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东海澜生钓碣石
杨柳春烟薄,早莺争暖树。池上莲藕长出了圆圆新叶,绿波鳞鳞,金光点点,九曲桥连接的水榭上,飘出一串幽淡的琴声。
清娘长大了,身姿袅袅如初春的杨柳枝,头上挽着朝云近香髻,不施胭脂玉颜却细腻红润,上身穿一件紫色交领罗衫,衬得她雪质冰肌晶莹如玉,下身一袭湖绿色曳地长裙,腰缠暗红碎花飘带,中坠白色玉环绥。
一双含情脉脉的明眸,透着明净和诗意,十指细长而圆润,朝阳照射之下,仿佛透明的玉雕,轻灵地划过琴弦上,奏出一串仙音雅乐。
杨逸怀里抱着儿子,靠在紫木雕栏边听她抚琴,这几天外面风高浪急,杨逸却当和自己丝毫无关,身处于暴风眼之中,却怡然自得。
因为他的镇定,使得清娘她们也不再忧心忡忡,一家人倒像在享受一个难得的假期。
儿子杨睿快三个月大了,早晨的气温还有些寒凉,小家伙浑身被包得严实,只露出一张粉雕玉琢的脸蛋,小模样儿十分讨人喜欢;
唯一让杨逸不满的是,小家伙相貌看上去接十三娘多一些,宫里的赵捷也是接刘清菁多一些,那还好说,可家里这个也不接自己,这让杨逸有些气馁,自己生龙活虎的,难道遗传基因还不如十三娘她们?
小家伙怡然自得的靠在他怀里,一双大眼睛骨碌碌地转着,显得非常灵动。小腿不时踢两下,仿佛是想往清娘那边去;
清娘一边抚琴,一边逗他。眸子笑得弯弯的,琴声不免有些散乱起来。
杨逸瞪了她一眼说道:“清娘,抚琴要平心静气。你这样怎么能弹出好的琴声来?”
清娘不干了,干脆停手,噘着小嘴娇俏地横了他一眼说道:“杨大哥,人家不弹了,人家想抱抱大郎嘛。”
“大郎?”听了这个称呼,杨逸脑海中不禁浮起武大郎那‘伟岸’形象来,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般说道,“清娘。以后还是别叫这小子大郎了,杨大哥我听着别扭。”
清娘跑过来,抢过小家伙,在他脸蛋上亲了一口才问道:“杨大哥,为什么?睿儿本来就是大郎嘛?不叫大郎叫什么?”
杨大官人十分认真地思考了一些翻,若有所得地答道:“嗯!就叫铁蛋吧!”
“铁蛋?”清娘那清脆的声音顿时拔起老高,把怀里的小家伙吓得小嘴一瘪。就要放声大哭。
清娘连忙拿起拨浪鼓摇起来:“大郎乖哦,不许哭哦,呀!小翠,快叫大郎不哭!快叫呀!”
眼看小家伙还是张嘴哭起来,清娘连忙抱着他走向亭边的鸟笼。向那只漂亮的鹦鹉求助;
谁知那鹦鹉还是习惯地叫道:清娘乖!清娘乖!
杨逸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清娘脸上满是妞妮之色。
小家伙倒不管鹦鹉是在叫谁,见着笼子里毛色漂亮的鹦鹉学人语,便停下嚎哭,两眼圆溜溜地看着,手舞足蹈的,煞是兴奋。
这时林缥缈一身道袍飘飘,从九曲桥上快步走进来,将一个镂着精美花纹的小匣子丢给杨逸,绷着一张脸冷哼道:“这是你要的东西!”
杨逸拉过一看,匣子的锁被撬烂了,他一边打开匣子查看,一边说道:“辛苦林道长了,今晚你来找我,我教你一门开锁的功夫,免得你以后行事这么费事。”
林缥缈细眉一竖,冷冷地道:“哼!你想得美,以后休想让我再帮你干这种肮脏事。”
杨逸迅速查看匣子里的东西,除了两块珍贵的宝石之外,便是一些信件和两本小册子,他翻开那小册子粗略一看,嘴角不禁浮上一抹淡淡的笑意。[]
“清娘,这个归你,收好了!”杨逸将那两块宝石递给清娘,然后对林缥缈笑道,“林道长此言差矣!咱们这是为了惩罚贪官污使,为民伸张正义,怎么能说是肮脏事呢?”
“任你说得天花乱坠也没用,我不会再帮你干这种事的!”林缥缈说完就要拂袖而去。
杨逸不疾不徐地说道:“我已稍信回杭州,邀请青云老道进京……”
听了杨逸的话,林缥缈果然停住了脚步,杨逸接着笑道:“到时我若是心情好呢,就把青云老道向皇后娘娘引见,呃,青云老道在我身上下了不少功夫,他那点小心思嘛我就成全他也无妨。”
林缥缈听不下去了,转过身来瞪着杨逸说道:“你再敢污蔑我师父,小心我一剑把你刺个通透。”
“啧啧啧!难怪你师父不同意让你入门,就你这火爆脾气……难难难!”
林缥缈被他说得有些难堪,干脆什么也不说便转身离去,那原本宽大的道袍被晨风吹得贴在她身上,那美好的曲线顿时显露出来,杨逸不禁又想起上次从门缝中看到的那一轮粉光致致的满月。
清娘似乎也意识到他手中两块美玉来路不正,有些犹豫,一双美目眨呀眨的,就是不把玉接过去。
杨逸又好气又好笑,起身抱住她那柔软的小腰肢,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处子幽香笑道:“清娘不要也罢,得闲时杨大哥再带你去潘楼街淘几块更好的,杨大哥我是坏人,倒不能也让清娘跟着做坏人……”
“不是啦!不是啦!杨大哥才不是坏人呢?不管你做什么,清娘都相信你的。”清娘脸色微红,急声分辩起来。
杨逸低头在她那俏丽的脸上亲了一口,呵呵地笑道:“好了,大哥我还有些事,清娘你把咱们家铁蛋抱回去吧!免得娘亲她又要唠叨了!”
“铁蛋?”清娘的声音再一次拔高。
第二天金銮殿的朝会上,正当群臣以为这又是攻击杨逸的新一天的开始,御使罗城却当先出班,朗声奏道:“陛下,绍圣皇后,臣要弹劾大理寺卿刘奉世,贪污受贿,结党营私,刘奉世在出任大理寺卿期间,以权谋私,收受大理寺下层奸吏从人犯家属处盘剥的脏银,纵容不法,臣有确凿证据,请陛下和绍圣皇后明查。”
大理寺卿刘奉世正准备出班怒斥罗城诬蔑,却见罗城从袖口拿出两本册子和一些书信,见了这些东西,刘奉世不禁心胆具裂,冷汗直下。
大殿中上百道目光齐刷刷地向他射来,刘奉世就算老于官场,但瞧见那两本小册子之后,也说不出一句辩白的话来,在确凿的证据面前,现在说的越多,等下只会越难堪。
珠帘后的刘皇后平静地说道:“罗御使有何证据便请呈上来吧。”
侍殿太监将罗城手上的书信和两本小岫子递了上去,刘奉世此时已是如坐金针,脸如死灰,那两本小册子的分量他再清楚不过,一但公之于众,他必是身败名裂;
他昨天早上就发现收藏在书房里的秘匣被偷,昨天提心吊胆一天,却不见有丝毫动静,还心存一份侥幸,希望是那些鸡鸣狗盗之辈窃去,取走匣中价值连城的美玉,而将无用书信的小册丢弃了。
因此昨天他还暗暗派人搜捕城中惯盗,希望追回这些要命的信件和册子。谁曾料到,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这些东西竟落到了罗城手上,这跟判了他死形差不多。
绍圣皇后细细翻看了一下那两本小册,然后递给赵似道:“官家也看看吧!”
东西到了赵似手上,他却不看,仿佛那是烫手的山芋似的,谨慎地说道:“朕就不看了,还是让各位宰相来看吧!”
东西很快又由太监传到了章敦手上,这时刘世奉再也不堪这种精神折磨,他神情黯然的缓步出班,给御坐上的赵似行了一礼,然后高举着笏板,躬着身体,慢慢向殿外退去。
这是大宋朝堂上一个不成文的惯例,叫做‘下殿待罪’,这表示当事人已经认罪服输,自动下殿等待处治。
大殿中顿时又传出一阵“嗡嗡!”的声音,章敦随意翻看了两页,轻咳两声,大殿便又安静下来;
他将小册子给还给侍殿太监,淡淡地说道:“就请公公当廷念一遍吧!好让各位大臣一起听听。”
那侍殿太监站到丹基上,打开小册子大声念起来,殿中百官却已无心细听了,说来做官的谁私下里没有点见不得光的东西,这些东西一但被捅到朝堂上,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身败名裂,这已无须多说。
他们关心的是此事的性质,很显然,之前刑恕、来之邵,再到杨逸被弹劾解职,都是旧党所为;而现在的刘奉世,是不是代表着新党的反击开始了?
这种反击有多强烈?波及有多大?这才是他们关心的问题。
当然,有些给刘奉世送过礼的人,那可就得心惊胆战了,侧着耳朵,屏着呼吸细听,生怕有涉及到自己的罪证,随着侍殿太监一条条的往下念,他们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上。
刘奉世一案证据确凿,他本人无须再作审理,在朝堂上直接就被定下罪来,贬谪广南路邕州。
而刘奉世一案涉及的其他官员,将交由刑部审理,可以确定,随着案件的入深,落马的必定不会只是刘奉世一个人。
旧党又一个大员被贬过岭南,新党的反击来得是如此猛烈,使得京中政治风向一下子又大变起来!
第273章 反击试探
朝中的政治风浪,几乎将朝中所有官员都席卷了进去,唯一处于风暴之外的,或许只有武成王庙里、与外界隔绝的范纯仁等恩科考官了,。
南阳郡王等人拿康国长公主出家之事来做文章,以为事涉皇家声誉,绍圣皇后即便看重杨逸,也不可能过多偏袒,从而可以迅速扳倒杨逸;
殊不知,刘清菁与杨逸之间才是真有私情,而且为了扶赵捷上位,此时正是她最需要杨逸的时候。
这种情况下,杨逸就象个心脏长在右边的人,南阳郡王等人一枪刺入他的左胸,料定必死,其实只是给杨逸造成了一些创伤,并不能致命,。
但对康国长公主的伤害却是致命的,漫天的流言让她无以面对世人,几度寻死,刘皇后派了二十个宫女日夜看守着她,才保住了她的性命;
对于刘皇后来说,不管将来怎么样,现在一定不能让康国长公主有丝毫差池,否则杨逸就真的完了!
而杨逸的反击,也是毫不留情,继刘奉世贬谪岭南之后,大理事评赵偌揭发南阳郡王府经营私盐,隐瞒田产逃避税赋等数项罪状,又掀起了一波新的大浪。
这一次引人注目之处在于孙子揭发祖父,而且涉及皇家目前辈份最高的大宗正。
百官在大跌眼镜的同时,也不得不感叹历史是如此惊人的相似。
杨逸这一招并非他首创,几十年前。一代名相吕夷简就曾玩过这一招。
仁宗年间,大臣任布与宰相吕夷简不合,吕夷简在任布身上找不出任何漏洞。于是便举荐任布的儿子入谏院做谏官,最终利用任布的儿子把任布给干翻了。
再坚固的堡垒,也经受不住来自内部的攻击啊!
你或许会对这种行为唾弃不已。儿子告老子,学生告老师,女婿告老丈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别忙!类似的事情名动天下的韩琦和富弼也干过,可没见他们的名声受到什么损害,关键还要看官方是怎么定性这件事。
还能怎么定性?经营私盐,隐瞒田产逃避赋税,每一件事都触犯了国法。虽然这些事情大多数权贵私下都干,似乎没什么。
但那是私下,一但被捅到朝堂上,管你是宰相也好,王爷也好,一样要追究责任,否则朝廷律令岂不等同虚设?
大宗正司掌纠合宗室外族属而训之以德行、道艺,。接受其词论而纠正其违失。
南阳郡王赵宗楚被揭发违法之事,德行有亏,只得主动辞去知大宗事一职,闭门思过。
处罚不算重,但常言道打铁还须自身硬。自身德行有亏,哪里还有脸去指责别人?
杨逸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次对宗室的反击直取其首脑,赵宗楚等人措手不及,气势为之一泄;再者赵宗楚牺牲康国长公主来攻击杨逸,宗室中也有一些人不赞同此举,这场暗战可以说赵宗楚是彻底败了。
入内内侍省很快宣布了对杨逸一案的调查结果,康国长公主出家是为了给神宗皇帝祈福,与杨逸无关。
这个调查结果可以说是苍白无力,绝不可能平息杨逸与康国长公主间的流言蜚语,不过是官面上判定杨逸无罪而已。
城南的惠民河上,一条画舫随波逐流,缓缓南去,杨逸、蔡京、林希、周邦彦四人散坐船上,一壶酒,一曲琴,一声唉乃。两岸绿意盎然,一株株垂柳在东风中如同一个个婀娜的少女,摇曳多姿;
画坊上四人畅谈一阵,杨逸笑吟吟地对蔡京道:“久闻蔡大人书法独步天下,在下是景仰已久啊!今日不胜冒昧,还望蔡大人能赐份墨宝,以供早晚观赏临摹。”
清娘才气纵横,酷爱收藏,杨逸对她宠爱有加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蔡京笑容可掬地望了望侍候在杨逸身边的清娘,谦虚道:“任之有命,岂敢不从?”
船上侍女连忙去研墨铺纸,蔡京坐到案几前,稍稍酝酿一下,便沾墨落笔,他的书法位列苏黄米蔡四大家之中,字势豪健,严而不拘,逸而不外规矩,痛快沉着,独具风格,。
而排在首位的苏轼的书法用笔丰腴跌宕,有天真烂漫之趣,但从个人审美喜好上来说,杨逸更喜欢蔡京的书法多一些。
画舫上各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蔡京运笔,他似乎看透了杨逸的心思,所写的两幅字帖正是清娘的两首《如梦令》,一幅正体,一幅行体。
眼看蔡京就要在第二幅字帖上落款,站在杨逸身后的清娘一双眸子亮得跟午夜的星辰似的,蔡京的名声是跟了赵佶之后才臭的,目前他还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能臣,清娘对他的字自然没有什么偏见;
等他停笔,杨逸由衷地赞道:“久闻蔡大人书法冠绝古今,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蔡京搁笔一笑道:“不敢,不敢,还望任之多多指教。”
杨逸带着清娘到几案前细观,或者说是霸着,好像怕林希他们把字帖抢去似的,他负着手含笑说道:“蔡尚书说笑了,蔡尚书这正书如冠剑大人,议于庙堂之上;行书如贵胄公子,意气赫奕,光彩射人;着实让人叹为观止,我在蔡尚书面前怎敢当指教二字。”
这时林希和周邦彦也围了上来,细细观赏,溢美之词不绝于口;
对自己的字,蔡京是颇为得意的,他很看不起苏轼那种丰硕的书法;当然,才华傲视天下的苏轼也看不起蔡京的字,将蔡京的字贬得一文不值。
双方互相抵毁,两人又处于不同的政治阵营,蔡京在政治上得意时。便派人到各地把苏轼所题的碑碣一一捣毁。轮到苏轼在政治上得意时,也这么干,将蔡京所题的碑碣一一毁掉。
北宋四大书法家之中。原本排名是米、蔡、苏、黄,苏轼的粉丝们不但把这排名变成了苏、黄、米、蔡,而且硬是将蔡京换成了蔡襄,。坚决不承认蔡京在书法上的成就。
想到这些,杨逸觉得挺好笑的,这些大人物往往也有小气的一面,跟小孩子斗气差不多,其实双方无论如何贬低对方,都是无法抹杀对方在书法上的成就的。
苏轼的字不必说,后人对蔡京的字评价也是极高的,特别是他的大字。可谓是冠绝古今,鲜有俦匹。
“多谢蔡大人赐字,哈哈哈,清娘,快收好!”杨逸一看墨痕干了,立即让清娘收好,生怕别人抢了去。
林希笑而不言。看来杨逸是不知道,蔡京对自己的书法非常自信,并有意与苏轼比拼,因此关系稍好的人向他求墨宝时,蔡京向来不推辞。这也是一个炫耀的机会嘛,林希自己就有好几幅蔡京的字帖。
这一点杨逸确实不知道,他还以为蔡京和其他的大书法家一样,惜墨如金呢,而文人之间争抢书画是平常事,他为了让清娘高兴,小心翼翼地防着林希和周邦彦争抢,真是枉做小人了。
多几人谈了一会儿书画,林希突然把话题引回到朝政上来;
只见他的目光从各人面上扫过,缓缓地说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此翻绝不能就此罢休了,若不能真正把朝堂理出个朗朗乾坤来,新政终是阻力重重,元佑**之中,有许多人尚未得到应有的惩罚,这次必须一起把账算清楚。”
这次反击战,杨逸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几乎是凭个人手腕就将对方两位首脑挑落马,但林希等人显然认为这样不够;
听了林希的话,蔡京思索了一下说道:“子中兄言之有理,照我看来,必须重新成立编类局,再度审查元佑**的章疏,使这些漏网之鱼得到应有的惩罚。”
提到编类局,杨逸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清娘,当初李格非正是因为拒不出任编类局检讨一职,还大骂章敦被贬往安肃的,见清娘心思似乎沉浸在新得的字帖中,这才放下心来,。
杨逸接口道道:“这次刘奉世贪污受贿一案,由何尚书亲自审理,相信一定能查出更多**的把柄来的。其实有一件事,咱们更应该注重。相信各位也听说了,韩维利用帝师的身份,一直在给今上灌输守旧的理念,甚至时时劝诫今上莫要姑息养奸,这才是最令为担忧之事啊。”
杨逸说完,暗暗留意着蔡京和林希的反应,有些事不用说太明,杨逸点到这,已经足够了;
他这话传递出的意思不难琢磨,杨逸今天无非就是想探探蔡京和林希的想法;
其实一干革新派都知道,赵似已经成为一个极不确定的因素,赵似谨小慎微而且懦弱的性格,注定他不是个锐意进取的君主;
这样的人对守旧派的墨守成规通常更感兴趣,现在赵似的思想也越来越多地倾向于保守的旧党,一但赵似亲政,对革新派来说是极为不利的。
周邦彦连忙应和道:“杨侍讲所言极是,应该尽快让绍圣皇后给今上另选明师才是。”
周邦彦这种方法治标不治本,杨逸笑了笑没说话,目光犹在留意着蔡、林二人的表情,他暗中已经作了一些安排,但有些事情若有蔡京、林希等人配合,才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蔡京和林希对望一眼,不着痕迹地说道:“先帝大行,辽夏夹击,举国慌乱之时,绍圣皇后皆能应对自如,可谓是女中尧舜,对**覆政之心,绍圣皇后必能明查秋毫,咱们作为臣子的,只须尽力配合绍圣皇后,当不会再有差池,任之以为如何?”
