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存疑
这次针对杨逸的刺杀没有成功,并不是两个刺客多么差劲,只是他们没料到杨逸如此强悍。
杨逸自入平安京以来,通常都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虽然在太极殿上也曾一刀斩下藤原师实的头颅,但那是在藤原师实毫无反抗能力的情况下,这并不能说明杨逸武功有多少高强。
这还是其次,杨逸猜想那两个刺客并不是想杀他,而是打算劫持,才给了他那么好的机会反击。否则他们一个人进房就够了。
这就耐人寻味了!
打个比方,如果是藤原家、或是高丽氏余孽想要报仇,一定会直接刺杀,而不会选择生擒。
对方相要生擒自己,那只有一个原因,想挟持他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同时也怕自己带来的“喽罗”报复。
什么人才有这种顾虑呢?
杨逸细细思索,普通的日本官员应该没这么多顾虑,他们也恨自己,但即便自己死了,手下的“喽罗”也未必会找到他们头上。
那就是高官,或者,就是堀河天皇本人,对他而言擒住自己才能利益最大化,若是直接杀死自己,王勇他们第一个要找的估计就是他堀河天皇。
基于这些分析,杨逸认为堀河天皇嫌疑最大,因此才在半夜带着人直冲皇宫而来。
堀河天皇见他把帽子往自己头上扣,惶恐万分,差点没给他跪下。
杨逸一把推开他,一步步向床榻走去,榻上这个女人成熟而美丽,杨逸已经猜到她是谁了。
她应该就是白河上皇的妹妹,堀河天皇的姑姑。
堀河天皇的姐姐与这位姑姑于同一年嫁给他,但他姐姐辊子内亲王于去年病死了,这位姑姑笃子内亲王便被扶作了皇后。
美,确实很美,特别是那种成熟的女人味很诱人,难怪堀河天皇如今掌握了皇权,还舍不得把她抛弃。
杨逸目光灼灼地落在笃子脸上,她身上虽然盖着被褥,但因刚才惊叫挣扎,一抹圆润的香肩露在外面,在灯光的照射平,白暂如玉。
杨逸走到榻边,她便惊疑地往榻里缩,看上去柔弱得象水做的一般。
“你要干什么?你不能这样……”堀河天皇焦急地冲上来
杨逸回头狠狠地说道:“闭上你的狗嘴,想杀我,就得付出代价。”
王勇迅速扑上来,将堀河天皇制住,并从旁边扯过一块帷幔将他嘴巳塞住;
堀河天皇挣扎不开,只能发出绝望的呜呜声,杨逸饶有兴趣地观赏着,对小日本,他绝对不会心软,否则就枉做中龘国人了。
榻上传来细细的哭泣声,把他的注意力吸引了回去,他直接走到榻上,蹲下,捏住笃子那细腻的下巳,细细地欣赏着这张女人味十足的脸蛋。
笃子的目光躲闪着他,让他非常不满。
“看着我!我让你看着我!”
瑟瑟发抖的笃子只得看向他,杨逸紧紧锁着她的目光,脸上带着微笑,仿佛是情人在交流感情。
他抻出自己的右手,慢慢探入被褥里面,笃子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的亵衣,那对温轻丰满的**轻易便落到他手中。
笃子除了嘤嘤地抽泣,不敢作丝毫反抗。
“真美!以前我怎么就没发现呢?”杨逸脸上露出一副馋涎欲滴的表悔……
就在笃子以为自己难逃被蹂躏的命运时,杨逸突然站起身,径直向大殿门口走去。
到了殿门外,才冷冷地说道:“天皇陛下,三天之内,我希望看到刺杀我的凶手,记住,你只有三天时间。”
出了宫城,王勇不禁跟上来问道:“大人,您相信不是堀河天皇所为?”
杨逸摇摇头说道:“谈不上相信,但他刚才的眼神里,悲伤确实多于愤恨,若是我没看错的话,是他的可能性很小。”
“那大人打算怎么办?属下可不相信堀河天能把幕后主谋找出来!”
“容我想想,现在线索不多,姑且让堀河先查查吧,三天之后再说。”
杨逸他们还没回到华府,在堀河天皇的严令下,一队队武士就冲出,沿街一家家地拍开那些大门,翻箱倒柜地搜索起来,皇城内顿时灯火通明,喧嚣一片,女人的叫声,孩子的哭声,男人的哀求声不绝于耳。
这正是杨逸希望看到的。
杀我?来吧,老子要让你知道想杀我的代价有多高。
堀河天皇出动两千武士,大索皇城一夜,一无所获,他不敢懈怠,生怕杨大岛主这恶魔再次冲进皇宫把他像狗一样提溜,白天继续搜,而且把搜查范围扩大到了整个平安京。
到第二天依然是一无所获,对此杨逸既有些失望,也感觉在情理之中,对方一但逸去,不知相貌,不知姓名,要想把人找出来几乎不可能。
杨逸正在房中思索此事,王勇进来并报:“大人,那个叫陆奥重光的又来了,大人是见与不见?”
杨逸点点头说道:“把他带进来吧。”
“喏。”
陆奥重光再次前来,这在杨逸意料之中。相对于金银财宝而言,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性命都没人,什么财宝都是假事。
武藏被慕容志踏平之后,高丽氏的悲惨下场看在陆奥、越后等地的大名眼里,相信他们已经明白,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保住了性命,保住了权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陆奥重光被带进房来,和他同来的还有越后国的上杉信治,一见面他们就跪下行了个大礼,恭恭敬敬地说道:“小人陆奥重光携上杉信治感谢阁下的接见。
这次杨逸没再让令子她们侍候在旁,这次和上次不同,上次杨逸就料到很难谈成,因为刻意让令子她们出来,想看看陆奥重光他们有什么反应。
而这次显然可以谈成了,再作那样的羞辱便没意思了。
杨逸手上玩着一个玉雕女像,据说这是藤原师通以前最喜欢的物品,玉雕为**,线条细腻,各位部位刻画得栩栩如生;
小日本贵族生活糜烂,男女之间**是常事;象堀河那样上自己姐姐的绝对不是个例,藤原师通把玩这样的裸女玉雕,也就再平常不过了。
他淡淡地问道:“陆奥重光,你还来干什么?”
陆奥重光挥挥手,门外的随从立即带进来十个盛装美人,都在十四五岁之间,个个美艳娇媚,楚楚动人。
除此之外,还有两箱财宝,盖子一打开,珠光宝气闪耀人眼。
陆奥重光再次伏地说道:“这是我陆奥、越后、上野三国送给阁下的一点礼物,还望阁下笑纳。”
“礼物我收下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上次小人多有冒犯,还望阁下恕罪,小人这次受三家所托,前来恳请阁下能放过我陆奥、上野、越后三国,我三国愿接受阁下上次提出的所有条件,还望阁下能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三国从此一定忠心效力,不敢有丝毫违背。”
“机会我已经给过你们,是你啊自己没有珍惜。”
“请阁下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一定加倍效忠阁下,相信阁下也不希望看到平家独大,这不符合阁下的利益。”
“哈哈哈,陆奥重光,你是在威胁我吗?”
“不敢,不敢!”陆奥垂光慌张之下,整个人几乎都趴在了地上,“小人的意思是说,留着我们三家,我们一定谨遵阁下的意思猝事,这比平家一家独大更好。”
“陆奥重光,你很聪明,确实猜到了我的心思,不过你别忘了,没有你们,我还可以扶起其他的家庭来牵制平氏,并不是非你三家不可。”
“这……小人知罪,小人知罪,只要阁下网开一面,我三家一定全心全意效忠阁下。”
“好吧,我就再给你们三家一个机会,当然了,你们想玩阳奉阴违就尽管玩,相信会有很多家族希望你们这样做的。”
“不敢!不敢!”
“你回去吧,告诉你们的家主,尽快把我要的东西收集上来,我会派人过看着,最好别我的人发现有什么不对;
还有,北陆太乱了,除了你们三家之外,其它小龘国有些多余,希望你们三国能精诚团结,尽快把北陆厘成平宁之境,将来也好少些纷争。”
陆奥重光听了大喜,杨逸这话等于是支持他们吞并其他小龘国,金银财宝没有了虽然心疼,但命保住了,而且权力还将进一步加大,只要有权力,一切都会有的。
“多谢阁下,阁下放心,我们一定会让阁下满意的,只是平氏……”
“放心吧,平家的脚步会止于关东,北陆就看你们的了,对了,我听说上野盛产战马,让上野家主先给我送一千匹好马过来。”
陆奥重光没料到事情这么顺利,杨逸的要求满口答应下来,千恩万谢之后,才和上杉信治离去。
杨逸看了看房内那十个千娇百媚的美人,自己选了两个,然后对门边的王勇说道:“少他娘贼眉鼠眼的,我还会亏待过你们吗,这剩下的八个归你们了。”
王勇难得露出窘迫的神态,搔着头笑道:“大人瞧您说的,大人之恩我等无以为报,何来亏待之说。”
“少放屁,赶紧把人带走,信不信我一起给收了。”
“大人神威无敌,属下岂会不信?谢大人!”王勇这骚包一边谦让,一边忙着把人带走,真如……
第349章 牡丹含露身含棘
搜查刺客之事,杨大岛主给了三天期限。
想起他那恶魔般的手段,堀河天皇生怕他大怒之下,踏平皇宫,于是下令大索平安京,只望能早些找出凶手,好给他一个交待。
杨逸这两天也一直在思索这事,从方方面面加以分析,以期弄清幕后主谋是谁。
到了第三天黄昏,兵卫府次官左兵卫佐安倍纯一终于送来了一具尸体。他伏在门槛外诚惶诚恐地说道:“阁下,行刺您的凶手找到了,但抓捕的时候,此人在口中含了毒药,已经畏罪服毒自尽了。”
杨大岛主舒适地靠在榻上,享受着令子、慎子姐妹两的按摩,抬眼望了眼安倍纯一送来的那具尸体,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一脸乌青,可见确实是死于毒药。
王勇出身光明神教,对毒药也有一定的了解,他仔细察看了一下,走到杨逸身边小声说道:“岛主,此人所种之毒,确实和前夜那个刺客所服之毒一致。”
杨逸点点头,却不置可否。
伏在门槛外的安倍纯一见他不出声,心里直打鼓,大冷的天,额头上都冒出汗来了。
他艰难的解释道:“阁下,并非我们不想抓活的,只是此人将毒药含在口中,一被围住立即就服毒了,我们根本没法阻止。”
正帮着杨逸按摩的令子终于忍不住了,堀河天皇毕竟是她兄长,若是杨大岛主一怒之下,杀了堀河天皇泄愤,这绝是她愿意看到的。
这些天杨逸待她们不错,听歌看舞时会和她们聊聊天,杨逸的博学让她们惊为天人,佩服不已。
而且这个男人平时脸上总是带着微笑,显得非常和煦,和她们说话时也没太多的架子,甚至会斟酒夹菜给她们,他动作是那样的随意自然,不带一丝做作。
在日本,女人的地位比唐宋更低,主人这样对女婢在日本是不可想象的。
朝夕相处久了,令子发觉自己竟不由自主的喜欢上了这个本该是仇人的男人。
他的英俊,他的儒雅,他的威仪,他的学识,处处都让女人为之倾心,包括他在床上那让人要生要死的强悍,无禾让人难以忘怀。
以至于这些天,这个男人在她身上寻欢时,她不再像以前一样被动承受,而是变成了主动的回应,甚至是渴望起他的侵掠来,为此令子曾非常彷徨和痛苦;
但当她发现爱上这个男人的,竟不止她一个人,连贞子和妹妹也深陷其中不可自拔时,她才慢慢悉怀,或许,这个男人真的是让人无法抗拒吧。
她们的主动回应,细心照料,换回了这个男人更加温和的态度,闲暇时会含笑与她们聊聊各国的风俗,大唐的诗歌,日本舞乐,妙语如珠,引人入胜。
每次看到他的笑容,令子就觉得彼此间的距离在拉近一分。
出于这种心态,她弱弱地哀求道:“主人,您大人大量,就放逛……”
“嗯?”
平时和令子她们谈笑聊天是一回事,但他绝不容许她们插嘴外事,他重重地嗯一声,吓得令子花颜失色,连忙伏倒在地,再不敢吭声。
他站起身来,走到安倍纯一面前,抬脚,踩。
安倍纯一浑身抖个不停,一脸面被他踩到冰冷的地上,扭曲得不成人形,他不敢反抗,只能含糊不清地求饶着。
杨大岛主脚下又用力碾了碾,才冷冷地说道:“安倍纯一,你当我是傻瓜吗?随便找个替死鬼来就想糊弄过去?”
“阁下饶命!小人岂敢糊弄阁下,这确实是那夜的刺客,请阁下饶命啊!”
杨大岛主桀桀一笑道:“就算这是那夜的刺客吧,但我让你们找的是幕后的真凶,现在真凶没找到,你拿具尸体来恶心我,你说,你是不是该死?”
听了这话,安倍纯一全身一瘫,屎屎尿尿又出来了,气得杨大岛主抽腿就往他脸面上狠狠来了一脚,踢得他整张脸抽曲在一起,很快就由淤青变成红肿,最终变成一个大猪头。
杨大岛主退开数步远,这才拍拍手说道:“安倍是吧?老子劝你最好别再用这名字了,否则见你一次,我踩你一次,我讨厌你这名字。
“是是是,多谢阁下饶小的一条狗命,小人一定遵照阁下的吩咐,立即把姓名改掉。”
“哈哈哈!王勇!”
“在!”
“招呼小的们,随本岛主进宫。”
“喏!”
杨逸带着两百人马再次杀入内里,有了安倍纯一受虐的前倒在,这回再没有人敢干阻拦他们。
跟在杨大岛主身边的王勇,看到他脸上那若有若无的微笑,心里明白,堀河天皇这回恐怕又要自求多福了。
其实王勇他们也觉得有些奇怪,攻打西夏时他也跟随杨逸身边,面对大宋的世仇,杨逸对待灭国的党项人都非常理性,从来没有刻意的污辱;
却不知为什么,到了日本后,杨逸却变得暴虐无比,刮空金银财宝不说,对日本人更是从来没客气过,天皇被他喝斥如狗,公主被他使呼如奴。
对此,杨逸只轻飘飘地说了句:桔生于淮南则为桔,生于淮北则为枳。
王勇不明白杨逸的心思,只能姑且信他的解释,至于还有没有别原因他,懒得去管,作为杨逸的贴身近卫,他只知道听令行事就足够了。
何况,跟随而来的士卒也都觉得很爽,不是嘛!
事情有些出乎王勇的意料之外,杨逸这回没有直奔堀河天皇的寝宫,而是拐往白河上皇居住的宫殿去了。
白河上皇现在虽然被剥夺了政治权力,但他毕竟是堀河天皇的老爹,堀河天皇也没把他怎么样,把内里西北角的庆业殿辟与白河上皇居住。
由于白河上皇失去的手中的权力,杨逸这段日子也没再留意他。
但这次,杨逸意识到,或许自己错了。
收起了尾巳的狐狸才容易骗过人的眼睛;
收起棱角的对手才更加危险。
杨逸带人闯进来,让整个内里再次鸡犬不宁,鸡飞狗跳鸡飞蛋打,办……呃,由于小日本没有太监,皇宫里确实只有一群母鸡!
堀河天皇正在朝堂院里处理政事得知杨大岛主带人进宫之后,吓得七魂出窍,连忙跑过来,却被杨大岛主的“喽罗”挡在了宫门口,难越一步。
杨逸突然闯到庆业殿,显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他让“喽罗”守在殿外,只带王勇一个人进殿。
白河上皇依然是一身白御衣只是头上已经没有冕冠发间插着一根紫簪正盘腿坐在一尊佛像前礼佛。
而他的妹妹、那充满了成熟风韵的笃子内亲王赫然也在,大概因为杨大岛主来得太快、太突然,她躲之不及,正站在挂着帷幔的柱子边进退两难。
见此情景,杨大岛主笑了!
王勇迅速将殿内搜了一遍,确定安全后对杨大岛主点点头。
杨大岛主走到白河上皇身边,微笑地说道:“上皇您可真休闲啊!其实我觉得,你应该感谢我你瞧,要不是我,你哪来这么悠闲的生活要是换作是我,我一定安心地享受这份悠闲的生活。”
白河上皇狠厉地瞪了他一眼,低吼道:“你这恶魔,我已落到这等地步,你还想来干什么?”
杨逸对王勇摆摆手,让他先退出去,这才接着对白河上皇笑道:“本来,我也不想再找你,可谁让你先去找我呢?既然上皇有这个雅兴,我也只好来会会您了。”
“你说什么?我何时找过你?你究竟想干什么?”
“看来上皇您真的老了,丰三天的事情,就记不清楚了。”
“悔心
“我这人向来快意恩仇,谁想杀我,我就杀谁,这很公平,不是吗?”
白河上皇的面色变得铁青,他毫不避让地瞪着杨逸哼道:“既然想杀我,又何必找那么多借口,你这恶魔,你一定不得好死!”
“上皇你大概不知道,在宋国有一位宰相,他受尽酷刑折磨,最后被砍了脑袋,死得非常惨,他死的时候留下了一首诗,其中有两句写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我说这么多,上皇你明白了吗?得不得好死真的不重要,不是吗?”
“你这魔鬼!”
“哈哈哈!上皇一口一个魔鬼,大概您是想去见鬼了,本岛主一向乐于助人,这就送上皇一程。”
“要杀便杀,你尽管看看我会不会皱一下眉头。”
“好!好!好!既然是这样,那我下刀时就更加心安理得了!”
杨大岛主说完,缓缓拔出腰间的新月宝刀,那刀上的云纹,流动的光芒,无不说明这是一把杀人不沾血的宝刀;
那刀身上的光影照在白河上皇的脸上,让他双眼不由得眯了起来。
杨大岛主的动作很慢,但却凝重如山,蕴含着无比的威势,让人毫无不怀疑宝刀出鞘那一井,就是人头落地之时。
锵!
