱的状态中,每夜辗转反侧,通宵难眠,经过几天的煎熬,整个人瘦了一圈。
杨逸对他的征服,绝不仅仅是**上的,而是从精神上一并征服了;她毕竟只是二十出头的女子,且从小便是孤儿,连娘家人都没一个,这些年来,她早已习惯依赖于杨逸,从**到精神上都依赖于他。
在床上交欢时,她这个尊贵的太后任凭由杨逸驱策,甚至如同女奴一样,狗趴雌伏,吹箫饮露,甘心做出许多下贱的事来讨他欢心。
或许也正因为这样,当初在听到杨逸为了别的女人,抛下她孤儿寡母时,才会那样激动愤怒。
这些天她将杨逸的为人反复思来想去,渐渐地,感觉杨逸不应该是为一女人而叛国的人,或许真是自己冤枉他了。
她正想下旨解除对杨家人的软禁,以期将来有个转圜的余地,结果就在这时,又传来杨逸抢先命令在瓦桥关待命的三万人马北上的消息。
由于两者路途远近不同,这时候朝廷派去控制这三万人马的将领才过真定,谁知在杨逸一声令下,三万人马已先一步进入辽国,驰赴幽州去了。
刘清菁对杨逸的信心再一次动摇了,甚至比之前更加愤恨,如果说之前杨逸欺骗了她一次的话,那么这次就是第二次欺骗于她。
怒气难歇的刘清菁在延春殿里又哭又闹,就象个无助的小女人,茉莉上前相劝,还被她打了个把掌。
“来人啊,郝随呢,让郝随带内押班把杨逸给抄了!”
“太后且慢。”小菊这时匆匆赶了进来,将一张小纸条递给刘清菁,“太后,这是杨大学士用职方馆信鸽传回来的急信。
刘清菁接过一看,那小纸条上赫然只有三个字:出师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