杨逸朗声一笑道:“蔡大人所言极是,哈哈哈,来,请各位满饮此杯。”
得了蔡京和林希这个表态,接来下的事就好办多了,杨逸心情为之大畅!
第274章 夫妻双双滚床下
朝中的风暴愈演愈烈,几乎涉及到了所有的部门,在章惇的铁腕之下,一个个旧党官员纷纷落马。
刑部侍郎郑雍被贬。
粮料院勾当官席眉公被贬,翰林院侍诏梁程式被贬。
秘书省书令史洪定文被贬。
河北西路经略安抚使刘少保被贬。
舍人院员外郎白良臣被贬。
门下省给事中王熙被贬。
国子监祭酒李瑞光被贬。
起居院起居舍人钱应物被贬。
而这场风暴似乎和杨逸没有任何关系,朝廷虽然已经恢复了他的官职,但他和康国长公主之间的流言蜚语,至今尚未平复,让杨逸很受伤,于是他告起了病假来。
家里的童车作坊开起来了,韩碧儿本意是想把这个作坊给青叶打理的,但这次出了点意外,茗儿这丫头似乎也看了上这个作坊,整天没事就往里凑;她是大房的陪房丫头,一到作坊顿时比韩碧儿还神气,青叶更是只有靠边站的份;杨逸感觉有些不对劲,以前十三娘主仆和韩碧儿主仆之间相安无事,互不侵犯,但现在似乎有些不妙,后院可别起火才好。
正好杨逸这些天闲得像瓜一样,于是决定客串一回包龙图,亲自到作坊去勘查一翻;作坊在东面的安仁坊。
朝廷东西八作司的东司也位于安仁坊,西司位于安定坊,所谓的八作分别是泥作、赤白作、桐油作、石作、瓦作、竹作、砖作、井作。
这是大宋开国时的分法,经过一百多年的发展,实际在现在的东西八作司已经增加到二十一作,除了以上八作这外,还有大木作、锯匠作、小木作、皮作、大炉作、小炉作、麻作、猛火油作、钉铰作、火药作、金火作、青窯作、窟子作。
听这些作坊名字,不用说你应该也知道它的分工了,东京城能这般壮丽辉煌、大宋的武器能那么精良,离不开这些繁杂凭大的作坊。
汴河就从安仁坊蜿蜒穿过,各种作坊用的原料和所出的成品,大都是通过汴河来运输,停靠在安仁坊码头的船舶日夜不息,数百上千的劳力通过帮八作司装卸货物,以换取报酬养家糊口。
杨家的作坊和东作司一比,就象蚂蚁比大象,看得杨逸怒发冲冠,当然,他不是怒朝廷的东作司比自家的作坊大,而是怒——就这么只小蚂蚁,几个妖精争什么呢?
嗯,家廷暴力太过于野蛮,杨逸决定还是慢慢抽丝剥茧,先把情况摸清楚,然后四两拨千斤,轻松化解后院的危机。
他悄悄地进入作坊,就发现老管官李贵也在,不是吧!楚汉战争变成了三国演义。难不成作坊里挖出金矿了?
李贵最先看到了他,上来打招呼,作坊里满是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杨逸竟没听到他说什么。
“你忙,我随意。”杨逸估计他也听不到自己说什么,言简意赅。
他在作坊里溜达了一圈,果然看出了严重的问题来:
适合做技术总监的茗儿跑去管财务和营销。
适合做营销主管的青叶跑去管生产。
至于老管家李贵纯粹是出城筹备春耕路过,这是唯一的好消息。
“总经理办公室”里摆着两张桌子,左青右茗,杨逸搬张了椅子,大马金刀往中间一坐!
“姑爷,作坊里简陋,没茶水,委屈姑爷了。”茗儿说完依然低头算账,根本没有委屈人的心里负担。
这丫头是相府出来的,不简单,和十三娘新婚之夜,她就敢讹诈自己二十贯钱。
“茗儿,别太累了,瞧,你这脸上都长出皱纹来了……”
“啊!”
一声超高分贝的尖叫,顿时把作坊里所有的声音都比了下去,茗儿扔笔捂脸的动作快得只是一个虚影,杨逸看不清,但能感觉自己脸上凉凉的。
“姑爷,婢子脸上真的有皱纹了吗?您再仔细看看。”
从茗儿的紧张程度可以确定,皱纹是女人的天敌,一但遇上,女人不但会惊慌失措,而且智商会直线下降。
“你捂得这么紧,看不到。”杨逸估计,就刚才那声直透云霄的尖叫,啥天敌都被吓跑了。
茗儿小心翼翼的、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移开,长长的睫毛轻颤几下,慢慢睁开眼睛。
“啊!”
又是一声空前绝后的尖叫,这回杨逸没有心里准备,他估计自己脸色一定是吓得苍白。但茗儿结结巴巴的话,却证明事实同好相反。
“姑爷,你脸上怎么了?黑黑的……”
杨逸伸手一摸脸颊,果然五指如炭,墨香弥漫,难怪刚才凉凉的。
“茗儿,咱们家没纸用了吗?”
“有!”茗儿下意识地回答。
“那你为什么要拿我的脸来做账?”
“噗!”
“你还笑?”
“婢子该死!婢子该死!姑爷坐着,婢子这就去打水来给您洗脸。”
茗儿去了许久,才端来一盆水,杨逸猜想她一定是对着水盆,先把自己的脸研究了一翻,确定“天敌”被赶跑了,这才把水端来。
作为杨逸的生活秘书,茗儿帮他洗脸时动作非常麻利,杨逸看着那盆水越变越黑,不禁怀疑她是不是把自己肚里那点墨水也给洗出来了。
“茗儿,你瞧,自从你来了作坊,好多天没人给我洗脸,这都肮成什么样子了?”
“姑爷净胡说,家里那么多丫环,又不差婢子一个人。”
咦,这是什么话?竟然一点也不觉得理亏!果然有造反的苗头。
杨逸决定继续旁敲侧击:“作坊里这么吵,净是些光着膀子的打铁汉子,你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来这儿,人家恐怕会说闲话嘀!”
“这有什么?在环州时婢子不是也跟着娘子去建过盐井吗?再说了,青叶能来,婢子为什么不能来?”
杨逸凭直觉判断,她后半句才是重点,两个大丫头果然是较上劲了;通常情况下,小鬼打架,都是大神在背后指使,十三娘和韩碧儿那妖精可都不是省油的灯,考虑到事情的严重性,杨逸脱口问道:“是十三娘让你来作坊的?”
“才不是呢,是婢子自己要来的。”茗儿盈盈一转身,飘出一缕淡淡的体香,端着洗脸水出门去了。
杨大官人自觉有些失败,青叶还好点,茗儿这丫头对他竟然丝毫不惧,一发觉涉及敏感问题,竟然避出去了,滑得跟泥鳅似的,嗯,和她身上的肌肤一样滑。
是夜,初更时开始下起大雨来,屋檐倾泄而下的雨水奔流到池塘里,整个池塘已经齐岸平,岸边的垂柳在闪电下参差飞舞着,闪电一道接着一道的划下,天地仿佛都被劈开了。
十三娘吓得躲在杨逸怀里,身体有些轻微的颤抖,杨逸老神在在,一双手趁机在山峰原野间游荡,惬意极了。
“娘子别怕,根据我的研究,雷电通常不会劈到房子……呃……”
杨逸突然意识到,这年头房子没装有避雷针,这正屋的二楼,相对最高,自然也最容易招雷劈……“轰!”忽然又是道闪电划下,就在窗外。
“啊!”房里这回本应是传出两声尖叫,但由于男中音比较压抑,女高音比较高吭,所以听起来只有一声。
杨大官人面白似鬼,扯过一张毯子将俩人一裹,夫妇俩一齐滑到了床下。
主帅支撑不住,手下完全处于崩溃之中。
仓惶逃窜中,杨大官人突然冒出一句:“娘子,是你让茗儿去作坊吗?”
“不是!”
“娘子,打雷的时候不能说谎,否则……”
“轰隆!”窗外又是一声响雷。
这回房内男中音完全盖过了女高音,原因是女高音喊累了。
“官人,真不是我,官人问这干嘛?”显然,女高音恢复了一些理智。
“啊!”这回没打雷,完全是因为腰间软肉传统来的疼痛、导致男中音再度响起,而且空前的嘹亮。
雨渐渐小了,雷声也小了,十三娘将毯子一掀,才发现自己衣衫半解,发横钗乱,她嘴儿一噘:“哼,官人想问什么尽管问就是,却拿雷电来吓妾身!”
“娘子,冤枉啊!那雷电可不是我招呼来的,若有半句假话,愿受五雷……”
“轰!”又是一阵雷鸣电闪。
“啊!”
要命啊!还有雷!杨大官人自己吓得不轻,再被十三娘一扑,彻底被挤到了床塌底下。
“吖的,吓我!明天非把避雷针装上不可,看你还吓我。”
“官人,什么是避雷针?”
“娘子,哎哟,你压着我那里啦!娘子啊,床底下似乎不是探讨学问的地方啊!”
“嘻嘻……”
夫妻俩重新回到床上,十三娘脸上的笑意一直没收过,即便打雷,她也敢对天发誓,这是她看到自家官人最狼狈的一次。
“娘子啊!别笑了,咱们家就要内战了你知道不?”
“内战?谁跟谁战?官人你可别吓妾身。”
“丫字两个角。”
“嘻嘻!官人怀疑是妾身指使茗儿去作坊管账的吧?”
十三娘突然从仙女变成妖精,娇笑时半掩的酥胸颤动着,在灯光映照下散发着妖异慑人的莹光。
“没有啊!娘子误会了,官人我对娘的信任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杨大官人说完,一下子扑上那具软绵绵的娇躯,十三娘被他弄得娇喘起来,温度徒升,幸好某人善解人衣,总算让十三娘浑身的燥热感得以缓和一些。
“官人,你就知道作坏,哼!妾身明天就把碧儿赶出家门,看你……啊……”
杨大官人知道自己理亏,连忙使出浑身的解数来讨好自家娘子,十三娘被他拨弄得喘息阵阵。
正当杨大官人觉得时机已到,准备翻身上马时。
“等会儿,官人,你还没告诉妾身什么是避雷针呢!”
显然,十三娘又变成了科学狂人,杨大官人差点翻下床去。
第275章 上房揭瓦
看着身边的十三娘那旖旎的风情,慵懒的神态,杨大官入突然惊叫一声。
天啊!清娘学坏了,这词做的十三娘吓了一跳,连忙问道:“官入,怎么了?没打雷呀?你为何如此惊慌?”
“呵呵,娘子误会了,是娘子的涅太美了,美得让入窒息,美得让入发狂,美得让入忍不住尖叫呃,娘子,要不咱们再风狂雨骤一回噢!”
杨大官入惨叫一声,五官挤到了一处,直抽着凉气,十三娘这才收回纤纤玉指,俏生生地白了他一眼,风情无限她伸出一节玉臂,迅速拿过一件鸳鸯肚兜缩进被子里穿了起来,杨大官入依依不舍地看着,仿佛生命中某些东西直在失落洗罢,杨大官入连早饭也顾不得吃,到前院大吼一声,招集起家里的亻丨役。
“你,带入去城里的铁匠铺,找筷子大小的铁条,形状不论,但至少要二十丈长!”
虽然不知道找铁条千嘛,但这道命令还算正常,家丁甲欣然领命而去,杨大官入继续吼起来。
“你,给我上房揭瓦!”
“你,给我去墙角挖坑!”
家丁乙、家丁丙瞬间石化“还愣着千嘛!赶紧去o阿!”杨大官入像个欲求不满的怨妇,出手如风,分别给乙、丙两位家丁各赏了一个暴粟。
家丁们一边扛着梯子铁锹往内院去,一边探讨。
乙:“你说大官入这是要做什么?”
丙:“嘘!小声点,墙角挖坑还能做什么,肯定是要埋宝贝。”
乙:“不对o阿,埋宝贝千嘛还要上房揭瓦?”
丙:“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声东击西、欲擒故纵。”
乙:“……”
丙:“你道是挖墙脚,他是上房揭瓦,你道是上房揭瓦,他是挖墙脚梁上君子来了,宝贝在墙脚挖洞的鼠辈来了,宝贝在梁上大官入这叫虚虚实实,兵不厌诈,明白了吧?”
乙:“有道理呃,还是不对o阿!要是梁上君子和挖洞的鼠辈一起来了呢?”
丙:“切,大官入还能不防着这一点,没见大官入让入去卖铁条吗?”
乙:“那是千什么用的?”
丙:“你就一个字,傻!卖铁条还能用来做什么?当然是要布置夭罗地网喽!”
乙:“不对呀,既然要布置夭罗地网,那千嘛还要挖墙揭瓦?”
丙:“有本事你问大官入去!”
杨逸刚要跟着进后院指挥,一串急促的马蹄声从大门外传来,只见李一忠行色匆匆地进来。
“大入,昨夜金銮殿遭雷击,幸好当时夭降大雨,大火没有燃起来,但金銮殿的龙脊被劈断。”
“什么”
杨逸大惊,现在革新派正在对守1日派大清冼,这时候金銮殿被劈断梁脊可不是什么好事,难免会有入拿此事大做文章。
皇宫的建筑雄伟高大,这年头又没有避雷针,招来雷劈不是什么怪事,据杨逸所知,仁宗夭圣年间,夭雷击中玉清宫,引发大火,烧毁数座宫殿,损失无数。
神宗年间,禁中同样是因雷击引发大火,若不是夭上紧接着降下暴雨,内藏库都将被大火吞噬,熙宁变法聚起来的钱财险险逃过一劫。
雷击宫殿,在后世是自然现象,可以通过科学的方法来解释,但在眼下这个时代,这就是上夭的怒火。
上夭发怒,必定是因为朝政有失,或是君主失德特别是庄严神圣的金銮殿被雷击,那就更能引发入们白勺想象力了,历史上因某些自然现象导致宰相下台已屡见不鲜,这把火没把金銮殿点着,可别引到章或自己身上来才好。
杨逸紧张地在院子里踱着步,但很快他的脚步就慢了下来危机之中往往蕴含着巨大的机遇,关键在于你能不能抓得住。
这次雷击金銮殿,给别入攻击执政者的机会,但对自己而言,这何尝不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呢?
杨逸迅速回书房,给刘皇后写了一封信,让李一忠带进宫交给小菊。再叫来幕僚萧忆,仔细地吩咐了一翻,萧忆也很快出府而去。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杨逸心情大好,洒脱地弹了弹衣袖,准备回后院继续自己未竞的避雷针大业昨晚那种被吓得躲床低下的事情,坚决不能再让它发生了,杨大官入英明神武,一打雷便躲床底下算个什么事?
他头裹金花幞头,身穿赭衣绣袍,腰系蓝田玉带,足蹬飞凤乌靴,龙眉凤眼,皓齿鲜唇,手执玉骨折扇,丰神俊雅,迈着方步出得书房“o阿!”
清娘正提着裙裾快步跑来,和杨大官入撞了个满怀,清娘惊叫一声,那轻盈的身子被撞得向一旁倒去杨大官入伸手一抓,结果咦,软软的,未堪盈握,清娘怀里揣着什么呢?
“天啊!”
这回轮到杨大官入惊叫一声,连忙放手,夭o阿,我这是在亵渎神灵o阿!
清娘是仙女,仙女也是神灵不是,呃清娘真的长大的,虽然不是很大,但那手感简直妙处难与君说。
杨大官入还处在灵魂出窍的状态下,不自觉地抬起那只手闻了闻,真是握入蓓蕾,手有余香。
清娘这时已经倒在地上,幸好阶下绿草如茵,小姑娘总算没摔伤她顾不得声讨杨大官入亵渎神灵的罪状,爬起来一边揉着自己摔痛的香臀儿,一边着急地说道:“杨大哥,你快去,家里的小厮架了梯子,正上房揭瓦呢?我们劝也劝不住,他们说是杨大哥你让他们千的,杨大哥,你快去阻止他们吧。”
“清娘啊!别慌,确实是我让他们千的,来,杨大哥看看你摔伤没有,屁股很疼吧,我来帮你揉揉”
“杨大哥!你”少女娇嗔不已,桃花片片飞双颊,莲足轻顿时,就像一只花丛中起舞的蝴蝶。
杨大官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欠妥,讪讪地解释道:“清娘,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怕你疼”
清娘捏着裙带不敢抬头,啧啧!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o阿!”清娘突然再次惊叫一声,大概是想起了此来的目的,拉着杨大官入就往后院跑,“杨大哥快去,小厮们还在扒房子呢!”
“清娘o阿!你瞧你,都长成大姑娘了,这一惊一乍、跑来跑去的成何体统?要注意形象,要随时保持淑女姿态!”
“可是杨大哥,他们把整栋屋子都扒下来了,入家着急嘛!”
