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巧取豪夺
文人之间互借书画很平常,你来我往,共同研讨,有利于提高大家的水平,禾友仁向杨逸讨要仕女图临蔫学习,可以理解。
禾友仁虽然没有出仕,然其已是天下名士,象原来陈璀求见章惊,章惊身为首相,照样得停船接待。
杨逸如此生硬的拒绝禾友仁,就有此不近人悄了。
清娘在旁边看得都有此过意不去,只是不好插嘴而已。
苏家老五见杨逸与禾友仁之间说僵了,连忙打哈哈道元晖兄,你没听到剐才我奴父大人说吗门这仕女图是他从苏大学士手上硬抢来的,可见有多喜爱,元晖兄一来就看上这幅仕女图,我姑父想来是担心元晖兄借而不还啊哈哈哈
岂敢,岂谈,若是杨大学士能借我观葛两日,在下感激不尽,到时一定完壁归赵U禾友仁目光还在那幅仕女图上流连,神态依依不舍。
抱歉,我也正在临蔫此画,弄实不方便借出。
禾友仁不严心地说道要不这朴,在下藏有一幅顾恺之的洛神赋图,拿来与杨大学士交换如何。
禾友仁大有死缠烂打之势,他以笔墨丹青名传天下,见到画圣的真迹岂甘心就此放过,杨逸听过不少他的事迹;
传说有一次,他在别人船上看见王羲之的真笔字贴,顿时为之狂喜,立即要拿一幅好画与别人交梭U主人不同意,禾友仁急得大叫大闹,攀着船舷就往水里跳,去与别人很快把他抱住,才不致于落水。
现在他在杨逸面前表现得已经算克制了。
可惜杨逸不相信他,就是不答应,禾友仁憋得满脸通红,估计换了是别人他已经开闹或翻脸了
杨逸觉得可笑,转开话题问苏秀道五郎啊,今伞儿来找我有什么事吗门我这身体可还没好利索呢
苏秀折扇在手心一拍,伤佛才记起正李来只听他说道奴父大人,元晖兄与我是至交,他尽承父学,书画精绝,如此人才埋没了岂不可惜门还望姑父能帮忙举荐举荐,凭兀晖兄的才学,进画院当不成问题吧
大寒翰林画院在右掖门外,以内侍二人勾当掌供奉图画弈棋琴阮之李,常以翰林司兼领,待诏,艺学无定员,也就是说只要谁的书画成就高,经举荐、通过画院寿核,便可进J戈。
如苏秀所言,凭禾友仁书画方面的才华再经杨逸举荐进入翰林院绝对不成问题。
但杨逸还是拒绝了五郎啊,你大概不知道,我如今正处在风口浪尖上满朝弹劾之声皆朝我来,此时举荐人才实在不骨时宜,弄不好反正坏了元晖的前程公
竟有人弹劾奴父您。
在朝中为官,难免被弹劾,这有何奇怪门
那倒小五冒暇了还望姑父海涵公
禾友仁似乎对此并不在意,姿态颇为清高,杨逸暗暗摇头,既然是来求人,还摆出这副模样,你当你是诸葛卧龙啊。
就算你是吧,我也不是辫备啊
杨逸本来就对他的人品有此反感,你道如何,这禾友仁和他父亲禾芾一样,长于临蔫古人书画,达到舌真的程度。
但他却没有他父亲那样的品格,他随其父在涟水的时候,曾经向人借回一幅《松牛图》描蔫U后来他把真本留下,将摹本还给别人。
别人当时没有觉察出来,直至过了好此日才来讨还原本。
禾友仁问他怎么看得出来,那人回答说真本巾的眼梢里面有牧童的影子,而你还我的这一幅却没有。
可见禾友仁模仿古人的画品,很少被人发觉。
而他正是利用这一点,千方百计向人借古画描蔫,而蔫完以后,总是拿样本和真本一齐送给主人,请主人自巴”选择。
由于他模仿古画的技艺很精,主人往往把模本当成真本收回去,禾友仁便因此获得了许多名责的真本古画。
戟非子有句名言儒以文舌法,侠以武犯禁,这句话套在禾友仁头上再恰当不过。
这种行为自然为众人鄙弃不齿,苏东坡因此题话讽刺巧偷豪夺古来有,一笑谁似痴虎头。
巧取豪夺这个成语就是由此而来。
杨逸向来自认是坏人,人品不乍嘀,但他坏针对的外人、敌人。
而禾友仁剐好相反,试想,能把珍责字画借给你的,肯定是亲朋好友,至少人家也是一片好心,你把这种手段使在亲朋好友身上,怎不教人齿冷门
无诠是求画还是求官,杨逸都一律拒绝,这让禾友仁没法再呆下去了,很快就和苏秀告辞。
杨逸没把这当一回事,清娘却反而觉得有此难为悄似的杨大哥,这样怕是不好吧,他父亲仍书画大家,为世为所景仰,他自己也名满天下,杨大哥拒人千里之外,传出去别人恐一一求推荐又求订阅一一州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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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逸如此生硬的拒绝禾友仁,就有此不近人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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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也正在临蔫此画,弄实不方便借出。
禾友仁不严心地说道要不这朴,在下藏有一幅顾恺之的洛神赋图,拿来与杨大学士交换如何。
禾友仁大有死缠烂打之势,他以笔墨丹青名传天下,见到画圣的真迹岂甘心就此放过,杨逸听过不少他的事迹;
传说有一次,他在别人船上看见王羲之的真笔字贴,顿时为之狂喜,立即要拿一幅好画与别人交梭U主人不同意,禾友仁急得大叫大闹,攀着船舷就往水里跳,去与别人很快把他抱住,才不致于落水。
现在他在杨逸面前表现得已经算克制了。
可惜杨逸不相信他,就是不答应,禾友仁憋得满脸通红,估计换了是别人他已经开闹或翻脸了
杨逸觉得可笑,转开话题问苏秀道五郎啊,今伞儿来找我有什么事吗门我这身体可还没好利索呢
苏秀折扇在手心一拍,伤佛才记起正李来只听他说道奴父大人,元晖兄与我是至交,他尽承父学,书画精绝,如此人才埋没了岂不可惜门还望姑父能帮忙举荐举荐,凭兀晖兄的才学,进画院当不成问题吧
大寒翰林画院在右掖门外,以内侍二人勾当掌供奉图画弈棋琴阮之李,常以翰林司兼领,待诏,艺学无定员,也就是说只要谁的书画成就高,经举荐、通过画院寿核,便可进J戈。
如苏秀所言,凭禾友仁书画方面的才华再经杨逸举荐进入翰林院绝对不成问题。
但杨逸还是拒绝了五郎啊,你大概不知道,我如今正处在风口浪尖上满朝弹劾之声皆朝我来,此时举荐人才实在不骨时宜,弄不好反正坏了元晖的前程公
竟有人弹劾奴父您。
在朝中为官,难免被弹劾,这有何奇怪门
那倒小五冒暇了还望姑父海涵公
禾友仁似乎对此并不在意,姿态颇为清高,杨逸暗暗摇头,既然是来求人,还摆出这副模样,你当你是诸葛卧龙啊。
就算你是吧,我也不是辫备啊
杨逸本来就对他的人品有此反感,你道如何,这禾友仁和他父亲禾芾一样,长于临蔫古人书画,达到舌真的程度。
但他却没有他父亲那样的品格,他随其父在涟水的时候,曾经向人借回一幅《松牛图》描蔫U后来他把真本留下,将摹本还给别人。
别人当时没有觉察出来,直至过了好此日才来讨还原本。
禾友仁问他怎么看得出来,那人回答说真本巾的眼梢里面有牧童的影子,而你还我的这一幅却没有。
可见禾友仁模仿古人的画品,很少被人发觉。
而他正是利用这一点,千方百计向人借古画描蔫,而蔫完以后,总是拿样本和真本一齐送给主人,请主人自巴”选择。
由于他模仿古画的技艺很精,主人往往把模本当成真本收回去,禾友仁便因此获得了许多名责的真本古画。
戟非子有句名言儒以文舌法,侠以武犯禁,这句话套在禾友仁头上再恰当不过。
这种行为自然为众人鄙弃不齿,苏东坡因此题话讽刺巧偷豪夺古来有,一笑谁似痴虎头。
巧取豪夺这个成语就是由此而来。
杨逸向来自认是坏人,人品不乍嘀,但他坏针对的外人、敌人。
而禾友仁剐好相反,试想,能把珍责字画借给你的,肯定是亲朋好友,至少人家也是一片好心,你把这种手段使在亲朋好友身上,怎不教人齿冷门
无诠是求画还是求官,杨逸都一律拒绝,这让禾友仁没法再呆下去了,很快就和苏秀告辞。
杨逸没把这当一回事,清娘却反而觉得有此难为悄似的杨大哥,这样怕是不好吧,他父亲仍书画大家,为世为所景仰,他自己也名满天下,杨大哥拒人千里之外,传出去别人恐会说杨大哥你少年得志,恃才做物呢川州糊
杨逸呵呵一笑道清娘,如今朝巾弹劾我的那此话,难道不更难听吗门我身斜还计较影子歪门我躺着还怕被别人打倒,人无耻便无敌
杨大哥,不许你老贬低自己,老拿自己来胡说,再这样,人家不理你了
好吧,那我就跟你说点正经的,不光苏大学士对米友仁的品行不齿,就连我这样的坏人也瞧不上他
杨大哥清娘直跺脚。
杨逸立即举起双手好了,好了,我不坏我是天字第一号好了
口毫
清娘你叭我把话说完,我的意思是说,一个人坏不要紧,但要看对谁坏U你禾友仁不是本李大嘛,你别骗自巴”的亲朋好友,去辽国骗、去西夏呃,西夏没了,总之你就去外头骗,你骗回的好东西越多,我杨逸越欣赏你别说进翰林院,进巾书省都行
杨大哥你又胡说,靠骗人谴中书省,万你说得出来
呵呵杨大哥我也就那么一说,消娘别在意,但理就是这个理心清娘,你心地太毒良,我想要告诉你的是,别老是因为怕人家说一道四,而勉强自己去做一此不愿做的李,这样活样很累心
清娘俏生生地盼了他眼不再争辩显然是被说服了
倒是苏家老五让杨逸有此担心跟着禾友仁这样的人混,常言道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将来会变成什么人很难说,看来得把这家伙弄到京城,让老丈人好好刮阵子才行。
这时植子她们剐好回来了,一个个手上提满了物什,珠花头面、香药玛瑙、经织漆器五花八门。
杭灯是商业大埠,围际性大都市,比平安京繁华何止百倍俱子她们从日本来,一下子就象走进了天堂,眼花缭舌,目不暇接,这此天杨逸不出门,她们却怎么忍得住门
杨逸也不拘束她们,爱怎么玩就怎么玩,看上什么就买什么,在枋竹这地儿出门根本不用你带钱,只要报上杨家的名号,东西先拿走,店家过后再摊杨家商号结帐。
当然了,棋子她们面生,得有杨家人跟着,否则什么人都报上杨家的名号就能拿东西,那韩碧儿丹利害杨家也旱破产?
滇子梭上了大寒女子的装饰,看外表根本看不出是日本人,她头梳宫危髻,斜插亚钗儿,身着心字罗衣,下穿十二折长裙,这身打扮很美丽大方;
只是她大眼个小嘴吧,象个卡通片里的美少女,杨逸觉得她若是梳坠马髻,穿胡袖衣裳,在娇俏活泼这个方向下功夫,一定会更加动人。
她手捧着一个细撬编的圆筐,走到杨逸面前笑着说道主人您看
杨逸看了不禁好笑,这位公主还真是没长大,藤筐里装的全是陶瓷烧制的人偶,颜色各异,有的人偶挑担,有的拉牟,有的唱戏,形态各不相同,神悄惟妙惟肖,确实很惹人喜欢。
但这此人偶一般是给像杨家铁蛋衙内那么大的小孩玩的,夫人谁去玩这个门
撼子初来乍到,看什么都新鲜,杨逸也不说她,只叹道徽子眼光不错,这此人偶确实漂亮,只是你怎么不让人照你的模样烧制几个呢门那样才有意思呢。
听了杨逸的话,硬子更加高兴,连声说道让了,可那卖人偶的商家说,他们只是讲货来卖,不懂烧制
俱子说着还颇有此懊恼,杨逸不禁哈哈大笑,还真有这李,这算不算摄影留念呢门
细细想来,若是哪家瓷窑能照各人的模样炼制出惟妙惟肖的瓷像来,只怕生意会非常红火;
别的不说,杨逸就立即去给清娘烧制百十个真人大小的,再烧几个小的,家里每个房间摆上一个大的,出门带上个小的
还别说,这未尝不是一条生财之道,工匠们能把棋子手上的这此人偶熔得惟妙惟肖,照着真人捏出形状来,再上釉,未必就做不到。
这既可以丰富大寒的艺术门类,又可以嫌钱,有意思有意思
左右没李,杨逸决定找林如海来聊聊,若是真可行,就骨伙在杭灯城内弄个作坊,就象后世英国的蜡像馆。
到时候论个大小收钱,清娘苗条婉约,应该花不了多少钱
清娘见他低头深思,一会儿蹙眉,一会儿微笑,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杨大哥,你在想什么呢门
在想怎么捏你杨逸脱口答道。
清娘俏脸顿时嫣红欲滴,显然这话让她误会了,杨逸连忙解释道清娘别误会,大哥说的捏不是那个捏,是捏
杨逸嘴巴”张着,解释不下去了,因此清娘已经羞得夺门而出.
第365章 大人先生传
恰恰春莺藏嫩叶,蒙蒙柳絮染碧波。一声欲乃,船儿悠悠。阳春三月的和风里渗着花香,吹开了帘儿,和满船的书香点染在一起,让人为之沉醉。
清娘坐在书堆里,拿起一本,轻轻打开,不看,闭着眼睛闻着书页上清新的墨香,然后小心翼翼地放下。
再拿起一本,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杨逸眼晴看着她,心里却在思考一个问题:回京后是不是该在朝堂上提出计划生育了。
因为,清娘捧着书的样子,就像捧着初生的婴儿。
在清娘看来,书绝对不仅仅是传播文化的一种载体,像人一样,书是有生命的!
这次回京,杨逸的船上除了书外,就只剩下两袖清风了。
从日本带回来的珍本,大部分已经刻印出来,半数在杭州出售,半数带回京。否则一艘船是装不完的。
“寂寂寥寥扬子居,年年岁岁一船书。”杨逸没来由轻叹一声。
“杨大哥,错了,是寂寂寥寥扬子居,年年岁岁一床书。”清娘立即加以纠正。
“寂寂寥寥扬子居,年年岁岁一船书。书中自有颜如玉,玉洁冰清清如许。”杨逸知错不改,继续感叹!
清娘感觉脸上有些发烫,因为她就坐在“书中。”于是乎,她拿起一本书把脸儿遮挡起来!
杨逸来回吟着那四句诗,长吁短叹!
终于,清娘在书中坐不下去了,俏生生地瞪了他一眼,提着裙裾走了出来。
“杨大哥,真宗皇帝的诗你也敢随意篡改,这可是大不敬之罪!”清娘似乎要大义灭亲了。
“哎哟,我好怕!清娘你千万别去开封府告发我,我跟开封府尹不熟。”
清娘脸上虽然还是嫣红一片,但俏脸紧绷,大义凛然道:“按重定刑统律,大不敬之罪不可包庇,要…”
“要大声说我爱你!”杨逸不守规矩,抢答。
清娘脸更红,但还是坚持住了,嘴里蠕蠕几下,一张嘴却是“噗!”的一声,整个人就象消融的冰雕,水一般软软地倒在他怀里,香荐一颤一颤的。
“想笑就大声笑出来吧!”杨逸提出中恳的建议。
“嘻嘻……可是女儿家怎么能放声大笑鬼…嘻办…”清娘艰难地守着淑女本分,就像节妇身上压着块贞洁牌坊。
“可是憋得太利害,淑女也要变蛤蟆。”杨逸再发逆耳忠言。
而忠言通常都换不来好结果,这次也不例外。
清娘就像天女散花,但只要功力深,摘叶飞花也能伤人。
杨逸感觉自己就非常受伤,百官弹劾他,清娘告发他,还要练金钟罩铁布衫应付花花叶叶、以及练童子功抵抗冰肌玉骨功的诱惑。
杨逸这次硬是称病在杭州滞留了一个多月,直到杨家一艘船从日本返回,他才施施然进京。
或许,京中那些早已撸好袖子等着他的人,早就不耐烦了吧。
但没办法,人吃五谷杂粮,谁没有个三灾六难呢,判刑后还可以“保外就医”呢,何况现在杨大学士还没判刑,病得走不动,你总不能把他抬到金銮殿上去吧?
真那样他可比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气派多了!
神圣庄严的金銮大殿,只有躺着出来的,谁见过躺着进去的?
现在,杨逸智珠在握,没什么好烦心的了,他只是在考虑一个问题:杀呢?还是放过?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现在的大宋就象一辆憋足了劲向前狂奔的马车,劲要往六处使,才能保证不翻车,若是这个时候又搞内斗,把精力放在内耗上,显然不智。
但问题是,你不搞内斗人家搞怎么办?
是不是要把所有逆耳的声音都消除掉?
若是弹劾自己的是旧党,因执政理念不同,杨逸一定会毫不留情地反击,现在偏偏是黄履这些曾经的盟友,纠结啊!
杨逸想来想去,关键还是自己的根盘得不够深,章惊、苏颂、李清臣这些人,看着像是挡在他头上的参天大树,实际上面对这样的弹劾,他们反而不好出面遮挡,更无法为杨逸辩护。最多只能暗中使些劲。
就像上次南阳郡王拿康国长公主的事弹劾杨逸,苏颂反而得出来要求先停杨逸的职。不如此,身为执宰就是立身不正,帮亲不帮理,那么你这个宰相也就做到头了。
章悼、苏颂这些关系,只是方便他的政策方略在朝堂上通过。这些人绝对不可以站出来帮他“打群架”。
“打群架”这种事,还得自己网罗些喽罗才行啊!
到时谁弹劾咱,一个眼神暗示,立即冲上去一大群五品、六品、七品,官不要多大,声势壮就行;
这种战术,可称之为“蚁术。”蚁多咬死象,还法不责众。
杨逸一路意淫着那种一呼百应,群起而攻之的浩大场面,心神具醉!