一声清鸣响起,宝刀出鞘。
未等他挥刀斩落,忽然间,一直站在柱子边的笃子以一种惊人的迅速,出现在他身边,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那匕首同样是寒光流转,带着死亡的气息刺向他筋部。
“哈哈哈!你终于忍不住出手了,很好,好极了!”杨大岛主早有防备,右脚一撤,闪身躲过笃子致命的一刺。
笃子不说话,紧绷着一张粉面,手上的匕首寒光缭绕,再度刺来,杨大岛主挥刀连挡,铮铮之声不绝于耳。
此时王勇他们已疾冲进来,杨逸及时说道:“王勇,站在边上看着就行,本岛主许多不活动筋骨,正好锻炼锻炼。”
“岛主,道心
“不必多言!”
“喏!”
几招下来,杨逸已经试起笃子的功夫并不很高强,他就算没练青云老道的吐纳之术,应付起来也绰绰有余。
他一边挥?格挡,还不忘调戏道:“向来只有本岛主刺女人,不想今天却被女人刺,皇后娘娘,笃子内亲王MT呃,真不知道叫你什么好,不过不要紧,你刺了我,等下可要给我刺回来才行哦!”
王勇等人面面相觑,想笑又不敢笑,一个个憋得难受之极。
笃子怒气攻心,手上的匕首更是连连直刺,使出了同归于尽的打法来,以至于把杨大岛主逼得连退两步。
被女了逼退,这很丢人,不是吗?
杨逸再次挡开她的匕首后,刀身如旋风飞转,寒光映耀得笃子眼都花了,噗的一声,刀背生生敲在笃子的右臂上;
由于他掌握好了力道,笃子一条手臂虽然不至于废掉,但那疼痛酥麻让她无法忍受。
当!
她手上的匕首落地,脸上尽是痛苦的神色。
杨逸收刀笑道:“放心吧,一下就好,本岛主不会废了你的,象你这样的美人,应该是用来疼的!哈哈哈心
第350章 狰狞毕露
“你如何能确定就是我?”笃子扭动着那诱人的身体,不断躲避那只在她身上游动的魔手。
“放心,我会让你心服口服的,第一,那刺客当时被我狠狠踢中裆部,若是男人,一定倒地不起,甚至有可能死亡,但那个刺客却能迅速逃离,这只有一个可能,她是女人。”
杨大岛主稍为停顿了一下,笃子那越来越急促的呼吸,俏丽的脸上浮上了一抹潮红。
“当然了,这不足以让我怀疑你。接下来就得根据谁最想挟持我,挟持我谁受益最大来分析了,我起初怀疑是堀河天皇,所以去找他;
当时那么多人在场,灯笼火把将寝宫照得那么明亮,看到那具尸体时,你不应该叫得那么卖力,可你做贼心虚,叫得太高亢了。”
“我一个女人,第一次见到死人,当然害怕,你这是欲加其罪,何患无词,你这恶魔,你不得好死。”
他那双乎就像有一股无形的魔力,笃子发觉自己的身体竟然抑制不住起了反应,不禁又羞又怒,呼吸更加急促,那半裸的酥胸端顶的葡萄俏然挺立了起来。
“如果皇后你真是个胆小的人,在我将寝宫门口踹开的时候,你就应该惊叫了,但你却没有,前后一对比,见到死尸时你不停的尖叫,就显得耐人寻味了。”
杨大岛主温言轻语,仿佛在邻家小妹聊天,他那善解人衣的手,一层层地将笃子身上的衣裳剥开,就像在剥一根白嫩的春笋。
笃子双手被反绑在柱子后,双腿被他用力抵着,再怎么挣扎也是枉然。
她三十来岁了,但看上去就象二十七八的美妇,身上的肌肤细腻得能掐出水来,而且她没生养过身材保持得不差于妙龄女子,那双**有如两根玉雕,笔直而圆润。
“我当着堀河的面调戏于你,他那悲伤多于愤怒的眼神告诉我他没胆跟我作对,刺客八成不是他派出的,嘶,皇后娘娘,你矢腿都湿了!”
笃子紧咬着嘴唇,又恨又羞,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她也不明白自己明明恨不得一刀杀了眼前这个恶魔为什么身体的反应还这么强烈;
这恶魔仿佛是这个世上最了解她身体的人那双手抚过的地方,无不是她身体最敏感的部位;
以至于她浑身燥热,酥麻阵阵,如万蚁游走,若不是紧咬着嘻唇,她恐怕已经忍不住呻吟出声了。
“除了堀河之外,挟持我比杀了我,对白河上皇便是最有利的了只要能挟持我,我的手下就得乖乖听他的;
他不但能夺回失去的权力,而且能让我帮他真正掌握日本所有大名只要我还在他手中,他甚至不用担心报复,皇后娘娘,笃子内亲王,是这样吗?”
笃子根本不敢答他,生怕一张口,就会忍不住发出羞人的吟唱,只能用双眼狠狠地瞪着他;
她自认那眼神很严厉,但看在杨大岛主眼里,却是另一翻情形;
大概因为身体的自然反应,让她一双眸子就算瞪着,也是水汪汪的,就像两泫春水,随时可能流淌出来,泛滥成灾。
“笃子内亲王阁下虽然是堀河的皇后,但你一开始就是白河上皇派去控制堀河天皇的,因此,你的心至今还是向着白河上皇;
又或许,是白河上皇掌握着你的什么把柄,让你不得不听从于他,皇后娘娘,我猜得对吗?你既然想要我的命,就得准备好付出代价,这很公平。”
“你是魔鬼!悔……啊……哦……”
突然之间,笃子像个快要渴死的人,突然喝到了一杯冰水,之前浑身的燥热、饥渴的需要,瞬间都得到了满足和释放。
她身体禁不住扭曲着,颤粟着,那无比美妙的感觉让她几乎忘了身在何风……
得知行刺杨大岛主的幕后主谋是白河上皇,而自己的皇后竟然亲自执行了刺杀任务,这让堀河天皇无比的恐惧,生怕杨大岛主会迁怒于他。
杨大岛主那恶魔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以至于堀河天皇每晚都会做恶梦,刚刚消停几天,又出了刺杀事件,这不是去捅马蜂窝嘛!堀河天皇想死的心都有。
他坐立不安地在宫门口等着,仿佛过了一百年,才见杨大岛主怡然自得地走出来,他连忙上去解释道:“阁下,这事真的与我无关……”
王勇喝断他道:“无关?主使的是你爹,行刺的是你的皇后,你能说这事与你无关?你随便找具尸体来糊弄我们岛主,分明是想包庇真凶,你还敢说与你无关?”
三日期限已到,掘河天皇找不出真凶,又生杨逸暴怒之下真的踏平皇城,那具尸体确实是他授意安倍纯一弄去应付杨逸的,现在真凶被杨逸找出来了,他的伎俩不攻而破,这让他不如何辩解才好。
“阁下,我真不是诚心要欺骗你,只是……”
“笃子内亲王很不错!”
杨大岛主轻飘飘地撂下一句话,便施施然行去,走出了几步才又听到他说道:“白河上皇怎么处理,就由天皇陛下看着办吧!”
堀河天皇不自觉地躬下了身,背上凉飕飕的,目送着杨逸带人去远,他才发现自己背后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那种死里逃生的感觉,让人毕生难忘,想起此事的起因,堀河天皇不禁向庆业殿方向望去,脸上的表情开始扭曲,最后变得狰狞无比。
白河上皇将他当傀儡这么多年,到现在还给他捅出这样的事,不断给他找麻烦,几乎送了他的命。
想起这些,年轻气盛的堀河天皇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拿着一把匕首就向庆业殿冲去。
白河上皇也正在庆幸逃过一劫,他以为杨大岛迷恋于笃子的美色,在笃子身上得到满足之后,不再计较这件事,这就好,这就好啊!
女人本来就是用来供男人享受的,笃子虽贵为亲王、皇后,也不例外,只要那恶魔不再计较行刺之事,多送上几个笃子又如何?
就在白河上皇满心侥幸的时候,大殿门口再次被人踢开,他还以为是杨大岛主又杀回来了,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上,别看他外表强硬狂厉,但同样怕死。
结果看到进殿的竟是自己的儿子,被吓得不轻白河上皇不禁矢怒,厉声斥道:“孽障,你想干什么?别以为你做了人家的傀儡,就可以放肆了!
你瞧瞧我大日本帝国如今都成什么样子了,被人肆意蹂躏,金银财宝抢拯一空,皇宫内里任人想进就进,想出就出,这都是你干的好事!你这个孽障东西,把祖宗的脸都丢尽了,看我不打死你!”
本来一路奔来,堀河天皇的气已经消了一些,一听白河上皇这话,头发瞬间又婆起来了。
他无比狰狞地桀桀笑道:“好好好,你倒是把什么都推到我头上来了!是谁?是谁派出的官员得罪了这帮魔鬼,才招来人家攻打平安京?
是谁在国难当头之时,还想着借机削弱藤原家,以至藤原师通兵败?
是你!是你!是你这老不死的招来的!我委曲求全又怎么样?只要保住我皇家,大日本帝国就还有希望……”
“有个屁希望!你签下四万万两白银的条约,把我大日本帝国刮空后,子子孙孙还要还两百年、都还不完这条债,你这狗东西还敢来跟我提希望?”
“我不签那条约,人家不就能把金银财宝搜刮去吗?识时务者为俊杰,难道非要像你那样,不知死活的去得罪那些恶魔,才是大智大勇吗?你这老东西想死不要紧,你别害得别人也跟着你倒霉。”
被儿子这么驳斥,一向刚愎自用的白河上皇如何受得了,一午巳掌扇了过去。
啪!
堀河天皇半边脸顿时肿了起来,他本来就怒气难歇,再被这么来上一巳掌,心中的怒火就象决堤的洪水,淹没了一切。
他隐于袖口的匕首根狠刺出,噗的一声刺入白河上皇腹中,顷刻之间淋漓的鲜血涌出,染红了白河上皇的下身。
白河上皇眼睁眼地看着,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但腹中传来的剧痛是那样的真切。
堀河天皇整张脸扭曲得不成样子,光是这一刺还不足以让他解气;
他一边搅动着匕首,一边狞笑道:“你不是一向很强硬吗?强硬给我看看啊?你想死,好了,我现在成全你了,免得你再拖累所有的人,怎么样,舒服吗?要不要再来点狠的……”
无比的震惊甚至盖过了腹部的疼痛,白河天皇双目圆睁,他怎么也无法相信以往看上去温顺的儿子,竟然会变成这样。
随着那把匕首不住的撑动,腹内的伤口越开越大,血涌如泉,肠子随之流了出来。
堀河天皇一边搅动匕首,一边扯出那血淋的肠子,狞笑着绕到白河上皇脖子上去:“舒服吗?你样是不是舒服多了?你这老不死的,不害死我你就不甘心,非要我送你上西天才行,你一定没吃过自己的肠子吧?你尝尝,味道一定不错!”
白河上皇身体开始阵阵的抽搐起来,但直到死,他都没能再说出一句话。
堀河天皇见他死了一双眼睛还瞪着自己,想起被这双眼睛在背后盯了这么多年,不由得一个巳掌狠狠的甩了过去。
啪的一声,死不瞑目的白河天皇终于倒下了。
堀河天皇用他的衣服擦了擦匕首,这才厉声吼道:“来啊!赶紧给朕收拾干净!”
第351章 从新布局
***
收拾完白河上皇之后,堀河天皇去洗了个澡,把身上的血腥味净干净后,恢复了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然后亲自把笃子送到了华府。
杨逸见他亲自前来,颇有些诧异,但还是在前厅接见了他。
“天皇陛下不必客气,坐吧,您来找我有事吗?”
堀河天皇不敢落坐,躬着身子,赔着小心地说道:“阁下帮我夺回政权,如此大恩无以为报,如今天气寒冷,唯恐阁下生活起居无人照顾,我特地把笃子送过来照料阁下的rì常起居,还望阁下莫要推辞。”
“莫要推辞?呵呵!”杨逸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堀河天皇轻唤一声,只见两个武士把笃子押了进来,她双手被反绑着,脸上的表情有些木然,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笃子,今后你就在这里细心照料杨岛主的生活起居吧,你要尽心侍候,且莫惹杨岛主生气。”
笃子听了他的话,脸上木然之sè淡了些许,却多了一丝悲凉,同时又有一种自嘲的意味,很难说清她是什么感受。
堀河天皇不但虐杀了他的生父,还自亲把她送来供人玩乐,这些是她以前做梦也没想到的,面前的堀河天皇让她感觉是那么的陌生,仿佛从来不认识一般。
正所谓哀莫大于心死,笃子现在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受吧,她不哭反笑,淡淡地。妩媚地笑了;
并主动走到杨逸身边,温柔地说道:“今后笃子就是阁下的人了,说实话。阁下英俊雄伟,笃子打心眼里喜欢阁下,还望阁下能怜惜些许。笃子一定尽心侍奉,让阁下满意、舒坦!”
笃子最后刻意加了“舒坦”两个字,而且说这话时媚眼如丝,勾魂夺魄。
杨逸淡淡一笑,转头望向堀河天皇,他自然知道笃子是故意这样,希望给堀河一些刺痛。但杨逸从堀河脸上看不出什么刺痛的表情。
堀河天皇刚才吩咐笃子时,用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威严口气。面对杨逸时,他立即又躬下了身,满带奴颜地说道:“阁下喜欢就好,若是阁下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吩咐,我再换人来侍候阁下。”
“很好,正所谓恭敬不如从命。既然是出于天皇陛下一翻美意,在下却之不恭,就多谢天皇陛下了!”
“不用谢,不用谢,阁下满意就好。满意就好,对了,我来还有一件事要告诉阁下,上皇他因年老体衰,染了风寒,一时药石难救,归天了!”
“死了?”杨逸不觉问道。
堀河天皇的身子躬得更低,仿佛患了佝偻病,他再次肯定地说道:“上皇他染上风寒,医治无效,确实归天了,阁下若是不信,可派人前去验证。”
杨逸望向堀河的眼神不禁变得复杂起来,他其实没有杀白河天皇的意思;
白河天皇已经失去权势,连笃子这枚最后的棋子都暴露了,杨逸根本不担心他能再玩出什么花样来;
一个等死的老家伙而已,杀之无益。
否则以杨逸强悍的xìng格,他要杀白河上皇当时就动手了。
儿子杀老子,真没料到堀河天皇下得了手。
堀河给他的感觉一直很软弱,他本以为堀河最多是对白河上皇严加看管,不让他再生事即罢,真没想到……
这使得杨逸不得不重新评估堀河此人。
一个连自己老爹都能下手干掉的人,外表再软弱、再恭顺,都绝对是个不容忽视的危险人物。
杨逸心念急转,面上不露声sè,只淡淡地说道:“知道了,还请天皇陛下节哀顺变!”
堀河天皇没有意识到此举彻底颠覆了杨逸对他的印象,只道能这样交待过去了,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没有多留,很快便告辞,毕竟面对杨逸的感觉总让他心惊肉跳,能早一刻离开最好。
送走了堀河天皇,杨逸让人把笃子带下去看管,自己坐在厅里,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细细地思量起来。
堀河不经意间露出来的yīn狠,让杨逸都不禁有些心惊。
相对而言,他来rì本所做的一切也够狠,够毒,但他就象一头虎,所有的凶狠都是摆在明面上,不加以掩饰。
而堀河天皇则更象一头披着羊皮的狼,他所有的狠毒都掩饰在温文尔雅的外表之下。
这不但颠覆了杨逸对他的印象,也颠覆了杨逸所有的初衷,看来,自己原来想抢一把就走的想法是错误的。
杨逸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桌面,心cháo起起落落……
白河上皇共生二子,长子早夭,实际上堀河就成了dú lì子,想在废立上动心思有些难,除非扶起平家取而代之。
问题是平家人丁兴旺,一但扶起来后,家族的力量就彻底释放出来;
到时平家未必就比堀可天皇好控制,看来只有彻底架空堀河天皇了。
架空堀河后,为防平氏一家独大,有必要把rì本的权力再分配才行。
大名太多,控制起来过于麻烦,但本州至少要保持三股势力,另外就是让四国岛和九州岛独/立出去……
想来想去,杨逸感觉有些乱,总觉得自己陷入了某种泥潭,想法也有些肤浅狭隘了。
杨逸这一夜出奇地没再招女人侍寝,而且很二天便让王勇派人招回了前往石见探矿的工匠;
王勇根本没考虑他有何用意,只知道照令执行就是。
他原是李湘弦的属下,李弦湘嫁入杨家后,他就一直追随杨逸身边,成了他的贴身护卫,在王勇眼中不存在什么朝廷,他只知道效忠杨逸。
关东方面。得到了杨逸的受意,慕容志让平正盛止步到关东,不得再进攻北陆的上野、越后、陆奥等国;
平正盛稍一想就明白。一定是杨逸与上述几国达成了交易。
他虽然心有不甘,但却不敢违抗杨逸的意思,而且变得更小心谨慎。生怕杨逸反而扶持陆奥或上杉家取代平家。
随着深冬季节来临,雪花纷纷扬扬飘洒不停,整个平安京都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神护寺的钟声在雪野里悠悠的飘荡,显得特别清寂寥落。
沉沉的夜sè中,安倍纯一被王勇从后门带进了华府。
院中灯火昏暗,到处影影绰绰,安倍纯一那颗提到了嗓眼上。他不知道等待他的将是怎样的命运,他的心跳不断加速着,快要跳出胸腔了。
就象一个孤魂被牛头马面带上了黄泉路,那种凄惶不安让他几乎想转身逃离。
一间单独的小房间里,一灯如豆,安倍纯一见到了那个让他无比畏惧的人;
他双脚不由得一软,扑嗵跪下颤声说道:“安唯敬拜见阁下。不知阁下招小人前来有何吩咐?”
“安唯敬?嗯,这名改得还行!”