“急也不能这样,任它风云变幻,我只当闲庭信步什么?整栋房子都扒下来了!我不是交待他们只扒一条路上去”
呃,好象没交待,自己方才怎么说来着?对,你,给我上房揭瓦!哎呀呀!刚才没说清楚揭多少瓦,自己本打算跟着进后院指挥来着,偏偏李一忠那挨千刀的这时候来了。
“不好!清娘快跑,迟了今晚咱们就得睡大街啦!”
杨大官入将手上的折扇一扔,撒丫子就往后院奔去,仿佛身后有疯狗狂追。闲庭信步能“步”成这样,唯杨大官入一入耳!
“反了你们!谁让你们这么千的?停下!停下!通通停下。”
杨大官入冲到后院,发现屋顶上黑压压的挤满了家里的小厮,千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夭,一栋房子被扒去了大半,真个是让入欲哭无泪。
屋顶上的小厮退下来,无辜地分辩道:“大官入,不是你让我们上房揭瓦的吗?”
十三娘叉着小腰儿,一脸幽怨地望着杨大官入,等待他的说词,那风情万种的眼神中隐含着道道凌光,纤纤玉指上捏着绣花针,仿佛是要告诉杨大官入,赶紧给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就要在他身上练习入体绣花。
杨大官入噎了一下,有种窒息的感觉,他避开十三娘的目光后,再次暴跳如雷地吼道:“我叫你们上房揭瓦没错,可你们没拿到施工图纸,就擅自开工,反了!反了!茗儿,立刻给他们每入一条白绫。”
“姑爷,给白绫给他们千什么?”
“这瓦都扒去了,只剩下房梁,发条白绫好让他们脖子一伸,两脚一蹬!”
眼瞧十三娘手上那绣花针寒光闪闪,杨大官入显然是打算杀入灭口了。
十三娘听了这话,绣花针在袖口一隐而没,带着别样的微笑走近来说道:“官入,咱们家日子过得不宽裕,每入发一根白绫太浪费了,官入您看这样行不行?直接让他们两脚一蹬,往下一跳,可好?”
“太好了,娘子勤俭持家,为夫老怀大慰,呃对了,我刚才还让他们挖坑来着,他们挖好没有?娘子,您看这样可好,让他们直接往坑里一跳”
“好,但凭官入做主!”
“哎哟哟!娘子o阿这三月阳春噢夭气真好o阿噢!”
杨大官入发出一声声咏叹调,抑扬顿挫,十三娘带着迷入的微笑站在他身边,表情或是妩媚,或是体贴,密切地配合着他的咏叹调,那夫唱妇随的情景不知羡煞多少入。
后知后觉的杨氏这时抱着孙子匆匆赶到,老远就喊道:“儿o阿,你这是什么甚?这屋子好好的千嘛要拆了?”
杨大官入急中生智,利用这个机会迅速摆脱十三娘,跑过去说道:“娘,这不是拆房子”
“胡闹,这不是拆房子是什么?瓦被扒光了!”
“呃娘亲你听我说,是这样,昨晚这屋子到处漏雨,我让他们检一下漏!”
“哦,这样o阿!儿o阿,不是娘说你,这是你和十三娘的正屋,就算你来检漏,这么大的动静,也应该让林道长选个古日再动工嘛,你这般胡来,万一犯凶煞那怎生得了,快快快,快请林道长!”
检漏也要选古日?而且是让林缥缈那水货来选?杨大官入顿时被雷得外焦里嫩。
第276章 粮店药店棺材店
恩科考试的结果终于出来的,李从德、方天若、农实秋分别高中状元、榜眼、探花.这些人清一色都是支持新政的人。
这次恩科主考虽然是范仁纯,但他和上一届的李清臣一样,双拳难敌四手。
革新派和绍圣皇后达到妥协之后,赵捷被扶上了储君之位,而所有的副主考则由革新派官员出任,试题也由章敦亲自来出。
最后的结果不想而知。
范纯仁身在武成王庙之中,与外界隔绝将近一月,出来时却发现朝堂上早已物是人非。稍为成些气候的旧党成员都被清洗一空,在巨大的风暴之下,连吏部尚书韩维都上表请求外放了。
范纯仁暗叹一声,正准备也上表请求外放,却正好赶上了另一场分争。
金銮殿龙脊遭到雷击,让朝野一片哗然。
开封府尹胡宗愈上表请求朝廷广开言路、诏中外臣庶许直言朝政阙失、民间疾苦。
工部侍郎黄庆基上书请录在京囚犯,减死罪以下一等,杖罪以下者释之
这些中间派的上书看起来没什么,以前但凡有灾荒或上天示警,朝廷也常这么做。
但接下来谏议大夫丰稷进言大赦天下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京东西路经略安抚使周邑,更是直指章敦、杨逸等祸国乱政,上天因此以天雷示警,请求朝廷罢免章敦等人。
就连革新派内部,也有许多声音认为是这次打击过于严苛。引来上天示警。
京城百姓对此也是议论纷纷,人心浮动。在强大的舆论压力之下,绍圣皇后连忙让司天监推算雷击金銮殿的原因。
司天监给出的结论是:雷击金銮殿。永泰陵不安。
这个结论一出来,更是举世哗然,永泰陵就是赵煦的陵墓。赵煦因何不安?这不不够耐人寻味吗?
一时之间,大宋的政治气氛更是紧张,仿佛又要变天了一般。
赵似惊慌之下,自请避殿减膳。
绍圣皇后很快下诏,罢琼林宴,赦天下罪囚,减死罪以下一等,杖罪以下者释之。同时让京城大小庙观作三日道场法事,为哲宗祈福;
而她自己则亲往永泰陵,祭祀哲宗。
雷击金銮殿事件似乎就这么过去了,但有一个问题,却必将长久留在人们心中,那就是哲宗在天之灵因何不安?
出城的小船上,清娘一双眸子弯弯的。也正在问杨逸这个问题。
杨逸对她眨了眨眼答道:“清娘啊!这么深渊的问题我怎么知道呢?”
“可是杨大哥你不是知道怎么避雷吗?雷霆乃上天震怒所至,杨大哥都懂得如何避开,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呢?”
听了清娘这话,杨逸不禁又想起被家丁扒掉的那子栋房子,还有腰间青一块、紫一块的掐痕。造孽啊!
他有气无力地答道:“清娘啊,子不语怪力乱神,咱们学的是儒术,有关天上的事,你还是问林道长吧,虽然她只是个水货,不过总比我强点。”
正在闭目养神的林缥缈长睫动了动,虽然她未必知道水货作何解释,但本着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常识,不难猜到杨大官人肯定没好话;
但她硬是忍住没张开眼睛来,可见她道行见长了。
清娘嘴角轻轻上翘,想笑,杨逸突然发现她两腮各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梨窝,煞是可爱,不觉轻吟道:
江流翡翠山如眉,
隔水春衫轻欲飞。
乌蓬荡过黛楼去,
浅笑梨窝带雨归。
清娘听了嫣然一笑,轻咬着下唇低下头去,自从‘亵渎’事件发生后,清娘变得容易害羞多了,杨逸的目光不觉落在她那微微贲起的小胸脯上,为了避免尴尬,很快又移开投到船舱外。
江上清波齐岸平,岸边杨柳绕轻烟,舟行水上,如在画中行;
放眼望去沃野千里,刚从南方飞回的燕子正忙着啄泥衔草筑巢,水村山郭酒旗招展,牧童骑在牛背上折下一枝杏花玩耍……
山一程,水一程,沿着蔡河南行近二十里,来到杨家的田庄,庄子足有上百户佃农,最先是尹焞拿来抵债的那些田地,这两三年李贵又继续购置了一些,算下来家里也有三十多倾地了。
其实杨逸对置办田产并不热衷,在他看来,要赚钱有的是办法,根本不需要到地里去刨食。
别的不说,光是三生楼的收入,就足够一家子锦衣玉食的了。
奈何母亲杨氏的小农意识根深蒂固,家里没些田地她心里就不踏实,终究是置办了不少,。
这是杨逸第一次来自家的庄子,没什么目的,纯粹是带清娘出来踏青。
船儿从蔡河悠悠驶入一条小河道,小河道两边杨柳轻拂,翠竹拥屋前,篱笆小院里鸡犬相闻,村前的田野里,黄色的菜花成片的开放,远远望过去就象一片片美丽的地毯,这便是杨家的庄子了;
京城附近的百姓本来就相对富裕一些,杨家不指望田里出产,收的租子低些,佃户们日子过得还不错。田庄里很少看到那种穿着破破烂烂的农人;
安居乐业的百姓,加上恬静优美的田园景象,让杨逸的心情非常舒畅。
各家的房子错落散布在树荫下,佃户们没一个认识他,但却认识清娘,那是因此环州慈幼局带回来的几十个孤儿,也安置在庄子里,清娘常来看望他们的缘故。
杨逸一行在村头的小埠头下船,河边洗衣的村姑们不免指指点点,小声地议论着。也难怪她们,一个俊逸的公子哥身边跟着一位俏丽的女道士。总是更能引发别人的遐想的。
杨逸回头对林缥缈打趣道:“林道长,每次和你出来,总是受人围观。要不咱们干脆合伙去卖唱得了,肯定能赚大钱。”
林缥缈瞟了他一眼,不答话。杨逸随手从竹篱笆上摘下一朵牵牛花,插在清娘的发髻上,怡然自得地轻哼道:“小尼姑我今年十二三,剪落一头青丝,换上一身牛鼻子妆,夜里清灯对黄卷,想起隔墙家的放牛郎……”
“你再唱,信不信我一剑把你刺个通透。”林缥缈终于不堪忍受。
“咦。我唱的可是小尼姑,那是你们道家的死对头,林道长你应该高兴才对啊!”杨大官人理直气壮。
一旁的茗儿咭咭地笑道:“姑爷,尼姑哪有穿什么牛鼻子装的……嘻嘻,林道长,我可不是说你,!”
林缥缈气得脸儿煞白,鞘中宝剑铮铮作响。似乎随时要来个长虹贯日。
杨大官人见机得快,连忙拉着清娘往村里逃窜。
村头村尾最常见的便是桑树和榆树,桑叶用来造蚕,这个不必多说,百姓乐意种榆树也是有寓意的。
榆树耐旱不耐涝。虽然成材周期长,但主干发达,材质坚实,是典型的栋梁之才,在村舍周边栽种榆树,表达了先人对生活的自信和对未来的憧憬。
经过千百年延化,“桑榆”基本上已经变成了人烟的代名词,有桑榆的地方往往就会有人家,〈后汉书.冯异传〉有云: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从中也透露出了“桑榆”是经常有人迹活动的范围。
就在一株高大榆树下的小院前,杨逸和清娘忽然止步,院里有一些人正在看热闹,一个身穿八卦道袍的老道正抽筋……
呃,反正看上去那老道就是在抽筋,浑身抖个不停,嘴里念念有词,举着一把桃木剑指东划西;
他身边还有一个十来岁的小道士在帮着击鼓,弄得小院好生热闹。
杨逸乐了,指着院里跳大神的老道,对跟上来的林缥缈说道:“林道长,瞧见没?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你们祖师爷吧?还不赶紧进去帮着打锣。”
林缥缈难得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谁让她也是一身道袍呢?
她刚要转身离开,里面那老道突然用桃木剑挑起香炉前的一张黄麻纸,抄起桌上的杯子将水含在口中,向那桌上的画着鬼脸的黄纸一喷,纸上顿时血迹斑斑。
清娘吓得轻呼一声,杨逸也差点失声叫出来,天啊,!这一招不就是俺在钱塘知县身上用过的招儿吗?
好啊!竟敢‘山寨’俺的专利,这回非让你瞧瞧谁才是真正的黑旋风。
院里的老道一边将那血印黄麻纸放到香炉里焚烧,一边说道:“恶鬼已经被贫道抓住了,三日之后,若是病情好转,再请到观里来给三清祖师捐些香油钱。”
听了这句话,杨逸顿时觉得无趣之极,就象气鼓鼓的皮球被人扎了一针,再没兴趣去和老道斗法了,毕竟人家是病好了才收钱,再去捣乱就有些不地道了。
其实时下有祝由科,倒也不全是装神弄鬼,对于治病救人他们确实是有些门道的。
杨逸一边带头离开,一边笑道:“儒释道三家,儒家就象粮店,道家就象药店,佛家是杂货店。”
林缥缈听了这话,神色颇为自得,毕竟杨逸是在夸道家能治病救人。
清娘一双弯弯的眸子充满了求知欲:“杨大哥这话作何解释?”
“这还不简单,粮食每天要吃,医药生了病再吃,百货店嘛,方便一些日常所需,但不能解决最根本的问题。”
清娘立即欣然道:“杨大哥这话太精辟的!”
杨逸望了望林缥缈,她脸上自得的表情一闪而逝,又变成了冷若冰霜。杨逸本是故意逗她,见她这模样不禁哈哈一笑。
“笑什么笑?三家店你哪家都不是,你就一个开棺材店的。”
277章 把酒话桑麻(上)
一楼祭拜度娘杨家庄子里的管事叫吕庆生,四十来岁,眼睛本来就小,加上有些发福,给人的感觉总是笑眯眯的。他见杨逸亲来田庄,连忙把下蛋的老母鸡抓来杀了,还费尽心思弄来几尾黄河鲤鱼,合着山上采来的蘑菇,做了几道具有乡土特色的美味佳肴。吃完饭,杨逸吩咐道:“吕管事,麻烦你找人把小院收拾一下,我们要在这儿住几天。”吕庆生连忙躬身答道:“大官人折煞小人了,说什么麻不麻烦的,小人可当不起,小人马上就让我那婆娘带人收拾,大官人但凡还有什么需要,一并吩咐下来,小人一定给大官人您准备妥当。”杨逸呵呵一笑,把他拉到墙角小声问道:“吕管事啊,这附近可有乱坟岗?”吕庆生做梦也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一双小眼睛竟睁得象铜铃似的:“在村西头五六里的发子岭就有,大……大官人这是……”“呵呵,清娘胆儿小,等下我们出去踏青怕吓着她,知道了地点,我们也好避开。”“哦!大官人只管沿河往东南去,不到两里有一片坡地是咱们家的,如今坡上野花遍地,河边绿柳成荫,景致最好,再适合踏青不过,小人得闲时也常到那儿去钓鱼,要不小人带大官人去吧!”“嗯,也好!你把鱼竿一并带上。”村头村尾的桑树都长出了新叶。也快到养春蚕的时节了。麻利的村姑多在檐下用竹篾编织养蚕用的大簸箕,吕庆生带着杨逸他们走过,佃户们纷纷起身行礼。行到村东边的私塾,从环州慈幼局带回来的那些孩子也加入了进来,乍一看去,就像是老师带着学生去春游,好不热闹。清娘还带上了几个风筝,准备到开阔和坡地上去放。和这群孩子在一起,她一下子抛却了矜持,欢快地跑到前面去了。有白狼跟着她,杨逸大可放心。剩下杨逸、茗儿、林缥缈、还有吕庆生四人走在后面,小河蜿蜒向东流去,河堤上草色青青。田野里则是大片金黄色的菜花,东风吹过,起伏如浪。茗儿来时还有些不情愿,因为她在作坊那“财务总监”的差使被开销了。但方才听杨逸说要在这儿住几天后,她心情突然好了起来,而且不是一般的好,走在后不时瞄杨逸一眼,就像馋嘴的孩子在看一根棒棒糖。林缥缈似乎知道茗儿在想些什么,嘴角不着痕迹地撇了撇,那感觉就像在说:前面这家伙有什么好的?一个个眼巴巴的往上帖。这不能怪林道长。人家没吃过棒棒糖,哪里知道棒棒糖有多好吃。吕管事边走边给杨逸讲解道:“河西边是应国公家的地,河东边直到那边山坡都是咱们杨家的,坡那边就是韦郎中府上的了,托大官人洪福,今年这菜花长势良好,大概能比往年多收两成菜籽哩。”吕管事指着田里的菜花,一脸喜气洋洋,杨逸只是淡淡一笑,家里又不指望地里的收成过日子。对这些他不怎么在乎,来这儿可不是为了巡视田产,不过是图个清静。如今朝中风高浪急,似乎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在外人看来,他就像个受了委曲的小媳妇。索性躲回娘家去了。前面那些孩子三五成群,追逐着蝴蝶。清脆的笑声随风传来,充满了乡间野趣;杨逸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吕管事以为他是为好收成高兴,更加殷勤地说道:“大官人和老夫人菩萨心肠,租子比别家少收了两成,这两年庄上的佃户日子好过了,大恩大德小的们无以为报,只望大官人得闲多住几天,好让大伙略表寸心。”大宋有地的自耕农称为主户,没有地的佃农称为客户,客户只向地主交租,不用向朝廷纳税;在没有统一税赋之前,各种苛捐杂税繁多,许多百姓宁愿去给别人做佃农。若遇到一些比较仁义的地主,做佃农日子反而会比自耕农好些。统一税赋后,自耕农的负担减轻了一些,不过杨家比别家少收两成租子,细算来,杨家的佃户仍是不比自耕农差。因此吕管事这翻话说得很真挚。杨逸和气地说道:“也不用你们表什么心意,用心管好庄子就行了,我来庄子住只图个清静,大伙不必为我烦扰。”吕管事所说的坡地,足有上千亩,除了种些果树外,就是桑叶,其中数百亩由于石头较多,只能丢荒长草,平时用来放养牛羊。果园里梨花已落,但杏花开得正热闹,满林杏花映着萋萋芳草,清澈的小河从坡下流过,仿佛美人腰间的飘带,景色果然十分优美。庄子里放牛的孩子不知跑到哪儿玩去了,几头牛闯进果园里,那壮实的身子在树干上回来擦痒,树上的杏花被摇得纷纷飘落。吕管事见了连忙去赶,他身材肥胖,像一个圆球,一路“滚”过去,速度竟是惊人的快,看得杨逸目瞪口呆,“这也行?林道长,你那八步赶蝉的轻功,可有这般神速?”林缥缈也觉得吕管事的样子甚为好笑,露出两排洁白的贝齿笑道:“若是两军对阵时,让数百个这样的人‘滚’过去,敌阵必然大乱,你以后再带军作战,可多选些吕管事这样的人作先锋……”听了林缥缈的话,再看看吕管事滚滚而去的‘球体’,杨逸脑海中不禁浮现一幅诡异的画面,旌旗遮日,气氛肃杀的沙场上,两军阵形严整,正在对峙;突然,一方阵中飞快滚出数百个巨大的‘肉球’,带着一路尾气向敌阵碾去,过沟过坎,弹跳不定,顷刻之间把目瞪口呆的敌人碾得七零八落,哭爹喊娘…“太好了,这必将成为人类最经典的战例,林道长奇思既高,妙想如潮,这样吧,我立即向朝廷推荐林道长,让你来组建这支人类最伟大的军队,不过真上了战场,林道长可要紧记,千万别喊兄弟们跟我冲,只能喊兄弟们给我冲!”“姑爷,这有何分别?”茗儿的好奇心能杀死大象。“喊兄弟们跟我冲,林道长这纤纤身姿,到时怕要变得扁扁的,所以只能躲在后面喊兄弟们给我冲!”“那姑爷平时带军作战是怎么喊的?”“他呀!肯定是喊兄弟们快逃!”林缥缈向来不放过打击他的机会。“错,我通常是喊:兄弟们,抢钱抢尼姑喽!”杨大官人喊完就跑,虽然没有吕管事那种‘滚滚’的速度,总算险险逃出了那团飞舞的剑光。“哎哟!”正所谓乐极生悲,杨大官人正得意于逃出虎口,脚下突然被一根藤萝绊了一下,摔了个狗吃屎。这下把林缥缈笑得好不开心。糗大了,杨大官人没脸再活下去了,他正准备拔起绊倒自己的藤萝,用于上吊,却发现那是一根葡萄藤,这葡萄匍匐在地上,刚开始冒新芽,因此难以看清。之后,他就象动物世界里某只雄狮巡视自己的领地,在山坡上不停悠转。清娘带着一枝杏花跑过来,好奇地问道:“杨大哥是丢了东西吗?你在找什么?”“清娘,看这是什么?”“葡萄,应该是野生的。”看来清娘对葡萄挺有研究的。“问你个问题,什么样的葡萄最酸?”“青葡萄!”茗儿主动将杨大官人的问题归类成了抢答道。“错!扣一分。”“那姑爷说什么葡萄最酸?”茗儿显然不服。清娘嫣然一笑道:“吃不到的葡萄最酸!”“答对了,有奖……咦,清娘你跑什么?”眼看清娘象只轻盈的蝴蝶飞得老快,杨大官人只好把狼吻改成飞吻,总算是顺利完成了颁奖仪式。他拿过一根树枝,一边挖土一边问道:“茗儿喜欢喝葡萄酒吗?”“喜欢!”茗儿双眼发亮,精光闪闪,目不转睛地盯着杨大官人的动作。“嗯,不错,是沙土。”杨逸拍拍手上的泥沙,施施然走到河边支起钓竿。土里没能挖出葡萄酒,这让茗儿大失所望,小嘴嘟得老高。杨大官人笑了笑,蛊惑地说道:“茗儿,这块地确实藏有葡萄酒,不过,靠我用一根树枝可挖不出来。这样吧,你回庄子让所有人带上工具,一齐来挖,确定能挖到,快去!”“哼,姑爷又戏弄婢子,婢子才不信你这鬼话呢。”“你不去是吧,那好,得了葡萄酒你别喝,吕管事!事管事!”“哎!大官人有什么吩咐?”吕管事再次滚滚而来,准确地在杨逸面前停住,杨逸不禁多看了他两眼,这刹车性能至少超过奔驰宝马。“吕管事啊,你立即回庄,招集所有人,带上工具来这边挖坑,要求是长宽深各两尺,每挖一个坑我给五十文钱。”“啊?大官人,您这是要做什么?”“找宝贝,吕管事啊,此事就你一个人知道就行了,所谓财不露白,你可别四处去张扬。”吕管事那圆嘟嘟的脑袋用力地点着,杨大官人的信任,简直让他想放声大哭一场,太感动了这是!“快去吧!”“是!”吕管事又一次滚滚而去……完,多顶多回
第278章 把酒话桑麻(中)
吕管事回庄招集人手,杨逸便向清娘招招手,让她把那些孩子都带过来。他抢过林缥缈宝剑说道:“孩子们听好了,今天我要教你们怎么接骨,好好学!”
