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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私生子全文阅读

作者:何昊远     大宋私生子txt下载     大宋私生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87章 急奔太原

    *****

    杨逸一千人马rì夜不停往太原急奔,一路上风雪如刀,扑面生痛,所过山岭已尽为白雪覆盖,路上积雪已经没过马蹄,赶到离太原府不远的榆次时,已经是三天之后。

    天终于放晴了,白雪反shè着阳光,耀目生疼,榆次县此次受地震影响还算小的,倒塌了上百间房屋,死伤两百余人;

    知县刘茇还算有些作为,地震当天就打开官仓发放衣被米粮,积极展开救济,一百余户受灾百姓都得到了比较好的安置。

    杨逸率军进入榆次时已是傍晚时分,城中处处飘起的炊烟让杨逸悬着的心稍稍安稳了一些,在榆次草草用过饭食,询问了一下当地的灾情,杨逸再次出发,向北狂奔,在二更时分到达太原城。

    太平兴国四年,宋太宗征伐北汉时将原来的晋阳古城毁掉了,现在的太原城是太平兴国七年在汾水以东筑起的新城,新城周长十一里二百七十步,筑四门:东曰朝曦,南曰开远;西曰金肃;北曰怀德。

    新城规模虽然无法与原来的老城相比,但扼守晋中南北要冲,战略位置更为突出。

    大宋在太原常驻以重兵,加上蒙奇甲之乱已威胁到太原城,杨逸二更到达南门开远门时,城上仍是灯火通明。

    杨逸让人去叫门,城上守军竟是不开,非要验过杨逸的官凭印信才行。杨逸只好将自己的官凭印信放入城头吊下来的竹篮,等城上守军将竹篮吊上去。河东第二将莫兆南亲自验明无误之后,才下令开门。

    城门洞里亮起成排的火把,莫兆南铠甲在身。匆匆迎出城来向杨逸请罪道:“请杨大学士恕末将冒犯之罪,实是蒙奇甲这伙叛贼夺得第七将大批刀枪铠甲后,竟假扮成禁军。连续骗开石岭关、赤塘关两处关城,便我军接连遭受两次惨败,是以末将才不得不如此谨慎,冒犯之处,还望杨大学士莫怪。”

    莫兆南四十上下,身量高大,声音中气十足,杨逸打量他一眼说道:“莫将军不必多言。我来问你,章经略使如今伤情如何?”

    “回杨大学士,章经略使被砸伤肺腑,城中大夫多方救治,至今却未省人事。”

    “你着人安排我这一千士卒食宿,另外,立即带我去见章经略使。”

    帅司原建于一高坡之上。如今已被震塌,幸存的官员都搬到了提刑司办公;

    莫兆南一边带着杨逸赶往提刑司,一边向他并报河东现况:“杨大学士,蒙奇甲此人乃禁军出身,颇识军阵。在石鼓山成功夜袭刘一戒的第七将人马后,连夜南下;

    绕过沂州一路南下,扮成禁军接连骗开石岭关、赤塘关,驻守两关计三营人马被偷袭,溃不成军,大量粮草军资落入叛贼手中,如今叛军已有将近万人,并隔断了太原至沂州的道路;

    叛贼如今正在沂州、定襄、秀容、徒合寨等地四出抢掠,招兵买马,据军中斥侯打探所得,蒙奇甲下令叛军一部先行抢掠,焚毁百姓房屋,逼得百姓无家可归,蒙奇甲然后施粮救济,顺便招纳青壮为贼,是以贼军发展速度极为惊人。

    昨rì孟庆将军率第六将四千人马北出百井寨,正准备夺回赤塘、石岭两关,打通太原府至沂州的道路。另外驻守代州的第一将五千人马,由张世永将军率领,也紧急南下,准备南北夹击叛军。”

    自古以来,凡造反者大都会纵兵抢掠,焚烧民房,断了百姓活路,这样大部分百姓为了活下去,就不得不加入叛军,这一招不是蒙奇甲首创,但历史却早已证明,这一招非常有效,屡试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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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逸听闻叛军头目蒙奇甲竟使出了这最残忍的一招,目光变得沉冷异常,未到提刑司,他就断然下令道:“莫将军,立即传我命令,着孟庆的第六将人马,在明rì太阳下山之前,夺回赤塘、石岭两关,打通太原至沂州的通道,告诉他,哪怕拼光第六将所有人马,也必须完成任务,否则我拿他是问。”

    “喏!”

    莫兆南心中凛然一惊,大声应了一句,立即派快马去传杨逸军令。

    杨逸接着说道:“太原府除了你的第二将、及第五将人马留守外,余者第八将、第九连忙做好准备,明早四更做饭,五更出发,奔赴沂州,不得有误。”

    “喏!”

    杨逸赶到提刑司,不及问太原城内的灾情,就直奔章楶养病之所,他与章楶在西北并肩作战过,对付西夏时,两人配合默契,杀得梁太后连连大败,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以章楶的才能,若不是这次出了意外,蒙奇甲岂能嚣张到现在?

    大宋对地方将领的防范之心一直非常强烈,各地驻军要出自己的防区作战,通常都要有上面的调令才行;

    章楶调任河东路经略使以来,身兼河东路兵马都钤辖之职,总领河东军务,如今他昏迷不醒,整个河东空有七八万大军,却无法及时作出反应,以至于让蒙奇甲在短短时rì内坐大,肆虐沂州全境。

    真是天不佑大宋啊。

    章楶的房内草药味浓烈,床前有两位郎中守着,杨逸疾步进去,他们刚要阻止,便为莫兆南示意让开。

    杨逸亲自上前,帮章楶细诊脉搏,检查伤情,章楶胸部筋骨断了两根,但导致他昏迷不醒的真正原因应该是肺部淤血,肺部淤血使得他气促、缺氧,进而导致心肌收缩力减弱,身体供血不足,整个人处在生死边沿之上。

    杨逸诊断过后,立即对症开了个血府逐瘀汤:当归、生地各三钱,桃仁四钱,红花三钱,枳壳、赤芍药各二钱,柴胡一钱,甘草二钱,桔梗一钱半,川芎一钱半,牛膝三钱。

    另开一剂治疗骨折的药剂,再辅以金针刺穴通血的手法,一一示范给那两个郎中看,那两个郎中得知他的身份后,不敢怠慢,把他的话用心记下。

    杨逸刚出章楶的病房,就忍不住长吁一口气,转运使向超然及莫兆南等将领,便纷纷询问起章楶的病情来。

    杨逸摇摇头说道:“若是当时便能通血散淤,大概不会有大碍,但现在已淤积几天了,时间拖得越久,治疗起来越困难,如今虽施良药,但关键还得看章经略自身机体的恢复能力,最好的结果至少也要卧床调养几个月,若是……”

    杨逸没有说下去,但他那凝重的神情已足以说明,章楶随时可能撒手西去。

    章楶无论是治军还是理政,能力都十分突出,新党执政不过几年,人才培养还跟不上发展需要,现在最缺乏的正是章楶这种允文允武,可独挡一面的帅才;

    一但章楶不治,大宋备战燕云,就没有了合适的人选坐镇北方。对大宋而言,这是极大的损失,现在也只能祈求上天保佑章楶了。

    提刑司里的官员并不多,象太原知府、通判、录事参军等等,都下去赈灾了,加上建于坡上的帅司倒塌时,死伤了许多官员,现在提刑司里剩余聊聊几个,显得有些凄凉。

    小吏将饭食端上来,杨逸一边吃一边问道:“向大人,现在太原府的伤亡人数统计出来没有?赈灾进展如何?受灾百姓都得到妥善安置了吗?”

    向超然谨慎地答道:“并杨大学士,太原城内共计倒塌六百多间房屋,各村镇民房倒塌的更多,初步统计达到了两千多间,不过城外倒塌的多是些土坯房或者茅草房,伤亡人数反而不及城内严重,这几天统计的结果城内伤亡一千二百四十三人,各村寨伤亡一千一百二十一人,还有部分百姓失踪,下官已派人全力搜救。”

    “失踪的人数有多少?”

    “目前尚有四百来人失踪。”

    杨逸的眉头不觉又皱了皱,这冰天雪地的,过去好几天了,只要是失踪的,基本就可以计入死亡人数了;

    太原本驻有重兵,四五天过去了,还有这么多人失踪,这说明搜救工作进展非常不理想,因为现在的房屋多为竹木结构,不象后世的钢筋混凝土那么难撬开,所在听了向超然的汇报之后,杨逸对他的能力立即就产生了怀疑。

    “立即让所有里正保甲组织自己辖区的青壮,分片对倒塌的房屋进行一次彻底清理,尽快把所有失踪的百姓找到,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同时按原来保甲法制度,组织起联防队,维护地方治安,缉拿不法,防止叛乱,所需用度,全部由官府来支出。”

    向超然迟疑地说道:“杨大学士,保甲法已罢去一年多,如今再擅自组织保甲……”

    “你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杨逸对向超然更加不满,沉声说道:“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你管他罢不罢,先度过眼前的难关才是首要之务。”

    “是,下官这就是去办。”向超然见杨逸面sè不善,不敢再顶撞,连忙吩咐手下官员去办。

    杨逸接着对莫兆南说道:“你再传我军令,第八将人马明rì不必出征了,留下来与第五将一起加入救灾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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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8章 北上剿匪

    ***

    莫兆南担心地说道:“大人,各军都去救灾了,这万一地方出现叛乱怎么办?”

    杨逸吃不下去了,把筷子往桌上一扔说道:“你不去救灾岂不是更容易出现叛乱?把灾情稳定了,人心也就稳定了,到时还有几个人愿意造反?”

    莫兆南小心地辩解道:“大人,末将是担心蒙奇甲这伙叛贼会南下,到时后果不堪设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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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楶啊章楶!真是老天不开眼啊!

    少了章楶坐镇调度,太原官将竟是这等无作为。

    杨逸暗吁了一口气,没有发怒,只是冷声说道:“莫兆南,你记住,我现在给你下的是军令,不是和你商量,我希望不会有下次。”

    “末将遵令。”

    杨逸继续说道:“另外传我军令,命宁化的第十将从西面合围,孟县的第十七将自东面出击,张世永的第一将切断北线,务必将蒙奇甲的叛军围困于忻州、定襄一些带,谁若是畏敌不前,贻误战机,纵敌远逃,定斩不饶。”

    “喏!”莫兆南立即洪声而答。

    一伙毛贼而已,他真有胆来太原府,倒是佩服他的胆气了。河东路共计有七八万驻军,有近五万驻守在代州、雁门关、宁化、岚谷、府州一线,原来主要是用来防备辽国的。

    如今没有上级调令,除了河东第一将张世永的几千人马外。余者竟都不敢发兵过境剿贼,现在杨逸接过了章楶的职能,岂会再让他们闲着?

    南边有孟庆的第六将,焦重的第九将用于防备南线,加上莫兆南的第二将镇守太原城,已经足够了,南北合击。就不信蒙奇甲能翻得上天去。

    杨逸的信心来自于他多年的征战,每次战争可以说都是在生死边沿煎熬,是最磨练人心智的。就算是一个大字不识的泥腿子,经历几年战争后,成长成一个能征惯战的将军也事属平常;

    现在的杨逸不敢说睥睨天下。但至少一个蒙奇甲还不至于让他束手束脚。

    杨逸接着对向超然说道:“尽快把受灾百姓的人数统计清楚,上报朝廷,如今正值寒冬,滴水成冰,光开棚施粥不行,必须给灾民准备栖身之所,发放衣被、炭火、药品等等,同时尽快筹集灾后重建物资,帮助百姓重建家园。”

    “杨大人,这……”

    杨逸没心思跟他磨蹭。立即打断他道:“之前朝廷在太原、代州囤积了大量军用物资,粮草衣被、药品帐蓬等等都有,现在先开军仓,用于赈灾再说。”

    “这就好,这就好。下官这就去办!”

    “慢着,你着人去办此事即可,今晚你别的不用干,先拟一份详细的赈灾条陈上来给我,明早四更我要看。”杨逸等不得,已经下令第九将人马四更起床。准备北征忻州,到时他肯定是要北上指挥剿匪的。

    太原府的赈灾工作还得暂时交给向超然这些官员来做,杨逸要看向超然有没有这个统筹能力,若是连工作计划都写不好,次序都理不清,管你什么转运使,老子也要立即换掉。

    向超然毕竟是从三品的地方大员,杨逸的口气有些倨傲,这让他心里很不舒服,但终究没有当面顶撞,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杨逸看出他的不满,眉头皱得更紧,几乎忍不住发火,你若是有能力,把事情做得好些,我至于这样对你吗?

    如今好几天过去了,太原的灾情还是一团乱麻,连失踪人员还有这么多没搜救出来,杨逸不立即收拾他已经是顾全大局了。

    他长吁了一口气,掏出清云老道给的清心丹和水服下一颗,出京这几天没有碰女人,他确实不时感到心浮气燥,阳火大盛,脾气暴烈了不少。

    该死的清风心法,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突破这一重瓶颈,如今行军作战,既需要冷静思维,又不可能带女人泄火,只能食用清云老道给的清心丹调和yīn阳;

    道家的这些丹药若非不得已,杨逸是不愿意服用的,鬼知道这些丹药里面含有什么东西,说不定铅啊汞啊什么的都有,那可就惨了。

    不管怎么说,清云老道这丹药还是挺管用的,服下之下,不久就感觉胸腹之中有一股清凉之感散开,情绪也没那么浮燥了。

    他又去探视了章楶一遍,见他伤情有所稳定,心里又松了一口气,吩咐那两个郎中继续按原先用药后,自己就在隔壁要了个房间歇息;

    他躺在床上一时却难以睡去,脑子里开始谋划着如何尽快剿灭蒙奇甲之乱。

    河东军的战力其实也不差,刘一戒的第七将人马遭遇夜袭导致惨败,这只能说是刘一戒没有充分估计到战场形势,并不代表第七将人马都是虾兵蟹将。

    至于赤塘关和石岭关失守,那更是有偶然因素在内,虽然不能排除蒙奇甲的智谋起了很大作用,但他是扮成禁军骗开关城的,这种计策可一不可再,今后想再用类似的办法取胜就没那么容易了。

    凭借七八万河东军,要击败蒙奇甲这伙叛军不难,难的是如何彻底剿灭,河东地形复杂,东有太行山,西有吕梁山纵贯南北;

    境内还分布有恒山、五台山、系舟山、太岳山、中条山等等大小山脉,山峦叠嶂,丘陵起伏,沟壑纵横,一但让蒙奇甲的叛军退入山中,想要彻底剿灭将是千艰万难。

    本来是来救灾,现在国库丰盈,多砸些钱也就是了,可现在却变成了先要剿匪,而且还是悍匪,不尽快剿灭,让蒙奇甲这么烧下去,沂州、定襄成了焦土,百姓从贼的从贼,死亡的死亡,人都没了,到时就算砸再多的钱,短期内也难以恢复了。

    杨逸这几天在风雪中赶路,实在累了,还没有想出详细的作战计划,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直到三更时,谢东升来将他叫醒,他爬起来练了半个时辰的吐纳之术,四更时向超然准时把赈灾工作计划书交给了他。

    杨逸挑灯看了一遍,对向超然更为不满,几乎就要革了他的职,但念及覃子桂这些些文官还要两天才能到达太原府,此时撤了向超然,也不知谁能用,只能强忍着。

    他一条一条地指正道:“象灾民集中安置就不必了,集中安置虽然有利于管理,但如今是寒冬腊月,数万人聚在一起,光是找柴薪生火烧饭都难,而且帐蓬难以抵御寒cháo,还是让各地的里正保甲就地安置,实在安置不下的,再住帐蓬,尔等根据里正保甲上报的灾民数量派人去前核实,发放赈灾米粮衣被,有条件的让里正依据核实的数据自行来领取,把任务分派下去后,哪一乡,哪一里出了问题,你就找当地的保甲里正问责。”

    尚超然辩解道:“杨大学士,若是按你说的分散安置,各地里正保甲恐怕难免有侵吞赈灾物资,假报虚报,坑害灾民的行为。”

    杨逸岂不会知这些道道,若是天气晴暖,自然是集中安置比较好,但如今室外滴水成冰,那些薄薄的帐蓬难以抵御严寒,你把老弱都集中到帐蓬里来住,到时感染伤寒死的恐怕比地震时死的还多。