“谢谢阁下,谢谢阁下。”
“谢我什么?”
“全靠阁下提示,小人才想到另取姓名……”
“好了,废话少说。安唯敬,我问你,你想不想像平正盛那样,掌握大权,呼风唤雨。”
“这……”新鲜出炉的安唯敬抬头偷看了杨逸一眼,很快又伏身下去,他不知道杨逸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一时哪敢作答。
杨逸淡淡地说道:“你不必害怕,只须按你的本意回答,想还是不想?”
安唯敬咽了咽口水,豁出去地答道:“想!”
“很好!只要你听话,我就送你一场比平正盛还大的富贵。”
“主人放心,安唯敬愿指天发誓效忠于主人您,若唯此誓,愿受尽万般酷刑而死。”安唯敬倒是识趣,立即将“阁下”改成了主人,伏在地下恭恭敬敬地磕起头来。
这半夜时分,他被秘密带进华府,这让他充分体会到,效忠,或许真有一场富贵等着他,不效忠,等待他的很可能是生命的终结。
“很好,我就姑且相信于你,当然,你想不效忠也行,只要你想!”
“不不不,主人,我一定誓死效忠,绝不敢有半点异心,求主人相信。”
“嗯,为了方便今后行事,你还是改回rì本名字吧,我想想,就叫鸠山由纪吧!”
“多谢主人赐名。”
“你靠前些来!”
……
小屋内灯光昏暗,守在门外的王勇只能看到两个黑影投在墙上,高坐其上的是杨逸,像狗一样趴在地下的必是安倍纯一无疑。
王勇猜想,杨逸将安倍纯一招来,必有非常重要的事,他不去管是什么事,他只管守好外面,不让任何人靠近。
王勇相信,能告诉他的杨逸迟早会和他说。
未过多久,杨逸便招他进屋,将安倍纯一带出府去。
办完这件事,杨逸又在房间里呆了一会儿,这才吹灯离开。
来到清娘的房间时,发现她房里的灯竟然还亮着,清娘那美好的剪影投在纸窗上,甚至可以看到她慢慢翻动着书页。
这丫头!
杨逸上去敲敲门,轻唤了一声,清娘很快把门拉开,杨逸抻手一下子捏住她的琼鼻,清娘那小鼻子立即皱了起来,双眸溜溜转着,煞是可爱。
“杨大哥,我……”
“我什么我,老是不听话,对了,小艾呢?这丫头感情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就任你这般胡来?”
“嘘!杨大哥小声些儿,小艾睡着了,嘻嘻……”
“你还笑!看我不打你屁股。”
清娘缩了缩小脑袋,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把她捧在手心里细细呵护。
杨逸走了进去,顺手将门拉好,然后将清娘抱起,清娘一双玉臂圈着他的脖子,甜甜地笑着:“杨大哥去哪里这么晚?”
“还说,我一不在你又跑起来看书,你这丫头越来越不听话了,乖乖睡觉。”
杨逸一边说话,一边解开她的外衣,将她抱到暖融融的被窝里,拥着她入睡;
清娘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收过,自从那夜来了刺客之后,杨逸白天虽然还会找那些女人,但晚上通常都会来她房里抱着她入眠;
清娘知道,他这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所以宁愿放弃左拥右抱,来守护着她。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未完待续)
第352章 又见要离
清朗的月光映着庭雪,素辉交映,冰清玉洁;
腊梅的清香在夜色中细细地弥漫着,若有若无,偶尔一闻,便让人神清肺润。
泡过温泉,杨逸脸色显得白润透红,他靠坐在馏金的屏风下,发不梳髻,一袭貂裘外袍随意地披在身上,显得俊朗而不羁,贞子悄悄望着他的眼神不禁变得有些迷离。
纸窗半启着,精美的宫灯注满了鱼油,发出柔和的光芒,笃子坐在对面的小几后,玉指轻勾,细抚宝筝,灯光映着她那水润的肌肤,香脂一般细腻。
她年龄比侄女令子她们大了许多,岁月却没有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看上去犹是正当芳华,就象一个红透的苹果,充满了成熟诱人的风韵,让人忍不住想摘下细细品尝一翻。
在她玉指拂动下,琴声时而疏散、时而凝重、时而旷放、时而忧郁;
筝这种乐器自隋唐传入日本已经数百年,形态上没有太大的变化,深为日本贵族喜爱,而笃子作为皇族出身的女子,其操琴技巧颇为娴熟。
随着她那跌宕起伏的琴声,身着盛装的令子和慎子姐妹俩柔柔起舞,那绵软舒缓的舞姿如同白云拂过青峰,亦或是流泉淌过溪石:
她们身上的衣裳故意散乱些来,那雪白如玉的酥胸半掩半露,更增添了无限的风情。
是旗子,年龄不大,双峰却极为惊人,随着她起舞的动作,玉沟深锁,雪峰乍现,说不情的勾魂夺魄。
杨逸看来兴起,轻轻抻手,跪在他身边侍候的樱子和津子轻灵地从炉子上取下酒壶,斟满玉盏将温得恰到好处的女儿红送到他手上。
杨逸接过一饮而尽,还回玉盏时顺手在樱子那妖娆的脸上捏了捏,樱子柔媚一笑,檀口含住他的一根手指轻轻地吮吸起来,就像一只媚死人不尝命的狐妖。
见她媚态横生,杨逸心里不禁浮上两句诗: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花。
也许每个民族都一样,政治和战争对女人来说,都是比较遥远的事情,她们只要能好好地过日子,好好地活下去就心满意足了!
贞子的声音最为清润动听她手上拿着一把绘有牡丹侍女图的折扇半掩花靥,眸光澹荡,约略柳腰身盈盈一转,漫舒香袖,婉转而歌:
洞庭青草。
近中秋。
更无一点风色。
玉界琼田三万顷。
著我扁舟一叶。
素月分辉
明河共影。
表里俱澄澈
悠然心会。
妙处难与君说。
应念岭海经年
孤光自照。
肝胆皆冰雪。
短发萧骚襟袖冷。
稳泛沧溟空阔。
尽挹西江。
细斟北斗。
万象为了宾客。
扣舷独哧。
不知今夕何夕。
小日本的和歌虽然为他们津津乐道,但总体而言意境却很是粗浅、格律也相对简陋,杨逸听多了索然无味,于是便写出这些诗词来给她们唱。
和这“扣舷独啸不知今夕何夕……”相比,小日本的和歌唱的什么“富士高岭山瑞雪正蒙蒙……”形同儿歌,和唐诗宋词的磅礴大气,婉约清新相去甚远。
陪侍杨逸身边的这几个女人,皆有尊贵的身份,她们的文化素养在日本女子当中绝对是上层的;
见到这些诗词之后,无不为之倾倒,望向杨逸的眼神更多了一分发自内心的崇拜。
男人大多数是因富贵前程,或是志同道合,或只是纯粹出于义气,便可以同生共死,忠心追随。
但女人则不同,时下的女人,除了极个别富有野心的外,大部分没有什么的国家观念。
象秋瑾那样高唱“休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龙泉壁上鸣……”的,毕竟是极少数,更多的是随波逐流、随遇而安。
因地位低下,她们只想守着自己的那片小小的天地,她们也不奢望象男人一样掌握大权;
唯一能捆住她们的心的,只有爱之一字,只要她爱上一个人,就会心甘情愿地跟着你,把你视为天,视一生的寄托,她们甚至会将这份爱置于国家荣辱之上。
现在的令子或许就是这样,她竟无可抑制地爱上了眼前这个男人,看到他写出如此优美、如此磅礴的诗词来,她甚至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
而这个男人除了以强迫的方式占有了她们的身子,别的对她们都挺好,并没有随意的打骂折辱。
但当你喜欢上这个男人后,床上那种事,对女人来说何尝不是一种享受?
现在再听贞子把这华丽的诗词唱来,令子依然是激动难抑,起舞的当口,她望向杨逸的眼神更加的柔和了。
微启的拉门处,悠然探进清娘那清丽脱欲的俏脸,她那弯弯的眸子把屋里扫一遍,见杨逸正在欣赏歌舞,没做什么坏事,这才含笑走进来。
她下身长裙曳地,上身穿着毛茸茸的裘衣,衬得她唇红齿白,如仙子谪凡。
在杨逸旁边侍候的樱子和津子见她进来,立即乖巧地让开,她们进华府时间也不短了,谁不知道清娘是杨逸手心里的宝。
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冻着。对此,府里的几百个女人无不羡慕万分。
而清娘的才情和善良,也确实让她们为之折服,或许也只有这样的人,才配享受如此的呵护吧。
杨逸倒是有些诧异,他赏歌赏舞赏美人时,清娘一向是不会过来的,今天怎每来了?
“清娘,你不看书了吗?”
清娘含情一笑,凑到他耳边说道:“这边有比书更好看的,人家便来了,嘻办……杨大哥是不是嫌人家坏了你的好事,不想让人家来呢?”
“不是,不是杨逸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连声否认着,但今天他真不想让清娘呆在这里,这下却不知如何劝她走了。
“杨大哥口是心非,哼,那人家走好了。”
少女的轻嗔薄怨,让杨逸一颗心都快化了,他亲自给斟了半杯女儿红,奉到清娘手上:“清娘小乖乖,你就饶了大哥吧,大哥再也不敢了!”
“嘻办……”
清娘接过玉盏,自己没喝,含笑送到他唇边:“我敬杨大哥一杯。”
杨逸在华府左拥右抱,清娘已见怪不怪,委婉地劝过他几次,这种事她也不好说太多;
这年头高官显贵之家,谁不是养着一大群妻妾歌妓,这些女人大部分是别人给杨逸送来,在大宋把女人送人的也不少见,对此清娘倒没有大惊小怪。
敬了杨逸一杯,她自己执壶又倒了一杯,才轻启朱唇,细眠一口,那模样说不出的雅致。
杨逸看得入神,倒把清娘看得脸儿微微红了起来。
“杨大哥,你看令子她们的舞跳得真不错呢!”清娘显然是在转移他的注意力。
杨逸呵呵一笑,揽过她的香肩说道:“既然清娘你喜欢看,那咱们就看完这一支舞好了。”
令子她们见清娘进来时,就悄悄整理了衣裳,掩住了那乍现的春光秀色;
此时在灯下轻盈而舞,没什么异样,见她们知机,杨逸不禁给姐妹俩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目光
结果却被清娘发现了,她再次伏到杨逸耳边轻声说道:“杨大哥你最坏了,别以为人家不知道,其实刚才人家都看见了。
“看见了?看见什么了?”
“你还想耍赖,我刚才看见她们衣衫半掩,哼,一定是杨大哥你使的坏。”
“冤枉啊!那全是她们自己……呃,那纯粹是她们上支舞的动作比较激烈,才把衣裳弄乱的,这个嘛……真不关大哥的事啊!”
“嘻嘻!杨大哥脸红了!”
“有吗?”杨逸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脸,立即惹来清娘更加得意的笑声。
呵,感情这丫头在使乍!
“杨大哥,其实你不用遮遮掩掩的,人家长大了,你们男人谁不这样,哼,人家还不知道嘛?”
“这个嘛,别人我不知道,但我得承认,我确实是个坏人,真的,清娘你若是心里另有所属……”
清娘一下子转过身,以手掩住他的嘴唇,不让他说下去,俏脸上满是嗔意。
杨逸拿下她的小手,捧在自己的手心里,小指绞着她的小指,含笑看着她不说话。
清娘这才露出笑脸,自然地靠进他怀里看令子她们跳舞,那温顺的样子就像一只小猫咪。
“清娘,看完这支舞,大哥就陪你回房看书好吗?”
“不好,人家今晚没思心看书了,刚才那首词是杨大哥新作的吗?你等下让贞子再唱一遍来听好不好?”
原来这丫头是为这个来的,也难怪,她酷爱诗词,那首词确实足够打动她。
杨逸有些作难地说道:“清娘,明天再听好不好,你要是想听,明天我亲自唱给你听都行。”
“哼,就知道杨大哥你想赶人家走,好吧,人家不打扰你的好事了。”
“别别别,清娘别生气,大哥我如……好了,我让她们重唱一遍就是。”
杨逸生怕她心生不快,连忙抱住她的小腰肢,然后对贞子稍稍示意,贞子立即和着琴声,再次唱起刚才的那首词来:
洞庭清草。
近中秋。
更无一点风色。
玉界琼田三万顷。
著我扁舟一叶。
就在贞子婉转清歌的时候,突然传来啪的一声,一个黑影撞破纸窗,纵身进来,他黑衣黑裤,头包黑布,只留一对冷森森的眼睛露在外面。
刺客!
清娘稍一愣,立即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地站起来,奋不顾身地张开双手护住杨逸,杨逸顾不得感动,一把将她抱起,身体飞旋,将她放放到身后。
“杨大哥……”
“清娘别做傻事!”
刺客在地上一滚,便向杨逸冲来,令杨逸意料不到的是,本该是吓得四散躲藏的令子她们,竟也不顾自身的安危,踉踉跄跄地扑上来挡住刺客。
最先扑过去的是令子,接着慎子、贞子,甚至是最小的津子也挡了上去。
令子扑上去的同时,还不忘回头着急地唤着杨逸,由于事情太突然,她本能中喊出了日语。
杨逸虽然听不懂,但从她的神态就可以看出,她是在劝自己逃避。
那黑衣刺客随手一掀,将令子掀倒。
贞子倒地后竟死死地抱住刺客的小腿,杨逸心里有些感动,纵身向刺客扑去!
此时门外响起了一阵阵的脚步声,想必是王勇他们到了。
那黑衣刺客着急万分,手上的匕首用力一甩,向杨逸刺来,杨逸侧身险险避开匕首,同时飞起一脚,将刺客踢得倒飞出去。
杨逸产把将令子抱起,将她放到身后,急声对慎子她们吼道:“都躲开,顾好你们安全就行!”
那黑衣刺客趁此机会,迅速跃出窗外。
窗外很快就响起了牌牌的枪声,枪口喷射出一蓬蓬的火光在夜色里显得特别耀眼。
但令杨逸愤怒的是,刺客借着假山花木掩映,竟然还是逃脱了。
王勇等人被他找来狠狠地训斥了一翻。这种事一再地发生,王勇他们哪敢吭声半句,头都快低到地面了。
第354章 千骑重来
在令子和禛子的哀求下,杨逸带着几千人马再次回师平安京。
晃晃荡荡的马车上,清娘不停地安慰着令子和禛子,那种女性的温和、母性的慈悲显露无遗。
战争是残酷的,而战争又是不可避免的。
哪一次中原遭到外族入侵,不是满地的血泪?
五胡乱华、日本发动的侵华战争,哪一次不是尸山血海,惨不忍睹?
而象清娘这种女性的仁慈、母性的光辉,或许是残酷的战争中唯一的亮光吧!
杨逸不想为自己所作所为辩护。
强肉强食,适者生存。
这个道理你不承认,但大多数人承认。
在中国一直以来就有“王道”与“霸道”之争,而中国历代王朝实行的也大多是王道,无私地分享自己的智慧结晶,希望能用仁慈的王道去感化外族。
但每次换来的几乎都是血淋淋的伤口。
文明想感化野蛮很难,反过来野蛮要毁灭文明却轻而易举。
因此杨逸认为,光有王道绝对不行,必须王道霸道相辅相成。
对外族,先得霸道,再行王道;先把他打怕,打疼;再行王道时,他才知道安宁来之不易,才知道珍惜得来的一切。
这和带兵打仗一个道理,必须恩威并施,只有恩没有威,你滥赏再多,士兵也不知道畏惧,更不会感恩图报。
所以就算重来一次,杨逸还会先把小日本蹂躏一遍。
令子和禛子在清娘的安慰下。终于收住了泪水,杨逸将较小的禛子抱过来,又好言安慰了一翻,这才说道:“我知道你们恨我,我带人前来日本。这确实是对日本的入侵。”
姐妹俩低着头不说话,说实在的,她们也不知道自己内心是什么感觉,只能用爱恨交加来形容,杨逸入侵日本让她们愤恨。
然而这几个月日夜侍候在他身边。又让她们不可抑制地爱上了这个人。
女人是感性的,身体被占有后,精神上再被他那强健不失儒雅,专横却又才华横溢的强者风范所征服;
从身体到精神都被他征服得贴贴实实,这让她们无比的矛盾。
杨逸抻手将姐姐令子也揽过来,接着说道:“但你们想过没有,几百年来。天皇不是被平家架空,就是被原家架空,几乎没有真正掌握过日本的政权,只不过是一个傀儡而已;
地方大名各行其是,互相征伐。日本百姓何曾正直有过安宁的日子?这次我来,虽然抢夺了不少金银,但对天皇来说,却未尝不是好事;
在我的支持下,他得以去征伐那些自立的大名,让整个日本真正统一起来。这样今后才不会再有战争。”
令子悄悄地瞟了他一眼,见他面上神色和善,于是提起勇气小声地说道:“可是……可你不是支持陆奥和越后几国独/立、制止平家去吞并他们吗?你保住他们。今后日本还不是处于四分五裂的状态?”
令子说到最后,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起来,若是以前,她无论如何也不敢如此反驳杨逸的,相处久了,渐渐发现他也有温和的一面。特别是清娘坐在车里,才让她有勇气说出这些话来。
杨逸这回没有生气。反而把她姐妹俩抱得更紧些,正色地说道:“你的想法太天真的,大名越少,理论上战争确实会越少,但若是让平氏一家独大,你想想接下来他会做什么?
他一定会继续架空天皇,甚至会象平将门一样,篡位谋反,我不可能长居日本,到时谁制止得了他?”
姐妹俩又不说话,她们两个毕竟还年轻,而且性格柔弱,以前很少生活在平安京,是她母皇藤原贤子死后,才被接回平安京生活的;
因此虽然出身皇族,却极少接触政治,对权力斗争缺乏真正的了解,听了杨逸这翻话,感觉很有道理,于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我保留陆奥、越后等国,就是为了牵制平氏,而且我保留他们的条件是必须听令于天皇才行,我和陆奥重光说这些时,你们姐妹当时也在场,应该听得一清二楚吧?
