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三生楼
第167章三生楼
嫦娥偷药飞仙去,
太白闻香下凡来。
这是三生楼大门上的一副楹联,三生楼是一家新开不久的酒楼,位于京城景明坊,它并不象其他酒楼那样,以富丽堂皇取胜,却以一副古朴典雅的模样展现在世人面前,别家的彩楼欢门上多种鲜花,三生楼种的却是吊兰,虽无花红似火的动人,却有一种与世无争的超脱。
一踏进三生楼的前堂,那处处透着古朴安宁的气息,立即让你感觉时光的脚步变慢了,仿佛再没有什么事值得忧心和执着,只想坐下来,好好享受一下这份难得的宁静。
三生楼经营的酒菜也与其它酒楼有别,这里经营的是药膳,从三五文钱一杯的凉茶,到上百贯一碟的珍膳,各种菜sè不但味道鲜美,而且还可以调养身体,尤其以汤闻名,什么十全大补汤、养颜回chūn汤、福寿延年汤应有尽有,这里卖的酒也全是各种滋补药酒。
店里跑堂的是清一sè的年轻侍女,男客人进店,首先就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女客人进店,感受到的是安心和亲切。
三生楼全新的经营理念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很快便风靡了东京城,城里的王公大臣,才子佳人,包括市井小民,对三生楼无不交口称誉。
据说连当今陛下和刘皇后,也常常差人出宫,让三生楼把一些养生及安胎的膳食送入皇宫。这个消息无人能证实,三生楼也没有正面回应,但市井间有关此事的传言却不胫而走,这使得客人对三生楼更是趋之若鹜。
陶二是京城里的混混,这一天他打扮得衣冠楚楚,踱着方步走进三生楼,门前漂亮的迎宾侍女盈盈一福道“欢迎光临,您在这里不但能享受美食,还能带回健康!祝您用餐愉快!”
错!应该说我来这里不但能享受到美食,还能带回银子,陶二暗暗一笑,眼光在漂亮的侍女身上流连了一下才走进店去。
大堂里用餐客人不少,但却显得很安静,堂中侍侯的侍女也不象别家的小二一样,对客人高声唱着菜谱,而是以一种甜美婉转的声音,向客人低声介绍美食。
当窗的位置坐着一个老者,脸上的线条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穿着一身紫袍常服,正一个人怡然地喝着汤。
老者的旁边还有一张空桌,陶二犹豫了一下,才走到空桌坐下,不知为什么,对面的老者让他有种莫名的心虚,等老者望来,陶二不楚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仿佛这样能让他好受一些,老者淡然一笑,继续喝汤。
陶二也点几样菜,外加一个乌鸡莲子汤,其实汤中不光只有莲子,还有多种药材,味道非常鲜美,陶二开怀地享受了一翻,趁人不注意,悄悄把一只准备好的蟑螂丢进了汤里。
“喂!过来一下!”
陶二大声向堂中的侍女喊道,声音带着不满与怒火。
等侍女走过来,陶二指着汤中的蟑螂厉声道:“看到没有!这东西能吃吗?难道这就是既能让客人享受到美食,又能把健康带走的法宝?”
“这……客官实在对不起……”侍女满脸窘迫,发生这种事情,她根本不知如何解释好。
陶二一见侍女无话可说,气势可就更加逼人了,他狠狠地斥道:“去把你们掌柜的叫来!”
“客官请稍侯!”侍女慌慌张张地向后堂跑去。
安静的大堂被陶二这么一吵,就餐的客人不禁纷纷望过来,陶二正要大声宣传,结果又碰到对面老者那带着淡淡笑意的目光,陶二心里又是一阵发虚,不禁又狠狠地瞪了老者一眼。
就在这时,后堂走出一个绝sè妇人,十**岁,妖娆的身姿无比的动人,妇人见到老者在坐,不禁一怔,正要敛裙作礼,却被老者无声的阻止住了,老者指指陶二,淡淡一笑。
“我就是这里东家!”妇人还是向老者福了一福,才对陶二说道。
陶二被妇人的美sè所慑,差点说不出话来,好在他还记得自己来三生楼的目的是什么,脸上很快恢复了怒气冲冲的神sè,妇人看了看汤中的蟑螂,为难地说道:“客官,实在对不起,是我们一时大意了……”
“什么?说得轻巧,这只是一时大意的问题吗?”。陶二暴跳如雷的打断妇人的话,不依不饶。
妇人只得一福道:“请客官随我到后堂来了,我有样东西给客官看。”
陶二以为妇人是想花钱消灾了,目的达到,他也就没再闹下去。
妇人把陶二带到厨房里,指着一个大锅神秘地说道:“客官,其实呢,我们三生楼的汤里都放有一种特别的调料,所有的汤都是以这种底汤调制出来的,所以味道特别鲜美,请您看了一下,就知道方才我们真的只是一时大意了。”
陶二忍不住好奇心,探头往锅里一看,只见锅里浮着许多蟑螂,陶二想想自己刚才喝下的鸡汤,胃里不禁一阵翻腾。
“呃……呃呃……”陶二在厨房里激烈地呕吐起来。
好啊!竟敢用蟑螂来做调料,老子今天不让你赔个千儿八百贯,就没完!
陶二呕吐过后,逼到妇人前面凶狠地斥道:“好啊,堂堂三生楼竟然这般坑人,用蟑螂来做调料,我今天非常把这事张扬出去不可,明rì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敢上你们三生楼!”
妇人脸上露出惊慌失措的样子,着急地说道:“这位客官,您说什么呢?本店什么时候用蟑螂来做调料了?您……您若是乱坏本店声誉,我要到开封府去告你……”
“这是什么?事实就在眼前,你还想抵赖?”陶二指着汤锅,吼得理直气壮,妇人害怕的样子让他感觉一千贯已经在向他招手了。
“客官说的原来是这个呀!您误会了!”谁知妇人突然淡定了下来,美艳不可芳物的脸上带着一丝戏谑的微笑,她变戏法般拿出一块铁片做成的模型,往案板上半片带皮的落苏(茄子)上一摁,轻松地得出一个蟑螂状的落苏片,真像。
“客官您瞧见了吗?你所说的蟑螂,我们店里就是这么做出来的,很容易的!”
“他娘的,你敢耍我!”陶二恼羞成怒,面上一阵红一阵白。
面对陶二狗急跳墙的样子,妇人先是娇媚一笑,然后神sè一整说道:“这位客人倒是好生奇怪,你在前堂吃到蟑螂没有呕吐,到了厨房看到这蟑螂模样的落苏片儿,却呕吐个没完,这是为何啊?”
三生楼里的厨子和侍女这时都露出嘲弄的笑意来,陶二无言以对,只得撂下一句狠话便灰溜溜的跑了。
三生楼是开门做生意的,妇人也不打算把事情闹大,便由着陶二跑了,她再次来到前堂,向窗边的老者盈盈一福,轻声说道:“章相公光临,店里的下人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之处还望章相公多多包涵,章相公还需要些什么,奴家这就去给章相公张罗!”
“不必了!方才之事处理好了?”老者淡然问道。
“小事一桩,已经处理好了,不劳章相公费心!”
“嗯,不错,难怪任之放心把高堂留在京里让你照顾!你婆婆身体还好吧?”
“婆婆她一切都好!奴家多谢章相公夸奖,奴家愧不敢当,章相公能光临敝店,是敝店的荣幸,奴家会吩咐下去,今后章相公再来,一切……”
老者摇摇手打断妇人的话,含笑说道:“若是任之在京里,我倒不介意白吃他几顿,他不在京里那就算了,还把老夫当普通客人就好,不必张扬,以后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到我府上说一声,好了,膳已用过,老夫该走了!”
“多谢章相公!奴家恭送章相公。”
妇人恭恭敬敬地将老者送出大门,老者也不推辞,到了门边才说道:“回去告诉你婆婆,让她放心吧,任之在环州很好,刚刚打了个大胜仗,尽歼西夏五万大军,陛下龙颜大悦,正打算嘉奖任之。”
“真的!”
老者不答,微笑上车而去,剩下妇人在大门外喜极无措,捏着手帕转了两圈,才想起这时候该回家,对!赶紧回家把这事告诉婆婆去!
这时街边驶来一马车,车子刚刚停好,就跳下一个俏丽的丫环,见着妇人便兴高采烈地叫道:“娘子!娘子!我有好消息告诉您……”
“青叶,来得正好,我正要回家,我也有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妇人一把拉住跑来的丫环,又上了马车,车里青叶调皮地说道:“娘子你能有什么好消息,我这才叫好消息呢,娘子猜猜,婢子给您带来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好消息,快说来听听!”
“娘子,昨天婢子在孙家正店看到一副珠钗,好生漂亮,就是价钱贵了点,婢子买不起……”
“好啊!刚刚打发完一个无赖,你又来讹诈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青叶一急,高声问道:“什么?店里又有无赖来讹钱了!娘子快说说,您上次准备的落苏片有没有用上!”
“嘻嘻!先说说你有什么好消息,不然我不告诉你!”
“好吧!哪!大官人来信了!是给娘子您的!”
“真的?”妇人再次喜极,一把抢过青叶手上的信,象珍宝一样捂在自己胸前,许久许久,等情绪平静了些,她才打开信一字一句地看着。
“娘子!大官人在信里说些什么?”青叶见妇人看得美目泪光盈盈,不禁好奇地问道。
“杨郎他要我去环州一趟,青叶,杨郎他真的让我去环州一趟……”妇人喜极而泣,有些语无伦次。
“好呀!婢子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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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三生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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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京城里的小道消息
第158章京城里的小道消息
“昨天我看到你娘子了,她咳得很利害,街坊们都看着她,她一定病得不轻吧?刚好今天是百草堂施药的rì子,你还不赶紧去要副药回家!”
“啊,不。我娘子没病,她昨天只是穿了一套新裙子而已。”
街边瓦子里的对答引起一阵哄堂大笑,陶二刚从三生楼出来,听到笑声便往里凑,瓦子里有杂耍的、唱戏的、卖针线的、卖香药的、卖幞头……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李家大娘的煎饼摊子前坐着许多食客,淡淡的煎饼香味儿弥漫得整个瓦子都是。
这时,对街的快嘴李十二一边嚼着煎饼,一边嚷道:“各位街坊听说了吗?西北又有捷报传进京来了呢!”
“十二郎别卖关子,什么捷报快给大伙说道说道!”旁边立即有人高声应和。
李十二得意地吹道:“这消息啊,我也是听我那看宣德门的小舅子说的,我娘子今天不是回娘家了吗?刚好遇到我那小舅子下值……”
“十二郎!少说这些没用的,今天这顿煎饼我请了,快说正题!”
“好哩!各位街坊听好了!”李十二目的达到,立即扯开嗓子吹起来,“是这么回事,话说杨学士到了环州,看到环州被西夏**害得不成样子,顿时怒发冲冠,拍案而起,各位请想,杨学士是什么人!这一怒那还得了?连辽国南院大王都被杨学士打得满地找牙,西夏蕞尔小邦,岂放在杨学士眼里?杨学士一怒,立即派出天兵天将……”
“等等!我说十二郎,吃着我的煎饼,你可得给我吐出两句人话来,什么天兵天将?你当杨学士是观里的二郎神啊?”
瓦子里顿时又传出一片大笑声,李十二有些尴尬,幸好他有些急智,糊弄道:“各位别笑啊,你们想想,咱们大宋乃堂堂的天朝上国,咱们大宋的兵将岂不是天兵天将?”
“算你说的有理,继续说吧!”
“各位若是想听,这回可别再打岔了哈!刚才说到哪儿了?”
“杨学士一怒,立即派出天兵天将!”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李十二连忙打断道:“对对对,话说李学士派出数千兵马,越过横山,把西夏人杀得屁滚屎流,大便失禁……”
“我说十二郎,你嘴巴能不能放干净点,我这正吃着煎饼呢!”
李十二再次被人打断,满腔幽怨地辩解道:“高大牛,你别不爱听,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听说大便失禁后,西夏人连屁股都来不及擦,就成了咱们禁军的俘虏,杨学士嫌这些人太臭,押回环州前,让这些西夏人全下归德川游了个回来,把身上的脏东西都冼干净了,这才让过环州的。”
“真有这么回事?”
