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篱下秋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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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娘换上了一身布衣钗裙,竟少了许多拘束的感觉,人也变得淘气多了,她坐在河边的大石上,不时用那纤纤玉指
捡起一块鹅卵石,往河里扔下来,扔一回,笑一回,竟是不知烦腻。
宁国公拿着竹枪站在河里半天,一条鱼也没弄到,枉他一世英雄,这回也只能徒呼奈何了。
“清娘,你再敢往下扔石头,小心我打你屁股。”
“这河又不是杨大哥的,人家扔块小石头你管得着吗?咯咯……”
“河倒不是我的,便李清照是我的,易安居士是我的,你不听话,你说是不是合该打屁股啊?”
宁国公把竹枪往水里一插,就要上岸来抓她。
扑嗵!清娘又扔了一块石头,才转身爬下大石逃跑,银铃般的笑声飘到水面上,翩跹的身影跑到了苹果树下;
见杨逸没有真个追来,她摘了两个苹果又回到了河边,蹲在岸边把那红扑扑的苹果洗干净,再掏出手帕仔细擦干;
最后又捡了几块鹅卵石,才坐回大石上,一边吃着苹果一边看站水里一动不动的杨大学士。
“杨大哥,我帮你也摘了一个,接着。”
这丫头,哪里是送果,分明是捣乱,那苹果扔得离杨逸有半丈远,河里又传来扑通一声。
本来一条足有一斤重的河鲤已经游近了,顿时又被惊得飞逃而去。
杨大学士终于认命了。提着渔枪冲上岸来;
清娘一个苹果刚咬了两口,见他上来,哎呀一声又急急忙忙爬下大石头;
一边逃跑一边呼喊:“小白。小白,快来!杨大哥要打人家哩!”
那白狼听到呼唤,闪电般从果园出冲出来。对着杨逸嗥叫起来!
“叫什么叫,你主子欺负我半天了,还有理了你!”
杨逸举起渔枪一吓,小白顿时缩着脑袋不敢叫了,但还是很忠心地护在清娘身边,把清娘得意得咯咯直笑。[ . ]
杨逸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水珠,无可奈何地说道:“好吧,清娘你赢了。本想过几天渔猎为生的rì子,有你这丫头在这捣乱,看来只有饿死的份了。”
“杨大哥,不会啦,咱们可以吃苹果,还可以吃野菜呀!”
清娘一见她脸sè垮下来,顿时心生不忍。也把危险忘得一干二净了,走到杨逸身边柔声安慰了起来。
这下被杨逸逮了个正着,一下子把她抱起横在自己的膝盖上,对着那动人的香臀儿啪啪两下;
清娘不禁娇呼连连:“杨大哥你坏死了,你坏死了。竟然骗人家,哼,不理你啦……”
“哈哈,清娘我什么时候骗你了?杨大哥不喜欢吃素你又不是不知道,这能说是骗你吗?你自己送上门来怪得了谁?”
“反正你就是骗人家!”清娘揉着自己的香臀儿,小嘴噘得老高;
她上身被压向下,臀儿高高翘起,上身的粗布衣裳滑下一些,露出一截白嫩如玉的小蛮腰来,加上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处子幽香,着实让人**,杨逸忍不住在她细嫩的腰上轻抚了一下。
清娘忽而抬起头来,眸光迷迷离离,几许yù说还休,那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chūn烟,看得杨逸不禁轻吟道:“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尝矜绝代sè,复恃倾城姿。”
“杨大哥……”清娘轻呼一声,起身扑进他怀里,香腮红透,浑身娇态。
从出使辽国开始,俩人同车而行,杨逸就经常会抱着她睡。
到了这两年,她长成玉立婷婷的少女后,两人同榻而眠时,杨逸也不介意爱抚她那香躯玉体;
一对椒rǔ在他的爱抚下,如今已经饱满如梨,丰润动人,但无论如何,杨逸总是把持住了最后一道关隘,没有破她的身子。
清娘知道他是怜惜自己,可越是这样,她越是千肯万肯,这会儿动情起来,不禁又伏在他肩头羞不自胜地呓语道:“杨大哥,人家快十七了……”
“咳咳!十六,虚岁不算。”
“可是……晴儿姐姐和杨大哥成亲时,不也是这么大嘛?”说出这句话后,清娘再也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娇躯酥酥软软的腻在他怀里。
“清娘,你不一样,你在杨大哥心里是最最珍贵的,没人可以代替,杨大哥是学医的,实话跟你说吧,在你这个年龄,确实可以圆房了,但若是怀了身孕,生孩子时还是件比较危险的事情,杨大哥不想你冒一点点危险,你明白了吗?”
“杨大哥……”
“清娘别哭,别哭,其实杨大哥一直觉得欠亏了你,没能给你一个正妻的名份,所以只能尽心的呵护,不让你受一点点伤害,望你一世安康快乐。”
习习的秋风轻拂着清娘的云鬟香鬓,那粗布衣裳掩盖不了她的诗香墨韵,婷婷如秋水洛神。
坡上的秋草黄叶在风吹轻轻起伏着,发出沙沙的声音,夹杂着清娘的轻泣,杨逸将她抱起,柔起说道:“清娘莫哭了,来,杨大哥抱你回家!”
“嗯!”清娘顺从地环住他的脖子,放松身体,享受着他温暖的怀抱。
到了黄昏时分,杨逸让人搬来桌子,把晚餐摆到篱笆墙边的枫树下,大家围在一起就着秋菊淡香,红叶秋风共进晚餐。
斜阳挂在西边的山岚上,余辉把坡下的小河映得半江瑟瑟半江红,蛐蛐儿开始在草丛中歌唱,这秋rì的晚向,美得让人流连忘返。
可惜的是,今晚桌上的饭菜却不美,因为清娘捣乱。杨大学士费了半天劲,可一条鱼也没弄到,今晚桌上只有几样素菜。
白sè的秋笋。黑sè的香菇,紫sè的茄子,金sè的黄花菜。青sè的莴苣笋,rǔsè的雪梨汤,颜sè搭配得颇为雅致;
清娘她们个个吃得津津有味,唯独杨大学士还惦念着红烧鲤鱼。
“杨大哥快吃啦!嘻嘻,是你说要过几天渔猎生活的嘛!”清娘用饭碗挡住了半边脸,轻笑着劝慰他。
杨逸伸手在她额头轻轻一点,一脸不满地说道:“你还敢出声?要不是你使坏,本国公至于连条鱼也没捞到吗?罚你把这桌上的菜都吃完了。”
韩碧儿她们很配合。一个个立即停下了筷子,仿佛真要把一桌的菜全留给清娘似的。
清娘慌了,夹起一根黄花菜送到杨逸碗里,可怜兮兮地求道:“杨大哥快吃啦,很好吃的,你尝尝。”
说完她又求助的望向琴cāo她们,只望大伙别跟着为难她。结果琴cāo她们一个二个含笑而对,就是不动筷。
“清娘,要是你喂我一口,我就饶了你这一回。”杨逸终于松口了。
“好哩!”清娘轻巧地应了一声,连忙夹了一片香菇送到他嘴边。
杨逸却不张口。望着她摇了摇头,竖起一根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巴,清娘愕然不解,韩碧儿立即热心地指点道:“清娘,你杨大哥的意思是说,不能用筷子喂,得嘴对嘴的喂才行,嘻嘻……”
“呀,杨大哥坏死了,不吃就不吃,人家也不吃了!”
清娘羞得惊呼一声,就要起身逃跑,杨逸手快,一把揽住她的小蛮腰。
“好了,清娘,跟你开玩笑呢,快坐下来吃饭,杨大哥不为难你了。”
杨逸还真怕这心肝宝贝儿饿着,反而求起了她来。杨逸这种毫不掩饰的宠爱,让清娘更加羞涩,文文静静地坐回自己的位置,小口小口地挑着碗里的白米饭,再也没敢抬头。
琴cāo给她夹了一片香菇笑道:“清娘快吃菜,不然有人又要心疼了。”
“琴儿姐姐也来取笑人家,你们一个二个合起伙来欺负人家……”
一家人正在枫下篱前边吃边聊,隔壁庄子的韦晶带着一个小丫环又翩跹而至。
琴cāo她们连忙起身招呼她一起用饭,韦晶是杨家常客,和琴cāo她们非常熟悉,她倒也不客气,竟然真的坐了下来一同进餐。
琴cāo、清娘她们全都是布衣钗裙,唯独韦晶一个人是华服丽裳,而且她似乎jīng心打扮过,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开。风卷葡萄带,rì照石榴裙,模样十分明丽动人。
她有些奇怪地问道:“你们怎么了?干嘛都换一身粗布衣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家穷死了呢。”
杨逸呵呵一笑道:“小娘子有所不知,我家破产了,如今差点没米下锅了,你是熟人,来蹭饭不敢不给你吃,但你可要吃少点,好歹给我们留点做明rì的早餐。”
听了这话,杨家几个女人都笑了起来,韦晶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华妆丽裳,又看琴cāo她们的布衣钗裙,不禁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她很是不满地对杨逸答道:“我明白了,一定是有人想装清官,装模作样的让家人都换上粗布衣裳,还有,这一桌素菜也太假了,香菇秋笋,黄花雪梨,这可不比肉便宜多少,你不如学学伯夷叔齐,采薇而食,说不定别人就真的相信你是清官了。”
“嚯,你竟然也知道肉价?不错不错,可以嫁人了。”
韦晶听他这么说,不知为何却没再反驳,自顾低头吃起菜来。
韩狐狸若有所思地瞄了韦晶一眼,然后含笑对杨逸说道:“杨郎,今晚难得大家兴致好,对着这黄菊红枫,习习秋凉,咱们不如行个酒令吧。”
“好啊,好啊。”黎家姐妹俩先拍手叫好起来。
清娘也跟说叫好,木婉灵更快,已经忙着给各人斟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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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8章 诗酒话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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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到行酒令,清娘立即望向杨逸,他刚想说话,清娘就抢先说道:“杨大哥不许说两只小蜜蜂。”
杨逸确实打算说行两只小蜜蜂的酒令,这句话被清娘憋在喉咙里,难受得他脸红眼白。
“嘻嘻…..”
晚风将一片枫叶吹落在清娘鬓上,红叶青丝映玉颜,新月弯弯秋波淡。看到她开心的笑脸,杨逸嘴角也慢慢翘了起来,笑意很淡,淡得象向晚的白云。
“好吧,那就不玩两只蜜蜂了,咱们就来玩前人诗词的承接吧,举个例子,我说‘chūn眠不觉晓’,轮到碧儿就要说一句由‘晓’字开头的诗句,比如‘晓来但愁云鬓改’。为了增加难度,承接的人不限只接一句,你可以把‘晓来但愁云鬓改,行吟应觉月光寒,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这四句都接上,也可以选择任意一句作为结尾。每个人限时五鼓,超时接不上来那就算输了,输者罚酒半杯。”
“这个好玩。”清娘首先赞同,脸上笑意更浓,这丫头读书破万卷,学识最丰,玩这诗词接龙对她来说岂在话下。
“我负责击鼓。”禛子担心自己水平有限,连忙去抢击鼓的差事。
韩碧儿凑到杨逸耳边媚笑道:“爷最是偏心,就知道护着清娘这丫头。”
“嘿嘿,碧儿放心,本国公会尽量选些容易接的句让你接的。”
“奴奴才不怕呢,喝醉了爷记得抱奴回去就行了。”
“这个当然。爷会抱你一整夜的。”
韩妖jīng面对他的调戏,媚态入骨地横了他一眼,秋波中荡漾着只有两个人才懂的深意。
韦晶本来坐在对面的琴cāo身边,听了这酒令的规矩,她立即搬起自己的凳子挤到杨逸和清娘之间,这样她就成杨逸的上家了。
坐下之后,她向杨逸投来一个满了挑衅的眼神。
杨逸心中大乐。这丫头一心想为难自己,殊不知她这分明是往火坑里跳。
因为她坐到杨逸上首的同时,也就成了清娘的下家。
我家清娘的诗是那么好接的吗?嘿嘿!
杨逸向清娘递了个眼神。清娘心领神会,月牙儿一弯,嘴角一翘。露出两个浅浅的梨窝,醉了一片向晚秋光。
“好了,既然大家没意见,就由我先出题,碧儿听好了:红叶黄花秋意晚,千里念行客。”
这个不难,韩碧儿媚然一顾接道:“客舍青青柳sè新。”
轮到了琴cāo,她也没有故意为难下家的黎芳,接道:“新声慢奏移纤玉,眼sè暗相钩。秋波横yù流。”
琴cāo吟了三句,故意选了个比较容易的‘流’字让黎芳接,黎芳感激地向琴cāo含笑点头,她本待接‘流水落花chūn也去,天上rén jiān’。但想想无论是‘也’字还是‘间’字都不好接,担心妹妹黎姿接不上来。
眼看三鼓已过,她只得仓促接道:“流光注夫君,夫君意荡漾,即rì相交欢,定情非一词。结念誓青山。”
到了比较容易的‘山’字,她终于停了下来,但这几句诗一出口,便惹来了大家一片轻笑,黎芳羞得不敢抬头;
妹妹黎姿为了帮姐姐解围,连忙接道:“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
‘丹’字不算容易,好在木婉灵学识不差,只听她接道:“丹成作蛇乘白雾,千年重化玉井龟。”
轮到清娘了,这丫头向杨逸嫣然一笑,然后接道:“龟游莲叶上,鸟宿芦花里。”
别看‘里’字笔画简单,但这个字通常是作为结束语用,比如故里、邻里,极少有里字开头的词句,清娘来这么一着,立即就把韦晶给难住了。
五鼓这么短的时间内,韦晶哪里接得上,一对烟眉紧紧地蹙着,杨逸舒服地往椅子里一靠,手指在桌面上轻敲着,嘴里哼起了歌儿来。
想为难我,嘿嘿,先过清娘这一关吧。
“不来了,你们一家子互相照顾,却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人,哼,特别是清娘,冤枉我以前对你那么好,你竟然也跟他们沆瀣一气,太可恶了!”韦晶苦思冥想怎么也接不上来,终于忍不住暴发了。
杨逸好整以暇地笑道:“你对我家清娘很好吗?有我对她好吗?就算有吧,咱们这是在玩游戏,你若是输不起,最好别玩,而且是你自己挤到清娘下家来的,这会儿来责怪清娘,你才过分呢。”
清娘也嘻嘻地笑道:“杨大哥说得对,韦家姐姐别太较真嘛!”
韦晶伸手在清娘头上轻轻一指,然后对杨逸说道:“你别得意,这酒我喝了,接下来该输家出题了。”
韦晶说完拿起桌上的杯子,把半杯红酒喝了下去,然后开始低头沉思了起来,显然是想给杨逸一道难题。
“咳咳,出题也要限时五鼓,若是五鼓一过,还出不了题,照罚一杯。”
“你……”
“别争了,你时间不多。”
韦晶果然顾不得再和他争了,这儿全是杨家人,争来争去只怕自己更吃亏。
她开始出题道:“东城渐觉风光好,縠皱波纹迎客棹,绿杨烟外晓云轻,红杏枝头chūn意闹。”
这丫头倒真是出了一道难题,杨逸搜索枯肠,在五鼓之内也没能想出‘闹’字开头的诗句来,只好作罢认输。
韦晶高兴地为他斟满酒说道:“我们女儿家酒量小,喝半杯,你是大男人,必须喝一杯这才公平。”
红酒而已,杨逸无所谓,接过就喝下了。
清娘见韦晶欺负自家杨大哥,却不乐意了。暗暗决定等下再为难了下她。
西天的夕阳红得象火,斜照在别院的瓦面上,把瓦面染成金黄sè,竹篱下盛开的菊花引来几只彩蝶翩翩飞舞,几人散坐在红枫之下,玉颜染红霞,秋风曳碧钗。
众人都等着杨逸出题。他却惬意地伸了个懒腰,韦晶立即娇嗔道:“你自己说了,五鼓之内出不了题。也要罚酒的。”
“哦,差点忘了这一茬了,碧儿听好了:千万恨。恨极在天涯,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摇曳碧云斜。”
韩碧儿嘻嘻一笑接道:“斜倚帆樯不唤人,五湖浪向心中白。”
韩碧儿答的这两句是贯休《嘲商客》中的两句,这首诗杨逸曾拿来打趣韩碧儿过,谁让她现在是大宋商界女强人呢。
韩碧儿记着呢,知道杨逸这回又是在给她放水,玉手伸到桌下轻抚了一下他的小腿,很有些偷情的味道。
白字开头的诗词很多。琴cāo立即就接道:“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时人不识余心乐,将谓偷闲学少年。”
好了。又轮到清娘,韦晶紧张地看着她,眼神还带着威胁的味道。
可清娘偏偏不看她,急得她主动给清娘提起建议来:“清娘,快接‘年年岁岁花相似’或‘年年岁岁一床书’,不然我可不依你哦。”
韦晶的提议倒是不错。无论是‘似’字还是‘书’字都比较容易接,象‘似曾相识燕归来’‘书被催成墨未浓’等等,随便就能想到。
她想得到是美,杨逸立即抗议道:“韦丫头,你这分明是作弊,清娘本来是接不上的,这酒合该她喝,你既然点破,这两句便不能用了,要不然你就帮她喝酒吧。”
连自己都能随口说出好多‘年’字开头的诗句,清娘会接不上?杨逸你等着,你这分明是……
韦晶气极,不过她这回确实破坏了规矩,连xìng子最恬淡的琴cāo都不依了,一至认为清娘不能再用这两句。
一对七,韦晶完败,只得认了。
这下她不敢提醒清娘了,只能干巴巴地等着。
清娘嘻嘻一笑,开口吟道:“年深岂免有缺画……”
韦晶听到这,顿时大喜,这画‘字’可太容易了,比如‘画楼西畔桂堂东’, ‘画栏桂树悬秋香,三十六宫土花碧。’这些都是画字开头的名句,根本不用想。
韦晶正高兴,谁知清娘突然加了一句:“快剑砍断生蛟鼍。”
清娘用的这两句是韩愈《石鼓歌》长诗中的两句,这首长诗非常有名,一韵到底,如长河直贯而下,波澜壮阔,铿锵激越,向来陪受诗家推崇,大家都知道,清娘不是凭空捏造。
问题是最后一个‘鼍’字太诡异,见都少见,要在五鼓之内想出‘鼍’字开头的诗句来,其中难度可想而知。
韦晶忍不住伸手扭了清娘一下,气哼哼地说道:“好啊清娘,姐姐白疼你了,方才还好说,这回你分明是故意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杨逸立即声援道:“韦丫头,有你这样的吗?接不上就威胁人,忒小气,不能喝就别玩,若是大伙接半天,一个都没被罚,这还有意思吗?”