醉归醉,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咱们还得一步一步来,积沙成塔,集腋成裘。
嗯,那些个同年也为官四五年了,是该让他们挪挪窝的时候了。
别的不去,就去御使台吧!如今御使台里就罗城他们几个喽罗,太少了!
御使台什么地方?风言奏事啊!奶奶的,到时别管风从袖口来,还是从裤裆来,我先奏死你!删蹦
船到润州时,杨逸特意去了一趟苏家,把苏家老五提溜了上来。
什么人不好结交,偏去结交“巧取豪夺”之人,还夺的是亲朋好友,没得坏了苏家的名声。
这家伙显然不想进京,左躲右闪,言词闪烁。
“姑父大人,小五无官无职,也帮不了您,您让我京干嘛呢?”
他站在船舱口,就是不想进来,那样子有随时跳船的打算。
杨逸懒得多看他那讨厌样子,自己靠在舱壁上,手上翻着一本《大人先生传》,自顾地看了起来。
《大人先生传》是魏晋名士阮籍所注,阮籍与嵇康、刘伶等七人为友,常集于竹林之下肆意酣畅,世称竹林七贤。
他这本书中主要是宣扬庄子的理论。
魏晋时期,诸如潘安、范晔、何晏等大量的名士被杀,象阮籍和嵇康这样的名士,既无力反抗司马氏的暴政,又不肯同污并垢,大多选择消极避世,因此庄子的虚无主义思想在当时占据了主导地位。
此书的中“大人先生”的原型人物,是当时隐居于苏门山的一个有名的隐士孙登,人称苏门先生。
阮籍上苏门山拜访孙登,问了他许多与历史有关的重大问题,和栖神导气之术,孙登眼皮低垂,一句不答。
阮籍太老远赶来苏门山,得到的竟是这样一个结果,郁闷之下,不禁引颈长啸。
这种啸的方式在当时很盛行,它没有确定的内容,不遵循既定的格律,只随心所欲地吐露一派风致,一腔心事。
啸很适合那个乱世中的名士,尽情一啸,不用背负什么,但又什么都包含在里面了。
阮籍长啸之后一揖而退,行到半山腰,忽闻有声若鸾凤和唱,如晨钟暮鼓、如梵琴回荡,阮籍惊愕驻足,他知道这是别。登的啸。
从这啸声里,他恍惚间领悟到了许多东西,在山上请教过孙登的那些问题,仿佛都得到了回答。
于是阮籍急步回家,写下这部《大人先舁传》。
从这本书看来,他从别登的啸声领悟到的,便是庄子那种远离尘嚣,与造物同体,与天地并生,逍遥浮世,与道俱成的思想。
这书是清娘推荐给杨逸看到,大概还是觉得他在日本戾气过重吧,让他看看这本书,让他洗洗心尘,杨逸倒也看得津津有味。
这却苦了苏家五郎了,他说了一大堆,杨逸却是埋头于书中半句不答,如同“大人先生”。
他等了许久,实在忍不住走上前来再次说道:“姑父,我真不想进京,你瞧…”
“好了!”杨逸见他不依不饶,这才抬起头来说道,“我也不勉强你了,不想进京你就回去吧!”
“好哩,多谢姑父大人!”
“先别忙着谢,等你能游上岸再来谢我吧!”
“不是吧,姑父大人,您这这”
“这什么这?你一身墨迹,我没直接扔你进河里洗洗就算好的了。”
“没有啊,我身上哪来的墨迹?”
“脑门上这不明摆着吗?一横一竖,东两点西两点,乱七八糟。”
苏五郎下识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忽然明白他另有所指,不禁有些窘迫地说道:“姑父大人,您有话就直说,别绕着弯子欺负人啊!我知道,那米友仁为人确实不厚道,不过……”,
“不过什么?知道他为人不齿,你还往他跟前凑,很好,我也不揍你,岳父大人年纪大了,就让他活动一下筋骨吧!”
小五脸色一片惨淡,吊眉丧眼地说道:“姑父大人,您就饶了我吧。小五平生喜爱唯书画耳,那米友仁人品虽然不佳,但于书画上确实有过人之处,小五与之交往,只习其才,不习其性,这有何关系呢?”
“小五,你说说孟母三迁所为何来?孤儿寡母的,好好的地方不住,为何来回折腾着搬家?嗯?”
“这…姑父大人,我已经是成年人了,知道分辨是非,该学的不该学的,我心里有数。”
“进京再说吧,若不是看你这把年纪,那天我就收拾你了,我刚刚给米友仁吃闭门羹,你随后就把人领进来了,这象是大人做的事吗?”
苏五郎尴尬之极,此事确实是他不对,当日和米友仁打了赌,才做出那种事,现在想来确实欠妥,因此他再不敢分辨。
其实他年纪和杨逸仿佛,可谁让杨逸是他长辈呢,杨逸这样训他很理所当然。
杨逸是恨铁不成刚啊,苏家人丁兴旺,子子孙孙数都数不过来,可目前只有长别苏师德在建康为官,这大好的资源就这么浪费了;
偏偏杨逸自己又是独苗,想找个帮衬都没有,这小五他最好看,却又去沾染米友仁那种人,怎能让他不气恼?
被他训了一顿,苏家老五终于老实了,乖乖地跟着他进京。
三月二十一,阔别京城半年之久的翰林大学士,杨逸,杨骠骑,杨扒皮,终于又踏进了东京城。
据后来东京的小报说,当时东京城的百姓、明显感觉到地面震了三震!
第366章 春风不改旧时波
船儿悠地驶进了东水门,东京城比以前更繁华了,南来北往的舟楫连成一片,整条汴河几乎拥塞住了!
江南的米粮、布匹、茶叶,荆襄的瓷器、漆器,南洋的珍珠、玛瑙、象牙、玳瑁,日本的硫磺、宝刀、屏风、折扇,无数的物资都通过这条汴河源源不断地输入东京。
船夫们赤着膀子,喊着号子,撑舵的,掌帆的,拉纤的,船上岸上,处处是人。
岸边的柳荫下,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摊,卖香药的、卖幞头的、卖鞋袜的、卖珠花头面的、卖小食的、卖鱼卖肉的,应有尽有,叫卖声此起彼伏。
还有在河边垂钓的、读书的、下棋的、玩耍的、放纸鸢的、处处挤满人影;
驴子背上驮着货袋、独轮车上推着各种物什,卖凉茶的摇头扇子赶虫;
收税的小吏、维护治安的衙役,骑着宝马的公子哥招摇过市,坐着香车探头出来观看街景的贵妇名媛……
看到这些,杨逸只是觉得东京城比以前更繁华了,而作为第一次踏入东京的慎子,眼睛早就看花了,嘴里不时发出毫无营养的感叹!加果杭州是天堂,那东京是什么?不知道,慎子就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不光清娘想家,杨逸也有些想家了,韩碧儿在年前产下一子,他至今没见过呢。
不知为什么,离家越近,那种近乡情更却的感觉越是强烈。
终于到家了!朱门大户,玉宇华庭。
一别半年,看到夫君跃马归来,连十三娘也不禁泪眼朦胧,问一声,泪一滴,点点染红妆。
反倒是杨氏了有孙儿分神,没有像往时一样唤儿声声。
杨逸进家得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她又把二蛋给霸去了,韩碧儿要见儿子,也只得成天往杨氏那边跑。
“来,二蛋,让爹先瞧瞧!”
杨逸有些急不可耐,对据说长得象自己的二蛋有着超乎寻常的“好奇”心,只能说是好奇心了,老大老二都不像他,只有老三像,二此一,少则为奇。
大厅里几个女人含笑看着他小心翼翼地从杨氏手上接过儿子,杨氏还有些不放心,嘴一唠叨个不停:“儿啊,你可要小心点,手臂要托孩子的脖子,孩子还小,这颈椎可经不得晃悠,瞧你这笨手笨脚的,这左手用来干嘛?还不快托住孩子的臀背……”
不管杨氏如何罗嗦,杨逸只顾着往二蛋脸上瞧,三四个月大的人儿,粉嘟嘟的,白里透红,那种感觉杨逸难以形容,反正就怕一碰就给碰坏了。
嗯嗯,两只眼睛黑亮有神,迎着门外射进来的光线时会轻轻眯起来,有藐视一切的的气概,像我!不错,不错,嘴巳也像,还有耳朵,也像。
这鼻子好象也差不多!
“青叶!拿镜子来!”杨大学士许久不照镜子,对自己鼻子的模样有些模糊,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才行。
他这一嗓子喊出,杨氏的一阳指立即就到,重重地点在他额头上:“你休得胡来,小孩子不能照镜子,照了镜子晚上睡觉会做恶梦哭闹。”
杨逸一脸无辜地解释道:“娘,你误会了,我让青叶拿镜子是要照我自己!”
“这好生生的,照你自巴干嘛?”
“这……”杨大学士总不好说记不清自己鼻子长什么模样了,一时语塞。
十三娘、韩碧儿她们一个个不是仙女就是狐狸精,杨逸的心思岂能瞒得过她们,几人对视一眼,纷纷掩嘴而笑。
不管了,不求全像,有进步就行。
二蛋很快被杨氏抢回去,留在杨逸手上她感觉总是提心吊胆。
这时在十三娘的鼓励下,老大铁蛋衙内有些忐忑不安地走上来,他的小脑门上留着“鹁角”,所谓的鹁角,是时下小孩子最普通的一种发型,整个小脑袋剃光,就在顶前留一小块头发,若是头发长了便用丝绳扎缚起来,成一个小小的辫子。
铁蛋衙内挪着小步,好不容易走到杨逸面前,也不敢看他,身子歪歪斜斜地跪下,磕了个头脆生生地叫道:“孩儿拜见爹爹!”
才两岁多的孩子,也不知道是谁教他的。
见他虽然生分,但有规有矩,杨逸老怀大慰,将他抱起来问道:“这是谁教你的?”
铁蛋衙内立即回望十三娘,小声地答道:“是娘亲教的。”
“娘亲还教了你什么?”
“三字经!娘亲说这是爹爹给我写的。”
“哈哈哈,好,你背来听听!”
十三娘含笑走上来,轻抚了一下儿子的脑袋,柔声鼓励道:“大郎不是答应过娘,等爹爹回来就背三字经给爹爹听吗?现在爹爹回来了,你若能背出学过的句子,娘亲有奖励哦!”
“娘,是奖励葡萄酒吗?”
童儿无忌,心直口快,铁蛋衙内这一嗓子喊出来,那边抱着二蛋的杨氏顿时望了过来;
十三娘一脸窘迫,连忙气恼地训道:……大郎不许胡说,小孩子怎么能喝酒?”
“可是娘……”
十三娘恨得不揍这小子一顿,见他还要说,立即抢断道:“娘亲会给你别的奖励,但你得先把学过的三字经背完才行,快背,你爹爹等着呢!”
瞧着十三娘又是气恼,又是尴尬的样子,杨逸几乎忍不住要暴笑出来,他早就从清娘那儿得知,十三娘私下会给儿子葡萄酒喝,有一回当着杨逸的面,还豪气地声称他儿子喝半杯没事。
但这些都是背着杨氏才敢干的,现在铁蛋衙内把这事捅出来,十三娘可就惨了,肯定要被杨氏数落几天。
好哩,你掐我,这回有你好看!杨逸向她眨眨眼,满是兴灾乐祸。
好在这时铁蛋衙内已经开始背书,杨氏一时没找她算账。
大厅里,铁蛋衙内用他那清脆的童声背诵着:“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子……”
背到这儿,铁蛋衙内便背不下去了他“子”了半天就是接不下去小脸憋得微红,小心翼翼地偷看了十三娘一眼,见十三娘盯着他,连忙把小脑袋低下去。
杨逸以前也背过三字经,这三字经虽然只有一千多字,但却包含天文地理,教育历史,伦理道德言简意赅,生动活泼而又朗朗上口,是极佳的儿童启蒙读物。
考虑到儿子的启蒙教育问题去年杨逸便提前将这三字经弄出来了,虽然某些地方记忆有些模糊了,但修修改改,大致走样不大,而且还加进了一些自然科学方面的内容。
儿子还不到两岁半,能连贯背出这么多已经不错了,这回杨逸没有扮严父,这么久不见,总得给儿子一个亲近的机会。
但十三娘显然不满意,或者是刚才的气未消,她册着脸儿说道:“教过你的还有五六句呢,才一天就忘光了?”
“娘,我这就去背!”
小家伙显然有些怕娘,低着脑袋一副做错了事的样子。
杨逸好笑的同时,也放心了,他一直担心十三娘她们对儿子过度溺爱,疏于管教。
现在看来,十三娘没让人失望,这就好,这就好啊!
“好了,今天爹爹刚回来,就放你一天假吧,记不牢的明天要补上。”
“娘,孩儿知道了。”
杨逸沐浴过后,一家人用过饭,聚在一起细说别后光景。
李湘弦梳了个惊鹊髻,这种发式形如鸟振双翼状。在汉末三国时就有,马缟在《中华古今注》中描述道:“魏宫人好画长眉,令作蛾眉、惊鹊髻。”
由于这种发髻能把女子形貌衬得更为典雅美丽,历经两晋、隋唐,至大宋东京城内仍流行这种发式。
李湘弦人本就美,惊鹊髻配上绣金紫罗衣,更是人比花娇,艳丽动人;
她上前盈盈一拜,喜色满脸地说道:“杨郎,今年正月太后下旨了,准在封丘门内建摩尼寺,宣扬光明神的教义,杨郎,太后真的下旨了!”
李湘弦神情极为激动,不顾琴操她们在场,扑进杨逸怀里,笑中带泪,一声一诉,似梦似幻。
杨逸搂住她的纤腰笑道:“仙儿,这下该相信我了吧?”
“嗯,妾身什么时候不相信杨郎了。”
“哈吟哈,你急不可耐的来告诉我这件事,是想找我募捐建寺的经费吧,那你可找错人了,本学士为官清廉,两袖清风,那点俸禄养这一大家子都不够,可没钱捐给你,你呀,应该去找韩大财主,她如今可是天下第一富婆,吐出的口沫星子都是金灿灿悔……”
边上的韩碧儿一听这话,忍不住啐了他一口,笑得如狐妖降世。
李湘弦也不禁展颜轻笑,她搂着杨逸的脖子,故意嗔道:“杨郎真吝啬,家里谁都捐过了,连大咱们家大郎都把压岁钱捐了出来,就你一毛不拔,哼!吝啬鬼。”
杨逸大惊:“难怪,难怪啊!我说咱们家铁蛋衙内怎么整个脑袋光溜溜的,就剩下顶前一蕞毛了,感情是被仙儿你拔光了啊!这……这也太过分了,连小孩子也不放过,不行,本官这就进宫去,让太后收回旨意,严禁摩尼教……”
不等他说完,包括性子最恬淡的琴操在内,几个女人无不笑得花枝乱颤,红霞满脸。
最是湘弦,乍嗔还笑,手儿软,腰儿酥,不断轻捶着他,这个家,有他在,才会真正舒心的畅笑啊!
第367章 天外飞仙
宏伟巍峨的金銮大殿,玉阶盘龙,廊壁飞凤,祥云绕顶,紫气盈光。
金瓜甲士傲然而立,气势雄壮如山,还有那高大的飞檐边迎风招展的旗帜,处处彰显着这个民族的恢宏大气,坐拥四海八荒的豪迈。
杨逸头戴梁冠,腰缠玉带,脚踏黑色官靴,一身三品绯服,大袖飘然,朗朗英姿不失儒雅,双手捧着一个镂花匣子,一步步走进金銮殿。
殿中百官早已翘首以盼,大家弹劾了近两个月,正主儿一直称病躲在杭州,那感觉就象一群配角在台上卖力地唱戏,唱来唱去,就是不见主角出场,观众感觉无趣,自己也尴尬。
现在好了,主角终于出场了,独角戏终于可以变成打戏了!
主角功力深hou,这是众所周知的,否则人家怎么能成为主角呢门
要想打倒主角,得使出吃奶的劲才行,许多‘配角”在杨逸走进金銮殿时,不禁提了提腰间的玉抱肚,抖擞起精神准备群殴。
杨逸回朝,刘清音既喜又忧,为什么喜不必细说,忧的是案头压着如山的弹劾奏章,这次该如何处置门
杨逸倒是教过她一招:凡事难决,即用拖字诀。
拖延一下,大部分事情往往就会发生变化,这种变化通常又能给解决问题提供切入口,而且不会因仓促决定导致失误。
问题是这一招已经用过了,到现在已经拖了近两个月,她依然找不到圆满解决问题的方法,怎么不忧?
总不能真把这个冤家贬出朝堂吧!
杨逸入殿行过礼,刘清普立即说道:‘杨卿,我大宋正值闹钱荒,你不畏艰险,远渡重洋,寻回金银亿万,为大宋解决钱荒,改善国计民生立此大功,此功当赏。”
刘太后本想先表明自己的态度,为解决问题定下一个基调,奈何大宋的官员都不是‘善类……”他们喷完真宗喷仁宗,喷过神宗喷哲宗,现在刘太后一叮)‘妙龄女子’”岂在话下门
刘太后话音刚落,御使丘重岳立即出班,高举笏板,朗声驳道:‘太后此言差唉!我华夏由来,有服章之美谓之华,有礼仪之大谓之夏,我大宋继承华夏道统,坐拥四海,德披天下,此泱泱上国、礼仪之邦,岂能因小小困厄,而行强掠蛮抢之事门
杨逸身为我大宋翰林大学士,本应持身自正,行君子之道,导天下谦谦之风,此番却罔顾礼仪廉耻,恃强凌弱,为一些阿堵物,尽丧我华夏美名,损我大宋国体,因此,杨逸不但无功,理应治罪!”
听到‘阿堵物”这三个字,杨逸笑了,司马光之流的君子之风重回大宋,把大宋吹得一片圣洁,可喜可贺啊!