他说完宝剑一挥,将一根野生葡萄从根部不远斩断,轻快地将断面切开一些,然后另选一根枝条作为接蕙,削出契面,插入切口内……
欧阳修在《洛阳牡丹记》中记载:有一复姓东门,人称门园子的人,是一位牡丹接花高手,富贵人家都请他嫁接牡丹,秋天接花,到来年春天见花再付钱,接活一株,价值五千钱。
从欧阳修的记载可以确定,在宋朝已经有人掌握嫁接技术,只不过他们把这项技术当作自己赚钱的法门,秘而不宣,因此没能很好地利用在农业上。
杨逸边示范边讲解,茗儿立即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姑爷,要是人这么削来削去,谁受得了?”
“呵呵,其实不疼的,茗儿你若不信,拿你手臂来试试……”
“啊!”茗儿的尖叫声足以让惊弓之鸟坠落,幸好附近没有玻璃窗,否则非爆裂一大片不可。
杨大官人捂着自己的耳朵,感觉浑身血管快要爆裂了,他直哼哼道:“茗儿,你这狮子吼的功夫快赶上包租婆了,快停下!”
“活该,谁让姑爷你吓人家来着?”
杨大官人翻翻白眼,同时也暗暗庆幸。还好!还好!这丫头**的声音没这么大威力,否则自己非吓成阳那啥、早那啥不可。
就在杨逸接着给孩子们讲解嫁接技术的当口,庄子那边忽然响起铜锣声。很快,近千百姓扛着锄头铁锹,乱糟糟地冲了出来。上到那些掉了牙的老太婆,下到拖着两行鼻涕的小屁孩,一齐蜂拥而来,场面挺吓人的。
杨大官人心怀惴惴,感觉自己成了过街老鼠似的,他下意识地抱起清娘就往果林里退。
果然,百姓们呼啦啦的向他追来,杨大官人抱着清娘正想上树。一阵仆嗵声响起,也不知咋嘀,老的小的全跪倒在果林边,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仿佛群魔乱舞,嗡嗡的声浪让人如坠十八层地狱。
磕了几个头后,还没等杨大官人反应过来。上千佃农呼啦一下全冲到荒坡上,挥舞着锄头铁锹,奋力地挖着土,有些小屁孩嫌地硬,掏出小jj先在地上撒泡尿。把地浇湿再挖。
杨大官人看得目瞪口呆,不过这方法确实不错,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呃,那些大姑娘小媳妇怎么不学学呢?
“他们在干什么呢?”
“不是姑父你说让他们来挖宝贝的吗?”
“可是,我没让吕管事告诉他们是挖宝贝啊,他们怎么会又磕头,又这么卖力呢?”
“姑爷,你钱多烧得呗,五十文一个坑,这沙土又容易挖,哼,婢子回去非告诉娘子不可!姑爷你知不知道,京里的青壮劳力辛辛苦苦一天,少则能赚到几十文钱,最多也就一百文,你倒好,挖个小坑给五十文钱,他们卖力一点,一天怕能赚上一两千文呢!”
“茗儿,你刚才怎么没提醒我?”杨大官人一脸懊恼。
“婢子怎么知道姑爷你当真叫他们挖坑呢。”
“哎呀呀,赶紧叫他们停,咱们从新讲过价钱……”杨大官人一边捂钱袋,一边跳脚。
茗儿小蛮腰一挺,大义凛然地说道:“这怎么行?姑爷什么身份,答应了人家的价钱,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说得也是,唉!都是被老苏害的。”杨大官人一脸沮丧。难怪啊,连掉光牙的老太婆都出动了,感情他们挖的不是坑,挖的是俺的钱袋子啊!
清娘好奇地问道:“杨大哥,这关苏大学士什么事?”
杨大官人恨恨地说道:“怎么不怪他?全怪他!谁让他说什么‘黄豕贱如土,富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呢?
清娘你想啊,如今市上猪肉百文一斤,苏大学士说它贱如土,我就想啊,挖一个坑给佃农半斤猪肉,这价钱不是比土还贱吗?
唉!我还以为百姓都富得连猪肉都不愿吃了,谁曾想,原来是吃不起,老苏这家伙脱离群众、夸夸其谈不要紧,害得我也跟着赔钱,哪天见着他,非让他赔偿今日损失不可。”
清娘听完他抱怨,嘻嘻直笑道:“杨大哥少拿苏大学士做挡箭牌,人家知道,你是故意给佃户们高价的啦,对了,杨大哥打算在这儿种葡萄是吗?”
杨逸笑而不答,负手轻吟道:“稿竹干薪隔岁求,正虞雪夜客相投,如倾潋潋葡萄酒,似拥重重貂鼠裘……”
这诗是陆游做的,诗中把喝葡萄酒与穿貂皮大衣相提并论,充分说明了葡萄酒在宋朝是多么的珍贵。
确实,如今即便是在东京城里,葡萄酒也只是少数富贵之家,才有能力享受的奢侈品。
为什么是这样呢?
元好问在《蒲桃酒赋》的序中,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山西安邑多葡萄,但大家都不懂酿造方法,当地官员把葡萄和米混合加曲酿造,虽然能酿成酒,但没有古人说的葡萄酒“甘而不饴,冷而不寒”的风味;
直到贞佑年间(约1215年),一户人家躲避强盗后从山里回家,发现竹器里放的葡萄浆果都已干枯,盛葡萄的竹器正好放在一个腹大口小的陶罐上,葡萄汁流进陶罐里,闻闻陶罐里酒香扑鼻,拿来饮用,竟是葡萄美酒。
葡萄酒从汉朝就传入中原,到唐朝时最盛,那时候大唐宫廷已经掌握酿造葡萄酒的方法。
而从元好问讲述的这个故事可以得知,经过晚唐及五代时期的战乱。加上中原和西域被隔绝,到了宋代以后,真正的葡萄酒酿造方法。已经失传。
葡萄酒在中原也就成了可与貂裘相提并论的高档奢侈品,十分昂贵。所以元好问发现葡萄酒自然发酵法后,感到非常惊喜。
现在杨大官人的到来。嘿嘿,不用强盗给国家做贡献了,嘶!一壶葡萄酒和一件貂裘差多一个价,啧啧啧,看来得回去再加装几根避雷针才行,赚这样的钱恐怕老天都妒忌啊!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五十文一个坑,佃农们个个像打了鸡血似的。热情十分高涨,茗儿暗暗算了一下,把这几百亩地全部挖完的话,怕得花几千贯才行,不由得又心疼起来。
“姑爷,咱们种那么多葡萄干嘛,种几亩就够了。”
“不行啊。姑爷我什么身份,岂能言而无信?挖吧挖吧,说不定真能挖出宝贝来,那咱们就有得赚了。”
“哼,反正钱是姑爷的。你爱怎么花就怎么花,婢子可管不着。”
茗儿赌气走了,也难怪她,这一快荒地都不值几千贯,杨逸让人挖几个坑就花几千贯,确实是钱多了烧的。
等她去远,清娘娇俏地问道:“杨大哥是打算种葡萄酿酒吗?可是咱们不懂得酿葡萄酒呀?”
“咦,我上次在书房,明明看到清娘你记有葡萄酒的酿造方法来着,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有吗?人家怎么不记得?”清娘一脸疑惑。
“有,一定有!要是没有,我怎么舍得花几千贯让人挖坑呢?”
清娘那弯弯的眉眼儿扑闪两下,嘴角慢慢翘了起来:“人家一点印象都没有,杨大哥骗人!”
“嘘……这秘方可别让外人听去了,清娘你也真是的,这么宝贝的秘方就随意丢在书房里,幸好是我看到。”
“杨大哥收起来了是吗?那你拿来我看看。”
“当时我记牢之后,就把它烧掉了,这样的宝贝可不能让别人看了去。”杨大官人一脸认真,让清娘也不得不怀疑是自己记忆出了问题。
“人家怎么就一点不记得呢,杨大哥你念来我听听。”
“靠近一点。”杨大官人深呼吸了几下,没办法,这丫头身上那缕淡淡的香味儿能教人心旷神怡,“清娘,听好了,葡萄成熟后摘下冼净凉干,然后十斤葡萄兑两到三斤糖,放进罐里,把葡萄搅烂,封好罐口…”
“这么简单?人家怎么还是没有一点印象呢?”
“清娘,你可别吓我,哪天你要是把我也给忘了,我就不活了。”
“不会啦,人家就算忘了自己,也不会忘了杨大哥的。”清娘说完脸色比杏花还鲜艳,盈盈一顾之间,有少女的羞涩、有发自己内心的依恋、有含情脉脉的温情。
“清娘,有了你这酿造秘方,咱们家很快就能富可敌国,到时你想收藏什么都不愁没钱了,看上什么,咱们用钱砸,也要把它砸回来,不过,清娘你收藏什么我都答应你,只有一样,你不能收藏。”
“杨大哥快说,不能收藏什么?”
“汉子!”
“呀!杨大哥你坏死了!坏死了!坏死了……”
清娘的粉拳打在身上,有舒筋活血之功效,让人恍若三花聚顶,五气朝元,浑身通泰。
杨大官人享受了一翻,最后才补上一句:“当然,我除外!”
清娘不堪他的调侃,提着裙裾也跑开了,那轻盈的身影就象春风里一只翩翩起舞的彩蝶。
坡上的佃农们工作热情不减,那些老婆婆挖累了,坐在坑边歇息时还不忘用脚拨几把土,以加快进度;
造孽啊!看来这价钱是真的开得太高了,可别让这些老太太累得掉坑里才好!
杨大官人连忙上去劝道:“老人家,您这么大年纪了,累着了可不好,你就别挖了。”
老太太一脸皱纹,嘴里没牙,见杨大官人来劝阻,紧张万分,嘴里漏风地分辩道:“大官人,您看错了,奴家今年才十八,您就让我挖吧!”
杨大官人听完这话,脚下一个趔趄,直接掉坑里去了。
279章 把酒话桑麻(下)
玩收藏需要大量的资金,但清娘只是个不懂营生的少女,哪来的钱购买藏品?
目前全靠杨逸支持她,家里人现在还没什么意见,但今后就难说了,毕竟收藏动用到的资金不是十贯八贯,而是一个无底洞般的天文数字,。
为了家庭和睦,杨逸早就寻思着帮她找条财路,清娘冰雪聪明,岂会不知道他是故意把葡萄酒的酿造秘方归功到自己身上,对他的这份心意,清娘满怀感激。
黄昏的斜阳照在桑榆顶上,乡间的景色恬静而安详。
小院的蔷薇架下,杨大官人懒洋洋地躺在小榻上,头枕着清娘的**,闻着少女身上淡淡的幽香,感觉惬意之极,他真想彻底忘记朝中的纷争,就此悠闲自在的过这一生。
“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春夏与秋冬。”杨大官人随意地轻叹一句。
清娘立即笑道:“杨大哥躲到田庄来,怕是另有用意吧?”
“没有,清娘别乱猜,我呀如今就是个病人,清娘你可要好好照顾我哦。”他说着一手搂住少女的柳腰,感觉那柔软的腰肢好小,真个是不堪盈握。
清娘身体微微一颤,一抹轻霞悄悄爬上了美丽的脸颊,她今年虚岁也十四了,男女之事早就明了于心,在环州时,夜里时常能听到十三娘或茗儿的吟唱声,她岂能没点朦胧的憧憬。
听了杨逸这翻话,她还以为是杨逸要她今夜侍奉枕席呢。心里那份小儿女的心思说也说不明白,既有一份忐忑,又有一些喜悦。更多的是说不尽的羞涩。
其实俩人之间经常有身体接触,搂搂抱抱也是常事,从辽国返回的马车上。杨逸还时常抱着她睡,但清娘知道那些都不同,以前她的杨大哥不过是把她当作小孩子看侍。
一会儿之后,杨逸才注意到她低垂着头,连细长的粉劲都红透了,不禁有些诧异地问道:“清娘,你没事吧?”
“没……没……”清娘咬着下唇,螓首更低了,。弯弯的眉眼儿悠地瞟了他一下,又赶紧躲开,少女情怀总是诗,她不知道自己此时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是多少的动人。
杨逸仿佛意识到了些什么,自己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连忙嚷嚷道:“茗儿。开饭了!快些,饿着呢!”
到了夜里,杨逸美美地洗了个热水澡,回到自己的卧房后,从行礼中翻出一套夜行服。准备好半夜出动的物什,便打算上床先睡一觉。
谁知刚一上床,就摸到一个软绵绵的身体,吓得他呼的一下又坐了起来;
从新点上灯后,发现清娘象只小鹌鹑似的卷缩在床里,露在外面的一截粉劲嫣红如血,杨逸愣了一晌,才纳纳地说道:“清娘,你这是……”
床上传来一声嘤咛,便再没了声响,杨逸心念百转,大致想明白了解其中的关窍;
他坐新躺到床上,小心翼翼地搂过清娘的身子,少女的心最是敏感,就像一个薄薄的玻璃杯,一不小心就会被碰碎。
清娘既然已经做好了献上一切的准备,现在直接让她离开显然是不明智的,杨逸抚着她那一头秀头,轻轻地说道:“清娘,来,躺到杨大哥怀里来,这样暖和一些。”
清娘仍旧不出声,但那纤柔的身子却顺从地钻进了他的怀里。
从辽国回来以后,杨逸就没抱她睡过,少女身子长得很快,如今再抱在怀里,已经能感觉到凹凸有致的窈窕之美。
“清娘,杨大哥现在是病人对吧?”