“那还能假得了!各位别打岔,继续听,jīng彩的还在后头呢,听了保管各位回去一夜睡不着,话说杨学士把西夏打得惨了,俘虏了无数西夏秃子,西夏梁太后面子上过不去,于是派出大将妹勒,带领二十万jīng兵要来报复,妹勒听说过吧?据说此人鹰头豹眼,虎腰熊背,力大无穷,能举千斤石锁,乃西夏数一数二的大将,此翻率二十万jīng兵前来,杨学士手上只有一万禁军,各位猜猜结果怎么样?”
“这不废话吗,肯定是杨学士大胜妹勒,要不能有捷报传进京吗?快说,杨学士到底是怎么胜妹勒二十万大军的!”
事情到了这份上,瓦子里的人都忍不住围了过来,一个个伸头探脑的,生怕听漏了一句。
李十二见人这么多,这下子可来劲了,口沫横飞地吹道:“话说妹勒率领二十万大军,雄踞天都山,连营百里,放眼望去,漫山遍野晃动的都是秃头,一个个张牙舞爪,夏军虽然兵强马壮,但妹勒也不敢掉以轻心,要知道天都山对面的泾原路,就有当初大败梁太后的章经略相公;
于是妹勒打算yù擒故纵,声东击西,他只派出一支偏师沿归德川南下,迷惑环州杨学士,自己带领大军杀入秦凤路,等章经略相公增援秦凤路,妹勒又突然掉头杀入泾源路,气势汹汹,结果章经略相公早有准备,又是空城计,又是陷马计……”
“等等,十二郎,这空城计咱们听说过,这陷马计又是什么计?”
“各位这就不知道了吧,这陷马计啊是这样,西夏人全是骑兵,这不是跑得快吗?章经略相公于是让人在各条路上大挖壕沟,西夏人要想通过,只得下马填沟,这填着填着,就发现壕沟那是没完没了,夏军光填壕沟就直喘气儿,哪里还有力气打仗,再说了,他们远道而来,自带的粮草有限,这样天天在泾原路填壕沟,不累死也得饿死。妹勒被这千条万条的壕沟吓着了,不敢在泾原路找章经略相公麻烦,于是率军又杀向环州,这一进环州啊!乐子可大了!”
说到这里,李十二故意卖了个关子,大伙不干的,纷纷嚷起来,有心急的已经上前揪住李十二的衣领了,瓦子里一时喧嚣不已。
李十二一看众怒难犯,连忙接着说道:“各位,各位,别急啊!人家妹勒冲着环州去,杨学士都不急,你们急个鸟……哎哟,哪个缺德的真动手啊,别打了,别打了,我这就说行不?”
“快说!再卖关子,小心老子把你吃下去的煎饼给抠出来!”
李十二气了:“不就吃了你两个煎饼吗?我再还你两个就是!”
“不,我就要我方才那两个,要嘛你吐出来,要嘛你继续往下说!”
“高大牛!你……好吧,话说杨学士掐指一算,早就料到妹勒大军迟早会奔环州而来,杨学士处变不惊,羽扇纶巾,提着一壶酒,上阿甘山与苏大学士开怀畅饮,还生怕妹勒不知道自己在阿甘山,多次派人故意放出消息,把妹勒大军引到阿甘山来。”
“咦!杨学士不是兵少将寡吗?把妹勒引来,杨学士岂不陷入绝境……”
“你娘的才陷入绝境呢,杨学士是什么人?既然早料到妹勒会来环州,岂会没个准备?你再敢说一句,看老子不揍你!”
“这是干嘛呀,我这不是为杨学士好嘛……”
“好个屁!杨学士大智大慧都被你说傻了,还为杨学士好?”
瓦子里场面又有失控的倾向,一个个争得面红耳赤,李十二正想趁机开溜,留下一段,下次也好再混顿煎饼吃,高大牛一双眼睛贼亮,早就盯着他呢。
“十二郎,干嘛去呀?还不赶紧往下说!我说大家伙别闹了,都听下去再说!”
“对对对!十二郎快说!”
十二郎无奈,只得接着吹道:“话说妹勒二十万大军一进环州,便偿到了苦果,杨学士手下有个将军叫谢敬亭,最擅长下毒,他把夏军经过的水源都下了毒,这下可不得了,夏军喝了有毒的水之后,半数人马开始拉稀,人粪马粪,拉得漫山遍野都是,个个拉得面白似鬼,连骂娘的力气都没有了……”
“呀呀呀!这还得了,十万人马拉稀,那得多壮观啊!那岂不是迎风臭百里……”一个听众幻想着那壮观的场面,实在忍不住插起嘴来。
“臭你娘的头,杨学士是什么人,这些能没想到吗?这回杨学士用的毒有讲究,因此夏军拉出来的稀都是香的……那家伙!当时也,千里内的蜜蜂蝴蝶都闻香而来,遮天蔽rì,夏军连路都看不见……”
一个叫王应的家伙吹得正起劲,突然耳边一阵狮子吼:“滚!再不滚我就让你到环州闻那十万人拉稀去!”
王应神sè大变,顿时噤若寒蝉。
正主儿李十二这才得已重新开讲:“妹勒大军好不容易来到阿甘山西面的蒙云谷,夏军yù往阿甘山,此乃必经之路,杨学士让人在谷口刻上四句诗:将军百战死,何须裹尸还,青山埋jiān骨,来年花更旺……”
旁边又有人插嘴叫道:“哎呀呀!杨学士这不是明着告诉妹勒谷里有埋伏吗?这下妹勒还怎么上当?真是……”
“真是什么,你懂个妹,这叫请将不如激将!杨学士在谷口刻诗,想来……”
高大牛心痛自己的两个煎饼,一看听众又没完没了,立即喝斥道:“想你娘的头,再打岔老子让你也去闻闻夏军拉的稀是香是臭!”
李十二无辜地摊摊手,这才接着说道:“话说妹勒看了此诗,不敢轻举妄动,派出大批斥侯进谷探索,结果连根毫毛也没找着,妹勒还不放心,又把二十万大军分成三队,前队先过峡谷,没事之后,妹勒才带着中军入谷。就在妹勒以为没事之时,天空中突然飞来无数的鸟人……”
“狗娘养的十二郎,你才是鸟人呢!”刚好有个账房模样的人挤了进来,听到这立即把李十二喷了个狗血淋头。
十二郎强辩道:“这能在天上飞,不是鸟人是什么?”
“鸟你个头,不知道别胡说,那是杨学士和杨夫人亲自制作的一种纸鸢,可以带人在天上飞过,杨夫人听说过嘛?就是当朝苏相公的千金,去年才与杨学士喜结连理。杨夫人尽得苏相公真传,制作几个带人上天的纸鸢,还不是小菜一碟。”
“听说过,听说近,胡账房你快接着往下说,后来怎么样了!”
胡账房得意异常,心安理得地取代了李十二的位置,一捋山羊胡接着说道:“夏军本就孤陋寡闻,一见纸鸢带人在天上飞过,以为是天神降世,一个个吓得跪倒在地,翘着屁股拜个不停,连夏将妹勒都目瞪口呆,便在此时,天上乘纸鸢飞过的禁军撒下漫天的石灰粉,仿佛一片无边的白云罩向谷中夏军人马;
山谷中同时杀出无数的禁军将士,一人放一箭,箭箭直取夏军翘起的大屁股,你想呀,夏军刚拉完稀,这一下又被shè屁股,哪里受得了啊!妹勒气得吐血死了,夏军溃不成军,被杨学士尽数俘获……”
“等等!胡账房,你可别胡吹,刚才十二郎可是说了,妹勒派人进谷搜了好几遍,连毫毛也没见到一根,这无数的禁军将士从何而来?”
“你娘的傻啊?杨学士是什么人,埋下的伏兵会让妹勒发现得了,若是如此,杨学士还是杨学士吗?净用屁眼说话……”
“你才用屁眼说话呢!杨学士再利害,夏军也不是瞎子……”
“好啊!你敢怀疑杨学士?”
“我……”
“我什么我,滚!还不滚把你揍成猪头!胡账房,您继续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杨学士羽扇纶巾,谈笑间尽灭妹勒二十万大军,事情就是这般,有杨学士在西北,西北无忧矣!杨学士不但文武过人,听说还有一付菩萨心肠,这京城每旬都免费施药的百草堂,听说就是杨学士家开的。”
“不光如此,虽然不能确定,但我听说连新开的三生楼也是杨学士家的……”
什么?三生楼也是杨学士家的?
我竟然去三生楼讹诈……蹲在人堆里听得津津有味的陶二,此时心肝儿一阵发凉,心虚不已,连忙挤出人群,杨学士是什么?他的背景想想就能让人两脚打颤,不行,我得出京躲一阵子才行,陶二越想越心惊,一溜烟跑了个没影没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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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京城里的小道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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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杨家有喜
~《》~第169章杨家有喜
四月的风很轻,阳光不算**,晒在身上暖融融的,从横山南流而来的小溪满盈盈的,小河弯边新建起了一片错落的茅草屋,四五十户逃亡在外的百姓回乡之后,被安置在了这里,小村前的田里已经插上了新秧,但由于错过了季节,今年的收成怕是不怎么好。
为此杨逸又拍板通过了一条新的法令,这次从党项人手中抢来的大批马牛羊一律不变卖。大部分发给返乡的百姓来养,一家一到两头,这些牲口还是官府的,但养大之后,将来一但产崽,第一头崽便是百姓的。
豢养过程中,若是这些牲畜染病或是意外死亡,百姓须及时上报官府,经官府查实确实不是人为原因的话,百姓可以免去赔偿,若是百姓故意杀害,或是私自变卖,则虽按价赔偿给官府,并承受一定的罚款。
这项政策已经算是非常宽松了,以前实行的保马法,也是官府将马发给百姓来养,但马一但死亡,不管什么原因,百姓都是需要按价赔偿的。
这项新政策一出,百姓十分乐意接受,家家争着将牲口领回去养,但这些都是长远的策略,如今百姓们刚回来,最是艰难,许多人家中无隔夜之粮,全靠野菜和官府的救济度rì!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不杨逸拿着各种各样的草药,手把手的教着百姓:“乡亲们,这叫金银花、这叫鸡血藤、这叫千斤拔、这叫七叶一枝花……乡亲们无事之时,都可以上山采药,采下后晾干,然后送到州府,本官到时会让人按价收购,这样大家多少有些生活来源……”
杨逸殷切地叮嘱着,环州多山,草药到处都是,但以前很少有人愿意来收购这些普通的草药,因为这些普通的草药内地也有,根本无须跑这么远来收购。
现在杨逸为了让百姓度过难关,不得不让韩碧儿前来定点收购,虽然这样赚不到什么钱,甚至还可能亏本,但杨逸身为父母官,怎忍心看着自己的治下的百姓忍饥挨饿。
就在此时,一辆马车飞快的驶入小村子,车刚停稳,茗儿就急不可耐地跳下来,大声喊道:“姑爷,姑爷,快回去,娘子她……”
茗儿一口接不上来,把杨逸急得连忙追问道:“你这丫头,快说晴儿她怎么了?”
“婢子恭喜姑爷,贺喜姑爷,娘子她有喜了!姑爷快些回去……”
“什么?有喜啦?”
得到茗儿点头确认,杨大知州惊得举手无措,将手中的草药一扔,翻身上马就要扬鞭而去,身后这时响起一片由衷的祝贺声,百姓们你一句,我一句地祝福着,久久不绝。
杨逸只得回身再向百姓拱拱手,然后将茗儿拉上马来,乌云盖雪发出一串高昂的长啸,奋蹄而去!
一路上,杨逸总算安稳了一些,对茗儿埋怨道:“这丫头,晴儿既然有孕在身,你不在家照应着,跑来做甚?”
“姑爷你还说,你成天不在家,人家这还不是为了让你早些知道嘛!”
“你呀,我晚些知道也无妨,倒是晴儿身子要紧,你应该早些找郎中开些安胎药……”
杨逸还没说完,就被茗儿打断道:“姑爷,你高兴傻了咋的?这环州城里,还有比你更好的郎中吗?婢子不找你找谁?”
“呃……”似乎是这么回事,杨逸无言以对,久不行医,这都快忘了自己的老本行了。
茗儿见他被呛得不行,开心的咯咯直笑,往他怀里一靠安慰道:“姑爷放心吧,婢子已经找郎中看过了,要不怎么会知道娘子有喜了呢!郎中说了,娘子一切都好,姑父你就放心吧!”