随着丘重岳第一个发难,一些御使及馆阁官员,包括给事中刘拯在内,也都纷纷出班,炮轰杨逸,而立论大致与丘重岳相同,都是弹劾他有损国体,败坏大宋圣洁而光辉的形象。
众人枪口一致,步调合拍,声若惊涛,。水漫涣,掀起了一片‘倒杨”的巨浪。
必须得承认,他们弹劾的并非没有一点道理,一个国家,不管底下怎么去做,表面上总得保持光鲜的形象才行。
大义不存,四夷相疑,而国内刚常也易舌匕。
因此弹劾杨逸的人中,例也不全是出于私心,许多人还是对事不对人的。
杨逸遭到这样的母攻,大理寺少卿万世芳、吏部郎中刘宇、工部郎中韦德、进奏院提举王弈、翰林院承旨带夏,中书舍人林希、御使罗城、刘海等等,纷纷站出来为杨逸辩护。
这些都是杨逸的根系或盟友,当然,也有觉得杨逸委屈的,一些务实的、不愿饿着肚子空谈清高的人,站出来为他辩护,双方大讲孔孟,遍搜经史子集为自己的理论抢占制高点。
蔡京作为此事的最大受益者,自然也不能作壁上观,他威然出班驳道:‘太史公在史记管晏列传中有云: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上服度则六亲固。四维不张,国乃灭亡。下令如流水之原,令顺民心:
此言何解?本官的理解是,让百姓吃饭穿暖,是一切礼仪荣辱的前提。君王的制度,礼、义、廉、耻之伦理,政令出处,都应以国家仓廪实、百姓衣食足为准则:
今朝堂之上,不顾国库是否殷实,百姓衣食是否丰足,一味强调大宋是礼仪之邦,本官倒想问问诸位大臣,若是钱荒得不到解决,国用干竭,官俸难发,民生凋弊,农商之人衣食无着诸位大臣是不是仍要在此空谈礼义廉耻门……”
直得一提的是,终宋一代,官员和百姓都是比较注重实利的,‘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这话虽然出自程颐之口,但这种观念在宋代一直没有得到普遍认司。
也没有官员拿这句话反驳蔡京,但不代表他们就被说服了,你能引用太史公的话,我就不能引用别的圣人言吗门
所谓争论,比拼的就是学识,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大家都是饱圣贤书的人,谁愿低头认输?
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气流激荡,金銮殿的梁上不用拂拭,也绝对不会留一点灰尘。
突然间,不知谁先意识到,这场争论和一个多月来的那一场场争论、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主角是回来了,可至今一言未发,这跟没有回来有何分别门
不行!枪头不能偏了,得直指目标才行。
在他们的逼迫下,刘太后只得对杨逸问道:‘杨卿你可有何话要说门……”
杨逸早就注意到章敦、苏颂、李清臣、许将这些人皆是神情淡然,如老僧入定,大佬风范就是不同凡响。
杨逸见贤思齐,也是垂眼低眉,一副物我两往,宠辱不惊之态,他举着木匣子答到:太后,臣要说的是……”
杨逸仿佛身体没好利索,一口气接不上来,顿了一下,结果满朝等着他说话的大臣都跟着噎了一下,差点没噎死。
“咳咳!臣身体尚未完全康复,还望太后恕臣失仪。”
“杨卿请继续说。”
“谢太后不罪之恩’臣要说的是前安肃通判李格非因公殉国,今有李格非遗孤李清照者,年方及笄,温良知礼,秀外慧中,才学可媲美后汉蔡文姬……”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门满朝大臣谁也没想到,侧耳倾听半天,听到的竟是这么一段不知所云的话这杨逸也太……太……
总之谁不知道李清照是他最宠爱的妾室?大伙弹劾了他半天他权当没听到,反而在金銮殿上大夸自已的宠妾,这也太……太……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大群‘配角”撸起袖子,就要出来纠正主角的错误唱腔。
主角却不为外物所扰,目光浅浅,神情淡淡,侃侃而谈:‘因感五代战乱我华夏典籍多毁于战火,大宋立国以来,又因数次大火皇宫典藏十不存一,李清照忧心如焚,为续我华夏文明,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不知懈怠的四处搜集失散典籍:
如今更是不畏风浪、不惧艰险,东渡日本,于枪林弹雨、血肉纷飞的战火中,以一已之力,日以继夜、不眠不休,搜集失散海外的华夏典籍,日本君臣敬其才,感其行,多方臂助:
李清照费时半年,历尽千辛万苦,数次险死还生,于日本共收集三十八册珍贵典籍,念及这些典籍在我大宋已经失佚,李清照回国之后,特意出资请作坊刊印出来:
并主动将这些珍本献予朝廷,拳拳赤子之心,可彰日月。臣手上所拿的匣子,正是这些珍贵典籍的目录,请太后过目。”
杨逸说完,朝堂上的百官不禁都夹紧了臀沟。
因为杨逸话声一落,大殿中落针可闻,若不夹紧臀沟,万一漏出点‘风声”来,那可就响彻朝野,遗臭万年了!
杨逸这神来一笔,如天马行空,飘逸洒脱,难寻其迹。
你弹劾他不顾国体,不顾国家声誉,去日本搜刮金银。
他却和你谈华夏文明的存续,典籍的珍贵,看似风马年不相及,却又隐隐给了弹劾他的人一把软刀子。
你不是弹劾我粗暴野蛮,不知礼义廉耻吗?看看,我带回这么多珍贵的失佚典籍,为华夏文明的延续费心耗力,呕心沥血,这野蛮在哪门这么崇高的事情,哪里野蛮了?
况乎,我不谈金银财宝,是我早把这些‘阿堵物”放下了,你们却没放下,还在为此争论不休,一嘴铜臭味,你们才真是有损君子之风,辱没大宋国体呢!
连刘太后也发了好一会儿愣,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杨逸手上还拿着木匣子,高举过头,就象举着和氏璧。
“呈上来吧!”刘太后回过神,吩咐一声,侍殿太监连忙下来接过木匣子。
“李格非为国尽忠在先,李清照为国尽力于后,父女两皆可为世为楷模,诸位宰相,你们是百官之首就先由你们说说如何封赏吧口……”
大宋的文官和文人难以作出严格的界定,可以说文官就是文人的代表:
章敦、苏颂、李清臣等人看了匣子中的书目,心中也极为喜悦,这些失佚的典籍对他们来说,同样有着不同寻常的吸引力。
因此,对李清照的封赏自然是少不了的!若不封赏,今后谁还愿把典籍献出门
事情的方向失控了,‘倒杨”大会似乎要变成‘读书会”了。
这哪行啊门杨逸这分明是移花接木,偷天换日,混淆视听。
“配角”们正准备撸袖子再战,结果礼部尚书杨畏趁这当口,抢先出班奏道:‘太后’今日礼部接到杭州市舶司上奏,日本遣使来朝,使者已到杭州数日,是否允其入朝进贡,望朝廷示下。”
面对满朝风刀霜剑,杨大学士飘逸如云,神来一笔,含笑为清娘带回一个七品诰命。
所谓封妻荫子,十三娘自不待言,杨逸立功无数,她早有诰命在身。
而杨逸一直念念不忘的,就是为清娘赢取一个诰命,以前李格非夫妇殉国,杨逸没提,这次利用三十八本珍贵典籍,两事齐算,终于了却他这个心愿。
杨畏在朝堂上奏日本遣使来朝,让那些弹劾杨逸的人舒畅无比,日本刚刚被某人蹂躏一遍,这个时候遣使来朝,还能有什么好事?
必定是来揭发罪行,要求严惩凶手的。
之前他们弹劾杨逸虽然激烈,但实际上都是‘风闻奏事’”手上并没有杨逸的确凿罪证,甚至连苦主都没有,未免有些底气不足。
这下好了,苦主来了,想必定是带来不少人证物证。
念及这些,这帮人恨不得立即就把日本使者拎到金銮殿上去,当堂指正杨逸。
可惜杭州到东京终究有些距离,他们也只好耐心等几天了。
到时,我看你杨逸还有何话要说。
兴奋之余,连杨逸弄回个七品诰命都没人理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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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8章 羚羊挂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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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rì本使节觐见!”
“宣rì本使节觐见!”
……
这年头交通基本靠走,治安基本靠狗,通信基本靠吼,哪怕神圣庄严的大宋皇宫也不例外,宣外国使节觐见,也只能靠太监们的尖嗓门一声声地吼着,接力赛似的从金銮殿一路吼到宣德门。
金銮殿里,不少人的心跳开始加速。本来嘛,一个小小的倭国遣宋使而已,能站在这座大殿里的官员,谁也不会去在意,最多当脚下爬过只蚂蚁。
现在不同了,现在很可能要靠这只蚂蚁才能咬死大象。
而作为那只将要被咬的大象,杨逸依然保持着大象的傲气,列班于蔡大财主身边。
三品翰林大学士的位置比较靠前,因此大多数人只能看到他的屁股,只能凭着自己为官多年的经验,猜测着他脸上的神sè,应该是一片惨白了吧!
rì本遣宋使在众人的期盼中,终于走进金銮殿。
许多大宋官员是第一次看到rì本官员,对那身脱胎于唐装的rì本官服颇感兴趣,看着,但不说话,得保持天朝上国的威仪。
若是个个交头接耳像什么话?没得让蛮夷笑话咱们这金銮殿是菜市场呢!
按以往的惯例,rì本使节进殿后下拜,感谢天朝上国皇帝陛下接见,献上国书,回顾一下两国的历史情谊,祝贺几句大宋皇帝万寿无疆……
好了。客气话说完了,应该说说大老远跑来大宋干嘛了!
百官无不侧耳听着,杨逸刚刚去rì本搜刮回数十船金银,rì本使节立即就到了,不用脑子想,也能猜到是来干什么的,但人家具体怎么控诉还得细听才行。这可是“倒杨”的直接证据。
黄履不由得轻抚起胡须来,他已经想好如何驳斥rì本使节的控诉,这是必须的。无论如何大宋的颜面得维护,否则今后堂堂天朝上国,怎么在蛮夷面前抬得起头来。
但驳斥的时机得讲究。必须要等人家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咱们证据也凑足了,再驳斥。
至于“倒杨”,呵呵,咱们关起门来再倒,总不能让蛮夷看笑话不是。
杨逸看到平清茂悄悄望来的目光,不觉露出微笑来,看到这位“志向远大”的rì本鸿胪馆官员,不由得想起rì本海的颜sè来,好蓝啊!
“大宋皇帝陛下。太后娘娘,我国堀河天皇在兵卫府左兵卫尉松井八郎发动的叛乱中,不幸被害,举国皆哀。但国不可一rì无君,经太政官左大臣鸠山由纪与朝中大臣共议后。一同拥立令子内亲王为rì本第74代天皇,我国新皇故遣外臣入贡天朝,请求大宋皇帝予以册封……”
平清茂说到这,黄履等人犹老神在在,除了辽国外,周边各国新王继位都要接受大宋的册封。殿中大臣对这种事情早习以为常。小小倭国,谁来做国王鬼才懒得去管这些。
说啊,想说什么就说啊!大家都等着呢!
在众人的期盼中,平清茂终于提到了杨逸的名字,许多人不由得凝神屏息,生怕漏了一个字,这可都是证据啊!
可是……这rì本使者不会吃错药了吧,这都说的什么呀!
“我皇派外臣前来,除了向大宋皇帝陛下请求册封外,还要特别感谢一个人,便是天朝翰林大学士杨逸杨大人,我国堀河天皇在位之时,杨大学士率众不辞劳苦,帮助我国征讨地方上割据的大名,堀河天皇不幸遇害后,又为令子天皇挡住叛乱的大名联军,并最终帮助rì本平定叛乱,天朝上国在我rì本政局最艰难之时,以博大的胸襟,无私地帮助我国度过难关……”
那些弹劾杨逸的人听到这里都傻了,根本无心再听平清茂的歌功颂德之言,若是不礼部确认了平清茂的身体,国书上也确实盖着rì本天皇的玺印,他们一定会怀疑平清茂是冒牌货。
现在怎么办?
以前他们弹劾杨逸的罪名是恃强凌弱、枉读圣人书,在rì本行豺狼虎豹之事,损及大宋泱泱上国盛德,令四夷为之sè变、离心离德,视大宋为豺狼之邦……
如今“苦主”却说大宋以博大的胸襟、无私的帮助,使rì本得以度过困厄,还特地赶来感谢大宋,感谢杨逸。
一时之间,他们所有弹劾的依据都像冰雪消融,化气为虚。
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自己痛彻心肺不说,还要被别人视为跳梁小丑,遗笑天下。
黄履、刘拯、丘重岳等人面面相觑,神sè变幻不定,他们又不好跳出来否定大宋无私帮助rì本的泱泱盛德;
人家rì本使节都说大宋厚德载物,上善若水,你作为大宋的官员,难道反而要出面反驳,丑化大宋的形象?
不能反驳,那自己之前弹劾杨逸的话就是捏造事实、含沙shè影、陷害忠良、胡乱放屁!
堂堂三品大员,在朝堂上胡乱放屁,你怎么有脸在这朝堂之上呆下去?
就算言官可以风闻奏事,但在朝堂掀起了这么大的风浪,最后却证明你是捕风捉影,朝廷就算不处理你,你个人的威望也会大跌,今后你说的话,鬼还相信你。
蔡大财主悄悄回头望了杨逸一眼,眼中有钦佩、有感慨、也有戏谑。
杨逸自回到大宋,从来没有为自己辩解过一句,结果却弄得黄履、刘拯等人土头灰脸,进退失据。
在别人弹劾他是激烈的时候,还趁别人注意力分散之机,给清娘弄回了个七品诰命。
这种招数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就算蔡京这样的官场老油条。也不禁钦佩万分。
这场闹剧因rì本使节的到来,以一种戏剧xìng的方式落幕,黄履和刘拯不知是惧怕杨逸赶尽杀绝,还是自觉无颜在朝堂上呆下去,自请外放,而刘太后与章惇也很快同意了。
刘太后不必说。对黄履等人的行为,章惇心中也是反感的。他同样不想看到新党象旧党一样,分裂,互相攀咬。把jīng力耗在内斗上。
杨逸虽然没有说什么,但黄履等人的做法,已经事实上造成了新党的分裂。那么只有将一方逐出朝堂,才能保证中枢的顺利运行。
章惇一不做,二不休,利用这次机会,对三省六部又来了一次较大的肃整,章扒皮这么做,一是清理朝中冗员,二是震慑那么以为天下太平的官员。
别以为西夏平了,就一门心思争权夺利搞内斗,我章扒扒这就明确告诉你们。不行!
而杨逸则利用这次肃整的机会,把唐璇、李仲辅、吴定邦、常穆等几位同年安排进了御使台和六部。
这些人都是他重点罗网的对象,他们在地方为官也四五年了,由于能力不错,加上杨逸不时给些指点。政绩年年评优,调作京官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杨逸策马出了东华门,向北一拐,直往封丘门而去,过了皇宫后墙,复行三四里。便到景龙江,这一带寺庙道观不少。
江边一片开阔的空地上,堆满了石料木材,一座摩尼寺正在建造中当。
摩尼教人材凋零,目前负责建寺的是阿兰,李湘弦每天也都会过来看看。
杨逸到来时,她正坐在一株古柳下,守望着工地,就像农民守望着即将丰收的稻田,连杨逸走到身边她都没注意到。
跟着她的丫环被杨逸瞪了一眼,便不敢出声,杨逸走到李湘弦身后,轻轻一拍她的肩膀。
“啊!”
这声惊叫嘹亮之极,却不是出自李湘弦之口。
李湘弦平时娇媚如花,温柔似水,在床上更是软得跟没骨头似的,以至于杨大官人早忘了她有武功在身,这下苦也,他捂着肚子躬着身,胃里一阵翻腾。
“杨郎,杨郎,你……妾身不是故意的,妾身罪该万死……”李湘弦一脸惶恐,扶着他不断地告着罪。
“嘶……你想谋杀亲夫是不是?”
“对不起杨郎,妾身不是故意的。”李湘弦又担心又想笑。
“说声不是故意就行了吗?嗯?”
“那杨郎你要怎么惩罚妾身,妾身都认了。”
杨大官人苦着脸,目光扫过她那魔鬼般的身材,其中流露出的意味让李湘弦不由得脸儿微烫。
这个坏蛋,准没好事,今晚不知道摆出多少羞人的样式,才能让他“消气”呢。
“不行了,仙儿啊,为夫肚子疼得受不了了,你赶紧扶我回家……”
李湘弦那宝蓝sè的眸子不敢看他,转身去和阿兰交待事情,她莲步款款,窈窕的身姿婀娜动人,纤腰一束,香臀挺翘,更衬托出那双**的修长。
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女儿香,杨逸卧于软垫上,头枕美人膝,微闭着双眼。
“杨郎,这是车上,你别乱来。”李湘弦的声音不觉间带着细细的喘息,真个是媚惑众生。
“我肚子疼,只有这样才能分散疼痛感。”
“杨郎……”
李湘弦不停扭动着身体躲避他那双魔手,只是那种躲避更象是迎合。
车行辘辘,因地面不平会有些震动,她那丰盈的酥胸会随之上下颤动,如波如浪,扣人心弦。
杨逸那双手忍不住缓缓攀沿而上,那双峰太高,以至于让他感觉攀上顶峰是如此的吃力。
“傻姑娘,躲什么,难道你不想要个孩子吗?”
“想……嗯……杨郎,可这是在车上。”
“可是我肚子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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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章 喽罗大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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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三月阳chūn时节,杨家的院落里繁花似锦,柳眼桃腮满树chūn,悠悠地转运的大水车已经染上了淡淡的苔痕,显得得古朴而自然,和周围古香古sè的飞檐抖拱映衬在一起,清雅中带着诗意。
水池的假山上,杨逸请蔡京把“因荷而得藕,有杏不须梅”这副联子题了上去,下面的喷头喷出团团荷叶,托着这两句对偶,赏心悦目。
清娘时常会在水车边流连,缅怀旧rì美好的时光,人生若只如初见……
今天,覃子桂、农实秋、周邦彦、刘宇、万世芳、罗城、刘海、韦德、赵偌、马汉卿等人齐聚杨家,厅中美酒溢香、佳肴赏目,大伙各据一案,笑谈畅饮,追思往rì畅想将来,意气飞扬。
堂下是自愿前来献艺的苏鸣佩,琴瑟鼓之,清歌绕梁,舞姿曼妙,美目盈盈一盼间,千般风情尽在不言中。
东京城里的富贵之家,一般都养有歌伎,宴客会友之时便请出来娱以歌舞,杨逸“吝啬”,一直没养,宴请同僚好友时,才临时到外面去请伎人。
他本不好意思去请鸣佩,如今人家可是京城里的花魁娘子,yù求一面,动辄千金。关键是俩人间有点那啥……
奈何家里面还埋伏着呜佩的两个“内应”,得知杨家要请歌伎宴客后,竟主动登门而来。
十三娘得知此事后,竟悄悄出来。在屏风后瞄了苏鸣佩几眼,杨逸也是发现屏风后有绣花针反shè的银光,才知道她曾躲于屏风后。
当时也,杨逸正举杯yù饮,手腕为之一抖,如遭针刺……
沈清直因催要治河款项,刚好回京。便一同过府拜访,他整个人比以前黑瘦了许多,可见在堤上风吹雨打。*着实不易。
对治河工程,杨逸甚为关心,他与沈清直邀饮一杯。然后问道:“正诚兄,你进京催款,缘何而来?难不成户部拖欠治河款?”