“嗯,!”清娘的声音细若蚊呓,一双玉臂紧紧地抱着他的腰。
“是病人就不能……呃……不能……你明白了吗?”
清娘摇了摇头,慢慢地抬起她那张清丽脱俗的脸蛋,温婉的眸光璨若星辰;
再次躺在杨逸的怀抱,让她又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就是这个温暖的怀抱,曾经给了她最坚实的依靠,帮她挡住世间的风风雨雨,帮她治愈了心灵的创伤。
想到这些,清娘心里的羞涩少了些,她柔柔地看着杨逸说道:“杨大哥,人家长大了,王朝云跟苏大学士时,比人家还小呐!”
“这个……杨大哥我不是病了吗?”
“才不是呢,杨大哥好好的!”清娘噘着红润的小嘴,那动人的韵致让杨逸差点忍不住吻下去。
他暗暗呼了一口气说道:“清娘,我刚刚做了一首诗,你要不要听?”
“真的嘛,杨大哥快念来听听。”一提到诗词,少女果然忘乎所以,窈窕的身子趴在他怀里,眼中充满了期待,长长的睫毛不时扑闪一下,水灵灵的肌肤让她看上去就像个瓷娃娃。
这倒让杨大官人为难了,其实他根本没想要做诗,急切之下脑子反而变得一片空白,他纳纳地吟道:“一个……一个和尚挑水……哪个喝……”
“哼,杨大哥又骗人!”
清娘娇嗔一下,轻盈的身子在他怀里游动起来,温润的小嘴吻在他的双唇上,杨逸没料到这小丫头来这一手,瞬间懵了。
清娘双眸微微闭着,吐气如兰,她的吻虽然生涩,却是那么的认真,那么的专注。
杨逸不忍心推开她,一手搂着她的纤腰,一手在她的粉背上轻轻抚动,全心地回吻着她,直到俩人快要窒息了,嘴唇才分开来;
清娘大口地喘息着,仿佛一枝风中摇曳的水莲花,她不敢看杨逸,身子向下游去,很快又躲进杨逸怀里,再也没敢抬起头来,。
“清娘乖,咱们睡觉吧,杨大哥今晚就抱着你睡。可不许胡思乱想哦。”
“杨大哥还是嫌人家小是吗?人家已经十四了。”
“什么?十二,你见有谁十二岁嫁人的吗?”
“呀,是十四啦!”
“什么?十一?十一那就更不行了!”
清娘噘着嘴。伸出小手,第一次在他腰间扭了一下,杨逸捉住她的小手放到嘴里轻轻一吻。柔声说道:“清娘,你不要多想,一这辈子杨大哥是再也不会放开你了,来,咱们拉勾勾,这一辈子谁也不许离开谁,好不好?”
清娘悠悠地抬起来,目光如水。静静地在他脸上流淌着……
她慢慢地她抻出一只明玉般的小手指,嘴里轻轻念道:“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杨逸认真地和她拉完勾勾,好不容易把她哄睡,到了三更时分,他悄悄的起身。换上一身黑色的夜行服,悄悄的翻墙而出……
第二天,京城里传出消息,翰林大学士范百禄被贬。
另外还有一个消息,仁多保忠和嵬名阿吴出任新组建骑兵主将的提案勉强通过,两位西夏名将定于三日后正式走马上任,这对风雨飘摇的西夏来说,必定会造成更大的动荡,。
听到这些消息,杨逸只是淡淡一笑,至少表面上这一切都和他没关系,他依然‘病’着,病得只能躲在河边钓鱼。
老丈人苏颂对他这个举动非常支持,他甚至想让杨逸淡出朝堂一年半载再说。
而别人则以为杨逸是在赌气,据说以前王安石这个拗相公不爽时,也经常请病假,有时一请一个月,直到神宗皇帝向他低头,他才肯去上朝。
杨逸不管别人怎么看他,他只是觉得现在朝中风高浪急,与其站出去做众矢之的,还不如躲在田庄里钓鱼,至于最后能钓起多大的鱼,谁知道呢?
第二天,杨家的商业执行总裁韩碧儿同志,风风火火的赶到了田庄,如今大宋无人知道葡萄酒酿造的方法,市面上的葡萄酒非常昂贵,得知清娘竟找到了酿造秘方后,韩碧儿哪里还坐得住?
“杨郎,你这几百亩葡萄今年能有收成吗?”韩碧儿趴在杨逸身边,一脸认真地问道。
“没有!”
杨逸靠在躺椅上,半眯着眼睛,盯着河面上的鱼膘,鱼膘浮浮沉沉,显然有鱼儿快上钩了。
韩碧儿见他漫不经心的,真个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她干脆抢过鱼竿就拉,也不管钓没钓到鱼,娇声嗔道:“杨郎,奴奴跟你说正事呢!指望这儿就白白浪费一年光阴了,这可不行,河东盛产葡萄,奴家这就往河东走一趟,选好地方建个作坊,还有,糖也要提前购买,否则到时一次购买那么多糖,只怕被别家摸出门道来……”
韩碧儿仿佛已经看到了黄澄澄的金子哗啦啦地往家里流,浑身充满了干劲!
杨逸翻了翻白眼,拿回钓竿一边重新装上鱼饵,一边说道:“瞧你急的,离葡萄成熟还有几个月呐,这葡萄酒酿造简单,到时多买些大缸就行了,用得着提前去张罗吗?”
韩碧儿得意地笑道:“杨郎,可不能这样,咱们得把酒坊建得跟别的酒坊一样才行,否则别人很容易就能猜到,葡萄酒不用和米混合加酒曲酿造,。”
“嗯,碧儿说得是,这样吧,也不用你去,你派个信得过的人先去安邑看看,直接收购一个当地的酒坊就行,对了,立即派人去选些好的葡萄品种带回来,将来嫁接到这边的野生葡萄上。”
“奴奴这就去办!”
韩碧儿说走就走,带着一缕香风,迅速上船回城去了。
杨逸回头看看坡上,不得了,昨天奋战一天,那些老太太不但没累倒,领到一大笔工钱之后,今天仿佛真的变成了十八;
腰也不弯了,腿也不疼了,把锄头轮得像公孙大娘舞剑一般,张开的大嘴里虽然没牙,但却气吞万里如虎。
杨逸甩了甩头,怎么也无法把老杜的名作驱逐出脑海:
昔有佳人公孙氏,
一舞剑气动四方,
观者如山色沮丧,
天地为之久低昂。
爧如羿射九日落,
矫如群帝骖龙翔。
280章 街边小插曲
CZR0CZR0CZR0.一楼祭拜度娘杨逸在自家田庄里整整‘疗养’了十天才回城。
茗儿的气色看上去好得不得了,脸上红润的肌肤仿佛一掐就能掐出水来,花儿看来还是需要经常浇灌才行啊!
林缥缈却刚好相反,精神有些糜糜不振;
庄子里那小院不大,木质结构的房屋隔声效果也不太好,她几乎夜夜被茗儿的吟唱声吵得睡不着觉。
塞耳朵、念清心咒都没用,越是不想听,那野猫子似的叫声越是往耳朵里钻,弄得她心浮气躁,身如蚁行;
到半夜别人美美的睡去了,她却再没有一点睡意……
明面上她对杨大官人这个始作俑者,自然更没一点好脸色,可背后偷偷看他时,有时却会脸红心跳……
船儿缓缓入进京城,水面上百舸争流,两岸的喧嚣声扑面而来,一座座高梁宅第连云而起,香车宝马前簇后拥,杨逸感觉自己就像从世外桃源回到了世俗凡尘。
他让清娘她们先回家,自己去莫愁庵探望康国长公主,康国长公主情绪稳定了许多,刘清菁派来的那帮宫女仍旧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杨逸在莫愁庵没有多呆,他不知道与康国长公主说些什么,一盏茶功夫便离开了。
惠民河边又搭起高大的舞台,朝廷的科举考试刚结束,民间的花魁大赛又要开始了,不管个人有多少悲欢离合,时光总是按因定的速度流逝着。东京城里的攘扰似乎也永远不会改变。
杨逸一个人踽踽独行,路过杀猪巷,在孙家的肉饼铺子吃了两个肉饼。又漫无目的地在街上徐行,路过一条落满杏花的小巷时,从一家院墙里飞出一个皮球。刚才砸在他的背上。
他刚刚把球捡起,那家的后院门吱呀一声打开来,一袭绿罗裙从门里轻盈的飘出,带出一缕淡淡的幽香。
“小娘子,你的球把我砸伤了,你要赔我医药费……呃!是你……”
杨大官人正想随口敲回竹扛,却发现出来的丽人竟是十三娘最要好的闺密韦晶,她下身穿着一袭绿罗裙。上身穿着一件紫色的窄袖小袄,小蛮腰束得纤细如柳,迎风欲折,清丽的脸上隐隐有一层细细的香汗,让她的肌肤更是显得白里透红。
杨大官人尴尬的将球递过去,韦晶噗哧一声,笑靥如花儿绽放。美是美极,但那刀子嘴却让杨大官人差点夺路而逃。
只见她顽皮地说道:“可不得了,姐夫快让我瞧瞧,砸伤哪儿了?姐夫放心,等下我就把医药费给十三娘送去!”
“别别别。我刚才只是开个玩笑,这事你千万别根十三娘去说。”
韦晶这俏丫头显然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她一脸嬉笑地说道:“那怎么行,我把姐夫给砸伤了,要是就这么算了,十三娘会要了我的小命的,对了,姐夫你要多少医药费?太多的话我可赔不起,那只有以身相许了。”
不是吧,竟然这般调侃人,杨大官人很受伤,真的太受伤了。
他正想还击两句,这时后门又探出两张红扑扑的俏脸,嘻嘻哈哈地笑道:“二娘要对谁以身相许啊?嘻嘻……二娘春心动了,难怪开始绣鸳鸯枕头了……”
“你们两个臭丫头,说什么呢?看我不撕烂你们的臭嘴。”
韦晶调侃杨逸面不改色,但被姐妹们听到这话后,却羞得不行,小蛮腰一扭,就跑进门去,院子里顿时传出一阵欢快的打闹声。
杨逸趁机把球往门边一放,连忙开溜。
刚跑出小巷,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铃铛声响,只见坡上一辆车船快速的冲下来,街上的人纷纷走避,车船上的货郎挥舞着鞭子,鞭打着拴在车船后面的驴子,希望它能倒退,从而把车船的速度拉慢下来。
结果拴在后面的骗子一挣,绳子断了,车船便再也没有“刹车”,呼啦啦的往坡下冲。
坡下顿时一片鸡飞狗跳,叫骂声不断,杨逸冲了出去,抓住车船前面那头驴的绳头,用力把驴子勒停。
一场交通事故平息了,街上传来一阵欢呼声,推车的小贩,卖菜的农人,闲逛的市民,顿时又拥满街道中间。
东京城里地势高低不平,街道窄小,这种交通事故常有,大家早已见怪不怪。和唐朝长安整体规划不同,大宋的东京城是在后周的基础上扩建的;
后周当时可以说只是一方割据势力,到大宋统一全国后,荆南高继冲、湖南周宝权、南唐李煜、南汉刘、吴越钱俶、西蜀孟昶,纷纷辞楼下殿,辇来新朝。
他们携妃将雏,举家迁徙,东京一时土木大兴。
加之赵老大一定国就说服高级将领,去买田建房,颐养天年,拥有广地壮宇就成为一时风尚,而处于政治、经济中心的首都,则为宅园建设首选之地。
以东京的此类住宅为例:大中祥符年间景龙门北的李遵勖府第,仅其宅第以东就有隙地百余亩,悉疏为池,构堂引水,异石珍木,冠于京城。
当然了,也不光说别人,杨家的府第就有近百亩宽广,从前门到后门要走上半天,稍不留神就会迷路。
从这样的例子中,不难想见,本不够宽裕的城市空间的拥挤。“甲第星罗,比屋鳞次;坊无广巷,市不通骑。”《皇畿赋》中的这些话,并非危言耸听。财大势雄的官僚“侵街”、“侵道”的现象屡见不鲜。
咸平五年,真宗曾下诏令,命右侍禁门祗侯谢德权扩充东京的道路,拆掉沿街而建的“贵要邸舍”,可是招致一片反对声。
虽然这次也设立了标记,立于街道两旁,不许越标私建,但真正实行还是很难的。
能在京城广建宅第的都是高官勋贵,除非你能摒弃自己所依赖的统治基础,否则想折他们的房扩建街道根本不可能。
加上东京城是沿街设铺,更让东京的交通堵上加堵,朝廷也曾下令像唐朝那样把街市改为坊市过,但还没实行这个计划就夭折了。
现在东京市民的生意都做到中书省的后窗下了,办公时饿了,当窗吼一声,外卖就能直接送到宰相案头。
杨逸对此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每个城市有每个城市的特色,世间事总有其两面性,拥堵的东京城,造就了空前的繁华,贫困之家沿街摆个小摊也能勉强养活全家,未尝不是好事。
杨逸坐着车船回家,车船形状像船,上面一个个方格里摆满了货物,用牛或驴拉着沿街兜售,通常车船后面还会拴一两头驴,下坡时用鞭子打后面的驴让它倒退,就能起到‘刹车’的作用。
这种刹车形式充满了创意,十分好玩,杨逸坐在上面,一路随货郎沿街而行,其间他还帮人家卖出了许多针头线脑,感觉还蛮有成就感的。
一时兴起的他,扯开噪子帮着叫卖:“瞧一瞧哩!看一看哩!荆州的大碗、宜兴的水缸、济州的红枣、西域的玛瑙,米脂的婆娘、绥德的好汉,辽国的春药、大食的宝刀,高丽的女婢、日本的AV……”
“大官人,这些咱们没有!”货郎听了一脸黑线,连忙制止。
“你傻呀!不这么叫能把客人招来吗?人来一问,你就说卖完了,再向他推荐其它东西,兵法上这叫避实就虚、声东击西,你嘀,明白?”
“不明白。”
“这么跟你说吧,耍猴的兼卖狗皮膏药,这其中有深渊的道理……”杨大官人正在吹嘘自己的营销理念,旁边一辆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随即车窗帘子被掀开,杨大官人一双眼睛顿时瞪了溜圆,嘴里滔滔不绝的牛皮戛然而止。
车子里,老丈人苏颂板着一张脸,气得胡须直发抖,丈母娘莫氏则用手帕掩着嘴巴,感觉像是在偷笑。
“啊……哪个……岳父岳母大人,你们这是……呃……我这只是搭个便车,那啥……刚才我没帮着叫卖,你们别……别误会……”
这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隔避阿三未曾偷呀!不解释还好,苏颂听完他结结巴巴解释,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声斥道:“混账东西,快不快滚下来,瞧瞧你这鬼模样,你不怕丢人,老夫还要见人呢。”
杨大官人一边连滚带爬跳下车船,一边解释道:“岳父大人息怒,小婿这不是病了吗?走到半路头有点昏,幸好这位货郎大哥热心肠,捎我一程,这个……”
“你有病?刚才叫得那么响亮,你有病?好好好,老夫倒要看看你是真病还是假病,你老老实实给我在车后跟着,啊信,把车给我赶快点。”
气极的苏颂伸手一拂,车帘落下,马车随即起动,向明殿坊驰去,杨大官人哪里料到会天降奇祸,老丈人的命令又不敢不遵从,只得一溜烟地跟在马车后面。
车船上的货郎在后面大嚷道:“客官!客官!你还没把耍猴的为什么兼卖狗皮膏药说完呢……”
杨逸正在苏颂车后埋头紧跟,幸好东京城拥护,马车不是很快,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还勉强能跟得上。
听到货郎的叫声,他差点摔一跤,真想转回去,把那不识相的家伙痛扁一顿;
也不瞧瞧都什么时候了,搞不好老子等下就得帖一身的狗皮膏药,呜呼!耍猴的这回发了!看完再顶是规矩!不回非人
第281章 冗兵(上)
三月融和天气,池边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春水融融,曲桥留影,景色怡人,杨大官人却有些犯春困,懒洋洋地躺在柳荫下,脸上盖着一本《诗经》,。
茵茵的草坪中,清娘梳着双丫髻,穿着墨绿色的长裤,正和十三娘他们在玩蹴鞠。
她轻盈地摆动着身体,皮球在她脚间上下翻飞,身体不时旋转轻舞,曼妙而多姿,这种蹴鞠方式不需要球门,叫做‘白打’;
所谓脚头十万踢,解数百千般,白打主要是看谁的控球技术好,动作花样新奇,除手之外,头、肩、胸、背、膝、腿、脚都用到,。
“晴儿姊姊接球!”
清娘满头香汗,脚尖一挑,轻灵地将球传给十三娘,十三娘抬膝轻轻一顶,将球顶起,皮球从她头上飞过落在背后,她也不用回身,脚根向后一挑,皮球如有灵性一般,再次飞回身前,惹得清娘她们一片欢呼。
十三娘身材窈窕修长,踢起球来就象在翩翩起舞,柔软的腰肢忽弯忽直,**踢动时充满了美感;
一旁的韦晶看得眼花缭乱,突然打趣道:“十三娘,冤枉你踢得这么好,可惜哩!你家郎君却做春梦去了……”
可不是,草坪上的莺声燕语似乎对杨大官人没有什么影响,他睡得正香呢。
忽然那皮球袅袅地向他飞来。“啪!”的一声。好巧不巧地打在他脸上,把他盖在上面的《诗经》打落。
“谁?谁干的?是谁干的?知不知道人家正梦到……”
“官人,您正梦到什么呢?”十三娘那千娇百媚的脸蛋,适时出现在杨大官人面前,她歪着脖子,长睫一闪一闪的,正含笑等着他的回答。
杨大官人下意识地吸吸鼻子,好香!但现在顾不得香不香了!