韦晶拿起酒杯,一口气把半杯酒喝完,气道:“谁说我不能喝?你别得意,该你了。”
清娘得意地笑道:“韦姐姐,其实你可以接李贺的‘鼍吟浦口飞梅雨,竿头酒旗换青苎’嘛,人家可没有故意为难你。”
“你还说,你还说,那么多容易接的诗句你不用,再说了,你在第句时停下也行啊,你这丫头气死我了!”
“时间到!”杨逸突然嚷了一句。
韦晶慌了,连喊不算,这是清娘故意在拖延她的时间。
一桌人都笑倒了,清娘多少有些故意不去,便帮她解围。
杨逸这下只给她三鼓,匆忙之下她出题道:“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羽扇纶巾,淡笑间樯撸灰飞烟灭。”
‘灭’难度虽然不小,但还难不住杨逸,他立即就用李白的诗句接道:“灭烛延清光。”
杨逸这关一过,接下来琴cāo她们飞快地接下去,轮到清娘又给她来了一“绝句”,气得韦晶直要扭她。
清娘咯咯地笑着躲到杨逸怀里,象只快乐的黄莺儿。
不用想,这一夜喝得最多便是韦晶了,到新月初升之时,她已喝得半醉,娇颜红透,眸光迷离;
她来时天sè尚早,只带了一个丫环,此时已入夜,韩碧儿便说道:“韦姑娘一个女儿家,自己回去怕是不安全,杨郎,这人是你灌醉的,你就亲自送人家回去吧。”
杨逸发觉韩狐狸似乎话中有话,满带着暧昧,他也没多想,让那丫环扶着韦晶,自己提上灯笼送她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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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9章 月下送娇娘
夜风凉若水,秋月白如霜,倒映着月光的小河汩汩地流淌,岸边的杨柳有种隐约的美感,蛐蛐儿在草丛里鸣唱着,让这夜色中的田野得更加静谧超级异手遮天txt下载。
杨逸提着一个灯笼走在前面,那个叫春兰的丫环扶着醉意朦胧的韦晶跟在后面,韦晶高一脚低一脚,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春兰身上,还没走出百步,那个丫环已经气喘吁吁了。
杨逸的别院离韦家的别院有两里多,不时能听到几声犬吠远远传来,河堤上的小路有些坑洼不平,三个人走得很慢。
杨逸有些懊恼,刚才怎么没让韩碧儿她们其中一个跟来呢?
这黑灯瞎火的,又是在这荒郊野外,咱一个大老爷们送一个千娇百媚的妞儿回家,这分明是送上门去让人误会嘛。
韦晶身边虽然还有个贴身丫环,但这种丫环通常都是买一送一的货色,根本不能证明什么,何况韦晶这妞儿还喝得迷迷糊糊的,天啊!杨逸很想转头回去,咱不送了。
河里的月影在随着流波晃荡着,夜风吹过一排排的葡萄架,发出萧萧的声音,韦晶的酒品不大好,不停晃悠一下手臂,嘴里不时会冒出几句胡话来:
“还喝不喝?你们就……就知道合着……欺负我。”
“…….”
“杨逸!你这个家伙最…最是讨厌,可恶!混蛋!”
杨逸提着灯笼在前面帮她们照路,还要忍受着韦晶这丫头的臭骂。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娘,我……我不嫁,我谁也不嫁……”
“娘子。娘子,您别说了,注意脚下。万一摔着那可就惨了。”
“你少管我,反正我就是不……不嫁超级生物帝国无弹窗。”
“娘子,求你别说了!”
“冷,冷…….我冷!”
重阳都过了,白天还好,但入夜后确实有些冷,杨逸回头去看,韦晶穿着一套夏日的薄罗衣裙。白天阳光暖和穿这个很正常,但入夜后未免单薄了些。
她一只手臂搭在春兰的肩膀上,身子歪歪斜斜地靠着,另一只手臂不停地甩动着,让俩人的步伐更加蹒跚;
男女授受不亲,杨逸又不好去帮忙搀扶,只能看着那丫环吃力地支撑着。
田野迷迷茫茫。草叶上结上了晶莹的秋霜,灯笼散发出的桔光映在韦晶的脸上,那俏脸酡红未散,如染桃晕,迷离的眼神如淡淡的月光。两个可爱的梨窝极为明显,杨逸不由得又想起两腮有梨窝的女人,往往身怀名器的说法。
打住,打住,该死的青云老道,该死的清风心法,杨逸轻吁了一气,暗暗诅咒了两句连忙掉头不再看她。
天上一缕浮云遮住了月亮,如霜似雪的月光消失了,荒野里一片黑暗,只有蛐蛐儿还在卖力地歌唱着。
那叫春兰的丫环这时喘着粗气儿说道:“国公爷,咱们歇一会再走好吗?婢子支撑不住了。”
“好,咱们就歇一会儿。”
杨逸漫应一声,将灯笼挂到旁边的杨柳枝丫上,刚刚转回身,就听到那春兰惊叫一声,只见她被韦晶晃得站立不稳,晃了两晃就向河里倒去。
杨逸疾冲上前,只来得及抓住韦晶的一条手臂,失去重心的春兰本能地抓向自家娘子,哈听到“哧!”的一声,韦晶身上那薄薄的罗衣传出一阵撕裂声,春兰随即掉入河中重生之政道风流全文阅读。
“春兰,春兰,你怎么样?”杨逸急声喊着,这年头的女子基本都不识水性,淹死了那可就麻烦了。
醉酒的韦晶自己又站不稳,杨逸没法立即扔下她,否则救得了那个,恐怕这个又掉下去了。
那春兰在河了扑腾了几下,终于自个站了起来,河水不深,借着灯笼可见水才没到她的臀下。
“春兰,你没事吧,自己能上来吗?”
“咳……咳咳……多谢国公爷关心,咳……婢子没事,就是脚好痛,呜,怕是扭了。”
“你试试看,能不能自己上来,我再给你看看。”
“嗯,婢子自己先试试。”
杨逸长舒了一口气,回头一看,差点瞎了。
韦晶这妞儿的上衣不但被春兰抓烂了一幅,前面的扣子也全落了,外衣敞开着,更要命的是肚兜那根小小的带子也被扯断了,那粉色的肚兜滑到了腰下。那雪白的胸前,一双饱满的**毫无遮掩的露了出来,随着她晃动的手臂盈盈地颤动着,如同两个削了皮的大梨子,顶端两粒小巧的红樱桃娇艳欲滴,让人一见便有含住细品一番的冲动。
杨逸这阵子**本就极为强烈,在家中时常是一点就着,和黎家姐妹她们几个在后院的凉亭中,翠帷边的秋千架上,都尽情的寻欢过……
此刻在这静夜荒郊,看到韦晶这动人的春色,杨逸感觉自己身体里的魔性又开始蠢蠢欲动了,他连忙移开目光,再也不敢多看。
韦晶大概是觉得冷,下意识地向他靠来,娇嫩的身体挤进了他怀中,嘴里还不时发出一串动人心魄的呢喃网游之咆哮祭司全文阅读。
河堤有半人高,春兰大概是扭伤了脚的缘故,要爬上来很费力,趁这机会,杨逸伸手摸索起来,想帮怀中这丫头把肚兜给系上,这样至少也能少些尴尬。
韦晶自己站不稳,身体又不停地晃动着,那温软如鸽的双峰摩在他手上,让他几乎忍不住握住把玩一番的冲动。
杨逸一手要扶她,一手想帮她系上肚兜根本不可能,于是只能将她紧紧抱住,将两只手腾出来一齐施为。
正系着肚兜带儿呢,突然又听到春兰一声惊呼:“国公爷,你这是干什么?你……你……”
杨逸被惊得手一颤。韦丫头那肚兜又滑了下来,刚刚爬上河堤的春兰瞪着大眼睛,一时竟傻了。
“春兰。你别误会,这……你家娘子的衣裳是被你撕破的,并非我有意为之。”
“可是……”春兰很想说什么。此时却哪里知道说什么好。
韦晶那酥胸还袒露着,一双雪色梨儿正随着呼唤起伏不定,春兰突然回过神来,便要跑过来帮自家娘子掩饰,结果一声痛呼,又栽倒在地,她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右脚呻吟着,眼泪都下来了。
顾不得许多了。杨逸将韦晶抱到树下,让她靠着树干,然后快速帮她系好了肚兜,外衣的布扣子落了两颗,背后又被撕烂了,系不系都差不多了。
“春兰,你怎么样?”
“婢子这脚……呜呜……怕是断了。好痛。”
杨逸过去帮她看了一下:“春兰别担心,只是扭伤了脚腕而已,回去擦些药酒,歇几天便会好的。”
“国公爷,那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两个都走不了神农之妖孽人生全文阅读。而且韦晶衣裳破成那样,要是这样把人送回韦家别院,老子一世清白可就全毁了,韦德那家伙还不得以为是俺上了他闺女才怪。
“春兰,你到我背上来,我背你走,现在是不能回你韦家别院了,先回我家再说吧。”
“哦,那娘子怎么办?”
“少罗嗦,还会丢下你家娘子不成?快上来。”
春兰也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女,这会儿她身上湿透了,那薄薄的衣裳沾在身上,玲珑的曲线显露无遗,和没穿衣服差不多。
让她这样爬上一个男人的背上去,还真是为难她了,但杨逸的口气根本没得商量,她只好含羞带怯地爬上来。
“搂紧我的脖子。”
杨逸吩咐一声,接着抱起韦晶,这背一个,抱一个,灯笼也没法拿了,杨逸就这么高一步低一步的往自家别院走。
好在刚才也就走出半里地,凭杨逸的体能支撑到家不成问题,韩碧儿见他这么快回来,竟然还背着一个,抱着一个,都不禁诧异万分。
“杨郎,这是怎么了?”
“少问这些没用的,赶紧扶进去找套衣裳给换上。”
杨逸对韩碧儿有些不满,回想起出门时她那诡异的眼神,这狐狸精分明是想到了让个女眷一起送韦晶回去才合适的,却故意没提这一茬,真不知道这狐狸精安的是什么心思。
韦德那个家伙也真是的,天黑了不见女儿回家,也没派个人过来看看,难道对老子就这么放心?
杨逸让人给春兰擦了些药酒,等韩碧儿她们帮韦晶换好衣裳后,便让琴操负责把人送回去,清娘也去了,有白狼跟着,倒不用担心她们的安全帝国再起之全面战争最新章节。
出了这种事,杨逸自己是坚决不去了。工部郎中韦德是他这一脉的人,韦晶那丫头是十三娘的闺中密友,遇上这种事情没法解释得清,去了双方难免尴尬。
杨逸心里有些莫名的浮躁,忽然回头,又看到韩碧儿脸上那抹诡异的微笑,她虽然收得快,但杨逸肯定自己没有看错。
“杨郎,热水准备好了,您快去沐浴吧,奴奴去帮你准备一套干净衣裳。”
“慢着,衣裳让灵儿去准备,你就先侍候爷沐浴吧。”
“杨郎…….”
韩碧儿想逃不敢逃,杨逸一把将她抱起,扛到肩上就往浴室走去。
韩碧儿心中不由得忐忑起来,个郎现在堪比狼虎,自己一个人非被他折腾死不可,她蠕蠕地哀求道:“杨郎,让禛子她们一起来吧,奴奴……”
“奴什么奴,你这狐狸精又对我耍心眼,看我怎么收拾你。”
“杨郎,奴奴哪敢对您耍心眼,当时奴奴是想说来着,可是直觉告诉奴奴……”
“什么直觉?赶紧说。”
“杨郎别生气,奴奴觉得韦晶那丫头应该没醉。”
“没醉?这怎么可能?”
“……”
第460章 朝戏田间
韦晶那丫头到底有没有醉?这个问题让杨逸纠结了一整夜
细想起来,昨夜她喝的酒其实也不算很多,清娘毕竟心地善良,到后面就不忍心再为难她了,问题是,她有什么理由装醉呢?
而且若是装醉的话,开始还能装,后来春兰掉下河时,慌忙间扯烂她的衣裳,连肚兜都扯掉了,一个姑娘家,突然遭遇这种变故,怎么可能还装得跟没事的人一样?
另一方面,韩碧儿信誓旦旦说凭她的直觉,韦晶没有醉,而且不光是她,细细回想起来,杨逸也隐隐有这种感觉,韦晶这丫头没真的醉,至少不可能醉得那么彻底;
因为她自始至终没有呕吐过,而且由春兰扶着还勉强能走路,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一点意识也没有呢?
可衣服被扯烂时她的反应…….杨逸想到这,才发现自己根本没看到韦晶这丫头的第一反应,因为当时拉住她的手臂后,自己的注意力就被落水的春兰吸引过去了。
遇到突发事情时,人的第一反应通常是最真实的,之后就很难说了。
而杨逸偏偏错过了韦晶的第一反应。
杨逸躺在河边的大石上想着这事,嘴里衔着一根杨柳枝,胡乱地嚼着,九月的清晨,田野间飘动着淡淡的雾,远处的庄子飘起的炊烟如同白色的丝带,萦绕在村边的桑榆树上重生之名门嫡女全文阅读。
几个牧童早早把牛牵出来,放到收割后的稻田里。一只小牛犊在田野里撒欢地奔跑着,不时停下来在薄雾中哞叫几声,那声音在宁静的早晨传得特别远,但却丝毫没有打破那份安宁。
四个**岁的牧童所做的事引起了杨逸极大的兴趣,细看过去,只见他们卷着裤脚,各拿一根拇指大小的竹鞭。那竹鞭足有将近两米长,杨逸起初以为他们是拿来赶牛用的,看到最后却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他们其中一个还提着一个木桶。兴奋地交淡着向河边走来,到河堤上后便开始寻找着什么。
“这里,这里。这洞是昨夜新挖的。”
“快看四周。”
“这边还有一个。”
“这边也有。”
“……”
杨逸躺在大石上有趣地看着,慢慢地他终于看明白这几个牧童在干嘛了。
他立即把韦丫头的事抛在一边,跑回自家的果园采了几个熟透的苹果,用衣襟捧着向那几个牧童走去。
那四个牧童不认识他,见陌生人靠上来,都带着几分警惕。
杨逸立即挤出一脸和善的笑容对他们说道:“别怕,别怕,我是这边别院里打杂的,叫杨大,来来来。都过来,分你们果子吃。”
杨逸穿着庄户人家的粗布短衫,说是杨家别院里打杂的,四个牧童还真信了,他们家也是杨家的佃户。这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起来皇上,雅美跌txt下载。
杨逸将苹果一个个地分给他们,然后自己拿一个往衣服上蹭了几个,张嘴便咬着吃,几个小家伙相互看了看,眼中的警惕之意随即散去,连蹭也不蹭一下。便直接将苹果塞嘴里咬起来。
OK,行贿成功。
杨逸心中大乐,边咬着苹果边问道:“能告诉我你们叫什么吗?”
“张芽子。”
“阮小七。”
“杨么。”
“李旦。”
嚯!真没想到杨家这庄子上竟然藏龙卧虎,听听这四位小爷的名字,一个梁山好汉,一个农民起义领袖,一个皇帝,一个比一个利害,一个比一个有前途。剩下一个张芽子,似乎也很耳熟,想必也是个腕儿啊。
杨逸接着问道;“那能告诉我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吗”
“灌田鼠。”
四人异口同声地答着,虽然皇帝李旦被苹果呛了一下,但还是努力地答出来了。
皇帝都跑来灌田鼠了,说明这份职业前途是何等的无可限量啊,还等什么,赶紧入伙吧。
杨逸一把抢过农民起义领袖杨么手上的竹鞭,说道:“你们说,怎么干?我也入伙跟你们干了。”
听这话,堂堂翰林大学士似乎打算落草为寇了。
黑瘦的梁山好汉阮小七将木桶往他手里一塞说道:“我们来堵下面的田鼠洞,你力气大,就负责灌水好了。”
好吧,
杨大学士没有拒绝,一脸灿烂地接下了这个最能体现他人生价值的光荣任务。
四位大佬将苹果吃完,然后分工协作,开始井然有序地忙碌起来。
田鼠打洞特定不会只有一个洞口,四位大佬要做的就是把那些地势比较低的洞口,用石头或泥巴堵严实。
噘着屁股在河边堵洞口的张芽子用力过度,身子一歪便向河面摔去,杨大学士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裤腰带,把他提了上来。
张老大宠辱不惊,对他赞许道:“你身手还挺快的嘛,嗯,等下田鼠跑出来,就看你的了。”
张芽子老气横秋,杨大学士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回过神来时,他“啪!”的一下立正,向张老大敬了一个后世的军礼:“保证完成任务。”
“咦,你这是干嘛,快提水去啊!”张老大根本不领情,将他当喽罗使唤了。
“哦哦,这就去。”
杨大学士连忙拿着木桶到河边提水。
四位大佬把其余的鼠洞封住了,只留下一个地势最高的洞口,杨逸提来水,就从这个洞口灌入。
四位大佬配合密切,紧握着竹鞭各镇一方,虎视眈眈。
不行啊,咱不能光干活,抢来的竹鞭被杨么大头领拿走了。等下咱还怎么立功受奖?
杨大学士连忙去折下一根拇指粗的柳枝,插在洞口附近备用,然后再去提水。
几桶水下去,鼠洞被灌满了,四位大佬更为紧张地盯着四周,根据他们丰富的经验,田鼠被淹这么久。快要出洞了;
他们生怕草丛中有遗漏的洞口没堵上,被田鼠利用逃跑,所以除了留着灌水的那个洞口。四周也不能放松警惕。
宁国公又提来一桶水,正往里灌,洞口的水突然往外一涌。一只恐怕将近一斤重的大家伙冲了出来。
“快快快!”
“打呀!打呀!”
“用脚踩!”
四位大佬顿时惊叫连连,那大田鼠往宁国公脚下窜过,他哐啷一声丢下木桶,抄过柳枝便追。
“你们守住洞口,这只交给我,我打!我打!噢”那只田鼠在稻田里亡命地奔逃着,宁国公狂追猛打,怪叫连连,好不激动。
“看你往哪儿跑,哈哈哈……站住。不许动,举起手来!呃,你没手,哈哈哈,我打。”
李旦四位大佬并没有听他指挥。无不大呼小叫的追了来,一大四小…….呃,应该说是一小四大,人家是大佬嘛!