据杨逸所知,虽然展开浩大的治河工程,西北新拓之土的治理也需要很大投入,但大宋去年岁入接近一亿七千万贯,治河工程年投入不过两三千万贯,而且这笔支出还是从裁军后节省出来的军费支度,因此户部当不至于连治河经费都拿不出。
沈清直稍一拱手答道:“大人,这次户部确实拖欠了部分治河款项。下官估计,大人没传回消息前,蔡尚书是打算先挪用治河经费,用于应对各地的钱荒。”
杨逸点点头,蔡京为保住他自己。挪用治河款项应对钱荒不足为奇,但还有疑问。
“不对吧,本官从rì本运回五千多万贯,这足够作为准备金重发交子了,户部为何至今还拖欠治河款?”
“昨rì下官去户部催款时,蔡尚书给出的说法是大人从rì本运回的金银不能动。用来解决钱荒,而开chūn时朝廷大量从辽国购买牛马,售与荆湖一带新安置的百姓,目前这笔款子还没收回来,因此治河款要拖些时rì。”
一边的马汉卿接口道:“大人,确有此事,长辖底越战越强,兵锋已经逼近上京城,辽国连年战争,经济民生遭到极大破坏,如今连士卒的饷银都发不出,只好向我大宋大量出售牲口,以换取战争经费。朝廷见价格合算,便大量购买,转售与荆湖一带的百姓用于农耕,这既解决了百姓耕牛不足的问题,朝廷又能从中赚取一些差价。因此年前户部共计拨了八百多万贯用于购买牛、马、驴等牲口,目前这些牲口刚刚运到荆湖,要回笼资金恐怕还得等些rì子。”
杨逸也知道蔡京着实不容易,别看这几年岁入年年增长,但开支也是居高不下,目前要说最头疼的,就数户部了。
马汉卿接着说道:“大人,有一事大人得注意才行,辽主耶律洪基年老体衰,从去年八月至今年二月,已两次病重,照此看来,怕是命不久矣,辽国与长辖底鏖战正酣,燕王耶律延禧威望又不足,若是耶律洪基此时驾崩,极有可能引起辽国剧烈动荡。*”
马汉卿点到即止,杨逸也没有多问,此事再说下去就要关系到大宋的国政走向了,自然不方便在这种场合深谈。
杨逸回头问沈清直道:“治河工程进展如何?”
“孤柏山到灵平埽这一段,由于主堤大部分可用,进展比较快些,已经完成一半。灵平埽以下的东流可段,要筑堤的同时,还要挖深河道,自黄河北流以来,东流河道很多地方已经淤积,光是重新挖深河道,工程量就非常大,从目前的进展看来,至少还要两年时间,整个治河工程才能完工。”
杨逸稍一运算一下,近三年时间,大宋在治河上的花费至少相当于后世的一千亿以上,这笔钱砸下去,在杨逸看来是非常值得的;
工程完成后,不但能解决一直困扰大宋的水患问题,而且这一大笔钱投进去,给大宋的百姓创造出无数赚钱的机会,对拉动大宋的经济繁荣将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
沈清直想了想说道:“朝廷若能再增加些驴马,工程还有望更快完工。”
杨逸摇了摇头答道:“正诚兄不必急于求成,再追加投入,朝廷收支容易失衡,凡事须量力而行。而且工程完工越快,对大宋的经济促进作用就越小。”
听了杨逸这话,沈清直不禁愕然,在他看来,治河是件劳民伤财的事,自古以来,因这种大工程弄得国家败亡的不在少数,因此谁也没想过这样的工程对国家经济会有促进作用。
可以说杨逸不经意的一句话,彻底颠覆了他对治河工程的认知,不禁细细思索起来,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打个最简单的比方,以前百姓采出石头都不知道卖给谁,现在你打出多少,朝廷要多少,这钱就落到了百姓的口袋。
百姓有了钱,舍得给孩子买些零食了,这卖零食的小贩又间接受惠,如此类推下去,治河工程上亿贯的款项,能让多少百姓受益?
杨逸也不打扰他思过,沈清直是他重点培养的对象,他思想拓展得越宽,越成熟,对彼此越有利。
许久之后,沈清直起身抱圆一揖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大人远见,清直不及万一,多谢大人指点。”
“正诚兄不必多礼,这治河工程不但关系到大宋的万世功业,同样也关系到正诚兄千秋之名,正诚兄务必要保证工程的质量,万不可有丝毫疏忽,一定要看好你都水监那些官吏,发现有偷工减料,弄虚作假的,不管他是谁,绝不要手软,有什么问题,我和章相公给你撑着。”
沈清直郑重地点了点头,正如杨逸所说,治河工程关系到他一生的荣辱,以及身后之名,当然不能大意。
这时赵偌凑过来说道:“大哥,我建议在都水监另设一个部门,专门负责监督治河工程的质量。”
“这建议不错,值得考虑。”杨逸表示赞许。
目前对工程质量并非没人监督,御使台,以及各地巡河司吏员都有监督之责,河堤修到哪个州县,就由哪个州县的巡河司官员监督,将来若是那段河堤出问堤,朝廷就按图索骥,纠出责任人。
但这样就够了吗?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朱洪武连剥皮抽筋的酷刑都用了,还不是一样有官员铤而走险?
赵偌一听自己的提议得到肯定,顿时来劲了:“大哥,你若是信得过小弟,就把我调到都水监去,专门负责这事,不是小弟吹牛,那些偷鸡摸狗、吃拿卡要、贪赃枉法的事,没人比小弟清楚,大哥让我去,小弟保证一抓一个准,把那些贪赃枉法的官吏全部纠出来,绝不给大哥您丢脸,否则,提头来见。”
杨逸听得直翻白眼,真想揍他一顿:“你现在已经给我丢脸了!瞧你说的这话,象是朝廷官员吗?不知道还以为咱们是一群地痞在商量着打群架呢!”
“大哥,这不重要,那些贪赃枉法的官员比地痞还不如呢,反正就是这个理,凭小弟多年的经验,谁伸手,绝对逃不出小弟的法眼。”赵偌把胸脯拍得山响,一副慷慨激昂的的模样。
“凭你多年的经验?什么经验?偷鸡摸狗的经验?亏你还有脸在这儿嚷嚷,连我这大哥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哎呀,大哥您不是说了吗?浪子回头金不换,小弟这不是痛改前非了吗?不过改是改,经验还在,您就让我去吧?”
“这是什么话?朝廷大事是我一个人说的算吗?想让你去就让你去?”
“甭管,大哥可是翰林大学士,这点小事还能难倒您不成。”
“去去去,少闹腾。”
杨逸虽然连连喝斥,但还真有些动心了,象赵偌这种公子哥,从小接受家族熏陶,自己又是坏胚子,对那些官场的道道门儿倍清。
难得他身上还有一股子“侠义”之气,天不怕地不怕,连自家老爷子都敢告发,把他放到河堤上去监督治河工程,还真挺适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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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0章 财政预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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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事堂里,刘太后高坐其上,下边依次是章惇、苏颂、许将、李清臣、蔡卞、蔡京、何世宽、杨畏等三省执宰,六部尚书,各人分案而坐,神情淡然。
有资格参加这种高级别会议的,整个大宋也就十来人,乍一看,宽大的政事堂里显得有点空荡;
但能坐在这里的人物,谁不是跺跺脚便能让东京城颤三颤?细细感觉之下,你就会发现,他们身上那种强大的气场把政事堂充塞得拥堵不堪,那些侍候茶水、传递文牍、等待招呼的吏属一个个大气不敢出,走起路来摄手摄脚。
总体而言,现在的三省执宰、六部尚书平均年龄不大,除了苏颂七十来岁外,章惇、李清臣、许将六十出头,其余的诸如蔡京、蔡卞、何世宽、杨畏、林希等人都是五十上下,就政治方面而言,这样的年龄正是最佳年龄,足够成熟而又不失冲劲。
杨逸最为年轻,但坐在这些人当中,却一点也不感觉突兀,他那淡定的神情,从容的样子,还身上同样强大的气场,无不宣示着他本就该是属于这里的。
众人都等着杨逸发言,他却先拿出一叠曲线图表,让吏属分发给在坐的重臣,这样的图表谁都没见过,都不禁有些疑惑。
“章相公,各位枢相,这图表下面横向的代表年份,左边纵向的代表商税的多少,而根据每年商税多少连起来的这线曲线。就代表着大宋开国以来的经济波动情况。”
曲线图非常简单,就算杨逸不讲解,凭章惇他们的才智也很快能看懂。
“还有这两份图表,一份是我朝各年份军队数量的增减情况,还有一份是我朝历年的灾害大致情况。”
章惇仔细地看着这三份图表,许久没说话,神情若有所思。
许将先问道:“杨学士让我等看这几份图表。究竟想说明些什么?”
杨逸点点头答道:“劳许枢密动问,从这三份图表中,想必各位枢相已经看出。大宋的经济,与军事、灾害有着密切的关联。”
李清臣微微颔首道:“这是自然,但凡灾荒之年。对经济民生影响巨大,这谁知道,你究竟想说些什么?”
杨逸有些好笑,却没有表露出来。
“李相公再请细看,我朝军队数量及战争的那份曲线图,可是与经济波动的曲线图颇为相似?”
等李清臣再细看之后,杨逸才接着说道:“以前我们通常认为,军队和战争都是国家经济的拖累,但从这几份图表看来却不尽然如此,大宋的军队数量。从真宗年间开始不断增长,到仁宗庆经年间与西夏开战时达到顶峰;
各位再细看,我朝的经济并没有随着军队数量、战争数量的增长被拖垮,相反,商税岁入是随着军队及战争的数量增长而增长的。两者之间就象一对孪生兄弟。”
商税收入代表着国家的经济繁荣程度,这是不用怀疑的,杨逸这番话有图表为证,谁也反驳不了。章惇淡淡地说道:“杨学士请接着往下说。”
“军队数量的增加,以及战争期间,我朝经济反而会变得更繁荣。这一点从图表上已经清晰地反映出来。本官细细想来,略有所得,说出来若有不当之处,再请各位枢相指证;
首先,一个国家的经济繁荣与否,取决于这个国家的市场商品的交易量,以及流通速度的快慢。
我朝军队主要是以实物供给,军队数量增加之后,实物需要随之增加,朝廷每年为此支出七八千万缗,而这笔支出大部用于采购军须用品;
这实际上就给市场创造了庞大的商品需求,无数的物资向军队汇集,而这个汇集的过程,也就是交易的过程,无数的商人和百姓从中获利,进而推动的大宋经济的繁荣;
而我朝大部分百姓靠农耕为生,平rì里大都是自给自足,只有少量的生活必须品,如盐、茶、农具等,才需要到市场上去进行交易。在这种情况下,农耕百姓虽多,但对市场的商品交易的活跃程度起不到关键作用;
因此军须品的采购,对大宋经济的促进作用就突显了出来,直接影响到我朝的经济繁荣程度;
以前,大家总是以为国库中藏的钱越多,国家就越富强,从直观的角度来说,国家不富强,国库就不可能盈余这么多钱,这一点没错;
但是,国家有钱了,是不是尽量存在国库里不花才是对的呢?很显然,这是不对的;
从本官统计的这几份图表可以清晰地看出,国家花的钱越多,经济也越繁荣,而经济的繁荣,又进一步带给国家更多的财税收入,只要处理得当,就会形成一种良xìng循环。
因此,今天本官要跟各位枢相讨论的,就是怎么花钱,如何在保证朝廷正常运转的情况下,把国库的钱以最恰当的方式花出去,以便能最大限度的促进大宋经济民生的发展。”
杨逸这一大通话,让在坐的执宰、尚书们有些浑浑噩噩,人人感觉脑子似乎不够用了。
自古以来,每朝每代都千方百计想着如何开源节流,以使国库里能多存些钱。杨逸找他们来,却是要商讨怎么花钱,这未免让人觉得十分荒谬。
可杨逸所提供的这几份图表上的数据表明,确实是朝廷支出越大的年份,经济越繁荣;
神宗时期国库里积攒了大量的钱财,大宋经济却没有好转,也表明了朝廷不花钱,国家经济就没发展。
别以为花钱就很容易,怎么花?花在什么地方?才能最大限度地促进经济发展,这可是个大学问。
就连卓识远见的章惇,一下子也不知从何说起,脑海中太多东西需要消化。
得消化,好好地消化,把花钱与经济发展的脉络先理清,否则什么也说不上。
杨逸静静地等着,他的数据及刚才的话,已经阐述得很清楚,在坐的没一个是笨人,相信他们能分得清对错。
等他们思索了一会儿,杨逸才接着说道:“钱之所有具有价值,就体现在流通上,你把钱存在国库里,它不能当吃不能当穿,什么也不是。只有把它花出去,才能体现出它的价值来;
朝廷花钱从农户手上购粮,农户多余的粮食才能消化掉,有了钱才能用来买牛,能耕具,发展生产,从而产出更多的粮食;
朝廷花钱向商户购买丝绢织物,商户赚到了钱才能扩大作坊,多雇人手,社会上的闲散人员才有地方栖身,商户才能生产出更多商品,便市场面供给更加丰富,也能给国家提供更多的税收;
大宋的物资充足了,可以更多的运往各国销售,从而为大宋带回更多的财富,总之一句话,这钱必须流动起来,才能促进民生发展,才能体现出它的价值。因此,如何花好国库中的钱,就尤为重要了。”
杨逸说完,众人依旧沉默不语,还在细细思索着他的每一句话。
须臾之后,才听章惇问道:“杨学士说了这么多,是否已经有腹案?”
章惇就是这样,不会和你拖泥带水,只要他觉得你说的有理,就会直接问你要答案,杨逸对此早习以为常。
他点点头答道:“下官确实有些设想,这便道来供各位枢相参考。首先,要想国库的钱花得有效益、花到最需要的地方去,就必须制定财政预算;
所谓的政财预算,就是朝廷各部门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提前制定出下一年的支出数额,交由政事堂集体审议,一但通过政事堂审议,那么各部门明年的财政支出数额就确定下来;
户部将按照审定的数额,向各部门拨款。哪个部门超支,那便是你这个部门的事。
比方说造船务,你明年打算制造多少艘船、又有多少艘船需要维护,加上本部门官员的俸禄,共需要多少开支,都要一一预算出来,上报给政事堂审核;
户部按审核结果拨款,绝不多拨。若有特殊情况,才可从新提出申请,交到政事堂审核,通过后才可以加拨款项。
军方也一样,你明年供养军队需要多少钱,打造武器又需要多少钱,有没有战争计划,都需要提前制定出详细的支出预算,上报政事堂审核。若是有突发战争,才可以追加财政预算。
有了分这份财政预算,各部门主官有没有能力,有没有创新想法,各年支出是多少,钱用到了什么地方,有没有效益,都将最大程度的反映出来;
政事堂可根据本年度的岁入情况,量入而出,哪个部门的开支应该削减、哪个部门需要追加经费,心里也有个预案;
除了预留一定数额的款项应对突发事件外,其他的便可以投入到国计民生上去,以促进大宋的经济持续增长。”
“此策大善。”蔡京第一个就表示赞同,他是户部尚书,若真有了这样一份政财预算,他的工作可就轻松多了,不用每天应对那些到户部来伸手要钱的官员。
想要钱,先提出申请,交给政事堂审核,通过了再来找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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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1章 财政预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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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逸提出的财政预算,实际就是绩效预算,其核心是主张朝廷的预算必须与朝廷的中长期战略计划相结合。
强调以官府职能的整体目标为导向,用绩效作为约束手段,以绩效责任换管理zì yóu;
在强调政事堂这个最高机构对支出总额进行控制的同时,将zì yóu使用预算资金的权力赋予各个下属部门。
比如都水监,朝廷按预算将一千万贯拔给了你,那怎么用这笔钱,就是你都水监的事了;
朝廷只看绩效,你拿了这笔钱,到底修了多少河堤?这些河堤相对于一千万贯而言,效益如何?是值是亏?这将直接反映出都水监官员的能力。
这种绩效预算制度的特点,是按计划决定预算,按预算计算成本,按成本分析效益,然后根据效益来衡量官员的工作业绩,
它对于监督和控制预算支出,促进官员的工作积极xìng和责任感,提高支出效益、防止浪费、最大程度地实现财政收支平衡,将有极为积极的作用。
这个财政预算方案一经杨逸提出,高瞻远瞩的章惇稍一思索,立即就明白它好处所在。
以前各部门官员绩效考核的方式都比较模糊,如何评定一个官员有能力,很难有直观的对比,以至于官员的升迁经常不是看能力,而是看资历。
许多官员便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里。尸位素餐、得过且过,反正混够了资历便能升迁。
现在若是实行财政绩效预算,本身你在提出预算时。你的预算由哪部分组成,有没有什么新想法、新项目,都一目了然;
若是你申请的预算只包含了本部门官员的俸禄。那就表示你这个官员啥事也不没打算干,就是混rì子。
若是你申请的预算包含有新项目的支出方案,那么这个项目完成得如何?效益如何?年底立即就反映出来,而工作的绩效等于官员的能力,朝廷可以依此给予奖罚。
这种财政预算的好处不言而喻,章惇、苏颂、李清臣等人很快就点头表示赞同,然而六部尚书除了蔡京外,其它人都默不作声。
原因很简单。财政预算直接针对的就是他们,一但实行,他们的能力将直接反映出来,一时间各人心里都有些没底,让他们如何点头赞同?
但这种预算的好处明摆着,一时之间他们又提不出反对的意见来。
你直接反对,就等于说你对自己的工作能力没信心。你自己都没信心,让别人怎么对你有信心?那你还在这个位置上呆得下去吗?
因此,他们只能沉默着思索这种新政策对自己的利与弊。
利还是不少的,毕竟预算一但通过政事堂审核,那这一大笔款项怎么使用就由自己说了算。可以说,他们手上的权力得到了很大的加强。
很快,礼部尚书杨畏也表示了赞同,这个好理解,礼部主要是管科举考试、教育、外交、以及各种祭祀大典,这些方面都有一定套路,可以说绩效预算方案对礼部的影响最小,杨畏稍一想就明白,因此表示了赞同。
接着刑部尚书何世宽也表示了支持,剩下工部、吏部、兵部,也不用想了,三省六部十几个重臣都同意了,剩下他们三人能反对得了吗?