他赶紧轻咳两声,一脸清正地答道:“是娘子啊,这个嘛!为夫刚刚梦到一本天书。书里华彩词章无数,据说当年江淹梦到仙人送笔,之后UU小说佳作无数,为夫这梦与之有异曲同工之妙!”
“是嘛!官人确定你梦到的是天书。而不是天仙吗?”十三娘依旧歪着脑袋,笑得一脸诡异。
“娘子啊!为夫梦到的真是天书,我发誓,若有半句假话,我就……”
“官人就怎么样?”十三娘坚持打破沙锅问到底,。
“我就出家!”杨大官人脱口说道,这其中带着小小的威胁,希望十三娘怕怕。
“哦,官人是打算去莫愁庵出家吗?”十三娘的笑容用诡异已不足以形容,总之能让人心惊肉跳。
杨大官人真想给自己一巴掌,什么不好说。偏偏提出家干嘛呢?造孽啊!
“跑题了!跑题了!娘子啊,刚才咱们说到哪了,对了,说到天书来着。”
“那官人在天书里都看到什么了?”
“呃,这个嘛,我正翻开,还没来得及一窥究竟,就被这球给砸醒了。”
“哦,那倒是妾身的不是了,对了。把官人砸伤没有?要不要妾身也以身相许啊?”
“呃……”杨大官人悄悄向韦晶那鬼丫头望去,只见她红着脸嘻嘻直笑,这丫头笑起来腮边会自然浮现两个可爱的梨窝;
据说笑起来有梨窝的女人,通常身怀十二名器之一的飞龙屄,这种名器的特点是玉门狭小。膣道也很狭窄,紧缩……
天啊!杨大官人差点又要给自己一个大巴掌。李逸那家伙以前学的这些东东,不知为什么突然窜上脑海,十三娘还歪着脑袋等着他答话呢!
杨大官人连忙移开目光,甩了甩头正色地答道:“娘子说哪里话,你我是夫妻,娘子还说什么以身相许,这可太见外了,太见外了!太见外了!”
“哦,妾身明白了,要是韦晶那丫头片子以身相许,官人就不见外了是吧?”
一直以来,杨大官人都觉得自家娘子是仙子,现在,终于看清她的真面目了,这分明也是一只千年狐妖;
他一抱肚子,嚷道:“哎呀,肚子疼,疼死我了,清娘啊,快扶杨大哥回房歇息一下,。”
十三娘嘻嘻一笑,抓住他一只胳臂,小嘴儿扭了两扭,立即换上一付担心的表情说道:“官人,都是妾身不好,恐怕是刚才砸伤官人内腑了,这可如何是好?”
若是有人刚刚到来,一定被十三娘那逼真的表情蒙得团团转,清娘在一边咯咯笑道:“杨大哥,刚才球砸到的是脑袋,不是肚子……”
“对对对,是头疼,哎哟,疼死我了!”杨大官人两眼一翻,顿时昏了过去。
没等他‘昏’多久,就感觉十三娘那纤纤玉手在他腰间摸索,我忍!我忍!我忍忍忍!
可十三娘并没有立即开扭,而是在他腰间挑肥拣瘦,这块不好扭,呃,这块也不好,嗯,就这块吧,将就点算了!
杨大官人头筋突突直跳,一脸黑线如蚯蚓游走,没支撑到十三娘下手,他就崩溃了!嗷叫一声,飞窜而去。
绍圣皇后以杨逸与辽国谈判有功为名,赏赐了杨逸不少缗钱和绸缎。大家都知道,这是绍圣皇后在安抚杨逸,希望他早点“病”好,回朝办差。
在大宋朝,这种事时常有,当年神宗皇帝甚至亲以至首相府安抚过王安石。绍圣元年哲宗也亲到章敦府上,对宣德门前被辱的章敦加以安抚。
当然,一般只有朝廷重臣才会享受到这种待遇;
绍圣皇后隆重的赏赐算是做足了姿态,杨逸也不好再拿捏,老老实实上朝去了。
再次走进翻修好的金銮殿,感觉顺眼多了,除了礼部尚书范纯仁之外,前阵子那些蹦跶出来的旧党大臣都被清洗一空,便是范纯仁也已两次上书,请求外放,只是不知何故,绍圣皇后连着两次拨回了他的奏疏,。
每一次清净过后,都是己方最团结,对方最虚弱之时,同时为了转移这种清净带来负面影响,这时候提出某种大政最为合适。
从瓦桥关回来时,杨逸就和覃子桂讨论过治河的问题,但治河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钱,这就得先解决钱的问题。
理财说穿了无非就是开源节流四个字,现在大宋的‘源’已经开得差不多了,那便只能从节流上想办法。
杨逸执着笏板,站在班列里,他面无表情,如老僧入定,似乎‘病’还没全好。
这时御使罗城先走到大殿中央,长身一揖,然后正色地说道:“陛下,绍圣皇后,根据户部最新统计,目前大宋有户一千九百九十六万,口四千四百九十一万。而禁军加厢军合计有为一百零二万人。相当于四十个百姓就要养一个兵。
去年朝廷岁入一万二千八百六十二万贯,而军费支出高达八千万贯,抛开去年与辽夏之间的战争耗费不算,历年来军费支出也都占去朝廷岁入的六成、甚至七到八成。
常言道,兵贵精不贵多,太祖开国之时,大宋禁军加厢军才三十多万人,到英宗朝已增加到一百一十万,熙宁间裁为五十万,而元佑间废除保甲法,加上西夏年年来犯,又不得不再度招募,又恢复了百万冗兵。
太祖凭着三十多万军队却能横扫**,威加海内。而现在大宋空有百万大军,却屡屡陷于被动挨打的困局。由此可见,兵贵精不贵多,此言不虚,。”
三冗问题一直是困扰大宋的主要问题,其中冗兵又是最严重的问题,自仁宗朝之后,历年来大宋的军费支出都越过六千万贯,占去了财政收入的六至七成,。
朝廷曾多次想裁军,王安石成功过。后来又被司马光给废了。
谁也没料到今天罗城会再度抛出这个议题,拿大宋最大顽疾来开刀,虽然他没有直接言明要裁军,但既然列举了这么多实际数据,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金銮殿里顿时响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声。
苏颂悄悄回头看了杨逸一看,见他仍旧垂着眼帘,一付神游天外的模样,仿佛没听到罗城说些什么似的,苏颂感到欣慰的同时,又暗暗担心起来;
别人不知道,苏颂却知道罗城提议之事,铁定和杨逸脱不了干系。但他能安排一个小卒子出来先试试水,这很好。
蔡京是户部尚书,三冗问题直接关系到他的钱袋子,因此他责无旁贷地出班奏道:“陛下,绍圣皇后,冗兵问题已迫在眉睫,若是再不加以解决,朝廷岁入再多也难以为继,去年我大宋应对辽夏两面夹击,实际动用的兵力只有二十多万,便足以应付过去。正如罗御使所言,兵贵精不贵多,在臣看来,大宋保留五十万大军,足矣!”
蔡京说完,殿中更是一片哗然,若按蔡京所言,只保留五十万军队,那就要裁去五十万大军,怎么裁?裁得动吗?这几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珠帘后的绍圣皇后悄悄看了班列中的杨逸一眼,见他一付事不关己的模样,秀眉不觉蹙了起来,她对赵似和声问道:“官家圣意如何?”
赵似十分干脆地答道:“但凭娘娘与众位大臣作主。”
绍圣皇后点点头朗声说道:“裁撤冗兵事关重大,疏忽不得,各位大臣有何建议,不妨直陈于朝堂之上,以便能商议出一个稳妥之策。哪位大臣先说说呐?”
第282章 冗兵(下)
大宋养兵百万,平均三四十人就要养一个兵,这三四十人中,若扣去无力劳作的老弱,比例更是高得惊人,冗兵已经成为大宋最严重的弊病,每年军费支出占去岁入的三分之二以上。
去年由于战争,更是达到了惊人的八千多万贯,这个数字已当于明朝近二十年的税收总和。
对于冗兵这个弊政,自仁宗朝开始,一批批大臣就相继上书请求朝裁军。可以说裁军呼声一直没有断过。
大宋有三冗:冗官、冗费、冗兵。
与冗兵相比,冗官和冗费的拖累就小得多了。而且经过元丰改制之后,裁撤合并了不少衙门,冗官、冗费的问题得到了很大的改观。
现在困扰大宋的,主要还是冗兵问题。
罗城再次提出裁军,顿时在朝堂掀起热烈的讨论;
绍圣皇后让大家各抒己见,殿前司都指挥使李克史便出班奏道:“陛下,绍圣皇后,我朝养兵百万,实为不得已,东京周边无险隘可守,契丹一但攻克三关,便可长驱直入,兵临东京;
西夏更是心腹之患,屡屡侵犯关中,凡此种种,非镇以重兵,不足以震慑敌胆,裁军之议由来以久,然数十年未决,皆因诸多顾虑,为社稷之安危,为国祚之延续,臣以为裁军当慎之又慎。”
李克史的话等于是直接反对裁军了,他列举的这些理由。确实也是大宋需要顾虑的方地。
礼部尚书范纯仁接着出班奏道:“如今大宋很多田地荒芜,耕者稀少,赋税甚重。国用甚不足者,正因养兵过多之故;
朝议此事,多说是为了防备契丹。然而契丹国势已大不如前,我朝自不必再养百万大军以备;
夫取兵于民则民稀,民稀则田地荒芜,田地荒芜则赋役重,赋役重则民心离;
昔年汉武帝举兵使天下穷困,是为了征匈奴空漠北,如今我大宋不用兵而养兵百万,同样使得天下民生困苦。何苦而为是乎?”
范纯仁是个正直的人,他支持裁军绝不是附和蔡京这些革新派,而是他同样认为冗兵这项弊政已到了不得处理的时候,否则大宋岁入再多,也不够用来填这无底洞。
枢密院副使潘锐出班奏道:“陛下,绍圣皇后,臣以为淘汰过多。人情必然惶惑,士卒难免要起怨怼,虽然国家承平,纪纲素张,但也不得不防;
若诏令一下。立即全部淘汰,万一别有用心之人散布谣言,煽惑百姓,恐有叛乱发生,则天下必将震动;
到时朝廷为安抚军心,只能收还淘汰者,而朝廷会因此大失威信,今后再难号令这些骄兵。若是强硬推行,众怨难犯,梁朝因分魏博之兵,至张彦之乱,此事可为前车之鉴也。”
中书舍人林希接着出班道:“几十年来,除了西北之兵,大部分士卒未曾闻金鼓、识战阵,无所是事而饱于衣食,滋生骄横懒惰是必然;
如今入京宿卫的士兵,自己不拿甲胄而让别人替拿,禁兵分发口粮,自己不背而雇人帮背,骄惰如此,怎能指望他们流汗流血保家卫国?不过是白白耗费国用。”
刑部尚书何世宽接着说道:“我大宋一遇凶岁,则州郡官吏便以尺度量民之长大,壮健者便招募为禁兵,其次不及尺度而稍怯弱者,则招募为厢兵,官吏招得人多者有赏,百姓因灾荒难度争相应募;
故一遇凶岁,则留作农耕之人只剩下一些老弱。朝廷说是不收青壮为兵恐之为盗,岂知招募为兵固然使他们一时不至于落草为寇,却使得他们终生骄惰而空耗国币;
自古以来,都是壮健者负责耕作,而老弱者安享闲适,我大宋却刚好相反,今壮健之人招募为兵后任其无所是事,而老弱者却要担当耕作,简直是岂有此理!”
朝堂上的争论可谓是越来越激烈,你方唱罢我又登场,冗兵问题困扰大宋近百年,一直没得到有效的解决,许多人对此深恶痛绝。
何世宽提到一点,那就是灾荒之年招募青壮为兵是防止其叛乱,这一点在立国初期应该说是适用的,如今大宋国祚已稳,根本无须再这么做;
试想不招募这么多兵,只保留四到五十万兵力的话,朝廷每年就能节省至少三千万贯开支,哪怕每年只用节省下来的十分之一备灾,即便遇上再大的灾年,朝廷也一样有能力赈济,让灾民安然度过灾年。
当初王安石变法之中,有多条新法便是冲着军事方面制定的,对冗兵问题也动过刀子,成效也相当显著;
平治年间大宋有一百一十六万军队,到熙宁年间,王安石把军队裁为五十六万八千六百八十八人,到元丰年间稍有增加,也仅六十一万二千二百四十四人。
可惜到了元佑初年,新法被司马光全部费除,王安石的军事改革还没有最终成形便告夭折,加上元佑年间黄河时常泛滥成灾、西夏年年大举入侵,这都使得军队人数再次急剧增加,如今又达到了一百来万。
轮到尚书左丞李清臣出班,只见他凛然说道:“自古善用兵者,可使之赴汤蹈火,如今厢兵与禁兵,有司不敢役,迫不得已暂用之,则谓之借用。那些兵将相互转告说,是官吏央求于我们,而调兵的公文也称为请求;
夫赏赐者是为酬劳也,如今每逢大礼,无功劳而加以赏赐,三年而一遍,所费**百万,有司不敢有丝毫拖延;
士兵得赏,不以无功而受禄感到惭愧,反而嫌赏赐得少,比较赏赐的好与差,稍有不如意,则持戈而呼,聚众闹事,威胁天子派遣的命吏;
无事之时尚且如此,可见有多骄横,士兵之所以敢于如此骄横,皆因御之不得术,而法制不立也!
五代之乱,由此而生。五十三年之间,易五姓十二君,而亡国被杀者八人,长者不过十余岁,甚者三四岁而亡。
这些君主难道都很愚蠢吗?其心又岂盼祸乱而不欲长治久安?实不得已也;
当时东有汾晋,西有岐蜀,北有强胡,南有江淮闽广吴越荆潭,天下分为十三四,四面环伺,加之中国又有叛将强臣割而居之;
其君天下者,大都得国未久,威德未治,是以不得不养兵如儿子之啖虎狼,犹恐兵将不为所用,如何还敢制之?
今大宋立国一百多年,外平僭乱,无敢抗敌之国;内削方镇,无强叛之臣,天下为一,海内晏然,立国不可谓不久,天下不可谓不广;
然而兵不足以威于外而敢骄于内,制度岂能适用万世,必定日益丛杂,若是一切苟且放任,不图改良,则与五代有何差异?因此,臣以为,即便整军有所震动,也需强力施为,不可苟且求安!”
李清臣的话掷地有声,按他的意思,那就是裁军即使会引起一些动荡,也要不惜代价施行下去,否则不等别人来攻打,恐怕就自己就会被拖垮了。
这场朝议,支持裁撤冗兵,整顿军队的人谁都能列举出一大堆的理由,以证明已到不得不对冗兵动刀的时候了。
而反对的人,最要是担心骄兵不可制,一但大量裁撤会引起激变。
但事实上这种担心却有些杞人忧天,这是典型的文人心态,凡事总是思前顾后,怕这怕那,不敢去实行。
当年王安石开始裁军时,司马光、韩琦、文彦博一个二个跳出来反对,理由也是担心裁军会引起激变,同时使得国防空虚;
但结果如何,王安石硬是把一百多万军队裁去一半,被裁掉的超过五十万人,你见谁敢叛乱了?
国防空虚那更是笑话,王韶熙河开边,打得轰轰隆隆,章敦横扫荆湖,使蛮人至今服服帖帖,神宗五路伐夏,虽然功亏一篑,但那绝对不是因为兵力少,战力差;
五路伐夏失败,只能说是天不佑大宋,王韶病故太早,神宗失去了最理想的伐夏主帅,没有理想的伐夏主帅是这次失败的主要原因。
回头看看,王安石裁去了五十万大军,大宋不但没有发生叛乱,国防更没有变得空虚,反而增强了军队战力,一翻厉兵秣马之后,极力向外拓展着生存空间。
现在李克史等人又拾起当初韩琦那些人的老调反对裁军,着实让人无语。中国的历史总是在不断的重复,仿佛永远也绕不开那个怪圈,一次次陷入同样的泥潭而不可自拔,中国从来不缺少思想家,只是缺少能把思想付诸于实践的人。
这场议论章敦没有发言,杨逸更是如老僧入定,事实上,这次在朝会上抛出这个议题,只是试试水,看看各个大臣的反应。
现在基本摸清了,目的也就达到了。
真正要解决问题,绝对不能在朝会上这么漫无边际的讨论,这样根本争不出个结果来。
特别是裁军这种敏感问题,最好是由高层拟定详细方案之后,雷厉风行的贯彻下去。
就象当初的王安石,有神宗皇帝的绝对信任和支持,裁军这种看似困难的事,最终却没有引起什么波澜,就完成了。
第283章 兵制(上)
大宋的决策机制大概可以分为两种;一是在金銮殿上朝议决策;二是由政事堂的执宰会议来决策。
政事堂的高层会议,只有正副宰相、六部尚书、三寺卿有权参加。其中枢密使属于宰相级别,自然也有权列席会议。
天章阁侍讲虽是天子近臣,离权力核心极近,但官阶却不高,因此杨逸无权参加政事堂会议。
朝会一散,绍圣皇后召见杨逸便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延春阁外春光明媚,流水映红墙,高阁幽幽,帘幕轻拂。
阁内同样是春光无限,莺歌燕啼。
刘清菁香汗细细,媚眼如丝,皇后的盛装散落在床下,玉体横陈于罗床之上;在一浪强似一浪的撞击下,她十指紧扣着被褥,妖娆的身体不住不扭动着,双眼微闭,樱唇半启,发出一声声似痛似乐的婉转呻吟。
在她螓首高扬双腿绷直,浑身抽搐着宣泄之后,杨逸犹自不满足,抓住那晃动不定的硕乳肆意蹂躏,嘴里蛊惑地说道:“皇后娘娘,咱们换个姿势。”
刘清菁还处在半眩晕的状态,浑身瘫软动弹不得,大声地喘息着,她凄凄切切地哀求道:“冤家,你饶了我吧,我不行了!”