    “吃拿卡要肯定会有,所以要你们去核实,过后还要常派人去向灾民了解赈灾物资是否落到实处,一但发现有祸害百姓的里正保甲,你立即给我抓起来,就地砍了,正所谓乱世用重典,此刻灾情如火,哪里有那么多道理好讲,能把损失减到最少,这才是正理。”

    杨逸不厌其烦地解说了一翻,将至五更天,才草草用了些饭,随即奔赴第九将营地。

    第九将指挥使叫焦重,三十来岁,脸黑如锅底,虬须横生,有几分象《水浒传》里的黑旋风李逵。

    杨逸昨夜就传来军令让他做好出征准备,等杨逸五更进营时,只见他三千人马打着火把肃立在校场上,全军不动如山;

    杨逸看得十分满意,夸奖了焦重几句,立即下令赶赴赤塘关汇合孟庆的第六将人马。

    谢东升的一千人马连着赶了几天的路,杨逸本打算留他们在太原休整两天,谢东升却死活不肯,全营人马再三请战;

    他们也算是杨逸在京的嫡系一之,之前包毅的第四将人马随杨逸南征交趾,立下了一大串功劳,得了丰厚的封赏,早就让他们眼红不已了;

    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跟杨逸出来,正好又遇上蒙奇甲叛乱,哪里肯错过这样的机会。

    士气可鼓不可泄,而且杨逸也确实需要一支嫡系在身边,这样才能镇得住场面,便让他们一齐出发了。

    四千人马,踏着苍茫的晨光,轰隆隆地从北门开出,战马长嘶不止,嘴里不住地喷着热气,铿锵的铁骑踏在雪地上,溅起雪花如雾。

    现在最迫切的是先将蒙奇甲这伙叛贼剿灭,才可能谈得上赈济忻州、定襄的百姓。所以动作一定要快,下手一定要狠,丝毫拖延不得。

    问题是现在蒙奇甲的叛军大部分是被逼从贼,打得狠了,许多被逼从贼的百姓会死得很无辜,这跟对外作战完全是两回事;

    杨逸一路北行,一路思索着对策,最后却不禁洒然一笑:或许有一天,咱也要被扣上一顶镇压农民起义的大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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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9章 铁腕手段

    ****

    河东大地震,东京城里本就谣言四起,再被那些小报刻意渲染,更使得人心惶惶,勾栏瓦子里到处是谈之sè变的人群。

    这些小报无孔不入,平时娱乐百姓,散播商业信息,这是好的一面,但泄漏朝廷机密也是常事,更严重的是象这般掀风鼓浪,散布谣言,制造恐慌。

    小报上说什么的有,甚至敢说大宋龙脉受损,国祚不稳,天生异变,国将大乱等等。

    正所谓百人成虎,这些谣言不但让市井小民难辨真假,甚至影响到了朝廷的正常运转,许多朝中官员也因这漫天谣言心生惶惑,无心理事。

    朝廷对这些小报整顿过多次,但效果一直都不理想,如今东京被这些小报弄得人心不稳,乱象纷纷,御使言官上奏此事,建议朝廷加大力度,取缔这些小报,严惩造谣者。

    政事堂的执宰商议之后,觉得任由这些小报掀风鼓浪下去,恐怕真要出现难以预料的异变,便下令开封府查封这些小报。

    但谣言已成气候,开封府查封这些小报不但没有阻止谣言传播,反而让人觉得是yù盖弥彰,使得百姓更加相信之前小报上所说的话,街头巷尾的热议更是甚嚣尘上。

    蔡京匆匆走进章惇的签押房,见章惇正沉着脸在批阅文牍,当即抱拳说道:“章相公啊,如此下去,怎生得了?如今各级官员受谣言影响,无心办差。行为散漫,许多公务竟是一拖再拖,户部拨出赈灾款银。工部竟筹备不出车马,前方急需粮草物资,太仓、常平仓竟是一再延误……..凡此种种。不一是足,章相公啊!再这样下去,咱们就算有三头六臂,恐怕也维持不了朝廷运转下去了啊。”

    章惇听了蔡京这番话,不由得想起了杨逸离京时说的那句话:朝中就看章相公的了。

    看来杨逸当时就预料到了朝中会出现这种乱局啊,否则他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蒙奇甲叛乱的消息已经传来,章惇担心此事传开,京城更乱。便暂时压着此事,他相信杨逸能平定叛乱,但章惇也知道,这样的消息是压不了多久的,到时朝野一但得知,必定让局面更加混乱,人心更加不稳。

    看来。不下些狠手是不行了。

    “元长啊,你先管好你的户部吧,谁拖沓散漫,你自己看着办,办不了的。拟个名单报上来。”

    蔡京见他面无表情地说出这番话,不禁为之一震,多一句话也没说,长身一揖便告辞出去。

    很快,朝中官员就再次见识了什么叫铁血宰相。

    常平仓提举马应隆,工部郎中万盛,进奏院提举冯文忠,户部郎中谢源等,共计八位官员一rì间被罢官;

    主意,这是罢官,不是调离,也不是夺去差遣,保留虚衔,是硬生生的一撸到底,从此以后,这八人和“官”字就再也没有一丁半点关系了,就是平头老百姓一个,而且此次罢官后,将永不录用。

    此举传开,京中百官顿时哗然,与这八人有些沾连的官员纷纷上书,驳斥章惇这种专横独断的行为,希望刘太后收回成命。

    刘太后将此类奏疏一率留中不发,开玩笑,你们都说这次地震是官家杀孽太重,引来天遣了,难不成帮着你们把官家轰下帝位?

    上书辩驳的官员不但没有得到任何答复,第二天风波又起,章扒皮再次举起了血淋淋的屠刀,殿中侍御使赵用,集紧院校理范嘉,尚书省吏房知事马敬仁,这三人紧随昨天八人之后,被一撸到底。

    朝中这么多事,你们拖沓不办,把jīng力都花到捣乱上去了,留着你们不但没用,只会更乱,既然如此,不如一撸到底。

    章惇这番铁腕手段使出,朝中拖沓之风立即改观,各部官员走路脚下生风,再不敢敷衍塞责。

    同时章惇让太学正周邦彦等人撰文驳斥天变之说,朝廷邸报也大肆宣传,各处城门贴出告示,细数赵捷登基以来的功绩:从平定西夏到讨灭交趾,从治河到减税,再到各地民生发展的情况,一一列举,用铁一样的事实,驳斥那些抵毁赵捷的谣言。

    这些宣传起到了不少的作用,民心有所安定,但要让百姓相信这场大地震不是灾难的开始,不是天变的预兆,还需要时间,而且主要还是要看朝廷有没有作为,对灾民安置,灾后重建这些工作完成得怎么样,灾区安定了,所有的谣言就不攻自破。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杨逸能迅速平定蒙奇甲之乱才行,现在只能寄望于杨逸了。

    而此刻的杨逸,正带着四千人马向石岭关急进,如雷的铁蹄卷起雪屑如尘,漫漫卷腾。

    在孟庆第六将猛攻之下,蒙奇甲主动放弃赤塘关,退守石岭关,石岭关地势更加险要;

    当初无论是周世宗,还是宋太祖,或是赵光义征伐北汉,都是在石岭关阻击辽国的援军,究其原因,正是由于石岭关地势易守难攻。

    蒙奇甲的叛军现在已经发展到了上万人马,而且去年冬朝廷才罢去保甲法,前几年河东青壮一直依照保甲制度在进行军事训练,这些青壮的战力实在不差于禁军多少,拉起来就能成军;

    蒙奇甲在石鼓山、赤塘关、石岭关几度偷袭得手,获得了大量盔甲箭矢,如今在武器装备上也不差于禁军多少。

    是以蒙奇甲才没有急于流窜,而是选择险关阻击孟庆的第六将人马,为自身发展壮大赢得更多的时间。

    时间对杨逸来说重要,对蒙奇甲来说更重要,河东是军事重地,凭他新拉起的队伍是不可能硬抗七八万禁军的,蒙奇甲清楚这一点;

    现在只有尽量壮大队伍,尽可能多的掠夺粮草物资,然后在朝廷大军合围之前,退入太行山,这才是生存之道。

    所以石岭关这场阻击战必须打,只有把太原方面的禁军拖在石岭关之下,才能争到更多的发展时间。

    为此蒙奇甲在石岭关布下了六千人马,占去了叛军的大半之数。

    而孟庆接到了杨逸的严令,要他在一天之内攻破石岭关,他别无选择,也只有拼命了。

    他追到石岭关下,照例立即派人去关下劝降,一百多大嗓门的士卒来到关下一箭之地,齐声大喊起来:乡亲们,河东大地震使天下震惊,官家听到急报后,立即派遣翰林大学士,宁国公杨逸前来河东赈灾;

    如今宁国公已到太原,听说蒙奇甲贼众趁乱下山祸害百姓,烧杀抢掠,大为震怒,已下令调集大军前来平乱,即刻就到;

    宁国公念在尔等是被迫从贼,决定给尔等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只要尔等迷途知返,立即放下武器,散归为民,朝廷将既往不咎,若是能拔身效命,反擒贼首蒙奇甲前来归顺,朝廷还会赏赐千金,加官进爵;

    若是尔等执迷不悟,继续从贼为祸一方,朝廷为了尽快运送粮草物资去赈灾,救忻州百姓于水火,将出动十万大军,不惜一切代价剿灭叛乱,宁国公平西夏,灭交趾如摧枯拉朽,尔等试问自己有抵挡得了宁国公虎威吗?

    乡亲们,赶紧放下武器回家吧,宁国公承诺一定既往不咎,让而等重归为民,乡亲们,你们的家人还在风雪中苦苦煎熬,等待朝廷的赈济,你们再不知悔改,这不但害了自己,对也害了自己的亲人啊!

    城下的禁军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诱之以利,迫之以威,这番话喊下来,关上的叛军不禁议论纷纷,他们很多人确实是被迫入伙的,而且才几天时间,对蒙奇甲还没有太强的认同感;

    加上杨逸连续灭人之国,战功赫赫,天下无人不晓,关下的禁军一打出杨逸的名号来,就让叛军感觉到巨大的心里压力;

    就连蒙奇甲本人听到杨逸前来平叛,也是暗暗心惊,但他知道,谁都能降,唯独他不能降,唯今之计,只有拼到底了;

    为他安定军心,他对关上的叛军大喊道:“兄弟们别信他们的,造反是十不赦之大罪,众家兄弟既然已经扯旗造反,就没有回头路了,官兵不过是想骗你们乖乖投降,再秋后算账。

    如今大宋jiān臣当道,对外穷兵黩武,对内又连施暴政,横征暴敛,奴役几十万劳力开挖黄河,和隋炀帝如出一辙,大宋元气早已耗尽,如今天怒人怨,河东大地震便是上天在示jǐng;

    兄弟们,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咱们顺天之意,揭竿而起,必能成就一番王侯霸业,将来夺得天下,各位兄弟都是开国功臣,封妻荫子,世享荣华,兄弟们,只要咱们团结一心,必成霸业…….”

    蒙奇甲三十一岁,身材雄壮,鹰视狼顾,身上有一股子桀骜不驯的霸气,他这番蛊惑人心的话有真有假,让人难以分辨,加上他那些心腹贼众跟着鼓噪,关上叛军士气为之大增。

    孟庆眼看劝降无效,立即下令强攻,第六将几千人马在惊天动地的战鼓声中,扛着云梯,挥舞着刀枪,如浪cháo般扑向关城。

    后面的弓驽手随之压上,在将校一声令下,弓弦嗡嗡作响,箭雨腾空而起,如漫天飞蟥罩向城头。

    一天,孟庆只有一天时间。

    一天时间忻州有多少灾民在饥寒交迫中死去不得而知,但孟庆知道自己一天之内攻不下石岭关,项上人头即将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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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0章 摧城破池

    ****

    忻州,向来有晋北钥匙之称,南毗太原,西望黄河,东依太行,北靠代州雁门关,下辖定襄、秀容等县;

    这座晋中大城,几天前一场大地震,却几乎被夷为平地,四面城墙大部分倒塌,城中尽是断壁残垣,几乎找不到一栋完好无损的房子;

    大雪将废墟掩盖住了,又被劫后余生的百姓挖出来,随处可见无人掩埋的尸体;

    在这种毁灭xìng的大地震之下,无贵无贱,不分官民, 都是死伤累累,忻州知州及通判以下大部分官员都已遇难,行政已经全部瘫痪,驻守忻州的两千军队也死伤惨重,不成编制;

    失去了官府的组织引导,劫后余生的百姓如同一盘散沙,各自绝望地在废墟间寻找着亲人的尸体,凄惨的哭声让忻州如同鬼域。

    更加可怕的是天灾之后,紧接着又来**,蒙奇甲亲自顶在石岭关,二当家刘二虎带着余下的贼众四处烧杀抢掠,拉人入伙,凡有抗拒者往往被一刀砍死;

    沂州地面上,到处是被贼匪放火焚毁的房子,滚滚的浓烟弥漫不去,贼匪呼啸而过后,房前屋后,田边地头,随处可见惨死刀下的百姓,幸存的孩子伏在父母的尸体上放声哭喊,不久之后也被冻僵在的寒风中。

    这种无序的暴乱,让忻州的灾情加重了十倍,人们刚刚从倒塌的瓦砾间爬起来,还没有抹干脸上的泪水。还没来得及掩埋亲人的尸体,又要面对贼匪刀枪相逼;

    刚扒出来的粮食被抢去了,身体强壮一点的一率被贼匪强拉入伙了,剩下一些无衣无食的老弱在风雪中绝望地哭泣,整个忻州境内比地狱还凄惨,哀哭声、惨叫声、呜咽声飘荡在四野里。

    石岭关下的战事已进入了白热化,七千对四千。一方据险关而守,另一方要在一rì之内拿下这道北通忻州的要隘,关城上下箭如雨下。杀声传出十数里。

    双方伤亡都不小,孟庆没想到在他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说之后。叛军的抵挡还如此强烈,对蒙奇甲的领军能力不禁暗自心惊,

    然而石岭关太过重要了,打不通此关,太原方面与忻州的联系就被切断,忻州、定襄近十万灾民正在生死边沿苦苦挣扎,每拖延一刻就不知会有多少人在饥寒交迫中死去;

    杨逸命他哪怕拼光最后一个人,也要一天之内拿下石岭关不是没有道理的。

    孟庆无法可想,伤亡再大,也只能拼了。他甚至亲自披挂上阵,身先士卒提刀攻城。

    杨逸带着四千人马从太原府出发,费时大半rì,到黄昏时赶到石岭关下,见第六将强攻大半rì。叛军竟是据关死守,毫无退却之意。

    一股暴戾之气漫上心头,杨逸感觉不发泄一下胸膛就要爆炸了一样。

    他当即号令三军下马,自己身披铠甲,手提大马士革刀,在震天的战鼓声中。带头冲向关城。

    谢东升等人阻之不及,只能紧随其后,向石岭关疾冲而去。

    孟庆的第六将人马强攻大半rì,未克关城,士气变得有些低落,见援军到达本已欢欣鼓舞,再见名振天下的杨逸亲自率军攻城,更是士气大振;

    城下的欢呼声、喊杀声一浪高过一浪,如同海cháo一般拍打着石岭关,将帅不畏死,士卒就不惜命,关下的攻势一下子被推上了高cháo。

    城头上的叛军见那面杨字大旗,知道是杨逸到了,有感于杨逸以往的赫赫威名,叛军不免心生犹疑,再见官兵士气如虹,悍不畏死的猛攻上来,心中更是打起鼓来;

    蒙奇甲一面悄悄做着撤退的准备,一边提刀在城头督战,嘴里大声地嚎喊道:“兄弟们,杨逸也是血肉之躯,没什么好怕的,现在他才带几千人马前来,岂能奈我何?给我shè,给我shè,shè死杨逸,官兵必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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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逸刚冲到离城十丈处,便听到劲风扑面而来,身边的谢东升惊得失声大喊道:“大人小心啊!”

    杨逸反转刀背,霍然挥出,将直冲面门而来的一箭砍飞,shè向胸甲的那箭他理也没理,当的一声,箭头击在胸甲上,带着一串火花飞落一旁。

    “生擒贼首蒙奇甲者 ,赏千金!”杨逸心中的戾气瞬间被全部激发出来,暴吼一声,朝一把云梯飞冲而去。

    这些年来,青云老道传授的吐纳之术他一向勤练不辍,加上年年征战,功夫不但没撂下,反而rì益jīng湛,他可不是那种只能喊兄弟们给我冲的人!