其实最可怜的要数工部尚书张朝宗,因为工部管着各项工程,和制造作坊,财政预算最复杂,而工作效益也最直观,绩效预算自然是对他影响最大。
为了不让老张恨上自己,杨逸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心里也暗暗决定,有机会便帮帮他,反正十三娘这个科学狂在家里也挺闲的。
总的来说,章惇为首相,是杨逸最大的幸运。
他所提出的各种建议,大都能得到章惇的支持,因为章惇是一个开拓型的宰相,而非那种保守的、固步不前的人。
他那超越常人的眼光,使他能正确理解杨逸从后世带来的这些方案,并根据实际去其糟粕,取其jīng华。
而他那强悍的xìng格,超常的凝聚力、支配力、又为杨逸的这些政策提供了最有力的支撑,只要他点头的方案,基本上都能在朝堂上通过。
当然,刘太后拥有最终的决定权,而刘太后的决定权有大半又掌握在杨逸的手上,至少目前是这样,这也是他所得出的政策得以实施一种保障。
这项财政预算计划,政事堂共花了三天时间商讨完善,其中许多具体的方略引起了热烈的争辩。
比如,要实行财政预算,就必须先成立一个审计部门,负责审计各部院提交上来的财政预算申请;
蔡京希望将这个审计部门置于户部之下,由户部根据岁入审核各部门的预算,这遭到了其他五部尚书的强烈反对,一但这个审计部门置于户部之下,户部就能凌驾于其他五部之上,绝对不行!
此事争了半天,最后多方妥协之后,在尚书省下另设一司,是为审计司,专门负责审核各部门的财政预算。
从明年起,大宋将全面施行财政预算制度,全年财政预算将由两个部分组成:
第一种预算是由下而上,具体点说比如工部,首先由工部下属的各个部门主官根据本部门的人员编制、工程计划,按实际需要,将来年的支出预算统一交到工部尚书手上,由工部尚书审定之后,提交尚书省审计司;
审计司根据你的工程计划,详细核算到底需不需要这么多资金,得出评估后将预算申请与评估报告一同交给政事堂;
由政事堂和皇帝一起,根据审计司评估报告、以及户部提交的岁入总额、和来年的经济预测。进行全局把关,最终决定这项工程是否施行,哪项支出应该优先照顾。
户部再按政事堂的决定予以拨款。
第二种预算是由上而下。就是政事堂根据国家的需要,制定出各种长远的战略目标,比如治河工程。或者对外开战、对民生的投入等等,目标制定好后,将具体工作分派给相关部门;
各部门核算出完成这项任务需要多少资金,将预算提交审计司审核,经政事堂确认,户部拨款。
以前朝廷的财政支出,都是被动的,包括政事堂的宰相心里也没个底。哪里需要钱了,就往哪里砸,结果砸来砸去,到最后发现钱不够用了;
有些事情本来可以拖一拖,由于当时感觉国库还有些钱,便都砸进去了,到后来有了更急迫的事情需要用钱。却拿不出钱来,事情耽误了,财政也透支了。
有了这项财政预算制度,基本就能化被动为主动,政事堂的宰相在年初就能作一个宏观把控。最大限度地控制财政赤字,把有数的资金用到最需要的地方去,让大宋的财政支出从无序变成有序。
政事堂决定之后,再将这项政策拿到朝会上去讨论,这种讨论已经不是施不施行的问题,而是让各级官员拾遗补漏,使政策更加完善,更符合大宋的实际情况。
甚至将这项政策通报全国,让各地官员以及读书人加以讨论,但凡有意见的,都可以上书朝廷,这是杨逸自己提议的,财政预算是他从后世带来的一种政策,用到大宋这种君主制社会上,到底会出现什么不良反应,他心里同样没底。
一人计短,两人计长。
财政预算将关系到大宋今后的国策制定,以及各部门的运作方式,官员的绩效评估,甚至有可能在大宋引发方方面面的变革。
如此重大的一项政策,杨逸觉得有必要交给全大宋的有识之士加以讨论完善,这可不是他学画画,来不得闭门造车。
这项政策一经公布出去,立即引起轩然大波,不仅是地方官吏,名士大儒,州中学子,甚至青楼中那些才华横溢的姑娘,都开始热烈讨论这项政策。
很快,苏东坡和范纯仁分别上了一份奏章,洋洋洒洒数千言,从方方面面剖析了这项财政预算政策;
范纯仁提出,财政预算制度的完善,还需要一个绩效审核部门的协同,某一笔钱拨给某个部门后,最后绩效如何就需要这个部门进行核实,不能光看这个部门的年底工作报告,否则绩效预算就是一纸空谈,反而给了各部门官员更多以权谋私的机会。
苏东坡提出,财政预算能否起作用,关键看审计司的职责履行得怎么样。审计司掌握着各门部的预算审核权,权力过大,必须另加以制约;
否则若是审计司官员贪赃枉法,接受某些官员的贿赂后,在审计预算时予以偏袒,则财政预算制度反而会害国害民,国库的钱都花到了不该花的地方,或者说本不该花这么多钱,结果却多支出了好几倍。
可以说苏范俩人都看到了问题的核心,指出了财政预算这项制度的脆弱xìng,以及应该完善的地方。
政事堂根据他们这些意见修改政策的同时,还给予钱帛嘉奖。
各地的官员、士子,就此项政策也提出了许多改良意见,但凡有见地的,朝廷都给接纳,并予以嘉奖。
真算来,这也是朝廷发现人才的一个机会,而那些读书人为能参与到国家大政中来,也倍感兴奋,对朝廷也更加拥护。
总体而言,财政预算这项政策的推出,支持的声音占八成以上,杨逸一下子又成为大宋的风云人物。
但他还没停歇,财政预算确定下来后,杨逸再接再厉,立即抛出的奢侈品消费税的提案。
如果说之前的财政预算是节流,那么这项奢侈品消费税就是开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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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2章 奢侈品消费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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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事堂里,杨逸照旧将一大沓资料分发给在坐的执宰和尚书。艾拉书屋 .26book
一切以事实说话,这样才最有说服力,避免扯皮,节省大家的时间。
而政事堂的高官也习惯了他这种务实作风,接过资料就仔细看起来。
杨逸等他们看完,才侃侃而谈道:“各位枢相想必也看到了,你们手上的这些资料,是本官从各部得来的数据,本官粗略统计了一下,去年一年流入大宋的商品价值超过七亿五千万缗,这其中还不能包括朝廷的采购行为;
也就是说大宋去年被外国商人,当然了,也包括大宋商人赚走了七亿五千万缗的财富;
咱们再看看赚走这些财富的商品都是些什么东西,与辽国的贸易,主要是马、牛、羊、驼、镔铁、药材、皮货等等,这很好,能吃能穿能用;
各位再看看西域输入大宋的商品。主要分为几类,第一类是珍珠宝石;第二类是、苏木、龙脑、沉香、青黛、胡椒等;第三类是犀角、象牙、玻璃制品;此外还有火烷布、文甲等;
最后咱们来看东南四个市舶司统计的数据,从海外输入大宋商品也分为几大类,第一类计有金银、象牙、犀角、珍珠、珊瑚、玳瑁、翠羽、玛瑙、猫儿眼睛、琉璃等;
第二类是香料:沉香、、降真香、龙涎香、蔷薇水、檀香、笺香、光香、金颜香等等;
第三类是药材:苏木、阿魏、肉豆蔻、白豆蔻、没药、胡椒、丁香、木香、苏合油等等;
第四类是rì常用品:吉贝布(棉布)、番布、高丽布、绸布、松板、衫板、罗板、乌婪木、席、折扇,硫磺等;
各位枢相。在此我要提醒大家注意的是,这些输入的商品中,珍珠、玛瑙、宝石、琉璃、犀角、龙涎香等名贵奢侈品占到了全部输入商品价值的五成以上;
也就是说,光去年,大宋百姓花费在奢侈品上的金钱,至少在两到三亿贯以上。
大宋的金银大量外流,换来的却大都是这些奢侈品。对此各位枢相不知有何感想?”
杨逸以确凿的数据说话,让在坐的宰相、尚书无话可说。
这些数据原来分散在朝廷各个部门,谁也不会在意。杨逸将它一统计出来,得出的结果却让人心惊不已。
去年大宋的岁入才一亿六千多万贯,而外商宋商光在奢侈品上赚走的钱就超过两亿贯。这还是杨逸粗略统计的数据;
谁都知道,即便设置了市舶司和边境榷场,还有大量的商品是通过走私的方式进入大宋的,那么若是将这些走私的商品也计算进出来,这个数据会增加多少呢?
蔡京沉声问道:“按杨学士的意思,可是要边境榷场和市舶司限制这些商品流入?”
杨逸摇摇头答道:“蔡尚书误会了,还是那句话,市场有所须,强行限制作用不大。就像大宋限制铜钱出境一样,只会给少部分人更大的谋利机会。实际效果不会很大。”
章惇还是那么直接,开口就道:“杨学士有什么想法,便请道来吧!”
杨逸苦笑道:“章相公,你不能总是这样,自己的想法总是藏着掖着。却让下官来打头阵。”
“谁让你最年轻,力气最足呢?年轻人不打头阵,难道反而让我们这些老骨头冲锋在前?岂有此理!”
两人的对答引来大家一片轻笑,政事堂中的气氛倒是轻松了不少。
杨逸这才接着说道:“各位枢相,本官提及这些,并不是要朝廷限制这些商品流入。各位也不必过于紧张,流入的商品赚走了大宋几亿贯,但咱们大宋输出的商品赚回来的更多;
总体上咱们大宋对外的贸易处于顺差状态,并不需要作太大的调控,只要继续鼓励工商即可;
我今天拿来这些数据,主要是想说明大宋的富有阶层生活是何等的奢侈;
奢侈品之所以叫奢侈品,是因为它并非百姓rì常生活的必须品。能购买这些奢侈品的,也只有部分富贵之家,包括在坐的各位枢相在内,当然了,也包括我。”
杨逸这话又引来大家一阵轻笑。
“这个问题其实很沉重,我因此才让各位先轻松一下,听了下面的话,大概各位就笑不出来了;
杜工部有诗云: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荣枯咫尺异,惆怅难再述。贫富的差距,绝对不仅是让杜工部一个人产生惆怅难述之感,相信全天下贫寒者会有这种感受;
随着贫富差距越来越大,这种惆怅也必然越来越浓烈,最终演变成一种阶级仇恨,历朝历代,因生活无着揭竿而起的事例不胜枚举;
我大宋立国之时,太祖皇帝鼓励功臣勋贵置地买妾,尽情享乐,太祖为何如此,其中原因想必各位也都清楚;
但这却实际导致了大宋百四十年来,官绅富户之家崇尚奢侈之风,太祖皇帝出于当时的实际需要,鼓励功臣勋贵安于享乐,这没错,但时至今rì,大宋国祚已稳,便不应该再鼓励这种奢侈行为。
大宋土地兼并严重,贫富之间的差距,也是历代所未有,富者挥金如土,贫者三餐难继,身无立锥之地,这也是为何我朝虽在灾荒之年大量招募青壮从军,地方还是叛乱不断的原因;
贫富的差距使得大多数下层百姓感受不到陛下的恩德、朝廷的惠泽,而只会看到身边的富户奢侈的浪费,痛心疾首的同时,仇恨也就产生了;
还是那句话,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百姓连不饱、穿不暖,如何让他们对这个国家产生认同感?何况身边还有人在毫无节制的奢侈浪费;他们会怎么想?
从另一个方面说,富户把钱财浪费在奢侈的生活上,对国家也极为不利,各位枢相请想,富户花一万贯买一块宝石,仅能供他们自己观赏;
若是这一万贯用在投资作坊,生产物资上,这能给社会提供多少物资,又能给多少贫寒的百姓从业的机会。这和卖一块宝石相比,给社会带来的效益差别有多大?
各位或许会想,富户有钱,怎么花是他们的zì yóu,这没错。但站在陛下、站在朝廷的角度来看,天下百姓,莫非王臣,他们既然都是你的孩子,难道不应该对他们的行为作些引导吗?
让富者接济一下贫者,让大家都能生存下去,这就是陛下,是朝廷诸公的负责了。
说了这么多,本官的意思就是对宝石、珠玉之类的奢侈品征收五成的消费税,以政策的形式,抑制这种奢侈之风。”
杨逸说完,政事堂中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就像上次杨逸提出财政预算一样,在坐的诸位大臣都需要时间来消化他的话。
半盏茶功夫之后,苏颂首先开口说道:“按你说来,征收这奢侈品消费税确实有利于缩小贫富差距,但实际上此项税种却很难cāo作,你所说的这些奢侈品,价格通常都很高,而且价格变动非常大,它不象米粮布匹,市场上的价格通常都会稳定在一定的幅度内;
比如同一块宝石,它可能卖一千贯,也可能卖一万贯,这全看购买者的喜好和眼光。购买者若是非常喜欢,又缺少眼光,本来价值一千贯的宝石卖出一万贯也不奇怪;
定义不了宝石的价格,征收消费税也就必然混乱;具体的官吏在征税时,范围也容易被随意扩大,征收数额更无法确定;
拿上述的宝石来举例,商家这块宝石大致值一千贯,税吏说值一万贯,征税的数额就带有非常大的随意xìng,一切皆由税吏说了算,这将会出现什么后果,不言而喻;
再比如,你说宝石是奢侈品,富户不买宝石了,转而到酒楼、青楼去一掷万金,这算不算奢侈?你要不要征税?”
杨逸也不得不佩服起老丈人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这么多问题,真是人老成jīng啊!
杨逸不说话,想看看其他人有什么看法。
紧接着说话的是蔡京,蔡大财主管着大宋的钱袋子,要不要征收奢侈品消费税对他影响最大。
他一抖袍袖,对苏颂拱拱手道:“下官先来回答苏相公的最后一个问道,下官以为,到酒楼、青楼去一掷万金,同样应该征税,朝廷可以给商家设定一个数额,比如一千贯,只要有人在酒楼、青楼一次花费超过一千费,就需要交纳消费税;
另外就是苏相公提到了奢侈品价格高,价格弹xìng大的问题,本官以为,这些都可以慢慢想法加以规范,即便不能做到十分规范,但也不应因噎废食;
如杨学士所言,这是一种对富户消费加以引导的税种,说白了也就是管人怎么花钱,防止富户过度奢侈浪费;
你有钱拿去开作坊,经商,这对整个社会都有利,朝廷可以少收税,甚至不收税;
你若是拿来买玉石珍玩自己观赏,那就必须征收高额的消费税。此项税种对朝廷、对普通百姓、甚至对花钱的富户都是有利的。”
说一千道一万,蔡京还是看到了钱,开征奢侈品消费税,户部又多了一条财源,他出面支持一点也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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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3章 奢侈品消费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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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侈品消费税的税率通常都非常高,在后世有些国家的税率甚至是商品总价值的百分之一百五十。 .26book
就算大宋不下手这么狠,只征百分之五十。那么如苏颂所说,一块宝石若是卖一千贯,便征税五百贯;若是卖一万贯,便征税五千贯。
这五百和五千可就差远了。
而奢侈品却又往往是最难定价的,这确实给征税造成了很大的困难。
但这点困难和它所带来的利益相比,又不算什么了!
大宋的官绅富户生活上一向崇尚奢华,比如太宗朝的宰相吕蒙正喜欢吃鸡舌汤,每晚都要来上一碗。
有一回他闲来在自家后院散步,突然发现家中多了一座小山丘,便好奇地问下人:“家里为何多了个山丘?”
下人答道:“老爷,您每天吃剩的鸡骨头,拿土掩埋,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这个小山丘了。”
吕蒙正斥道:“胡说,我什么时候吃这么多鸡了?”
下人便解释说:“老爷,你喜欢吃鸡舌汤,这一碗汤要三十个鸡舌头,那一天就得杀三十只鸡,两年下来就是两万多只鸡,您想想两万只鸡骨头,加上掩埋的泥土,堆起来可不就有这么高大吗?”
此事无正史记载,且不去争论它的真假,但这事从一个侧面反映出,大宋的官绅富户生活是何等的奢侈。可以说,象吕蒙正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界身巷里的珠玉宝石交易。每天动辄以千万计;丰乐楼里通用银盘象牙筷,瓷碗竹筷根本见不着,一道菜上千贯是常事;
而接近丰乐楼这种档次的酒楼,光东京城就有近百家,每家的生意都十分红火;杭州后市街的贺家酥,一个小点心卖五百贯,这些都是事实存在;
卖得这么贵。生意还那么兴隆,可见大宋的官绅富户过的都是怎么的生活,这种现象在封建时代。大宋之前没有,大宋之后也没有。
而大宋的贫富不均也是历朝历代最悬殊的,社会财富大量集中在少数人手中。使得市井空前繁华的同时,广大农村却非常凋弊。
因此宋朝的各种农民起义也是最多的,甚至超过了以外族身份入主中原的满清。
基于这些原因,杨逸个人觉得,无论再困难,也有必须在大宋开征奢侈品消费税,调控这种奢侈浪费之风。
杨逸将这些现象大致列举出来,在坐的执宰又不说话了,杨逸接着说道:“各位枢相,朝廷哪怕只将十种价格最昂贵的商品列为奢侈品。加征五成的税,每年至少也能给朝廷带来数千万贯的收入。
有了这笔钱,朝廷完全可以把农业税再调低一点,从现在的二十税一调成二十五税一,甚至三十税一;
从而减轻下层百姓的负担。给百姓更多的盈余。使他们在灾年时有更多的自保能力,朝廷可减少赈济的同时,也避免百姓因生活所迫落草为寇,甚至揭竿而起;
还有一点,让利于民,百姓有了钱。才能发展生产,同时其消费能力也会增加,进一步促进市井繁荣,增加朝廷的岁入。
上述是对贫者的好处。
对富者而言,加征奢侈品消费税,可以引导他们的消费观念,让他们少在这些奢侈品上花钱,将更多的钱用在经商和创业上,从而带动整个社会健康蓬勃的发展。
至于苏相公刚才提出的问题,本官认为不必过于担心,奢侈品虽然比较难定价,但总还是有一个市场规律的;
而苏相公刚才主要也是站在商家的角度考虑问题,其实朝廷征税多少,对商家影响不会太大,商家自然会将税额转嫁的购买者身上;
最终承担这份税额的,必定是那些花钱买奢侈品的人。这也正是咱们要做的,通过这种方式调节贫富之间的差距,避免社会矛盾的不断恶化。”
章惇轻抚着长须,那长须已经有些斑白,充满了岁月的沧桑感,他沉声说道:“若加征奢侈品消费税,则珍珠宝石之类的物品价格随之上升,这必定会导致猖獗的走私行为,此事不得不防。”
一听这话,杨逸顿知有门,他含笑答道:“章相公所言不差,因此有必要加大边境巡逻,另外,大多境外输入的奢侈品,在过关时便要交税,征税部门发给税单,若是没有税单,在内地商铺出售时,仍可加征消费税,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走私入境。”
李清臣接着说道:“此项税种,恐怕会受到许多官员抵制。”
李清臣这话需要简短,但也说到了点子上,因为大宋官员就是奢侈品最主要的消费群体之一,他们自然不希望看到奢侈品价格上涨。
蔡京立即答道:“李相公,当初统一税赋,计亩征收,官绅一体纳粮,遭到的抵制岂不更大?现在如何?只要朝廷有决心施行下去,他们还敢因此造反不成?最多他们选择不买而已;
自古以来,每一项政策由上而下推行下去,都不可能保征完全不走样,总有些地方、有些官员会钻政策的空子,加以反对,或者从中谋利、破坏,这是不可避免的;
但只要这项政策总体上利大于弊,那就不失为好政策;比如朝廷赈灾,款拨下去了,总会有些官员想从中渔利,为此甚至迫害百姓,挑拨动乱以掩盖他们的罪行,难道朝廷因此便不赈灾了吗?