五人在田野间追打着那只大田鼠,激动的叫喊声回荡在清晨的薄雾中,让那几头老牛都忘了吃草。纷纷抬起头来张望着这五个家伙。
阮小七被田埂绊了一下,摔成了个滚地葫芦,稻田泥土松软,没事,他很快就爬起来继续狂追,那速度没得说,绝对赛过刘易斯。
“你们怎么不听我的呀,老鼠是一窝一窝的,洞里肯定还有,都追来了,后面的跑出来怎么办?”
“这只大,先收拾这只。”李大皇帝喘着大气,一边追打,一边答他兽人之雄雌txt下载。
丫的,这种鼠目寸光、见利忘义的老大能跟吗?
宁国公纵是懊恼,但已身上贼船,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最后是农民起义领袖杨么打死了那只大田鼠,四位老大这时已经累得趴在田埂上直喘大气,作为小喽罗的宁国公还好,惦记着田鼠一家的他飞快地跑回了鼠洞前。
这回他学乖了,折下一根大点的树枝,把一头弄得锋利点,顶在洞口上,然后继续提水往里灌。
果然,不久洞口又有了动静,这回宁国公握住树枝用力一刺,刚爬出半个身体的田鼠顿时被刺住。
一招得手,继续如是施为,等四位老大回来时,他已经收拾了四只,有大有小,肯定也有公有母,这个宁国公没有仔细研究。
“杨大,你真利害,太好了,这下有得吃了,快快快,旦旦去捡柴生火,小七和芽子剥皮去脏,我和杨大两个人接着灌。”农民起义领袖杨么指挥若定,很有王者之风。
二杨又忙活起来,一大一小不时大呼小叫,在清晨的田野里追打着田鼠,那小牛犊觉得好玩,竟然也来凑热闹,追在他们身边,不时哞叫两声,好不快活。
那边树林下已经生起火来,剥皮去肚,剔除头尾爪子,处理得干干净净的田鼠用竹子一串,架到了火苗上。
杨大学士还没吃早餐呢,闻到香味后立即丢下木桶,有些迫不及待的坐到了火边,李大皇帝这回倒是很够义气,将一只串好的田鼠往他手里一塞,说道:“这只最大的是你的。”
“好哩!”杨大学士接过竹签,兴味盎然地开始烧烤起来。
杨么又从怀里掏出一小包盐来,分给众人,杨大学士一边翻转着田鼠,一边熟练地往上面撒盐;
以前在部队训练野外生存时,田鼠、蛇、青蛙、鱼、鸟这些动物都是他们赖以为生存的主来食物来源,吃这些动物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
其实田鼠烤好后特别香,南方常有“三鸡不如一鼠”的说法,杨逸已经很久没吃了,看着火苗上的田鼠慢慢变得金黄,嗞嗞地往外冒着油,浓郁的香味闻得他垂涎欲滴。
哇哈!终于烤好了,杨大学士咽了咽口水,撕下一条肥美的后腿正要往嘴里送,突然身后传来“啊!”的一声惊叫。
他回头一看,只见清娘正瞪大双眼,看着他手上的烤田鼠。
“杨大哥,你怎么能吃这个?脏死了,脏死了,人家不许你吃。”
“清娘,不脏的,都处理干净了,你尝尝。”
“我不吃,我不吃,我也不许杨大哥你吃。”
清娘一手捂着自己的嘴,过来抢过他手上的烤田鼠,往李大皇帝手上一塞,然后拉着杨逸就走。
清娘不许他吃,他能怎么样?
天啊!忙活了半天,咽了多少口水,到嘴的肉却不能吃,满天神佛啊,你们怎么能这么耍我啊?
杨大学士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
“嗒!”的一声。
这是口水掉在了地上发出的声音。
第461章 如此讨债
***
话说那香喷喷的田鼠刚烤熟,杨大学士就被突然出现的清娘提溜回家了。(.
清娘诗画般的人儿,实在没法接受他吃田鼠,虽然那闻起来确实很香。
杨大学士留了一路的口水,回到家时,发现桌上的早餐赫然又全是素菜,不禁哀叹道:“清娘,你就放我一马吧,哪个……杨大哥今天不想吃早餐,你们自个吃吧,河边风景优美,空气新鲜,杨大哥再去练一下吐纳之术。”
“不行!”清娘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嘟着小嘴说道,“你要吃那脏东西,人家再也不理你了,这回可是说真的。”
“清娘……”杨逸还待哀求,见清娘没有妥协的意思,只好叹道,“清娘啊,杨大哥都好几天没闻到肉味了,再这样下去,杨大哥身体就要垮了。”
“才不会呢,刚才杨大哥跑得到那么快,比小牛犊还快,身体怎么会垮呢?”清娘说到最后,嘻嘻地笑了起来,一脸的明媚。
“你都看到了?”杨逸诧异地问道。
“人家早就看到了,不过人家怕老鼠,没敢过去啦。”
轩窗外的朝阳透进来,映在她那身布衣钗裙上,光线中能看到一些极其细微的尘埃在浮动,这让清娘多了一份凡尘之美,更贴近邻家女孩的形象了。
“可是清娘,杨大哥真的想吃肉了。”
“你不是说过适当吃些素对身体有好处吗?”
“有嘛?我有说过吗?”
“哼,杨大哥又耍赖。这本来就是你说的。”
“呃,这个嘛,就算是我说的吧。不过这凡事得讲究个量,我觉得咱们再吃素下去,这就不再适当了。”
“可是……可是你说咱们要渔猎为生的嘛。”
“我宣布渔猎为生的生活就此结束。碧儿,碧儿,快给我上只烤全羊来。”杨大学士左手叉腰,右手一挥,架势十足地喊了一声。
韩碧儿听到呼喊,从对面的厢房里走了出来,那身粗布衣裳让她乍看上去象个农家小妇人,腰上扎着一块碎花围裙。这让她的的柳腰儿显得更加纤细,衬托出那饱满的酥胸更是巍峨耸立,高不可攀。
“爷,看来您要失望了,别院里什么肉菜也没有,爷就是想吃,也得让下人先准备一下。中午才能吃。”
韩碧儿轻撩一下额前的发丝,那袖子卷着,露出一截白皙如玉的皓腕来,答话的声音充满了慵懒无力的味道,难为她了。昨夜被大蛇折腾半宿,几乎瘫痪,今早能起床已经很不错了。
清娘见杨逸不乐,有些心痛地说道:“杨大哥,你就将就吃些吧,中午再多给你准备些好菜就是了。”
“清娘,现在河边就有……呃,河边风景正好,杨大哥先去赏一下景,去去就回,去去就回。”
“不行,不许你再去。”
清娘翩跹而来,圈住他的脖子,小嘴微微噘着,模样婉丽动人。
不管了,杨大学士低头就亲,清娘刚待挣扎,却发现小蛮腰已经被他紧紧抱住,而且那甜甜的吻让她也有些沉迷不舍。
“好了,有秀sè相佐,这素菜倒也能吃。”过了好一会儿,杨逸才放开娇喘不定的清娘,自顾坐到桌子边,还不时舔一下自己的嘴唇,仿佛在回味方才的清香。
对面厢房门口传来韩碧儿几声轻笑,清娘才想起有人看着呢,羞得顿时跑到杨逸背后,粉拳不停地捶打着他的肩膀。
杨大学士不禁发出一阵“痛苦”的呻吟。
“清娘,饶了我吧。”
“不饶,谁让你坏?”粉拳又下。
“可是我怎么觉得,你刚才也很享受呢?既然那是一种享受,为什么还要打我捏?”
“呀!你还说,你还说,杨大哥你坏死了。”清娘娇呼着,捂着红霞般的俏脸跑回自己房间去了。
杨大学士有些后悔,怎么不再“痛苦”一下再说呢。
韩碧儿就象看透了他的心思,过来帮他拿捏起肩膀来。这只媚态万千的狐狸jīng,身上散发着一缕蛊惑人心的幽香,那份妖娆潋滟让人总不由自主地想到床。 . .
“琴儿她们呢?”杨逸靠在躺椅上,头上是了个萧疏的葡萄架,对面的瓦脊上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跳来跳去,一晌晨光恬静而安详。
“她们在后院学织布呢!”
“织布?”
“嗯,爷要不要去看看?”
“不看了,让她们玩吧。”
杨逸为官,每年赐下的锦缎无数,哪里用得着自家人去织布。
琴cāo也是官宦出身,十三岁流落青楼,被当作头牌培养,基本没织过布。
其他几个女人更不必说,别看她们如今在杨家象侍女一样,但出身都不简单,禛子是一国公主,木婉灵和黎家姐妹也都出身高官显贵之家,以前哪里学过织布。
现在让她们玩玩也好,杨逸懒得去打扰她们的兴致。
他正和韩碧儿在前院的葡萄架下闲聊,忽闻家仆来报工部郎中韦德到访。
杨逸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韦德这家伙来干嘛呢?该不会……..
韩狐狸目光闪烁,娇媚地说道:“爷,要不奴奴去回了他,就说爷身体不适,不便见客。”
“算了,还是见见心里踏实些。”
杨逸摆起了架子,没有出迎,而是让家仆直接把韦德带进前院来。
不管怎么样,这气势先不能输了,再说了,咱也确实没干什么坏事。
“韦大人,今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打扰宁国公了,咱们两家别院相邻。下官早该前来拜见国公的,只是国公为国cāo劳,难得有闲暇歇息一下。下官怕扰了国公清静,这才拖到今天,失礼之处。还望国公莫怪。”
韦德有些言不由衷,神态也比往常拘谨,好象搁着心事,杨逸不禁更加担心。
他轻咳一声说道:“我来别院,确实是想图个清静,不过韦大人是邻居,那又另当别论,韦大人。坐。”
“多谢宁国公。”韦德轻轻抖了一下自己的前襟,在杨逸对面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韦大人请用茶。”
“多谢多谢。”韦德接过杨家侍女送上来的茶,对杨逸又是长身一揖,“下官这次来,实在不知如何开口,小女…….小女……”
完了,完了。果然是上门讨债来了。
杨大学士有些种莫名的心虚,怪哉,咱又没做什么坏事,干嘛要怕他呢?可这心跳就是控制不住啊……
“韦大人别客气,有话不妨直说。令爱秀外慧中、贤良淑德……..”杨逸发现自己有些语无伦次,连忙打住,也不看韦德,端起茶来自顾呷了一口;
只是平静的表面之下,一颗心更是七上八下,nǎinǎi的,今天怎么了,好象被人捉jiān在床似的,怪哉,怪哉。
结果韦德一叹道:“小女昨晚寅夜不归,在贵府饮得酩酊大醉,实在是有辱门风,下官这老脸都被她丢光了,唉,都怪下官平rì疏于管教,把这丫头给惯坏了,才会做出这等事来,实在是太失礼了。”
韦德目光闪烁地瞄了杨逸一眼,杨逸一时弄不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得打哈哈道:“韦大人太客气了,令爱秀外慧中…….”
咦,怎么又是这句?
杨大学士发觉自己手心似乎在冒汗,急忙又改口道:“韦大人过虑了,令爱与我家娘子是手帕之交,惯常往来,昨夜本官在书房练笔,令爱与我家清娘她们在篱前小酌,想必是菊香助酒兴,大家兴致高多喝了两杯,令爱有些小醉不算什么,我家这边醉倒了好几个,比令爱失礼多了,此事韦大人实在无须介怀。”
厢房里,韩碧儿远远听到两人的对答,不禁伏在窗下掩嘴直笑,细论起来,自家郎君确实没错,但却偏偏做贼心虑;
那韦德肯定另有来意,也犹犹豫豫不敢涉及正题,两人捧着茶你来我往的客气;
尤其是自家个郎,一向强横,这会儿却是言词闪烁,听得韩碧儿忍俊不禁,笑着腰酥脚软。
韦德很快告辞了,自始至终没有向杨逸“讨债”,只是一再强调女儿失礼的事。
杨逸把他送走后,心倒定下来了,这事俺本来就没错嘛,担心个屁,虽然确实看过韦晶那妞儿半裸的身体,但衣服不是俺解的……
杨逸刚刚躺回自己的躺椅,韩妖jīng就从后面搂住他的脖子,腻声说道:“爷,你是不是有点舍不得韦晶那俏丫头?”
“你胡说什么?”杨逸轻斥了一声。
这妖jīng有些行为颇令人费解,她心思缜密,智计过人,却不知为何,竟会主动帮杨逸找女人,琴cāo就是前例,当初若不是她故意撮合,琴cāo根本没机会进杨家;
杨逸担心她又耍什么手段,把韦晶弄到自己床上来,到时恐怕十三娘就不乐了。
“爷,您别生气,奴奴不过是随口问问而已。”
“你少来,爷还缺女人吗?那韦晶虽然不错,但弄回家却是个麻烦,你千万不要胡来。”
“嘻嘻,爷既然这么说,奴奴自然不敢乱来,不过……只要爷喜欢,除是皇宫里的,奴都有办法把她弄上爷的床。”
“咦,我就奇怪了,你难道就不会吃醋?”
“干嘛要吃醋?反正爷又不是奴一个人的,只要爷别得了新人忘旧人,奴才懒得去吃那干醋哩。”
“胡闹!”
“爷!”
韩妖jīng的声音媚得滴出水来,杨逸长吁一口气,才忍住立即把她压到跨下的冲动。
“爷,我听说有位美人在丰乐楼下给爷丢过手帕,爷想知道那是谁吗?”
“谁?”杨逸脱口问出,立即有些后悔。
韩妖jīng嘻嘻一笑道:“奴帮爷查过了,那美妇闺名叫萧盈盈,家住兴国坊,是忠武军节度使庞亮的续弦夫人,庞亮已七十有六,这位夫人不过二十有六,从未生养……”
“什么乱七八糟的,没事你去查这个做什么?”
“奴说过了,只要爷喜欢嘛。”
“行了,行了,此事莫要再提,否则看爷怎么收拾你。”
“嘻嘻……”
。)
第462章 五方会谈
****
结束悠闲的田园生活回到学士院,杨逸坐在自己签押房的太师椅上,感觉有些懒洋洋的,似乎患了假后综合症。
他吩咐直院学士林风帮准备一些西域方面的资料,林风正在翻找,杨逸便进里间准备小憩一下。
里间有些象他的私人书房,半墙的书籍文档,紫檀大案上摆着jīng美的笔架,落地的屏风后还有一张床榻,枕被齐全。
翰林学士是皇帝最亲近的顾问兼秘书官,承命撰写任免将相、册立太子、宣布征伐或大赦等重要文告,经常要值宿禁中,所以里间才会准备好床榻衾被。
黄头回鹘等几部使者已经参加过朝贺大礼,照例皇帝是要赐宴款待的,但赵捷还太小,于是刘太后便让翰林大学士出面招待各部使者。
杨逸舒服地躺在榻上,思量着关于西城的事,目前西域部族众多,小国林立,情况比较复杂。
大宋虽然打出了抵制天方教东侵的大旗,竖起了黑汗国这个共同的敌人,但西域这些小部族也不是傻瓜,现在他们夹在大宋与黑汗国之间,或许还有个左右逢源的机会。
一但大宋把黑汗国给灭了,他们就基本成了大宋的国中之国;
宋太祖有言,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
到时还有他们安身立命的余地吗?
这些简单的道理,西州回鹘这些小国不会不明白;
在这种情况下,如何让他们甘心情愿做前驱对付黑汗国。这就成了杨逸需要面对的问题。
杨逸躺在榻上想着这些事情,久而久之便睡了过去,迷迷糊糊地睡梦到自己又回到了别院小河边。清朗的月光洒在河面上,如霜似雪,远处的庄子传来几声犬吠。给月夜更增添了几分宁静和安详。
那株杨柳树下,夜风拂动着韦晶的衣裙,杨逸正热烈地注视着她,皎洁的月光下,她一脸羞红,娇婉柔媚,腮边两个梨窝如同吸人魂魄的漩涡,让他忍不住吻了下去。\/\/..\/\/
那敞开的罗裳。滑落的肚兜,让她胸前的一片雪玉之光毫无掩饰的袒露出来,一对如梨**随着娇喘轻轻起伏着,他毫不犹豫伸手握了上去…….
“大学士,大学士,快醒醒,您要找的文牍下官给您找好了。”
耳边突然传来林风的声音。让杨逸不禁一惊。
“林学士,真的全找好了吗?这么快?”杨逸从榻上坐起身来,语气有些不善,这家伙迟不来,早不来。偏偏在俺就要得手的时候来,实在可恶,太可恶了。
“杨大学士放心,下官岂敢敷衍您,都按您吩咐的找好了。”
林风见杨逸一脸不乐,便知自己扰人清梦了,说起话来分外小心。
现在大宋官场上悄悄流传着一句话:宁可得罪阎王爷,莫要得罪宁国公。
宁国公不但权倾一时,而且xìng格强悍;说他不是文官吧,他状元出身,华采词章天下哄传。
说他是文官吧,他战功赫赫,杀气凛凛,做武将的时间似乎比做文官的时间还长。
前些天听说还用银碇当街把开封府尹的亲侄子砸得满头是血,这可不象是文官干的事,别惹,这种人最好别惹。
杨逸哪知道林风瞬息之间心思已千百转,醒悟到自己为了个chūn梦,竟对勤奋的下属发脾气,暗暗哑然失笑。
“林学士辛苦了,资料都放这吧,对了,你准备一下,下午和我一起去接待各国使节吧,还有一件事要麻烦林学士,让衙里的小吏给我准备些小食,中午我就在这儿对付一下了。”
杨大学士突然变得和颜悦sè,让林风受宠若惊,连连应是,长身一揖才退出去。
杨逸到檐下舀了一盆水,洗了把脸,才重新坐回公案前,传心啃起那些有关西域的资料来。
这些资料他大体上是了然的,只不过要在接见各部使者前,加深一下印象,多了解一些细节。
而细节,往往决定着事情的成败。
到了下午申时(15点),杨逸准时带着林风走出学士院,刚巧在回廊上遇到了前来拱垂殿送草诏的中书舍人林希。
杨逸先作揖笑道:“林大人气sè不错,这红光满面的,想必这个重阳节过得很舒心吧。”
林希呵呵一笑答道:“那里,那里,我倒是听说任之这几rì移居城外别院,隔绝攘扰,任之的闲情逸致岂不更让人羡慕。”
“哈哈哈,林大人说笑了,我谈不上什么闲情逸致,不过是小憩两rì而已,对了,林大人这是?”