若是当初我的策略得以实现的话,那么平家和陆奥、上杉几家之间互相牵制,而他们又都听令于天皇,天皇就可以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轻松的左右他们,保住朝局平衡,明白了吗?”
“可是为什么要保留他们呢,你让天皇掌握所有的政权不是更好吗?”令子虽然还有疑问,但看向他的眼神越来越柔和,恨少了,爱更浓了,身体也主动地靠到他怀里。
“你呀!当初为什么分封这些大名?难道靠天皇自己一个人能治理国家吗?你要治理国家,就得给大臣权力,给了大臣权力也就形成了各种势力,这和保留平氏、上杉、陆奥有什么差别?只要他们听话,就是天皇的臣子,这难道不比全盘推倒重来的好吗?”
杨逸这些话虚虚实实,两个不问世事的少女哪里能分辨出真假,轻易便被他说服了。
天皇直系几乎死绝,这对姐妹现在变得很关键,因此杨逸不厌其烦地解释道:“当初遭遇刺杀,我确实很生气,但真没有想过要杀害你们父亲,你们哥哥把笃子送来,我收下了;
我不否认自己贪恋笃子美色,但同时把她留在身边,也是为了更好地看住她,不让她再搅事;
我既然选择了和天皇合作,而笃子是上皇的人,当然不能再让她留在天皇身边;
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你哥哥看似温文尔雅,竟是那样的人,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能下手虐杀。唉!”
杨逸一声长叹,惹得姐妹两眼泪又噗噗直掉,堀河天皇虐杀白河上皇之事,姐妹俩在笃子那里听得清清楚楚;
若非如此,她们也不会相信自己哥哥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如今他也死了,这算不算恶有恶报呢?
占领平安京的鸠山由纪听说杨逸率军杀了回来,吓得魂飞魄散,杨逸当初带五百人,就能轻松杀入平安京。现在兵力多了一倍,鸠山由纪哪敢与他作对?
他于是领着他的新朝官员,诚惶诚恐地迎出半道,象迎接天照大神一样,把杨逸迎进了平安京。
平安京的百姓也不知是什么心情,杨大岛主在时,平安京乱。杨大岛主不在时,平安京更乱;
松井八郎的叛军大开杀戒,鸠山由纪为了清除异己,为登基扫清阻碍,这段时间也没少杀戮。弄得整个平安京人人自危。
现在杨大岛主回来了,鸠山由纪的杀戮是停止了,但谁知道杨大岛主接下来会做什么呢?
但不管如何,这些都不是他们所能抗拒的,只能默默地祈祷。
旧地重游,华府依然那么静谧清雅。这大冷的天,杨逸无比怀念后院那眼温泉,浸泡其中。妙处难与君说。
他进府不到半个时辰,刚安顿好,便带着美酒美人泡温泉去了,鸠山由纪这个新皇只能乖乖地在外面等着,如同佛祖座下的信徒。
氤氲的水气轻轻弥漫,使得浴室里温暖如春。杨逸斜靠在两个雕像中间的石座上,大半个身子泡在水中。那烫热的泉水泡得浑身每个毛孔都张开了,舒适无比。
令子和禛子姐妹俩伏在他身边,殷勤地侍奉着,细嫩的玉指一边帮他按摩,一边擦洗,这几个月侍奉在这个男人身边,这一切她们已经做得非常娴熟,慢慢了也习惯了把自己的生命与这个男人连在一起。
他身体上的强壮,让她们食髓知味,不可自拔。他精神上的强悍,让她们一颗芳心也彻底沦陷。
杨逸这次没有招其他女人一起,只叫来她们姐妹俩,自然是还有话要说。
“禛子,让你姐姐来吧,你到前面来。”
“是,主人。”禛子立即乖乖走上来。
杨逸将她抱起,让她俯躺在自己身上,禛子却主动向上挪了一下身体,将她那对傲人的丰腻送入他口中。
杨逸不禁有些好笑,这妞儿倒是够主动的,只是他真的有话要说,这下嘴巴被堵得严严实实,还怎么说话?
杨逸在她那挺翘的香臀上轻拍两个巴掌,然后让她挪下去,禛子乖乖地照做了,但还是牵着他的双手,让他握着自己胸前那两团腻玉把玩。
“现在天皇嫡系就剩下你们姐妹俩了,我的意思是让你姐姐来做这个天皇,你随我回去,你说好不好?”
日本这些女人,杨逸本来一个也不打算带回去的,现在要将禛子带回去,并不是留恋她的美色,她虽然很美,但真论正来笃子和樱子在床上给他的感觉更好。
之所以要带她回去,有将她当人质的意思,令子将来若是不听话,禛子便成为他手上的另一张牌。
禛子没想这么多,脸露喜色地说道:“谢谢主人,谢谢主人,我还以为主人会丢下我们不要了呢!”
禛子是高兴了,听了这话的令子却不禁停下了动作,抬起头来说道:“主人,令子不要做什么天皇,求主人把我带回去吧,让禛子来做天皇好了,令子愿一生一世侍候在主人身边。”
禛子一听也急了,连忙说道:“姐姐,我还小,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能做天皇呢?当然得由你来做。”
“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做天皇啊?妹妹还是你留下吧,姐姐求你了!”
姐妹俩你推我让,谁都不愿留下,这大大出乎杨逸意料。
这种事情他以男人的角度看来,是不可想象的。
女人,确实是感情动物。
第355章 令子女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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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中弥漫的热气让令子、禛子姐妹两的身体隐隐约约,无形中增添了一份朦胧的美感。
她们几乎忘了杨逸的存在,为了谁留下的问题不停地推让着。
杨逸许久没说话,因为他竟不知说什么好。
姐妹俩争论了一会儿,最后豁然开朗,一左一右围上来说道:“主人,让笃子姑姑来做天皇好了,你把我们姐妹一起带回去好不好?”
“不好!笃子绝对不行,我只相信你们姐妹俩。”
姐妹俩自以为两全齐美的提议,立即就遭到了杨逸的否定。笃子这个人比较复杂,可不象这对姐妹这么单纯,杨逸岂会同意上她来做天皇?
把她留在rì本杨逸都有些不放心,现在辽国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若是长辖底真的让辽国迅速瓦解,那么大宋的jīng力将不得不暂时放在北面。
别以为有了燧发枪就是万能了,正面作战人家自然打不过你。
但在那辽阔的草原上,人家不与你正面交锋,你连人都找不到,怎么打?
草原民族使用冷兵器,对后勤依赖也小,你使用热兵器,则必定严重依赖后勤。
人家有大把的机会钻你空子,甚至象三元里的百姓一样,在夜里、雨里给你来一下。
拿破仑有句话说得好:永远不要以为你的敌人是比你蠢笨的。
退一万步说,就算你能迅速扫平北方。但这么大的地盘打下来容易,要治理可就难了。
在这种情况下,这几年对rì本的控制力必定会弱些。现在最好不要有太大的动作,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
综合上述。让笃子这个人留在rì本,已经非常不明智了,再让她登上天皇宝座,那绝对不行。
被杨逸一口否定,姐妹俩无可奈何,可除了笃子外,就没有别的人选了,俩人于是又发起愁来;
杨逸一左一右地将她们搂住。想了想说道:“要不这样吧,你们姐妹俩轮流来,一个做天皇,一个随我回去,每两到三年一换,这样谁也不用争了,如何?”
令子和禛子对望一望。在别无选择之下,这大概也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了。
俩人答应下来后,结果又为谁先留下僵持住了,这让杨逸真的无语了,同时又不禁好笑。
他想了想说道:“这样好了。先留下的时间短些,两年好了,接替的则要做满三年,你们谁愿先留下?”
“让姐姐先留下!”
“让妹妹先留下!”
这样还不行?杨逸怒了,把她们身体压下,让两个诱人的雪臀翘起来,啪啪啪啪!随手就是几下,随着这清脆的响声,两个粉腻的雪臀上浮起几个红sè的掌印,如梅花绽放。
杨逸这才满意地说道:“令子是姐姐,理应让着禛子一些,就你先留下吧!两年之后我让禛子来接替你。”
“是,主人。”令子只得应下来。
一件关乎rì本未来命运的事,就在潋滟的浴池中决定下来。
有些事情结果并不重要,过程才是重要的,比如个人的生命。
然而有些事情却刚好相反,过程并不重要,结果才是重要的,比如三人议定的这件事。
有了杨逸的支持,鸠山由纪很识趣地让出了皇位,令子将以内亲王身份登基。
在rì本,皇室的女xìng出任天皇已不是什么新鲜事。
在令子之前,rì本就曾出现过八位女天皇。
推古天皇是rì本历史上第一位女天皇,她是rì本第29代天皇钦明的公主。18岁时,美貌的推古被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敏达天皇纳为妃子,5年后成为皇后。
敏达天皇死后,推古一开始并没有挤入皇室的统治核心,但是随后发生的一件大事却将她推上了天皇的宝座。
公元592年,在位的崇峻天皇被权臣暗杀身亡。在平息叛乱之后,推古的儿子竹田皇子和侄子圣德太子为争皇位闹得不可开交。
由于两派人马实力相当,相持不下,最后只好达成妥协,两人都不当天皇,共同拥立38岁的推古为天皇。
从推古天皇开始,前后又出现了七位女天皇,分别是:
35代皇极天皇(642年~645年在位):
37代齐明天皇(655年~661年在位):
41代持统天皇(686年~697年在位):
43代元明天皇(707年~715年在位):
44代元正天皇(715年~724年在位):
46代孝谦天皇(749年~758年在位):
48代称德天皇(764年~770年在位):
这些前例虽然过去了几百年,但毕竟有过,因此令子再登上天皇之位,rì本百姓都是可以接受的。
经过四天紧张准备,平安京举行了隆重的大典,令子内亲王正式登基为新一代天皇。
令子天皇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废除摄政和关白,朝政将回归太政官掌里。
太政官原来就是rì本统管朝廷的最高机关,相当于隋唐的尚书省,因此太政官有几个别称,分别是尚书省、鸾台、兰省、干政官。
太政官在rì本掌立法、行政、司法及管辖八省百官,太政官与神祇官合称二官,地位比神祇官为高。
但自从摄政与关白的出现,太政官已经是一个有名无实的机构。现在令子废除摄政和关白,还政于太政官,有着很强的针对意味。
鸠山由纪因拥立有功,被任命为左大臣。
左大臣是太政官的长官。总裁太政官所有政务、宫中的典礼等,是朝廷事实上的最高责任者。
王勇将带百二人暂时留在rì本,并出任近卫府左近卫大将一职。负责皇宫的安全jǐng戒。
关东的平正盛、陆奥的陆奥光美、越后的上杉拓哉、上野的肥田基二在令子登基之后,纷纷取消了自己的帝号,表示承认令子天皇。并按以前的惯例向平安交纳税赋。
也就是说,他们依然会保持现在自成一国的格局,这是得到了杨逸默许的。
令子目前虽然很听话,但她现在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谁知道做天皇久了,会变成什么样呢?
在杨逸抽出jīng力彻底改造rì本之前,还是让rì本保持一种分裂的格局为好,这样才易于制衡。
杨逸还悄悄给令子留下了五百万两银子。让她作为发行纸币的准备金。
这让令子更加相信他真的是在帮自己、帮rì本。
大明朝初年一年岁入才三四百万贯,若大的一个国家都能运转起来,rì本一个蛋丸之地,加上经济落后,有五万两银子作为准备金,足够支撑起它的纸币信誉了。
而且之前搜刮的都是平安京以东以区,rì常交易用的铜钱也没有要。加上平安京以西、包括四国岛、九州岛这些地方杨逸都没动过。未曾遭受破坏,现在这些地区没什么强势的大名,都归平安京管辖,这对令子的执政也是一种支撑。
不知不觉间,年关到了。
不远处。神护寺的钟声在雪地里悠悠地回荡着,东京城里很多百姓还在默默地舔着伤口,但随着令子登基,rì本的局势逐渐稳定下来,他们终于可以过个安稳的年节了。
强盛的大唐对rì本的影响是方方面面的,目前rì本过年的习俗和中国非常相似,一般到十二月初八,官员便开始放假,这一天也就是所谓的腊八节。
和唐宋一样,rì本人在这一天也会煮腊八粥,只不过由于出产不同,腊八粥的原料有些差别而已。
在中国,煮腊八粥会加入红枣、莲子、核桃、栗子、杏仁、松仁、桂圆等等。
而rì本的腊八粥主要原料依然是小豆、山芋。
富贵人家到十三rì也给西席(老师)发薪俸,让他们回家过年。
接近年关时,亲朋好友之间也有相互馈遗赠答的风俗,除夕夜一样喝屠苏酒,举行各种祭祀活动。
新年到来也要给孩子发压岁钱。
总之,时下的rì本过年风俗皆承唐宋,并以学习中国为荣,只是细节上有些差别而已。
这种习俗直到后来的明治维新时期,满清积弱,rì本开始看不起中国,于是向“西”转,学习西方列强,历法改成了西元,chūn节也改成西元的元月一号。
现在杨逸来rì本的目的基本已达到,甚至超越了他的初衷,但他还不能走,令子登基时rì尚短,朝堂上的大部分事务还没理清;
杨逸得留下来帮着镇场子,等这个新政权度过初生的灜弱期才行。
大宋现在没有旧党搅事,又有章惇这样的人物坐镇,凭章惇的绰越和远见,出不了什么乱子,杨逸是非常放心的。
大年三十,他领着清娘去神护寺烧了一柱香,清娘不管是中国的佛,还是rì本的佛,一样的虔诚。
天气寒冷,杨逸怕她冻着,硬是把她抱上了车,“绑架”回了华府。
进府时,樱子和禛子领着一大群莺莺燕燕正在张灯结彩,把华府装饰得焕然一新;
杨逸为了今后施行“王道”,让王勇他们到朱雀门外开了十几多粥铺,给那些无家可归的rì本百姓施粥,以慢慢改变他们在rì本百姓心中的形象。
这时他们也回来了,一时间华府里热闹非凡。
到了薄暮时分,令子也悄悄来到了华府。在那座皇宫里,她举目无亲,凄凄清清,平时她夜里就经常来华府过夜,这除夕夜更不愿独自留在冰冷的皇宫里。
尽管做了天皇,但每次来华府,她还是以主人称呼杨逸,和以前并无不同,侍奉起他来甚至更加殷勤了;
或许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养成了对杨逸的依赖吧!
有杨逸在,她这个天皇做得很轻松,只须按杨逸说的去做就好!
她真不知道,等杨逸离开了,她一个人该怎么应付纷繁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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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第356章 清娘版西厢记
杨逸与王勇、陆振他们在前厅开年夜饭,除了警戒的部分人马,其余的全来了。
大家都是铁铮铮的汉子,不畏寒冷,就在前院架起了十几口大锅,宰好的牛羊肉直接往里扔,几百人围在一起,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场面热烈非凡。
王勇和陆振都是杨逸的心腹之士,其中陆振从杨逸使辽时就开始追随身边,几度出生入死;
在向太后主谋的那场叛乱中,陆振和余兴俩人脱颖而出,在杨逸的扶植下,开始上位,现在已经掌管一营兵马。
正因为如此,杨逸在日本的种种所为,才得以随心所欲。
比如给令子留下五百万两银子这种事,若非陆振他们都是心腹之将,杨逸是难以做到不为人所觉的。
和他们在一起,杨逸可不在乎什么吃相,扛着一根七八斤重的牛腿骨,狼吞虎咽,那腿骨把他整张脸都盖住了。
若是翰林院那些同僚看见,估计打死也不会相信,这就是他们顶头上司杨大学士。
但士卒们就吃这一套,不但没人笑话,反而觉得亲近,因为在这军中,大伙都这样。他们个个捧着酒碗,轮番敬着杨逸和陆振等人;
慕容志打着酒嗝,嘻嘻哈哈地笑道:“岛主,要不咱们别回去了,兄弟们跟着岛主您大杀四方,收拾完小日本咱们接着去收拾高丽。”
“那收拾完高丽呢?”
“接着收拾辽国啊!”
“收拾完辽国呢?”
“这……”
………”
这丫的也就知道这几个国家,别的说不出来了,杨逸手上那块八斤重的牛腿差点就敲过去。
慕容志一脸涨红,却憋不出个所以然来,惹得大伙轰然大芜
最后他讪讪地说道:“岛主,小的不知道不是还有您嘛!我慕容志别的不知道,但我知道,跟着岛主您准没错,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是!”
“没错!没错!”
四周的一帮猴崽子可来劲了乱七八糟地嚷嚷着,把前院弄得像花果山似的。
不怪他们,这次跟着杨逸出来,有多爽就不说了钱也没少捞,女人更不用说。
还好杨逸掌握好了尺度,仍能保证号令森严的铁军素质,没让他们彻底沦为匪军。
“来,别的就不说了,咱们再干它三碗。”杨逸举起大碗,自已先干;
数百人乒即跟着举起大碗,一时尽是咕噜声喝得畅快淋漓慕容志豪气冲天三碗罢了将碗一摔。
哐!
够豪气
杨逸哈哈一笑,满带戏谑地对陆振道:“咱们还有多余的碗吗?”
“没了!”陆振配合默契。
“嗯,那就算了,反正不许扛着酒坛子喝,那样容易得传染病。”
慕容志的脸色一下子都绿了,连忙捡起地上的碎碗拼拼凑凑,急得跟火烧屁股似的,大伙指着他笑得东歪西倒,没少噎得喘不过气来的。
眼看拼凑无效,莫容志目光扫向他人的碗大伙立即避瘟神似的避开他,绝望的慕容志只得苦着脸回头相求道:“岛主,岛主,您饶了小的吧,小的没传染病。”
“没病你摔碗丰嘛?”