    只见他冲到云梯下,立即飞身而上,快若猿猴,谢东升一边大喊身边的士卒放箭掩护杨逸,自己也紧随着他攀上云梯;

    杨逸几个纵身,便扑到城头,速度之快让人乍舌,在城下士卒的掩护下,城头的叛军稍稍露头,便被shè死shè伤,杨逸到达城头时毫发无伤。

    “杀!”他再次厉声大吼,一个翻身跃了上去,几个叛军举枪齐齐刺来,杨逸微一闪身,挥刀暴砍而出,他手上的大马士革刀断金切玉,几支长枪瞬间被全部劈断。

    那几个叛军惊恐之下,未及身退,杨逸已经拔身冲前,宝刀如同匹练一般挥出,竟将两颗头颅劈得冲天而起,猩红的血液喷洒如泉,溅了他一身。

    这时谢东升也翻上城头,俩人互为掩护。大踏步向前推进,杨逸每劈出一刀,就是暴喝一声,加上他那满身是血的形象,如yīn间厉鬼一样,让人望之胆寒。

    城头的叛军被他俩逼得步步后退,退之不及。便成刀下游魂。

    杨逸身先士卒,以无比凌厉的姿态攻上城头,切底引暴了近万禁军的士气。每个士兵都嗷嗷大叫着,玩命地往城头冲,士气这东西向来是此消彼涨。禁军士气如虹,悍不畏死,叛军士气就一落千丈,军心涣散,这是必然的,任蒙奇甲如何呼嚎也无济于事。

    攻上城头的禁军越来越多,很快就在城头开辟出数块阵地,掩护后面的禁军源源不断地冲上城头。

    杨逸或许是练功正处于瓶颈阶段,心头的戾气之重让他不停地挥刀,暴喝连连。仿佛只有浓浓的血腥味,才能冲淡心头的暴戾之气;

    遇上他的叛军不是头颅飞起,就是拦腰而断,没有一个留得全尸,这天降杀神一般的凶厉之态。让叛军肝胆俱裂,纷纷走避,竟没有一个人敢再逆其锋芒。

    好在杨逸没有彻底迷失本xìng,一见胜局在望,立即高声大喊道:“降者不杀,降者不杀!”

    谢东升紧跟着让身边的士卒齐声大喊起来。一时间城头处处回荡着‘降者不杀’的喊声。

    蒙奇甲做梦也没料到形势转变得这么快,若是能早预料到,他绝不会在石岭关与孟庆耗着,好不容易拉起来的几千人马,转瞬之间就丢在石岭关,这让蒙奇甲心丧若死,眼见大势已去,只得带着一些心腹手下悄悄开溜。

    仗打到这份上,城头几乎全被禁军占领了,听到禁军喊降者不杀,城头的叛军纷纷扔下武器,跪地投降。

    杨逸第一时间让人搜索蒙奇甲此人,竟不见其下落,于是让焦重和孟庆留下打扫战场,看押俘虏,自己带着谢东升一千骑兵立即向北疾追。

    蒙奇甲这个罪魁祸首,杨逸是必yù得之而后快,出石岭关时rì已西沉,看眼夜sè即将降临,而蒙奇甲去向不知,杨逸料定蒙奇甲匆忙之间开溜,身边必定带不了多少人,于是将一千人骑兵一分为三,撒网一般向北追击而去。

    杨逸所料不差,蒙奇甲身边确实只剩下三百来到人,虽然他一早就做好了撤退的打算,但杨逸攻上城头的速度太快了,快得他根本来不及把大军撤出来,只能带着几百老部下匆匆逃离石岭关。

    之前他踌躇满志,经此一败,不禁有些心灰意冷,感觉前路一片迷茫,虽然刘二虎那边还有几千人马,这两天一定又招纳了不少青壮,但这就能翻盘吗?

    六千人据守石岭险关,竟不堪杨逸一击,若是在平地作战,几千人马能顶什么用?杨逸!杨逸!该死的杨逸!

    蒙奇甲正在心中狠狠地诅咒着杨逸,手下钻山貂焦急地寻问起来:“大当家,咱们现在怎么办?”

    蒙奇甲一边抽打着战马向北狂奔,一边没好气地答道:“还能怎么办,立即去汇合二当家,然后撤往太行山,杨逸要救济灾民,只要咱们能安全撤入太行山,杨逸一时之间恐怕无暇顾及咱们,咱们就可以趁此机会重新站稳脚跟。”

    钻山貂打马追赶左右,诧异地问道:“大当家,咱们不回五台山的老寨子了吗?”

    “不是不回,是不能回,张世永的第一将人马正兼程赶来,按照他的行程,现在怕是快到石鼓山了,咱们向北回五台山必定会和他迎头撞上;

    张世永是河东最为善战的将领,可不象刘一戒那样好对付,咱们就算不怕他,可一但被他拖住,杨逸必定前后夹击而来,到时只有死路一条;

    再者说了,二当家那边好歹拉起了几千人马,五台山的寨子虽然险要,却容不下这么多人马。只有往东,就近遁入太行山才是生路。”

    钻山貂听了觉得有理,正想说几句奉承话,突然后面有小喽罗叫了起来:“当家的,不好了,后面有马蹄声,怕是官兵追来了。”

    蒙奇甲听后一惊,连忙喊道:“快走,快快快,钻山貂你带三十人把追兵向西引开,然后再到忻州与我们汇合,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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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1章 落草为寇

    ***

    斜阳刚刚落入西山,漫天的红霞映着地上的白雪,显得无比瑰丽,心急如焚的蒙奇甲却无暇欣赏这些了。

    他刚刚吩咐钻山貂带三十人去把追兵引开,后面的岭脊上已经漫上一片红影,红影之中有雪亮的刀光反shè过来,让人透体生寒。

    “快!快走!”蒙奇甲不断地抽打着胯下的战马,马蹄飞扬,溅起雪泥纷飞,身后三百余个匪众也无不玩命地催动着战马,只盼能摆脱后面的追兵。

    后面追来的正是杨逸的四百人马,他们今天赶了大半天的路,胯下的坐骑都比较累,眼看前面的匪众在不断地加速,竟有重新脱离视野的倾向;

    杨逸心中万分不甘,那匪首蒙奇甲就在前面,一但被他脱出视野,等下天sè黑下来,再想找到他可就难了。

    这心一急,杨逸胸中那股暴戾之气又升腾起来,让他不禁仰天发出一声长啸,大有气吞万里如虎之势。

    乌云盖雪感受到了主人的激愤,同样扬首长嘶一声,然后如离弦之箭一般,瞬间加速脱离大队,在残存的余晖中奋蹄狂奔,长长的鬃毛被呼呼的北风扬起,翻涌飞舞如云;

    那修长健美的四蹄落地的次数并不比普通的战马密集多少,但每一次扬蹄,其冲出的距离都比普通的战马远许多;

    杨逸坐在马背上,感觉如同腾云驾雾一样,这更激得他连连长啸。高高扬起手上的新月宝刀,悍烈地向前面的匪众狂追而去。

    半盏茶时间,杨逸便追了上来,他没有从后面冲入匪众中间,而是隔着二三十丈距离,和对方保持着平等前冲之势,他还在不断地加速。不断地超越着;

    几百匪众见他一人一马快如闪电,人啸马嘶的追上来,那满身的血迹。雪亮的新月宝刀,散出着慑人的气势让几百逃亡中的匪众竟没一个敢向他靠过来。

    等越过了几百匪众,看清了发号施令的蒙奇甲。杨逸才一抖缰绳,以一个四十五度的夹角向蒙奇甲靠过去,嘴里暴喝着:“杨逸在此,贼首蒙奇甲,你逃不掉的,可有种与我一战!”

    这是真正的以一挡百,杨逸不但没有丝毫畏惧,那睥睨一切的气势仿佛能摧山倒海。蒙奇甲是悍匪不错,但又怎么能与杨逸连连灭人之国的虎威相提并论;

    杨逸飞靠过来邀战,蒙奇甲心底一股寒意竟是抑制不住的冒上来。他神sè俱厉地对身边的匪众大喊道:“迎过去,杀了他,杀了他,快,杀了他!”

    一队匪众向杨逸迎来。蹄声如雷,雪泥飞溅,他再催战马,向最前头一个匪人靠去,那匪人大喊一声,挥刀砍来!

    “找死!”杨逸狂喝一声。新月宝刀划出一道耀眼的弧光,迎着那匪人的钢刀劈去。

    锵!

    匪人的钢刀应声而断,杨逸刀势不减,硬生生地从那匪人的左肩劈入,抽刀之时,那匪人的胸膛几乎被劈开,胸部以上以一种怵目惊心的样子折向一边,滚烫的鲜血狂喷而出。

    未等他的尸体倒也,杨逸再次人立而起,全力劈出一刀,那战马悲鸣之声方起便绝,整个马头被砍飞出来,人尸马尸紧接着轰隆倒地,把后面追上来的匪众绊倒了三四人。

    这无比暴烈的一幕惊得几百匪众肝胆俱裂,杨逸再次暴喝:“谁敢再来,谁?还有谁?”

    三百匪众无人敢应,纷纷策马走避,杨逸奔到前面,压逼着他们的速度,这样后面的禁军便越追越近,这让几百匪众更加惊慌失措。

    杨逸的目光紧紧锁定蒙奇甲,不断地向他靠近着,蒙奇甲感觉自己就象被饿虎盯上了似的,那如有实质的目光让他通体生寒;

    本章节 雄霸 手打)

    “蒙奇甲,你这鼠辈竟然也想掀风鼓浪,有胆你就放马过来,看我不把你大卸八块,来啊!有种有放马过来啊!”杨逸时而厉声狂吼,时而仰天长笑,如雷的马蹄声也掩盖不了他嚣张的笑声。

    杨逸看似肆无忌惮,实际上他还是很讲策略的,蒙奇甲向阵内退缩之后,他并不真个冲入敌阵与几百匪众群殴。

    而是依靠战马的速度优势,确保自己不会陷入敌阵的同时,不断斜插压迫蒙奇甲一伙的速度,冒头冲上来的,就挥刀击杀。

    三百多匪众胆气已寒,竟被他单骑逼得不断走弧线,等夜sè将要笼罩大地之时,后面的四百禁军终于追了上来,杨逸一个人在前面压迫着敌阵,他们心急如焚,早已不惜马力,一个个咬紧牙关狂追不舍。

    一但衔尾追上,立即挥刀猛砍,不断有落后的匪众被砍落马下,然后被冲来的铁蹄踏成肉泥。

    几百失了魂的匪众被追得急了,开始不断有人逃离大队,形成散沙一片,但就是没有一个敢朝杨逸冲来,可见杨逸之前给他们威吓有多重。

    杨逸一直锁定着蒙奇甲的身影,虽未冲入敌阵找他拼命,但一直不离不弃地追在他左近,此时见匪众一乱,四散开来,他再不犹豫,一夹马腹飞冲而去;

    蒙奇甲马速不及他,逃无可逃,只得舍命迎上来,他身形魁梧壮硕,胯下的战马仿佛随时有可能被他压垮掉,豁出去后他那怒目瞪如铜铃,紧紧盯着杨逸不断接近的身影,手上的大刀斜拖于马侧!

    “杀!”两人方一靠近,杨逸暴喝着当先出刀,蒙奇甲知他手上拿的是神兵,不敢硬碰,飞快地闪身避过,然后右臂一挥,大刀横削而来,若是杨逸不能及时收刀,一条手臂非被他削落不可。

    杨逸急急收刀,避过蒙奇甲一刀之后,趁着伏身而下的瞬间,左手向小脚上一摸,右臂再度借着马势力劈而出;

    蒙奇甲忌他神兵只能侧身再避,逛奔的马背上他的动作看上去惊险万分,然而这次他没那么幸运了,刚避过杨逸一刀,便见杨逸左手有寒光闪现,随即一把匕首shè入他扬起的腋窝之内,那钻心的疼痛让蒙奇甲不禁惨嚎一声。

    这匕首刺入的地方太刁钻,这让蒙奇甲一条手臂根本无法放下,只能举着,要命啊!

    当然,很快他就不用再举着了,杨逸恨他在天灾之下又来烧杀抢掠,给忻州造成了惨烈的伤害,一刀挥出,噗的一声将他那条手臂齐肩劈断,鲜血暴洒而出,蒙奇甲发出一声惨厉的嚎叫坠落马下。

    四周的匪众见大当家落马,不但无人敢来相救,反而吓得一哄而散;

    杨逸心念一闪,不再追杀那些匪众,一勒缰绳,乌云盖雪嘶嘶人立而起,嘴里喷着热气,前蹄重重地砸在雪地上。

    蒙奇甲正在地上翻滚呼嚎,他迅速下马,过去帮蒙奇甲包扎断臂。

    后面的几百禁军还在发狠的追杀那些匪众,大概半个小时这样,半数匪众被杀或被擒,半数逃脱。

    另得战马九十来匹,这几十多匹战马可帮了杨逸大忙,他们的战马比较疲惫,有了这几十匹战马换骑,情况就好多了。

    大败贼军,生擒匪首,士卒们正兴奋,笑逐颜开地谈论着杨逸单骑摧敌锋,赶羊一般驱赶几百匪众的光辉事迹,为自己能亲眼目睹这一幕而无比自豪。

    杨逸听他们把自己吹上了天,不禁洒然一笑,其实说来今天这么冲动,完全是被青云老道那心法给害的,以他现在的身份,关系到整个河东的局势发展,是不应该亲自提刀攻城,单骑阻敌的,换个角度看,这就是在逞匹夫之勇;

    但士卒们就喜欢看到这种传奇一般的事迹,宣扬它,赞颂它,崇拜它。

    “将令,全体卸甲!”

    杨逸突然大吼一声,几百正在谈笑的手下不禁一愣,铠甲通常只有打了败仗才会“丢盔卸甲”,现在咱们可是打了胜仗啊!

    别管,杨逸的军令没人敢不从,微微一愣神后,几百士卒纷纷卸下铠甲,有的举一反三,连刀枪都扔掉了,一个二个傻不伶仃地望着杨逸,等待他下一步指示。

    杨逸又好气,又好笑,破口大骂道:“他娘的,老子只让你们卸甲,谁让你们把刀枪也扔掉了?”

    “大人,咱们这是?”都头张二发胆子大点,凑上来问了一句。

    杨逸一边卸下自己身上的黄金甲,一边戏谑地说道:“咱们这是…….嘿嘿!老子让你们跟我去落草为寇,你们去不去?”

    听了他这话,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顿时乱哄哄地嚷道:“去!怎么不去,别说落草为寇,大人让咱们上刀山下火海,咱们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好了,少废话,咱们现在就是山贼了,老子现在就是大当家了,你们记住,别叫错了,本大王现在就带你们去抢山头,快,上马,把俘虏都带上。”

    几百士卒本就是杨逸的嫡系,听他这么说,不由得都乐了,不管杨逸带他们去干嘛,哪怕真是去做山贼也好,那肯定也是最有前途的山贼,反正跟着杨逸绝对错不了!

    几百人打乱头发,许多甚至换上了匪众的衣服,跃上战马呼啦啦的跟着杨逸向北冲去。

    PS:兄弟们,快点火力支持啊,嘿嘿,不然俺也只能跟着去落草为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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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2章 大王回山了

    ****

    离忻州十多里的洪家寨,整夜灯火不息,五台山贼的二当家刘二虎这两天带着几千叛军肆虐忻州、定襄一带,抢来不少粮草物资,而且招纳到了近万灾民入伙。

    蒙奇甲在石岭关顶着,他在后面把搜集来的物资都集中到了洪家寨,几天过去了,忻州四面的州县虽然也因地震造成了不同程度的破坏,但行政没有象忻州一样全部瘫痪;

    忻州这边的乱局迟早会引来官兵,刘二虎知道自己时间不多,连夜让人把抢掠来的物资装车,准备按蒙奇甲的吩咐运往太行山;

    洪家寨的房子也大部分被震塌了,许多尸体还裸露在倒塌的瓦砾间,现在没人去管这些,村头的空间地上,火把熊熊,人影绰绰,抢来的物资堆积如山;

    刘二虎手提鬼头刀,带着十来个亲信手下穿行其间,嘴里不能停地催促着:“快,都他娘的我老子快点,太行山是龙脉所在,咱们只有尽快转移到太行山上去,才能吸取龙气,如今地龙翻身,天下大乱,真龙已出世,蒙大当家就是真龙天子,咱们跟着蒙大当家,将来一定能夺天下,坐龙庭,过上大富大贵的rì子…….”