“倒也没什么大事,环庆路经略使尹策调任颖州,济州知州苏轼调任开封少尹,本官奉旨拟写草诏……”
“苏轼调开封少尹?林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杨逸请了几天假,呆在别院不问世事,这事他还真不知道,若是往时,这种级别的官员调动引不起他的关注,但涉及到苏轼以及开封府,不免让他敏感起来。
苏轼元祐党人的帽子一直没有摘掉,是谁提议将他调进京的,这就有必要弄清楚了;
更为重要的是,他对开封府志在必得,这时突然让苏轼插进来,只怕事情会变得复杂起来。
林希哪知他心里想什么,依旧含笑答道:“这只是正常的调动,开封少尹已经出缺半年,昨rì政事堂讨论此事时,刘太后有意由苏轼接任,苏相公赞同,章相公也不反对,此事便定了下来。”
杨逸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又和林希闲话几句才告辞。
学士院有一个主要的职能和中书省近似,那就是草拟诏书。
两者之间差别在于:册立太子、宣布征伐或大赦、任免三品以上的将相等重要文告,由学士院来拟旨。
三品以下的官员调动及普通的诏书由中书省来草拟。
苏轼现在只是四品知州,他的调动诏令是轮不到学士院费神的,所以杨逸不知道这事, 苏轼调入京他不反对,但调入南衙,就让他有些不得劲儿了。
开封府少尹的职能和各州有能判不同,开封是天下首府,少尹的品级比普通的知州还高,行使签押公事等职能,对府尹有很大的制约力,如果是亲王兼任开封府尹时,南衙的实权还是由少尹来代行的。
让苏轼来任少尹,无疑将打乱自己掌握开封府的计划,如今旨意已下,木已成舟,杨逸也是无可奈何。
刘清菁这个娘们,这回算是无意间捅了咱的菊花了,nǎinǎi的,等下非去找她报仇雪恨不可。
这次招待西域各国使者的宴席设在集英殿,集英殿是大宋皇帝赐宴中外之臣及试进士的地方,将接待的宴席设在这里,主要是为了表达大宋对各部使者的重视。
杨逸到来时,御膳房、太常寺的准备工作都已就绪,御膳房不用说,当然是负责做菜的,太常寺管着教坊司,负责皇家礼乐事宜。
有宴无乐怎能彰显皇皇大宋之威仪,可以说每次皇宫御宴,太常寺都要扮演很重要的角sè。
杨逸到后不久,四部使者在鸿胪寺少卿尚义的带领下,自东华门而入,杨逸站于阶上相候,虽不是皇帝亲至赐宴,但礼节上已无可挑剔。
四部使者中,有三个算是熟人了,黄头回鹘使者托克托明,阿柴部使者莫斯洛,草头鞑靼使者野度荣,这三人杨逸征伐河西时,曾在沙州接见过,自然少不了一番寒暄。
倒是西州回鹘的使者让杨逸有些诡异,因为他竟是个汉人,叫刘云山,身上虽然穿着回鹘官服,但言行举止仍保持着汉家谦恭礼让之风;
前唐之时,曾大量移民西域,安史之乱过后,唐朝逐渐衰微,无力西顾,大量的汉民沦落异族之手,西州回鹘治下汉民最多;
这些汉民沦陷胡尘几百年,基本已和各少数部族融为一体,象刘云山这样的汉民后裔在高昌为官,算不得汉jiān,杨逸对他的第一印象还不错。
大家客套一番之后,一同入殿就坐,宫女太监们随即将一样样jīng美的菜肴端上来,教坊司的歌伎同时献上舞乐,场面隆重而喜庆。
杨逸首先举杯说道:“各位使者远来为贺,一路鞍马劳顿,此中盛情,实在是难能可贵,本官奉谕款待,若有不周之处,还望各位海涵一二,来,请各位满饮此杯。”
四部使者纷纷起身,连道不敢。
刘云山坐次最靠前,他当先说道:“交趾蕞尔小邦,竟敢进犯天朝,宁国公率大义之师征伐,一举平定交趾,如此盛事,我等奉主之命前来朝贺本是应当,能得上国圣主赐宴,更是万分荣幸,岂敢当辛劳二字。”
黄头回鹘使者托克托明也跟着说道:“正是,正是,我等实在当不得辛劳二字,倒是宁国公刚平西夏,又讨交趾,劳苦功高,此番还能亲自出面款待我等,实在是让我等受宠若惊啊!”
“哈哈哈,各位使者不必客气,本官微末之功,何足挂齿,平西夏讨交趾之所以如此顺利,皆因我朝有圣君在位,隆威盛德,惠及天下,西夏与交趾逆天而行,犯上作乱,我主以大义为旗,顺时兴师,西夏与交趾这两个跳梁小丑岂有不亡之理?本官受命率军讨伐而能胜之,皆因有我主天威为恃也,本官岂敢言功?”
各部使者又是一阵赞崇,拍完赵捷的马屁,拍杨逸的。
这种场面话虽然讨厌,但却少不得,杨逸与他们连饮边谈,观看歌舞,只等时机成熟,才会将话引入正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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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3章 做事要抓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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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英殿里美酒佳肴正飘香,轻歌曼舞在回荡,恢弘的殿宇雕梁画栋,巨大的金柱上盘龙飞风,显得无比的富丽堂皇。
杨逸坐于上首,向四部使者频频举杯,劝客畅饮,而他对阿柴部使者莫斯洛显得尤其热情,这实在很耐人寻味。
大殿中间正有八个美人穿着广袖彩衣,随着琴箫翩翩起舞,她们姿sè绝佳,气质卓然,只是舞姿参差不齐,有的舞姿十分优美,有的却显然有些生涩。
四部使者都不禁有些奇怪,大宋设有教坊司,专门训练歌舞jì,供宫殿宴乐,以及用来活跃节rì大礼的气氛,里面的歌舞jì都是经过严格训练,才能到这种场合来献歌献舞。
按说绝不会现在这种舞姿优劣极为明显的差异才对。
让这种技艺生涩的jì人出来献舞,未免有些失礼,只是四部便者当着杨逸的面不好说什么而已,但心里总难免会怪大宋轻慢他们。
杨逸暗暗一笑,对坐得最近的西州回鹘使者刘云山问道:“刘大人觉得这些舞jì的姿sè如何?”
刘云山只道他是随意相问,没太在意,便也随口答道:“着实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国sè天香,婉丽动人,外官这回算是大开眼界了。”
杨逸哈哈一笑,又接着问题:“那么刘大人觉得她们的舞姿如何?”
“这个……自然也是上佳。”
俩人的高声笑淡引来了其他三部使者的注意,杨逸本意达到。便笑道:“刘大人不必虚言客套,这些舞jì进教坊司的时rì尚短,未经训练娴熟,这舞艺实在差强人意,之所以让她们出来献舞,也并非有意怠慢各位,各位请看。前面这位红衣少女,乃李乾德长女,原交趾的大公主。后面的七位,原来也全是李乾德的嫔妃,哈哈哈…….这些女子姿sè既不俗。身份又特别,虽然舞姿参差不齐,但观看这样的歌舞,又岂不快意,不知各位以为然否?”
刘云山他们听了不禁有些愕然, 杨逸这是什么意思,是在示威吗?是在提醒他们不听话会有什么下场吗?
不管如何,他们都不禁对殿中的八个女子多看了几眼。全文字..
等歌舞暂罢,杨逸又向他们邀饮了一杯,才缓缓说道:“各位使者代主前来朝贺。本官今rì有一事相询,不知尔等对天方教如何看待?”
杨逸一改刚才温吞水的脾xìng,话锋一转直切正题,虽然刘云山他们对这个话题早有心里准备,一时还是不知如何作答。
最后阿柴部的使者莫斯洛先开口答道:“方天教起源于大食。其势力不断东侵,如今已经扩展到约昌城以东,我阿柴部民众多信佛教,不瞒杨大学士,我主对天方教不断东侵之势确实有些担忧。”
杨逸听了接口道:“说得好,据本官所知。天方教极为排外,容不得其他教派共存,以前在波斯以及西域盛行一时的摩尼教,佛教、 萨瞒教等教派,全都被天方教血腥镇压,强行取代了,为了扩大教民数量,他们不惜一次次地发动所谓的‘圣战’,于阗本是信奉佛教的国度,也被黑汗国发动的‘圣战’灭亡了,我大宋国力强盛还好些,尔等各部就要小心了,天方教向来政教不分,一但各部被天方教渗透进来,那么沦亡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杨逸的话或许有些夸大,但绝非空口无凭,随意吓人。这些少数部族对信仰又是比较虔诚的,让他们更改自己的信仰,是件很难接受的事情,他们担心天方教渗透是理所当然的。
四部使者都非常谨慎,因为这不但涉及宗教信仰问题,更关系到政权存续,四人面面相觑,都没有立即作答。
杨逸既然已经单刀直入,又岂会再拖泥带水?
他接着说道:“刘大人,你高昌对此应该是体会最深的,龟兹以西大片土地被黑汗蚕食,鹘毗伽布的斤亦都护对此难道就不心痛吗?”
刘云山拱手答道:“不瞒杨大学士,我们亦都护虽有心收回失土,但奈何我高昌国小民弱,难与黑汗抗衡,因此不得不暂忍一时之辱,以待来rì。”
杨逸大袖一舒,沉稳地说道:“本官做事为人向来喜欢爽快,今rì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大宋不希望看到天方教向东渗透,此次各位前来,咱们正好商量一下如何应对天方教东侵之势;
天方教既然用武力来支持教义传播,一次次的对外发动所谓的‘圣战’,咱们也不能坐视不管;
如今我大宋已经开始组织佛道等各家教派进入西域传道,想必冲突在所难免,为了抵制天方教向东漫延,我大宋将不惜付诸以武力;
尔等各部既然也不愿看到天方教渗透进来,不知可愿与我大宋携手合作,一同抵制天方教啊?”
章惇让杨逸来谈这事,本就有借他虎威相压之意,现在大宋威震四夷,只要掌有大义之名,便无须对这些小部族过于绵软,所以杨逸才选择这种简单直接的方式来交谈。
四部使者被他这么一问,顿时又噤若寒蝉;
杨逸的意思已再明显不过,那就是希望四部一同出兵,以武力抵制天方教东侵;
对此他们都有顾虑,首先,除了相对空乏的抵制天方教这一点外,他们看不到出兵征战黑汗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其次,大宋不好得罪,黑汗也不太好惹,出兵后极有可能引来黑汗的全力报复。
第三点,大宋是不是一石数鸟,对付黑汗的同时,也有意削弱他们。
最终阿柴部使者莫斯洛先说道:“杨大学士的意思可是派佛道等各家教派进入黑汗国传播教义,一但发生冲突。咱们就一同出兵征讨。”
“不错,就是这个意思。”
“这个…….我阿柴部虽有心相助,只是四周各部对我阿柴门虎视眈眈,一但出兵相助,内部空虚,只怕引来周边各部的侵掠,还望杨大学士见谅。”
杨逸淡淡地答道:“这个无妨。尔等一但愿意出兵,若是有人敢趁人之危,我大宋将会全力支持你们。将其灭亡。”
这下莫斯洛无话说了,草头鞑靼使者野度荣接着说道:“杨大学士,我鞑靼贫弱。若是擅动兵戈,只怕…….”
杨逸打断他道:“不怕,举兵征伐必有所得,到时我大宋分毫不取,所有的财物全部归尔等所有。”
这真是一个让人心动的条件,各部族之间战争频繁,打生打死还不就是为了争取人口和物资,若是有大宋带头,而战争所得又全归他们所有,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
黄头回鹘使者托克托明不禁问道:“杨大学士此言可当真。”
杨逸略作不满地扫了他一眼说道:“托克托明使者。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我大宋圣君乃四海共主,难道还会为这些蝇头小利欺骗尔等?”
托克托明一惊,连忙答道:“外官一时失言,杨大学士莫怪,外官绝没有怀疑上国圣主之意。”
“那就好。尔等放心,我朝圣主在位,只要尔等愿意听从我主号令,将来必定会善待尔等各部,封赏更是不会少,绝不食言。”
阿柴部使者莫斯洛先心动了。现在吐蕃分裂成几十个部落,彼此之间征战不休,只要听从大宋出兵征讨黑汗,到时候周边各部族就算不来惹阿柴部,也可以刻意制造成这种假像嘛。
大宋为了不失信于人,到时只能出兵帮助阿柴部讨伐其他吐蕃诸部,阿柴部就可以趁机坐大,而且吐蕃高原由于气候原因,即便是汉唐最强盛之时,也从未能占领过;
即便出现最坏的结果,黑汗被灭了,阿柴部也不用太担心被大宋吞并,既无后顾之忧,又有厚利可图,整件事对阿柴部而言,绝对是利大于弊的好事。
想通了这些,莫斯洛先开口道:“我们阿柴部既受大宋册封,愿意听从大宋圣主令谕。”
“好,莫斯落使者果然是个爽快人,本官就喜欢和爽快人打交道,来,我敬莫斯洛使者一杯。”
杨逸起身向莫斯洛敬酒,显得十分热情。
这下黄头回鹘使者托克托明、草头鞑靼使者野度荣慌了。
因为两部本就是最弱小的,又夹在大宋与阿柴部之间,一但阿柴部与大宋联起手来,黑汗灭不灭不知道,但要灭他们两部绝对是弹指之间的事。
到了这一步,他们根本没有犹豫的余地,立即就表示愿意听从大宋号令。
杨逸从一开始就设定了各个击破的策略,而突破口就是阿柴部,不但对莫斯洛特别热情,而且开出的那些条件,实际上也是有针对xìng地笼络阿柴部。
黄头回鹘和草头鞑靼来夹在大宋和阿柴部之间,除了西边的黑汗国,大宋能帮着他们去征伐谁?
只有阿柴部四面临敌,得到大宋帮助后其价值才能体现出来。
要做一件事,不在于你花了多少jīng力,而在于你能不能抓住重点,只要能抓住重点,找准突破的方向,事情就会变得非常容易。
搞定了三部之后,余下一个西州回鹘,杨逸瞟刘云山一眼,笑而不语。
若论实力,四部之中西州回疆域最大,实力最强,有他合作,自然是好,他不参与,也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了,现在大宋只是想对黑汗形成一种军事压力,来声援教派传道,并没有立即灭掉黑汗的打算,有阿柴等三部兵力合作,足够了。
杨逸越是无所谓,就代表高昌的筹码越来越少,刘云山就越来越担心。
高昌位置比较靠北,它现在还有两个选择,一,与大宋合作,二,倒向黑汗。
他会作何选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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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4章 此心为云任意飞
杨逸最终以扩大茶马贸易、提供部分武器盔甲、一但发生战争,所得财物皆归各部等条件,成功与四部缔结一份军事盟约。
由李清臣遥领沙州节度使之职,今后但凡有战争,名义上四部军队将归李清臣这个沙州节度使节制。
种建中兼领沙州节度副使之职,他现在就驻守沙州,战时四部军队将由他实际统领。
除了军事同盟之外,大宋与四部将在沙州举办一场盛大的佛、道大会,汇聚大宋及各国的高僧、道士,进行经义大辩论,会期将长达半年之久。
象大相国寺住持、嵩山少林寺住持,青云道长、及会灵观这种皇家道观的观主,都将亲往沙州参加论道大会。
与此同时,还邀请了藏传佛教甚至天竺等地的高僧一同参加。
这将是佛道两家空前的盛事,势必在西域掀起一轮佛学、道学的高cháo,对西域的信仰体系必将产生重大的影响。
黑汗国不是玩什么‘圣战’吗?这回大宋双管齐下,软的硬的两手一齐上,前有佛道两家渗透,以经义开道,后面有怒目金刚护航保驾,备好屠刀。
文的不行,就拼谁的刀更锋利。
办完了这件事,杨逸又开始找机会偷懒了,学士院处于宫城的最里边,和宫城只有一门之隔,这很方便他和刘清菁,嘿嘿。
不过今天他倒没有去找刘太后探讨人生,主要是昨天和四部使者达到盟约后。乘着酒兴刚去过,刘太后把苏东坡调回开封府,不小心捅了他一回菊花,以杨大学士瑕疵必报的xìng格,那是肯定要去捅回来的。
今天杨大学士悄悄溜出了学士院,从迩英殿后面向西,绕开尚书省、枢密院这些朝中大佬办公的机构。经天章阁,出右掖门,对街便是翰林画院了;
这条路线他可是太熟了。别人都以为他在学士院坐衙的时候,他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到了翰林画院。
今天他到翰林画院也没有学画的心思,询问了一下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构思进展。便又离开了。
到兴国坊自家的新宅换下官服后,打马一路向南,出南薰门,入玉津园。
从那天把赵倩那倔强的丫头从湖里救起,他就没来看望过,这未免有些欠妥,想起这事,杨逸这才从学士院开溜的。
当然了,杨大学士平时没事一向很少坐衙,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章惇早就当他是编外人员,或救火队员了,平时怎么偷懒不管,需要救火时能逮得住人就行了。
玉津园是皇家园林,占地近十里。没有围墙,但外围有禁军驻守,这一点对杨逸来说形同虚设,他一路往里去,芳园寂寂,飞禽走兽悠闲地在林间水边徜徉着。
赵捷登基时。虽然康国长公主执意要出家,但还是按贯例给她加了封号,如今她的封号变成了秦国大长公主。
刘清菁这个嫂子待她还不错,刘清菁虽然做了太后,年不过二十,赵捷才三岁,除了要取得朝中重臣支持外,自然也少不得要笼络皇族成员;
赵倩是神宗皇帝未出嫁的女儿中最大的,以前又深得哥哥哲宗宠爱,在皇族中地位很高,刘清菁笼络她是必然的事。她要住玉津园,整个玉津园差点就划给了她。
但赵倩要的中只是园中一隅,自从那天投湖过后,她的状态变得好多了,就象煎熬了一个冬天的花儿赶上了阳chūn三月。
这些天她诵经的时间少了,时常会独自在湖边的风亭上静坐,看红叶满坡,白云照秋波。
这天她或是有所感,竟脱下了僧袍,换上了一身素淡的衣裙;
头上的青丝只三寸长,既换了衣裙再戴僧帽就不好了,于是换了一顶貂帽。
正在风亭中静坐的她,听到枫林边传来的马蹄声,霍地转过身来。
见杨逸飞马而来,脸上难得露出了一抹羞涩的微笑,她本想矜持一些,但如何也忍不住心里的渴望,跑出凉亭向他迎了过去。
杨逸见了她的装束,有些愣神,秦国大长公主换回女儿家的衣裙也就罢了,她戴的那个貂帽两边有白sè的垂饰,见到她这身打扮杨逸不禁想起了shè雕英雄传里的华筝公主,真是越看越象。
赵倩见他愣愣地盯着自己看,心里又甜又羞,那天两人虽然没有真个成就好事,但那层窗户纸已经捅破,俩人之间再没有以前的隔膜。
“大长公主,上马,我带你在园中兜一下风。”
杨逸停下马,把手伸向她,赵倩毫不犹豫地将一只手伸给他,双手握在一起时,那种暖暖的感觉让她有种想哭的感觉。
别人无法体会她的这种感受,为了杨逸,她名声尽毁,几度寻死,多年来清灯黄卷相伴,受尽了煎熬,才换来今天的执手相看。
杨逸现在已封国公,是朝中的栋梁,赵倩也知道,自己想嫁入杨家是不可能的了;
就算放弃公主封号也不可能,因为有没有封号她也是神宗的女儿,这一点是改变不了的,大宋皇族可以允许一个公主出家,但绝对不会允许一个公主嫁人作妾。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和杨逸做一对有实无名的夫妻,赵倩是死过好几次的人了,名分这东西她已经看得很淡,只要能和爱人相依相伴,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细算来,赵倩虽然倔强任xìng,但却是最痴情的一个,为了杨逸,他百折千挠而不改心意,历经生死而心不悔。
杨逸伏下身子,一把揽住她的纤腰,将她抱上马背。
“大长公主坐好。咱们一起感受一下风驰电掣的快意。”
“不许你再叫我大长公主。”
“那叫什么?”