“这……小的没摔碗,只是一时失手,对对对,就是一时失乎。”
杨逸哈哈一笑,就是不答他,回头对身边的护卫吩咐一声,护卫很快取来一个玉碗;
玉碗虽不大,但玉质如羊脂,薄薄的,能透过光线。
“这碗给你了,再摔的话,老子非把你扔到海里喂鱼不可。”
杨逸一付嬉笑怒骂之态,慕容志却明白,这是杨逸对他前阵子领军作战的肯定。
“谢大人!”他一击胸膛,郑重地行了一个军礼,这才小心地接过玉碗,也舍不得用,七挑八捡,捡到一个喝光的洒坛,放声大笑起来。
酒到七分,陆振豪气顿发,他没摔碗,仰首狂歌起来,大伙一听,纷纷敲锅敲碗,跟着放声高歌: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
歌声不算整齐,但充满了豪迈旷放的味道,如同拍岸的浪潮,一浪伏,一浪起,逐浪而高;
许多碗都被敲破了,但敲不破那份豪情,粗犷的歌声飞出华府,飞满平安京,飞上云霄,久久回荡。
杨逸回到后院时,清娘还在耐心地等着,杨逸领军在外,这样的除夕夜,陪士卒们先饮理所当然,这些清娘都理解。
她坐在榻上,正耐心地给令子她们讲解着宋词的节律,杨逸不回来,她是没心思先吃的。
对这个美丽善良而才华横溢的少女,令子她们充满了好感。在她们最绝望的时候,正是清娘那种温情脉脉的女性光辉,让她们在黑暗在看到了娄命的光亮。
清娘就是她们心目的的观音菩萨。
清娘所教的东西,她们都非常认真的聆听,细心地铭记,以至于杨逸进屋时,没一个人注意到。
清娘心有灵犀一点通,她第一个感觉到了杨逸的气息,悠然抬起头来,脸上的笑容顿时如花儿绽放。
杨逸张开双臂,接住轻盈地飘过来的云霞,手指轻轻点了点她腮边的梨窝:“清娘饿了吧?不是让你不必等我吗?”
“不饿,杨大哥,我给你备好了醒酒汤,你快喝些醒醒酒。”清娘说着便要挣扎出他的怀抱。
杨逸将她那柳腰儿搂得更紧些,笑着说道:“不用麻烦这个,大哥我没醉。”
清娘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仿佛是要闻他身上的酒味重不重,那可爱的模样逗得杨逸放声大笑;
他一把将清娘抱到炉子边,对令子她们招呼道:“都过来吧!咱们开饭!”
几个女人纷纷围过来分箸摆碗,斟酒布菜,日本的屠苏酒与唐宋同出一源,都是以各种中药泡制而成味道差不多,连从年纪小的渴起这一点也一样。
平津子最小,先喝,接着应该是清娘了,小丫头竟想耍赖皮,让贞子先喝。
杨逸将屠苏酒抢过,清娘双眼扑闪扑闪着,趴到他耳边小声说道:“杨大哥人家十六了。”
“还不算还有几个时辰呢?”
“喝过屠苏酒就算了!”
“可是人家贞子没喝屠苏酒就已经十六了!”
清娘所谓的十六其实指的是虚岁,杨逸不予承认,小丫头噘了噘嘴,无奈接过屠苏酒喝了!
令子、樱子她们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个好奇地看着,见她对清娘呵护倍致,都不禁露出羡慕之情。
“都别看了,快喝快喝喝完屠苏酒消灭避难,越长越美丽。”
七八人热热闹闹地用过年夜饭。
杨逸揽着清娘的香肩看樱子她们歌舞,院中各处灯火都亮着照在雪地上明亮如昼。
津子摘来几枝梅花插于瓶中,置于杨逸和清娘身边,散发出阵阵清芳。
这样的节日里,清娘有些想家了,一直以来杨氏就把当女儿一般疼爱,这时不由得念起杨氏的好来。
她靠在杨逸肩头,有一句没一句地念着家里的事,杨逸怕她伤感,连忙转开话题道:“清娘,如此良辰美景,不知清娘可有佳句?”
清娘显然没从思乡情结中摆脱再来,对他的话只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但令子、慎子她们对清娘的才华崇拜得很,听了杨逸的提议,也都纷纷围上来央求于她。
清娘推托不过,蹙着秀眉想了想,轻轻吟诵道
夜来沈醉卸妆迟。
梅萼插残枝。
酒醒熏破春睡。
梦断不成归。
人悄悄。
月依依。
翠帘垂。
更挪残蕊。
更拈馀香。
更得些时。
这首《诉衷情》在清娘的词中不算上乘之作,但杨逸岂会放过夸奖她的机会,立即击掌开侃道:“人悄悄,月依依,翠帘垂。好一幅怡然动人的景象;
想那美人对耳依帘,拈梅闻香,翘首相盼,只望情郎翻墙而来,那急切之情在心中荡漾,又不敢表露出来,心有千千结,更些时难啊……”
清娘一对眸子瞪得大大的,嘴巳也张开着,仿佛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
她愣了好一会,才突然娇呼一声,扑进杨逸怀里粉拳乱捶,不依不饶。
“杨大哥,你都说些什么呀!羞死人了,差死人了,人家这词才没你说的这么……”
“哈哈哈,哪来许多这么那么,反正就是那么回事,要不然你大半夜不睡,挪蕊拈香,意欲何为?”
“反正不是你说的那样!杨大哥你坏死了!坏死了!”
清娘小脑袋在他怀里乱拱,哪里还敢抬起头来。这首词确实有些朦胧的情思,但讲的就是个朦胧,杨逸借题发挥,大肆渲染,让清娘都快变成《西厢记》里的崔莺莺了。
“哈哈哈!”杨逸大为开怀,不管如何,只要清娘别满腹愁思便好。
令子她们却是崇拜得很,现在日本的整体文学水平还处于较低的层次,和唐宋之间相比,拍马难追;
清娘这首《诉衷肠》放在大宋不算什么,但和日本现有的和歌相比,绝对能压倒群伦。
而这只是清娘随口吟来而已,因此她们对清娘的溢美之词不绝,且是由衷而发。
问题是她们怎么赞美,又怎能抵消杨逸的倜侃。
清娘犹自拱在他怀里不敢抬头。
杨逸一拍她的小屁股蛋,呵呵地笑道:“好了丫头,快起来,教教令子她们,配上曲子唱来听听!”
“不呢,不唱这首。”
“好吧!那唱哪首?”
“哼,人家才不管呢,反正不能唱这首。”
“哈哈哈,乓是,这眼看情郎就要翻墙进来了,这时候大声唱出自己的心事儿,确实不妥,不妥啊!”
“呀!杨大哥你还说!你还说心
一时之间,又是乱拳纷纷,捶得杨大岛主浑身舒泰。
见清娘这份少女娇嗔之态,令子她们也都不禁掩口轻笑,厅里显得其乐融融。
第357章 此时却羡闲人醉
元宵过后,杨逸期盼的船只终于来了!
并带大好消息,韩碧儿于十二月二十,给杨家再添一子。
杨逸虽然不是第一次当爹了,但听到韩碧儿母子平安时,还是忍不住纠住何宏海,急声问道:“你见过二蛋吗?”
“二蛋?”何宏海一脸疑惑,想起杨家的老大叫铁蛋,终于明白他这二蛋是指谁,不禁莞尔,“大官人,小人没见过二公子,不过我那浑家见过,大官人想知道些什么?”
“二蛋长得像谁?像不像我?”
杨大官人纠结啊!宫里的老大相貌一点不接他,家里的铁蛋衙内也是如此,都肖母相。
难道是因为自己这付相貌也是肖母相的原因?杨大官人没少怀疑自己的遗传基因是不是太弱。
何宏海这下真的忍不住笑了,作为杨家最重要的管事之一,杨家的许多事他都是有所耳闻的。
“笑什么笑,快说,像不像我?”杨大官人心急,开始威胁起来,一边清娘也扑闪着大眼睛,显然她也充满了求知欲。
“二公子还太小,模样还没长开,不过据小人那浑家说,二公子眉眼儿和嘴巴都肖大官人您。”
杨逸大喜,随手给了清娘一个脑锛,哈哈笑道:“清娘,听到了吗,二蛋象爹,嘿嘿,碧儿好样的,不象十三娘,净欺负我。”
“杨大哥,你这是什么话?哼,回去看我不告诉晴儿姐姐。”清娘揉着自己的脑门。一脸娇嗔。
“随你,杨大哥我是惧内的人吗?”
“那上次埋避雷针的时候,谁喊救命来着?”
“有吗?我记得我是喊娘来着,对啊,当时我娘来了。我喊我娘来着……”
“嘻嘻……”
清娘笑得纤腰都快折了。
说来这可是杨大官人安稳自家后院一种心得,对十三娘,他一直让着,将她捧得高高的,让十三娘从他的态度中找到身为主母的尊崇。免得她去找韩碧儿、李湘弦她们宣示主母的威仪。
目前看来,杨大官人这一招还是非常管用的。
这次韩碧儿精挑细选了八个人派过来,这八个人大都是杨家的管事,杨逸要将他们安插入日本朝堂之中去,出任一些官职不算高,但比较关键的职位。
杨家的产业在韩碧儿打理下,经过五年发展。如今规模已极为惊人,俨然一个商业帝国,各地的管事不知凡几,能得韩碧儿选来日本的,他们的能力不用怀疑。
像何宏海在杨家是主管海贸这一块。杨家的几艘商船就是他去督造的。这些人在商场上打滚半辈子,别说来日本任个小官,恐怕让何宏海去做大宋的户部尚书,他同样做得有声有色。
跟随他们来的还有八个十二到十五岁之间的孩子,这些孩子都是清娘的学生,也就是杨逸从环州带回的那些孤儿。他们将一对一地跟在何宏海他们身边学习。
另外就是两百护卫,韩碧儿除了国内商业外,还积极开拓西域和海上贸易。家里护卫自然少不了,选两百人过来不成问题。
这两百人虽然不能装备燧发枪,但弄些手雷什么的给他们还是可以的。
加上王勇那两百人,共计四百人控制皇宫乃至平安京大概没问题了。
现在令子很听话,左大臣鸠山由纪更听话,杨逸就相当于摄政王。安插几个人进日本朝堂,别人纵然有所不满。也不敢表露出来;
有王勇他们的武力作为后盾,杨逸相信以何宏海他们的能力,是能慢慢打开局面的。
华府里,栽在浴室四周的樱花绽放出了满树艳红,美若朝霞,清香四溢。
杨逸以为是因为浴室里有温泉,四围的空气比较温暖的缘故,因此这些樱花才会在一月中下旬就开放。
结果却被清娘“训”了一顿,俩人在亭中置酒赏花,清娘髻上插着一朵娇艳的花儿,和她那俏丽的花靥交相辉映,分外美丽,只听她轻声吟道:
十月江南天气好,
可怜冬景似春华。
霜轻未杀萋萋草,
日暖初干漠漠沙。
老柘叶黄如嫩树,
寒樱枝白是狂花。
此时却羡闲人醉,
五马无由入酒家。
吟完这首诗,她一本正经是说道:“杨大哥,你不知道吗?樱花有很多品种,不光在三四月有樱花,深秋、初冬、初春都有樱花的,香山居士这首《早冬》中‘老柘叶黄如嫩树,寒樱枝白是狂花’提到的寒樱,就是初春开得最早的一种樱花,通常在一月中旬就会开放,这寒樱又分多种,花色有红有白,像这几株大红的,叫做寒绯樱……”
清娘的声音低回婉转,绵绵不绝,杨逸被“训”得一愣一愣的,见他那傻愣愣的样子,清娘忍不住噗哧一笑,说不下去了。
她第一次看到杨逸露出这样的表情,大宋的杨大学士变成了二愣子,可把清娘乐坏了。
她那纤纤一握的小腰差点经不住早春的风儿,迎风欲折。嘴边的梨窝在她笑脸上时隐时现,刹那芳华醉了一季春光。
“清娘,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当然是看书啦。”
清娘不禁小小得意了一回,一直以来,她对杨逸总有一种盲目的崇拜,总觉得他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如今偶像被自己说得目瞪口呆,让她开心极了,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收过。
“杨大哥,今天你必须、必须以樱花为题,作诗一首,否则人家可不依你。”清娘捏着粉拳,娇俏地说道。她连用了两个“必须”,一付不容推托的样子。
杨逸举杯一饮,未作多想,随口吟道:
十日樱花作意开,
绕花岂惜日千回?
昨来风雨偏相厄。
谁向人天诉此哀?
忍见胡沙埋艳骨,
休将清泪滴深杯。
多情漫向他年忆,
一寸春心早巳灰。
这下清娘不笑了,为诗所感,望着满树樱花默默伤神。杨逸差点想给自己来一嘴巴,他一把将少女抱入怀中,点着他的鼻尖笑道:“清娘啊!这吟诗而已,岂能当真。”
“可是诗由心生。”
“你的是,我的不是,杨大哥我是个没心没肺的人……”
清娘一下子又堵住他的嘴巴,不让他说下去。
俩人赏花吟诗。旁边侍酒的禛子几人崇拜地看着,这对她们来说,是一场精神上的盛宴。
在日本,有史已来又何曾有谁有清娘这样的才情?当然,在她们心中杨逸比清娘有过之无不及。
而现在的日本人。上到皇亲显贵,下到黎民百姓,对中华文化的仰慕可谓是深入骨髓,绝不带半点虚伪。
因此杨逸根本不用花心思让令子去推广华夏文化和礼仪,只要双方往来密切些,日本人自己就会去学习。去效仿,以向华夏学习为荣。
比如平安京里的布局,朱雀大街。东面叫洛阳,西面叫长安,皇宫大门叫朱雀门,举行朝会的大殿叫太极殿,官府的文书用汉字;
和歌脱胎于唐诗,官服借鉴唐装。女子的礼服叫裳唐衣,男人姓名后面多用“郎”。女人多用“子”,贵族以会说汉语为荣;
诸如这般,或是直接照搬,或是借鉴模仿,如饥似渴地吸取着华夏文明,哪里用得着你去强行推广?
杨逸为了转移清娘的注意力,对禛子问道:“你们日本可有与樱花有关的诗句。”
禛子摇摇头答道:“在我们日本,吟诵樱花的诗句倒是不少,可是没有一首能比得上主人你们刚刚吟诵的两首好。不过我在我们日本,有一个关于樱花的传说,主人要不要听?”
“哦,说来听听,清娘,快听。”
禛子理了理发鬓,柔声说道:“在我们日本,樱花是爱情与希望的象征。相传在很久以前,天孙迩迩芸神,从天上降到日向的高干穗山峰后,在笠纱的海角遇到一位美人。大神问起她的名字,回答说是大山津见神的女儿,名叫‘木花开耶姬’。
大神向其父大山津见求婚,父神很高兴,便把木花开耶姬嫁给大神。
那一年11月,木花开耶姬从西边的高干穗山峰出发,途经九州、关西、关东等地。沿途,她将一种象征爱情与希望的花朵撒遍每一个角落。
因为‘木花开耶姬’在我们日语中意为樱花,为了纪念这位仙女,于是人们便将这种花命名为樱花。”
杨逸听了哈哈一笑道:“寓意是很好,不过我有些奇怪,大宋各地也都有樱花,难不成你们这位木花开耶姬嫁给大神时,还到大宋去逛了一趟?”
“这……”禛子有些窘迫,不知如何作答。
清娘为她解围道:“杨大哥,人家就是一个传说,你干嘛较真呢?”
杨逸无辜地摊摊手答道:“我较真了吗?我也就随意说说。”
“可是……”清娘一时不知如何反驳他,小嘴嘟着。
“哈哈哈,可是禛子她们的大神应该尊重是吗?”
“对啊,就是这样!”清娘连忙点头。
“好吧,是我错了!清娘乖乖饶命!”
杨逸对什么大神虽然不以为然!不过他没有把这种情绪表现出来,尊重别人的信仰,这一点是没错的。
现在杨逸有心经营日本,这种蔑视别人信仰的行为自然应该收敛起来。
第358章 樱花灿烂只一晌
一阵风来,厅外樱花乱飞,蒙蒙如雨,红色的、白色的花瓣相互纠缠在一起,就如爱与恨、情和仇,纠缠不清!