    什么乱七八糟的!但你还别说,这些无知小民还就信这个,刘二虎他们用这些没油没盐的鬼话,骗得了许多无知小民的信任;

    再者他们的队伍发展速度惊人,这也让许多无知小民看到了希望。这种从众心里什么时候都一样,周围的人都造反了,自己不跟着选择好象就对不起自己一样。

    刘二虎不断地喊着话。动作稍慢的人立即一脚踹过去,一包包粮食被装上了大车,甚至连干草也没放过。刘二虎他们是山贼出身,看什么都值钱,若是能带的话,估计连瓦片他们都会打包装走。

    杨逸这位新任山大王带着几百人马,经过一夜急行,到五更左右离忻州城已经不远,他们毫不掩饰行藏,很快就被刘二虎派在外围jǐng戒的喽罗发现。

    十几个喽罗迎上来。远远喝问着:“你们是什么人?快报上名来,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嚯,还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当大王贯了,十几个人就敢冲上来对几百人说不客气。

    他们不客气,杨逸更不客气,立即挥舞着刀枪。一副准备砍人的样子,怒斥道:“瞎了你的狗眼,没瞧见大当家在此吗?快说,二当家在哪儿?立即带我们去见二当家的。”

    杨逸披头散发,有若凶神恶煞。扶着昏迷不醒的蒙奇甲厉声大喊着,他正愁找不到贼军落脚之处呢,这些喽罗送上门正合他的心意。

    “大当家在哪?”

    天sè未明,虽然又方都举着火把,但隔着远看得不太真切,那十来个喽罗不敢大意,非要看到蒙奇甲才相信。

    “谁他娘的再磨蹭,看我不砍了他,大当家的受伤了,危在旦夕,得立即救治才行,还不快说二当家在哪儿?”

    这回喝斥的不是杨逸,是被俘的钻山貂,他是蒙奇甲的心腹,一直跟随蒙奇甲左右,那十几喽罗没有不认识他的。

    见了他,喽罗们放下心来,打马上来,看到被杨逸扶在马上的蒙奇甲断了一臂,昏迷不能醒,不由得大惊失sè,连声问道:“怎么了,这是怎么了,谁伤了大当家的。”

    “杨逸率领官兵攻破了石岭关,大当家的就是被杨逸砍断手臂的,官兵就要追来了,快带我们去见二当家,再迟就来不及了。”

    “官兵追来了……..杨逸?可是灭掉西夏的宁国公杨逸?”

    “不是他还有谁?他娘的,你再多说一句废话,误了大事,老子把你碎尸万段,带路!还不快快前头带路。”

    “是是是…….”

    就这样,新任杨大当家及几百人马在十来个喽罗的带领下,趁着五更天的夜sè直奔洪家寨而去。

    洪家寨里,刘二虎还在不停地催促着叛军把物资装车,突然外围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只见几个喽罗惊慌失措地冲进来,战马接连撞翻了好几人,那几个喽罗也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

    还未冲到近前就失声大叫起来:“二当家的,不好了,大事不好了,石岭关被官兵攻破了,大当家撤退时被杨逸砍断一臂……..”

    “什么?”刘二虎不禁迎上去大声喝问起来。“杨逸,哪个杨逸,大当家现在怎么样?”

    那几个喽罗连滚带爬地滚下马背,哭嚎着说道:“就是朝中翰林大学士,平定西夏的宁国公杨逸,是他亲手砍断了大当家的一条手臂,二当家的,来不及了,快逃啊!杨逸他不是人,他……他……他……“

    “他个屁,老子问你,大当家呢?大当家怎么样了?再不说我砍了你。”

    “不知道,二当家饶命啊,当时官兵追得太紧,大当家的被砍断手臂坠落马下,大伙当时就被追散了,谁也不知道大当家的怎么样了。”

    刘二虎不禁大怒,一边拔刀一边骂道:“你们这些胆小鬼,你们竟然丢下受伤的大当家,你们真有义气啊,还有脸回来,老子先砍了你替大当家的报仇…….”

    刘二虎正要下刀,外围又传来阵阵的马蹄声,这次声势可大多了,刚刚听到石岭关大败,蒙奇甲被斩落马下的消息,已经把叛军弄得人心惶惶了,听到这吓人的马蹄声传来,叛军不由得更乱,纷纷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望去,生怕是官兵杀来了,有的甚至扔下了东西,准备逃跑了。

    “快快,备战,不要乱,不要乱……..”刘二虎自己就先乱得晕头转向了。只知道歇斯底里地大喝着。

    “大当家的回来了,大当家的回来了!”蹄声传来的方向突然有人大声喊叫着,让乱糟糟的叛军为之一静。

    杨逸身前扶着昏迷的蒙奇甲。跟着那十几个带路的喽罗不断往里冲,只见夜sè中的叛军乱成一团,一个个神sè仓皇。迟疑不定;

    杨逸不禁好笑,感情自己费了半天劲,扮成山大王真是白白浪费表情了,早知道直接杀来,一样能把这盘散沙击溃。

    现在既然扮成了山大王,便扮到底,这样更容易把叛军的头目一网打尽。

    他带着几百人马往里冲,等离刘二虎不远。突然听到有人失声大喊起来:“杨逸,那人是杨逸,快跑啊,杨逸杀来了,官兵杀来了。”

    那声音充满了凄厉和恐惧的感觉,正是那几个刚刚逃回来的匪徒喊的。

    他们亲眼目睹了杨逸提刀一举破城,单骑猎杀数百人的场面。再见到这杀神冲而来,差点没吓得尿裤子,下意识的拔腿就跑,让场面顿时大乱。

    刘二虎还在想不对呀,马上那人不明明是大家当蒙奇甲吗。还有钻山貂,还有…..这都是五台山上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兄弟,哪能看错呢。

    “乱喊什么,是大当家回来,都别慌,都别慌,是大当家的回来了。”刘二虎还在尽量稳定着场面。

    这时只听到一串长笑响起:“哈哈哈,确实是大家当的回来了,不光有蒙大当家,还有杨大当家,哈哈哈……”

    刘二虎发愣间,就见他的蒙大当家突然被扔下马来,然后那马上的汉子一抖缰绳,那胯下的战马瞬间以一种难以置信的速度冲过来,声势极为惊人。

    那马上的汉子一身是血,从刘二虎身边狂冲而过时,手上的新月宝刀划出一道炫目的弧光。

    噗的一声,刘二虎怒目圆睁,他看到自己竟然飞了起来,飞得好高,好快,不对,身体呢,身体怎么不见了…….

    刘二虎至死也没明白,自己好好的,飞这么高干嘛!

    他那鲜血喷涌的无头尸体还没倒地,杨逸已经立身而起,举着雪亮的宝刀向四周惊慌失措的叛军大喊道:“本官是大宋宁国公杨逸,率大军前来平乱,尔等已经被包围了,如今贼首蒙奇甲、刘二虎已经伏诛,尔等只要放下武器,重归为民,官家将一概既往不咎,若是妄图抵抗,继续作乱,必诛九族!”

    杨逸身边的几百骑兵来回奔腾着,迅速无比的将刘二虎身边的一众心腹斩杀于马下,然后举着血淋淋的刀枪,不断齐声暴吼:

    降不降?

    降不降?

    降不降?

    ……..

    那人如虎,马如龙的威势,仿佛叛军再不放下武器伏地投降,他们立即会冲杀过去,把人辗成肉饼。

    杨逸在队伍最前面,沿着叛军避开的空地不停绕着圈儿奔腾着;

    叛军实在太多了,火光之中影影绰绰,恐怕不下于万人,杨逸担心他们一担还敢反抗,自己几百人马可就危险了;

    速度是骑兵的生命,所以哪怕不砍人,他也不能让队伍停下,一直保持着匀速奔驰的状态;

    这样只要叛军一有异动,就可以立即加速变成冲阵状态,而且他几百人马来回奔腾,制造出来的声势也更吓人,能有效瓦解叛军的抵抗意志。

    “乡亲们,朝廷念你们先受天灾,再遭**,被迫从贼,实在是身不由己,现在只要大家放下武器,重归为民,我杨逸在此向大家郑重承诺,今后绝不再追究你们今rì之罪,而且我已下令开河东军仓,大批的赈灾米粮、衣被,很快要会运到,保证不让大家再挨饿受冻,朝廷还会尽快帮你们重建家园,给你们减税免赋,乡亲们,回去吧!回去找你们的亲人,告诉他们,朝廷不会见死不救,一定给妥善安置好所有受灾的百姓,乡亲们,回去吧,都回去吧!”

    蒙奇甲伏诛,刘二虎伏诛,一干五台山下来的匪徒死的死,逃的逃,再也没人鼓动,再经杨逸这一番喊话,惊慌失措的百姓虽然没有立即跪地求饶,但也没有人敢再冲击杨逸他们;

    听杨逸的意思,是不打算追杀他们了,他们再不犹豫,三五成群,趁着夜sè纷纷逃散,也有些人逃跑时还拼死背上半袋粮食的;

    杨逸也不管,反正这些抢来的粮食也是要发给他们的,若是他们听话,杨逸甚至会当场把这些抢来的粮食全部散发给他们,但现在双方没有建立起足够的信任,散发粮食不现实,所以杨逸任由他们逃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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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3章 废墟之上

    ****

    忻州城毁了,杨逸直接就用洪家寨作为临时指挥部;

    那万余从贼的百姓一逃散,他立即下令传令兵快速返回石岭关传令焦重和孟庆,让他们率领所部尽快赶来忻州,同时传令太原府,立即向忻州调运粮草衣被,不得有误。

    晨光终于降临大地,洪家寨前堆积了大量的物资,都是刘二虎带人从百姓手上抢来的,有半数已经装上大车,村头还拴着数千头驴马,是叛军准备用来转运这些物资的。

    杨逸顾不得休息,让人把车上的粮草卸下来盖好,这些将是忻州接下来这几天的救命粮,马虎不得。

    那些驴马也一并着人看管起来,到时后方粮草若是不能及时运到,也只有杀驴宰马了。

    谢东升他们两路人马赶到时,见杨逸正带人在卸粮食,心中颇为惊诧,杨逸身边只有四百人,现在一个未损,竟然就把一场声势浩大的叛乱给平定了,让人感觉就象做梦一般。

    其实杨逸自己也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从太原出发时他还在挖空心思想着怎么调兵遣将,四面合围,困死蒙奇甲一伙叛贼呢。

    若不是青云老道教的清风心法让他心中漫生暴戾之气的话,他大概不会亲自提刀攻城,石岭关就不会那么快被攻破;

    哪怕只要入夜,蒙奇甲就可以从容撤退,有蒙奇甲在,近两马叛军就有了主心骨。就绝不会这么轻易被击破,更不可能有后来扮成叛军直取刘二虎这出戏,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杨逸的预测。

    或许真象火云邪神说的那样,天下武功,无所不破,唯快不破,快。更快,只要快到一定程度,纸片也能将竹筷斩断;

    战争也是一样的道理。杨逸心底的暴戾让他一刻也等不得,于是亲自提刀上阵,于是士气如虹。于是打得蒙奇甲措手不及,这正暗合了一个快字。

    “大人,你歇息一下吧,接下来不知还有多少事情需要大人思虑安排,这些就交给我们来做吧。”谢东升跳下战马来,抢过杨逸手上的一包粮食。

    杨逸拍拍手说道:“东升啊,你也停下吧,我有话要说。”

    “是,大人。”

    杨逸一叹说道:“你们不来,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这儿扛米袋,你们来了就好了,告诉兄弟们,我知道大家驱驰了一夜,都很疲惫。但是咱们还不能休息,大伙再提提jīng神,加把劲,等事情了结了,我一定忘不了大家的功劳。”

    谢东升连忙答道:“大人不必担心,兄弟们心里有数。有什么事,大人只管吩咐下来就是。”

    杨逸点点头说道:“嗯,你听着,让兄弟们远的十人一组,近的五人一组,立即出发,各走一方,务必找到所有的灾民,让他们尽快赶来洪家寨,告诉他们,这里有粮吃,有衣穿,有地方住;

    我杨逸将坐镇洪家寨,从各地调派来足够的粮草物资,只要他们来了,就不会再挨饿受冻;

    注意,让兄弟们不能光去喊话,这场地震一定有许多失去父母的孩子,失去儿女的老人,让兄弟们组织起附近的百姓,把这些老弱一起带来,那怕是背,也莫要落下一个人;

    还是那句话,咱们是军人,军人就是用来保护百姓的。去了莫要耍横,有些人没找到亲人的尸体,肯定是不愿前来的,让兄弟耐着xìng子好生劝说,百姓痛失亲人心里已经够苦的了,咱们要学着将他们当亲人对待才行。”

    杨逸之所以苦口婆心说这么多,是明知时下的军人大多是文盲,素质都不高,实实在在就是些粗鄙汉子,平时蛮横惯了,稍不如意就会动粗的。

    谢东升听得有些感动,一直以来杨逸给他的印象也都很强硬,除了对清娘,从未见过他有这么柔和的一面。

    他一抱拳答道:“请大人放心,我立即让兄弟们去办。”

    就这么一句,谢东升也不再多说,转身按杨逸说的去吩咐手下士兵,很快,五六百人马或是十人一组,或是五人一组,纷纷四散而出,奔赴忻州各地,轰隆的马蹄很快消失在晨光中。

    剩下的三四百人,则随杨逸一起,就近去砍伐竹木,收集干草,用来搭建窝棚,或者拿着锄头在附近的山坡挖窑洞,供灾民暂时栖身。

    时间过去半个时辰,就开始不断有百姓赶到洪家寨,男的女的,老的幼的,一个个都是蓬头垢面,衣衫不整,就象一群叫花子一样,在寒风中瑟缩着;

    杨逸相信,有很大一部分就是昨夜刚刚从这里逃散的人,从他们畏缩的眼神就能判断出来;

    他没有问罪的意思,虽然其中一定有不少人是主动加入叛乱,一同抢掠过的,但总是天灾**之下为了生存才犯下的过错,都既往不咎吧。

    杨逸把所有青壮都挑出来,加入搭建窝棚挖窑洞的工作中去,那些老弱则让他们去捡干柴,在寨前烧起火堆,既用于熬粥,也是为了让大家烤些火取暖。

    随着四面八方不断有百姓涌来,杨逸那三四百人用来维护秩序都不够,搭建窝棚的工作只能分派给那些青壮去做。

    到黄昏时,聚到洪家寨的百姓已经超过两万人,乱糟糟一片,杨逸甚至连秩序都难维持,只能让几百手下紧紧看守着那些粮草、驴马、粥锅,两万饥寒交迫的百姓,谁看了那些粮食都目露异光,真乱起来的话,杀不能杀,杨逸三四百人根本不够看。

    就在杨逸焦头烂额的时候,焦重和孟庆的两将人马在入夜时分,终于从石岭关赶到洪家寨,更让他欣慰的是,二更时分河东第一将张世永的五千人马也赶到了。

    杨逸身边一下就有了一万多人马,一颗心终于安定了下来,他和张世永在米脂城见过一面,虽然谈不上太深的交情,但总算是旧识,也没有什么好客气的,一道道命令流水般发出去:

    首先让张世永带他的五千人赶去定襄,收拢灾民,就近安置,然后是太原、代州等处的军资粮草火速调来忻州定襄,各个受灾较轻的州县尽快抽调官吏、郎中、药品支援忻州定襄;

    同时派出焦守的一将人马,连夜出发,加入搜索幸存百姓的行动中去。

    第二天早,杨逸下令两千人正式进入被夷为平地的忻州城,大规模翻查,看看有没有被压在倒塌房屋下的幸存者,时间过去好几天了,虽然有幸存者的希望很渺茫,但总得尽尽人事。

    杨逸也进去了,整夜城找不到一栋完好的房子,倒塌的房子下找出大量的尸体,半天时间就达到了三千多具,简直是惨不忍睹,幸好天气寒冷,否则尸体压这么多天只怕很容易引发瘟疫。

    杨逸让百姓自行去认领自己亲人的尸体,然后尽快掩埋,没人认领的,便一起埋葬到城西一处小山下。

    到黄昏时分,汇聚到洪家寨的百姓已经超过四万人,而且还源源不断的有人赶来,洪家寨成了他们生存的唯一希望。

    宁化的第十将、孟县的第十七将人马在黄昏时也相继赶到洪家寨;

    忻州城里翻出大量的立柱、横梁、顺檩等木料,全被用来搭建窝棚安置赶来的百姓,这让洪家寨四周的窝棚、帐蓬就象雨后chūn笋一样,成片成片地长了出来。

    第三天开始,原来朝廷囤积在太原、代州军资粮草源源不断的运到,一件件衣被发下去,一锅锅粘稠的米粥熬出来,民心终于真正安稳了下来。

    与粮草物资同来的,还有覃子桂这些官员,更让杨逸欣慰的是杨介、丽娘他们的到来,百姓中受伤的、染病的难以计数,现在最需要的无疑就是医护人员了;

    杨逸一个人就是七手八脚,也不够用,现在有杨介他们到来,杨逸终于可以大松一口气了。

    帐蓬里,杨逸端着一碗粥蹲在一张矮桌前,桌上还摆着一盘萝卜干,真难得,自打到忻州以来,他第一次可以这么奢侈,终于有菜吃了。

    杨逸吃得津津有味,覃子桂站一旁看着,不禁叹了一句:“任之兄,若是被嫂子和清娘她们知道你现在的样子,不知要伤心成什么样子。”

    “你错了,子桂你不了解她们,她们不会伤心,只会欣慰、自豪,当然,也肯定会有些心疼,但绝对谈不上伤心。至于清娘嘛,很可能还会问我谁是这天下最好的国公。”

    覃子桂暗暗翻了翻白眼,还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自吹自擂一下。

    “任之兄,现在该着手灾后重建事宜了,天气越来越冷,百姓长期住在窝棚里,总不是办法,任之兄打算怎么做?”