“你……你叫我倩儿好了。”
“不,我还是喜欢叫你大长公主,听着更舒心。”
“你…….你这个混蛋。”
“哈哈哈!就像你喜欢叫我混蛋一样,我也喜欢叫你大长公主,咱们扯平了,大长公主抓紧了,驾!”
杨逸一抖缰绳。乌云盖雪长嘶一声,疾冲出去,如电如雷。赵倩忍不住紧紧靠地他怀中,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看着枫林在飞快地倒退。心中那份飞扬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朵白云,随风在蓝天上飘荡,这种感觉真好…….
俩人驰过山冈,驰过草地,驰过湖畔,足足飞驰了一柱香时间,才回到枫林边。
杨逸卸下马鞍,任由乌云盖雪去吃草,然后和赵倩靠在枫树下歇息。
火红的枫树下。野草落叶积了好几层,坐在上面软绵绵的,坡下十来亩的小湖清澈如镜,倒映着天光,赵倩住的院落静悄悄的。几个宫女听到马蹄声出来望了望,又缩了回去。
她这几年缺少运动,骑马一柱香下来,气息有些急促,杨逸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雪梨,又从小腿上抽出一把匕首来削果皮。
赵倩见他腿上竟绑着匕首。不禁大为诧异。
“你如今身为朝中大学士,腿上绑把匕首做什么?”
“以备不时之须,比如现在就可以用来削果皮,很方便。”
“你跟我就不能说句实话吗?”赵倩不满地嗔怪了一句,身子一歪便又靠到他腿上。
“大长公主不必大惊小怪,这只是我个人习惯而已。”
“你一个读书人,怎么会有这种习惯呢?”
也不怪赵倩奇怪,这年头读书人轻鄙武夫,绝对不可能在腿上绑把匕首,杨逸呵呵一笑道:“大长公主大概也听说过,我曾遭人绑架,当时命在旦夕,从那时起,我就养成了在腿上绑把匕首的习惯。”
赵倩瞟了他一眼,没再纠缠这个问题,却又嗔道:“说了,不许你再叫我大长公主的。”
“你虽然是大长公主,但我是你男人,所以你无权命令我,我就爱叫你大长公主,怎么了?”
赵倩又羞又气,忍不住在他胸口捶了一下,哼道:“你怎么老是这样,就不让着我一回吗?”
“我会疼你,会爱你,但我是男人,必须有自己的原则。”
“你……”
杨逸呵呵一笑,将削好皮的雪梨往她嘴里一塞,把她整个嘴巴都盖住了,赵倩刚又想捶他,杨逸突然低头,在那梨子的另一面咬了一口。
“梨子不能分,所以只好共着吃,你有意见吗?”
赵倩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上顿时一片羞红,她人本就美,那娇颜映着白sè的貂帽,让杨逸不其然又想了华筝公主来。
“渴了吧,快吃。”
“嗯。”
赵倩突然变得很文静温柔,小口小口地吃起梨子来,她吃一口,就把梨子送到杨逸嘴边,让他也吃一口。
就这样,俩人一起把一个梨子吃完了,整个过程除了不时对望一眼,谁也没有说话,很有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味道。
赵倩将果核丢掉,抽出手巾来擦了擦自己的嘴巴,杨逸看着她不说话,她脸上又莫名一红,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将手帕叠了一面,然后帮他擦起嘴巴来,模样儿温柔得象个新嫁娘。
等她帮擦好嘴巴,杨逸忽然笑道:“我还要吃。”
赵倩脱口答道:“你不是见我把果核扔了吗?哪里还有?”
“你嘴里还有。”
“你…….”赵倩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樱唇就被他封住了。
PS:唔!感谢zandis的大力支持,谢谢,加上秋之神光童鞋,俺总算有两个堂主了,谢谢你们!苦傲了一百五十多万字啊,呜呜呜。)
第465章 隔壁有佳人
杨逸进了南薰门,漫垂鞭袖向北徐行,街上车水马龙,人头涌动,沿街的商铺番旗招展,酒楼瓦子里坐满了高谈阔论的百姓;
他刚过惠民河桥头,忽然有个道士横过街道,他神态慌忙,于车马间穿梭,就象后世在车流中横穿马路一样,十分惊险,对面一辆马辆驶来,道士险险避过,却一头撞在杨逸的马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幸好杨逸勒马得快,才没踩死他,那道士连望也顾不得望杨逸一眼,收拾起手上的旗番又向柳荫牙道上窜去。
杨逸见他那旗番上写着几个大字:卖诸禁方。
不禁哑然失笑,道家还真是人才辈出啊,什么‘禁方’的,见到这种字眼杨逸就想到了骗子这两个字。也不知道青云老道他们会不会组织一些高手去西域…….
杨逸边想边行,才走出十来步,又见一群人呼啦啦地追来,前头是一群青衣小帽的家丁,他们个个提着一根木榻,似乎要去打群架,后面跟着一个气喘吁吁地富家公子哥儿,连幞头都跑歪斜了。
前面的家丁一边跑,还一边向沿街的百姓打听有没有看到一个道士往这边逃来。
杨逸听了大概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勒马向那公子哥儿问道:“你们可是追一个卖禁方的道士?”
“对对对,这位大哥看到那臭道士了吗?”
“看到了,不过你要先告诉我。你为何要追他,我才好告诉你们他的去向。”
杨逸几乎已经认定那个道士是骗子,不过心里好奇那道士是怎么骗人的,只要满足他这份好奇心,他说不定还掉头帮着抓人呢,所谓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这位大哥有所不知。那臭道士昨天骗去了我一千贯银子,我今天听人说他又来了,便追了过来。这位大哥既然见到人了,赶紧告斥我吧。”
嚯,一千贯。还真是大手笔,差不多够发俺这个翰林大学士半年俸禄了。\/\/..\/\/
这下杨逸更感兴趣了,连忙问道:“快说,他是怎么把你的钱骗去了。”
“我昨天花一千贯跟他买了个‘赌钱不输方’,回去打开来一看,就四个字:但止乞头。你说,他这不是骗人是什么?”
但止乞头,意思就是见好就收。
四周围上来看热闹的百姓听了顿时议论纷纷,也有嘲笑不止的。杨逸自己更是哈哈大笑起来,这道士还真风趣。四个字卖了一千贯,相当于三十万人民币,他娘的这生意还真好做。
不过这道士说的也并非没一点道理,这赌钱的人,赢了一贯想赢十贯。赢了十贯想赢百贯,很很少人能控制得住这种yù望,最后反而把老本也给输光了。
若真能做到‘但止乞头’,还真可能赌钱不输,至少输得不多。
那公子哥儿见他只顾哈哈大笑,心急如焚地催道:“你快说啊。那臭道士究竟往哪儿跑了。”
杨逸随意一指道:“往那边跑了。”
“多谢这位大哥。”那公子哥儿道声谢,带着一帮仆役就朝杨逸指的方向追去。
这算是一个可博一笑的小插曲,说来那道士一个狗屁‘赌钱不输方’能骗得千贯银子,并非无因,大宋关扑之风极盛,上至皇帝,下至市井小民,无不以关扑为乐;
市井间只要能用钱买到的东西,都可以用来关扑,小到几个果子,半斤猪肉,多者价值万金的首饰珍玩,都拿来关扑。
有了这深厚的社会土壤,那道士一个‘赌钱不榆方’卖出千贯也就不奇怪了。
估计此事很快就会见报了,东京的报探鼻子比狗还灵,这样的趣闻一定逃不过他们的耳目。
对于大宋盛行的赌风,杨逸懒得去管,这东西管也管不了,后世法律严禁赌博,结果如何,十亿人民九亿赌,赌博是不可能禁绝的。
回到兴国坊新宅,杨大学士从侧门悄悄地进去,这栋大宅本来住人就少,他走侧门更是一个人没遇着,棚里拴了马,就往后院去准备换回官服;
这个嘛,上朝时他穿着官服去,要是下朝时穿一身常服回家,说不得十三娘那绣花针又来派上用场了。
后花园太大了,足有三十多亩,这深秋季节本就有些萧瑟,里面只有阮柔她们带十个八个丫环住着,就显得更寂寥了,反正杨逸每次来就有这种感觉。
不过这回一进后花园,却听到了比较热闹的人声,杨逸有些诧异,便循声寻去,原来是阮柔她们闲极无聊,正带着重几个丫环在后院放纸鸢。
西墙下有个供蹴踘用的大草坪,几个女人正在草坪上小跑着,顾媚娘和李盈各拿着一个线轴,阮柔则跟在一旁观看,大概是奔跑过后,各人面sè都红扑扑的,天上两个燕子风筝飘飘摇摇,迎风越飞越高。
李盈年纪小,还是少女心xìng,见自己的风筝飞得比顾媚娘的高,脸上满是兴奋的表情,得意地叫道:“顾姐姐跑不动了吧,嘻嘻,看我的可比你的高多了,人家赢了,你可要把绣牡丹的针法教给我哦……”
李盈还没说完,就听到阮柔惊呼起来:“小心,小心,线要挂到树上了。”
杨逸站在回廊边看着,脸上不禁露出微笑来,李盈乐极生悲,那线一挂到树枝上,天上的风筝便开始慢慢坠下来,落到了高墙那边,杨逸不住这边,来的次数也不多,到现在也搞不清隔壁住的是什么人家,反正只知道风筝落下去的地方也是别家的后花园。
“快快,去找梯子来。上墙去把风筝拽回来。”李盈懊恼地吩咐着几个丫环。
其中一个丫环答道:“娘子,咱们后院没梯子,得去前院找才行。”
“那就快去。”
“哦。”
“算了,我来帮你们吧。”杨逸含笑走过去说道。
“爷回来了!”几个女人见他来了,连忙敛衽作礼。
这下好了,顾媚娘的风筝也因失控掉到别家院子去了。
“免礼吧,等着。”
杨逸说完卷起下袍。爬上墙边的杏树,顾媚娘她们个个看得目瞪口呆,因为杨逸爬树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这和他文质彬彬的外表反差太大,难免让人惊奇。
杨逸爬到高处,正要去扯那风筝线。忽然看到隔壁花园里有一个美妇从曲廊里转出来,身后带着两个丫环;
那美妇头梳宫危髻,横插翠玉钗,耳坠双明珠,脚穿金缕鞋,身穿窄袖紫罗裙,款款行来裙裾轻摆;
两弯似蹙非蹙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最是动人之处是她身上带着的那份慵懒之态。恍若美人chūn睡起,看得杨逸有些发呆。
杨见多了美人,隔壁这妇人虽然美不可芳物,但这还不是他愣住的原因,而是这妇人太面熟了。细看之下,不是那夜在丰乐楼前向他丢手帕的那个美妇是谁?
韩碧儿说她叫什么来着?萧盈盈,家住兴国坊,是忠武军节度使庞亮的续弦夫人,二十有六,从未生养……杨逸脑中闪电般掠过韩碧儿说过的这些身份信息。
狗屁的兴国坊。自己脚下的这块地儿不就是兴国坊嘛!
兴国坊比较靠近皇宫正门宣德门,住的大都是高官显贵之家,杨逸对忠武军节度使庞亮没什么印象。前唐节度使权柄过大,导致了地方割/据,到了大宋立国,节度使一职便成了虚衔,许多时候是用来给那些退休官员领养老金的。
这东京城里皇亲国戚满地走,杨逸在京的时间其实并不多,哪里会认识一个在家养老的节度使?
只是这情节太过狗血,这美妇曾在丰乐楼下主动勾搭过自己,如今竟成了一墙之隔的邻居,常言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这会不会导致张生月夜来翻墙,莺莺架梯迎个郎呢?
杨逸在树上愣了好一会,那妇人这时抬头也瞧见了他,那慵懒的花靥上顿时艳红如火,手上的帕子飞到了旁边的假山上都没察觉;
倒是那两个俏丫环先反应过来,其中一个对杨逸嚷道:“你干什么?”
杨逸乐了,含笑答道:“这树是我家的,我爬我家的树你管得着吗?”
那俏丫头被他驳得无言以对,确实,人家爬自家的树谁也管不着,可这…….怎么说呢,每家的后花园都是比较私密的所在,达官贵人和妻妾在自家后花园里欢好是常事,杨逸爬的虽然是自家的树,但总不免有窥视别家**的嫌疑。
问题是大宋没有明文规定不准爬自家的树啊!那俏丫头就是想驳也无从驳起,只能干瞪眼。
杨逸轻咳一声,俊朗的脸上仍带着迷人的微笑,对那位妇人说道:“这位夫人,你们大概是误会了,小生并无恶意,我家的纸鸢飞到了你家的后院里,我爬上树来只是想把纸鸢要回来。还望夫人通融则个,帮我把纸鸢捡回来,在下感激不尽。”
那妇人悠地盼了他一眼,脱口问道:“你是当朝翰林大学士?”
杨逸不禁又愣了愣,随即便释然,这宅子是赐给宁国公杨逸的,后花园外人一般进不来,她根据这几点猜到自己的身份很正常。
“你说呢?”杨逸依旧含着笑,却并不正面答她。
杨逸这话带着隐约的挑逗味道,那妇人颜sè更羞了,连忙吩咐身后的两个丫环去帮他捡纸鸢。
她家的后花园很美,亭台楼阁,池塘假山,斜生的小盘松,各sè的秋菊,半点得jīng巧雅致。
她家的后花园也很幽静,静得让人看到那美妇站在园中花木下,便不由自主的浮想联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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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6章 大话西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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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昌城,唐朝时期叫且末,且末河从昆仑山向北流下来,到且末城折道向东,最后流入蒲昌海。
它原是于阗国东部重镇,东接鄯善、沙州,西通于阗、疏勒,北望焉耆、龟兹,是南丝绸之路上的要津。
真宗年间,于阗被黑汗所灭,约昌城便成了黑汗国最东面的大城。
如今的东黑汗国大汗叫哈桑?本?苏莱曼。
约昌城被哈桑分封给了第四子萨尔瓦。
玄一道长手提拂尘,步履轻快到向约昌城西的苏特末大人家走去,一路上驼铃声声,往来的商客络绎不绝,让原本不宽阔的街道更加拥挤。
街边的商铺多为土坯房,只有少部分是石头砌成的瓦房。
满街的人都披着黑头巾,这是穆斯林最明显的标志。玄一道长刚来时看到满城的黑头巾,很不适应。经过两个月时间,如今总算慢慢习惯了。
街道对面一家客栈前有个小摊,烤羊肉的香气随风四溢,玄一道长闻了不禁食指大动,他出身茅山派,平rì虽以素食为主,却并不忌酒肉,便穿过街道来到那小摊前,掏出几枚宋制铜钱来,大宋的铜钱由于铸造jīng美,含铜量足,在西域同样大受欢迎。玄一道长买了一串烤羊肉,站着便吃。
卖烤肉的老头典型的回鹘人长相,见玄一道长身穿道袍已经厌恶,竟然还荤腥不忌。虽然是上门来照他的生意顾客,但还是让他非常鄙视。
对这种鄙视的眼神,玄一道长早已见怪不怪,大汗哈桑?本?苏莱曼以“正义和宗教的保护者”为称号,遥奉阿拔斯王朝为正宗,极力推行天方教的传统治理。黑汗国早已整个改信了天方教,对其它教派极为排斥。
好在玄一道长自有神通。否则根本没法在约昌城混下去,而且还得到约昌城护军使苏特末的请邀请。
玄一道长吃完羊肉串,在四周的穆斯林鄙视的目光中。掏出一块手帕来擦了擦嘴,然后手上一扬,那帕子赫然变成一群白sè的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四周的穆斯林看到了这神奇的一幕,先是目瞪口呆,接着暴出阵阵的惊呼。{.
玄一道长朗声一笑,手上的拂尘一甩,飘然而去。
象他使的这种幻术在东京街头并不少见,东京百姓看到时虽然也会大声喝彩,但绝不会大惊小怪视为神迹。
但这是在遥远的约昌城,城里的百姓别说见过,听都没听说过这么奇怪的事。许多穆斯林已经禁不住跪倒在地,向他们的真主祈祷了。
玄一道长来到苏特末大人家时,管家阿德萨已经在门前守候多时,见了他连忙热情地迎进府去,府里高梁大柱。屋宇很是恢弘,但处处带着天方教的风格,往来的仆役也都披头黑头巾,这让玄一道长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苏特末毕竟是约昌城的护军使,地位仅次于城主萨尔瓦,一向又信奉天方教。今天邀他这个道士来表演,会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呢?要知道于阗那边已经有好些个同道莫句失踪了。
既来之,则安之。而且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苏特末身份特殊,若能折服他,很容易便能在约昌城打开一片天地来。
想到这些,玄一道长也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
苏特末是个四十来岁的人,脸盘宽大,鼻梁较高,传承了突厥人的相貌特征,看上很非常彪悍。
他扎着头巾,穿着宽大的黑袍,坐在凉亭之中;亭中铺着美丽的波斯地毯,两个女仆跪在地上,正在为苏特末斟酒,鲜红的葡萄酒斟满了琥珀杯,让人垂涎yù滴。
“贫道玄一,拜见护军使大人。”玄一道长年龄只有三十七岁,但看上去仙风道骨,神态不卑不亢,轻甩了一下拂尘,动作十分洒脱。
苏特末扫了他两眼,哈哈大笑道:“玄一道长道法高深,肯赏脸前来,实在是难得,道长不必客气,请坐。”
“多谢护军使大人。”
苏特末脸上不改倨傲之sè,拿出琥珀杯自顾把酒喝干,竟是不再理会玄一道长,眼角余光扫向玄一道长时,却见他仍是宠辱不惊,神态自若,心里倒有些暗暗佩服起他的定力来。
“我听说玄一道长能施展各种仙术,让约昌城的百姓惊叹不已,今rì请道长前来,便是想请道长当面施展一下,让我也开开眼界,见识一下来自东土的仙法,不知道长可愿意满足一下本护军使的心愿啊?”