放心?说得轻巧,杨逸把乌云盖雪催得跟闪电似的,马汉卿等护卫被远远地抛在了后面,一进家,却发现家里静悄悄的,和往rì没什么两样,清娘临时当起了使唤丫头,正蹲下檐上用扇子扇着小炉火,小脸上沾了些灰,象只小花猫一样!
一见杨逸,她便高兴的跳起来,欢声说道:“杨大哥,你可回来了,晴儿姐姐她有喜了,杨大哥你快要当爹了!杨大哥,你高兴吗?晴儿姐姐她有喜……”
嘘!杨逸赶紧竖起一根食指,阻止这欢叫个不停的小黄鹂。清娘伸伸小舌头,小意地向房里张望,杨逸见她的模样好笑,一边帮她擦脸一边问道:“你煲的是什么?你晴儿姐姐呢?”
“莲子粥,给晴儿姐姐喝的,晴儿姐姐在房里歇着呢,杨大哥快进去!”
杨逸竟有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小心地迈步进房,生怕惊着了房中玉人,很意外,一向不知女红为何物的苏晴,此刻却在房中安闲地做起了针线活,模样儿恬静淡雅。
“娘子,你这是做甚?来,快歇着,让官人给你好好把把脉。”杨逸的声音很轻柔,轻柔得象窗外吹进来的一缕四月的微风。
十三娘停下活计,含笑看着他走近,俏脸上红扑扑的,溢满了幸福的味道。等杨逸上前帮她把脉时,她柔声说道:“官人,我突然感觉自己的以前好生不懂事,自嫁入杨家以来,总是想着摆弄这,摆弄那,从未好好给婆婆尽孝,好好侍奉官人你,连家里的事,也大都推给了碧儿来cāo持,我对不起官人您…….”
“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么,这样不是很好吗?官人我从未怪过你,你呀,现在别瞎想,身体要紧。”
“嗯,人家什么都听官人的!”十三娘将螓首靠在他胸膛上,杨逸注意到,她脸上不经意间散发出了一种母xìng的光芒。
终于,杨逸明白十三娘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翻话来了,常言道,养儿方知父母恩,十三娘有了身孕,整个人的心态便有了很大的改变,这不奇怪。
杨逸把完脉,感觉没什么问题,一颗心才终于落了下来,抱着十三娘高兴地说道:“晴儿,这回娘亲她一定高兴坏了!”
“官人不高兴吗?”。
“怎么会,按茗儿那丫头说的,官人我都高兴傻了!呵呵……”
十三娘抬起满是情意的眸子,瞄了他一眼,伸出纤细的玉指轻抚着他的脸说道:“官人这阵子也累坏了,妾身没能尽到妻子的责任,还怕婆婆知道了会怪罪于我呢”
“怪什么怪,你呀!怎么突然象变了个人似的,这可不好,我还是喜欢原来的那个十三娘;现在娘子有了身孕,我决定了,放自己一个月大假,什么也不管了,就留在家里好好陪着娘子你,对了,我先给你开副安胎药再说,这可马虎不得!”
杨逸说完立即去磨墨,十三娘也不阻止,只是含情脉脉地看着,杨逸写好方子,出房来却不见茗儿。
“清娘,茗儿跑哪儿去了?”
“杨大哥,茗儿姐姐说要去买两个丫环,如今晴儿姐姐有喜了,可大意不得哩。”清娘很认真地说着,双手还不时比划一下,就象一个小大人。
杨逸觉得她这副样子特可爱,忍不住伸手在他小鼻子上捏了捏,笑道:“瞧你跟只小花猫似的,你晴儿姐姐有了身孕,今后不能照顾你了,等茗儿回来,我让她再去给你买个小丫环,免得你这小花猫没个照应。”
清娘娇憨地笑道:“才不要哩!人家能照顾自己,杨大哥不是说了吗?荜路蓝缕,以启山林,人家不但要照顾好自己,还要照顾好晴儿姐姐。”
“嗬!不错嘛!”杨逸说完吸吸鼻子,“不好,什么东西糊了!”
“有嘛,我怎么没闻到……呃……好象是有股糊味儿,杨大哥,我去厨房看看!”
清娘提起裙裾就要往厨房跑,杨逸看了看她檐下烧着的炉子,噗地笑了出来:“清娘,你还是先检查一下你的炉子再去厨房吧,哈哈哈!”
这时十三娘也闻到糊味儿走了出来,清娘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解释道:“应该……不会是人家这小炉子啦,人家是放了水的……”
“哈哈哈!”
“呀!杨大哥你别笑嘛,人家开给你看。”
“不不不,我来,可别烫着了我们家可爱的小花猫。”
杨逸抢上前去,用干草包住炉嘴,把小炉子拿了下来,盖子一掀,一股浓浓的白烟弥漫出来,那浓烈的糊味估计前衙也能闻得到。
这下清娘没话可说了,捏着裙裾不安地看着十三娘,十三娘搂过她笑道:“清娘不必如此,其实呀,姐姐去年也是不会这些的,还是嫁入杨家之后,婆婆教我的!”
“哦!可是……晴儿姐姐,人家真的按你说的放水了呀。”
清娘脸上的表情丰富得难以描述,杨逸不禁又哈哈大笑起来,清娘不依地跺起脚来,杨逸好不容易忍住笑,一清嗓子正儿八经说道:“清娘确实放了水,可为什么粥这么快又糊了呢?好,本官自打来到环州,还没侦破过疑难案件,今个儿就让本官来侦破这桩重大疑案。”
“杨大哥,晴儿姐姐说要炖半个时辰,人家才炖了两盏茶功夫呢!”为了案情更清晰,清娘赶紧补了一句。
“水没问题,时间没问题,那问题出在哪呢?”
“杨大哥快说!”清娘满眼期待。
十三娘含笑看着,不忍心看他再捉弄清娘,便说道:“傻丫头,问题自然出在火上,你把火烧得太大了,你瞧,炉子外面溢得到处都是,这水都溢出来完了,能不糊吗?”。
“哈哈哈!刚才我回来,看到一只小花猫翘着小屁股,在这里用力的、扇啊!扇啊!”
清娘小脸儿红红的,嘟囔道:“人家是怕晴儿姐姐饿了,想快点把粥煲好嘛!”
十三娘抚着她的头发笑道:“姐姐首先要谢谢清娘了,其实煲粥呀,水一开,就要小火慢炖,以免水溢出来,是姐姐不好,忘了跟你说了!”
十三娘刚说完,突然,前衙响起一阵鼓声,有人击鼓鸣冤!
十三娘和清娘齐齐向杨逸望来,杨逸自己也觉得有些邪门,不会吧!刚刚说要侦破什么疑难重案,就有人到州衙来击鼓鸣冤,这乌鸦嘴这阵子怎么这么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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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杨家有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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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失踪的长公主
~《》~第170章失踪的长公主
宝文阁里,刘皇后正在给赵煦喂药,她如今已经怀胎七月,挺着个大肚子,仍坚持亲自给赵煦喂药,或许,这是她在生活上给赵煦作的一些弥补,以前,她从没想过要做对不起赵煦的事,但那夜为了保命,却做下了;无论如何,对面赵煦时她心中总难免有些抱愧。
赵煦不知道这些,见她如此,只觉得这个皇后没有封错。
“官家,妾身听说西北又打了大胜仗是吗?”。
“嗯,元祐九年间,西夏屡屡犯境,致使西北生灵涂炭,此次环州大捷,总算给朕出了口恶气。当初把杨逸派到环州,也算朕没看错人,这次歼灭西夏五万大军,击杀西夏大将妹勒,杨逸功不可没!”捷报传来,赵煦心情很好,不免多说了几句。
“恭喜官家!贺喜官家!”刘皇后不失时机地奉承道,“官家亲政不足两年,就取得河北大捷,西北大捷,国内新政更是rì新月异,这等文治武功,千古未见,妾身听说,如今大臣和百姓论及官家,无不景仰万分,皆道官家是千古未见之圣君哩。”
赵煦呵呵一笑,明知刘皇后是奉承,还是感到很开心,客观地说,他这两年取得的成就,确实是许多帝王终其一生也没能达到的高度,只要内国新政能持续下去,一个千古明君的头衔还真是跑不了。
刘皇后准确地把握了赵煦的情绪,接着说道:“官家,如今看来,无论是河北大捷、西北大捷,还是国内新政,杨逸都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文韬武略确有过人之处,官家当初钦点他为状元郎,可谓是慧眼识英才,官家!妾身求您一件事!”
“呵呵,皇后有什么话就说吧,只要不太过分,朕都答应你就是。”
“多谢官家。”刘皇后脸露喜sè,美目盈盈一横说道:“妾身也不多求,若是妾身将来产下的是皇子,只求官家能让杨逸来做妾身这孩子的老师。”
“皇后啊,你是不是有些多虑了!”
“妾身望子成龙,再多虑也是应该的,妾身只望这孩子将来能象官家一样,英明神武!立不世之功勋,这不拜个能者为师行嘛?官家,你就答应妾身吧!”
刘皇后撒着娇,绝代的妖娆显露无遗,赵煦心情本就大好,不禁哈哈笑道:“不过小事一桩,朕答应你就是,杨逸状元出身,文韬武略过人,将来这孩子拜他为师,虽然年轻些,别人倒也不好说些什么。”
“多谢官家!多谢官家!”
两人正说着话,殿外突然传来喧哗声,赵煦眉头刚刚皱起,就见刘瑗带着一个宫女进来。
宫女面sè惨白,惶惶然下拜道:“官家,不好了,不好了,康国长公主不见了!”
赵煦双眉一挑,沉声问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宫女连忙倒豆子一般说道:“婢子今天陪长公主到大相国寺上香,长国主说要独自在大殿里诵经礼佛,让婢子等人退出大殿等侯,婢子等不敢违命,能好退出殿外,婢子在殿外等了许久不见长公主出来,这才悄悄到门边张望,却不见了长公主的踪影,婢子等找遍了整个相国寺……”
“够了!你们在殿外共等了多久?”
“回官家,大……大概两个时辰!”
“其间有没有可疑之人接近大殿?”
“回官家,应该没有,前殿有侍卫守着,闲杂人等无法靠近的……”
“这两天长公主可有何异常之处?”
“回官家,没有,不过……今早婢子看到长公主好象偷偷哭过……”
听到这,赵煦一颗心反而放松了一些,康国长公主自从上次为杨逸求情,被向太后禁足半年,前些rì子才有机会出宫,按说没有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虏去公主,但这一切还都只是猜测。
“刘瑗!还不快派人去找,找不着朕要了你们的脑袋。”
刘瑗出殿之后,刘皇后见赵煦心气难平,便好声劝道:“官家息怒,龙体要紧,康国长公主向来淘气,会不会故意作弄大家一下,等下就现身了……”
“皇后有所不知,康国她顽皮不假,但向来知道轻重,这样的事她是不会胡闹的,唉!”
“官家这是……”听到赵煦的叹息声,刘皇后有些不解地问道。
赵煦却有些说不出口,他现在怀疑康国长公主并非被人虏去,而是自己出走,是什么事或者什么人、令这丫头做出这样不计后果的事来,赵煦心里多少能猜到几分,这事先不论被外间知道了,会引发怎样的议论,一个事事要人照顾的公主,独自跑到外边去,万一有个差错,这如何得了。
“焦守,交待下去,此事暂且不得向外声张,若是宫外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我拿你是问,还有,派人重点向西搜索,一定要尽快找回康国长公主,听清楚没有!”
“奴才遵旨!”
前堂传来鸣冤鼓,杨逸只得将方子交给马汉卿这个巡检,让他亲自去抓药,实行差役法以前,官员有许多衙前之类的役夫可供驱使,而且这些人是不用发薪俸的;
实行差役法之后,这些便没有了,官员想使唤人,也只能拿钱雇工,大宋官员生活多数奢华,这就需要大量的人力来给他提供服务,现在这些人都要自己掏腰包雇用了,这也正是当初大部分官员反对差役法的主要原因。
杨逸穿戴整齐来到前堂,这是他来到环州后,首次审理案件,萧忆怕他有所差迟,也跟了出来,州级治所,普通的案件知州是不用亲自审理的,一般都是由司理参军、录事参军或通判来审,只有涉及到人命的重大案件,才需要知州亲自升堂问案。
“升堂!”