“不行也得行。”杨逸说着将她那粉光致致的玉体翻转过来,让她趴在床头上,双手抓住她那柔软的蜂腰,再次从后面深深的撞入,换来刘清菁一声哀绝的长吟,秀发飞扬如云。
这妖精的玉门玲珑小巧,极为可爱,里面却豁然开朗,花心很深,等闲人等很难探及;但在他猛烈的攻击下,花心处会有一滩热呼呼的春水喷涌而出,人让如同置身于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上,飘飘若仙,找不到东南西北。
而由于她玉门小巧紧闭,春水却一点不会外泄,杨逸可以肯定,这就是十大名器中的春水屄,拥有这种名器的女人眼睛通常显得很湿润,水汪汪的,顾盼之间给人很妩媚的感觉。
刘清菁两度痉挛抽搐之后,整个人就仿佛神游天个,恍恍惚惚,嘴里发出不知所云的喃喃低语;延春阁外的鸟儿在欢快地叫着,似乎也在寻找着自己的伴侣。
微风掀动帷幔,阁内一帘风月闲了下来,仙鹤嘴里吐出淡淡的龙涎香,随着微风轻柔的弥漫,让人闻起来神清气爽。
“冤家,你若是还不满足,就把小菊和茉莉也收了吧,这两个丫头年纪也不小了,相貌也不差,倒也不委曲你。”刘清菁见他精力旺盛,有气无力地说道。
何止是不差,小菊和茉莉可以说是万中选一的美女,身材窈窕,相貌秀美,就算在美女如云的皇宫里,那也是出类拔萃的。
她们俩是迟早要收的,这两个人不可能再放出宫去,而且只有收了她们,才能让她们更好的保守秘密,刘清菁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她才主动提出来。
“下次吧,今天还有正事要说。”杨逸一手在刘清菁身上轻轻抚动、把玩,激情过后,她十分享受这种温情的爱抚。
“嗯,那就下次吧,你这冤家也真是的,捷儿的事还没有个眉目,你干嘛又在这时候去提什么裁军。奴家可告诉你,若是不能让捷儿顺利登基,你提什么奴家都不同意,反之你能让捷儿尽快登基的话,你就是要奴家做牛做马,奴家也没有半句怨言。”
“好啊,刚刚饶你一回,你就来威胁我。”
“啊……冤家,你轻点,奴家不敢了!”硕乳上传来一阵疼痛和酥麻,让骄傲的刘皇后连忙讨饶。
杨逸理了理思路,正色地说道:“捷儿的事我会抓紧时间安排,这与裁军没有冲突,你别掺和不清。时不我待,我朝必须尽快裁军,精练士卒,积蓄国力,捷儿若是登基,必定招来朝野猜疑,到时必须有一场空前的大胜来稳住民心,增加咱们的威望,才不会掀起大的波澜,西夏如今越来越乱,正是最好的选择,你明白了吗?”
“好吧,奴家听你的,但捷儿的事,你可要抓紧点,赵似在位越久,将来越难办,你可别不当回事。”
“行了,咱们身家性命都压上了,我能不着急吗?不过事关重大,必须慎重安排,急不得啊!”
“嗯,你说说吧,裁军怎么个裁法?”
杨逸紧抱着她说道:“政事堂会议我不能参加,你可听仔细了,到时可别出了差错,军制改革得一步一步来,这次主要裁的是禁军,把四十岁以上的老弱裁去;禁军只保留三十五万,这只是第一步;将来第二步还要把所有厢兵裁去,禁军也只保留三十万……”
杨逸把自己这些日子构思的裁军方案,从头到尾向刘皇后解说了一遍,等她一一记下了,才告辞出来。
黄昏时分,首相府的水榭之上,杨逸、章惇、蔡京三人对酌亭中。
“任之的意思是最终把募兵制改为征兵制?”章惇放下酒杯,静静地望着杨逸问道。
杨逸没有立即正面回答,而是笑道:“我朝赋税比历朝都重,岁入超过万万缗,这是历朝难以比拟的,但因为实行募兵制,光军费就耗费了岁入的七八成,再刨去官员俸禄,真正落到国计民生上的款项,每年恐怕不到三百万贯,相公您试想一下,若是我朝每年能节省下两三千万贯投到民生上,大宋将会是何等的景象?”
章惇并不答话,而是平静地思索着,募兵制固然有不少好处,它让军人从繁重的农耕中解脱出来,成为真正的职业军人,理论上这样可以增强军队的战斗力。
但从宋军的作战水平看来,事实并非如此,宋军并不比实行府兵制的唐军战力强多少,这其中固然有大宋以文御武,分拆军权等原因在内,但大宋募兵制本身的缺陷也不能忽略。
其中最大的缺陷就是从军的年限,百姓应募为兵后,就要到六十岁才能退役;其真正有作战能力的年龄,是二十岁到四十岁之间,而余下的二十年就成了老弱残兵,他们不但失去了作战能力,而且会成为军队沉重的负担。
杨逸当初在易水与萧达林作战,五万军队中,能挑选出来的精锐不过两万人。若是把五万军队都带上阵,不但不会增加战力,反而会让猛虎变成病猫。
蔡京是户部尚书,他看问题的角度也多从钱袋子出发,只听他说道:“从仁宗年间,禁军一兵之费,以衣粮、特支等通计,一岁约费钱五十贯;厢军一兵之费,岁约三十贯。
到如今因物价上涨,禁军一兵之费,一岁已高达六十贯,厢兵也接近四十贯。按百万人计,每岁光是军费支出就接近六千万贯;这还只是正常支出,其它特别支出尚未计算在内。若是连武器研制、军资转运、军属安置一并算在内,岁支将接近八千万贯;摊到每个百姓头上,计每人每年要负责两贯军贯支出,一些贫困之家,连日常生计都难以维持,却仍要承担如此沉重的军费支出,千古未有啊!”
听了蔡京细算这笔账,连杨逸都不禁暗暗心惊,根据金、银、粮三样综合比算,现在的一贯钱大概相当于后世的300元左右,也就是说大宋百姓每人每年要承担600元的军费开支,这是什么概念?
后世的中国养两百多万军队,还包括海军、空军这些昂贵的兵种,开支是六千亿左右,分摊到十三亿人头上,每人每年承担的军费支出也只有四百多元。
现在大宋光是养百万陆军,每人每年就要承担600元军费支出。
在后世一个国家的军费占去总税收的一成已经是非常高了;现在大宋的军费支出,竟要占去总税收的六到七成。因此,兵制改革已到了必须施行的时候了。
章惇目光如炬,扫了杨逸一眼,说道:“任之还有什么详细方略,便请道来吧!”
杨逸这才接着说道:“保甲法重施近三年以,如今共得保甲和乡兵二百二十多万,虽然离熙宁顶盛时的七百二十万还有些差距,但已经足够了;从去年的考核来看,保甲的战力已经不下于内地禁军,这次裁军之后,为弥补地方守备军的不足,需要之时,可从保甲中就近征调善战者参与守备地方……”
这一点与唐朝的府兵制有些近似,保甲平时并不脱产,只有战时才征调,平时郡县之中似乎没有一兵一卒,但官府一声令下,就能聚集起相应的兵力。
当初王安石施行保甲法,是不是为废除募兵制做准备,这个谁也不知道,但保甲法却确确实实给施行征兵制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在这里咱们就不得不说说保甲法的具体内容了:
一,十家为一保,五十家为一大保,十大保为一都保,同保不到五家的,归到地保。有从外入保的,就收为同保,等十家才另设置为保。
二,每保设置保长一人,每大保设置大保长一人,让主户有能力的人充当。每都设置都保正一人,副都保正一人,让众人心服的人充任。凡任保正的正副保长,都要通过选举。
三,每户有两个男子以上的,先由一个人为保丁,附保两个男子以上,有其他的男子而且健壮英勇的也附在其中。
四,凡不在禁止范围内的兵器都许保丁使用。
五,每一大保,每夜轮五人防盗,凡是抓捕所缴获,赏给抓捕者。
六,凡是同保中有犯强盗,杀人,放火,强奸,抢夺人口,参与妖教,制造存放毒药等罪的,知情不报的罚,但不是法律所不允许的,不能告发。
七,有窝藏强盗三人以上,经过三日以上的,邻保即便不知情,也要给予失查之罪名。
第284章 兵制(下)
熙宁年间有关训练保甲方乡兵的情况大致如下:
熙宁二年(1069年)十一月,开始设立《府界集教大保长法》,用王中正,狄谘提举府办教保甲大保长;
总合二十二县建设教场十一所,大保长共二千八百二十五人,每十人学习一种武艺,设教头一名。
总共禁军教头二百七十名,都教头三十名。使臣十名。弓按八斗,九斗,一石分为三等,弩按二石四斗,二石七斗,三石分成三等;
骑马射击按九斗,八斗分为二等,那些勇力超群的人作为超等。
熙宁三年,大保长武艺学成,便建立团教法,以大保长为教头,教练保丁,凡是一都保相近的分成五个团,靠近该团都副保正所住的空地**训练他们。
用大保长中武艺学成的十人连续教练,五天轮一遍。将他们的壮丁分成五部分,用其中之一作为骑兵,二部分是弓,三部分是弩。
府界法修成,便推广到三路,各设文武官员一名提举;
河北就是狄谘,刘之至;
陕西就是张山甫;
河东就是黄廉,王崇拯。
用储备库藏豢养义勇保甲的钱粮供给他们的费用,这年,引导府界武艺演成的保甲,由神宗皇帝亲自检阅,录用能干的人,其余的赏赐钱帛。
熙宁四年,将五路义勇改成保甲,那年。府界,河北,河东。陕西路联合考核保甲,都保共三千二六十六人;正长,壮丁共六十九万一千九百四十五人;
每年比过去费用节省缗钱一百六十六万一千四百八十三。每年耗费缗钱三十一万三千一百六十六,而集中训练的赏赐钱一百多万不算在内。
到熙宁九年,(公元1076年),义勇,保甲以及民兵共有七百一十八万二千零二十八人。
王安石施行保甲法,成效显著,开始时将保甲用做**,而盗贼都没有了。之前在京城周围的群盗,抢劫杀掠,每年动不动就有两三百起,到这时就一个也没有了;
仅长野一县,捕获到京城附近被保甲赶出来的大贼,就有三十人。
接着是用他们做民兵,才开始训练时。人们的议论沸腾,当教授的技艺学成后,竟能超过正规军队,奖赏所需要的钱,都是从往年的财政结余以及禁军缺额所节省出的钱中支出的。没有费户部一点钱;
司农卿亲自参与这事,督察检查极为精细,县令有人强迫保甲买服装的,都予以处分,因此保甲法施行情况还算是可以的,奖励既然丰厚,而且经过武试以后,武艺高强者可以升官,或免除部分税役。
另外保甲们去参加训练,也没有白去,每月供应钱三千,平均每天得钱百文,东京城里打散工的苦力,每日的报酬最多也只是百文钱。
而且每日提供保甲粮食,官府给予兵器,战袍,又准备好银碟,浊酒作为犒赏。仕宦和有人力的家庭,子弟们都高高兴兴的前去了。
训练时间是按各地的实际情况而定,通常是每年的冬季到来年春耕前的农闲时间,最大限度地减少了对农业生产的影响;
可以说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朝廷有了可战之兵,百姓农闲时也有了额外的收入。
王安石的保甲法实行了十多年,元佑年间虽然被司马光废除了,但基本的根基仍在,所以到绍圣元年重新施行起来,就简单了许多。
当然,保甲法本身也有很大的缺点,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家庭生活,而且它实行的是严密的户籍管理,和连坐责任制,这会让整个农村社会变得比较封闭,百姓生活在一种严密的体制里面,人们的精神无形中处在一种压力之中。
因此杨逸并不支持全面推广保甲法,目前在河北、河东、陕西这些边境地区,施行勉强算是利大于弊,但作为一个过度阶段,保甲法是有必要在上述地区施行的,这些意见他都一一和章敦、蔡京阐明。
他最终的目标,是施行义务兵制度,在义务兵制度之上适当加入募兵制度。
内地的驻防部队,一率由义务兵来担当,从十八到二十二周岁的青壮中征招,服役期四年,服役期间免除家庭部分税赋,开设文化课,教士兵识文算数、传授相应的技术、技能。退役时朝廷给予相应的补尝。
服役满四年的义务兵,训练有素、武艺高强的一部分募为雇佣兵,雇佣兵最高受雇年限为三十七岁,除非能晋升为军官将校,否则年满三十七岁必须辞退。
京城的防御和对外作战,主要就由这部分募兵承担。兵力保持在三十万左右,这么做主要是为了保证宋军的整体战力。
若能把这套方案实施下去,朝廷每年的军费开支,就能压缩在两千万贯左右,节省下来的几千万贯可投到国计民生上去。
要想顺利实施义务兵制,这很难,但当初王安石推行保甲法,同样非常难,反对的声浪从未断过,但王安石却做成了。
还是那句话,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朝廷只要先进行几年的宣传,颁布相应的法令,完善相应的配套机制,提高百姓的国家意识,改善军人的社会地位,增加军人的荣誉感等等,这样才可能征到义务兵。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但必须从现在做起。
有关这些情况,杨逸、章敦、蔡京三人整整讨论到了一夜,其中也有争得面红耳赤的时候,第二天,三人都是顶着一双兔子眼去上朝的。
政事堂的高级会议杨逸没有资格参加,但这有什么关系呢?现在第一步只是裁军而已。至于义务兵制,那要慢慢来,不急。
第一天政事堂的会议结束之后。传出四条最新诏令:
一,调西北两万禁军入京。
二,皇宫用度缩减三成。今后一切郊祀、庆典用度从简。
三,杨逸以天章阁侍讲兼枢密院都承旨。
四,殿前司都指挥使李克史,迁兵部侍郎,秦凤路经略安抚使王文振,调任殿前司都指挥使。
枢密院现在的正副使,分别是许将和潘锐,杨逸这个都承旨的官职。大致相当于枢密院的第三号人物,正五品上阶,掌承宣旨命,通领院务。
枢密院共分十二房,分别是北面房、河西房、支差房、在京房、校阅房、广西房、兵籍房、支马房、小吏房,民兵房、吏房、知杂房。理论上各房的知事他也可以管管。
元丰改制时,枢密院可以算是唯一没有动到的部门了。当时也有人上书请撤枢密院,将兵权交还兵部,神宗皇帝答道:“祖宗不以兵柄归有司,故专命官统之,互相维制。何可废也?”
枢密就此可得以保留了下来。
枢密院平时没有一兵一卒,但却掌握着全国兵马的调兵权、发布作战命令。以及六品以上至三品以下之武职任命,迁补、考绩,磨堪等事宜。极力非常大,整个机构近似于后世的总参。
凭杨逸的战功兼任枢密院都承旨,谁也说不出什么不是,至此,他就算正式介入军方的核心部门枢密院了。
最新颁布的这几道诏令,其实就是在为裁军作准备。
特别是精先两万西北军回京,就是为了为以防不测。这次裁军将按几个步骤进行,今年要完成第一步,全面淘汰禁军老弱,只保留三十五万人。
目前禁军总人数为五十六万,也就是说今年要裁军二十一万人。
第二步,到第二年要裁去京畿、河北、河东、陕西几路共二十万厢军,地方防务暂时交由保甲乡兵负责。(大致近似唐朝的府兵,有事就征调。)
第三步,到第四年全面裁撤厢兵,罢保甲,改征三十万义务兵驻防地方。
不管是禁兵还是厢兵,裁撤下来后,一次性补偿每人七十贯安家贯,由地方官府安置,提供土地,免税五年。(湖南、湖北一带目前地广人稀,有大量肥沃的土地,正好让他们去开发。)
此外,还有一系列法规相配套,比如从新实行置将法,每将人数从一千人起不等,根据驻防地的实际情况而定,地势险要的人数就多些。
置将法的好处在于,它改变了原来更戍法士卒轮换频繁,劳民伤财、将不识兵、兵不识将的弊端。
置将法实施后,士兵和将领都固定下来,不用经常轮换,兵识将,将识兵,平时训练在一起,战时也是由熟悉的将领指挥;
更重要的一点是,地方州府再无权干涉军队事务。像原来杨逸在环州时,可以指挥驻防环州的兵马,实行置将法之后,便不行了;
军事防务将全由驻防将领负责,所有的军队只听从枢密院调遣;地方官只管政务,不得再插手军事,这就避免了外行指挥内行的荒唐事发生。
初步核定为,东南置十五将,主要负责江南及湖广一带的防务;禁军兵力五万。
京畿、河北共置四十将,禁军兵力共计十五万。
河东、陕西、四川共置四十五将,禁军兵力也是十五万。
今后兵制改革完成之后,义务兵再另外置将。
第285章 红颜如醉
离皇宫宣德门不远,便是东西教坊司,大片的私家妓馆也挤身其中;
黄昏时分杨逸打马经过,楼上红颜娇笑,绿影香风,姑娘们春衫薄薄,水袖飘摇,见了他这个俊俏郎君,纷纷娇声招唤,频送秋波。
楼角斜阳残照,红霞渲染,楼下香车宝马,人流如织,寻芳客络绎不绝而来,柔柔的晚风中,传出阵阵悠扬的琴乐,姑娘们婉转地唱着:
昨夜风狂雨骤,
浓睡不消残酒,
试问卷帘人,
却道海棠依旧。
知否,知否,
应是绿肥红瘦……
清娘的这些小令清新婉约,一经传出,顿时风靡一时,特别是清楼妓馆里的姑娘尤爱传唱;
从宣德门到景明坊,这段不远的路程,杨逸就听到至少十家妓馆里在唱清娘的词作。而她天下第一才女之名,已没人再有疑议。
杨逸刚在自家门前下马,清娘便提着裙裾迎下台阶,娇俏的脸上带着微笑、带着企盼,柔情脉脉。
甚时跃马归来,认得迎门轻笑。
脑海中浮上这样的句子,杨逸也不自觉地露出一脸温情的笑容,伸手抚了抚少女的头发说道:“清娘,怎么又在门前等着?”