“贫道道行浅薄,当不得护军使大人这般夸张,不过既然护军使大人有兴趣一观,贫道又岂敢藏拙,只是不知道护军使大人想看什么?”
苏特末有心为难他,望着院中的葡萄架说道:“玄一道长不必谦虚,你既然道行高深,不知可否这让株葡萄现在结出果来啊?”
临近十月,葡萄连叶子都快掉光了,这时候让葡萄结出新果,这显然是故意为难人,真能做到这一点的话,那玄一道长岂不成了神仙?
玄一道长还就是神仙了,没有三分三,岂敢上梁山。
在中土道教各派别中,茅山派无疑是最擅长装神弄鬼的,玄一道长是茅派的大弟子,此次被派来西域的道家弟子中,就数他最混得开,这其中绝非无因。
玄一道长轻诵一声无量寿福,对苏特末含笑道:“护军使大人吩咐下来,贫道岂敢不从,就请护军使大人找块黑布来,把这葡萄架蒙住,以便贫道施法。”
苏特末没想到他真敢答应,这下好奇心倒胜过了试探之意。
“来人啊,赶紧去取黑布来。将这葡萄架蒙住。”
那管家阿德萨得了吩咐,连忙带人去张罗,苏特末的家人听说此事后,也纷纷出来观看,花园里一下子来了上百人。
等那管家阿德萨找来黑布把葡萄架蒙上,玄一道长神sè淡定的走到葡萄架下,取出一个白sè的瓷瓶。小心翼翼地倒出一颗红sè的丹药,捏碎之后埋到葡萄根下。
做完这些,他又回到亭中。与苏特末喝起酒来,众人焦急地等待着,连苏特末也不时问道:“玄一道长。就凭你那丹药真能让葡萄马上结出果来。
“扩军使大人请稍安忽躁,这葡萄能不能结出果来,一会儿就见分晓。”
两人又喝茶了一会儿酒,玄一道长才不紧不慢地吩咐道:“现在可以把黑布揭开了。”
阿德萨听了亲自带人过去,那黑布很快被揭了下来,众人一看,不禁发出阵阵惊呼,那本来叶子将要落尽的葡萄树此时虽然没有长出葡萄来,但却长出了满架的新叶,枝上还长出了不少小小的花蕙。
苏特末一口酒刚喝进嘴里。此时惊得忘了咽,那红sè的葡萄酒从嘴角流出来,打湿了前襟他也没意识到。
苏特末的家人惊呼之余,纷纷上前去摸架子上那绿意盎然的葡萄叶,真的。这葡萄叶是真的,和每年chūn天长出的葡萄叶毫无差别,一样的手感,一样透着叶脉的微香。
苏特末回过神来后,发觉自己前襟已湿,却也顾不得了。嘴里满带唏嘘地说道:“玄一道长果然名不虚传,这等仙术简直是闻所示闻,见所未见,只是……道长不能让这葡萄长出果来吗?”
玄一道长轻抚着自己的胡须,淡淡地笑道:“护军使大人,贫道这丹药仍集天地灵气及以上百种罕见的灵药炼制而成,能助人通筋活脉,化气入虚,常人服用此丹,可保百病不侵,青chūn永驻,若是身具灵气,根骨上佳者辅以我道家法门潜心修练,则白rì飞升,位列仙班也并非不可能啊。”
玄一道长答非所问,他施展了一下神通,先把人镇住,便不失时机地鼓吹起道家仙术来,道家在中原历经千个,能传承不息,岂是浪得虚名;
历代帝王中,信奉道学的不在少数,你道这些皇dì dū是傻瓜吗?雄才伟略如秦皇汉武,也痴迷于修道长生,道家没有点门道能骗得了他们?
就算骗过了皇帝本人吧,皇帝身边聚集着整个国家的jīng英,若是道家只会玩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早被人揭穿了。
有了前面的幻术做基础,玄一道长再鼓吹道家学说,苏特末很容易便心动了,虽然他是虔诚的穆斯林,但玄一道长展示的这些道法实在太惊人了。
“道长若能让葡萄长出果来,我就真的服了。”
见萧特末还在做最后心里挣扎,玄一道长笑道:“护军使大人请稍侯。”
随即玄一道长又让那管家带人把葡萄架蒙住,他和苏特末在亭中喝酒,过了将近一柱香时间,等众人望眼yù穿之时,玄一道长才再次吩咐把黑布揭开。
黑布取下时,院中再次传出阵阵的惊呼声,只见葡萄架上垂下了一串串熟透的葡萄,那红得发紫的颜sè让人忍不住要去摘下来品尝一番。
这回玄一道长先走到葡萄架下,手上的拂尘轻轻一拂,一串硕大的葡萄便落到他手中。
“护军使大人,这葡萄因吸取的贫道那仙丹的药力,吃后有强身健体之功,请护军使大人品尝。”
苏特末接过葡萄,小心地摘下一颗放到嘴里,那甜中带酸的口感与往常的葡萄并没有太大分别,而且更加美味一点,他又将葡萄分给自己的妻儿,各人吃后都纷纷赞叹。
看的看过了,吃的吃过了,这回苏行末是真的服了,正要请玄一道长从新入坐,门外突然传来一片吵闹声,很快冲进来一队披甲武士。
“你们干什么?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冲进来的那队甲士中,一个将领答道:“护军使大人见谅,我等奉城主之命,前来捉拿妖道,这妖道在街上,以妖术害死我城中数位百姓,罪大恶极!城主大人让我等前来捉拿,死活不论。”
玄一道长脸sè一变,自己何曾害死过人?城主萨尔瓦这分明是乱入人罪,不行,得逃,必须立即逃,否则必死无疑………..
PS:为了不让大家认为我在写仙侠,在此解释一下,玄一道长所用的幻术并非俺胡编乱造,俺查到黑龙江大学文学院教授伊永文先生的一本研究文献上,记录了许多关于宋代的奇能异术,其中就有玄一道长用的这种幻术,俺只是借用一下伊永文先生的研究资料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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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7章 酒馆小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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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和誉似乎有长居东京的打算,如今他每天混迹于高官显贵之家,可谓是风生水起,甚至和章瑶、苏家五郎这样的公子哥儿混成了好友。[ . ]
杨逸从兴国坊出来,经过东榆林巷的时候,便见到他们三人坐在一家楼馆里吃酒。
酒馆门前的旗番上写着‘陈家鳜鱼店’, 楼面有些陈旧,但收拾得很整洁,是一家专做鳜鱼的老字号,生意极为红火,楼下的大厅里坐满了客人;
章瑶最先瞧见杨逸,立即就跑出来,一边帮他将马往店前的槐树上拴,一边说道:“杨叔,有些rì子没见您了,您该不会与我阿翁绝交了吧?”
杨逸往他后脑勺敲了一记,笑骂道:“小瑶子,怎么说话呢你,我和你阿翁本来就没什么交情,如今谈得上绝交呢?”
“不是吧?杨叔蹭我家的饭不知多少回了,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要是让我阿翁知道,非把你家大门给踹了不可。”
“嚯,我好怕……怕你阿翁那副老骨头经不起折腾啊!”
“嘿嘿,咱们也别废话,杨叔快请,难得在这儿遇着,今个儿小侄非把你灌趴下不可。”
“行啊小瑶子,多时不见,倒多几分豪气了,不错,不错,冲着你这话,等下我会让人通知你阿翁派人来抬你的。”
“少吹,谁抬谁还不知道呢,我们可是三个。”
俩人打趣间,苏家小五和段和誉也都迎了出来。这种地方杨逸也懒得客套,寒暄两句便与他们一起进店。
刚刚落坐,便有腰系青花布手巾,绾危髻的妇人上来帮着添筷斟酒。
她们实际上并不是店里的雇员,而是街坊间的良家妇女,主动前来为酒馆的客人提供换汤斟酒服务,以换取些小钱补贴家用。这种妇人俗称之为“焌糟”。
东京各家生意兴隆的酒楼都有她们的身影,在明清那种推崇‘失节事大,饿死事小’的朝代。这种行为是很难想象的。
因为这些妇人穿梭于酒客之中,酒客人品有好有差,总难免有些花花口调戏几句或摸下小手占些小便宜。在明清那时,妇人受到这种调戏的话,该是要找根绳子上吊去了。
杨逸举杯向三人照了个面,一饮而尽,然后向段和誉笑道:“多rì不见,小王爷还好吧?若是有什么需要,千万莫要客气,尽管找小瑶子去。”
一听这知,章瑶忍不住把喝到嘴里的酒给喷了出来,呛得一脸通红。他咳了一阵才缓过气来说道:“杨叔,你还真是个大祸害,祸害完西夏,祸害交趾,这还不够。又来祸害小侄。”
“祸害你?我jǐng告你小子说话注意点,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有断袖之癖呢。”
这下连苏家小五和段和誉都差点笑岔了气,章瑶只好甘败下风,再说下去,估计自己就要被他说成女人了。
段和誉好不容易忍住笑,向杨逸拱拱手说道:“自从广南相识至今。小王得杨大学士照拂良多,大恩不言谢,只有容后再报了。”
杨逸呵呵笑道:“小王爷太客气了,我对小王爷实在谈不上有何大恩,不过是略尽自己的绵薄之力而已,小王爷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杨大学士高风亮节,施恩不图报,小王又岂能忘恩负义…….”
苏家小五听不下去了,插嘴说道:“行了,你们酸不酸,没得坏了酒兴,来来来,今个儿不谈什么恩情,不论什么辈份,一起干了这一杯再说。”
杨逸横了他一眼说道:“不论辈分?这话看来也只有小五你敢说,最好回家陪你阿翁喝酒的时候,你也来上这么一句,你阿翁一定会高兴坏的。”
其实刚才的话一出口,苏家小五就后悔了,杨逸实则和他同岁,但就喜欢在他面前摆辈份,岂会放过这种教训小辈的机会?这话刚出口果然就封了回来,苏小五悔得肠子都青了。
“姑父大人,我刚才那话可不包括您,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三人平辈论交,没姑父大人什么事,你可别去向我阿翁告状,可别祸害完小瑶子又来祸害我啊。”
杨逸无辜地摊了摊手答道:“好吧,小五你把话说到这份上,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放心吧,这事我不会去和你阿翁说的。”
“多谢姑父大人,多谢姑父大人。”苏小五大喜,连连拱手。
“我只跟我家娘子说。”
“呃……”
苏家小五却象吃到了蟑螂似的,脸上的喜sè顿时凝固了,在他发愣的当口,章瑶已经忍不住暴笑起来,段和誉反应慢些,但很快也跟着大笑不止。
“姑父大人,您就饶了小五一回了,实在不行,您直接去跟我阿翁说还好些。”
“小五别怕,你小姑那金针打穴的功夫,只练到第七层而已,离大成之境还远着呢,瞧你这皮厚的,有什么好怕的?”
这回苏家小五不说话了,端起桌上那壶酒猛灌起来,仿佛喝断头酒似的。
章瑶一把抢过他手上的酒壶笑道:“苏兄,说好咱们三人今天跟他拼了,你别上了他的当,你这姑父大人是担心喝不过咱们,所以使出这邪招来,你把自己灌醉不正着了他的道吗?”
“问题是,我小姑的绣花针真不是人受的。”
章瑶和段和誉再次绝倒,杨逸却不笑,一脸紧绷地说道:“很好,小五又长进了,骂起来人拐弯抹角,很好,太好了。”
“哎呀,口误,口误,姑父大人,我绝没有说您不是人的意思。”
“苏小五,你等着。要不然你最好长双翅膀飞上天去。”
“完了,完了……”苏小五吓得脸白如鬼。
这边正笑闹着,突然听到隔壁桌一蓝衫大汉高声嚷了起来:“小二,结帐。”
店里的小二哥立即应道:“好哩,多谢客官前来照顾小店生意,你这一桌酒菜共计两贯二分银子。”
那大汉很快就掏出钱来付帐,只不过他掏出来的却不是银子或铜钱。而是朝廷新发行的面值五贯的纸币。
户部经过几个月准备,终于在一个多月前,发行了首批一千五百万贯纸币。这首批纸币主要是用来支付官员和士兵的薪俸,还有部分面向那些大商家推出,由于发行的时rì尚短。市进间流通的还比较少。
那店小二一见蓝衫大汉掏出来的是纸币,立即犹豫了。
“这位客官有所不知道,我们东家说了,本店只收金银和铜钱,不收纸币,还望客官不要让小人为难。”
“什么?你为难?”那蓝衫大汉本来就是个粗嗓门,这下子暴喝出声,更是把整个酒馆客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客官请息怒,本店的东家确实这么吩咐过,小人实在是没有办法。并非有意刁难客官您。”
“少废话,赶紧把你们东家叫来,某家倒要看看,他凭什么不收这钱。”
“客官请包涵则个,我们东家出城买鳜鱼去了。一时半会怕是赶不回来。”
那蓝衫大汉怒了,一拍桌子喝道:“你待怎的?这可是朝廷明令发前的纸币,全国通用,你竟然拒收,还敢说不是有意为难某家?再敢罗嗦,看某家不一拳打死你。”
“客官。客官……”
那店小二还待再说,蓝衫大汉一把抓住他的衣领,象老鹰抓小鸡似的把店小二拎了起来。
“慢着,慢着。”杨逸见那大汉钵大的拳头就要打下去,连忙起身阻止,“这位大哥,为些许小事打人打伤了,吃上官司那可就不值了,他不是不收你这纸币吗?我收,而且还多给你钱。”
“果真?” 那大汉将店小二一扔,走过来上下打量起杨逸来。
杨逸也不含有,从身上拿出一块银子,让店小二去秤出五贯五钱来,然后交给那蓝衫大汉。
那大汉疑惑地问道:“你为何这么做?”
他这个问题也是满楼酒客想知道的,这本不干他的事,他却愿多花银子来换这纸币,如何不教人好奇万分。
有些好事之徒已经忍不住问了起来:“这位大官人,你多拿五钱银子换他这五贯的纸币,这是何道理啊?”
“对对对,给我等说说吧!”
“说说。”
……
杨逸淡定地笑道:“各位竟然不知?这是朝廷发行的首批纸币,和以往的交子大有不同,这纸币不但印刷jīng美,而且还有官家的头像,各位请想,官家的头像都印上去了,谁敢让它贬值,真那样不是亵渎官家吗?”
当初为了说服朝廷把赵捷的头像印到纸币上去,可废了他半天的劲,这会儿岂会不拿来好好宣传一下?
他一边说,一边举起那张纸币亮给厅中的酒客看,正面果然有一个头戴冕冠的小孩的头像。
又有人问了:“这位大官人,即便它不会贬值,但也不值得你多花钱子来换啊?”
杨逸先将那张纸币收入怀中,才答道:“宣德门前都竖起铁牌了,今后不得滥发纸币,如今朝廷用两三亿两金银做保证金,才准备发行一亿贯纸币,还是分几期来发,各位想必也知道,这没有准备金,滥发纸币会贬值,反过来,准备金多了,这交子就会升值,如今它面值五贯,保不准今后要值六贯…….”
杨大忽悠大肆鼓吹之下,大伙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有准备金,贬值,准备金多了,升值。
道理似乎是这个道理,好象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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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8章 杨大忽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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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大忽悠大肆鼓吹之下,大伙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有准备金,贬值,准备金多了,升值。
道理似乎是这个道理,好象没错。
杨大忽悠再接再厉,一把拉起笑着看热闹的章瑶说道:“大伙知道这位哥儿是谁吗?告诉你们,这是当朝章相公的长孙,他用的是什么,小瑶子,掏钱。”
章瑶苦笑着掏出一小叠纸币来,他想不用这个都不行,章老头的薪俸发的全是这个。
“瞧见没有,当朝首辅章相公的长孙在用纸币。”
厅中酒客一听这儿竟坐着这么大的腕儿,顿时议论纷纷。
杨大官人继续,把章瑶一扔,转而提起苏家小五说道:“各位知道这位是谁吗,告诉你们,这位是当朝或仆shè苏相公的孙儿,他用的是什么,小五,掏钱。”
没得说,老丈人苏颂的薪俸发的也是这个。
厅中更是大哗,这下首相、次相家的衙内都到了,还真是别开生面呢。
段和誉看杨逸把章瑶和苏五郎提去充门面,象耍猴一样,伏在桌上正笑呢,结果衣领一紧,他也被提了起来,接着就听到杨逸那让他感觉无比邪恶的声音传来。
“各位知道这位爷是谁吗?告诉你们,这位是大理国来的段小王爷,将来的大理之主,他用的是什么?小王爷,掏钱。”
还好,段和誉身上总算几张纸币。这是他感觉新奇,跟苏家五郎换来赏玩的,这下倒派上了用场。
满堂酒客这下更奇了,这还得了,连外国友人都抢着用大宋的纸币了,咱们还怀疑这纸币会贬值,这不是给大宋丢脸吗?
就算不顾这个吧。这位大官人方才说的确实有道理,这纸币上印有官家的头像,恐怕真有可能升值。要不然他又不傻,干嘛多拿五钱银子换人家的纸币?