“威武……”
两班衙役喊完堂威,杨逸下令带原告,很快衙役便将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带上堂来,小姑娘披头散发,脸上沾着泥污,被衙役的堂威一吓,脸上尽是惊惧的表情。
杨逸一看原告竟是个可怜小女孩,不禁怔了怔,口气尽量放得缓和些问道:“小姑娘,不用怕,你姓甚名谁?何方人氏?有何冤情便一一道来吧!”
小女孩扑通一下跪下,呜呜地哭道:“知州大人,民女名叫李喜儿,家住西门外李家村,家父惨遭歹人杀害,家母被告和别人通jiān,被关进了司理院,民女有天大的冤情,求知州大人为民女作主啊……”
小姑娘哭诉不休,凄切异常,杨逸没有喝止,转头对萧忆问道:“怎么回事?”
既然是人命案,自然是要上报他这个知州的,但现在人都关进司理院了,他这个知州对此事竟然一无所,难免心生疑问。
萧忆答道:“前些天西门外的李家村确实发生了一桩案件,但当事人李七下落不明,并未发现尸首,此案便未按命案处理,大人又忙于战事,所以拖延了下来。”
“不!知州大人,家父尸首找到了,就地城外的一处林子里,知州大人,求您为民女作主啊!”
小女孩不住地磕着头,看得杨逸于心不忍,走下堂来说道:“你是说你父亲的尸首刚刚找到是吗?”。
“是的大人!”
“这样吧,你先带本官去看看!”
杨逸带着衙役和杵作赶到城外,来到一处叫尖子岭的林子,李七的尸首便是在此处发现的,此时已经围着一些看热闹的百姓。
李七的尸体本来被人埋在地下,但由于埋得很浅,尸体腐烂后发出阵阵恶臭,李喜儿因父亲失踪,母亲被关押,这些天一直努力地想找到自己父亲的下落,以便能替她母亲洗清冤屈,偶然听到有人说这林子里发出阵阵恶臭后,李喜儿竟然跑来,咬牙刨开浮泥,终于找到了李七的尸体,这才赶进城去击鼓鸣冤。
尸体虽然已经高度腐烂,但依据身高以及服饰等特征,可以确定死者是李七无疑,再经杵作仔细勘验,李七是被人用钝器猛击头部,头骨开裂而死。
杨逸虽然没有太多的破案经验,但案发现场的重要xìng他还是知道的,他在林子里认真地查看了一翻,只是由于时间过去了二十多天,这个季节又多雨水,很难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甚至连这处林子是不是案发第一现场都无法确实。
杨逸只好让人先将李七的尸首带回州里的殓尸房,然后调来之前司理参军袁晃调查此案的宗卷,综合起来看,此案挺复杂,还涉及到一桩通jiān案,因为事情是因李七失踪引发,之前一直未找到李七的下落,涉及的这桩通jiān案也一直没有结案。
袁晃有关此案的记录非常详细,案情的大概如此:李家村的李七娶妻黄氏,黄氏温柔贤惠,夫妻俩本来相处得很好,然多年来黄氏只生下了李喜儿一个女儿,李七一直指望着能有个儿子来继承香火,因此对黄氏渐生不满,久而久之,便常口出恶言,甚至拳脚相加。
黄氏经常遭到李七无端打骂,对门一个叫李平的邻居看在眼里,非常同情黄氏的遭遇,便时常过来劝阻李七。
李七怒其多管闲事,有一回连宋平也打伤了,宋平没有因此计较,黄氏却觉得亏欠宋平,事后她趁李七不在家,偷偷提了一些礼物上门看望受伤的宋平,结果刚好被李七回家撞见。
李七再次对二人施以拳脚,并大骂黄氏不守妇道,此事闹得村里人尽皆知,如果说这次李平和黄氏和些冤枉的话,那么之后的事情就有些不同寻常了,有邻居证实,曾看到宋平与黄氏在树林里窃窃私语过,甚至今年元宵,还有人看到俩人一起在市上看灯。
今年四月初一,李七突然失踪,司理参军袁晃审理之后,认为可能是黄氏与李平有jiān情,一同谋害了李七,但由于没有找到李七尸首,谋害罪名不成立。
李平与黄氏诋死不承认俩人之间有jiān情,更否认李七失踪与他们有关系,不肯画押,案子便拖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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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失踪的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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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陶二的春天
第171章陶二的chūn天
杨逸把宗卷反复看了两遍,从目前所知的情况看来,李七的死,李平与黄氏确实嫌疑最大,从俩人的邻居提供的证词来看,俩人之间确实有着某种不同寻常的关系,若真是恋jiān情热,那么就有了杀害李七的动机。
杨逸再次开堂,首先将黄氏传上堂来。黄氏今年二十七岁,被押在牢里近月,但头面还是收拾得挺齐整,面容姣好,颇有几分姿sè。她手上红肿未消,显然之前受过刑。
萧忆首先开口道:“黄氏,这是知州杨大人,今rì开堂重审你丈夫李七失踪一案,知州大人所问之事,你要句句如实作答,否则,大刑伺候!”
黄氏拜倒在堂上,喊冤道:“大人,民妇冤枉啊!民妇清清白白,未曾与人做下那苟且之事,更不曾加害自家官人,民妇冤枉啊!”
杨逸一拍惊堂木说道:“黄氏,你莫急着喊冤,你究竟冤不冤本官审理之后自有公断,现在,你先将你丈夫李七失踪前后的情形仔细道来,记住,不要漏掉一丝一毫。”
“大人,今年三月,咱们环州开盐井之后,从西夏过来的私盐价钱便贱了许多,拙夫与邻村的王贵一向要好,两人商议之后,打算运点私盐贩卖,民妇曾劝过拙夫不要做这些违法的勾当,只是拙夫xìng子刚烈,不听劝。今年四月初一,拙夫与王贵约好四更天在河边码头会面,一同雇船前去贩盐,拙夫四更时准时出了门,结果……五更过后,村中李二前来拍门催促……”
黄氏说到这,一时哽咽难语,其实这段袁晃之前审理的宗卷上也有记录,与李七约好的王贵当晚喝醉了酒,因此睡过了头,到五更天才赶到码头,可却未见李七人影,王贵左等右等不见李七前来,因为打算雇请的船夫李二是李家村人,便让李二去催催李七,结果李二回村拍李七家门后,黄氏却说李七四更便出门了。
李七从此失踪,袁晃之前也对李二、王贵二人审问过,二人证词清楚,并无可疑之处,王贵当夜确实是喝醉了酒,五更天出门时也有人证,可以排除其作案的嫌疑。
至于李二,他虽然比王贵早到码头,但也说没有看到李七,李二与李七是同村之人,平时并无恩怨,反而时常在一起喝酒,李七出门贩盐,身上只有二两多银子,为这点钱说李二加害熟人李七,也有些不可思义。
余下的只有黄氏与李平了,黄氏知道丈夫李七出门的时间,而且李七待她不好,也曾殴打过李平,黄氏与李平之间又有些不清不楚,算来算去,还真是黄氏与李平嫌疑最大。
杨逸猛然一拍惊堂木,喝道:“黄氏,你与对门的李平恋jiān情热,此事多有人证,你们二人为达到双宿双飞目的,因此共同谋害自己的丈夫,你可知罪!”
被杨逸一喝斥,黄氏花容失sè,凄惶地磕头道:“大人,民妇冤枉啊!那李平兄弟待民妇确实很好,民妇也感激于心,可我们之间是清白的,民妇可以对天发誓,与那李平绝无私情,更没有谋害拙夫!大人!民妇冤枉啊……”
杨逸反复讯问,从黄氏口所得,与袁晃之前的讯问一般无二,他无奈只得先将黄氏押下去,再传李平。
李平比黄氏还小一岁,因为家贫,至今未曾娶妻,他《》上去带着几分书卷气,被关押久了,样子有些萎靡不振,杨逸冷冷地看了他一阵,突然笑着问道:“李平,你喜欢黄氏?”
有这么问案的吗?怎么象两个无良之人在聊女人啊!包括萧忆在内,堂上之人都为之一怔,李平更是有点恍惚,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你元宵时曾约黄昏一起到市上看灯?感觉怎么样?美吗?”。杨逸继续笑问。
“美!呃……大人!小人元宵确实与七娘子看过灯,不过不是约好的,我们只是在市上偶然遇见!”李平终于回过神来,连忙解释起来。
“偶然遇见?本官就这么好骗吗?怎么本官就没偶然遇见呢?”杨逸笑得很诡异,旁边的萧忆差点晕倒,这问的都什么话呀?
李平纳纳不知所言,杨逸仍自笑道:“你跟踪黄氏,在市上装作与之偶遇!”
“大人!我……”李平愕然。
“我什么我,这事别的男人也常干,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不瞒你,本官也不例外,我家娘子就曾被我跟宗过,呵呵,大丈夫敢爱敢恨,有什么不能说的!”
“……”李平眼睛子差点没掉下来。
呯!
风云突变,杨逸忽然狠狠一拍惊堂木喝道:“李平,你重击李七头部,并将之埋在尖子岭的树林,你可知道,李七并没有死,来啊!传受害人李七上堂!”
杨逸大喝之间,双目紧紧盯着堂上李平,但他看到的并不是惊慌失措,李平脸上流露出来的是一种茫然,一头雾水的茫然。
杨逸相信自己没有看错,之前问出那些问题,故意扰乱李平心神,从李平的反应来看,他不象是心机深不可测之人,而从现在他面上的表情同样看不出做作的样子,除非心机深不可测之人,否则表情绝对不可能如此无懈可击。
一辆徐徐向北的马车上,帘幕低垂,康国长公主一副平常人家的打扮,斜靠在车壁上,黄河过了、阳城过了,前面不远就是鹿台山了,回头看看,来路一片凄迷,天边的火烧烟慢慢暗淡下去,消散成了山间若有若无的薄雾。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康国长公主不知道该向谁去,十六年来,她从未离开过京畿附近,最远的也只是到城西金明池看水秋千,到城南的浙尼庵踏chūn。
这次被禁足半年,每rì困在皇宫的高墙里,数着第一片雪飘落,看着第一朵花开、又落,偶尔得闻一些外间的事情,也都是关于他的,他在河北打胜仗了,他在辽国独斗满朝君臣,这些都是宫女们津津乐道的,也是她唯一能听到的有关外面的消息。
半年时间,衣带渐宽,她消瘦得象一株兰花草,半年的禁足生活,让她对那个寂寞的皇宫有种发自内心的恐惧,于是,她一心想着逃离。
往哪儿逃?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渴望一次远行!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
不自觉间,康国长公主选择了向北,她想沿汾水去看看雁丘在什么地方,那只为了伴侣一头撞死在地上的孤雁,仿佛在一声声地向她呼唤。
“停一下!停一下!”车外突然传来呼唤声。
陶二感觉自己实在走不动了,于是干脆拦在路zhōng yāng,打算搭个便车。
憨厚的车夫鲁四只好把车亭下,陶二上前一抱拳说道:“这位兄弟请了,在下姓陶,要前往晋州投亲,这路途遥远,而且听说路上又不平静,可否容在下搭个便车,就在车辕上将就一下就行,这样咱们彼此也好有个照应,不知可否?”
陶二倒是装啥象啥,那彬彬有礼的样子让人一见就产生好感。车夫鲁四回头问道:“小娘子,有人要搭个便车,您看成还是不成?”
康国长公主掀开车帘看了看陶二,说道:“出门在外,理应互相照应,你上车吧!”
“呃……好……多谢小娘子!”
车门掀开那一刹那,陶二觉得自己双眼都快被亮瞎了,嘴里答得有些语无伦次;太美了!那比花还娇的脸蛋,那樱桃般的小嘴,那嫩得能掐出水来的肌肤,那含苞yù放的酥胸,那纤细柳腰儿……
陶二脑中一片混乱,一颗心呯呯直跳,好不容易爬上车辕,连忙感谢观音菩萨保佑,虽然,他以前不信观音,但他决定,从这一刻起,信了!