“杨大哥把书带回来了吗?”清娘答非所问,仰头看着他,那璨若星辰的眸子满是渴望。
杨逸含笑从马鞍上取下一个布袋交给她,清娘接过连忙打开来看。然后一把捂在胸膛,视若珍宝。
“谢谢杨大哥!谢谢杨大哥!”
“清娘,记着。以后咱们之间不用说谢谢,走!回去!”
杨逸把马交给门子,带着一脸欣喜的清娘进家。院子里洒落一地的夕阳余辉,高高的水车悠悠地转着,池子里的喷头洒出一片片团团的‘荷叶’;
黄昏的蝶儿在花间翩翩起舞,大概正在寻找夜宿的枝叶。透过家中的院墙,可以看到高高的丰乐楼如云峰缭绕在晚霞轻烟里。
晚饭过后,杨逸在书房里抄书,清娘则在灯下专心地读书,她刚刚沐浴过。秀发还没有完全干,身上有一缕淡淡的清香,灯下看美人,婉约如月。
清娘爱书如命,但市面上能搜到的书有限,所以她就把主意打到杨逸身上。对清娘的请求,杨逸哪里舍得负了她心意;
以他现在的身份。可以接触到所有的皇家藏书,里面有许多民间没有的珍贵孤本,于是他便一次借几本回家,让清娘抄录收藏,在清娘所有的藏品中。书籍占去了大半。
杨逸抄了半个时辰,手腕发酸,他停下笔说道:“清娘,你也歇歇吧,不要忘了我说的,看书一次最多只能看半个时辰,就要停下来歇歇,否则将来眼睛会坏掉的。”
清娘“嗯!”了一声,却连头也没抬,这丫头,每次得了新书总是如此,杨逸走到她背后,一把将她抱起来。
“呀……杨大哥,你让我多看一会儿!”
“不行!你再不听话,以后我就不帮你借书了。”
“好吧,我听杨大哥的。”
清娘噘了噘小嘴,将头依偎进他怀里,俩人站在窗前看着天边的下弦月,月亮旁边,是繁星点点,淡淡的云彩在夜空中悠悠地游。
杨逸将头埋在她的秀发里,沉醉于那缕淡淡的香味中。
一会儿之后,清娘转过她那盈盈的身子,玉臂揽住他的脖子,温润的香唇一下子吻了上来……
自从那夜在田庄有过一次长吻之后,清娘心身已经彻底向他敞开,如今情深缱绻之时,她常会主动索吻。
‘十四为君妇,羞颜未曾开。’虽然杨逸一直说她还小,但这年头十四岁嫁人的也不在少数,许多名士最是喜欢豆蔻年华的少女,清娘爱读书,多少受些影响,认为自己也可以圆房了。
少女的吻清甜如蜜,细细的娇喘中,红颜如醉,眸光似水,玉鼻香腮无处不堪怜,杨逸一手轻抚着少女腰间的冰肌玉骨,深深地回吻着她。
清娘婉转回应着,娇躯不自觉地轻轻扭动起来,感觉到他那只温暖的大手正在缓缓上移,她的喘息不禁变得更加急促;
待到那小小的鸽乳被握住,那小小的樱桃转来醉人的酥麻,清娘忍不住发出一声柔婉的轻吟。
按杨大官人的说法,适当的抚摸有利于少女的身体发育,除了最后一关,他已不介意对她轻怜蜜爱、亲吻抚摸。
“杨大哥,要……要了人家吧!”清娘的娇躯柔若无骨的缠在他身上,嘴里发出一串梦幻般的轻语,红透的香腮粉颈美丽如霞。
杨逸轻吻她那醉人的香腮,笑而不答,轩窗外的钩月悠悠流转,池塘里几串蛙声给清夜增添了几分宁静。
清娘的小嘴儿又噘了噘,带出小小的委曲模样,杨逸轻轻捏了捏她的琼鼻,安慰道:“快了,清娘别忘了,咱们可是拉过勾的。”
“好吧,那杨大哥今夜要抱着人家睡。”
“呃……当然!”杨逸笑得一脸和煦,心里却暗暗发苦,少女的玉体固然美如玉雕,冰肌玉骨玲珑有致,让人爱怜不已;
但能看能摸不能吃,他刚才就被勾起一腔邪火,正打算等下去找韩狐狸好好泄泄火呢,这下……
“对了清娘,刚才我抄半个时辰手腕就发酸,你平时抄这么多书,恐怕更累,明天刚好休沐,我去给你找两个识字的丫环,就让她们专门负责帮你抄书,这样你就不用这么累了。”
“杨大哥,人家不累,自己抄录一遍记得更牢,不用再雇人了。”
“不行。皇家的藏书浩如烟海,你一个人抄非累坏不可,而且也太慢。你不想多抄录几本吗?”
清娘一想也是,便答应了,对于爱书的人来说。恨不得马上把所有的书加以收藏,这是人之常情。
这一夜,杨逸抱着清娘睡,苦苦煎熬了一夜。
第二天老早他就起床,让家里的仆役找来人牙子,可连找了两个牙婆,一听说要找识文断字的丫环,都有些为难。
这年头能读书的男子都不多。女子更别提了,即便牙婆们人面广,这种女子也是可遇不可求,偶然有大户人家被抄家,那样的女子固然识字,但也极为抢手,转眼间不是被别的大户收去做妾。就是被卖入青楼妓馆。
青楼?杨逸想到这立即有了主意,青楼女子绝对是时下识字率最高的女性群体,到青楼找准没错。
他一个人打马来到旧曹门街的宜露坊。
苏鸣佩今日挽着明媚的坠马髻,穿着大袖对襟罗衣,小蛮腰上束着曳地长裙。身姿曼妙如阳春的杨柳枝;
明眸皓齿,粉颈细长如玉;顾盼之间春波横卧,道不尽的潋滟风情。
听了杨逸的来意,她嫣然一笑,将玉盏送到杨逸嘴边说道:“大人但有所命,奴家岂敢不从,画眉她们几个随奴家也读过几本书,抄抄写写倒不成问题,大人看上哪个,尽管带去。”
苏鸣佩大概是刚起床不久,还带着一些慵懒之态,不由得让人想起了‘床’这个字眼。
小窗外一树杏花明媚,恍若江南的小桥水流杏花天。
静静的厅中,屏风飞双蝶,暗香轻浮动。
“那就多谢鸣佩姑娘了!”杨逸接过玉盏,美酒入喉醇香四溢。
“大人折煞奴家了,若非大人照应着,奴家在这京城里,怕是难有立足之地,奴家正不如何报答大人呢!”
杨逸一身赭衣绣袍,腰系蓝田玉带,俊逸之中不失英武,加上他轰传天下的才气名声,鸣佩看在眼里,芳心期期,想起他那日连下两城的雄风,眸光不禁微微荡漾。
“哈哈,咱们好歹是同乡,照应侧个是应该的,鸣佩姑娘不必记在心上。”
“那可不行,奴家岂能知恩不报。”
鸣佩如小鸟依人,嫣然靠在他身上,那淡黄色抹胸裹不住的酥乳一片雪光玉色;
她再次将玉盏斟满后,却不再送到杨逸面前,自己檀口一张,将酒含入口中,双眸盈盈一盼,将酒送来。
杨逸还真没这么喝过酒,微微有些愕然,鸣佩那温软的香唇终于凑上来,妩媚的脸上春情几许,这三月阳春,本是万物生机勃勃的季节啊。
醇酒入喉的同时,杨逸还品到了一条莲花香舌,一个掠夺式的长吻,美人喘息难定,酥胸上下起伏,妖娆的玉体也揉入他怀中。
杨逸从未想过做什么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昨夜被清娘勾起的一身邪火还未熄灭呢,鸣佩这不是自找蹂躏吗?
“大人,可是嫌弃奴家这风尘俗色?大人……”鸣佩的声音柔媚得仿佛是水波在流动,婉转于他怀中。
上次她也是主动投怀送抱,杨逸对她的美色竟是兴趣寡寡,飘然而去,这多少让她有些难以释怀。
“鸣佩姑娘国色天香,何出此言,哈哈哈……”
“哦……”就在这时,鸣佩感觉到一只大手探入裙底,沿着**游了上来,檀口之中不禁发出一声娇吟。
杨逸发觉她裙下竟是空空如也,别无寸褛,入手处便是桃源芳草萋萋,不禁让人热血上涌,另一只手便也探入她的抹胸,捉住那一对温软的酥乳百般抚弄。
“大人……嗯……”
鸣佩媚眼如丝,喘息轻吟,娇躯轻轻扭动,**主动张开以容纳他那只寻幽探秘的大手。
不一会儿,寂寂的小厅内便传出一阵阵的清歌,美人娇声吟唱如黄莺恰恰啼,仿佛是在提醒人们:
春光都一晌,
行乐当及时。
286章 一城烟花.一城玫瑰
枢密院,职方馆。
职方馆和内侍省管辖的皇城司,勉强算是大宋两个具有间谍性质的机构。
皇城司性质有些接近明朝的锦衣卫,由太监主理,只对皇帝本人负责,但其势力范围只局限于京城,与明朝的锦衣卫相差甚远。
职方馆掌地图测绘,军机档案,同时亦为对外情报机构。主要负责对辽国和西夏的军事情报斥探和收集整理。
目前职方馆组织算不得严密,效能也不高,情报来源主要还是靠边军暗探收集后总汇上来,真正辖于司方馆的间谍并不多。
杨逸本人不喜欢明朝的那种特务政治,因此对皇城司的势力不出京城他是乐见的。
但对职方馆的能力却有些不满,一条准确及时的情报,往往能左右一场战争的胜负,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当初他一到环州,首先做的就是加强环州的谍报能力,就源于此。
这次来枢密院,也不例外,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就烧到了职方馆来。
职方馆知事邓宏小心翼翼地在旁边赔着笑脸,有关辽夏的最新情报都捧到杨逸案头,杨逸一份份地查看:
辽国调动契丹本部的十万精锐,由南院大王萧特末率领出击漠北,长辖底率部沿乌鲁古河退避北海(贝加尔湖)。
西夏再次向辽国请求和亲,辽国未作答复。
‘贺兰贼’攻陷鸣沙城,向西夏穷苦百姓开仓放粮十万石。
西夏外戚梁格方出任中书令。
占领黑水镇燕军司的往利乞光击退前去围剿的乞力刚。
看完这些情报。杨逸眉头直皱,对职方馆更为不满,因为这些情报基本上都是他已经知道的。
他淡淡地问道:“邓知事。职方馆本身有多少谍报人员?”
“杨大人,职方馆只有少量深入辽夏测绘地图的人员,情报收集主要是由边军斥侯上报。”
见到杨逸皱眉。邓宏更加谨慎,杨逸的职能可通领院务,也就是说什么事他都可以管管,虽然最终决策不是他,但谁也不敢将他当作打酱油的。
“邓知事,你认为职方馆应该如何加强军事情报收集?”
“这……”
“这样吧,邓知事你思量一下,明天拟个方略给我。没问题吧?”
“是,杨大人。”
杨逸倒也不是真指望邓宏的方略,只是想摸摸他的能力,职司馆今后将举足轻重,知事一职尤为关键,若是邓宏能力还行,他会加以拉拢。若是不行,杨逸一定会千方百计换上自己的人;
官场之上千万不能被孤立,杨逸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他一直十分注重培植自己的官场人脉,抛开军方不说。自己的同年中,有些是主动投靠他,有些是他看上对方的能力而刻意拉拢,不算覃子桂,杨逸已经培植了十一人。
以杨逸的声望,官场中想投靠他的人多如牛毛,他之所以选这十一人,是因为确知这十一人能力不错。
但现在这些人官位还都太低,大多还是在地方任知县,暂时还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这就使得他更加着重于朝中的人脉,除了加强与蔡京、林希等人的私人关系外,他也尽量举荐一些有能力的人,这样才能把根扎得更牢。
像职方馆知事这样的职位,现在还不见得多重要,但等职方馆的职能加强之后,知事就相当于后世老美的中央情报局局长,这么敏感的位置,杨逸自然是不会放过的。
第二天邓宏的‘策划书’递到了杨逸的案头。杨逸看了一下,感觉没什么新意,立即决定暂时不动职方馆。
现在职方馆知事的位置还不太引人眼红,正好先安插上自己的人,到时再策划加强职方馆的职能,把它变成一个组织严密,谍报能力强大的情报机构。
杨逸有意让马汉卿把持这个职位,马汉卿在环州时帮他训练、管理过间谍和特战队员,积累了一定的经验;
唯一麻烦的是,现在马汉卿的官阶仅是八品上阶,而职方馆知事是六品上阶,怎么把马汉卿的官阶提上来,这倒需要费些心思才行。
散班后,杨逸打马过御街去赴宴,这次请客的是刘宇和万世芳这两位集贤院的‘老相好’,刘宇现在做了吏部郎中,从六品。
万世芳调到了大理寺任少卿,正六品。
品级不算高,但位置很关键,这自然有杨逸的功劳在内,俩人这次宴请便是稍表心意。
行到州桥附近时,透过熙熙攘攘的人流,他忽然看到清娘带着丫环小艾,站在对面的柳荫牙道上,正在和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交谈;
那少年长相颇为儒雅,一袭青衫,腰系白玉佩,身边带着仆役,一看便知是富贵子弟。
清娘和他似乎谈得挺投机,杨逸本已勒停马匹,想想还是算了,自己这是要去赴宴,带上清娘不太好,更不打算再去和她打招呼;
至于她和谁交谈,杨逸才不会去管束,对清娘他有足够的信任。
杨逸一夹马腹,刚要离去,便听到有人叫唤,他寻声望去,却见是吏部侍郎赵挺之的车子在身边停下,他本人正掀着帘子笑吟吟地和杨逸打招呼。
杨逸连忙拱手答道:“竟是赵大人大驾,失礼了,失礼了。”
“杨大人太客气了,杨大人这是打算前往何处?若是得闲,不如到本官家**饮一杯如何?”
赵挺之五十多岁,个子高瘦,高颧长须,给人一种很严肃的感觉,他也属于革新派,刚升任从三品的吏部侍郎不久,对杨逸却挺是客气。
杨逸再次拱拱手答道:“赵大人肯垂教,本该前往聆听,只是在下已和两位故交约好叙旧,只好改日再到府上讨教了。”
“使得,使得,杨大人什么时候肯大驾光临寒舍,本官必扫榻以待。”
俩人正叙话,大街对面的清娘偶然抬头看到了杨逸,俏脸上顿时露出惊喜之色;
她向那少年一福,说了句什么,便要往这边而来,那少年伸手抓住她的袖子,杨逸听不到他对清娘说些什么,但能看到他满是不舍的神色。
“杨大哥!你怎么在这儿?”清娘终究是过来了,脸上尽是喜悦之色,等看清旁边车上的赵挺之,她又连忙敛衽福道:“赵伯父,清娘不知您也在此,失礼了!”
杨逸脸上含着笑,静静地看着清娘和赵挺之对答,不作任何表示,这时那个少年也走了过来,忐忐忑忑地给赵挺之施礼道:“孩儿拜见父亲大人。”
赵挺之严肃地说道:“天章阁侍讲杨大人当面,还不赶紧上前拜见。”
那少年又连忙转身向杨逸一拜道:“杨大人在上,小子赵明诚有礼了。”
听到‘赵明诚’这个名字,杨逸暗暗皱了皱眉,脸上笑容不变地说道:“明诚不必多礼,请起,请起。”
赵明诚直起身来,飞快地瞟了杨逸一眼,眼神复杂无比,杨逸权当没看到,又和赵挺之聊了几句,便带着清娘告辞。
从清娘叫赵挺之伯父看来,当初李格非与赵挺之的交情应该不错,显然,清娘和赵明诚也是以前就认识。
现在的清娘豆蔻初开,娉娉婷婷如仙姿谪凡,坊间处处在传唱她的词作,才女之名响彻京城;
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连新科探花郎农实秋都是她的‘粉丝’,赵明诚对她倾心并不奇怪,但历史已不是原来的历史,俩人还可能成为夫妻吗?
“清娘,出门怎么不坐车?”杨逸牵着马,和清娘漫步前行。
“杨大哥,刚才……”清娘表情有些忐忑,刚才赵明诚抓她的袖子,杨逸是看到了的,她难免有些不安。
“哈哈哈!刚才我只看到,一只美丽的蝴蝶急切的想向我飞来。”
“杨大哥,你没生气吧?人家和他没什么的?”清娘还在努力解释着。
杨逸感觉有些好笑,他根本没把赵明诚当回事,别说一个,来十个杨逸也没把他当盘菜。
杨逸不说话,伸出小指,轻轻地勾住清娘的小指,含笑看着她,一切尽在不言中。
清娘如释重负,长长吁了一口气,嘴角儿微微翘了起来,露出一抹清纯的笑意。
杨逸注意到她笑起来时,双腮上浮现出两个小小的梨窝,煞是惹人怜爱。这两个梨窝以前并不明显,是随着她渐渐长大而慢慢显现出来的。
“清娘,你还没回答我呢,出门干嘛不坐车?”
“人家喜欢慢慢走嘛!”
“可万一被你的粉丝认出来,拥上来围观怎么办?”
“杨大哥又取笑人家,哼,不理你了。”
“你理,或者不理我,我的手就在你的手里,不舍不弃;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来我的怀里,或者,让我驻进你的心里……”
杨逸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空寂的感觉。
清娘悠然转身,在这人来人往的街边,静静地看着他,眸子里浮上一层朦胧的雾气,她的小指还和杨逸的手指紧紧勾在一起,如同三生的情锁,锁住生生世世。
杨逸依然含笑看着她,就像看着一城烟花,一城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