    杨逸停下筷子说道:“子桂啊,你就不能让我安稳的把这碗粥喝完吗?我两天没合眼,三天没吃饱了,你知道吗你?”

    “少来,你吃你的,边吃边说,我就不信任之兄没想过这些事情,你直接说出来就是了,若是没问题,我也好立即着手去办。”

    “好吧,败给你了。忻州连城墙都崩塌完了,要把原趾清理出来,不但劳民伤财,也费时费力,还不如另起一座新城来得省事,我看了一下,城北十里处,位置就很不错,依山傍水,你让工部的人规划好,城墙以后再慢慢建也不迟,先把房子建起来安置百姓,竹木结构或者土坯房都可以,关键要快,并且预留一些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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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4章 半夜有鬼

    ***

    现在百姓吃饱已经不成问题了,之前朝廷在河东囤积了大量的粮草物资,是为备战燕云,甚至夺取整个辽国准备的,现在就近调拨赈济百姓,算是解决了冬季物资转运困难这个难道了。

    杨逸这次从京城带来的各部官员,共有四十七名,如今大都被他分派到各州县去督查赈灾工作去了;

    还有附近受灾比较轻的州县在杨逸的命令下,抽调了不少官吏、工匠、郎中赶来忻州、定襄这两个重灾区支援;

    再就是河东的驻军了,杨逸共计命令五万多军队投入到灾后重建中去,整个河东现在都在忙着一件事,那就是全力救灾。

    现在还处在十处中旬,气温还没有达到一年中最冷的时候,拖到腊月的话,那时恐怕很多事情因为严寒都做不了。

    忻州和定襄两城既已被夷为平地,根据杨逸的意思,都分别另选新址建城。工部的吏员很快就画出两城的设计图纸,其实图纸并不复杂,军事用余方面不用作过多考虑。

    忻州北面有雁门关,若是连雁门关的防御能力也无济于事的话,多一座州城城也肯定挡不住强大的敌人。

    若不是河东多山,易出草寇山匪的话,杨逸连城墙都不打算建了。

    新城主要是规划出街道、官衙、下水道、潜火铺、慈幼局,孤老院、州学等公用设施,然后就可以沿街建房了;

    无论是竹木结构的房子。还是土坯房,建造速度都非常快,杨逸动用了一万多军队,四千多工匠,三万多青壮投入到忻州新城的重建中去;

    至于定襄那边,就派覃子桂过去总领其事,两地距离几十里而已。信息传递比较方便,覃子桂主持的定襄新城进度也不错,投入的军民也有两万多人。

    忻州这边。于倒塌的旧城北面十里,上千栋房子正在同时开建,场面热火朝天。几天前还处在绝望之中的百姓看到如此宏大的场面,心气都不由得一振,jīng神面貌好了许多;

    这些房子都是朝廷免费为他们建造的,虽然不算豪华,但供他们今后生活二三十年是不成问题的。

    杨逸带着几个护卫在工地上走走看看,工匠们建的土坯房是先立起木柱后,再用干草糊上稀泥,把内外糊平,然后风干,或用火烤干。这种土坯房建起来快是很快,但显得很土气,也不耐久。

    杨逸见街道两边挖下水道挖出大量的黄土,这种黄土刚刚挖出来时粘xìng很大,正是用来烧砖的那种黄土。但烧砖费时费力,来不及了,杨逸便下令直接用这些黄土来建房。

    他让工匠先制作一个墙斗,所谓的墙斗就是两块长一丈,宽一尺,高两尺的夹板。做成墙壁的外模,然后用簸箕装土,倒进这些墙斗里去,再用长木锤将黄土冲实;

    冲实一层,把墙斗抽高再镇土,再冲实,就这样一层一层的往上垒,很快就能垒出一栋房子的墙壁来。

    泥墙垒好后,还有一道工序必不可少,得用筛子筛出细泥,然后用厚木墙拍均匀地拍在墙壁表面,这样墙壁表面就变得很光滑坚硬,可避免墙土脱落,增加墙壁的耐久xìng。

    这种房子既美观,又简单易建,在西北这种相对干燥的地方,这样的房子住上百年都不成问题。

    百姓见了心里高兴,给这种房子起了个名字,叫国公房。

    杨逸巡视完工地,回到自己的帐蓬还得批阅大量的公文,这还是萧忆随覃子桂他们到达后分去了他很大的工作量,否则他根本没时间去工地查看。

    晋中晋北很多州县都或多或少的被地震波及,有灾情,就需要调派粮草物资赈济,如今是到处伸手要钱要粮。

    本章节 雄霸 手打)”

    “萧先生说的是,但想来总有些州县上报的灾情属实,咱们若是不及时调派钱粮,只怕灾民难以得到及时赈济…….”

    说到这杨逸停了下来,略一思索接着说道:“这样吧,各州县申请的衣被足数调拨,钱粮则一率先调拨七成,余下的三成等核实无误后再说。”

    衣被少不得,少一件可能就会有一个人挨冻,钱粮少些倒无妨,总能先支撑着。

    杨逸这次虽然带来四十多个京官,但分派到了各州县,一个州县大致也就能派出一个人;

    一州一县那么大,情况那么复杂,一时之间,他们能了解的情况最多也只是个大概,指望他们把所有灾情数据都核实无误是不可能的。

    如此大面积的灾情,难以面面俱到,有些官吏中饱私囊是必然的,现在紧要的不是惩罚贪官,是先救下百姓的命,多花些钱粮也认了。

    各州县都有杨逸带来的官员监督,谁贪得太过火的话,多少会有些蛛丝马迹可寻,一但查出来,到时再拿他来开刀不迟。

    萧忆明白杨逸这是先顾灾民,不顾钱袋了。

    但仔细想想,现在也没有别的好法子,要贪的官员,你不如数调拨钱粮,他们一样会从中克扣,到时只会害死更多的百姓;

    想明白这些,萧忆也就没再劝,只是心里总难免有些憋得慌,因为这多少有些纵人为恶的意思,那种无力感让人很不利索。

    杨逸倒是很想得开。正所谓水致清则无鱼,只要把事情办好,这骨节眼上你贪一些咱也认了,但可千万别贪了还不办事,真到那时,说不得咱也得做回杨扒皮了。

    “萧先生只管安心办事,现在还不知道有没有人中饱私囊。若真有,我相信迟早会有人撞到刀口上来的。”

    萧忆见他说得信心满满,心里很是疑惑。转而一想不由得压低声音问道:“国公爷是说职方馆?”

    “呵呵,不可言,不可言啊。贪小的或许发现不了,但多行夜路总会遇到鬼的。”

    “国公说的是,嘿嘿。”

    杨逸虽然没说什么,但萧忆心中那种无力感已经消失不见,河东是北出辽国的战略要地,西夏灭亡后,河东的地位更加突出;

    职方馆河东组是目前仅次于河北组的特务机构,想来杨逸是不会放着这么一个强大的黑暗组织在旁边不用的。

    听到萧忆那jiān笑,杨逸顿感这家伙分明也不是什么好鸟,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又低头处理起文牍来。

    这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杨逸重新抬起头来望向大帐门口,只见一个信使匆匆奔到门前报道:“秉杨大学士,章经略使醒了…….”

    “醒了?”杨逸不等对方说完,就急声问道。“现在情况如何,章经略使神志是否正常?”

    “这个小人不知,来的时候没听说章经略使神志有什么异常。”

    那信使不知杨逸为何会有此一问,心中觉得有些怪异,难不成杨大学士把章经略使当疯子了?

    他哪里知道,章楶心肺机能减弱。导致脑部供血供氧不足,这种情形很容易会造成脑部细胞损伤,从而引发神志不正常的毛病;

    杨逸最担心的就是这个,象章楶这种人,哪怕是缺了手脚,同样足以独挡一面,可一但脑细胞受损,那整个人就真的毁了。

    杨逸不放心,立即撂下公文对萧忆说道:“萧先生,这边就先有劳你看着了,凡催要赈灾物资的,你都按我说的,衣被足数,钱粮七成的方案调拨下去,有什么问题等我回来再处理。”

    萧忆皱眉问道:“国公这是要赶往大原府吧,这边百事纷繁,国公只怕不能久离啊。”

    杨逸说道:“无论如何我得赶回太原府一趟,两rì之后必回,真有什么急事,你派人急报于我就是。”

    萧忆知道杨逸的xìng格劝也没用,他倒也干脆,起身一揖道:“国公保重,早去早回。”

    杨逸出了大帐,带上一百护卫就往太原府急赶,太原没什么名医,原先请来的那两个郎中连章楶真正的病因都弄不清楚,药不对症,还是杨逸到了太原后,才给章楶重开了药方。

    现在几天过去了,不复诊一次杨逸放心不下。

    章楶这样的能员太难得了,杨逸实在不希望他出什么意外。他带人一路往太原府急赶,到石岭关时天sè已经黑下来。

    杨逸不能久离忻州,所夜只能连夜赶路,顶着呼呼的寒风直奔太原。

    大概五更的时候,来到离太原府十多里处,意外地遇上一支车队,足有上百辆大车,上面装满了东西,都用户油布盖得严严实实的;

    杨逸起初没在意,以为这是往忻州或别的地方转运钱粮的车队,因为朝廷之前囤积的军资有大半在太原城内,现在每天从这里运出的钱粮不计其数,这样的车队实为平常。

    然后等越过了这支车队,杨逸心头却突然一动。

    他没有停马,却对身边的都头张二发说道:“二发啊,你等下丢头,给我悄悄盯着这支辆队,看他们把车上的东西运到什么地方去,小心点,别露了自己的行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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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5章 故人情谊

    ****

    张二发疑惑地问道:“大人,干嘛要跟着这些车队?不是大人您让人rì夜运送粮草往灾区的吗?”

    杨逸再次回望身后的车队,虽然夜sè茫茫,但地上有雪光,距离半里还能看到车队模糊的影子。

    “晚上起运粮草如今不奇怪,但他们没打火把,这就奇怪了,若是空车倒也罢了,但他们车上分明是装满了东西,一个不慎,就有可能翻车,你说,他们有什么理由不打火把呢?”

    张二发连忙回头望去,这才意识到那车队真没打火把,不禁奇怪地说道:“真是哩,刚才怎么没注意到这茬呢?”

    “那是因为咱们也没打火把,所以才会下意识地认为,不打火把赶夜路很正常。”

    杨逸刚才就是被这种错觉麻痹了,加上急着赶路没有多想,才差点忽略了这个问题。

    “大人怀疑他们这是…….”

    “先不要妄加判断,你带几个人先悄悄跟着,别让对方察觉,摸清他们把东西运往什么地方后,再回来报与我得知。”

    “是,大人。”

    张二发立即挑选了三个人,转头悄悄尾随那车队而去。

    杨逸这回很顺利地进了太原城,因为太原城北门没关,很多转运粮草物资的车马正源源不断地出城,城里城外火把通明,极为热闹。

    杨逸匆匆赶到提刑司,向超然见他突然出现在提刑司。非常惊诧,不禁脱口问道:“杨大学士,您不是在忻州赈灾吗?怎么突然回太原府来了?”

    杨逸淡淡地笑道:“本官听说章经略使醒了,便赶回来看看章经略使伤情可有变化,向大人想必也是一夜没睡吧,辛苦向大人,太原幸亏有向大人坐镇。否则真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向大人实在是劳苦功高,本官来时一定会向朝廷奏明的。”

    向超然连忙陪笑说道:“杨大学士说笑了。下官听说杨大学士亲自率军攻打石岭关,又连夜追敌,一天一夜之间便将肆虐忻州、定襄等地的贼匪剿灭。杨大学士才真的是劳苦功高呢,下官不及杨大学士万一,岂敢言辛苦二字?”

    杨逸露出一个意味难明的微笑说道:“向大人先忙你的吧,我去看看章经略使,回头咱们再聊。”

    “这……下官本该陪同杨大学士一起去的,但手头确实有些事没忙完,就请杨大学士先行过去,下官把寿阳县急须的银粮调拨出去,一会儿就过去看望章经略使。”

    “向大人一心为公,实在是难能可贵。可以理解,可以理解。”杨逸说完向他拱拱手,便往章楶养伤的后衙行去。

    守在章楶身边的还是那两个郎中,旁边还有两个打着盹的小丫头,杨逸进屋时章楶还在沉睡当中。床榻上罗帐高挽,他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床头床尾还加了火盆,章楶脸上多了几分血sè,不象前几天那样灰暗了。

    杨逸让屋内守着的几个人别出声,自己轻步走到床前。手指轻轻搭上章楶的脉搏,不想他就醒了。

    章楶睁开眼睛,或许是一时没有适合房中的灯光,微微眯了一下才又睁开,见竟是杨逸含笑坐在床前,他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来。

    “宁国公啊……..”

    “别,章经略还是叫我任之吧,叫什么国公的,就感觉生分了。”杨逸打断他说道。

    章楶咽了咽口水,大概是口干了,杨逸连忙让那两个侍候汤药的小丫环倒些热开水来喂他。

    章楶喝完水,细舒了一口气才接着说道:“得知任之到了河东,我这心也就放下来了,这辈子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站起来,但能再度睁眼,总归是托了任之的福了。”

    “咱们之间何必这般客气,当初梁太后十万大军围困环州城,若不是章经略全力相救,我杨逸恐怕早就被梁太后大卸八块了。”

    当初俩人在陕西可谓是配合默契,一起收拾过妹勒,还有梁太后,包括奔袭锡斡井生擒仁多保忠和嵬名阿吴,也是一拍即合,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最后还一同攻进河套,踏平兴庆府,这份情谊是很难得的。

    章楶瞥了他一眼微笑道:“任之直说了吧,我这副老骨头还能支撑多久。”

    杨逸不答话了,帮他把完脉才答道:“这个不好说,我姓杨不姓阎,不好断人生死啊,不过只要章经略好好调养的话,就算再来两个梁太后,相信您也能把人家一起给祸害了。”

    那两个在一旁侍候汤药的小丫环一时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就是那两个老郎中,脸上也是古怪之极,看上去应该是忍得很辛苦。

    章楶翻了翻白眼答道:“论祸害人,恐怕没人比得上任之你,不光梁太后,这周边四夷可都被你祸害过了。”

    “哈哈哈,再怎么说我这也是跟章经略使您学的,不管我祸害了多少人,总少不了章经略使的功劳在里面。”

    见章楶神志清醒,脑子没伤着,杨逸心情大好,说话间重新开了个方子,多加了几味药,仔细叮嘱过那两个郎中要注意的事项,这才重新坐回章楶的床前。

    又闲聊了几句,章楶才转入正题道:“任之,忻州和定襄如今情况如何,我听说共有两万多百姓遇难,真是这样吗?”

    杨逸点点头答道:“不假,忻州和定襄两城全被夷为平地,所以遇难人数最多,蒙奇甲之乱又伤亡了数千人,加上各地或多或少都有些伤亡,此次河东大地震伤亡人数将近四万,受灾人数达到了十六万之多。”

    “如今灾民安置事宜进展如何?”