春日的天空放晴了,湛蓝如玉,只是天脚处总是缭绕着一层雾霭,让人难以分辨出天地的界限,总给人一种云深水茫茫的感觉。
大厅两面的拉门全都敞开着,前面的花径山石,后面的池水清波,映进厅里,飘落的樱花瓣时而从厅中穿过,营造出一种唯美的伤春之感。
樱花开时无比的烂漫,但它的花期同样是短暂的。
相传大神向大山津见求婚,要娶木花开耶姬为妻。父神很高兴,并把其姐姐石长姬连同许多贡品一起献给大神。
由于姐姐长得丑陋,被大神退了回来,只娶了妹妹。
大山津见看到石长姬被退回,很不好意思,便说明送石长姬的理由是,希望大神万寿无疆:
而把木花开耶姬送给大神的理由是,希望大神像花一样荣华富贵。
把石长姬送回,表明天神之子的寿命如花一样短暂。
在日本,木花开耶姬就是樱花的意思,或许正由于樱花开时灿烂而短暂,在日本才会有这样的传说。
对于令子来说,从杨逸来到日本,到离开,这就象一次樱花开放的过程。
在寒冷的风雪中,樱花遭受着严寒,遭受着风刀霜剑。
经历了这些苦难,一朵朵美丽的樱花终于迎风绽放在枝头。
杨逸到来时对日本的蹂躏,使日本遭受了一场大劫难。
而现在,他带来的理念、技术,却又开始不断地滋润着日本。
这些天,杨逸招来了平正盛、及以陆奥、上野、越后等地的大名,作了一次会盟,尽量平衡好目前各方的利益,使他们听令于平安京。
他本人以及他安插进日本朝堂的那些人,把大宋发行纸币的经验传授给了日本,利用他悄悄留下的那五百万两银子,建立起了日本的纸币体系。
除此之外,更传授了许多行政管理的经验,发展民生的办法,促进经贸的策略。
令子虽然刚接触政治,便凭她自己的判断,若是真能按杨逸这套方法枣下去,日本不但能摆脱战争带来的创伤,而且会走上一条快速发展的康庄大道。
时间会让往日的创伤慢慢愈合,让往日的仇与恨慢慢消散,就象这樱花,总会有飘落的时候。人们总是会淡忘它在风雪中挣扎开放时,所承受的痛苦,只记得它开放时那灿烂的美丽。
人总不希望活在仇恨里,而希望生活在爱的包围中。令子看着这个她恨过、爱过的男人,她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十九岁的人生阅历还有些浅薄,分解不了这过于复杂的爱恨情仇。
厅外飘落的花瓣沾在她身上,她身上穿着盛装,她愿意穿着这样的盛装,为这个男人再跳一支舞。
杨逸盘腿坐在榻上,静静地看着,她那绣有山川日月图的大袖,如同两片飘动的彩霞,在美丽的山川原野上柔柔地掠过。
那玉指伸缩之间,纤细圆润,握着的折扇乍合还开,半掩着她的大眼睛、小嘴巳,如同卡通人物一般的花靥;
花靥隐在折扇后面时,带给人无比的遐思,而露出的刹那,便如樱花绽放一般美丽。
翩跹的舞步,婉约的身姿,彩霞轻若无物,飘到了天边……
而她那柔婉而伤感的歌声,就仿佛从天边传来,有如地平线上最后一次深情的呼唤:
思君恋君。
心向君。
忘我随云。
奈何身不随心。
空任孤心对流云。
思念注伊人。
心已离我身。
痴狂迷惑相。
竟自不知津。
思君恋君。
心向君。
忘我随去。
奈何身不随心。
空任孤心对流云。
吾心非汝心。
所感两相异。
日暮归途穷。
欲告亦无力。
离别在即,令子的歌声如秋夜传来的孤雁鸣,冷寂、凄切,如幽人倾诉。
杨逸静静地看着她的舞,听着她的歌,这段日子以来,他也能感觉到令子她们的变化,但他一直不敢相信这些女人会把真心交给自己。
毕竟在日本,自己确实是个邪恶的人。
但现在令子哀伤的神情告诉他,或许,女人的心,女人的世界,男人确实很难读懂。
令子舞到他身边,突然象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身子轻轻地倒向他怀中。
“爱我猾在杨逸揽住她的纤腰那一刻,令子那双澄澈的大眼睛中,两颗泪珠无声地滑落,小巧的嘴唇微启着,眼睑慢慢闭起来,吻向他的唇。
樱子她们很快把门拉起,把那风中飞扬的樱花瓣关在了外面。
慎子无言地帮姐姐剥开身上的盛装,露出那白暂如玉的娇躯,细长的粉颈,圆润的香肩,芬芳四溢的酥胸MT
杨逸不懂女人的心,但他知道男人和女人的不同之处:男人渴望征服,而女人渴望被征服。
所以此刻他的吻依然充满侵略的味道,空出的双手在她那丰腻处尽情的掠夺;
令子的身体就像一支浸满了油脂的火把……点就着,她闭着双眸,如饥似渴地呻吟着,任由他尽情地在自己身上肆虐;
那种稍微的疼痛,让她燃烧更加热烈,烫热的肌肤、剧烈跳动的心房,奔腾的血脉,让她那柔软的身体忘情地扭动着,如同一只修长的美人鱼,在水里自由地摆动着身体。
“主人,要我……哦……
当这个身体和精神都无比强悍的男人更次侵入她的身体,令子不禁高扬起螓首,颈上的静脉仿佛就要暴烈开来,灵魂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挤出了身淞……
一双修长的**攀到他腰间,紧紧的挟住,像是要将这美好的感觉永远留在自己的生命里。
爱与恨,情与仇,在熊熊的烈火中交融、弥合;
令子尽情地舒展自己的心瓣,游动自己的身体,让自己的灵魂飘向天空,飘向九霄云松……
角鹿港,轻涛拍岸,海鸥回翔,那片片云帆升起,挡住了天上的阳光,船上的绞盘不断地绞动着,铁锚被慢慢绞起。
站在岸边的令子感觉被绞起的不是铁锚,是她那颗疼痛的心,看着大船慢慢离岸,犁开一片白色的浪花,就像犁开了她的身体。
为什么?为什么要有种难以割含的眷恋?
为什么?为什么他竟不回头看我一眼?
船只慢慢出港,渐渐地远去,令子无力地靠在一块拴船的石柱上,目光无神,樱唇微启,一串空寂的歌声随风飘开:
思君恋君。
心向君。
忘我随云。
奈何身不随心。
空任孤心对流云。
思念注伊人。
心已离我身。
痴狂建惑相。
竟自不知津。
思君恋君。
心向君。
忘我随去。
奈何身不随心。
空任孤心对流云。
吾心非汝心。
所感两柳异。
日暮归途穷。
欲告亦无力。
船头上,杨逸站在栏杆边吹着二月的风,风还很冷,但海已经很蓝、很蓝MT
他面无表情,凝望着天边的一只飞翔的海鸥,听着那不时传来的啸鸣,不发一言。
清娘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走上去,轻声问道:“杨大哥,你的心真的那么硬吗?为什各不回头看令子一眼?”
“清娘,杨大哥是坏人,是恶人!”
“……”
“我来日本做了很多坏事,这些不用说:现在,即便感觉到了令子的感情,我依然暗中布下了好几颗棋子,牵制于她,让日本尽量处于我的控制之下。清娘,你说,我是不是很坏?”
清娘看着他,好久不说话。在杨逸准备离去的时候,她才轻声说道:“当初被康国长公主的事困扰时,我记得杨大哥跟我说过,政治是政治,感情是感情,你现在对令子她们也这样的是吗?”
杨逸收住脚步,眺望着远空,无言地点了点头。
清娘又忍不住问道:“可是真的需要这样吗?难道在杨大哥心中,政治和感情真的能分得一清二楚吗?”
“感情会让人盲目,而政治经不得盲目,你即便不想去分,也必须这么做,除非你彻底脱离其中一样。”
“那杨大哥心中也是痛苦的是吗?”
“呵呵,我是坏人!坏人感觉不到自己的痛苦,也感觉不到别人的痛苦。”
“可是你能感觉到我的!”
清娘突然从背后抱住他,将脸紧紧贴在他的背上,嘴里动情地说道:“清娘所有的喜怒哀乐,杨大哥都能感觉得到,而且这世上再没有人比你懂我了,杨大哥,你知道吗,有时我觉得,我就是你身体分出来的一部分,我那怕有一点点悲伤,都会触痛你的心,心
海风猎猎地吹动着俩人的衣衫,他的袍脚、大袖,清娘的青丝、裙裾在风里飞扬着、纠缠着。
杨逸回过身,将她搂入怀中,清娘泪眼朦胧,在他怀里不住地蠕动着,杨逸在日本所做的一切,她也反感过,劝说过;
但想起他带着自己出使辽国,刀光剑影的战场上蒙着自己的眼睛,怕自己害怕,把自己护在怀里,用他的身体帮自己挡住所有的伤害;
带着她去环州,带她上山,带她下河,带她飞翔……
这种无微不至的呵护,甚至超过了父爱,浓得象血一般,融在血脉里今生世只怕是再也化不了!
全世界的人都可以恨杨逸,但清娘又怎么恨得起来?
虽然他对日本的行为从不解释,从不辩护,但清娘宁愿相信他另有原因。
“杨大哥,幸好清娘这辈子,永远不用涉足政治,否则,清娘会死的!”
“不会的,杨大哥不会让你去碰那肮脏的政治的,杨大哥自己很肮脏,但会尽自己的能力,让你长成一株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杨大哥……”
第359章 烟雨江南
江南二月的春雨,细得像雾,轻得像烟,飘落在青灰色的檐脊上,让街巷间笼罩着一层朦胧之美马头墙上的瓦面积聚着一串串晶莹的水珠,水珠粘连如丝,直到无法承受那自身的重量,才随风滴落在下面的青石板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青石板上已经被滴出许多凹坑,圆滑如杯湖面上,春风吹雨,细雨如烟飘散又笼来,湖上的画舫、灯塔,苏堤上的垂柳,飞来峰的巨石,都笼罩在烟雨中,如同一幅浅赭淡青的水墨画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欲问行人去那边,眉眼盈盈处清娘玉钗插云鬓,罗裙束纤腰,撑着一把绘着杏花的油纸伞,临水徐行,娉娉婷婷;那小小的弓鞋踏过青石上,留下一抹洋溢着春意的水痕,断桥在望,那古老的栏杆上的青苔,浸润了雨水,刚刚萌发出绿青娘一手撑着伞,一手提着裙裾,走到断桥上,绿罗裙随风轻轻飘动,宛然一回首,顿时活了整个江南跟在后面的杨逸,恍惚间想起了白娘子去断桥赴约的画面,那画面一样的烟雨蒙蒙,一样的唯美如诗“杨大哥快些”清娘柔声招呼,象邻家的少女,要赶着去溪边浣纱杨逸却不由自由地停下来,静静地看着,清娘撑着油纸伞站在断桥上悠然回首的画面太美,美得他希望时间永远定格在这一刻就在这一刻,杨逸决定学画,哪怕用去一生的时光,也要把这幅画面画下来“杨大哥,你怎么了?快些呀你是不是不想去了?那好,你若是不想去人家就不勉强你了”
清娘站在桥上轻言细语,那脸上的表情由鲜活变成黯淡,就像打翻的墨汁染污了一幅生动的仕女图“不,大哥答应你的事情,哪怕是刀山火海又岂会退缩,只是……”
“只是什么?”
“清娘,你知道吗?我刚才第一次看到了春天,最美丽的春天,最生动的春天”
“杨大哥”少女轻顿着弓鞋的娇嗔姿态,带着羞涩、带着矜持,能把钢针化成绕指柔“好了,丫头,把伞拿好,别湿了衣裳”杨逸走上去扶正她手上的伞“都怪你啦老是逗人家”
“是是是,是杨大哥错了,任凭清娘惩罚”杨逸低下一向高昂的头颅,躬着身,一付“任君采摘”的模样清娘脸上春花乍放梨窝浅浅,她抻出一根明玉般的手指,如孟母教子般在他额头上一点,宛然说道:“你呀看你还顽皮不?这次就罚你…….”
清娘侧着头,噘着小嘴思索着,似乎要想出一样最严厉的方法来惩罚他那样子很认真、很认真她或许没有意识到,那样子有多美,杨逸几乎忍不住抱住她的脑袋,往她那红润的樱唇吻下去“算了,这回就罚你赋诗一首,但要和这江南春景有关才行,还有还有一定要好,不许敷衍了事,不然人家还要惩罚”
“小生遵令”
“嘻嘻,快快诵来,再迟些就不作数了”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唉清娘啊,人家曹子健才高八斗,还要七步才能成诗呢,你这不是要逼我从这断桥上跳下去吗?”
杨逸痛苦地呻吟着,开始卷着自己的袖子,一副毅然决然之态只是,跳湖需要卷袖子吗?
可惜清娘已经笑弯了柳腰儿,早就忘了思考这个问题她好不容易忍住笑,纤纤玉指又往她额头上轻轻一点,如卤水点豆腐“杨大哥又想耍阴谋诡计,拖延时间,人家可不上你的当,快快诵来不然……”
清娘骄傲地噘着小嘴儿,捏着小粉拳,那种威胁的味道如同……如同甘淋普降,滋润着某人的心田“清娘明见万里、明察秋毫、明辨是非、明火执仗,小人无可遁形,只好投降无条件投降……”
“呀你又耍赖,又拖延时间,又…….人家不来啦被你绕进去了哼”“哈哈哈……”
“你还笑,你还笑快诵来不然人家不理你了”
“唉好谨遵清娘大人令您听好”
杨逸唉声叹气,揉了揉被“点”痛的额头,负手诵道:
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秋娘渡与泰娘桥,风又飘飘,雨又萧萧何日归家洗客袍?
银字笙调,心字香烧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好,好词,杨大哥出品…….”
“别别别,清娘啊,你再夸我真的要跳湖了”
“嘻嘻,好,不过杨大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做出这样的词来,真是……”
“清娘我还投降,还投降行吗?”
“好,好,人家不说你啦,咱们快走”
清娘说着顺势牵过他的手,两人一起往灵隐寺走去,烟雨蒙蒙的断桥上,两把油纸伞渐去渐远,慢慢隐没在迷茫的雨幕那头这次一回到杭州,刚安顿好,清娘便要去灵隐寺上香,并非要杨逸陪着去杨逸了解她的心思,她或许是觉得他在日本戾气太重,希望把他带到佛前作一番涤荡,以期能减轻罪孽杨逸虽然不信佛,但又怎能拂了她的心意想到她的这份好意,杨逸心中不由得多了一份温暖清娘非常虔诚在灵隐寺里,把所有的佛都拜过了,她本是纤纤弱质,一翻折腾下来,额头微微见汗,杨逸看得心疼,劝也劝不住只得跟着她一尊佛一尊佛的拜下山时,杨逸强行将她掳到了自己的背上,背着她沿着原路回家到家时,他才发现,小丫头竟然在他背上睡着了可见她今天是真的累坏了杨逸将她背到卧室,小艾已经将崭的被褥铺好,房里还熏了香,杨逸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到床上,清娘还是被惊醒了“杨大哥……”
“嘘清娘听话,别出声,你累坏了,快睡一觉,杨大哥就在这儿守着你”
“嗯,好杨大哥定然也累了,你也靠上来歇一会,人家要你抱着”
杨逸笑笑,脱去湿润的鞋子,躺到床上清娘闭着眼睛,像只温顺的小猫儿,挪动着身体躲到他的臂弯里,这才仿佛找到了熟悉而温暖的窝儿,甜甜地睡去了杨逸静静地感爱着她细小呼吸,听着轩窗外雨水滴落在芭蕉叶面上的声音江南的二月空气中充满了湿润的雨意,粉红色的杏花在雨里开放着,花苞上含着晶莹的水滴,有如清娘睡梦中的俏脸杨逸回到杭州后,让陆振先率军回京,自己称病在杭州休养原因是他被人弹劾了,弹劾的人还不少,其中最让他想不到的是御使中丞黄履黄履可以说曾和他并肩战斗过,在去宝文阁向赵煦逼宫的人中,黄履便是其中之一当时他也一齐脱下了官帽,以罢官向赵煦相逼而这次,弹劾杨逸的人数他官位最高,言词也激烈,说杨逸枉读圣人书,在日本行豺狼虎豹之事,损及大宋泱泱上国盛德,令四夷为之色变,离心离德,视大宋为豺狼之邦……杨逸听了这些话,突然感觉有些累,但大宋是母邦,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他总不能掉头回日本去,于是告病在杭州滞留,暂不进京若是旧党成员弹劾他,杨逸毫不介意,但这次在他辈后递刀子的,竟是曾经的战友,大家一起提头脑袋去宝文阁逼过宫,一起将旧党掀翻在地;现在旧党瓦解了,难道大宋又要重蹈元佑年间的老路,斗倒了对手,自己再分裂为几派,继续斗?
杨逸这次打着钓鱼岛岛主的名号,从日本搜刮回了过五千万贯的金银财宝,为大宋重建交子信誉,解决钱荒问题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杨逸不否认自己在日本犯下的累累罪行,但若和大宋无数作坊被钱荒累得破产,商业凝滞倒退,百姓因失业流离失所相比,杨逸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他也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多伟大,以前听过一句话:不要总是问国家为你做了些什么,要先问问你为这个国家做了些什么也就是说,你既然认同了这个国家,就应该为这个国家尽一份力后世的那些间谍、特工,为了自己国家的利益,在异国杀人放火,制造动乱,挑起战争,甚至散布瘟疫,他们卑鄙吗?他们伟大吗?
都不见得,他们只是尽自己国民的义务而已,他们甚至只能隐姓埋名地活着,谁看到他们的伟大了?谁看见他们的牺牲了?
但他们还是去做了黄履错了吗?或许也没错最多只能说他是又想马儿好,又想马儿不吃草既想让自己的国家繁荣富强,又想保持那种礼仪之邦的上国形像杨逸躺在床上,搂着清娘柔弱的身子,听着一窗烟雨,细细地想着心事王道?霸道?王道要有,霸道就能丢吗?
一时之间,他还没下得了决心如何应对黄履这些人,是听之由之,还是强烈反击,再等等看他想看看章敦对此事会作何反应,也想看看还有谁会跳出来弹劾他混在官场的人,遇事不能慌,就让子弹飞一会.
第360章 用一生画一人
在大宋的政坛上,杨逸就像一颗耀眼的彗星。在军事上,对外他北战契丹,西平党项,联手阻卜部,把辽国弄得气若游缕。
对内他改革军制,大刀阔斧裁撤冗兵,每年为朝廷节省军费数千万贯,同时首倡变募兵为征兵,有力地杜绝了军费再度增长规定了三十五岁退伍的兵役期限,保证了宋军的战斗力。
同时研制手雷、火炮、楗发枪,为大宋这个农耕民族战胜游牧民族,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在政治民生上,他支招利用追废高滔滔的机会,大力裁撤冗官,肃清吏治。
提出统一税赋,计亩征收,为大宋的繁荣开拓出一条康庄大道。
他参与科举制度的改革,使官学弃词赋为主,改以经世实用为要的教育理念。
他推动治河工程,鼓励工商、开拓丝绸之路、拉动海贸,解决钱荒……
虽然这些不是他一个人完成的,但都在其中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他太耀眼了!耀眼得让满天繁星都失去了光彩!