他在东京城混不下去了,这回又讹诈到杨家头上,杨逸官位虽不高,但他战辽国、战西夏,威名赫赫!他人虽然不在京里,但祖父在,老丈人在,还有那个披皮章,天啊!个个是跺跺脚京城震三震的人物……
唉!得罪这个的人家,陶二觉得还是小心些为妙,于是决定去晋州投靠唯一的一个表兄,这一路行来,正感叹命苦,不想在这荒陌野路,竟遇到这般美得象仙女似的小娘们,而且还是一个人(陶二自动把憨厚的鲁四忽略了),上天待我陶二不薄啊!
他娘的,这么美的小娘们,若是能一亲芳泽,死了也甘……呸呸呸!想点吉利的,看来我陶二这回是时来运转,终究能抱得美人归。
陶二忍不住又回头望了望那道车帘子,这才收起心神,对旁边鲁四问道:“在下陶二,未曾请教这位兄弟怎么称呼?你们这是从哪里来?要前往何处去?”
鲁四一边挥着鞭子,一边答道:“你叫我鲁四就行了,大伙都这么叫我,我们是从东京来,要往汾水去!”
“汾水?汾水可就长了!从龙门到雁门关附近的宁化军,上千里长这都是汾水,算了,鲁兄不愿说在下也不便多问,不管如何,在下我多谢你们!”
“不不不,小娘子只说要前往汾水,具体要去哪儿我也不知道,并非不说与你听。”
陶二正要再说,却听车内传出一串黄莺般悦耳的声音:“你叫陶二是吧?你进车子来,我有话跟你说!”
让我到车里去?
陶二不自觉地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一颗心顿时又呯呯直跳出来,就象在打鼓!天啊!这回真的走好运了!
第171章陶二的chūn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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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陪房丫头
第172章陪房丫头
把李平押下去后,杨逸转头向萧忆问道:“这案子萧先生怎么看?”
萧忆捋了捋胡子,慎重地答道:“从黄氏与李平的反应看不出有何端倪,李七的死是不是他们所为,很难判定;目前难办的是,无法确定案发地点,从之前袁参军的审查所得看来,李七平时交往简单,并没有什么仇家,在下看来,或许是陌生人偶然遇到李七,起了劫财害命之心也未尝可知。”
杨逸沉吟地说道:“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李家村到渡口不过一里路程,而且李七出门时是四更天,黑灯瞎火的,遇到陌生人的机率很小;若真是陌生人偶然所为,按常理来说作案后一般会迅速逃离,而不会刻意找来工具,费力的去掩埋尸体。”
“大人的推断很有道理,如此算来,还是李平与黄氏的嫌疑最大,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李二,此人比王贵先到码头,若是李七之死不是李平和黄氏所为,则李七安然到达码头,李二便成了最有机会接触到死者李七的人。”
“李七与李二是邻居加好友,为二两银子杀害李七,可能xìng也不大,不过,在案子未破之前,咱们不防大胆假设,细心求证,这世间事,一切皆有可能。这样吧,萧先生带人再去码头,仔细查一查李二的船,再搜搜李七与李平两家,尽可能找到案发点地,呃!本官有些累了!先回后衙歇息一下。”
今天刚刚传出苏晴有喜,萧忆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人之常情,理解!他呵呵笑道:“在下还没恭喜大人呢!祝大人早得贵子!”
“萧先生,你是故意的吧?这怀胎十月自有定数,早了那算什么事?”
“呃,在下失言,在下失言!大人莫怪!”
“哈哈哈,那就有劳萧先生了!”
尽管州里出了命案,杨逸还是止不住内心的欢喜,他回到后衙,果然见茗儿带回了两个小丫环,一个叫小艾,一个叫chūn妞,十四五岁,倒也灵巧,一个正在厨下熬药,一个忙着打水过来给他洗脸。
“官人回来了!”
十三娘起身要帮他擦脸,杨逸从小丫头手上抢过手帕,三两下擦完脸,顺势在十三娘香腮上亲了一口,十三娘含羞横顾一眼,杨逸轻轻将她抱到软榻上,柔声说道:“娘子,今后这腰间的玉环绥可不许再佩戴了,还有,尽量穿宽松一点的裙子,可别压着了咱们的小宝贝,来,让官人我听听,咱们的小宝贝叫爹爹没有!”
杨逸将头伏到十三娘小腹上,这才一个多月,小蛮腰丝毫未变,小腹平坦,哪里能听出什么来,十三娘任由他忙活,细长如玉的手指轻抚着他的头,面上一抹笑容无比的明丽。
“哎呀,光顾着高兴,忘了把这大喜之事写信告诉岳父大人了!”
“官人不必cāo心,信我已经写过了!”
“娘子真好!真香!”杨逸脑袋稍稍上移,靠在十三娘软绵绵的酥胸上,对着她眨眼微笑。
“你这无赖子!”十三娘娇嗔怪一声,却不忍心将他推开,任由他作怪着,双峰上传来的酥麻让她脸上嫣红yù滴。
“难怪又丰满了,原来竟是有喜了,娘子,不知为什么,今天我特别特别想你!”
十三娘怔了一下,感觉靠在自己怀里的夫君突然变成了个孩子一般,美目盈盈一转,她嗔道:“官人这嘴巴就算抹了蜜也没用,妾身可不敢胡来。”
“嗯,我知道!可是……一想到这么久不能与娘子亲热,我这心里就空落落的!”
“呀!你怎么什么都敢说!不知羞!”
杨逸找到她那小小的峰尖,轻轻一捏,把十三娘弄得发出一声轻吟,这才笑道:“咱们是夫妻嘛!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了!”
十三娘感觉浑身燥热,再让他作弄下去,只怕自己也情难自抑了,连忙拍开他的手说道:“官人担心什么,这不是还有茗儿侍候你嘛!你呀!”
“这怎么一样?茗儿虽好,又岂能与娘子这天仙谪凡之姿相比?”
十三娘突然诡异一笑,咬着香唇说道:“那,清娘呢?”
“清娘还小……嗯?娘子说什么呢你!我是那样的人嘛?”
“嘻嘻,总算官人还有点良心!”
“好啊,你竟然敢诈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官人,人家现在可是有身子的人,你可别乱来哦,否则我告诉婆婆听!”十三娘这话就象紧箍咒一般,杨逸立即就老实了,乐得她小小地得意了一下,抚着自己的小肚子满带示威的意味。
杨逸气不过,瞅准她那润泽的樱唇,狠狠地吻了下去,直吻得她娇喘不定,这才象取得了一场大胜一般,行意地起身向房外喊道:“茗儿!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快点开饭!姑爷我饿了!”
“官人你无赖!”
“娘子别生气,你可是有身子的人,生气可不好!”
“你……哼!”
“哈哈哈……我爱你,我的家,我的家,我的天堂……”
“姑爷,你唱什么?高兴傻了?”茗儿端着一碗鸡荡适时走了进来,她向来不怕杨逸,俏皮得很,与十三娘的洞房花烛夜,杨逸还被她讹诈过二十贯,她的发问,让杨逸的歌声戛然而止。
“茗儿,这是你第二回说我傻了哈,好事不过三,到时看我怎么收拾你!”
对杨逸威胁恐吓,茗儿眸光一闪,俏生生地说道:“姑爷,好事不过三,也就是说婢子还可以说你傻一回是吧?”
“呃……”
十三娘见他吃瘪,刚起身又笑弯下了腰,杨逸狠狠地瞪了一眼茗儿,赶紧过去把十三娘扶到桌边坐好。
“开饭喽!娘子坐好,这一餐官人我要亲自来喂娘子你,对了,清娘呢?”
“姑爷放心吧,你那宝贝清娘丢不了,马上就过来了,你还是先喂好娘子吧!”
茗儿这话带有些酸味儿,杨逸与十三娘对望一眼,十三娘再次诡异地笑了起来,趁着茗儿出去端菜,凑到杨逸耳边说道:“官人,听出来了吗?”。
“呃……没听出来!”
“官人别担心,过了今晚,大概就不会这样了!”
“娘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明rì便见分晓!”
十三娘坚持不说,杨逸一肚子疑惑,茗儿有些吃清娘的小醋,这点他听出来了,清娘年纪不大,杨逸平时对她的照顾比对十三娘还周到,茗儿吃点小醋也正常,至于十三娘说的明天便见分晓是什么意思,实在想不明白!
吃过午饭,下午杨逸带着马汉卿和一班衙役,就李七的案件亲到李家村勘查;朝廷规定,但凡命案,都是要知州亲自审理的,而且有一定的期限,朝廷有提刑使不定时走访各州,督办刑狱之事,若是案件久拖不办,将会遭到弹劾,出现重大冤案错案的话,还可能会丢官,至少考功时会给你个下下签!
忙活一下午,依然未能确定案发现场,案件淡不上有什么进展。
“难不成英明如我,也只能屈打成招?”夕阳西下,杨逸带着一肚子疑问回到后衙!
“姑爷,你要打谁?”厅里没别人,就茗儿一个人在。
杨逸目光不经意地从她身上扫过,不禁有些愣神,茗儿一改平时的背子装束,换上了一身暗红镶花的襦裙,让她双腿显得尤为修长,袅袅婷婷的,这丫头本就娇俏清丽,许多大家闺秀也有不及,这一打扮起来,还真是顾盼生姿。
“姑爷,你……”茗儿被他这般打量,一向俏皮的她脸却红得象朝霞一般。
“咳咳!十三娘她们呢?”
“在后花园里,姑爷饿了吧,婢子这就去叫她们一起过来用饭。”茗儿说完逃也的跑了出去。
杨逸心中更加疑惑,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害羞了?
到了晚上,杨逸被十三娘推进了茗儿的房间,房内刻意的装饰过,虽不处处大红,但加上那两支红烛,却也显得喜气洋洋。这下他终于明白十三娘说明天便见分晓是什么意思了。
茗儿坐在罗床上捏着裙带,这丫头今年已经快十八了,身子已经完全长开,上下凹凸有致,作为陪房丫头,茗儿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也时常心生期盼,但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她还是患得患失!
“姑爷,你忙了一天,早些歇息吧!”说出这句话,茗儿粉颈都红了,酥胸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着。
“呃……这个,茗儿,我还是到十三娘那边……”杨逸讪讪地说出一句,便向外退去。
“不要!”
也不知道这丫头哪来的勇气,突然从背后抱住他,但她用力过大,杨逸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撞倒在地。
“噢……”
“姑爷,你没事吧?摔着哪儿了?婢子……呜呜……”
眼看这丫头急得哭了,杨逸连忙挣扎起来哄道:“别哭,别哭,我没事!”
“姑爷你真的没事?”
能没事吗?这事可大了去!就算要推倒,也应该是我把你推倒,现在反过来被你推倒,若是被外人知道,我这老脸往哪儿搁哟!呀呀呀,你还摸……
茗儿哪知道他想什么,担心他摔坏了,一边在他身上摸索着,一边问疼不疼,最后确定他哪里都不疼后,这丫头突然噗哧一笑,一时花开含露,娇颜yù滴。
“你笑什么?”
“姑爷,对不起!”
说完这句,这丫头闭着双眸,颤抖着向他吻去……
一缕少女的香津,一声细碎的嘤咛,幽香轻送,细不可闻。杨逸刚将她抱起,一双修长的**便缠了上来,很紧,很紧……
罗帐轻动,襦衫轻轻滑落,露出那香肩锁骨如玉,粉红的肚兜下,竟是双峰怒耸;
或许是平时束缚得太紧,当杨逸轻轻扯开那肚兜带时,白玉般的双峰一下子弹出来,如同两只玉兔活蹦乱跳。
“姑爷……”
“嗯!”
杨逸轻应一声,双手刚刚捉住那双跳动的玉兔,茗儿便忍不住发出一声长长的娇吟,一对修长的**地绷得笔直……
……
第172章陪房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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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意外收获
第173章意外收获
车厢里,面对娇妍如花的康国长公主,陶二没有流露出垂涎yù滴的样子,相反,他依旧彬彬有礼。
他不是山匪,硬抢压寨夫人的事他做不来;他是混混,最多也就是干干拐骗妇女的事儿。
既然是拐骗,就需要些技术含量,刚刚在东京碰了一回壁,这回陶二决定,先把这小美人的背景打听清楚再说。
康国长公主先将陶二打量了一翻,心里觉得还算满意,脸目不算可憎,人也不显得粗鲁,也不象坏人,她便开口说道:“我有个小小的要求,你若能答应,我就让你一直搭车到晋州去。”
答应,别说一个要求,十个也行啊!都答应,陶二心中暗乐,面上露出一抹谦和的微笑说道:“咱们出门在外,本该相互照顾,小娘个有何要求,但说无妨!”