    杨逸勉强露出一抹笑容说道:“章经略使不必多虑,朝廷下令开了军仓,之前河东囤积的物资丰足,不必等待京畿调运,如今灾民都得到了及时的赈济,忻州和定襄两城的重建工作也已展开,进展颇为顺利,这些都无须章经略使担心,您只管安心养伤,将来还指望您接着去祸害辽国呢。”

    章楶终究是没能再笑出来,四万人死亡,这不是个小数目,上次平夏之战大宋都没牺牲这么多人,现在一场地震就死这么多,确实让人心里很沉重。

    “一切就有劳任之了。”

    杨逸露出一抹苦笑,没有接他的话头,他挥了挥手,示意那两个郎中和两个丫头都退了出去,这才轻声问章楶道:“章经略来河东也有些时rì了,您觉得向超然此人如何?”

    “任之这是?”

    “我五更进城前,发现上百辆转运物资的大车没打火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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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6章 五更伏击

    张二发带着孟柱子等三人,隔着大半里距离尾随着车队,茫茫夜sè之中,寒风吹过路过的树梢发出啸啸的声响,四人已将马蹄裹好,以免行踪暴露。

    孟柱子凑近张二发,压低声音问道:“头,你说前面这些人真是私贪粮草吗?我总感得有些难以置信,这上百辆车子,如果都装粮草的话,少也有二十万斤,这么大的动静,他们是怎么出城的?”

    张二发道:“想那么多干嘛,大人叫咱们跟着,咱们跟着就是,至于其他的,自有大人去想。”

    “小的不是好奇吗?照说大人猜的肯定不会错,可这么大的动静竟然没被人发现,这也太让人想不通了。”

    “有什么想不通的,既然能弄出这么大的手笔,肯定不是一搬人能做得出来的,如今太原府每天运出的粮草物资无数,谁管得了这么多。”

    孟柱子还是有些想不通:“可他们既然能明目张胆的把东西运出城,为什么又不敢打火把呢?这不是反而容易让人怀疑吗?”

    “这个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人家肚子里的蛔虫…….呃,不对,运出城时可以明目张胆,反正只要打着往灾区运的旗号就行,但是快到目的地了就必须隐蔽一些了,总不能让人瞧见他们不是往灾区去…….”张二发说到这里,突然感觉脑中有一线灵光闪现,但仔细想来。却又毫无头绪。

    旁边的孟柱子听了他的话,突然说道:“头,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快到目的地了,所以要灭掉火把,以防被人看清他们的去向?”

    “对对对,他娘的。柱子你终于开一回窍了,快快快,跟紧点。可别跟丢了。”

    四人又跟出两理,果然看到车辙印折进了或边的小道,小道两边疏疏落落的长着些松树。树上积雪未化,如一个个雪塔,夜风吹过,树上的积雪飘散下来,直扑人面。

    见情况果然有异,四人都变得谨慎起来,张二发小声吩咐道:“柱子你先停下,隔着半里缀着我们,万一有变,你不用管我们。立即前往太原秉报大人。”

    “是。”

    孟柱应了一声,立即勒住战马,这一套在军中常用,斥侯兵打探敌情时通常也是一前一后,隔着一段距离缀着。这样就算遭到敌人伏击,往往总能逃脱一个回去报信。

    偏偏就在此时,路边的松林间突然传来几声嗡嗡的弓弦声,张二发暗叫一声不好,闪身便避向战马一侧;

    孟柱子他们却没有这么幸运,只听噗噗几声。同时传来孟柱子几人的惨叫,紧接着是落马的撞地声。

    张二发险险躲过一箭,一抖缰绳,战马狂奔而出,百忙之中他向松树间望去,只见七八个白影迅捷无比的从松林里跃出来,这些人身上都穿白衣、戴白帽,原先伏在雪地里,在这黑夜之中根本看不清。

    张二发才奔出几步,他胯下的战马就踢在拒马索上,顿时马失前蹄,嘶嘶的悲鸣一声,带着张二发翻倒在地,发出一阵轰隆之声。

    张二发爬起身时,那七八个白衣人已经扑上来,一声不吭挥刀就向他砍来;

    张二发满眼通红,拔刀厉吼一声直劈而出,他这种有敌无我的拼命打法,气势磅礴,极为惊人,当先向他挥刀的那个白衣人被逼得连退三步。

    张二发得理不饶人,疾扑上去,暴吼连连,手上尽是以命换命的打法,每一刀劈出都灌注了全身的力道,劲风呼呼,杀气腾腾,那白衣人又被逼得连退两丈;

    其他七八个白衣人此时也加入了战圈,他们根本不讲什么手段,一言不发从四面八方围上来后就是乱刀齐下;

    张二发左闪右腾,腿上很快就挨了一刀,巨大的疼痛让他身形一歪,几乎摔倒。

    “杀!”张二发再度暴喝一声,横刀扫出,硬生生将一个白衣人扫腰斩成两段,喷洒出来的鲜血溅了他满头满脸;

    他舔着那腥咸的热血桀桀狂笑道:“来啊!你大爷我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有胆再来,杀!”

    那些白衣人依然一言不发,更没有畏惧退却的意思,对被斩成两段的同伴望也不望一眼,继续向张二发齐齐攻来;

    张二发一条腿已经痛得失去了知觉,他知道自己再难幸免,干脆不闪不躲,狂笑着连人带刀向最先仆来的那个白衣人撞去。

    长刀狠狠一送,噗的一声刺入那白发人的胸膛之中,长刀几乎没柄。

    与此同时,张二发感觉身上传来数处巨痛,雄壮的身躯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地;

    在他失去最后意识前一刻,终于听到有白衣人开口说话:“快,立即清理干净,不能留下任何痕迹,你,立即回去把这里的情况向主人秉报清楚。”

    *

    杨逸提到五更天在城外看到有车队摸黑转运物资,章楶立即就听出了其中的不同寻常之处。

    他沉吟了一下说道:“我到河东时rì不久,对向超然此人了解也有限,之前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常,任之可是怀疑他营私舞弊、中饱私囊?”

    杨逸微微一皱眉说道:“现在还不好说,或者是我过于敏感了也不一定,我已悄悄派人盯着那车队,有没有问题等得了回报才能确定,若真有问题的话,则向超然很可能脱不了干系。”

    章楶不觉点了点头,河东三位大员中,葛放伤的虽然没自己重,但因腿折也卧床不起,难以理事,太原事务如今全由向超然一个人在署理,上百车的物资转运出城,他没有理由不知道。

    “向超然原是太原知府。三年前迁为河东转运使,任之有何打算?”

    章楶这话是想告诉杨逸,向超然在河东经营已久,关系必定盘根错节,真有猫腻的话,肯定会牵连一大片,而如今正值赈灾的紧要关头。要动向超然的话,很可会让河东雪上加霜,更为混乱。

    杨逸淡淡一笑道:“章经略且宽心养伤。向超然有没有问题现在还不得而知,过早的断人之罪殊为不妥,不妥啊!”

    章楶也淡然笑了笑。他突然象想起什么来,沉吟了一下说道:“我记得向超然与河东大族枊家关系颇为密切,任之可听说过河东柳家?”

    “可是‘河东女儿身姓柳’之柳?”

    “不错,柳氏在前唐便是河东大族,如今虽然不复当年那般兴盛,柳氏子弟为官的已不多,但常言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其在河东的名望仍不容忽视,据我所知,柳家在河东各地有着庞大的产业。太原城中最大的青楼、酒店、布庄都是柳家在经营,有一次我偶然听说向超然与柳氏家主柳明在前年结成了八拜之交,若是向超然真有问题,到时任之还须留心河东柳家方为妥当。”

    “河东柳氏?”杨逸仿佛自言自语般问了一句,他对河东柳氏了解不多。第一次听人提起是在环州和苏东坡、陈季常宴饮时,陈季常的妻子柳月娥就是出身河东柳氏。

    若是那车队转运的物资真是有人在中饱私囊,那么要将这些物资转化成真金白银,必须有一条稳妥的商业渠道;

    柳氏在河东庞大的立业链,正好为这种钱物转换提供了有力的保障,相信这才是章突然提及河东柳氏的主要原因。

    “章经略先安心养伤。此事就由我来cāo办好了。”

    章楶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杨逸帮他掖好被子,退了出来,冬天rì短,已经晨时了,太阳还没升起来,出来后,没再看到向超然,问提刑司里的小吏,说向超然是去府库查看调派钱粮去了。

    杨逸赶了一夜的路,也累了,这时天sè才蒙蒙亮,杨逸估计张二发等人没这么快回来,便让人安排了个房间随便歇息一下。

    *

    太原是唐朝的龙兴之地,后来又有北汉刘氏在太原称帝,是以民间又将太原称为龙城。

    当初宋太宗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灭掉北汉之后,不但把原来的晋阳城毁了,而且还派兵削去了系舟山的山头,称为拔龙角,以破坏太原龙脉;

    后来在汾水以东新建太原城时,也只修丁字街,不修十字街,据说是为了“钉”死太原龙脉。

    不管这个说法是真是假,但如今的太原城的主街呈“丁”字形却是真的。

    河东大族柳家便处于“丁”字主街的三岔路口处,朱红大门前蹲着一对高大的石狮,守门的家丁有八个之多,从敞开的大门望进去,重门深户鳞次栉比,华庭玉宇雕梁画栋,俨然王侯之家的气派。

    柳氏家主年纪不算很大,四十七岁,国字脸,浓眉大眼,嘴唇很薄,五官看上去棱角分明,给人很锐利的感觉,他身上有个朝请郎的散官衔,也算是官身了。

    前两年从父亲柳腾手里接过家主之位后,踌躇满志的他一心想重振河东柳氏昔rì的荣光,不但从京东请来了名儒教授柳氏子弟,而且积极发展家族产业,结交高官显贵;

    如今河东转运使向超然这样的从三品大员,也成了柳明的八拜之交,有这样的人脉在,构家在河东更是如鱼得水,家族势力发展速度极为惊人。

    这次河东大地震,朝廷动用的赈灾物资价值超过一千万贯,有多少人从中赚得钵满盘满柳明不知道,他只知道向超然这位八拜之交没白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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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7章 做贼心虚

    ****

    柳家二进的花厅里,珠帘半卷,炭火正旺,壁上挂着名家书画,其中不乏苏东坡等名士的手笔,桌上琴棋如意,徽笔端砚,摆放有致,处处彰显着世家大族的底蕴。

    柳明靠坐在太师椅上,手上把玩着一只温玉蟾蜍,两个俏丫环正一左一右帮他轻捶着大腿。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柳明的眼皮不由得一跳,他目光一横,对两个丫环斥道:“去去去,看门外是谁?”

    两个丫环慌慌张张退到门边,门外就传来了大管家柳三民的声音:“老爷,老奴有急事秉报。”

    “进来吧!”

    柳三民没有进来,而是驱赶那两个丫环走后,自己在门前守着,进厅来的是一个二十六七岁的汉子,脸上冷冰冰的,进厅立即拜道:“老爷,出事了!”

    “快说,出了什么事?”

    “老爷,昨夜五更车队快到庄上时,突然遇到百余骑乘夜南来的禁军,对方来得太快,小人等避无可避…….”

    柳明霍地起身逼问道:“可是东西被截下了?”

    “回老爷,那倒没有,当时那队禁军与我们匆匆交错而过,并未停下查问,但后来却有四个缀上我们,显然是对方起疑了,我们在岔道口将这四人伏击了,如今已抹去所有痕迹,只是……”

    “三民,立即去查一下,昨夜五更是谁带兵进城的。”柳明再打断厅中汉子的话,对门外的柳三民大声吩咐起来。

    “回老爷。老奴打听过了,昨夜车队遇到的是宁国公杨逸,据说杨逸是回太原探视章楶的。”

    “杨逸?怎么会是杨逸?他竟然在这寒夜赶路?”

    “老爷,现在谢七郎他们虽然让那四个尾随的军汉消失了,但杨逸本已起疑,等他发现这四人失踪后,一定会盘查此事。老爷,咱们怎么办?如今城外的庄子囤积的东西不少,万一被查到。根本藏不住啊!”

    柳明历事多矣,本已养成遇事不惊的脾xìng,但听说遇着的竟是杨逸。心中也不禁呯呯直跳,如今整个河东地面上,除了杨逸,别的都容易对付,现在却偏偏是被这个杀星遇着,柳明也不禁失了分寸。

    前后好几批东西都囤积在城外的庄子上,本想过些时rì再慢慢出手,如今杨逸一但派人严密盘查的话,确如柳三民所说,根本藏不住。

    “三民。你立即拿我的贴子去请向大人,我在晋阳酒楼等他,要快。”

    “是,老爷。”

    柳三民刚刚出到前门,就见向超然的幕僚陆子英匆匆进府而来。两人一见面朱子英就疾声说道:“快快快,快带我去见你家老爷。”

    “朱先生请随我来。”杨三民别的不多说,立即带着朱子英往二堂奔。

    见朱子英神sè匆匆而来,柳明更加心惊,迎出门来便问道:“朱先生快快请进,如今顾不得客套了。朱先生快说,可是我那向兄有什么吩咐。”

    朱子英五十多岁了,人长得有些瘦弱,一路急赶进来,让他气喘吁吁,柳明顾不得吩咐别人了,自己匆忙到桌边给朱子英倒了一杯茶。

    朱子英把茶接过,竟是一口喝完,然后长吁了一声大气才说道:“柳大人啊,昨夜五更左右翰林大学士杨逸突然返回太原探望章楶,算算时间,与车队出城的时间正好凑在一起,想必是遇见了,我家大人让我来问你,杨逸当时有没有看出什么异样?这可是天大的事情,你可得说实话啊,咱们好商量个应对的法子。”

    柳明哪里还敢相瞒,连忙说道:“朱先生,我正想去找向兄商量此事来着,据我家下人回报,当时确实是遇到杨逸一行了,杨逸虽然没有停马盘问,但却派了四个人悄悄尾随车队之后……”

    朱子英闻之大惊,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惊愕地问道:“真有此事?柳大人快说,后来情况如何?那四人如今何在?”

    本章节 狂人 手打)”

    “怎么处理的?”

    “让他们彻底消失了。”

    “糊涂!糊涂啊!”朱子英不禁暗叫大事不好,杨逸派人去跟踪,这人弄没了,岂不会让他更加怀疑,“你应该布置成被乱匪杀死的假象,多少能拖延一下,如今好了,几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了,杨逸岂能善罢甘休?”

    “朱先生你想过没有,没用的,这四人都是禁军悍卒,如今太原周边有什么匪人敢把主意打到这些人头上,再怎么布置,杨逸也能猜到个大致,倒不如象现在一样,来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好,朱先生一向才高,您快想想办法,如今该如何是好?否则等杨逸派人查到庄子上,则大事休矣。”

    柳明平时也算是个颇有智谋的人,只是此刻心乱如麻,一时竟是无法可想。

    朱子英紧皱着双眉,在厅中来回踱起步来,右手的拇指无意识地掐着食指、中指,仿佛街边的道士在掐指算卦。

    朱子英心中七上八下,来回盘算,这事想推到柳明一个人身上是不可了,谁都能猜到没有高官同谋,柳明是不可能做成这种事的,而且柳明一但获罪,必定会把向超然牵连出来,想找个替死鬼都难。

    柳明目光跟着朱子英来回转动,哪里知道他心里竟在算计着自己,柳明等得心里都快冒火了,又不敢去打断他的思路,那种煎熬的感觉简直可能用度rì如年来形容。

    足足过了半盏茶功夫,才听朱子英说道:“为今之计,也只有这么办了,我回去让向大人想法拖住杨逸,柳大人你立即派人把庄上的银钱找个安全的地方埋藏起来,剩下的粮草物资淋上油脂一把火彻底烧掉,余下的灰烬倒入河中冲走,一点痕迹也别留下。”

    柳明听了心中很是肉痛,毕竟那可是价值二十多万贯的物资啊,眼看转卖出去就是白花花的银子流进口袋,谁不心疼?

    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不烧着实不行了,柳明最后又问道:“朱先生,那些手雷些呢?怎么办?”

    朱子英答道:“能埋就一起埋出来,来不及的话就一并沉到江底去吧。”

    柳明忧心忡忡地说道:“问题是辽国那边可是付了一半货款了的,这两天就要上门来提货了,到时咱们拿不出货来,辽国人只怕不肯善罢甘休啊!”

    朱子英眼中厉芒一闪,沉声说道:“此事你自己看着办吧,实在不行,到时候让人扮成马匪,把来提货的人给做掉,只要利索点,别留下什么首尾,到时死无对证,辽国方面又岂能奈何得了咱们?”