杨逸最后扔掉段和誉,向满堂的酒客拱拱手说道:“好了。不和你们多说,这事啊,你们最好别信,继续存着银子,反正朝廷也没规定不准用银子铜钱。”
杨逸说完,潇洒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和章瑶他们喝起酒来。
“杨叔,侬服了汝,没得说,这顿酒钱非得你来出不可。”
“小瑶子。瞧你小气的,你身上若是带钱不够,我让店小二去相府结账就是了。”
章瑶说不过他,只得作罢,其实他们嘴上虽然抱怨杨逸拿他们耍猴。其实心里是很敬重他的。
别的官员遇上这种事,很可能会视若无睹,便是要管,也不大可能有这样的急智,把身边所有能利用的因素都利用上,不遗余力地为朝廷的政策作宣传。
新的纸币自发行以来。情况还算不错,但因有以前交子贬值的不良影响在,市井之间还有不少人存在抵制心里,象这个酒楼东家这样拒收纸币的绝不是个例。
官府为此一直在大力宣传纸币的好处,但那些官面文章虽然说得冠冕堂皇,又怎比杨逸这种拿事实说话的效果,加上那通骗死人不偿命的忽悠话,相信很快就会在民间传开;
市井小民通常都存在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官话他们未必会信,但是市井间流传的小道消息,他们往往会笃信不疑,大概是觉得那是来自于他们内部的声音吧。
因此,杨逸方才那番话一但在市井间流传开,必定为纸币的顺利流通起到不小的促进作用。
杨逸不管他们怎么想,转头向身边的段和誉小声问道:“小王爷,南边的事情进展得还顺利吧?”
段和誉脸上浮上一抹笑意,也放低声音答道:“幸得杨大学士帮助,事情进展还算顺利,我父皇传信过来,让我好好酬谢杨大学士,我正打算过两rì到府上去答谢呢。”
“小王爷不必客气,帮助小王爷的是大宋朝廷,本官自己并没有出什么力,只要来rì大功告成之后,小王爷莫忘大宋的义举,加强两国的友好往来,和睦共处,使两国家永不见刀兵就好。”
其实职方馆在宜州那支“外援”大军中,安插了大量暗子,这支大军的一举一动都在职方馆的掌握之中;
段家毕竟是大理正统,得国两百年,现在虽然被高家控制了大理军政,但多少还有些根系。
几个月时间,段家已经陆续派来五千多人,充入那支由交趾战俘组成的军队,在训练的过程中,不断加强对这支军队的掌握,这些杨逸都一清二楚。
他故意问段和誉,不过是有意撇清关系,潜台词是说,爷早就不管南边那事了。
四人在一起喝到了暮sè将临才罢去,苏家小五便跟杨逸一起回杨家。进京以来,他住杨家的时间比住明殿坊苏家的时间还多,这是得到苏颂默许了的;
老丈人快要告老还乡了,今后苏家这些子弟,还得让杨逸帮着照应一二,让小五住杨家,和杨逸多联络一下感情对苏家有好处。
两人刚进家门,就看到杨睿拿着一个线轴在前院里跑着,小脸上都是细汗,几个丫环在旁边护着他,生怕这小祖宗忘了看脚下绊倒。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十三娘也闲依在回廊上看着,脸上笑吟吟的。
兴国坊那边在放风筝,回到景明坊,十三娘也带着儿子在放风筝,这天都要黑了,还放什么风筝?
这只是巧合?
这也太巧了吧?
杨大学士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还真应了那句话,做贼心虚啊!
话说他今天做贼的次数还真不少,偷偷跑到玉津园看望秦国大长公主不说,回到兴国坊新宅。还爬墙来了个…….呃,虽然今天不管是跟秦国大长公主,还是在兴国坊,他都没真干什么坏事……
当然了,和秦国大长公主亲亲嘴那不算,爬兴国坊墙头时,他也只是和别人眉来眼去。真没爬过墙去……
杨大学士正想着心事儿,十三娘迎过来温婉地问道:“官人回来了!”
“嗯,回来了。”杨大学士轻咳两下。摆出一付神圣不可侵犯的模样来。
“小五,用过晚饭了吧?瞧你一身酒气的,也不好好读书。成天就知道往外去花天酒地。”十三娘走上前来,闻到两人身上的酒味儿,顿时忍不住数落几句,虽然,他比小五还小差不多三岁,但谁让人家是小姑呢。
小五还没来得及解释,杨逸已抢先说道:“娘子,小五如今不但经常在外面花天酒地,你大概是不知道,他今天拉我进酒楼吃酒时。还说什么不论辈份,娘子,你说,他不想认我这个姑父,不就等于不想认你这个小姑吗?娘子。小五竟然想在你面前论岁数,这个我不好管,还是娘子来给小五加强一下思想教育吧。”
“姑父大人!你…….你…..你怎么真的告状啊!”苏小五气急败坏,大有转身逃跑的架势。
“小五,真有此事?”十三娘笑得更温婉了。
杨大学士再次抢答道:“娘子,瞧您说的。难不成我这做姑父的,还会乱告小儿辈的状?”
“官人说得是,是妾身说错话了,还望官人莫怪。小五,随我到前厅来。”
小五面sè惨白,心丧若死,灰溜溜地跟着十三娘往前厅去了。
杨大学士心中大乐,这调虎离山,李代桃僵之计玩得好,玩得妙,小五啊!死贫道不如死道友,你就自求多福吧!
“儿喂,来,爹爹陪你玩。”
杨逸过去一把抱起儿子,小家伙早瞧见他了,想过来又怕风筝没人控制,这下子一落到爹爹怀里,不由高兴得咯咯直笑。
“爹爹,你怎么才回来呀?孩儿想爹爹了。”杨逸一向待儿子不算很严厉,毕竟儿子还没满三岁,这使得杨睿和他颇为亲近。
“嗯,这话谁都你说的?”
“没人教孩儿,是孩儿真的想爹爹了。”
“好儿子,凭这句话,爹爹必定有赏,快快快,别顾着说道,快收线,你记住爹爹的话,为人处事,但止乞头,见好就收。这天快黑了,再不收线等下你这风筝就没了。”
“哦!”小家伙象是恍然大悟,连忙开始收线,两个小手忙都忙不过来。
杨逸也不帮他。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杨逸一向是朝这个方向引导儿子的。
杨睿忙碌地转着线轴,等把风筝收回,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了。
“走,咱们爷俩洗澡去喽!”
把风筝交给旁边的丫环后,杨逸抱起儿子就往后园浴室走去。
“爹爹真的要陪孩子洗澡吗?”小家伙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汗水,很是兴奋地问道。
“当然,爹爹有骗过你吗?”
“没有,可是……可是爹爹从来没帮孩儿洗过澡呀。”
“这个嘛,爹爹得承认,爹爹忙着帮你姨娘她们洗…….呃,不对,儿子啊,你大概不知道,别家都没有老子给儿子洗澡的,现在爹爹能偶尔抽出时间来帮你洗一回就不错了,等你再长大一点,就要学会自己洗了。”
“哦,爹爹真好。”
“当然,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你爹爹我绝对是这个世上最好的爹爹。”
杨大学士难得帮儿子洗回澡,还不忘鼓吹一下自己还没建立的丰功伟绩,把小家伙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听到得面跟随的丫环掩嘴直笑。
爷俩在浴池里玩得欢天喜地,还打起了水仗来,一大一小两串笑声传得半个后院都能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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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9章 秋夜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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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夜风凉如水,窗外的梧桐叶已经落尽,一轮满月挂在梧桐枝上,显得分外明亮,照在静静的花园里,如霜似雪。
轩厅内挂着数盏八角宫灯,落地的镏金屏风边的花架上,摆着一盆雅致的吊兰。琴cāo梳着同心髻,上身穿着一袭碧绿的翠烟衫,下身搭配一条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如削成,腰若约素,肤若凝脂神态淡雅。
她一向穿得素淡惯了,突然换上这身华丽的装束,显得特别美丽动人,杨逸会不时含笑望向她,正在和她对弈的韩妖jīng留意到了杨逸的目光,狐媚的脸上浮上一抹别样的笑容。
韩妖jīng玉指上夹着一枚黑棋,轻轻往棋盘一按,然后折腰凑到琴cāo耳边轻声说道:“妹妹,姐姐说的没错吧,你本是天仙谪凡的美人儿,平rì一身素淡的妆扮倒也淡雅如兰,但看多了未免平常,所以得偶尔换换着装才行,你瞧他看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今晚一准往你房里去。”
琴cāo被她说得有些妞妮,她出身青楼,虽一向洁身自好,但并非不知道这些取悦男人的手段;
然而也正是因为她曾经沦落烟花的缘故,使她平rì更加刻意让自己显得庄重一些,以免被人看轻。再加上这些年入山修行,也习惯了朴素的生活,是以平时穿着打扮都偏于素淡。
“姐姐,爷不是那样的人。华装丽裳虽然能引得他一时注目,但终不能长久,安心守着这个家,侍奉好老夫人,待爷以真心,才能长久啊。”
韩妖jīng嘻嘻笑道:“这些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但这家可不止你一个侍爷真心,你呀。又不要你天天艳妆丽裳,偶尔打扮一回,在爷看来总是赏心悦目之事。男人啊,总要图个新鲜感,爷又岂能例外?”
当初可以说是韩碧儿撮合琴cāo与杨逸成就好事的。先进家门的几个女人中,就琴cāo还没怀上孩子,韩碧儿便热心地为这个妹妹出谋划策起来。
杨逸搁下画笔,往太师椅上一靠,端起桌上的茶惬意地喝了一口,韩妖jīng和琴cāo窃窃私语,其实他胡乱一猜就能猜到她们聊点什么。
真说起来,这个家还真数韩妖jīng人缘最好,她跟杨逸最早,又了聪明能干。还生了个二蛋,杨氏对她向来是赞不绝口,十三娘又被她捧得心里舒舒坦坦;
和琴cāo又是认了姐妹,和清娘也不差,清娘要收藏什么。她不光给钱,还会通过自家庞大的商业网络给清娘搜集,把清娘哄得见她就笑,和湘弦的关系也很好,湘弦建摩尼寺,她掏了不少私房钱捐助;
另外就是和禛子她们。这更不用说了,她经常会拉禛子或黎家姐妹来一起侍候杨逸,这都成战友了,关系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好在她没有挑战十三娘这个主母的意思,否则她还真有那个资本。
这关键在于杨逸的态度,她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挑战十三娘会让杨逸反感,会给她带来严重的后果,那是得不偿失。
“杨大哥,你想什么呢?”清也搁下笔,依在桌边笑着问他。
“我在想,清娘什么时候才长到十八岁呢!”
“呀!”
清娘顿时不依地赏了他一个粉拳,她今天穿了一袭浅紫sè百褶裙,袖口上绣着金sè的牡丹,银丝勾勒出几片祥云,袅袅婷婷如chūn风拂动的杨柳般婀娜多姿。
弯下腰来捶他时,交领罗衣散开些来,露出胸前一抹鹅黄sè的裹胸,裹胸边沿还露出一道无比动人的玉沟,冰肌雪肤粉嫩如脂。
杨逸不禁轻叹一声:“清娘真的长大了。”
清娘留意到了他扫向自己领口的目光,再听他这意味深长的感叹,不由得更加娇羞,粉拳儿捶得他浑身都酥了。
对此韩碧儿她们已见怪不怪,要说嘛,清娘这个诗画般的可人儿连她们不忍不住时常逗弄一下,何况某人呢?
杨逸刚刚揽住她的小蛮腰,便见十三娘带着茗儿走进厅来,她身着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及地粉sè水仙散花绿叶裙,款款行来摇曳生姿。
清娘一见她,连忙扎脱杨逸的手,跑过去向十三娘告状道:“晴儿姐姐,杨大哥他欺负人家。”
十三娘搂住清娘的香肩笑道:“常言道捉贼拿赃,清娘快说说,你杨大哥是怎么欺负你的,等你说清楚了,我帮你收拾他。”
琴cāo她们听了掩面笑了起来,十三娘与其说是在帮清娘,倒不如说是逗弄她更贴切些,这下清娘求告无门,不禁轻跺着小腿哼道:“晴儿姐姐也来欺负人家,不理你了。”
“哟,清娘,姐姐可是要帮你,但凡事都得讲点证据,总不能连他怎么欺负你都不知道,就帮你出头吧?”
清娘红着脸啐道:“晴儿姐姐你比杨大哥还坏,不许你再说…….”
“嘻嘻,姐姐可比不得他,他一向标榜自己是这天下最坏的人,谁敢跟他比呀?”十三娘伸手在清娘那粉嫩的脸蛋上捏了一下,笑得好不开心。
“哼,不理你们了,人家陪仙儿姐姐去。”
清娘说着就要往外跑,十三娘拉住她的手说道:“清娘别去了,我刚仙儿那边过来,她已经歇下了,清娘莫再去扰她。”
“哦。”见十三娘说得认真,清娘连忙乖巧地应了一声。
十三娘先到琴cāo她们那边看了一会儿棋,聊了几句闲话,这才走过来对杨逸说道:“官人习画多时,怕是困了吧,妾身帮官人拿捏拿捏。”
说着她真的走到杨逸身后,帮着拿捏起肩膀来。杨逸心中一动,突然想起了那句话,无事献殷勤,非jiān即盗。
他连忙找了个话题说道:“仙儿今晚这么早睡,身体没事吧?”
“官人但请放心,仙儿好着呢,只不过临近生产变得贪睡些罢了。”
“对了。睿儿呢,娘子怎么没把睿儿一起带过来。”
“今天让他疯了半天,刚才带他到婆婆那边请安时。在那边就睡着了。”
“哦。”
“官人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这个嘛……..娘子你呢,还今天还好吧?”
“嘻嘻……”
不光十三娘笑,连琴cāo她们也跟着笑了起来。宁国公英雄一世,却抵不住一根绣花针,瞧他那小意的模样,分明是做贼心虚了。
十三娘笑罢,长叹一声说道:“劳官人动问,妾身……唉,妾身还真有些不好,韦晶那丫头也不知怎么了,自从重阳节过后就没见她人影,以前天天见着她。现在突然不见了,妾身这心里空落落的,官人,你消息灵通,可知韦晶那丫头出了什么事?”
杨逸一听十三娘提这茬。反倒放下心来,只要不是爬墙头的事泄露就好啊!
他轻咳了两声,恢复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说道:“娘子啊,你有话就直说,少拐弯抹角来试探为夫,为夫我虽然一向标榜自己是坏人。但所做之事,哪怕是坏事,又何曾遮遮掩掩过?为夫我可是比君子还坦荡啊。”
“官人,瞧您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妾身是悍妇呢,妾身这不是向官人打听打听嘛,又没说官人干什么坏事儿。”
“娘子恕罪,是为夫言重了,娘子秀外慧中,贤良淑德,每天cāo持这个这家着实辛苦,来来来,请娘子坐下,该是为夫帮娘子拿捏一下才是。”
杨逸起身,把十三娘往太师椅上一按,帮她做起头部按摩来,他总是学过医的,对各个穴位拿捏得好,舒服得十三娘不时发出一声轻吟。
杨逸凑到她耳边轻声戏道:“娘子的声音真动听。”
十三娘温婉一笑,如百妍初开,杨逸还待继续调戏两句,突然感觉腿上一阵刺痛,不由得惊叫一声,捂着大腿直跳,让清娘她们窃笑不已。
“清娘,我听说你行起酒令来,最是利害,说说,那天你让你韦姐姐喝了多少杯?”
清娘一听这话,笑容顿时凝固,月牙儿扑闪两下蠕蠕地答道:“晴儿姐姐,也没多少杯啦,韦家姐姐那天加起来也就喝了五杯酒。”
杨逸立即挺身而出,替清娘解释道:“娘子明察,那天韦晶本来跟琴儿坐在一起,一听行酒令,立即坐到为夫上首来,她是分明是要祸害为夫,当时也,清娘不顾自身娇弱,毅然挺身而出,费尽千辛万苦,帮为夫截住上游,那酒水才没把为夫淹没,这个嘛,清娘是有功嘀!”
“是嘛?来,清娘,姐姐要嘉奖你。”
“嘻嘻,才不呢。”清娘坚决不上当,蝶影翩跹跑琴cāo她们那边躲去了。
“好啊,姐姐白疼你了,下回抓住你,看我不扭你。”
清娘抱着琴cāo,笑着向十三娘扮了个鬼脸。十三娘无奈,转头对杨逸说道:“官人,韦晶一个姑娘家,灌醉也就罢了,妾身听说后来连衣裳都被人撕破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呀?”
“娘子明察,这更不关我的事了,当时也,那丫环不小心掉下河,急忙之间抓烂了韦晶的衣裳,为夫当时提着灯笼走前面,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看到,娘子啊,为夫敢对天发誓,为夫真的是无辜的。”
杨逸指天划地,大呼冤枉,十三娘古怪地看着他,突然噗哧一笑,这倒让杨逸有些莫名其妙了。
“好了官人,妾身就是随口问问,官人不必如此激动,不知道的还以为妾身是悍妇呢,官人就算真做了些什么,妾身一个妇道人家,又能拿官人怎么样呢。”
“娘子说笑了,这个家还是娘子说了算的,为夫坚决拥护娘子的英明领导。”
十三娘不免啐了他一口,然后突然站起身来,这可把杨逸吓了一跳,以为自家娘子又要施展金针打穴的功夫呢。
结果十三娘走到他面前,贤惠地帮他理了理衣襟,柔声说道:“官人不必介怀,妾身真的没有怪官人的意思,韦晶那丫头的心思妾身多少知道一些,不管她了。”
韦晶的心思你知道?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却不明白啊,杨逸正待探询,十三娘却带着清娘和茗儿走了,留他一脑的浆糊愣在原地。
韩妖jīng知机,向琴cāo眨了眨眼娇笑道:“姐姐也困了,先去歇着,妹妹陪爷慢慢聊吧。”
说完她袅袅婷婷出门去,步态摇曳生姿。
然而没等她迈出门槛,柳腰儿突然被人抱住,接着听到个郎那充满蛊惑的声音:“碧儿,琴儿是你妹妹,你怎么忍心丢下她一个人呢,爷觉得你们姐妹俩还缺少一些并肩战斗的情谊,必须加强沟通才行啊。”
“爷……”
杨逸那双手刚抚上她那巍峨的双峰,韩碧儿轻唤一声,整个人顿时如一滩chūn水软在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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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0章 西域起阴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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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漠漠的荒原上,血红的夕阳即将沉入沙丘那边去,西北风呼啸地刮过大地,扬起蒙蒙的沙尘,触目所及,道不尽的荒凉。
沙丘边有几株枯死的胡杨树,那苍劲的枯枝遥遥指向苍天,默默地宣示着岁月的久远和悲怆。
树枝上落有几只秃鹰,静静地对着即将落下去的残阳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突然,沙丘那边隐隐有马蹄声传来,几只秃鹰纷纷向声音来源的方向望处,很快看到一骑快马狂奔而来,几只秃鹰啸鸣着展开巨的翅膀飞向天空,向那骑快马盘旋而去。
马上的玄一道长腿上插着一支长箭,箭上有倒钩,他根本来不及取箭,只能用撕下的道袍把伤口粗粗包扎了一下,这一路狂奔,在马背上不停的颠簸,腥红的血液早已将他一条左腿染红;
玄一道长一条抽打着坐骑,一边望望头顶盘旋的秃鹰,他心里明白,是自已腿上的血腥味把这些讨厌的家伙引来了。
秃鹰盘旋不去,让他更为着急,因为这无异于给后面的追兵提供了最好的指引。
今天正好是九月十五,即便太阳落山了,清朗的月sè也足以让人清楚地看到这些秃鹰盘旋在天空的影子。
玄一道长就算心急如焚,又怎能奈?他虽然会一些幻术,但总不可能把一人一马给变没了,只能更加急促地狠抽着跨下的战马,希望早一刻进入黄头回鹘的地盘。
当时在约昌护军使苏特末的家里。前来抓人的甲士已经声称死活不论,加上之前已经有多名道友莫名失踪,玄一道长不敢心存丝毫侥幸,立即就从苏特末家翻墙而逃。
好在他武艺高强,而且一直小心防备,在城外的一户百姓家还备有逃生的良驹,即便这样。他也是九死一生,腿上中了一箭还罢了,那些黑汗国士兵根本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一路狂追不舍,这都两百多里了,仍没有放弃追杀。
玄一道长也想明白了。这些黑汗国士兵之所以锲而不舍,一定是得了城主萨尔瓦的死命令。
以前多个道友莫名其妙的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大宋就是想介入也没有借口,可现在一但让玄一道长带伤逃回,大宋就有了直接的人证,可以此为借口兴师问罪了。
想通这些,玄一道长心中阵阵发苦,这回能不能逃出生天。看来只有玉皇大帝才知道了。
左边一里多远的沙丘后,突然有浓尘扬起,玄一道长逃亡多时,自然知道这代表什么。
他毫不迟疑地一拨马头,向右逃避。回头去看看,那沙丘后果然冲出一队黑汗国士兵,身穿黑皮甲,那雪亮的弯刀映着夕阳直耀人眼,他们显然是得了天上的秃鹰指引,才折过来的。
玄一道长抽打着战马狂奔。心里忍不住对天上那几只可恶的秃鹰诅咒起来,身后上百个黑汗士兵越追越近,弓弦声不时响起,不断有箭矢从身边shè过。
“驾!驾驾!”玄一道长伏在马背上,一鞭接着一鞭、狠狠地抽打着马股,战马扬蹄狂飙,沉重的铁蹄声不停敲击着大地,也敲击着玄一道长的心房。
身后沙尘滚滚,回头望望,已经可以清楚地望到那些黑汗国士兵狰狞的面孔了,他们一边狂追一边放箭,让玄一道长险象环生,只能硬着头皮向一座矮丘冲上去。
等战马冲上矮丘顶上,玄一道长望下一望,不禁悲呼一声:我命休矣!