既然是好政策,咱们要考虑的就不是施不施行,而是如何施行,如何打击那些恶意抵制破坏的官员,以保证政策最大限度利国利民;
另外,本官认为。能列入奢侈品的商品毕竟是少数,将何种商品列入奢侈品加以征税,必须每年根据实际情况调整才行;
打个比方,你将rì本的屏风列入奢侈品征税后,屏风价格上涨,富户很可能就会选择描金折扇等等。若不根据实际情况加以调整,这项税种也就起不到实际效果。”
工部尚张朝宗也接口道:“有些商品在哪个环节征税。这也必须详细考虑才行,比如玉石,输入的玉石大多是原石。原石的价格相对便宜,但经过巧匠的雕刻后,价值有可能增加十倍。甚至上百倍,若是只在输入原石的环节加以征税,那么同样起不到多大作用。”
政事堂里的讨论越来越热烈,杨逸却笑了,听了这些讨论,很显然,他罗列出来的、征收奢侈品消费税的好处把这些高官打动了。
这不奇怪,这项税种确实对国家对百姓都非常有利,后世各国都出台奢侈品消费税,足以说明这个税种是正面的。对社会是有积极意义的。
大宋的富户生活过于奢侈,而奢侈消费无论对个人、还是对社会来说,都应该控制在一个适当的范围。
对个人而言,过度奢侈会引起贫困、破产,使其家庭成员。尤其是小孩和丧失劳动能力的老人陷入绝境,形成社会不安定因素。
从社会总体看,过度奢侈就是过分浪费,会造成资源的普遍和迅速枯竭;
更重要的是,收入和财富分配的巨大差异,使得奢侈消费成为带有歧视xìng的消费行为。
富人用这种炫耀xìng的消费来显示自己高贵地位、和特殊身份。会使贫困者在心理上感受到巨大的失败压力;
象杜甫那样感叹“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荣枯咫尺异,惆怅难再述”还是好的,更多的人会因此产生自卑、消沉、嫉妒、仇视、愤恨等情绪;
于是,造成穷困者不仅在物质上是贫乏的,在jīng神上也是痛苦的。
这种反差一但达到一定程度,就会引发偷盗、抢劫、谋杀、甚至大规模的动乱,使社会处于不安定的姿态之中。
出了政事堂,杨逸不禁抬头看了看天,天真的很蓝,湛蓝湛蓝的,飘过的云彩是那样的轻,轻得象他此刻的心情。
自从回京后,在这将近一个月时间里,他每天与朝臣们唇枪舌剑,一样一样的争论、说服、解答疑问;
每天奔走于各个部门,晚上熬到三更,你看他在政事堂是轻易便能说服那些执宰,那是因为他处处以实际数据说话;
那些数据说出来很简单,但要从各个部门堆积如山的文牍中找出来,加以梳理整合,绝对不是件简单的事,家里不光杨逸在熬夜,幕僚萧忆,加上清娘、琴cāo她们都要一起帮忙,才把这些数据整理出来。
现在财政预算制度通过了,这将使得大宋的财政支出更理xìng,从无序变成有序,使得国库的钱能最大限度的投到最需要的地方去。
而奢侈品消费税的通过,对缩小大宋的贫富差距,减轻贫困百姓负担,促进社会稳定,都有极为重要的意义;
或许,大宋今后可以少些家庭被迫卖儿卖女,少些人饿死,少些强盗、少些罪犯、少些动乱吧。
至于钱荒问题,就目前来说,倒不需要他过多cāo心,最应该cāo心的是蔡京,实际上户部从上个月,就开始向民间回收以前滥发的交子了。
市面上rì前一贯铜钱可兑换五贯交子,而户部宁愿吃些亏,以一贯铜钱兑四贯交子。
这是在为以前朝廷的失策擦屁股,这么做一是可以迅速收回这些还在市面上流通的交子,二是通过这种方式,向百姓暗示,朝廷有钱了,而且会下最大的决心稳定交子信誉。
以前的交子有流通期限,过期作废,因此可以根据以前的发行量轻易计算出,目前市面还在流通的交子大概在一千五百万贯左右,朝廷全部收回这些交子,实际也只花费三四百万两白银。
这只是杨逸从rì本弄回来的零头。蔡京把这笔钱砸下去,可以眼都不眨一下。
剩余的五千万两,将全部作为准备金,用于保证新交子不贬值。
大宋发行交子已经有七八十年历史,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各种相关法规都很完善。
可以说只要不再滥发,杨逸基本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他长长地吁了口气,向延chūn阁走去,他身上有个帝师的职衔,现在大儿子赵捷也快三岁了,是该加强教育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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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章 翰林画院(上)
翰林画院在右掖门外,因其主要是用于培养宫廷画师,因此由太监勾当公事,从这一点上说,翰林院实际上是属于内侍省的下属部门,和杨逸所在的学士院是两码事;但到目前为止,大家习惯上还将学士院称为翰林院,而杨逸这个学士院主官也称为翰林学士。
大宋的翰林画院是在南唐、后蜀画院基础上设立的,当年南唐李煜,西蜀的孟昶都是非常有艺术天分的人,都不象皇帝,而象艺术家。
在此二人的影响下,南唐和西蜀都建立了画院,网罗了许多绘画方面的人才,如黄筌、黄居寀、董羽、厉招庆等。
大宋攻下这两国后,这些人才便随国主归宋,皆封翰林待诏,大大地充实了大宋翰林画院。画院的编制也依南唐、后蜀的制度。
除了以太监勾当公事外,下设待诏、艺学、祗候、学生等职。人员数量不定。不时以考试的方式向民间广招画工好手,授以职名,充实画院的队伍。
另外,学生的身份也有等级之分。一般分为外舍、内舍、上舍三级。经过每月的私试,每年的公试,品学兼优者依次上升。
又根据学生的出身不同分为士流(士大夫出身)杂流(民间工匠选入的),“士流”可作别的行政官,“杂流”则不行。
杨逸穿着常服,施施然进了翰林画院。
以俺的身份,怎么着也能混个士流吧?杨逸如是想。
画院环境很是清雅,廊舍亭阁掩映在松柏间,花圃上牡丹花正在开放,杨逸沿着回廊往东一折,便见松柏下摆着许多小案,有十来个年轻人正在作画。
一问带路的小吏,原来画院今天正在开考招员;杨逸一听,便来了兴致,和清娘好歹也学了许久,咱今天也考考,不怕丢丑,这最多只能算是游戏风尘。
勾当公事的太监叫李四喜,别看这名字俗了点,却是李宪家人,李宪在神宗朝显赫一时,曾接替王韶做过熙河军主帅,而且战绩还不错。
如今李宪虽然不在了,但他留下的人脉还在,李四喜在宫中挺混得开,他四十出头,个子矮小,脸形削瘦,或许是沾了翰林习气,看上去颇有些儒雅之态。
只是一见杨逸,顿时便露出侍候人的姿态来,隔着两丈远便点头哈腰道:“杨大学士可是稀客,咱家听说这阵子朝中颁布的财政预算、奢侈品消费税,都是杨大学士在主持,今个儿怎么有空来画院?”
杨逸回他一揖,呵呵地笑道:“李公公说笑了,朝中有章相公他们主持其事,哪里用得着我去添乱,这不正闲着,便到画院来看看,还是李公公您这儿好啊,做的尽是些雅事儿,着实让人羡慕。”
“杨大学士可别笑话咱家,咱家能做什么雅事儿,不过是来张罗些院里的柴米油盐,帮着打打杂,这行书作画之事,咱家可一窍不通。”
“李公公太谦虚了,常言道近墨者黑,近朱者赤,李公公日日徜徉于书画间,就算原来不会,久而久之定也能成为丹青圣手。”
对内侍太监,杨逸不带歧视,多以笑脸相对,这番话说出来,让李四喜听得极为舒坦,满脸堆笑地说道:“让杨大学士见笑了,您是贵客,咱们也别站这儿说话了,咱家那里正好得了些江南来的好茶,便请杨学士一起过尝尝如何?”
“岂敢劳烦李公公,我今日来实乃有事相求,还望公公通融一二。”
“瞧您说的,杨大学士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咱家能为您效劳那可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岂敢推托?”
“公公,那我可不客气了,我听说院里正在考试招人,公公能不能安排一下,让我也去考考。”
“什么?杨学士您要去考……考试?”
李四喜眼珠子差点丢地上,咧着嘴都忘了合上,他甚至又仔细打量了杨逸一遍,以确定眼前这位真是大宋翰林大学士。
“呵呵,公公不必惊讶,常言道活到老,学到老,我在绘画方面十分欠缺,如今闲来正想习画,这不就想到公公您了,公公您这儿人才济济,这个忙您可得帮帮,必不忘公公您的好就是。”
杨逸这么一说,李四喜哪有不肯之理,连忙着人去安排,不管杨逸怎么玩,让他尽兴就好,能和杨逸攀上交情,这可是他早就巴望的事。
就这样,松柏下的考生后多了一张小案,杨逸身穿儒衫,有如一个风度翩翩的书生,便是主考李唐也没注意到他。
杨逸低着头,开始研墨调墨,今天的试题是唐人诗句:竹锁桥边卖酒家。
考生要根据这句诗的意境,作出一副画来,李逸以前有一定的功底,回京前,杨逸和又清娘在杭州天天临摹大师画作,谈不上出彩,但提笔画出几样景致儿是不成问题的。
从这句诗看来,翠竹、小桥、酒家是诗句中所描绘的实体,只要不傻,这谁都知道。
而关键之处是如何处理这几个实体的空间关系,说白了就是怎么布局,怎么着墨,以哪个为主,哪个为次,重点突出什么,如何才能让你的画生动地把这句诗的意境描绘出来。
俺家清娘说了,绘画关键的是意境,否则你画工再好,你也就是个画匠,成不了大师。
俺家清娘还说了,落笔前一定要在脑海中把整幅画清晰的构思出来,先在脑海中形成一个影像,甚至一草一木的浓淡先后都构思清楚,才能落笔,这样的画才具有神韵。
俺家清娘还说了,画画是用意,不是用手……嗯嗯,这一点杨大学士至今还有些迷迷糊糊,这不用手,俺脑海中想得再好,别人也看不到呀?
俺家清娘又说了……算了,清娘那丫头说的可不老少,要是全把她的话想一遍,这画也不用画了,直接交白卷吧,不这会太丢人吧?听说钱钟书考数学也交过白卷来着。
对了,俺家清娘还说了,作画要神到,俺这都想到钱老考数学的事去了,算不算走神?
竹锁桥边卖酒家,竹锁桥边卖酒家……杨逸开始在心里反复念着这句诗,翠竹、小桥、酒家,这到底哪个才是关键呢?
要不要画个武松在景阳岗狂饮十八碗的画面呢?或者孙二娘卖酒,还有人肉叉烧包……算了还是画武松吧,杨逸脸上慢慢露出了笑容,开始、沾墨、下笔,旁边是小桥,嗯,这个跟清娘画过,照搬;桥头是翠竹,这个更好画,我画!我画!再来一根,对了,再加几根笋,有竹没笋不象话,这个更简单,我画,我画……咦,这纸怎么这么小呢?天啊!没纸了,我这酒家还没画呢?让武松去哪儿喝酒?
难道把这画把到丰乐楼旁边去挂?用丰乐楼充数?
可主考官不会去丰乐楼看画呀!除非在丰乐楼请他一顿,不行,那地方菜可贵了!
怎么办?对了,后世开车在路上,一般看到“汽油10元/升”的字样,就知道到加油站了。
嗯嗯,酒楼没地方画了,就在竹子上挂块牌吧,这样人家也知道这儿有酒家了。
三碗不过岗。
杨大学士大笔一挥,五个字龙飞凤舞、气若游缕……呃,怎么能这么说呢?应该说气吞万里如虎才对,嗯,要不要把“武松在里面”这几个字加上去呢?算了,人家也不知道武松是谁。
咦!怎么都看着我呢?
杨逸本就是后来人,加上把自家清娘的话想了又想才下笔,前面的十来个考生早就交完卷了,一个二个都围在左近看他作画。
杨大学士有些腼腆,红着脸向大伙拱拱手,把画交上去,主考官李唐得了李四喜的交待,也没叫破他的身份,含笑接过他的画,走进了考官们所在的学舍。
李唐并不老,不到三十五岁,河阳三城人,人物风流俊雅,前两年才进画院,擅画山水,兼工人物,如今已是待诏之职,杨逸在世后时就听过他的大名,据说他的画风对后世影响很大,这次杨逸来画院主要就是想拜他为师的。
等李唐再出来时,杨逸眼睛差点瞎了,一个十**岁的年轻人,玉带紫袍,倜傥风雅,不是端王赵佶是谁。
若说赵佶出现在画院不奇怪的话,那他身后跟着的那个人,就让杨逸有些牙疼了。
此人正是在杭时被他拒绝的米友仁,他身上穿着待诏的官服;显然,他已经成功进入画院了,杨逸再看看赵佶,心中便了然,看来人家米有虫是另攀上高枝喽。
赵佶和米友仁见了杨逸,也不禁愣了愣。
杨逸与赵佶之间其实谈不上深仇大恨,以前不过是一些意气之争,数年地去,大家一直相安无事,谁也没去惹谁,但毕竟有过冲突;现在忽然在画院遇上,赵佶和米友仁和李唐站在一起,显然是考官,而杨逸竟在客串考生,这情景下见面,彼此间不由得大眼瞪小眼,就是不说话。
李唐拿着两幅画,对下面的考生说道:“这次参试的十六人中,只有两人的画充分描绘出了‘竹锁桥边卖酒家’意境;而大多数人都把如何体现竹林桥边的酒家作为画面重点,或远景,或近景,或热闹,或清幽,不一是足;但其实,‘竹锁桥边卖酒家’这句诗的意境不在竹林,不在小桥,更不在酒家,而在于一个‘锁’字,怎么用笔墨把这个‘锁’字体现出来,这才是关键。”
第375章 翰林画院(中)
杨逸看到,李唐手上拿的两张画中,有一张竟是自己的。
嘿嘿!竹锁桥边卖酒家,俺画竹画顺手了,画得太多,结果弄得酒家都没处“建”了,只挂出一块牌子:三碗不过岗。
竟然也有人明白这三碗不过岗是什么意思?
只听李唐呵呵地笑道:“大家先看这一幅,画工虽然……咳咳!画工虽然有所欠缺,但用墨流畅!”
能不流畅吗?那可是太流畅了!俺可是一气可成的,对李唐批评他画工欠缺,杨逸也不计较了,这肯定是先抑后扬,俺就想知道俺进步在哪就行了。
“此画的作者,没有去描绘酒家如何热闹或清雅,桥头一大片的翠竹,只在翠竹间挂出一块牌子:三碗不过岗。从字面上可见是酒家的招牌,但光这块招牌,已经能让人想象翠竹之后定有酒家了!”
当然,以前俺开车找加油站就是看牌子,习惯成自然。
也不光俺这样,老杜有诗云:千里乌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可见老杜想喝酒了,也是先找招牌的。
“这不见酒家,只见牌子,恰恰是抓住了‘锁’字的意境,山水画最讲的就是意境,只有意境深远才能给人无限的想像,你把洒家一描绘出来,看画时便失去了让人想象的空间;相反,像这幅画一样,没有把酒家画出来,只挂出一块牌子,竹子后面的酒家到底是什么样子呢?一百个人看了这幅画,就会产生一百种想象,这就是山水画的意境和精髓所在;画工欠缺些,可以通过不断临摹练习加以提高,但若是没有了意境,你画工再好也是枉然,这就是我们将这幅评为优等的原因。”
以前油价不断上涨,俺看价格牌竟然看出意境来了!杨逸大喜,真应了那句话,天生我才必有用,就看你怎么用。
“还有这一幅,与刚才那幅有异曲同工之妙,同样是翠竹掩映,竹后只露出一角飞檐,飞檐边一面酒旗迎风招展,紧扣‘锁’字的意境,而且此画布局恰当,用墨浓淡相宜,技艺精湛,实乃难得的佳作,哪位是张择端?请站前边来。”
杨逸也知道,敢来画院应试的,绝对是丹青高手,但听到张择端这个名字,他还是不禁诧异的左右寻找起来,国宝啊!