    柳明心中稍定,沉沉地点了点头说道:“朱先生思虑周详,我这就照此去办,还请朱先生赶紧回去,让我那向兄无论如何拖住杨逸一天时间。”

    朱子英也不多说,拱拱手立即告辞而去。

    杨逸一觉睡到中午起来,一问张二发等人还没有回来,心中顿时感觉不对劲,按说跟这么久,若是没什么异常的话,张二发总应派个人回来秉报了,若是有异常的话,更应该回来秉报了。

    杨逸于是又派二十个护卫出城去寻找张二发等人,随即写了一封密信,派人悄悄送往府南街。职方馆自扩编以来,一直就十分神秘,除了京城的总部外,各地的分支机构是不对外公开的;

    即便地方官员也很少得知职方馆分支机构所在地,杨逸派人送去密信的府南街,正是职方馆河东组的分部所在地。

    杨逸吩咐完这两件事,感觉还是难以心安,又派人前往忻州,让谢东升亲自带五百骑兵前来太原,事情到了这程度,肯定小不了,身边没有几百嫡系人马,到时只怕难以应付突变。

    等杨逸做完这一切出了寝室,正打算再去探视一下章楶,便见向超然一脸带笑的迎上来,远远就作揖道:“杨大学士可是要去探视章经略使?”

    杨逸也含笑答道:“正是!向大人若是得闲,咱们何不一起过去探视一下。”

    “不瞒杨大学士,下官刚刚去探望过章经略使,杨大学士真乃神人也,不但文韬武略常人难及,就是这医术也是无人能望杨大学士项背,章经略使的伤情经杨大学士施以妙手,已是大好,先前下官过去探望时,章经略使刚刚服药歇下了,杨大学士何不晚些时候再去探望?”

    “哦,那倒是不好再去影响章经略使休息了,多谢向大人提醒。”

    向超然一脸chūn风地说道:“不敢,不敢,杨大学士太客气了,下官对杨大学士仰慕已久,只是前几rì灾情如火,杨大学士来到太原下官也没能尽尽地主之谊;

    如今各地赈灾工作都已有序展开,灾民都得到了妥善安置,杨大学士再回太原,下官若再不尽尽地主之谊,那可就说不过去了。”

    “向大人不必客气。”

    “杨大学士劳累一夜,刚刚起身,想必也没用过午饭,正好下官在晋阳楼准备了一桌酒席,当是给杨大学补上接风宴,同时下官有许多地方想向杨大学士请教,还望杨大学士千万赏下官一个薄面。”

    杨逸笑了笑说道:“向大人盛情,本官若再推托那就说不过去,既然如此,还请向大人前面带路。”

    “使得,使得,杨大学士请!”

    “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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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8章 舍不了孩子套不住狼

    太原府在地震中倒塌了几百间房子,但街市间仍很繁华,不断有各地的商人赶来,因为无论是战争还是自然灾难,对商人来说,其中都蕴含着极大的商机;

    本章节 雄霸 手打)如今街市间的热闹程度,比灾前有过之无不及。

    杨逸随着向超然来到位于凤阳街的晋阳楼,楼高三层,顶层的飞檐上挂有铜铃,西风吹过传出细碎的清响,别有一番情趣。

    向超然热情地将杨逸请上三楼的轩厅,厅内装修自是极尽华丽jīng雅,从西窗望去,可见汾水浩浩泱泱地绕城向南流去,向超然一早就安排好一酒菜,只是临了少不得要让杨逸点几个主菜;

    既然来了,杨逸也不客气,这段时间在忻州天天是咸菜送稀饭,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今个儿正好打打牙祭,他着实点了几个好菜。

    向超然心里暗松一口气,杨逸现在让晋阳楼按菜谱把所有的酒菜都来上一份,才合他的心意,这样就能在此多拖些时间了。

    他满脸chūn风地说道:“不知杨大学士多久没吃环州香猪了,这道菜经杨大学士与苏大学士赋诗称赞,这几年风靡天下,在我太原同样是盛行不衰,这晋阳楼的厨子擅烤环州香猪。加上孜然以及各种香料烤出来的环州香猪。入口香脆,回味无穷,杨大学士要不要也尝尝?”

    “还别说,经向大人提起,本官真有些惦念环州香猪的味道了,那就来上一只吧。”

    环州香猪每只通常不到二十斤,晋阳楼的做法是整猪用香料腌好后,留一两个时辰,让香料的味道慢慢渗入到皮肉之中,然后放到炭火上烘烤。直至表皮金黄发亮,sè泽鲜亮诱人,然后将那层金黄的表皮剥下装碟上桌。

    这样一来,一只香猪也就装得一碟。等这道菜上来,杨逸尝了一片,还真是甜香酥嫩,不禁连连夸赞。

    向超然一边敬酒一边说道:“有宴无乐,则不成宴,杨大学士这次来河东,风雪满路,百事缠身,一切全仰丈杨大学士主持,实在是辛苦。今rì难得闲暇片刻,自应好好放松一下,下官叫来了几位sè艺尚佳的美人,正在隔壁小室侯着,杨大学士若是不嫌弃,下官这就让她们过来侍洒献艺,好教杨大学士放松一下身心。”

    “哈哈哈,向大人不必客气,既然把人请来了,只管唤进来就是。”

    得了杨逸应允。向超然很快将隔壁的美人唤过来,共三人,个个千娇百媚,杨逸也是见惯了美人,他起初以为这是向超然从青楼请来的名jì。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太在意。等向超然介绍后才知道,三个美人竟然都是他的小妾。

    这年头的士大夫把小妾送人也很平常,更别说叫来侍酒了,但那得很要好的朋友才行,至少杨逸不觉得自己与向超然要好到这种程度了。

    现在向超然一下子叫来三个,而且瞧他那意思,大有把三人都送自己之意,杨逸倒是很想知道他究竟想打什么主意,嗯嗯,应该是打着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的主意吧!

    “不用管我,今天让你们来,只管把杨大学士侍候好就行。”向超然对那三个美妾吩咐完,转头对杨逸笑道:“此三人可入得杨大学士法眼,若是杨大学士瞧不上,下官再另觅佳人前来侍候,保管让杨大学士满意就是。”

    “向大人有心了,这三位美人国sè天香,本官岂会不满意,来来来,都别客气,一起坐下来共饮一杯,本官此次来河东,确实难得有些此闲暇,这外间天sè灰蒙蒙的,说不定风雪又快来了,到时候本官又有得忙了。”

    向超然下意识地向西窗望出去,这天并不如杨逸说的yīn沉啊,向超然心里一咯噔,莫不成杨逸这是另有所指?

    他连忙向杨逸笑道:“杨大学士说得是,杨大学士rì理万机,今rì难得有此空闲,定须尽兴才行,来来来,本官敬杨大学士一杯。”

    向超然不但自己频频向杨逸敬酒,更是示意那三位美人轮流上阵,仿佛不把杨逸灌醉便不罢休。

    三个美人肤若凝脂,含香带露,玉臂轻缠,胸rǔ厮磨,依在杨逸身边极尽殷勤,娇声媚笑婉转奉迎,一个坐到了杨逸腿上,一个腻进了他怀中,还有一个则引导着他的大手探入衣底,攀向双峰……….

    被这三个妖jīng一番拨弄,杨逸还真是火气大盛,这些天他一直靠青云老道的清心丹调和yīn阳,但那东西他一直不敢多吃,不到心中浮燥已极,他宁愿忍着,如今被三个千娇百媚的美人来回拨弄,真个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探入衣底的右手,忍不住捉住那美妾一对盈盈丰腻用力揉捏着……

    这当口一个侍卫进来,对杨逸耳语了几句,杨逸也把他带到一边吩咐了几句,向超然看在眼里,顿时有些坐立不安,一对刀眉锁到了一处。

    好在杨逸并没有离去的意思,低声吩咐那侍卫几句后,又坐回席上,抱着三个美人继续喝酒。

    向超然一边向他敬酒,一边试探道:“这些侍卫也太不明事理,杨大学士好不容易有片刻闲暇,竟然还来扰烦,不如这样,杨大学士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下来,由下官来代劳,杨大学士但请在此畅饮一番,只要是杨大学士吩咐下来的事,下官定将办得妥妥贴贴的。”

    杨逸左拥右抱,一点都不客气,听了向超然的话,才抬起头来笑道:“向大人一番心意,本官感激不尽,侍卫前来不过是并报一下忻州方面的赈灾情况,催本官尽快赶回忻州而已,本官已交待下去,晚上还要给章经略使复诊一次,明早便回忻州,倒也没什么可劳烦向大人的。”

    向超然将信将疑,不过只要杨逸不离开,事情就好办多了,他呵呵笑道:“这倒也是,杨大学士肩挑重担,忻州方面只怕真离不开杨大学士,既然如此,那杨大学士今天更当尽兴了,下官敬杨学士!”

    向超然自己敬完杨逸,又向那三个美人连连暗施眼sè,杨逸权当什么也不知道,嘿嘿,你想拖住我,我何尝就不能拖住你呢?

    得了侍卫报来的消息,杨逸心中已明了事情大概,不过向超然是从三品的大员,要动这样的人总得讲些证据,而证据当然不需要杨逸亲自去找,连这都要他亲自出马的话,回京后马汉卿估计要被他踢个半死。

    杨逸笑吟吟的,搂着三个美人儿上下其手,这得感谢向超然啊呀人家既然把小妾送出来供俺开心,再客气只怕要被雷劈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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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9章 捉贼拿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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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原城北二十里,有一个百来户人家的村庄,庄子叫柳家庄,因为这百来户人家都是河东望族柳家的佃农。

    离庄子一里多的汾水边,柳家修有一栋占地数十亩的别院,这是柳家每年用来避暑住的,往年夏季一过,别院里便只剩下少量下人照料,显得很宁静。

    但今年却有些异常,听说是柳家的大公子柳晋来别院散心,这几rì往来的车马便多了起来,夜里也时常有动静。

    不过庄子上的佃户谁也没敢去窥探,听说大公子柳晋的一个宠妾在前些天的地震中死了,大公子为此心情极为恶劣,前几rì有个佃农经过柳家别院时,忍不住好奇心向里望了几眼,便招来大公子的一顿毒打,至今还卧床不起;

    随大公子同来的二管家心善,还特意到庄子上告诫过大家,说这些天大公子瞧谁都不顺眼,让大伙没事千万莫要靠近别院,否则挨了打那也是白挨。

    就这样,庄子里的佃户这几天都避着柳家别院走,里面是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

    这一天还没到中午,就见有二三十骑快马飞奔而来,当先的一个正是大管家柳三民,身后那二三十个汉子人人穿着黑sè劲装,样子极是威武,这队人马竟不怕扰了脾气不好的大公子,轰隆隆地直接冲入别院大门去。

    柳家长子柳晋年近二十五,长得剑眉星目。端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此刻他正负手在别院里焦急地溜着弯儿,一见柳三民进院,连忙迎上来问道:“三叔你可来了,快说,我爹打算怎么办?”

    “大公子。事情恐怕不妙,昨夜与车队交错而过的乃宁国公杨逸,那四个人也是他派来缀着车队的。如今事急,向大人那边已经发下话来,银子和兵器立即深埋。粮草物资也要就地烧掉,再把灰烬倒入汾水冲走。”

    柳晋一听说昨夜派来盯梢的竟是宁国公杨逸,神sè顿时大变,杨逸权倾朝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惹来这样的个大煞星,真不知柳家祖上作了什么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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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院里本来就有一百多号人。加上柳三民刚刚带来的三十人,整整两百号人顿时炸开了锅,一个个跑上跑下的找工具,但柳家这栋别院是用来避暑的,平时那有什么挖土的工具?

    于是别院大门很快又冲出几十骑。奔到一里外的庄子上去抢锄头铁锹,由于事情紧急,他们确实是用抢的,快马一进庄子,二话不说,一个二个就直接冲进佃户家中。喝令佃户把工具交出来,模样比山上的土匪还凶,弄得宁静的庄子也跟着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杨逸起床后派出二十个护卫,出城寻找张二发四个,这二十个护卫到达昨夜与车队交错而过的地方后,立即分为五人一组,向四面搜索;

    柳家庄离南北官道有三四里,而且有矮山阻挡住视线,从官道上看不到柳家庄,二十个护卫起初都把注意力放在北面,其中一个小队冲上矮山后,看到柳家庄时也并不在意,但还是例行的过去打算询问一下庄子里的百姓。

    经过柳家别院时,看到门内有一个劲装汉子向外窥探,他见了五个一身禁军服饰的侍卫后神sè为之一变,连忙把大门关上。

    院里隐约传出一些嘈杂的声音,似乎有人正在挖土,那劲装汉子把门关上后,很快院里的挖掘声便停了下来。

    这立即引起了五个护卫的疑心,他们其中一人照例远远的退开,然后四人上去拍门。

    院内的柳晋等人听说有禁军找上门,无不大惊失sè,都以为是事情败露了,柳晋六神无主地向柳三民问道:“三叔,怎么办?怎么办?这事情一败露,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大公子先别慌,按说若是事情败露了的话,门外不应该只来五个人,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这几个人应该还没发现院里的秘密,只是误打误撞找到这儿来而已。”

    “他们几个人找这来干什么?”

    “应该是杨逸派来找昨夜那四个人的,大公子让大伙先避一避,我出去应付一下,赶紧把人打发走再说。”

    柳三民想得到是不错,可他也不想想来的是什么人,门外几个禁军本就是杨逸嫡系,如今跟在杨逸身边做护卫,在这河东地面上,只怕是向超然来了他们也未必放在眼里;

    等柳三民去把门打开时,门外的四名护卫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一把雪亮的钢刀霍地架到他的脖子上。

    其余三人则提着刀便往院子里冲,守在前院的几个汉子迎上来阻止,三个连声暴喝道:“我等奉当河东安抚使杨大人之命,前来搜查不法之徒,谁敢阻拦,视同造反!”

    三人神sè凶厉地怒吼着,无视几个劲装汉子,毫无停顿地继续往里冲,这下可把柳三民急坏,前院没问题,可一但让这三人进入后院的话,那可就完了:

    这几天运出来的物资太多,后院的房间根本不够堆放,加上原来谁也没想到有人敢来柳家别院盘查,大部分粮草物资都堆放在院子里;

    如今正想等埋好银子之后,再把这些物资堆放到新土上去焚烧,这样可以掩饰新土的痕迹。

    可现在连坑都没挖好呢,那堆积如山的物资更是动都没动,这三人一冲进去,只要不瞎,就能看到。

    柳三民顾不得钢刀架颈,连忙大叫道:“各位军侯。你们听我说,这是河东柳家的别院,我柳家家主爵授朝请郎,与河东转运使向大人是八拜之交,岂会在别院窝藏不法之徒,这后院之中住的都是女眷,实在不方便进入。还望各位军侯不看僧面看佛面,莫惊了后院的女眷才好,各位军侯一路前来辛苦了。小人这儿定当奉上些酒钱慰劳各位军侯。”

    柳三民边说边从袖口拿出几张面值十贯的纸币来,几个护卫见了嘿嘿一笑道:“还真是慷慨啊,背后既然有转运使做靠山。对咱们这些小角sè还这么客气,兄弟们,你们说这叫什么?”

    “哈哈哈,按大学士的说法,这叫无事献殷勤,非jiān即盗。”

    “那还等什么,赶紧搜!”

    柳三民情急之下掏出数十贯纸币来,本以为能打动几个兵鄙子,不想这些人竟是这般刁钻,让他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军侯。各位军侯,你们就算不看我家老爷的面子,也要顾及一下转运使向大人的面子啊……”

    “少他娘的废话,我们除了杨大学士的面子,谁他娘的面子也不看。你再废话信不信老子先一刀砍了你。”将钢刀架在柳三民脖子上的护卫冲他吼着,口水喷了柳三民一头一脸。

    其余的三人根本没再理会他,提刀接着往后院冲去,这时后院的柳晋把心一横,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一咬牙带着几十人迎了一来,厉声大喊道:“真是给脸不要脸,也不看看这是谁家的宅子,几个小小的贼配军竟然也敢上门来撒野,来人啊,给我哄出去!”

    三个护卫见迎出几十个劲装汉子,竟然人人手上拿着刀棍,不禁停下了脚步,心有不甘地再次大吼道:“我等奉当朝大学士、宁国公、河东安抚使杨逸杨大人之命,前来搜查不法之徒,谁敢妨碍公务,形同造反,尔等要造反吗?”

    “你说是奉宁国公之命,可有何凭据,若是无凭无据,谁会相信你们,你们拿得出凭据吗?”