就像当初苏东坡吟出“我欲乘风归去”后,那飘然出尘的华美词章让所有人的词作都黯然失色。
你可以攻击苏东坡的习性、人品,但你绝不能否认苏东坡的才华,否认他为夏华文明所作的贡献。
谁拿这一点攻击他,“妒忌”这两个字就会明确无误地刻在你的额头上。
现在也没人能否认杨逸在军政上的才早,因此这次攻击他的人也大都在人品上做文章。
以前,国人对近邻辽国都不甚了解。对日本知之更少,几乎是隔绝,杨逸在日本做了什么,本来是没人知道的;
但上次派去大派的船队运银,船上的船工、押运的士卒、带队的官吏不少,他们虽然只是在角鹿港停泊,没机会进入日本内地,但总能弈到一些传言。
弹劾杨逸的官员,就是根据这些传言加以攻击的。
陆振回去时,杨逸已经再三警告,一定要对日本之行三缄其口,这几百人是他亲自带出来的嫡系,而且这次杨逸没有亏待他们。
杨逸相信,在自己没倒之前,这几百士卒就算不能保证个个忠心,但背叛他的人绝对不多。若只是几个人站出来指证,杨逸自有办法应付。
他在杭州静静地等着,等章惊的反应,在所有官员中,杨逸最在意的便是章惊的态度。
同时也是在等那些想弹劾他的人全部跳出来,是敌人?是战友?还是分清的好。
在这次“倒杨”事件中,蔡京、林希无疑是他最坚定的盟友,在朝堂上,俩人极力为杨逸辩护。
这让杨逸颇感欣慰,一直以来,这俩人就是他重点拉扰的盟友,这次解钱决钱荒问题,受益最大的又是蔡京,若是连他也在背后捅刀子,那可就太让人伤心了。
现在杨逸不伤心,他心静如水。因为清娘说学画一定要心静神到。
轩窗半启着,一窗春雨滴落在园林的花木上,如轻烟薄雾,屋檐下的点滴声,更给古香古色的院落增添了一份宁静。
两个没事可做的丫环站在对面的回廊上,抻出白嫩的手腕接着檐前的雨滴,不时会往对方脸上弹些水珠,雨幕中便传来一串隐隐约约的笑闹声。
一只肥胖的黄莺落到池边的假山上,正在山石上左右磨着嘴巳,显然是在杏花丛中刚刚美餐了一顿。
挂在檐下的小翠不知是忌妒还是怎么的,开始对黄莺谩骂起来笨鸟!笨鸟!笨鸟……
清娘听不下去了,一跺脚儿哼道:“杨大哥,都是你啦,把小翠教坏了!”
“这个嘛,我得承认,可是我原来不是教它,是骂它,现在它用我骂它的话来骂别的鸟儿,这就像咱们临摹别人的字画,你临摹不好,怎么能把责任推给原作呢?”
清娘被他绕得一时转不过弯来,一双月牙儿瞪成了满月,樱唇蠕动着,似乎在思索反驳他的话。
她头上的插着凤头玉钗,凤嘴处垂下一串珍珠,映着青丝云鬓,分外动人。身上穿着沉香色的交领罗衣,衣饰以生动的折枝在纹;
领口、袖口边上都绣着云纹花卉,衣裙**了这个时代窄、瘦、长、奇的特点,把她绰约的腰身勾勒得清秀苗条,纤纤如月。
杨逸忍不住搂过她的香肩说道:“好了清娘,咱们别管它了,你不是说学画要心静神到吗?咱们还是学画吧!”
“好吧,小艾,你先把小翠拿走,免得闹人心神。”
旁边侍墨的小艾含笑去子!
杨逸自己走到桌边铺开素笺,细研水墨,桌上摆着一个紫檀制成的精美笔架,数竿狼毫大小不一,序列垂挂在笔架上,杨逸选取一支递给清娘。
清娘习惯了他这种细致的关怀呵护,接过笔不由得对他嫣然一笑;
她先不沾墨,轻挽衣袖,露出皓腕,以笔指着桌上欧阳修那幅《黄溪夜泊》图,认真地给他讲解道:“学习山水画,主要是细心临摹,然后多练习,临摹不等于生搬硬套,而是要细心分析原作的意韵与技法,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用临摹取得的技法再自己练习创作;
这就要求初学者领会原作的立意,形体、构图、气韵、笔墨、色彩的关键所在,做到胸有成竹,然后下笔,切不可不假深思,轻率动手……”
清娘说起书画来,极为专注认真,神态中散发出来的那种知性美让她本身就成为一首诗,一幅画。
她的书画并不见得很高明,但理论功夫扎实,杨逸的前身也学过一些绘画,清娘说的这些他是知道的,但他不想去打断清娘,就象个小学生,从调墨、运笔这些最粗浅的东西跟清娘学起。
他一点都不厌烦,反而觉得这是一种心灵上的享受,一切皆因清娘这个如烟、如雨、如风、如露、如雪、如月、如诗、如画般的少女。
窗外烟雨蒙蒙,窗内墨香弥漫,清娘讲解完山水画的学习概念,玉指拈笔,皓腕流转,一边在素笺上落笔,一边继续讲解具体的画法。
“在山水画中,山石通常是不可缺少的,画石的要领和顺序是要先勾后皴,然后加皴加染。先用淡墨勾勒出石头的轮廓,逐渐加深,要有前实后虚、前深后淡的形象感观;
皴笔的起笔轻松,收笔较重,运用方向可以由上而下,也可以由下而上,依山石形象和需要灵活选择;石形千姿百态,多种多样,起手运笔转折要有力,中锋侧锋并用,用墨浓淡干湿并用……”
杨逸静静地看着清娘,看着这幅淡墨山水为背景的仕女图,那一眉一眼、一频一笑、一动一静,如兰幽、如菊淡、如水柔、如冰清、如玉洁,他怀疑自己就算用尽一生的时光,能否把她的神韵淋漓尽致地勾勒出来。
少女被他看着,似有所觉,不禁住笔娇嗔道:“杨大哥,你看什么呢?人家跟你说的,你都听清了吗?呀!不理你了!反正人家的书画也不好,你还是去另寻名师吧!”
“杨大哥忽然想起一首歌,清娘,我唱给你听好不好?”
“歌?”
“嗯!”
“那好吧,你唱,可不许你再唱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了,我不要杨大哥再做狼!”
“呵呵,这回不是北方的狼了,是烟雨江南,你听:素胚勾勒出青花笔锋浓转淡,瓶身描绘的牡丹一如你初妆。黯然檀香透过窗心事我了然,宣纸上走笔至此搁一半;
油色渲染侍女图韵味被私藏,而你嫣然的一笑如含苞待放,你的美一缕飘散,去到我去不了的地方;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在瓶底书刻隶仿前朝的飘逸,就当我为遇见你伏笔。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月色被打捞起,云开了结局,如传世的青花瓷在独自美丽。你眼的笑意。
帘外芭蕉惹骤雨门环的铜绿,而我路过那江南小镇惹了你,在泼墨山水画里,你从墨色深处被隐去,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
窗外檐下的雨水再在滴滴嗒嗒地响着,如琴声和应,春风入帘,吹散一缕熏香,清娘不作声,不知她在想什么,但那清丽的脸孔慢慢地红了,红得象江南二月的杏花天。
杨逸执她的手,一起站在窗前,看烟雨弥漫在对面厢房的瓦面上,浸润了翘起的马头墙,还有马头墙边嫩黄色的柳丝。
清娘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幽香,非常好闻,那不是胭脂,是兰香。
她悠地抬头盼了他一眼,眼波如清泉,明洁、澄澈。
“杨大哥,你不要总是宠着人家,人家会被你宠坏了!”她蠕蠕地说道。
“知道我为什么要学画吗?”
“当然是为了……”看到他摇了摇头,清娘明白肯定不是像她猜测的。
“我要用一生,来画一个人!”
“杨大私……”
清娘将头靠进他怀里,就象鸟儿归巢、象船儿靠港。一帘风雨衬着两人的剪影,如一幅初春的画卷。
朝堂上的纷争,弹劾的奏章,这一刻对杨逸来说都不重要了!眼中只有一窗烟雨,如诗人儿!
第361章 海贸引发的思索
杨逸告病滞留杭州,有的人认为他是觉得委屈而赌气不回京。不管如何,大宋的钱荒有望得到解决,杨逸功不可没,现在还要受到弹劾,换谁都有些想不开。
有的人认为,这是一种畏罪退缩的表现,就像一只乌龟,遭到外在攻击后,本能地缩回自认为最安全的硬壳中。
弹劾他的人反而越来越多,杨逸太耀眼了,攻击这样的人才更有成就感,才更显得自己刚直不阿。
最终连给事中刘拯都加入了弹劾杨逸的行列。
大宋的给事中可不是明朝那样的七品小官。
神宗元丰改制后,给事中复为职事官,正四品,四人,分治门下省日常公务,审读内外出纳文书,驳正政令、授官之失当者,日录奏章以进,纠治其违失。下设上、下、封驳、谏官、记注五案,分理杂务,领通进司、进奏院。
给事中连宰相的政令都有权封驳,百官的奏章要经其日录以进,且身居正四品,这样的人物可不简单。
其职权并不亚于御使中丞多少,而且刘拯和黄履一样,同样是当初一起提着脑袋去宝文阁逼宫的人之一。
杨逸不禁感叹:看来有些人真是能共患难,却不能共荣华啊。
章慎还没有作出表态,因杨逸人还在杭州,刘太后也将弹劾他的奏章暂时先压下。毕竟黄履他们弹劾杨逸只是根据道听途说的传言,并无真凭实据。
虽然,杨逸弄回如此多的银子,凭此一点,大致就能判断那些传言不假。但杨逸是三品大学士,总不能连个辩驳的机会也不给,就治他的罪不是。
刘太后在杨逸“病好”回京之前,压下弹劾他的奏章合情合理,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而得知章惊对此事一直没表态,杨逸笑了!
有些人,有些事,不表态就是最好的表态。
就让子弹再飞一会吧!
自去年在杭州试点抛秧之后,李贵夫妇就一直留在杭州打理这边的产业,去年的抛秧效果不错,收成上和插秧并无差别,但因能节省很多劳力,不用杨逸再去推广,许多地主大户就主动采用了这种简便的方法耕作。
这使得更多的劳动力能从土地上解脱出来,短期内,这或许会给一些佃农造成困扰,使得他们变成失业游民。
这一点杨逸不担心,树挪死,人挪活,这些佃农没有土地耕作,一定会向工商业转移。
河西走廓打通,朝廷允许私人向官船场订购海船,进一步拉动了大宋贸易的兴旺,大宋的工商业现在正处于一个强劲的上井阶段,各地的作坊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完全可以将这些失地的佃农吸纳。
而现在,杨逸也想打这些失地百姓的主意。
他吩咐李贵置办了几个小菜,加上一壶女儿红,然后把杭州的大掌柜李南通请来。
李南通只有三十岁,国字脸,腮有虬须,身材魁梧,但却能给人一种内敛随和的感觉。
东京、杭州、兰州是韩碧儿重点经营的三个商业终转站。李南通年纪轻轻便能接何宏海的乎,坐到杭州大掌柜的位子上,杨逸倒对他多了几分兴趣。
“南通不必客气,坐吧,今天找你来,只是随便聊聊而已。”
“多谢大人,在大人面前岂有小人的位置?小人站着就是,大人有何吩咐尽管示下。”
“行了,坐吧,你站着,我得仰着头和你说话。”
李南通听他这般说,长揖一礼后这才落坐。杨逸天马行空地问了他些问题,李南通都能对答如流,杨逸不禁暗暗领首。
鹿儿岛、石见、佐渡岛这三个地方,堀河天皇已经割让给了他。当初签订那份合约时,用的是钓鱼岛岛主的名义,也就是说,从一开始杨逸就没打算将这份合约拿回大宋公示。
到目前为止,知道这份合约存在的,也只是王勇和陆振两个人。
为了加强对日本的控制,除了利用令子和鸠山由纪在平安京安插人手,杨逸觉得有必要开启石见和鹿儿岛的经营,多布几步棋,这样可以与平安京互相呼应。
“南通,我要你帮我办件事。”
李南通立即起身拱手道:“请大人吩咐。”
杨逸摆摆手,让他从新坐下,接着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利用家里的商贸渠道,招募那些生活无着的百姓,随船带往日本,日本那边我交待过何宏海他们,他们会加以妥善安置的。”
“这……大人,具体要招募多少?”
“没有上限,多多益善,不过为了不引起波澜,此事动作不宜过大,当缓缓而行,记住,此事切忌被地方官弈察觉。”
“大人,咱们家现在商铺遍布各地,招募生活无着的百姓,这应该不难,不过……”
“放心吧,杭州府和市舶司那边我都会打好招呼的,市舶司会放松对咱们家的商船的检查,但你们切记,别因此偷税漏税,咱们家不图那点钱。否则一但被市舶司的人发现,到时人家恐怕就不好说话了。”
“大人放心,此事以前夫人就曾吩咐过。
这一点小人可以保证,咱们家的商号绝没有逃税行为。”
杨逸笑笑,斟了杯酒递给他道:“那就好,至于内地怎么办,这就看你们的了!”
“是,大人,小人一定不负大人所托。”
吩咐完这事,俩人吃了几口小菜,杨逸这才接着问道:“南洋那边情形如何?”
杨逸态度随和,李南通也渐渐放开了,不再那么拘束,他含笑答道:“大人,去年咱们船都在跑日本,只顺道去了一趟高丽,南洋那边还没走过,不过,江南商会里面倒是有七八艘船去了。”
“哦,都去了些什么地方?”
“交趾、占城、真腊、麻逸、渤泥、三佛齐都去了,带去的主要是瓷器和丝绢等物,带回的有金银、胡椒、珊瑚、犀角、玳瑁、象牙、龙涎香、沉香等等,无论是带去的物品还是带回的物品,价钱通常都相差至少十倍以上……”
李南通侃侃而谈,杨逸倒是学到了不少新鲜知识,至少知道玳瑁是一种海龟壳了南洋产地的胡椒一钱银子能买十斤,回到大宋要卖二两半银子一斤。其间的利润以百倍计。
龙涎香、象牙这些更不用说,龙涎香是皇室和大富大贵之家才用得起的香料。
象牙用来制作官员上朝用的笏板,除此之外还可以制作印章、雕刻精美的摆件、坠件、香薰炉、球等各种精美的工艺品。
这些东西在大宋都是倍受青睐追捧的,而大宋的瓷器丝绸、绢布、漆器、首饰等等,销到这些地方同样是十倍、几十倍的价钱。
可以说,只要顺利,一个来回赚半船金银绝对不算夸张。
杨逸和李南通聊了许多不知不觉中一壶酒喝完又加了一壶杨逸从中意识到一个问题,从海外进口的商品大多是珍珠玛瑙、象牙龙涎弄这些奢侈品。
这对大宋而言,到底有没有利?