“那就好,我叫陶四娘,从现在起,我就是你妹妹了,和你一起到晋阳去投亲,若是有人来查问,你可别说漏嘴了!”
陶二先是一征,没想到小美人竟提出这样的要求,他暗暗打量了一翻,发觉车上除了一个小袱外,并无其他行礼,哎呀呀,难不成这小美人是离家出走?嗯,有可能是逃婚,对了车夫鲁四不是说这小美没什么目的地吗?没错了!准没错儿!
“你是不是不答应,若不是答应你就快些下车去!”不知天高地厚的康国长公主,哪里知道陶二早以将她的处境猜得仈jiǔ不离十,尤在威胁着。
陶二连忙道:“小娘子误会了,予人方便,自己方便,在下岂有不答应之理,我只是奇怪,小娘子怎么知道会有人来查车呢?”
康国长公主横了他一眼说道:“你问那么多干嘛?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好好好,在下不问了,对了小娘子,我听说这条路可不平静,常有山贼出没。”陶二说到这里,留意了一下小美人脸上的神情,见她果然露出不安的神sè,于是接着道,“小娘子既然雇得起车,想来家势不差,为何不带几个随从呢?这从东京到晋州条长路远,家里人也放心你一个人出来?万一被山贼劫去怎么办?”
听了陶二这翻话,康国长公主整个人不安起来,纳纳地说道:“我……我出来得匆忙,没顾得带随从,这路上真有山贼吗?”。
陶二笑得肚子都差点疼了,小样儿!吓唬吓唬就能让你露馅儿,他慷而慨之地答道:“山贼是肯定有,不过小娘子放心,咱们遇见也算有缘,以前我走过这条路,知道怎么走能避开山贼劫道,小娘子只要听我的,我陶二定能保得小娘子周全!”
“真的?”
“在下岂敢哄骗小娘子,再说了,在下这小命也不能让山贼要去了不是?”
“说得也是!好吧,到晋城之前,怎么走就听你的安排好了。”康国长公主松了一口气,对陶二的语气也缓和了下来。
陶二趁机瞄了瞄她那娇滴滴的脸蛋,口水直往下咽,小娘们,看你还怎么逃出我的手掌心。
就在这时,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阵禁军飞驰而来。
“停下!停下!车子里什么人?掀开帘子,我们要检查!”禁军士卒将马车拦下来,大吼着。
车帘掀开,陶二小意地陪着笑脸,领头的军官喝道:“你们是何人?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
“回各位军侯,小人叫陶二,这是小人的妹子,我们自东京来,要往晋州去投亲,不知各位军侯要查找什么人?”
“问这么多干嘛?这位真是你妹子吗?”。领头的军官双目紧盯着里面的康国长公主,康国长公主怯生生地望了他一眼,连忙别过头去,仿佛很怕生人。
“各位军侯,小人岂敢骗你们,小的就这么一个妹子,岂能有假……”
陶二鼓如簧之舌,这队禁军看不出什么端倪,很快飞驰而去,等离远了些,一个禁军士卒说道:“头,我看那小娘子跟本不是那什么陶二的妹子,两人哪里长得象兄妹俩了?我看呀,说不定那小娘子就是康国长公主也不一定。”
那领头的军官答道:“两个问题,一,如果康国长公主是主动出走,岂会甘与一个贱民同车而行?这成何体统?二,若是康国长公主是被人劫持,刚才咱们就在车边,她手脚未绑,嘴巴能言,为何没有呼救?好了,咱们还是赶紧往前去找,找不到人,咱们回去谁都没好下场。”
“头,你太英明了,说得太有道理了……”
看着这队禁军远去,康国长公主莫名的有些得意,就象是在大人面前玩弄小花招得逞了一样。
陶二更加得意,因为小美人一直没赶他出去,那如兰似麝的幽香,那娇婉动人的模样,让他口水直往里咽,嗯,这队禁军不是来找小美人就好,小美人,看你还怎么跑出我的手掌心!
陶二心思难禁,望了望车辕上的鲁四,若是能把这家伙支开那就更加完美了。
晚上到了翼城县,三人同宿一家客栈,康国长公主觉得暂时把陶二带在身边,还是有些用处的,于是主动替他出了房钱,陶二看到她袱里的金银后,心里可就更加活络了,老子这回非得财sè双收不可!
安顿下来后,陶二立即找了家药铺买了几样药材,鼓捣了半宿才睡下。
第二天三人再次出发,进了羊角山后,四周古树浓荫,四野寂寂无人,陶二趁人不注意,悄悄把准备好的药粉倒进了水壶里……
大堂之上,杨逸沉着脸问道:“李二,你说你五更才出的门,可有人证。”
“回大人,小人没有人证,当时天还没亮,村里人还没有起床,小人又是光棍一个,实在找不到人证,可是大人,小的真是五更才出门的呀,也确实没有看见李七,请大人明查,小的一向与李七交好,并无仇怨,岂会谋害他,大人啊,黄氏与李平素有jiān情,这个村里人人皆知,他们才可能谋害李七呀!”
李二的话,杨逸实在找不到什么破绽,他用尽了办法,但李二神sè正常,并无心虚的表现。
有关李七被害一案,现在的情况是案发现场没法确定,凶器找不着,那二两赃银更是不知去向。几个嫌疑人一审再审,越审越让人迷茫。
难不成真的要大刑伺候?
第一次办案,就要屈打成招,杨逸实在不甘心,审过李二之后,他带着衙役再次来到李家村。把李二、李七、李平三家反复搜了个底朝天,连有可能用来掩埋尸体的锄头都仔细看过了,这年头农具缺乏,各家各户有几把农具邻居都知道,这个藏不了,可惜发现李七尸体的尖子岭的土质,与四周田地的土质大都一样,想从锄头上找出依据不太可能。
李七家冷冷清清,李七死了,黄氏被关在牢里,家里就剩下一个十一岁的李喜儿,着实可怜,她一直跟在后头,一有机会就上来磕头道:“大人,我娘亲冤枉啊!我爹爹出门贩盐那夜,我娘亲就抱着我睡,她根本就没有出去,怎么可害死我爹爹呢!大人,求求您放了我娘亲吧!大人,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小孩子磕头不起,杨逸于心不忍,扶起她说道:“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若是如实回答,我就暂且放你娘亲回来。”
“真的吗?大人,您问吧,你问什么我就答什么!绝不骗您!”
“平时你爹爹不在家时,对面的李平时常来你家吗?”。
“有时来,不过娘亲不敢让他进门。”
“为什么?你觉得他是坏人吗?”。
李喜儿赶紧否认道:“不不不,平叔他是好人,他对我很好的,爹爹打娘亲时,也只有他来劝阻。”
“那为什么你娘不放他进门呢?”
“我娘说怕别人说闲话!”
“那你爹爹不在时,你娘常去李平家吗?你要说实话哦,不然我可不放你娘亲回来。”
李喜儿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连忙象只受惊的小鹿般低下头去,纳纳地答道:“去……去过几回,但我娘不敢一个人去,每次都是带着我去的。”
“哦,他们当时说些什么你还记得吧?”
“他们说……”
杨逸很快返回州衙,立即重新提审黄氏,但结果让杨逸有些失望,黄氏复述她与李平见面时的对话与李喜儿说的基本一至。
这从另一个侧面也证明了,黄氏与李平之间虽然有些yù说还休的情意,但说他们通jiān恐怕就有些过了。
“黄氏,你说你丈夫李七是四更出的门,你是如何确定的?”
这一点很重要,若是李七出门时不是四更,那一切就得推倒重来。
黄氏伏在堂下答道:“村头有打更的,拙夫出门时刚打过四鼓,是以民妇能确定。”
“当时你女儿李喜儿是睡着了?还是醒着?”杨逸之所以问得这么细,自然是打算把黄氏的话再找李喜儿印证,这样轻易便能确实黄氏有没有说谎。
“醒着,因为拙夫要出门贩私盐,我们心里担忧,一宿都没睡好。”
“你丈夫出门时跟你说了些什么?”
黄氏犹豫了一下答道:“他……他让民妇老实在家呆着,要是再敢出去招惹是非,做对不起他的事,就打死民妇。”
杨逸与旁边的萧忆对望一眼,继续问道:“李二来拍门时,你女儿是睡了还是醒着?”
“本来睡着了,李二拍门的声音太大,又被吵醒了!”
“很好,李二当时和你说了些什么?”
“当时李二在门外喊,七娘子,这天都快亮了,七郎他人呢?赶紧让他到码头去!王贵等着呢,民妇就答他说拙夫四更就出门了……”
“等等,你再把李二当时说的话重复一遍,你可别弄错了!”
“回大人,当时李二用力拍门,然后大喊,七娘子,这天都快亮,七郎他人呢?赶紧让他到码头去!王贵等着呢,民妇就答他……”
“行了,来呀,把王氏带下去,传李二!”
杨逸感觉一时间拨云见rì,等黄氏被带下去,他不禁畅快地笑道:“凶手找到了,终于找到了,萧先生听了来吗?”。
萧忆疑惑问道:“难不成大人认为黄氏就是凶手?在下愚鲁,实在不知其然,请大人明示!”
“哈哈哈!等下便见分晓。”
……
第173章意外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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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爱屋及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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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武
两班衙役虎视眈眈,堂威喊得震天响,杨逸俯视着李二,大喝道:“李二,你为了二两银子,竟下手杀害好友李七,埋尸尖子岭,罪大恶极,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李二一上堂来,就感觉到这次气氛明显不同,他诚惶诚恐地伏地喊道:“知州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没有杀害李七,真没有杀害李七……”
杨逸不待他喊完,抽出一支令牌往堂下一扔:“来呀!这恶徒不见棺材不掉泪,给本官拖下去先打二十大板!”
李二的惨叫声引来许多百姓围在大堂外观看,人们纷纷交头接耳,百姓们大多认定是李平与黄氏有jiān情,这才合伙谋害李七以便双宿双飞,现在杨逸突然说李二是凶手,上堂便施以大刑,大家心里难免觉得李二有些冤。
李二再次被拖到堂上,依旧大喊着冤:“知州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那rì根本没看到李七,小人真的没有杀啊!请知州大人明查……”
杨逸一拍惊堂木说道:“本官不但明查,而且已查明,杀害李七的人就是你李二,本官问你,五更过后,王贵让你回村催促李七出门,你到李七家拍门时是怎么喊的?”
“回大人,小人当时喊七娘子,这天都快亮,七郎他人呢?赶紧让他到码头去!王贵等着他哩!大人啊,小人就喊了这几句,连李七家门都没有进,哪里就杀人了?小人冤枉啊……”
“冤枉不了你,就这几句话,足以证明李七是你杀的了!”
杨逸这话一落,堂下百姓一片哗然,大家都觉得杨逸这是胡乱把罪名加到李二身上,连身边的萧忆也不禁小声劝道:“大人慎言,这句话并没有什么特别,大人以此定李二之罪,恐怕将来案子报上去对大人有所不利。”
杨逸淡淡一笑道:“萧先生多虑了,李二去拍门,开口就喊七娘子,当时天还没亮,这半夜叫门,哪有开口就叫人家娘子的?这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李二知道男主人李七不在家!这才会下意识地开口就叫七娘子。李二之前若是没有见过李七,他又怎么知道李七不在家?他见过李七,却又极力否认,原因也只能有一个,李七是他杀害的!他否认见过李七是为了掩盖他杀人的真相。”
这下子堂上堂下都静了下来,大家都在回味着杨逸的这翻话,萧忆这时已忍不住赞叹道:“jīng彩!大人于点滴之间见沧海,在下佩服!佩服!”
李逸对萧忆一颔首,回头大喝道:“李二,本官的话你都听到了吧?本官可有冤枉你啊?事到如今,你再不从实招来,休怪本官让你尝遍百般大刑!说!”
李二面若死灰,萎靡在堂上,嘴里纳纳不能言。
呯!
惊堂木的响声把李二吓得一哆嗦,杨逸再次大喝道:“李二,你是说还是不说?”
“大人,我……我说,李七……是小人杀害的!”
“李二,把你杀害李七的过程、赃银的去向都仔细交待清楚!”