随即杨逸的右边站出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浓眉大眼,嘴唇稍薄,穿着的青色儒袍,整个人显得精神焕发,朝气蓬勃。只见他上前一揖道:“学生就是张择端,多谢先生谬赞。”
李唐一手持画,一手抚须道:“好好好,果然是英才出少年,你这般年纪,便能将此画的形与意皆表现得淋漓尽致,可见天赋不凡,好了,你先在一边等着。”
杨逸一直注意着张择端的表情,得到李唐的夸奖,他虽露喜色,却能保持淡定从容,在这般年纪着实难得,杨逸对他不由得更多了几分好感。
这时李唐接着说道:“前边那幅画没有署名,请各自辨认一下,谁画的请自己报上名来吧。”
“学生杨帆,这画是学生画的。”杨逸立即站了出来,就那块“油站牌子”,还是别丢人现眼了。
李唐看着他,心里很想大笑几声,得了李四喜的交待,他不好叫破杨逸的身份,一时又不知如何称呼他,便使出这一招,让他自报姓名。
杨逸这幅画,画工虽然一般般,意境确实不错,但不知为什么,李唐还是忍不住想笑,大概杨逸给人的印象太完美了,年轻英俊,带兵作战有霍骠骑之称,治国理财,宰相之才,还有他那华美的诗词,更是天下传唱。
现在终于发现他有一样不擅长了!就这画工,亏他也敢来翰林画院参加考试。
不过,越是这样,李唐才感觉他越可爱,正所谓人无完人,若是样样超人一等,那才是见鬼呢,别人也不用混了。
看到了他的短处,李唐不但没有瞧不起的意思,反而觉得杨逸亲近多了。
以前他就象一个神,让人总是仰视着他,现在他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尤其他穿着那套儒衫,就象画院里一个普通的学生。
李唐是这么感觉,但赵佶和米友仁却可不这么想。
从见到杨逸那一刻起,俩人的注意力就一直放在他身上。米友仁既感荒谬,又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神情不禁微微有些倨傲。原因自然是因此杨逸那幅画,就那画工,在米友仁看来,还不如他七岁时的好,他对此是嗤之以鼻。
杨逸与端王赵佶的恩怨他自然听过一些,想起杨逸在杭州给他的冷遇,而他现在又用假名来掩饰自己的身份,米友仁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他对赵佶小声说道:“端王殿下,这张择端画的是一面酒旗,而这杨帆画的是一块牌子,一个画技精湛,一个画工粗陋,在下细细想来,世间哪有这么凑巧之事?十有九是其中一个剽窃了另一个的画作,只不过是略加修改而已。”
赵佶一听顿觉有理,至于谁剽窃谁的创意这还用说吗?看画技就知道了。
他本来就和杨逸有隙,若是让杨逸剽窃别人画作的事传之天下,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赵佶不及多想,立即抢过李唐手上的画说道:“你叫杨帆?”
杨逸点点头。
赵佶站在阶上,俯视着他问道:“这画是你画的?”
继续点头,象个乖宝宝。
“这三碗不过岗是何意?”
“喝了三碗便过不了前面的山岗。”
“喝三碗黄汤?”
“只要您喜欢,店小二会满足您的,客人多,他很忙,憋了半天呢。”
“你……”
乖宝宝无辜地眨着眼,一副就算不是我的错,我也认了的模样。
阶上的李唐,身边的“同窗”,听了二人的对答,无不为之侧目,心中惊诧万分。
只有米友仁悄悄露出了一抹微笑。
“画技差些不要紧,但做人要诚实,大家来看一看这两幅画,试问天下有这么凑巧的事吗?哈哈哈!”
赵佶虽然没直说杨逸剽窃张择端的创意,但话里的意思却再明显不过,这时画院里许多师生都围了过来,开始议论纷纷:
“一个画了酒旗,一个画招牌,这确实太巧了些。”
“还用说吗?这人真不要脸。”
“样子倒象是谦谦君子,白长了一副好皮囊了!”
“在端王面前也敢剽窃他人的画作,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瞧瞧这画工,就这样也想进咱们翰林画院,把咱们画院当什么地方了。”
“要我说,直接轰出去算了,和他客气什么!”
……乖宝宝还是乖宝宝,含笑不语。但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虽然用的是假名,但若是此事就此认了,出了这个门,用不着一个时辰,全东京的人就会知道杨大学士剽窃了别人的画作。
杨逸正想反击,李唐已经站出来。
站在李唐的角度来说,他是宁愿得罪赵佶,也不愿得罪杨逸,况且他刚才一直留意杨逸,杨逸当时离张择端本来就远,作画时更是连头也没有抬,说他剽窃张择端的画,李唐是不信的。
“端王殿下,刚才下官一直在此监考,可以保证参考的诸人并没有剽窃行为……”
“李待诏,本王说有人剽窃了吗?本王只是说这太凑巧了些。况且,李待诏真的就那么确定没人剽窃?要知道干这种事,只要瞄上一眼就够了。不行,以后画院的考试必须严谨一点,得象礼部试那样把考生分开,以防止这种‘凑巧’的事情发生。”
赵佶把‘凑巧’两个字咬得特别重,脸上满是嘲弄的表情。终于让杨逸吃了次闷亏,他舒心极了,几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他不笑,但围观的师生却早已大笑不止,投向杨逸的尽是不屑的眼神。
李唐有些急了,连忙大声说道:“这竹锁桥边卖酒家,其实也就七个字,逐字推敲,不难把关键的‘锁’字推敲出来,因此就算出现意境相同,也是平常之事,并不能说明就是剽窃。端王殿下,要不这样,咱们再出一题,让二人分开来画,看看他们对诗意的理解如何,这便能说明了。”
一想到杨逸的那手画技,赵佶就忍不住想让他再出出丑,立即同意道:“李待诏所言也有道理,那就这样吧,本王再出一题,让此二人分开在不同的学舍里画,本王倒要看看,天下是不是真有那么凑巧的事情。”
“请殿下出题。”
“就以踏花归去马蹄香为题吧!”
李唐明明说的是看俩人对诗句的意境理解能力,而照赵佶的意思,却是要俩人再画出近似的意境来才行,这显然是有意刁难杨逸,让他把剽窃的臭名坐实。
杨逸胸有成竹,就这点场面,难不倒他,今个儿既然是来玩,那就玩个够。
“端王殿下,想让我再画也行,不过我缺个侍墨的人。”
“放肆,竟敢对端王殿下如此说话,真是不知死活。”
“哈哈哈,别激动,我只是想确定一下,眼前这位可是真的端王殿下,若是真的肯定不会帮我磨墨。说来这天下就是有这么巧的事情,前些天我看到一个长得跟端王殿下一模一样的人,把撷芳楼的兰香姑娘招回府后,便强留不放,凑巧,我觉得这和强抢民女很象,只不过兰香姑娘不是民女而已。这巧事太多,真不敢让人相信啊,哈哈哈!”
“你……姓杨的,你想怎么样?”
“咦,端王殿下您怎么生气了,我说的那个人只是凑巧长得像殿下您而已,又不是说您,我把这事澄清一下,不就是为了殿下您的名声着想嘛,这可是好心。”
“你……”赵佶几乎要撸袖子打人了,但他不敢,杨逸以前还没授官,就敢收拾他,现在凭他的官势,真动起手来,指不定被他怎么提溜呢。
“气大伤身,端王殿下您可要保重身体,好了,不多说,在下这就作画去,来到这翰林画院,在下觉得灵感如潮,禁不住想多画几幅,哈哈哈!”
第376章 翰林画院(下)
杨逸本着玩儿的心态,在众人注目下,走进了一间学舍,翰林画院是集“科研”与教学于一体的机构,学舍不少,杨逸与张择端各据一舍,这样便不可能再剽窃对方的画作了。
杨逸来画院,本就是想来学画的,这样的考试,在对题目的揣测过程中,无形中可以提高自己的绘画素养,因此杨逸还是比较用心的。
他并不因为自己的身份高,而怕别人笑话自己的画工差,不会就学,天才如苏轼也不是样样精通的。自己不会还打肿脸充胖子,那才真的可笑呢。
赵佶这次给的试题是:踏花归去马蹄香。
出自唐人诗句,作者姓名不可考,全诗为:
昔时曾从汉梁王,濯锦江边醉几场。
拂石坐来衫袖冷,踏花归去马蹄香。
当初酒贱宁辞醉,今日愁来不易当。
暗想旧游浑似梦,芙蓉城下水茫茫。”
而赵佶截取全诗的第四句为题,这一句描绘的是踏春赏花归去时的情景。杨逸依然是先把诗句揣摩一番;首先这句诗中有至少有三个实体,马和花,还有一个虽然没有在诗句间写出,但必然要有,那就是人。
剩下的踏、归去、香,都可以看作虚景,而正是这些虚景,给整句诗赋予了优美的意境。
今天来画院,杨逸可以说是大有收获,从原先李唐的讲解中,他至少理解了一点,在山水画中,“实”的东西最好能用虚的手法去表现,而“虚”的东西则用实的手法加以体现出来。
整名诗虽然只有七个字,但极耐人寻味,杨逸一个字一个字的推敲。
马肯定是要画了,马上再画一个仕女,因为少女是“归去”,这倒好,杨逸目前画仕女背影还行,既然仕女是归去,刚好画一个背景。
那怎么才能让人一看就知道她是归去、而不是出发呢?嗯嗯,山边再画个斜阳,这太阳要下山了,人自然也就要归去了。
马踏着野花归去,因此马蹄才会香,杨逸来回推敲,若是直接画一匹马踏在娇嫩的花朵上,这未免有些煞风景,有辣手摧花之嫌。
问题是你不这么画,又怎么把马蹄“香”的意境表现出来呢?
学舍外很多师生在看着,只是为了不打扰张择端和杨逸构思,都没有说话,静悄悄的。
杨逸也很快沉浸在了海阔天空的遐想中。后世的化装品广告,他不会直接说我这化妆品有多香,只须一个美女,手拿着化妆品置于鼻下,眼睛微闭,作深吸气状,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一副沉醉的表情。
看到这样的画面,那么不用说,你也会意识到那化妆品一定很香,香得迷人。
那咱要不要画个仆人,趴在马蹄边作陶醉状呢?
杨逸想到这,浮上一脸古怪的表情,真这样画出来,估计也不叫山水画了,应该叫“血染的风采”。
可不,仕女打马归去,仆人趴在马蹄上闻着香味儿,那马蹄一踩下去,估计花香味就会变成血腥味了。
别人看这画,诗情画意也就没了,只剩下一脑子的心惊胆战。
要不画条狗?狗的鼻子灵敏。
问题又来了,狗似乎对花香不感兴趣,反而对排泄物感兴趣,画一条狗追在马蹄边狂嗅,人家看了估计想到的不是花香,而是想到一砣砣冒着热气的……呃,这画倒也适合肥胖者挂于自家餐厅边用于减肥。只是……两只小蜜蜂呀,飞过花丛中呀,飞呀!飞呀!想起与清娘她们行的酒令,杨大学士大喜,一切都迎刃而解,于是开始挥毫泼墨:
远处夕阳西下,山岚如黛,近处野渡无人,扁舟自横,骑上俊马上的仕女背景窈窕,吴带当风,裙裾轻扬;马蹄踏着如丝碧草,碎步徐行,马头低着,仿佛正在不停地甩头打鼻息,驱赶着围在马蹄边嗡嗡乱飞的两只小蜜蜂,蜜蜂被马蹄上的花香所引,赶也赶不走……杨逸画完的时候,人家张择端那边早交卷了,这孩子,真不错,他不但没有因为刚才杨逸的“剽窃”行为有所不快,杨逸交卷时,他还在旁边长身一揖,谦恭有礼,尽管杨逸的画工不好,却没有轻视的意思。
李唐看到杨逸的画时,不觉抚须笑了。
而赵佶和米友仁却是一付不可置信的表情,纳纳不语;这时四周的师生也围了过来,看清两幅画后,立即响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声,就象杨逸那幅画上在马蹄边飞舞的蜜蜂。
杨逸看了看张择端的画,也有些发愣,因为张择端虽然没有用蜜蜂围着马蹄飞舞来表现马蹄的“香”,但却画了两只蝴蝶,蝴蝶围着马蹄翩跹起舞,那画面比杨逸用蜜蜂来表现更美。
总体而言,两人都用一种生动的隐喻手法,把马蹄的“香”表现了出来。
这下大伙都看着,而且杨逸与张择端是分舍作画,竟然还能画出异曲同工的画作来,这令人惊讶的同时,之前说杨逸剽窃张择端创意的言论不攻自破。
李唐欣喜之下,拿着两幅画大声说道:“各位请看,这两幅画题为踏花归去马蹄香,在这句诗里,踏花、归去、马蹄都是比较具体的事物,容易通过画面表现出来;花香则是可闻不可见的东西,而画是用眼睛来看的,怎么能在画面上把香味表现出来,就是这道题的难点所在,也是整句诗的意境所在;各位请看,这两幅画,一幅有蝴蝶在马蹄边飞舞,一幅是蜜蜂,蜜蜂与蝴蝶都是对花香非常敏感的动物,它们围在马蹄边飞舞,正好把马蹄沾着花香的意境生动地表现了出来,妙!妙极了!”
李唐大声夸奖,绝不是刻意讨好杨逸,一幅画的好坏的除了画工是否精湛之外,关键是立意,杨逸的画工虽然一般,但却能把“踏花归去马蹄香”这句诗的意境巧妙的表现出来;天才就是1%的灵感加上99%的汗水,但那1%的灵感才是最重要的,甚至比那99%的汗水都重要。
杨逸等于是掌握了那1%的灵感,只要努力,不难成为大师级人物,李唐大致是这么想的。
杨逸可不管什么灵感,他只关心赵佶和米友仁的脸色,杨逸淡淡地笑着,什么也不用说,事实胜于雄辩,不是吗?
赵佶俩人脸色变幻不定,头前他对杨逸冷嘲热讽,结果现在再画一幅,仍然“雷同”,刚才的嘲讽,现在就象是火辣的耳光打在自己脸上。
“端王殿下,我觉得您应该向大家道歉,因为您的误导,让大家枉做了一回小人,损及了大家的德行,这后果非常严重,试想,若是外面纷纷传说我翰林画院里尽是些小人,这不但影响到画院的名声,也损坏了大宋的名声,端王殿下宗室出身,更应该以身作则,维护大宋的声誉,因此,在下觉得端王殿下你有必要向大家道歉,澄清事实。”
好大的一顶帽子,杨逸不让赵佶向自己道歉,反而让他向大家道歉,这可又是神来一笔,不但显示了他容人的雅量、博大的胸襟,还表达了自己的拳拳爱国之心、维护大宋声誉不遗余力的崇高品质。
赵佶好歹是亲王,被人这么挤兑,换了是别人,他早打人了,可对方偏偏是杨逸,他敢打吗?
他想发作又不好发作,肚子几乎气炸了,想来想去,米友仁才是罪魁祸首,若不是这家伙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怂恿于他,他何到于出这样的丑?
“米友仁,你刚才是怎么跟本王说的,立即重复一遍给大家听。”
赵佶逼视着米友仁,杀气腾腾,这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啊!
米友仁还是靠赵佶的赏识,才进的画院,哪里敢得罪他?他脸上憋得一片酱紫,站出来嘴巴动了半天,却说不出一个字来,他本来挺英俊儒雅,此时却像个忘了台词的小丑。
画院的师生不敢对赵佶怎么样,但为了让自己从小人变回君子,对米友仁便没这么客气了,一个个大声嚷嚷起来:
“说,你是怎么怂恿端王殿下的?”
“背后道人长短,还能有什么好话!”
“就是!早就听说他品行不端了!”
“不错,苏大学士怎么说他来着?”
“巧偷豪夺古来有,一笑谁似痴虎头。”
……底下的师生上百人,三五成群挤在一起,人多口杂,说什么也不怕得罪人,此起彼伏的讨伐声比原先讨伐杨逸可热烈多了,毕竟刚才杨逸再怎么剽窃,也不关他们的事;现在不同了,不讨伐米友仁,他们就无法从小人变回君子,就无法重新做人,就对不起父母,对不起天下百姓……这关系可就大了。
若只是众怒难犯,米友仁还可以拂袖而去,但赵佶还盯着他呢?走?往哪走?除非不想在东京城混了!赵佶收拾不了杨逸,还收拾不了你米友仁谷有虫。
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如白云苍狗,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开口道:“我刚才对端王殿下说,这张择端画的是一面酒旗,而这杨帆画的是一块牌子,一个画技精湛,一个技艺粗陋,在下细细想来,世间哪有这么凑巧的事,十有九是其中一个剽窃了另一个的画作,只不过是略加修改而已。”
此语一出,顿时引来一片嘘声!
米友仁还在努力地解释道:“我虽然怀疑有人剽窃,但并未说谁剽窃,而且这样的事确实凑巧,很容易让人误会,刚才大家不是也这么认为吗……”
“我们可没这么认为。”
“就是,就是,这么认为的是你。”
“把自己一身脏水往大伙身上蹭,真不是好东西。”
“……”
这个时候,鬼才愿再听米友仁的解释,嘘声早就所他的声音掩没了!
第377章 闲云野鹤
***
都水监新成立了一个稽查案,专门负责稽查治河工程的贪污受贿、偷工减料行为。 欢迎来到阅读这是一个临时xìng部门,治河工程完工就会撤销。尽管如此,新任稽查案知事赵偌还是兴奋不已。
朝廷每年的郊祭大典上,通常都会给三品高官一个恩荫名额,朝中象赵偌这样的公子哥儿可不老少。
对这些吃饱喝足,jīng力过盛的家伙,朝廷一直有些头痛,这些人由于出身官宦之家,从小就接受官场熏陶,对官场中各种习气门儿倍清,个个是钻营能手。
留他们在各个部门中,就数他们最能捣乱了,大过没有,可就让你瞧着不舒服,但这些人谁都有个不简单的爹,不看僧面看佛面,你还奈何不了他们。
可好,经杨逸一提议,六部尚书个个称赞杨大学士有头脑、有思想、点子多。争先恐后地把本部门的“人才”贡献出来,亲自送到了都水监。
一天之内,赵偌这个稽查案知事便拉起了近二百人马,气势那叫一个壮!
赵知事是谁?在东京城里净街能力第一,打架第一,摸寡妇门第一……
反正他身上的第一可就多了,非遗传了赵老大的基因绝难如此,而且此人刚直不阿、正气凛然,为国不顾家,连他祖父都被他挑下马来,这种大义灭亲的jīng神是何等的可贵,让这样的人去稽查不法,再合适不过。
杨逸给赵捷授完课。闲来逛到了尚书省,和章老头谈起这事。章扒皮也笑了,他倒也没指望这些人真能查出些什么来,不过,把这些高官子弟打发到“基层”去锻炼锻炼总是不错的。
四月中旬的天气有点热了,杨逸刚刚给赵捷上完课,口有些干。他自己娴熟地摸出一个茶杯,斟上茶水,美美地喝了一口。然后把官帽取下来,放在章老头的公案上,那模样就象进了他家书房一般。
很显然。章老头对此已经免疫了,全当没看见。
“章相公,此事我以为还要费些口水呢,没想六部尚书竟是一呼百应,就连章相公您也乐见其成,这太出乎我意料之外了,哈哈哈……”
章老头把一份批完的文牍合上,插到杨逸的官帽下,淡淡地笑道:“至少这阵子京城里的治安会好很多!”