    几个护卫还真拿不出什么凭据来,他们是临时奉命出城搜查张二发四人的,哪里带有什么凭据?

    “你们拿不出来是吧?来啊,立即给我哄出去,这些乱闯民宅的乱兵若是再敢耍横,就给我打!”

    柳晋等人冲出来时,三个护卫从二门望进去,但见后院堆积着小山似的东西,用油布盖得严严实实,虽然看不出油布下是什么好东西,但这儿离昨夜遇到车队的地方不远,想起昨夜上百辆大车拉的东西,再看这院子里的人个个神sè有异,三个侍卫更确定后院必有猫腻,好汉不吃亏,他们很快退出柳家别院,然后四人在别院附近守着,派一个人回去报信。

    这就是杨逸在晋阳楼与向超然一起喝酒时接到的消息了。

    杨逸没有自己出动,却让自己的一百护卫、另外再从章楶那里要来五十人马,共计一百五十人重新杀回柳家别院;

    柳三民本来也是派了人回城向柳明秉报情况的,但两个回城报信的人刚出柳家别院不久,就被守在外面的四个护卫给拿下了,是以别院发生的这一切,太原城中的柳明和向超然竟是不得而知。

    一百五十人一赶到柳家别院,前门后门一堵,然后直接把门给撞破,这回他们得了杨逸的指令,又有章楶的印信在身,哪里还有那么多顾忌,冲入别院后,见人就先放倒再说。

    柳晋手上倒也有两百多人,他自知事情败露之后难逃死罪,命令那两百手下奋起反击。

    但这光天化rì之下,和禁军硬拼,这就真的算是造反了,他们的气势自然就弱了许多,人数虽多,却是难敌如狼似虎的禁军,才两盏茶功夫,禁军就将柳晋一众人全部拿住;

    对后院一搜之下,众人都不禁倒吸起凉气来;

    后院不但堆积了大量粮草物资,还有大批银碇,银碇上还有官府的印记;

    更让人想不到的,竟然还有大批违禁武器,其中神臂弓两百张,手雷三千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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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0章 谁缠住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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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家大酒楼的包间里都会另设一个小间,里面安置床榻罗帐,用来干什么的不言自明。

    向超然见杨逸不胜酒力,心中暗喜,如今杨逸最好大醉三天才合他心意,他连忙吩咐三个美人把杨逸扶进里面的隔间去歇息。

    很快,里面便传出若大的动静,有男人粗重的喘息,美人儿婉转的娇啼,向超然哪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心里难免有些不自在,毕竟这三个都是自己最宠爱的小妾,如今她们就在别的男人身下婉转娇啼,自己却要在外面听着…….

    只不过他一开始就有意送出这三个美妾,如今只要能拖住杨逸,别说三个美妾,把家里的女人全送光都值得。

    他们这次可不光是贪些钱粮的问题,其中还有军械,柳氏作为河东世家,一向与辽国方面有商业往来,如今辽国与阻卜部鏖战不休,正急需军械,特别是对大宋的火器尤为渴求,辽国方面已多次向柳家提出愿以高价求购。

    大宋对火器管理极严,平时要想弄到很难,但这次大地震倒塌了大量民房,连太原府的军需仓库都塌了一角,压坏了不少库存的军械,加上现在整个河东乱成一锅粥,这就给向超然他们提供了最好的下手机会。

    三千手雷。从辽国人那边竟敲到了五十贯一枚的天价,这就是十五万贯啊!

    这钱好赚,风险自然也就大,若只是贪些粮草物资,被发现了不过是作贪官处理,但涉及到军械这些东西,那就可以判谋反罪或者叛国罪了。无论哪一种,都是有死无生。

    如今杨逸起了疑心,为了抢得时间毁灭那些罪证。别说三个小妾,便是再多些,向超然也只能认了。

    里间的娇啼声一阵接着一阵。半个时辰过去了,竟然还没有平息,向超然不由得大为惊诧,比将自己须臾即瘫软如虫,不禁暗暗羡慕起杨逸神勇来。

    向超然一个人在外间一边喝着闷酒,一边听着里面的莺歌燕啼,心里正憋得慌,忽然见到幕僚朱子英匆匆进来,朱子英慌张的神sè让向超然的心咯噔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上。

    朱子英对里间传出的燕歌莺啼置若罔闻。凑到向超然耳边连珠炮地说道:“大人,大事不好,杨逸一百护卫另加章楶的五十人马,一个时辰前出北门狂奔而去,定是朝柳家庄去了。紧接着莫兆南被拘押。太原库司知事黄蒙被拘押,库司帐目被封存…….”

    向超然听到这,事个人就象坠入了冰窑,腭下胡须不由得轻颤起来。

    他嘴里喃喃地问道:“不可能,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杨逸不是在这里吗?莫兆南是河东第二将。还有黄蒙,有谁能拘押他们……”

    大冷的天,朱子英竟是冒汗不止,急声说道:“大人,咱们被杨逸给骗了,是职方馆,章楶把莫兆南诱来提刑司后,职方馆的人以叛国罪把莫兆南拘押了,还有黄蒙也同时被他们拘押,他们手上还有章楶签字的拘押令,提刑使葛放这老不死的当时也坐着担架去了,根本不用杨逸出面,他这分明是故意在此拖着大人您啊!”

    “为什么,你既然早知道此事,为什么不早来报与我知,为什么?”向超然心中惶急加恼怒,此时已经忘了压低声音,指着朱子英直斥起来。

    朱子英哭丧着脸答道:“大人,不是我不来,是来不了啊!章楶第一时间就让人把转运司大门给堵上了,准进不准出,我这还是好不容易找到空隙从后墙爬出来的。”

    “那柳明呢?太原半城都是他家的产业,柳明那该死的东西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不知道,为什么不来报与我知,为什么?”

    “大人,我也是来此的路上才得知,太原知府得了章楶的命令,早就带着上百衙役把柳家给堵了个严严实实,柳明早被押往太原府大牢了。”

    “什么?”向超然悲呼一声,全身瘫痪了一般跌坐在椅子上。

    这也太荒谬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只有他这个转运使还蒙在鼓里,还傻愣愣的把三个小妾送来给杨逸享乐,只望能拖住这个煞星,殊不知人家一边享受着自己的小妾,还反过来拖住自己,这一切根本就是杨逸布下的陷阱,自己还傻傻地往下跳……..

    难以承受这个结果的向超然整个脑袋嗡嗡作响,似乎要爆炸了。

    “杨逸,你欺人太甚,我跟你拼了!”

    向超然不知突然从哪儿来了力气,悲呼一声就冲向里间,等他撞开那道虚掩的门,只见他那三个美妾一丝不挂的瘫在榻上,房门突然被撞开,她们竟只是稍稍抬了一下眼皮,便又疲惫地睡去。

    而杨逸则基本已穿戴整齐,正在系最后的衣带,他脸上没有半点醉意,更不见有丝毫疲惫,竟是比原先更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向大人在外间听这么久,是不是激情澎湃,也想进来驰骋一番啊?不过向大人恐怕要失望了,瞧她们的样子,怕是难再侍候向大人了,哈哈哈……”

    “你……杨逸!你不得好死…….”向超然再被他这般讽刺,胸口仿佛如遭雷击,厉声喊骂一句,嘴喉咙一甜,嘴角竟渗出鲜血来。

    杨逸系好衣带,两边大袖一拂,潇洒地说道:“不管如何,我得感谢向大人,本官这些天火气正旺,可好,今个儿终于有机会调和一下yīn阳了,至于本官得不得好死,哈哈哈!向大人还是先顾着自己吧,你和幕僚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向大人果然不是一般人,大手笔啊!佩服,佩服之至!”

    见到向超然气得吐血,榻上的三个美人儿终于发现情况不对,连忙挣扎起身穿衣,杨逸回头对她们笑道:“没你们什么事,不过既然起来了,就赶紧回家卷些细软自寻出路去吧,再迟恐怕就来不及了。”

    三个女人面面相觑,不敢答话,七手八腿地穿着衣服,那场面还真是chūn光无限啊!

    门口的向超然此时已面无人sè,要用力扶着门边才能稳住身形,杨逸从他身边走出去时说道:“向大人,早知今rì,何必当初呢?身为一路转运使,高官厚禄的享着就是,你既然做出贪赃枉法的事情,就要做好有今rì下场的心里准备。”

    “杨逸,你不得好死!”

    “又来了,向大人看来还没参悟人生啊!那本官就教教你,得不得好死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好好的活,你嘀明白。”

    PS:第500章、一百六十五万字了,大概今晚点击量也刚好能破百万,这点成绩对大神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对昊远来说却极为不易。

    这本书因为成绩太差,曾经几度想放弃,能走到今天真的要感谢秋之神光、燕云节度使等等朋友,在此就不一一点名了,但昊远心中对你们的感激不会少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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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4章 楚腰纤细掌中轻

    “你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你走私给阻卜部的军械还少吗?他们的手雷是怎么来的?你通过我大辽的国境走私军械,这就不违反我大辽律令吗?”

    “特里,话不能这么说话,走私这事儿做得说不得,当初我走私军械,若是被你辽国抓住了,那我也没法办,只好认栽了,如今也一样,你来我大宋走私军械,被发现了,那你也只有认栽的份 721 。”

    “你无赖”

    看着越国公主怒气之中带着几分撒娇的味道,再想想再人之间的这番对话,杨逸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越国公主抱住他气哼哼地说道:“你还笑,不许笑,反正我不管,那可是我掏私房钱买的,你必须把这批军械还给我。”

    杨逸搂着她那柔软的腰肢,从小几上取过一杯鲜红的葡萄酒,自己先喝了一半,然后把剩下的一半喂他,越国公主横了他一眼,不过还是张嘴把酒喝下了;

    杨逸又在她那粉脸上噗地亲了一口,才笑道:“啧啧,这竟是特里你掏私房钱买的,没想到你这么有钱,若是知道的话,早把你娶回家,那不就发财了。”

    越国公主伸手在他腰间一拧,气道:“你少胡扯,休想转换话题,我不管,你必须把那批军械还给我,你知不知道,我都快成亡国公主了,你就不能帮帮我吗?”

    杨逸正了正神sè说道:“好吧,我不转换话题,但是特里你就不能为我想想吗?柳家走私军械给你,被我砍了脑袋,这倒好,砍完人家脑袋我接着走私给你,那我算什么人了?这个绝对不行,说实话,你那几万贯私房钱只能打水漂了,如今太原那边的柳家已经被抄家,我就是想把钱给你要回来也办不到 721 。”

    “你这人一向铁石心肠,其实我来的时候,就知道你不会帮我的,都是我犯贱,以为自己对你一片真情,你会顾念一二,最后却还是自讨了个没趣。”

    越国公主这话说出口,倒不象是在做作,她脸上的表情一片黯淡,靠着杨逸的身子一动也不动,仿佛没了生气。

    杨逸轻抚着她的娇躯,柔声安慰道:“特里,别这样,我不走私军械给你,但并不代表我就不能帮你,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越国公主一下子来了jīng神,挣扎着要起身,那诱人的娇躯却被杨逸抱得更紧,双方体温互传,气息相连,加上杨逸温柔的爱抚,让俩人的体温更是不断升高,心跳也加速起来。

    “特里,说话一定要起来吗?这样说不行吗?”

    “你……..你快说,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打算帮我,怎么帮?”

    “你呀,我是大宋的宁国公,你是辽国的长公主,咱们为什么不能堂堂正正地互通有无,非要走私呢?”

    杨逸的手掌沿着她那修长的轻抚而上,最后停在了那形如满月的丰臀上。

    “你说得轻巧,我大辽多次向你宋国提出购买火器和神臂弓,你们都是严词拒绝,若非如此,我用得着私下找柳家想办法吗?”

    越国公主不但没有阻止他的动作,还稍稍移动了一下香臀,以方便他那作坏的大手更进一步。

    那两个侍候在旁的俏丫环不敢再看,悄悄退到屏风后面去了。

    越国公主不知道是听了他的话心里激动,还是因他的抚摸身体起了反应,又或许两者都有,她的气息有些急促,那裂衣yù出的双峰轻轻涌动着,一下一下地擦着杨逸的胸膛。

    “特里,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以前我大宋担心将利器卖给你辽国,你们会回头用来攻打我大宋,这自然是不能卖的,现如今你辽国因阻卜部之乱弄得上京被围,情势岌岌可危,我大宋与你辽国本是兄弟之国,这哥哥还能看着弟弟被人欺负不管吗?你放心,等我回朝后,一定会说服朝廷适当地卖一些军械给你们辽国,而且这价钱比你从柳明手上要货便宜一些,这样你大可把你的私房钱从中扣出来嘛”

    “真的?”

    “我杨逸若是没点把握,绝不会信口开河,你回去安心等着我的好消息就是了。”

    “不,我不回去了,我要在这儿守着你这个家伙,免得你到时说话不算话,等你回东京时,我还要随你同去,反正这事没有着落之前,你休想赶我走。”

    赶你走?我疯了吗我?爷一个人在河东,一身火气正没处排解,你这体酥sè艳,满是成熟风韵的美娇娘送上门来,我求之不得。

    杨逸坏坏地一笑,凑上去轻轻厮磨着她的脸颊说道:“特里不走最好,我也舍不得你走的,咱们一别都快两年了,虽隔着千山万水,却又如何隔得断我对你的思念。”

    “是啊,两年了,我都老了。”

    “不,你一点不老,还是从前那样美,真的,没骗你,见到你我就不由得想起咱们一起坠崖的情景。”

    大概是想起了俩人在山崖下共度的那一夜,越国公主眼中浮起了柔柔的情意,粉脸上多了一抹嫣红,那次在崖下,是她主动献上自己身体的…….

    她细细的黛眉弯弯的,五官中带着几分草原女子的英气,却又不失皇族女子的娇贵之态,一双丹凤眼顾盼含情,丰润的樱唇娇艳yù滴。

    杨逸一只手从裤腰探索进去时,发现她的亵裤已经湿了一小片,热呼呼的,他含住她左边的耳垂,用舌尖轻轻挑逗着,断断续续地说道:“特里,你也想我了是吗?良宵苦短,咱们还是莫辜负了这难得的良宵…….”

    “你这坏蛋,就知道想这坏事。”越国公主的声音娇娇婉婉,玉体酥酥软软,腻在他怀里,如同一只发了情的母马,不停地扭动着娇躯。

    “你就不想吗?不想的话,下面是怎么回事。”杨逸指的自然是她亵裤湿了的事,这把越国公主羞得浑身燥热。

    她羞极之下,反而不再矜持,一把搂住杨逸的脖子,热烈地吻上了他的嘴唇,边吻边吱吱唔唔地说道:“抱我,抱紧点…….到榻上去。”

    佳人有命,杨逸不敢不从,一把将她抱起便往屏风后面的床榻走去,那两个躲在里面的侍女躲无可躲,低着头又连忙往外退;

    杨逸看了看她们,长得真不错,娉娉婷婷十六七,嘿嘿,还是不用躲得太远的好,等下恐怕迟早得来救公主的驾…..

    :桑柘影斜chūn社散,家家扶得醉人归。

    今天扫第十七代祖宗墓,被灌了不少酒,七分醉时,被请去写光荣榜,呃,就是公布各家捐多少钱扫墓的红榜,俺脚踩九宫八卦来到桌前,沾饱浓墨,笔走龙蛇,惊天地泣鬼神,赢得七大叔八大爷的连连称赞,后来回到家,我妈问我鼻子上怎么黑黑的,对啊,怎么会黑呢,拿镜子一照,嘿嘿,真个是墨韵留香,难怪那七大叔八大爷笑得那么开心。

    好了,半醉平醒,苦拼四个小时,得两千字,献上。

    亲们,你们清明去扫墓了吗?有什么趣事?不妨发书评区让我乐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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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私生子介绍:
杨逸穿越到了北宋元佑年间,成了杭州城里的一个私生子,何去何从?春江水暖鸭先知的苏轼边收拾行礼边说道:“陛下,圣明君主施政,都要先看三年,再投入工作将来才不会后悔。”章惇说道:“苏轼,除非你真能乘风归去!否则老实去海南岛玩沙子去吧!把新政废除的司马光呢?死了?那就挖墓鞭尸!”章楶说道:“自由恋爱的先驱梁老太啊,来吧,我已经挖好茅坑等你来玩自由跳水!”宋哲宗说道:“辽国使者跑这么远来送手纸,以为我大宋很穷吗?”大宋私生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宋私生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宋私生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