“四月初一那夜,四更过后不久,小人便独自来到渡口,发现李七躺在小人的船头睡着了,小人刚想叫醒他,便看到他散开的袱里有银子,当时天还没亮,四周又没人,小人当时一时起了贪念,就想偷走银子,结果被李七醒来发现,小人便用船桨击打李七头部,然后把他移到附近的尖子岭埋了。小人重新回到渡口不久,那王贵便来了,他等得不耐烦,便让小人去李七家催促,大人,事情就是这般。”
“那二两赃银呢?”
“回大人,那二两银子小人至今没敢用,用鱼网裹好后沉在小人的船下,大人,小人一时糊涂,做下这杀人之事,小人都说了,望大人法外开恩…..”
“汉卿,立即带人去查找,务必找回那二两赃银!”
“是,大人!”
“来呀!黄氏与李平被告通jiān杀人,纯属冤枉,此二人立即无罪释放!”
一桩扑朔迷离的杀人案就此水落石出,环州从此出了个杨青天,大街小巷里,百姓就此案议论纷纷,对杨知州的明察秋毫无不交口称誉。其实之前因灭妹勒,以及安置逃难百姓,杨逸本就很得环州百姓爱戴。
百姓们爱屋及乌,具体到清娘身上便有些好笑,端午节快到了,这天刚好清娘带着丫环chūn妞上街买东西。
由于杨逸经常带着她外出,环州百姓大都知道她是知州的家人。街边卖百索的大娘一见这个粉雕玉琢的少女,立即把她拉过,热情地笑道:“明rì便是端午了,小娘子出来该是要买些物什过节吧?您瞧,大娘我这儿的百索是环州最好的,您带了一定平平安安,多子多福,还有这银样鼓儿花,还有这桃枝,端午都要用的……”
这位大娘一边说着,一边连同葵花、蒲叶等物什一股脑的给清娘,清娘有些为难地说道:“大娘,这些我家里都买了呀!”
“不要紧,多拿些回去,辟邪消灾,杨青天是难得的好官,小娘子是天仙一样的人儿,你们一家子能用我老婆子的东西,老婆子心里高兴……”
旁边卖香糖果子的老汉一见这架势,也连忙将白团、紫苏、鲜果之类的东西打,一下子塞给清娘。不光这些,街边的小贩有样学样,一个个打好东西就往清娘跟前塞,人人都说不要钱,清娘劝这个劝那个,人太多,劝不过来,要chūn妞付钱吧,人家塞完东西就走了,望着跟前一大堆的东西,急得小姑娘都快哭了!
“哎哎哎,你们几个怎么没点眼sè,没瞧见这么多东西吗?小娘子两个人怎么拿得动,还不快帮送到府衙去!”原先那大娘喊了一嗓子,立即跑过来几个壮小伙,肩挑手提,呼拉一下搬着东西就往府衙去。
chūn妞跺跺脚问道:“娘子,咱们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杨大哥听说咱们乱拿百姓东西的话,一定会不高兴的。”清娘噘着嘴,左看看,右看看,着实不知所措。
杨逸回到后衙,就看到侧门打开,几个陌生的小伙扛着大小的走进来,清娘和chūn妞嘟着嘴跟在后面,仿佛受了什么委屈似的。
杨逸一看这还得了,这环州一亩三分地上,竟然有人敢欺负我家宝贝清娘,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清娘,怎么了?谁欺负你们了?你们几个,干什么的?”
“知州大人,小人几个只是帮送东西过来的,大人,不关我们的事呀……”几个小伙子吓得都快趴下了,撂下东西就跑。
“杨大哥,确实不关他们的事……”清娘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这时十三娘也被惊动了,茗儿扶着她走出厅门来,看了清娘面前小山似的东西,不禁脱口道:“咦!清娘,姐姐让你上街买根绣花针而已,你怎么买回这么多东西?”
“呀!绣花针还没买呢?我这就去买……”清娘突然想这一茬,脱口嚷了出来。
chūn妞连忙喊道:“娘子你还去?再去怕是又得带一大堆东西回来哩!”
清娘立即来了个急刹车,杨逸瞧她无措的样子,有些好笑,牵过他的手笑道:“清娘,你急什么?快跟杨大哥说说这么怎么回事?”
“杨大哥,都怪你啦!人家以后都不敢上街了……”
得知事情真相之后,杨逸看看那堆得小山似的东西,也有些哭笑不得,十三娘更是好笑,清娘上街玩,她顺便让买根绣花针而已,结果却弄回这一大堆东西,这反差实在太惊人了!
“汉卿,麻烦你找几个人把这些东西清点一下,然后把钱给商贬们送去!”
马汉卿笑道:“这没问题,不过,大人,我怀疑这些商贩分明是知道大人不会白要他们的东西,故意这么干,把大人当冤大头宰呢!”
杨逸双手一击,作恍然大悟状:“有可能哦!不行,本官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十三娘横了他一眼,嗔道:“官人休要再作怪,百姓们一片爱戴之心,拳拳如赤子,官人这话若是被百姓听到,岂不让百姓寒心!这样的话官人你以后休要再说!”
“呃,娘子言之有理,汉卿啊,赶紧照我说的去办吧!顺便告诉百姓,今后别再往府里送东西了,否则咱们又得一一送钱过去!”
被十三娘那么一说,马汉卿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然去了。这时清娘仰起小脸担心地说道:“杨大哥,要是以后人家上街,大伙还这么送东西可怎么办?”
杨逸一刮她的玉鼻,呵呵笑道:“这个简单,到时你就大喊,天上掉银子喽!等大伙都往天上望,你就跑…….”
“嘻嘻,这个法子好!”
十三娘见杨逸又胡扯,而清娘竟当真,不禁噗哧一笑,她虽有孕在身,但身子未显,仍是一副绰约轻盈之态,配上那闭月羞花的美态,引人之极。
茗儿走到他面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说道:“姑爷,自家娘子什么时候看都行,你呀,还是先看看这一大堆东西怎么办才好吧?娘子有孕在身,可不能让她费心;端午节的物什婢子这几天都已经备好了,结果现又送回这一大堆,咱们家就几个人,吃是吃不完了,婢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姑爷你还是快想想怎么办吧?”
杨逸抻手拍开茗儿的手,依旧目不转睛地欣赏着十三娘的美态,毫无顾忌,直到十三娘宜喜宜嗔地瞪他一眼,他才呵呵笑道:“这有何难,咱们家吃不了这么多,留着也浪费,明天我送到慈幼局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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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慈幼局
~lvex.《》~第175章慈幼局
端午节这天,街上的百姓大多换上了新衣裳,各家商铺早就把彩楼欢门装饰一新,各种商品琳琅满目,任由百姓选购;
环州是边城,虽然宋夏两国战争不断,但边境的走私贸易从未受战争影响而停止过,之前杨逸也一直没有刻意打击过走私贸易,市井间流入许多西夏的商品,内地商人会到此地来贩卖,因此环州的商贸还是挺繁荣的。
事实上大宋对外贸易一向是顺差,关闭边境榷场,禁止与西夏贸易,这可以说是把双刃剑,伤了西夏,也伤了大宋自己,杨逸个人认为,在军事和贸易都占优势的情况下,对西夏的贸易封锁其实没多大必要。
朝廷关闭榷场,是为了表明一种态度。让他再去打击走私,杨逸就懒得去做了,这样只会使得环州更加萧条。
苏东坡本来在和一些环州的名流士绅饮酒论诗,听说杨逸带着东西去慈幼局看望孤儿后,不知他怎么想,竟带着十来个士绅一齐过来了,还带来了不少物品。
慈幼局位于城南的鸭子巷,院子很大,只是破旧了些,刚刚走近大门,便听到里面传来孩子们的笑声,当然,也有哭声。
大宋在每个州基本都设有慈幼局,主要由朝廷拨款运作,也接受一些社会善款,慈幼局的宗旨是:如果贫穷百姓无力养育子女,许其抱至慈幼局,写上出生年月rì,局里设有专职的rǔ娘抚育。其他人家若无子女,可到局里来领养。因此在大宋遇上灾年,贫穷百姓的子女多抱入慈幼局,而成年人也大多被招入厢军,路上很少出现异子而食的惨烈现象。
这种幼儿慈善机构,在大宋之前的朝代没有,宋代灭亡之后,元明两代均未再建,这项措施很能代表宋朝在社会管理方面的人xìng化和完善xìng。
节rì之时,州里的主官一齐来到慈幼局,这是第一次,局长屈凡连忙迎出来,杨逸摆摆手让他免礼之后,问道:“之前本官一直未曾来慈幼局看过,屈局长先给本官介绍一下局里的情况吧!”
屈凡大概也觉得机会难得,连忙说道:“大人,目前局里共有两百一十二个孩子,从刚出生的婴儿到十一二岁大的孩子皆有,其中男三十九,女一百七十三,每月至少要七十贯的费用才能保证局里正常运转,只是……”
“只是什么?你有话不妨直说!”
“不瞒大人,如今局里每个月最多能拿到三十贯拨款,孩子们吃不饱穿不暖,局里房子破破烂烂,一直也没能修缮一下,这天一下雨,就到处漏水,晚上孩子们连个睡觉的地方也没有,请的rǔ娘都嫌工钱少,很多人不愿干下去,大人,再这样下去,在下这局长也做不下去了!”
苏东坡皱眉道:“既然如此,之前为何没有上报?本官来到环州也近两个月了,一直未看到有关慈幼局的文书。”
屈凡连声喊冤道:“岂会没有,下官年年上报,月月上报,可这款项一直没有如数拨下来过!”
杨逸望向司户参军曹太平,目光带着询问,曹太平连忙解释道:“大人,慈幼局的文书下官确实接了,但州里的财政状况大人应该也知道,之前连年亏空,哪有那么多钱拨给慈幼局,如今大人知环州,开盐井后府库刚刚有些进项,马上又用于修筑堡砦,半文不剩,下官也只能把慈幼局的文书先压着,打算等下个月府库有了进项,再如数拨下。”
杨逸点点头,没说什么,他一边往里走,一边思量,环州地处边疆,经常要打仗,一打起仗来自然是要以军资为先,指望府库,慈幼局的拨款就很难得到保障。
杨逸进到局里一看,见到里面的孩子确实大都面黄肌瘦,房中被褥床桌破旧,瓦面多有破漏,阳光从破洞shè进来,形成一道道光柱,地上也是坑坑洼洼,留着许多雨水打出的小坑。
苏东坡看了一叹道:“本官这个月的俸禄就全捐给慈幼局用于修缮房子吧!”
苏东坡一出口,随他一同前来的士绅便纷纷慷慨解囊,一下子便捐了三百多贯。杨逸明白,指望这些人长期捐款是不行的,慈幼局必须有自己的经济来源,这样才保证今后的开支用度不缺。
局里的孩子男女数量差相差极大,这一点引了杨逸的注意,他向屈凡问道:“局里的女婴占了将近八成,这是怎么回事?”
“回大人,百姓舍不得遗弃男婴,大多只遗弃女婴,而来领养孤儿的百姓,也大多只愿领养男婴,因此局里大部分都是女婴。”
杨逸暗暗一叹,这年头重男轻女的观念是普遍现象,想要一下子改变根本不可能,男孩子可以承接香火,女孩子便成了赔钱货,这个问题杨逸一时也没法可想。
他沉吟了一下说道:“本官的意思是,今后不但要让这些孩子吃得饱,穿得暖,还要让他们读些书,教些手工刺绣之类的手艺活,这样等他们自立之后,至少也能靠自己养活自己……”
“大人!”曹太平犹豫地叫了一声。
杨逸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便说道:“钱的问题我来想办法,这些孤女无父无母,本就是可怜人,若是不教她们识些字,学些手艺,将来出社会后大概也只能为倡为jì。”
众人不好再说什么?连苏东坡也没有再出声,都抱着不支持,也不反对的态度。
这年头,朝廷能负责把人养活就已经很不错了,现在杨逸还要教这些女孩读书识字,这条额外的开支对他们来说自然是不愿接受的。只是鉴于杨逸的威望,曹太平他们不敢反对而已。
杨逸懒得管他们想些什么,沉吟道:“这样吧,本官捐出五百贯,在城中设一商铺,请人经营,曹大人只须派人监管商铺财务,不得干涉商铺rì常经营。商铺赢利所得,便用于慈幼局各项支出,不足部分再由府库承担,就这样吧!”