“章相公真这么看?”
“难不成你还有别的可看?”
杨逸翘起二郎腿,手上拿过一本文牍随意是翻看着。还顺手拿来扇了扇凉,章老头终于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章相公,可要打个赌,我敢说赵偌他们定不负众望。”
“当然,因为众根本没望。”
杨逸一口茶水方咽到一半。听了这话差点噎死,这不是打击年轻人的工作积极xìng吗?让赵偌那帮公子哥儿听到了,估计要集体杀回尚书省,那乐子就大了。
“你今天来,不会就是来找我打赌的吧!”
“本是来,但章相公洁身自好。这赌也就无从打起了。”
“有事说事,我忙。”
“章相公,做事要懂得劳逸结合,这样才不会忙中出错。”
“所以你名逸。”
杨逸再次呛住了,今天章老头是怎么了?就象更年期的妇女,杨逸可没有和更年期妇女聊天的兴趣,拿起自己的官帽弹了弹,其实章老头的桌案并不脏,纯属个人习惯。
章惇见他背负着双手,迈着四方步施施然离开,脸上不禁再次露出笑容来,杨逸的清闲,甚至有些无所是事,章惇一点也不在意;对于他,章惇再了解不过。
你想指望他天天扒在案头上打理如山的公文,想都别想,杨逸是那种瞧准了一件事,就狠狠地扎进去,干完了就想方设给自己找清闲的人,或者说他往往是给别人开好一个头,立即做甩手掌柜,那些琐碎的细务从不屑去理会。
象这回的财政预算、奢侈品消费税,一经通过,他本人就象和这事毫无关系了,有关政策落实的事,都丢给了三省宰相,六部尚书,自己跑去翰林画院冒充学生去了。
现在东京城里的小报,天天有关于他的报道,刚刚在朝堂上搅起一片惊涛骇浪,立即又传出什么踏花归去马蹄香,反正就没个消停的时候,想起这些,章惇忍不住一个人在签押房里暗暗发笑。
各个部门的人都在忙碌着,杨逸在皇城了逛了一圈,突然发现自己的学士院竟是最清闲的部门之一。
左右无事,杨逸便出了宣德门,沿着大街向西行去,只需走百来步便到右掖门外的翰林画院。
画院边上开设了许多商铺,半数是卖书画及笔墨纸砚的;
宣州出产的宣纸、歙州产的澄心堂纸、荆州产的硬黄纸,以及竹帘纸、藤纸、鱼卵纸、网纸、布纸,样样齐全;
兔毫、羊毫、鼬毫、狼毫、鸡毫、鼠毫,各种制作jīng美的毛笔挂满了店铺的架子,琳琅满目。
毛笔在秦朝之前还有多种叫法,楚国称之为聿,吴国称之为不律,燕称之为拂,秦谓之笔,从聿从竹。
史有秦代蒙恬造笔之传说,始皇帝二十六年,蒙恬带领三十万大军固守秦朝北部边疆,路经侯店,时值三月三rì,始(试)以兔毫竹管为笔写成家书一封,随后将毛笔赠送给侯店人。
蒙恬是选用兔毫、竹管制笔,制笔方法是将笔杆一头镂空成毛腔,笔头毛塞在腔内,毛笔还外加保护xìng大竹套,竹套中部两侧镂空,以便于取笔。
蒙恬造笔后统称为笔,因此毛笔中有其最为著名的一种毛笔,即“蒙笔”。又称“蒙恬jīng笔”、“侯笔”。
汉代时毛笔进入了一个新的发展阶段。一是开创了在笔杆上刻字、镶饰的装潢工艺。二是出现了“簪白笔”的特殊形式。
汉代官员为了奏事方便,常把毛笔的尾部削尖,插在头发里或帽子上,以备随时取用。祭祀者也常在头上簪笔以表示恭敬。
直到现在大宋的官员上朝时还有簪白笔的规定,所谓的簪白笔即在冠上簪以白笔,竹为笔干,裹以绯罗。用丝作毫,拓以银缕叶而插于冠后;
这已经成为官员的标准冠戴样式,可以说笔已经不仅仅是用来书写的工具。还被赋予了一层神圣的sè彩。
杨逸经过的时候,听到许多人正在谈论有关交子的话题,不禁停下脚步。走到柳荫牙道上的一个摊子前,要了一碗羊羹,边吃过听。
所谓的羊羹就是羊肉泡馍,自陕西传入东京,由于羊羹味道鲜美,在东京城每条街道几乎都能找到,深受百姓喜欢,苏东坡就曾作诗称赞羊羹:‘陇馔有熊腊,秦烹唯羊羹‘。
书画店的掌柜就坐在杨逸身边不远,一碗羊羹吃了一半。就顾不上吃了,正和隔壁铺面的掌柜热烈地争论着。
“朝廷虽然把交子改叫纸币了,照我看呀,这也就是换汤不换药,交子也好。纸币也罢,还不都一样。”
“我说李掌柜呀,这可未必,朝廷这回舍得用高出市面两成的价格,把以前发的交子都收回去了,可见朝廷这回是下了决心了。”
“仁宗天圣年间。朝廷刚发交子时,还不是下了决心?制定了诸多政策来保证交子不贬值,结果如何?朝廷一没钱了,就滥发交子,跟作坊里印书似的,这东西能信?”
“这次与以前怕是不同,杨大学士这回从海外带回来了几百船的金银,听说值好几亿贯呢,这事我是亲眼瞧见了,前阵子一船船的金银从杭州运进京,绵延十数里,当时码头上虽有禁军守着,但远远就能瞧见那满船的金光银光,那可都是如假包换的金银啊。听说户部已经将这些金银封存,用作什么准备金,以保证纸币不贬值。李掌柜你想呀,有这么多金银作保障,这纸币还能贬值?”
杨逸听了差点笑出来,他弄回来的金银也不过值五千多万贯,蔡京为了稳定人心,来回的折腾,还乱发假消息。
如今市井间都说杨逸弄回的金银值好几亿贯。纸币关键就在信用两个字上,只要百姓对纸币有信心,你哪怕没有一块金银做准备金,也一样能通行。蔡京这么做是没错的,至少让百姓对纸币多了一份信心。
那书画铺的李掌柜却仍是摇头说道:“几亿贯咱们看来很多,但从朝廷的支出来看就不见得了,朝廷每年岁入一亿多贯,还不是一样花光,若是不能开源节流,这几亿贯没几年就花光喽,到时纸币还得象以前的交子一样。”
有李掌柜这种顾虑的人恐怕不在少数,正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交子的信誉在以前的数十年间已经毁掉了,想一下子把信誉重建出来,这很难办到。
这时旁边一个书生插话道:“纸币以后可不可信不知道,但至少在章相公和杨大学士他们当政时期,是绝对可信的,以前朝廷缺钱,逼得滥发交子,这才使得交子贬值。现如今大宋岁入年年在增加,军队又裁去了好几十万,朝廷可不缺钱,听说朝廷已经推出什么奢侈品消费税,光这一条,每年又给朝廷增加数千万缗收入,太后正考虑给百姓减税呢,现在二十税一,很可能要减到二十五税一。这纸币啊,贬值不了!你们就放心用吧!”
“真的假的?自古这税赋向来有增无减,太后真的要给百姓减税?不会吧?”一听说要减税,大家都来jīng神了,纷纷围住那书生询问起来。
“此事我也略有耳闻,据说政事堂正在讨论这事,最后能不能通过不得而知,不过可以确定朝廷有这么个意向。”
“唉,想必是通不过了,不然早传出来了。”大伙立即泄了气,谁也不敢相信有这么好的事。
杨逸付了羊羹的钱,要转身离去前才说道:“政事堂已经通过决议,从明年开始,农业税减为二十五税一。此事过两天朝廷的邸报就会公布出来,关于纸币,你们也大可放心使用,太后和政事堂宰相,已经把今后不得滥发纸币的规定写进大诰之中,并要在宣德门一则立碑作为jǐng示。”
杨逸说完,迈着四方步进画院去了,大家见他穿着官服,虽不知他就是杨逸,但这总算是官方透露出来的消息,应该可信,听到的百姓都不禁大喜,减税啊!这可是闻所未闻的好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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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电脑当机了,弄了一早上没弄好,初步怀疑是散热器问题,得拿去动手术了,若是耽误时间长,晚上可能无更,向大家说声抱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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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8章 同志仍须努力
***
杨逸在翰林画院混了个“士流”学生身份,翰林大学士去画院做学生,这可是大宋开国未有之事,此举早被东京的小报炒得沸沸扬扬。
杨大学士行事向来如天马行空,甚至有小报断言,杨大学士去画院是考查画院管理问题,不出一个月画院必定出台新的政策措施。
改税制,改政令,改军制,改……总之,杨大学士向来是走到哪,改到哪,这次例外吗?
小报的这种说法得到了大多数市民的认同,谁也不相信杨大学士真是去画院学画的。
包括张择端也不太相信,杨逸找他学画,让他有些拘谨,他虚岁十六,在绘画方面已经表现出过人的天赋,特别是在人物画方面,更有过人之处。
后世的《清明上河图》上共计绘了五百五十多个人物,神态各异,栩栩如生,这就是最好的说明。
那rì考试,他毫无争议的名列第一,待诏李唐对他也是另眼看待,名不见经传的张择端,更因与杨逸一同参考时传出“踏花归去马蹄香”的逸事,一举名扬天下。如今已经被授予仅次于待诏的“艺学”之职。
青翠的古松下,石桌上铺开着上好的硬黄纸,初夏的风习习而来,松涛阵阵,杨逸除去了官帽,连玉抱肚也解了下来放在石凳上,翰林画院勾当公事李四喜小意地侍候在旁。
“杨学士,这桥影用墨一次不能过浓。要一层层地渲染,逐渐加深,这样才能体现出光线影shè时产生的层次感。”
张择端稍加指正,杨逸立即虚心接受,重新画过,嘴里却随意地说道:“择端啊,你虽年示及冠。但既已出仕,还是提前加字的好,我来向你求教。还得直呼尔名,实在不妥。”
《礼记?檀弓上》:幼名,冠字。
唐孔颖达在奏疏上也说过:始生三月而加名。年二十。有为人父之道,朋友等类不可复呼其名,故冠而加字。
一般的男子二十岁行chéng rén礼时,才可以及冠,加字。但在二十岁之前出仕的话,再直呼其名也很是不敬,因此通常也会提前加字,是以杨逸有此一说。
张择端犹豫了一下,长身一揖,恭敬地说道:“晚生不胜冒昧。可否请杨学士赐字!”
杨逸抬起头来,见他有些局促,脸上还略略显得稚嫩,但眉清目正,是个很英俊的少年郎。
“我给你加字倒不难。只怕乃父不乐意,呵呵!”
“让杨学士赐字,正是家父的意思。”
张择端说完,脸上一片通红,杨逸不禁更觉好笑。
这年头一个人的字通常是由亲近的长辈赐予的,换个角度也就是说。若是能得到杨逸赐字,就代表了杨逸认可了与张择端之间的新近关系。
从这一点上来说,他的父亲显然是有意让他构攀附杨逸。
张择端也明白自己父亲的意思,但他还直言不讳,说明他是个不懂得说谎的人,杨逸对他更多了份好感。
“既然如此,那我可就越俎代庖了。”
一听这话,张择端立即双躬下身去,恭恭敬敬地等着他赐字。
“端者,正也!择端而从之,即选正道而行,择端你便加‘正道’为字吧。”
“多谢杨学士赐字!”
礼多人不怪,张择端又是抱圆一揖,脸上忍不住浮上喜sè来,杨逸名满天下,且身居高位,能得他赐字,确实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这时突然传来一声轻哼,杨逸循声望去,见是在对面的石桌边作画的米友仁与赵佶,两伙人今天本来井水不犯河水,杨逸倒是奇了,没事你哼什么?难不成还想来找某家单挑?这敢情好,某家正闲得慌呢?
杨逸哪里知道,方才他与张择端的话,米友仁都听得一清二楚,杨逸给张择端加了个“正道”的字,说什么选正道而行,在米友仁听来,这分明是在讽刺他。
他少年成名,被黄庭坚喻为后辈中的扛鼎之人,无数的赞誉加于身上,难免养成一身傲气,被杨逸这般“讽刺”,他哪里忍得住?
“不过阿谀奉承之徒尔,也配称正道?真是可笑之极。”
米友仁这话一出口,张择端不禁难堪地低下头去,也不敢辩驳,姑且不论米友仁身边还站着端王赵佶,光是米友仁那轰动天下的大名,便是此时的他万万不及的。
杨逸微笑说道:“正道不必管别人说什么,你父亲望子成龙,这是人之常情,谈不上阿谀奉承,而你直言相告,足见胸怀坦荡,没有辱没正道二字。至于某些人疑邻盗斧,正道何须介怀,再平常的一件事,但听到那些惯于阿谀奉承的人耳里,也会疑神疑鬼。”
“你……说得天花乱坠也没用,有本事咱们比一场。”换了是别人说出这样的话,米友仁恐怕已经暴发了,偏偏说话的是杨逸,让他有所顾忌。
杨逸一听这话,真乐了,他含笑答道:“好吧,既然你强烈要求,那我就勉为其难和你比比吧,大家来做个见证,这可是他要跟我比的,可别说我欺负人,说吧,怎么比?刀枪剑棍随便你选!”
杨逸乐呵呵地说完,四周的学生便笑了,说是不欺负人,可这分明就是欺负人,谁不知道杨大学士有霍骠骑再世之说;
让米友仁与他比刀枪剑棍,不是让他去送死嘛!
别管,杨逸平时为人随和,在画院里很有人缘,反而是米友仁平时傲气凌人,加上名声一向不好,所以围观的学生反而站在杨逸这边,开始帮着他喝彩助威。
这起哄声越热闹,当事者才越下不了台。这点作为看客的素质画院里的学生还是有的。
米友仁不屑地答道:“这里是画院。要比自然是比画,学那无知的粗鄙武夫武刀弄枪,简直是有辱斯文。”
杨逸将笔搁在砚台上,好整以暇地答道:“真不知道是谁无知,常言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墨之道。百家争鸣,无所谓谁好谁不好。况且圣人言,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学文之人,当常怀一颗谦逊之心,当年圣人去找老子。是去求教,可没见圣人去找老子比试。自古以来,谁听说过诗圣画圣这些人谁动不动就去找人比试了?再说了,你连那么粗鄙武夫还不如,明知我作画不行,才来画院求学的,这世间有千百样比法,你别的不选,偏要让我与你比画,以己之长欺人之短。大家说说,这种心态是不是很龌龊?”
四周的学生立即大声鼓噪起来。
“杨学士言之有理,有本事就和杨学士比剑,这样立即就能分出胜负来。”
“别说比剑了,比诗词文章也行啊!”
“要我说还是比施政方略。哈哈哈!”
“比医术也行,不为良相即为良医嘛!”
“照我说,除了书画之外,随他任选,什么玩意,竟敢在杨大学士面前大放厥词。真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什么蚍蜉撼树,我看他是赖蛤蟆想吞天,哈哈哈!”
一郡啦啦队越说越难听,投向米友仁的目光充满了鄙视,米友仁哪里还呆得下去,顾不上赵佶,自己一甩大袖,先个落荒而逃了。
杨逸看这架势,不由感叹,若是某家在朝堂之上也有这么多“啦啦队”,那该多好啊!
他两手向下一压,止住鼓噪声,谦逊地说道:“感谢各位同窗的爱护和提携,影响了各位学习,实在抱歉,在此向位同窗赔罪了。”
“杨大学士太客气。”
“就是就是,那家伙平时都是总是鼻孔朝天,咱们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这回竟敢惹到杨大学士头上,活该他倒霉。”
……
眼看又没完没了,杨逸连忙说道:“各位同窗,这儿毕竟是画院,咱们还是多用些时间研习画作为好。”
在杨逸的劝说下,那群“啦啦队”才象打了胜仗一样,兴奋的离去。
杨逸又跟张择端学了一个时辰,这才离开画院。
回家的半道上,杨逸顺路去界身巷逛了一趟,朝廷已经正式推出奢侈品消费税,税率为商品总价的百分之五十,这使得玉石、象牙、珍珠、珊瑚、玛瑙、猫眼石等被列入奢侈品的物品价格上涨了不少。
但从界身巷的交易情况来看,交易量不能没有影响,但影响并不是很大,至少没有达到杨逸心中的期盼值。
东京城的勋贵富豪之家过惯了奢侈的生活,一下子让他们改变是不可能的,平时他们花一千贯买块玉石跟玩儿似的,你现在涨到一千五百贯,他们最多报怨两句,甚至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全当去丰乐楼吃饭多点了个菜,对他们的消费**不会有多大影响。
说实在的,这虽然能给朝廷带来丰厚的税收,却不是杨逸希望看到的。
奢侈品消费税首先是为了缩小贫富差距,但更重要的是希望通过消费税,改变大宋一直盛行的奢侈浪费之风,便社会资源少消耗一些。
但从东京城的情况来,第一点是做到了,但想通过消费税引导富豪之家奢侈消费的习惯很难。
看来还得朝廷多倡导,皇室多以身作则才行啊!
以前,朝廷举办一次郊祭大礼,花六七百万贯是平常事,这在别的朝代是不可想象的。
楚王好细腰,宫娥半饿死。
皇家以及朝廷的这种奢侈之风,不可避免地影响到民间,导致整个社会整体趋向奢糜。
比如嫁娶,公主出嫁,皇帝要停朝一天,请文武大臣专门去观看公主的嫁妆,以显示皇家的气派。
而高官显贵之家的彩礼和嫁妆,也都动辄十数万贯。
富豪之家如此,贫寒之家也难免受此风影响,嫁女娶妇倾尽家中所有不说,还要四处借债,这分明就是打胖脸充胖子,成亲之后,家里立即就欠一屁股的债,还十年也还不完。
哪家没有儿女?这种风气若是得不到改变,对整个社会危害是难以估量的。
想到这些,杨逸决定回家立即写份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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