市场有需要,禁止奢侈品流入是不可能的,但随着海上贸易的日益繁荣,这个问题必须引起足够的重视才行。
对这个问题,杨逸了解的不是很多,但在后世对进口奢侈品征消费税,这几乎是各国通行的税法。
而大宋现在没有这项税法,因此引起了杨逸的思索他手指又开始轻敲着桌面,仔细思量着。
奢侈品不是普通的商品,普通百姓是消费不起的,只有那些高收入人群才能消费,对奢侈品征消费税,也就是对富人征税;
这应该是调节收入分配的一种很好的手段,朝廷因此增加的收入,再以二次分配的形式,用于对低收入群体减税补助,从而缩小贫富差距,有啊于社会公平,尽可能防止两极分化。
对高收入者来说,他们不会因为增税后奢侈品价格高而不去购买,恰恰相反,让大多数人可望不可及的感觉,正满足了他们的“炫耀性消费”心理。
一件美丽的东西若价格不昂贵,便被会视为不美丽。这种心态在什么时候都是一样的。
而高收入者购买得越多,朝廷的收入越大,也就有更多的能力来补助低收入群体,比如,对那些贫困户的孩子免费入学,或是给他们减税,减轻他们的生活负担。
而且日前大宋的商业税收入太低,这也一直是杨逸思索的问题,他在户部查过一些档案。
太宗至道年间,商税400万缗,岁入2224万贯,商税占18%。
真宗景德年间,商税450万缗,岁入4721万匹贯,商税占约9。6%
真宗天禧末,商税804万缗,岁入15085万贯,商税占53%。
仁宗庆历初年,商税1975万贯岁入15359万匹贯石两商税占约12。8%
仁宗皇佑年间,商税786万缗。岁入1255万贯,商税占6。2%。
也就是说,大宋的商税从未超过财政总收入的20%。这对商贸如此发达的大宋来说,杨逸认为这种税收比例是非常不合理的。
商人非常有钱,但承担的税赋不重,农耕的百姓生活困难,大部分赋税却要由他们来承担。
以前杨逸就曾想过这个问题,但他担心增加商税会让大宋的工商业凝滞,因此一直没提出,而现在针对奢侈品征税,这应该是一项可行的办法。
李南通告退之后,杨逸一个人回到书房,写写划划,把自己脑海中比较模糊零乱的想法加以归类整理,逐步拟出章程……
第362章 影响大宋经济的因素
原来杨逸提出统一税赋,计亩征收。这是针对农业税的改革,并未涉及商业税。而杨逸对大宋的商业税也一直没有深入研究过。
为了拟出切实可行的章程,杨逸不厌其烦,找来有关大宋商税的资料,仔细加以研究。
总体而言,大宋的商税非常全面,系统而详细,官府在各州、府、县、镇、渡口、墟市、草市有商品集中交易的地方、和商人通行的地方设置了场务、税务、税场等征税机构,派有专门的税监对市场销售的商品或道路过往的商品进行征税。
凡布帛、什器、香药、宝货、羊彘、民间典卖庄、店宅、马、牛、驴、骡、囊驼等,及商人贩茶盐皆加以征税。
其他诸如蔬菜、柴薪、粮食、鱼鸭等百姓日常细碎交换的商品也经常成为征收的对象。
而大宋的商税征收,分为“住税”和“过税”两种,住税按商品总价值的3%征收商税;过税按商品总价值的2%征收商税。
有极少部分商品以实物征税,这类商品大多是当地征税机关日常需要的物品。这类商品按贯例征税10%。
总体而言,大宋的税率不算高,农业税在统一税赋后,按二十税一,由于免去了其他杂税,百姓还乐意接受。而现在商业大部分还是三十三税一。
杨逸认为,这样虽然有利于工商发展。但对农业人口而言,却有些不公平。
而且从手上资料看来,大宋商税在不断增长的同时。也出现几次明显的周期性变化,从真宗天禧年间开始,大宋商税岁入出现了快速增长的阶段。到仁宗庆历年间达到顶峰。
进入皇佑年间后,商税岁入开始回落,并在以后的十几年时间保持低速增长的态势,这种情况反映了大宋商品经济总体向前发展的同时,具有周期波动的特征。
一般而言,影响经济周期波动的因素,更多的是来自于外部因素,而非经济运行的内部机制。比如政治、军事、经济政策、自然灾害等等对经济发展会产生重要影响。
这更是值得杨逸深思的事情,窗外的天开始放睛了,金兽里的檀香已经息灭,丫环已经帮他换了两次茶,杨逸却仍陷在这些问题中不可自拔;
前世他不是学经济的,因此只能以排除法一条条地分析影响大宋经济波动的因素。清娘悄悄地来到书房好几回,见他不时挠头摇脑。极力思索到样子,虽然心疼,却又不敢打扰他,甚至不敢留在房内以免他分神。
杨逸提笔沾墨,先把大宋商税岁入数据列出来:
至道中。商税岁入400万贯左右。
景德中,商税岁入4500万贯左右。
天禧五年,商税岁入1204万贯。
庆历前期,商税岁入1975万贯左右。
皇佑三年至六年,商税岁入700万贯左右。
治平中,846万贯左右。
熙宁十年771万贯。
列完这些数据,杨逸再把政治、军事、经济政策、自然灾害这些影响经济发展的因素一一写在素笺上,进行仔细分析削减。
首先是政治,总体而言在神宗以前,大宋的政治一直比较平稳,只有到熙宁年间,王安石实施变法,政治上才有大的变动;
但从手上的数据来看,王安石变法多年后,到熙宁十年,商税收入仍徘徊在七到八百万贯之间,并没有多大变动。从这一点上来说,政治因素应该不是影响大宋经济的主要原因。
经济政策方,大宋从建国开始,一直就鼓励工商,这一项政策从未变动过,在经济调控方面,朝廷也很少对商品经济进行管制和干预;
杨逸能查到的资料中,对经济干预比较大的只有两次,一次是庆历年间范仲淹提出了“厚农桑”与“减徭役”两条;
若是实行下去,这两条法令会对大宋的经济产生一定影响,但事实上,范仲淹的改革只持续了一年,很快就被废除了。
另一次是王安石在熙宁年间,颁布了均输法、市易法、免行钱、募役法等等,这些政策在很大程度上也对经济进行了干预,但从熙宁十年的商税收入来看,这些政策总体上对大宋的经济影响也不是很大。
再看自然灾害,大宋的自然灾害不少,特别象黄河决堤这种大灾,都会对经济产生巨大的影响,仔细分析后杨逸发现,大宋建国以来,共有两个自然灾害频发时期。
第一个时期,从建国初,到真宗后期,这一段时期几乎每三到五年,便有一次大范围的灾荒,而水灾是这一时期的主要自然灾害。
第二个时期,是熙宁、元丰年间,这一时期全国大部分地区连年出现严重的旱灾和蝗灾,严重影响了农业生产,许多地区农业连年歉收,造成大面积饥荒。
但他手上的数据表明,在第一个灾害频发时期,大宋的经济是稳步增长的。
而从仁宗庆历中到神宗初期这二十多年间,大宋自然灾害比较少,然而经济在这个时期增速却不大。
到熙丰年间,也就是王安石改革时期,灾荒频发,连年旱灾、蝗灾,但这一时期经济也处于一个平缓期,平没有太大的变化。
这些数据表明。自然灾害虽然对大宋经济发展有影响,但不是主要因素。
最后杨逸的目光落到军事上。很快,他就发现一个非常耐人寻味的问题。
从真宗天禧年间至仁宗庆历年间。是大宋经济进入高速增长的一个时期,到庆历年初达到顶峰,商税岁入是原来的两到三倍。
而这一时间。也正是大宋的军队人数高速增长的时期,从原来的四五十万人增加到了一百多万人。
庆历年初,由于李元昊起兵反宋,宋夏之间有长达数年的战争。
军队本身以及战争都会使得朝廷的支出大大增加,而朝廷支出的这部分银钱,主要是向民间购买各种军需物资,这就形成了一种市场需求,对推动物资商品化、和活跃市场交易将会起到积极的作用。
而大宋目前农业人口占据主体。广大农民的生活还是以自给自足为主,只有少部分生活必须品需要通过市场交易获得。
在这种情况下,朝廷因军队的增加,战争的出现,大量支出银钱,就构成了市场消费的主体,其对大宋经济的影响就会突显出来。
到熙宁元丰年间。王安石的一系列改革以及军事扩张,本来也应该促进市场的活跃,但这期间经济并没有太大的发展,商税岁入也增加不大;
杨逸细细想来,原因除了自然灾害外。主要还是出在军事上。
首先,王安石一上台,就开始裁军,把军队人数从一百多万裁减到了五十多万,实施保甲法,所供保甲之费用,才是养兵的十分之一二,这大大减少朝朝支出的同时,也减少了市场需求,导致经济市场萧条,经济萎缩。
因此神宗虽然发动了熙河之役、伐夏之役,但由于军队人数缩减太多,对市场需求仍处于一种持平状态,这就使得大宋的经济在这段时间没有太大的发展。
杨逸经过一系列的分析,得出一个结论:军事是对大宋经济发展影响最大的因素。
甚至可以说,大宋空前繁荣的经济,大半是靠它每年高达六七千万贯的庞大军费开支拉动的。
而这个结论使杨逸暗暗出了一身冷汗。
因为在他的提义下,大宋这两三年也裁去了数十万军队,之所这两三年经济还能保持高速发展势头,因素也很多,一是战争。
裁去了军队,但战争不断,朝廷的支出不减反增,因此市场消费没有缩减。
二是裁下的军队需要安置,这也让朝廷的支出保持不变。
三是治河,治河消耗大量的物资,加大了市场需求,使得大宋经济加快发展。
四是西夏地区的治理,战利品的发售、河西走廊的打通,这些都极大地促进了市场的活跃。
这几点加以起,使得大宋的经济在这几年,以一种前所未有速度增长,商税从绍圣元年的821万贯,到去年一跃攀升到2741万贯,达到了立国以来前所未有的水平。
但治河一两年便会完工,伐夏之战带来的促进作用也很快会消失,与西域的商贸慢慢也会进入一个稳定的阶段,今后不可以再有这种突然性的增长。
因此,若不分析这些问题,加以解决,大宋的经济发展过两年又很快进入一个变动周期。
许多新发展起来的作坊商栈,很可能会因市场的萎缩而破产,大量的从业人员会衣食无着。
在这个时代,大部分人没有意识到市场供求关系对经济发展的影响,史书上通常会对那些米粮如何如何便宜、钱在国库里发霉糜烂多少多少津津乐道,认为这才是盛世。
这无疑会给人们灌输一种观念:国库存的钱越多越好。
杨逸作为后来人,至少知道后世的国家为了促进经济发民,要不断加大内需,不断把钱砸在修路架桥等等基础设施上,以保证经济持续高速增长。
找到了问题的根源,杨逸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他站在窗前大吼一声:“清娘,我饿啦!”
清娘就像一只闻到到花香的彩蝶,立即翩然而来,见到他一脸阳光的笑,清娘也不禁露出了甜甜的笑容,那笑容仿佛跳跃在水面上的点点金光,那样的动人。
她不说话,就那么站在在窗前,含笑看着她!
“丫头,傻啦?我饿了!”
“看到杨大哥这样子,我也就放心了,饭菜我已经叫她们备好了,杨大哥是想在书房里用餐吗?”
“你也没吃是不是?”杨逸答非所问。
清娘带着一分矜持低下了头,杨逸在书房呆了一天,见到他那苦思冥想的样子,清娘那里吃得下,又不敢打扰他,便一直在旁边的厢房守着。
“走,吃饭去,以后不许你这样!”
“那也不许杨大哥你这样了!”
“你能和我比吗?你瞧瞧,你这腰细跟豆芽似的,再不吃就折了。”
“呀,杨大哥你别乱摸,这可是院子……”
“但是,这是咱们家的院子!”
“那也不行。”
“那哪里才行?”
“杨大哥你坏死了!”
“哈哈哈……”
第363章 百年大计
清娘从日本整理带回了不少珍本书籍,考虑到杭州的刻印技术最好,杨逸便让李贵一起拿去,每本先印一千册出来。
除了准备各带一册回去献给皇宫馆藏外,其他的杨逸可不打算象上次的《梦溪笔谈》、《晴清笔谈》一样半卖半送了。
这回怎么贵怎么卖!他母亲的,俺和清娘为大宋的经济文化做出这么大的贡献,你们还弹劾我!一个个弹劾我……
再说了,清娘熬了多少夜,才整理出来的珍本,能卖给你们就不错了。
杨逸由于是告病留在杭州,除了和清娘上灵隐寺烧一回香外,就没迈出大门过。这些天也都是闭门谢客,包括陆惜禹、蒙兆年他们来访,杨逸也是在床上装病勉强接见而已。
除了思考一些经济及商税问题,杨逸大部分时间就是在和清娘切磋画技,李逸以前也学过画,但成就不高;
毕竟在他那个年龄段,为了应付科举考试,大部分时间是用于攻读经史子集,学画只是陶冶情操之举。
而清娘在绘画方面也是一般般,并不出色,俩人拿着前人画作,仔细临摹,每天挥毫泼墨,虽有闭门造车之嫌,但却其乐融融;看着清娘的曼妙身姿、芳兰妍态,杨逸就有着无穷的学习动力。
怎么说来着,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和清娘一起学画,杨逸感觉还是有不小进步的,若是画背影,他也能把仕女画得婷婷玉立了,只可惜美人不堪回首,一回首就变丑。
“清娘,瞧这样我怕要到一百岁才能画你,说好了,你一定要长命百岁哦!”杨逸手有些累了搁下笔一边揉着手腕,一边说道。
清娘一身衣裙如兰草青青,而她那俏脸就是草叶上开出的最美的一朵花儿。
“杨大哥,就算人家长命百岁到时也是满头白发、一脸霜纹了,你画得怎么样又还有什么关系呢?”
“哈!清娘啊!原来你也爱臭美哩!”
清娘发现被她绕进去了,一时大窘,不依地掐他的手臂,娇憨之态尽显着青春的美丽。
杨逸揽过她的香肩柔声说道:“清娘别担心,就算真过了一百年,杨大哥还会记得你现在的样子。”
“可要是这样,人家活不活到一百岁也不重要了。”
“当然重要非常非常重要!因为只有你活到一百岁我才能活到一百岁。”
“杨大私……”
清娘眼眸不禁浮上一层热雾紧紧地抱着他的腰,螓首在他怀里了轻轻挪动着。
杨逸拍拍她的肩膀笑道:“好了清娘,咱们继续。”
清娘却不动,犹紧紧地抱着他的腰不放,窗外一缕浮云飘过,为院里带来了一晌春阴,而东厢的碧瓦上,还是阳光明媚一阴一晴的交错,更增添了一种怡然的清静。
这时门外传来子脚步声,清娘连忙松开他丫环小艾拿着一把裁剪花叶的剪刀,走到门前轻轻一福道:“大官人,门外有位叫米友仁的公子求见。”
“什么米有人谷有虫的,不是交待过你们吗,我现在是告病休假,外客一律不见。”
“大官人饶罪,婢子也知道啊,只是看门王二说,这位米公子说了,报出他的姓名大官人您一定会接见,婢子这才来通报的。”
“不见……”
“栖大哥!”清娘轻唤一声说道,“杨大哥你不是正想学画吗?米公子继承父学,笔墨丹青名闻天下,杨大哥若与之切磋一下,对自己会大有稗益的。”
“清娘,我也不是非要找他切磋才行呀,画院里有的是丹青高手,我虽然不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但去向他们求教他们还能推辞不成?”
大宋翰林院专掌艺学供奉之事,下设画院、弈棋院等部门。
杨逸是翰林大学士,但实际上他是学士院的主官,和翰林院其实不是同一个部门;
只不过由于唐代学士院自翰林院分出,因此到了宋代习惯上仍称学士院为翰林院。而两院之间的关系也比较密切,毕竟大家同出一源嘛,因此杨逸才有此说。
清娘听了他的话,便也没在相劝。
小艾出去后,很快又回来说苏家五郎求见。这下杨逸不好不见了,苏秀字中慧,是苏京三子,在家族中排行老五。今年二十二,比小姑苏晴大一岁。
杨逸去年和十三娘路过润州,到苏家拜访,和这个年龄相仿的老五话颇投机,便也没多作考虑,让小艾把人直接领到书房来。
结果苏家老五进来时,身后还跟着一个二十五六岁的书生,两人一路行来,谈笑风生,见了杨逸,苏家老五才收起笑脸,长身一揖道:“小五拜见姑父大人,打扰姑父大人了。”
这家伙,性格有些大咧咧的,嘴上说打扰,表情可没有打扰了别人的意思,这没经过杨逸同意,就把生人领进来,苏家也只有这家伙做得出来。
杨逸含笑说道:“五郎不必多礼,还不给我介绍一下你这同伴。”苏秀呵呵一笑,手上的折扇一开一合,潇洒地对身边那书生说道:“元晖兄,还是你自已来吧!”
那书生手上同样拿着一把折扇,还是描金的,他身材修长,相貌英俊,动行之间风度翩翩,只见他神态自若的上前一揖道:“在下米友仁,冒昧来拜访,打扰之处,还望杨学士见谅。”
其实栖逸已经猜到他的是谁,只是没想到他是和苏秀一起来,杨逸前面刚给他闭门羹,苏秀立即就把人带地来,换了别人一定会尴尬,但杨逸是谁?
他只淡淡地答道:“不必客气,既然来了就是客,坐吧,我这身子骨还有些困顿,失礼之处你们多多包涵。”
对方自我介绍时很随意,甚至可以说有些失礼,杨逸自然不会对他表现得太亲切。
米友仁似乎并不在意这些,目光在清娘身上扫过之后,立即落在桌上的一幅仕女图上。
“失礼了!”他向杨逸再一拱手,立即快步走到桌边,对那幅仕女图仔细鉴赏起来,他目光越来越亮,贼亮贼亮,亮得灼灼生辉。
他一边观看还一边轻抚着画纸,嘴里惊叹道:“不曾想今日竟有幸见到吴道子的真迹,幸甚至哉!幸甚至哉!”
苏秀被他的话吸引,也扑上去仔细观看起来,这两个人被桌上的仕女图迷住,竟仿佛忘了杨逸还站在旁边。
文人之间,若是遇到酷爱的书画,有这样的表现不足为奇,杨逸对此并不在意,他对清娘微微一笑,俩人就悠闲地站在窗边等着。
那米友仁嘴里赞叹不止,对苏秀说道:“此画线条圆润而富有动感,粗细互变恰到妙处,点划之间,时见缺落,有笔不周而意周之妙。所写衣褶,有飘举之势,墨痕中有淡彩,足显意态,画中仕女衣纹飞动,犹如微风吹扬,正是吴带当风也!”
米友仁的点评可谓是正中吴道子人物画的精链,吴道子擅画道释人物,亦擅画鸟兽、草木、台阁,仕女等;
他的人物画通常都是衣带飘然,如微风吹拂,极为传神,后人将他的这种画法谓之为“吴带当风”毒称“吴装”。
这幅吴道子的真迹是杨逸从苏东坡那里抢来的,真是抢,绝不夸张,虽然给了一万贯,但老苏根本不领这个情;
为了清娘,杨逸不管老苏如何咋呼,凭着年轻力壮硬是抢了回来,后来派人给老苏送钱去,还差点被老苏扔出来,还好那么多钱他扔不动。
杨逸要学画,而且要主是学人物画,临摹吴道子再好不过,清娘撑着油纸伞站在断桥上的画面,同样是衣袂飘飘,如临风仙子,将来若能得吴道子两分精髓,也就足够了。
物以类聚,苏家考五也是酷爱书画之人,或许正因此才和米友仁成为朋友吧!米友仁是米芾长子,米芾天资高迈、人物萧散,好洁成癖。被服效唐人,多蓄奇石、书画自成一家,精于鉴别:
善诗,工书法,擅篆、隶、楷、行、草等书体,长于临摹古人书法,达到乱真程度。
米友仁开小受乃父熏陶,加上本身在书画上也确实有天赋,少年而成名,倍有世人推崇。
杨逸对他早有耳闻,据说黄庭坚非常喜欢他,因他小叫寅哥,黄庭坚戏称他为虎儿,并赠古印有诗:“我有元晖古印章,印刑不忍与诸郎。虎儿笔力能扛鼎,教字元晖继阿章。”
前两年米芾知涟水军,去年调到常州,米友仁随父学,侍奉于侧,和苏家老五认识也就不奇怪了。
这种少年成名的人物,难免有些傲气,因此他刚才在向杨逸作自我介绍时,用“在下米友仁”这样的口气,显然是把杨逸当成平辈看待。
实际上以杨逸现在的名声和官品,他这样的自我介绍是很失礼的。
俩人对那幅仕女图整整审视了将近两盏茶功夫,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失礼了,连忙来上道歉。
杨逸无所谓地答道:“你们好书画,有此表现情有可原,你们大概是不知道,当初我可是硬抢,才从苏大学士手中把这画抢来的,比你们可过分多了,哈哈哈!”
米友仁深深一揖,满带期盼地说道:“吴道子真迹如今已难得一见,杨学士可否将此画借与在下两日,好让在下细细临摹领会一番。”
“不行!”
“一天!”
“一个时辰也不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