丘下是一条湍急的河流挡住了去路,玄一道长刚要掉转马头,肩上突然传来一阵痛彻心肺的刺痛,一支长箭shè入他的右肩,跨下的战马也同时中了好几箭,悲鸣着摔倒,一人一马向坡下的河流翻滚下去。
九月秋高风怒号,西北大地经常件会有或小或大的沙尘暴,种建中带着一千铁骑,在风沙中向东狂奔,他这次亲往蒲昌海追击一伙马匪,这伙马匪虽然不到百人,但出没无常,严重陷害到各国往来商客的安全。
种建中如今是驻守沙州主将,对此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多次派兵围剿无果之后,这次接到牧民线报,种建中便亲自率军追剿。
他之所在亲自出马,一是马匪藏身到了蒲昌海,蒲昌海现在是西州回鹘的地盘,宋军要进入蒲昌海追剿马匪,很容易引发双方误会,所以种建中才亲自出马。
二来他也是为了熟悉地形,东京一直在策划“反圣战”他是知道的,沙州节度副使的大印已经送到他手上;
大宋立国以来,节度使一职都是遥领,说白了也就是虚衔,现在为了“反圣战”,他这个节度副使基本算是实领节度之职了。
种建中明白,东京之所以给他这份大权,统御四部联军,一是杨逸的力挺他,二是朝廷经营西城的决心已下,并开始着手实施了;
而北面辽国与阻卜部尚未分出胜负,大宋的jīng力被牵制在国内及辽国,无暇大力向西推进;
所以才联合黄头回鹘等四部,将统御这支联军的大权交给他。
为了不辜负这份信任,种建中不敢有丝毫懈怠,趁着追剿马匪的机会,深入各部领地熟悉地形,今后才能制定出更符合实际的战略部署来。
经过古玉门关时,迷茫的沙尘里,被风沙半掩的古玉门关显得十分荒凉,现在的新关已经移到了瓜州西面,此处废弃已久。
“将军,你看。”副将哥舒畅突然指着荒废的玉门关喊了起来。
“去看看。”种建中当先拨转马头向关城冲去。
关城上断壁残垣,风沙漫漫。一面大宋龙旗歪斜在关城上,经历了太多风吹雨打,原来红sè的大旗已经褪sè成灰褐sè。
“这是怎么回事?谁将我大宋的龙旗插在这的?”
一个士卒上前来答道:“种将军,这事小的知道,平定河西时,杨大学士曾来此处祭关,当时小的就在场。祭关时杨大学士命人将大宋龙旗插到关城上。告慰在此付出生命的先烈,说我汉家男儿回来了,今后。先烈们不再是异域他乡的一堆枯骨,今后,他们将重新躺在我汉家的土地上。”
西风怒号。沙尘卷扬,种建中身后的这些士卒,很多就是当初追随杨逸西征的老兵,想起杨逸曾在关前洒酒拜祭,高喊“生为汉家人,死作汉家鬼,英灵不远,佑我华夏”的情景,许多人的眼睛不禁为之湿润起来。
这里是华夏历史的荒原,如雨的马蹄。如雷的呐喊,如注的热血;
中原慈母的白发,江南chūn闺的遥望,湖湘稚儿的夜哭;
故乡柳荫下的诀别,将军圆睁的怒目。猎猎于朔风中的军旗;
随着一阵烟尘,又一阵烟尘,都飘散远去……
身后一千士卒默默无言,只有战马在西风里长嘶着,虽然他们刚刚剿灭了一百马匪归来,但这怎么能和追随杨逸西征时的峥嵘岁月相比呢;
每支善战的军队必定有一个军魂。种建中知道,杨逸虽然回京了,但他依然是这支百战jīng锐的军魂;
从他们沉默的神情,湿润的眼眶就知道,那场势如破竹的西征,以及杨逸无法比拟的个人魅力,已经深入了他们的骨髓之中,不管是谁,都无法再取代杨逸在他们心中的地位。
杨逸平定西夏,讨灭交趾,他的功绩放在大宋朝,已经无人出其右,这些卒士见到这面龙旗,怀念起杨逸是很正常的事;
其实种建中自己何尝不是受惠杨逸良多,还有堂兄种朴,现在已经升为兴灵路经略安抚使,无不是受惠于杨逸。
他没有去和杨逸攀比的意思,杨逸就象一颗无比耀眼的彗星,谁去和他攀比,只会被映衬得无比惨淡。
种建中感慨万千,突然大喝道:“来啊,将关上的龙旗从新插好,另外,加插上一面新旗,传本将令,今后此关每月都要派人加插一面新的龙旗,好教战死西北的汉家先烈知道,我大宋永不会放弃他们用热血浸润过的这片土地。”
“喏!”
身后士卒洪声而应,很快上去将那面歪斜的龙旗从新插好,并加上了一面新的大旗,一新一旧两面龙旗在西风中猎猎地翻卷着;
风沙漫漫,rì光暗淡,却掩盖不了那飞扬的旗帜,旗面上的金龙风随舞动着,仿佛要腾云驾雾凌空而去。
看到这面龙旗,你还会怀疑这里是汉家的土地吗?还会吝啬用一腔热血去保卫它吗?
三军下马,轰然敬礼。
种建中率军回到沙州,刚进城门,一骑快马就冲了出来,瞧见种建中的帅旗后更是飞快的迎上来。
“种将军,黄头回鹘派来信使,说回鹘牧民在沙通河畔救起一个叫道士,这个叫玄一的道士腿上和肩各中一箭,如今已被送到黄头回鹘大汗寒摩忆的大帐救治,据黄头回鹘信使传话,玄一道长是茅山派大弟子,两个月前到约昌城传道,被约昌城主萨尔瓦陷害用妖法杀人,所以派兵一路追杀。”
种建中不动声sè,但眉头已经忍不住轻轻上挑。
“回鹘信使何在?”
“回种将军,信使此刻正在府衙等待种将军。”
“走,回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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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没有你们,昊远支撑不到今天,昊远写这书,想好的书名被人用去了,书名不好,开篇的布局也差强人意,点击少,订阅少,支持的人少。
说实在话,昊远支撑到今天,心里很苦,曾一度想要放弃过,感谢你们的支持,使我支撑了下来!昊远今后会更用心去写书,因为,有你们在支持。
千言万语难以表达昊远心中的感激,谢谢你们。
为了不超字数,就说这么多了。
最后顿首再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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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1章 风宜清夜露宜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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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班后,杨逸回家换了身常服,便打马往旧曹门街宜露坊。. .
杨大学士今天倒不是要去找苏鸣佩探讨人生,而是苏东坡回京了,在宜露坊宴请故旧及新同僚;
每个官员新到任,这种答谢应酬总是免不了的,老苏又岂能免俗?
杨逸只是奇怪,他请的都是些什么人?
自元佑九年外放定州,老苏这还是第一次有机会回京。
一转眼五年过去了,杨逸从初入仕的十七岁少年,混到现在,已是权倾朝野的翰林大学士、宁国公,沧海桑田,世事变幻之大令人感怀。
而对于苏东坡而言,这五年浮浮沉沉,可谓是知交半零落,曾经挤满朝堂的旧党被一扫而空,和章惇这些少年时知交又已鸿沟难越,这次他会请什么人?能请什么人?杨逸对此还真是充满了好奇。
宜露坊前,杨柳已残,黄菊犹香,秋云一缕绕高树,西风吹不散琴韵悠悠。
杨逸终归是朝中翰林大学士,老苏亲自出门来将他迎了进去。
花厅里坐着的人竟是不少,而且许多人大出杨逸意外之外。
坐右边上首的是胡宗愈,他将成为苏东坡的顶头上司,老苏请他这不奇怪。
第二位是开封府推官晏几道,他的到来已经让杨逸有些诧异了,因为晏几道颇为高傲,和老苏之间有些不对付;
当年苏东坡刚出仕不久,前去求见晏几道。晏几道竟然说:今rì政事堂中半吾家旧客,亦未暇见也。
老苏自己也是个恃才傲物的主,哪里受了这等蔑视?
俩人之间从此基本没有来往,这事可以说大宋无人不知,杨逸还以为他们见面会冷眼以对呢,没想到老苏竟把他也请来了。
接下来的两个人,杨逸可是太熟了。一个王诜,这个倒不算太出人意料之外,苏东坡和王诜是故交。据说那高俅就是苏东坡离京时送给王诜的仆人,高俅是蹴踘高手,后来被赵佶看上。从此飞黄腾达;
想起高俅的传奇人生,杨逸不免有些感慨,高俅一个被人送去送来的低贱奴仆,最后混成了权倾朝野的殿帅;俺好歹是状元出身,五年混个大学士的际遇和人家高俅相比,还真不算什么呢。
咳咳,扯远了,言归正传,老苏请的这两个人中,除了王诜外。另一个赫然就是赵佶,老苏离京时,赵佶只是十二岁的小屁孩,俩人根本没有什么交集,杨逸实在没想到老苏会请他。
估计赵佶也没想到苏东坡会请杨逸。双方见面时大眼瞪小眼,颇为有趣。
杨逸和赵佶不对付,苏东坡多少听说过一些,见杨逸和赵佶瞪来瞪去,老苏找了个机会向杨逸小声解释道:“任之啊,端王乃随吾友王诜而来。非吾所请。”
杨逸真想还他一句,你不知道王诜跟俺也有宿怨吗?您老苏让俺来跟他坐一起喝酒,这不是恶心俺吗?
算了,杨逸打算今天多吃菜,多渴酒,少说话,真想说的话,再拉鸣佩到后院聊人生去。
“来来来,任之啊,我给你介绍几位英才,这几位名满天下,但恐怕你未必认得呢。”老苏一抚花白的长须,接着向杨逸介绍余下的几人。
结果他拉出来的第一个人又让杨逸噎了一下,秦观,秦少游,这家伙不是在陕西临潼做税监吗,乍就跑回京了呢?
老苏不知道杨逸和秦观之间也有过嫌隙,还在热情地为他们介绍,杨逸小声询问了一下,才知道秦观走吏部郎中庞牧的路子,刚刚调回粮料院做勾当官。
庞牧的父亲曾是翰林学士,而且他姐姐庞荻曾是王安石的儿媳;
王安石是新党的灵魂人物,庞牧有这层关系在,在朝中颇为混得开,事隔五年,能把秦观弄回粮料院倒也不奇怪。
老苏接下来给杨逸介绍的就是庞牧,人长得很有风度,即便已经四十出头了,还绝对称得上是老帅哥,杨逸和他虽然没什么交情,但同朝为官,总归是认识的,互相客套一下便摆。
老苏最后给他介绍的两位叫张耒、晁补之。
张耒是太常寺丞,管朝廷礼乐的,杨逸也算面熟。
晁补之虽然没见过,但也闻过大名,和张耒一样,为苏门四学士之一,因丁母忧期满入京报到,等候吏部放官。
瞧瞧今天的坐上客,杨逸不得不感叹,真是人的名,树的影,老苏再落魄,凭着他苏东坡这块招牌,总能让身边聚拢起一群仰慕者;
今个儿除了黄庭坚之外,苏门四学士到了三位,这阵容还真是没得说,加上晏几道、赵佶、王诜,大宋目前文学方面的顶尖人物半数已聚在厅中,真是别开生面啊。
坐在这群人中间,杨逸发觉自己就象是打入敌人内部的地下工作者,而且还是个暴露了身份的地下工作者。
除了老帅哥庞牧和他寒暄时,露出爽朗的笑容外,其它人对他不是皮笑肉不笑,就是根本不屑于敷衍。
若不是给老苏几分薄脸,杨逸早拂袖而去了。
好在席上还有苏鸣佩这朵娇美的花儿在,她巧言答对,谈笑有度,为活跃气氛起到了难以替代的作用。
苏东坡举杯向大家邀饮,含笑说道:“本官此番进京赴任,没想到竟能与这么多故人相聚,真是可喜可贺啊!本官在此敬各位一杯。”
苏东坡这句由衷的感叹,或许没带别的深意,只是为老友重逢感到喜悦。
但有人却立即接着说道:“苏大学士说得是,如今旧交零落,英才见背,能在京中遇上一两个故人,实在是难能可贵,想当初,京中贤者满朝,人才济济,如今安在?”
这是王诜开口了,他如今无官无职,倒也不怕再被贬谪,比以前放得开多了。
他这话一出,顿时引来一片嘘唏,秦观一时忘乎所以,长叹道:“是啊,贤才凋落,使竖子成名啊!”
众人一听这话,齐唰唰地向杨逸望来,杨逸当没见,秦观这话有可能是指他,但没有明指,若是直接跳出来反驳,无异于自己给自己扣上竖子的高帽,要反击,大可采取别的办法。
苏东坡如何也没想到,这宴席一开始,就有些变味了。
他这一生起起落落,屡遭贬谪,实在是累了,如今已是六十有三,早已淡去了年轻时争强好胜的心思;
加上从环州开始,受杨逸影响颇大,这些年在地方为官,民生快速发展,国家欣欣向荣,这些他都看在眼里,对新政已经不再那么排斥,也没有心思再搞什么新旧之争了,此番进京,只想安心本职,踏实做事;
可如今王诜等人的言论一但传出去,他还想安生吗?
朝中新党还不得怀疑他这个曾经的蜀党党魁又开始聚附党羽,拉帮立派?
苏东坡还没来得及说话,老帅哥庞牧已先站出来说道:“今rì为苏大学士接风洗尘,除下官粗鄙外,在坐的各位皆是八高才斗之人,下官对各位景仰已久,今rì这等盛会,若是不能听到各位的新作,岂不是人生最大的憾事?还望各位不吝赐教啊!”
苏鸣佩嫣然一笑接口道:“正是,正是,在坐有各位大人皆是文采词章耀烁古今之人,今rì难得聚到一起,合该出些佳作,以传为世间美谈,奴家今rì能聆听左右,实属三生有幸,这窗下寒兰刚好开放,清香溢人,各位大人何不以这花中君子为题,各赋佳作呢?”
苏鸣佩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俏目一回眸,便如百花绽放万紫千红,教人难以拒绝她的请求。
她是此间主人,一见席间气氛不对,出来打圆场是分内之事,而且她不希望看到众人围攻杨逸一个。
至于庞牧,从他父辈开始就一直是朝中的中立派,从不参与党争,他对新旧两党都不愿持立场,对杨逸本人更是非常佩服;
秦观是他的故交好友,多方周旋才把人调回京任个粮料院勾当,官品虽不大,但却是个肥差,也算对得起故人了;
只是他哪里知道杨逸和秦观曾在骊山上正面冲突过,以至于再次见面秦观一时没忍住,又对杨逸冷嘲热讽起来,这让他心中暗惊,连忙出来打圆场。
有他们两个人先出面,苏东坡也就容易说话多了,他朗声笑道:“二位所言极是,在坐者皆是一时之选,大家难得聚到一起,还是相互切磋一下各自所学,以增进益吧,来,本官再敬各位一杯。”
各人受苏东坡所邀而来,他就是宴席的主人,加上他声望最高,既然发了话,众人也不好再纠缠在朝政上。
只是这立场已摆明,即便暂时被压制下来,这场宴席想要平静无波,恐怕很难。
苏鸣佩有些担心,悄悄地望了杨逸一眼,她入京好几年了,平rì宜露坊里往来皆公卿,对朝中情形她比谁都了解,她倒不担心杨逸在官场上遭到这些人打压,以杨逸现在的权势,朝中能打压他的还真没几个了,哪怕端王赵佶也不够看。
她担心的是,一但杨逸在言语上受辱,会不会引发雷霆之怒,做出什么不顾后果的事情来,毕竟刚才秦观的话实在太刺耳了,以杨逸强悍的xìng格,能忍下来已经是个奇迹了。
大伙干完一杯后,苏东坡又开口说道:“兰乃花中君子,鸣佩姑娘提议以兰花为题,想必各位定无异议,不知各位谁愿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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