杨逸的口气不容置疑,当然,既然是俺自己掏腰,就不由你们再来说三道四。
将带着的吃食分发下去后,杨逸再交待屈凡请绣工,请先生这些事情,便离开。一下子得了三百多贯,这相当于往年整年的拨款了,而且今后的款项也有了着落,屈凡欣喜万分,一直送出好远。
杨逸回到后衙家中,院里的凉亭水滴如珠,溅起如雾,十三娘几人坐在停中享受着盛夏的清凉,石桌上摆放着一些冰镇的新鲜瓜果,杨逸进亭时,十三娘纤纤玉指正捏着一颗酸梅放入口中。
“呀!娘子爱吃酸,看来怀的准是男孩。”
十三娘抿嘴一笑道:“官人,万一是女孩呢?你会不会不高兴?”
杨逸走到她身后,搂着她的纤腰,十三娘顺势将头靠在她胸膛上,含笑等着他的回答。
“大概每个女人怀孕时都会这么问他的夫君,这样的问题对我而言,太俗,真不想回答。”
清娘在一边嘻嘻地笑道:“就是,晴儿姐姐,杨大哥顶天立地,岂会因你生男生女而嫌弃于你,晴儿姐姐你就放心吧!”
十三娘满带深意的瞟了个郎一眼,搂过清娘的小脑袋笑道:“清娘,你就这么相信他?要是他以后嫌弃你怎么办?”
“我……”清娘整张小脸都红了,十三娘这话分明是将她当作了杨逸的妻妾,她羞涩地望了一眼杨逸,低下头去细若蚊呓地说道,“清娘爹娘不幸双亡,当初全靠杨大哥照顾我,开解我……”
“清娘,别说了!”杨逸一听不好,生怕提起父母后清娘伤心,连忙岔开道:“对了,今天我去慈幼局看了一下,里面的孤儿大多是女孩子,清娘你若是喜欢,以后可以抽点时间去教她们识些字,不求个个能象你一样变成大才女,只须教她们能识文断字便行。”
“让我去做先生?”
“不喜欢吗?”。
“喜欢!喜欢!嘻嘻……”
“那是对自己的学识没信心?”
“有点……”
“得,她们能成为易安居士的学生,不知是她们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你呀,就别担心了,随着你的心教就是,反正她们将来也不去考进士,你也不用担心误人子弟。”
“嘻嘻!那人家什么时候可以去?”清娘一双眸子变得很亮,闪烁之间带着清澈的光芒,婉丽的风姿无不给人一种异常洁净的感觉。
十三娘忍不住捏捏她的脸蛋说道:“你呀!你杨大哥把你宠得没边了,净由着你胡闹!官人,你也真是的,清娘一个小姑娘家,你让她去做先生,也不怕人家说三道四。”
“怕什么?只要清娘高兴就好!娘子管他呢!在环州这一亩三分地上,谁敢乱说,看我不灭了他全家!”
“官人你……”眼看个郎狂得没边了,十三娘真个是无言以对。
清娘双眼扑闪扑闪地望着她说道:“晴儿姐姐别生气,你若是不同意,人家就不去好了。”
“姐姐没说不同意,今天是端午节,要去也不是今天去,瞧你这副迫不及待的样子!真是个小丫头片子!”
“嘻嘻,晴儿姐姐你是同意了,谢谢晴儿姐姐!”
清娘嘴巴那叫一个甜!十三娘又伸手扭了扭她的脸蛋笑道:“姐姐现在喜欢吃酸食,你嘴巴甜成这样子,姐姐我可受不了!”
“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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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慈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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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桃李不言
第176章桃李不言
山间林木葱郁,草长叶茂,复有清溪潺潺流过,那份清凉之意让人不禁想停下来歇歇脚,鲁四麻利地卸下车,到溪边去饮马;康国长公主坐在树下歇息,这位天家贵女,打小就没受过这样的鞍马劳顿之苦,如画的眉目间此刻写满了疲倦。
她微蹙双眉,抿起小嘴时,香腮上便会出现两个浅浅的梨窝,别有一翻动人的美态,身上穿着的虽然是普通的衣裙,但那婀娜的身体,和那自小养成的气质风仪怎么也掩饰不住。
陶二看在眼里,一颗心猫抓似的,在京城里他也见过不少美人,比如王侍郎家的第六房小妾,比如京中四大行首,比如三生楼那位妖娆的女东家,但这些人对于陶二来说,都非常遥远,可望不可及。
而此刻,在这崇山幽林之中,一个相貌和仪态都是人间极品的绝sè美人,离他却是如此的近,几乎唾手可得,怎不教他心痒难耐?
感觉时机已经成熟,陶二殷勤上前说道:“小娘子,这儿离晋州还有一天路程,您也累了吧,先喝口水吧!”
康国长公主接过水壶,放到嘴边时却忽然停了下来,仔细地看了看水壶,又冷漠地扫了陶二一眼,那眼神跟看自家的奴仆似的;陶二的心一下子绷紧起来,生怕她发现了什么不妥之处。
“你没有先喝过吧?”康国长公主盯着他问道。
“没有,没有,这水壶是专为小娘子准备的,在下岂敢乱来,在下要喝水,自会到溪边去喝,小娘子放心吧。”
陶二轻轻舒了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心里又不禁暗骂道,且让你嫌弃,等下把你剥个jīng光之后,还不是任老子爱怎么骑就怎么骑?
康国长公主喝下了水,没多久就开始迷糊起来,陶二把握时机,为了让溪边的鲁四听到,他故意提高了音量说道:“会!在下从十岁就会驾车了……什么?把车子买下来,打发鲁四回京……好吧,在下全凭小娘子吩咐……”
这翻话就象是陶二在和康国长公主交谈,大概只是由于女人声音比较小,溪边的鲁四没法听到而已。
演完戏的陶二赶在鲁四回来之前,把康国长公主扶回了车上,并从她的袱中掏出了一部分金银,等鲁四回来,他便理直气壮地说道:“鲁四兄弟,小娘子说她去向不定,因此要我跟你打个商量,我们把你这车子买下,价钱方面可以多给你一些无妨,这样就不用麻烦你再跟着奔波了,你尽管拿着银子回京,车就由我来赶好了。”
鲁四看了看低垂的车帘子,由于听到了刚才那翻话,憨厚的他也不疑有他,只询问了几句,都被陶二一一应付过去,最后陶二出了双倍的价钱,他计量了一下,便乐呵呵地接下,独自回京去了。
看着鲁四的背影消失在来路的转弯处,陶二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唱着荤曲儿,一挥鞭子赶着马车轻快而去。
他不时掀开帘子看看里边沉睡的美人儿,实在难耐的他坚持将车子赶出了十多里,便驶进一处树林之中,将马拴好后,他无比兴奋地钻进车里,因为药物的原因,康国长公主昏睡未醒,那如花娇美的模样,弹指yù破的肌肤,曲线玲珑的娇躯,最是那贲起的酥胸随着呼吸轻轻起伏时,让陶二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幸福来得如此突然,以至于陶二伸出手时激动得微微颤抖起来,心里呯呯直跳,他手指滑过那滑腻的粉面、圆润的下巴,最终停在小美人脖子的第一颗扣子上。
无声无息间,第一颗扣子被解开,康国长公主那优美的粉颈便露了出来,看得陶二一颗心都快跳出来了,手指微颤着滑向第二颗扣子,突然,他停住了。
想起之前美人儿将自己视同奴仆一般的目光,陶二心里升起了一个狂虐的念头:让你瞧不起我陶二,老子就让你看看,仔细看看,老子是怎么把你骑在身下的。
陶二拿过水壶,将水轻轻淋在康国长公主的面上,康国长公主被冷水一激,秀眉细细地蹙了一下,然后悠悠地张开双眼,朦胧之间,看到陶二那满带猥琐的脸就近在眼前,她愣了一下,接着发出一声清亮的尖叫:啊!
“叫吧!叫吧!这荒山野岭,你怎么叫也只有我能听到,叫吧!你就算不想叫,老子也会让你叫个够……”陶二笑吟吟地说完,双手猛然抓向康国长公主的上衣,用力一扯!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鸭子巷的慈幼局里,清娘似模似样的站在台前,教下面的上百名孤女读书,她神情投入,声音清脆地解释道:“这句话出自史记的李将军列传,意思是桃树李树有芬芳的花朵,甜美的果实,虽然不会说话,但仍然能吸引许多人到树下来赏花尝果,以至于树下走出一条小路来,蹊就是小路的意思;这句话用来比喻一个人品格高洁、或是做了好事,不用张扬,或自我夸耀,别人就会记住他,只要能做到身教重于言教,为人诚恳,真诚,就会深得别人的爱戴。”
室内每个孩子都在认真地听着,这个时代,能读书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别说她们是被遗弃的孤儿,生为女儿身,即便父母俱在,有机会读书的人也少之又少,因此她们都非常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听得异常入心,学舍之内除了清娘的声音,底下连声咳嗽都听不到。
杨逸处理完公务,特意跑到慈幼局来看看,他对小小的易安居士是如何传道授课,还真有些好奇;
这一听之下,不禁有些好笑,清娘的讲解虽然深入浅出,但所教授的内容未免有些不妥,这些孩子能认全的字恐怕还不到一百个,现在就教这些知识,她们未必能接受得了。
但杨逸不打算说,一切任由清娘随意,这世间之事,从来没有一程不变的,象自己小时候从“上中下人口手”开始,未必就是最正确的,或许清娘这样传授,效果会更好也不一定。
没有尝试过谁能确定这样教就不行呢?
清娘教的这些,只要孩子们用心去听,用心去记,还是能学到一些做人的道理的。
等清娘授完课出来,见到杨逸就站在檐下,她兴奋地跑过来拉着杨逸的衣袖问道:“杨大哥,你怎么来了?怎么也不告诉人家一声?”
“咳咳!清娘啊!别忘了你现在是丈夫哦,你后面一大群学生都看着你呢!”
“啊……”清娘连忙放开他的袖子。
看着清娘窘迫的模样,再看看学舍里她那些探头探脑的学生,其实有些学生的年龄跟清娘差不多大,呃,这样的师生扎堆儿,杨逸看着就想笑。
“杨大哥,咱们快走吧!”
清娘有些呆不下去了,杨逸不忍让她受窘,随即带着她出门乘车离去。
“杨大哥,你听到人家授课了吗?人家教得怎么样?”清娘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认真地问着。
或许是跟着杨逸经常往外跑的原因,清娘面sè显得更加健康红润了,那jīng巧的五官尤以一双明亮的眸子最为动人,如秋波横卧,扑闪之间仿佛会说话一般。
杨逸干脆将少女抱到自己的膝上,认真地说道:“我决定,今后要尽量抽时间来听易安居士的课,你教的这些啊,可比那什么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之类的实际多了。那些学说听起来虽然令人热血澎湃,但事实上千年之世,没有几个人能做到;倒是清娘你教的这些,就象chūn风化雨,润物无声,不知不觉就净化了别人的心灵……”
“呀!杨大哥,你又来哄人家,人家教的哪有你说的这么好!还拿人家去和横渠丈夫比,羞死人了!”
清娘一下子扑到他怀里,连头也不好意思抬,唯有那缕少女的幽香弥漫在空气中。杨逸搂着她,任由她依恋着。
“横渠丈夫是很了不起,但我相信我家清娘也不差,我家清娘豆蔻年华便能做别人的丈夫,张横渠在这年纪恐怕还差远了呢!”
张载号横渠,是关学的创始人,辈份比程颢等人还高,早年曾投笔从戎,组织乡兵,立志要收回河西关陇之地,或许由于他这段从戎的经历,张载的学说非常大气,哲学理念也趋于唯物论,反对空谈,在时下的学术界有着崇高的地位,倍受人推崇,杨逸拿张载来和清娘比,也难怪她羞涩难安。
俩人说话间,突然听到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杨逸掀开车帘一看,只见几十匹战马在街上奔腾,那吓人的气势使得街边的百姓纷纷走避,一时间鸡飞狗跳,惊叫不断,杨逸眉头随即皱了起来。
老子作为知州,在自己这环州城里都不敢如此横行,哪个家伙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到环州来撒野?
杨逸让车夫把车停到路边,自己跳下车来,打算收拾这些不长眼的家伙,结果等看清来人,他不禁脱口喊道:“李一忠!”
没错,来的正是一众皇宫班直,带头的就是李一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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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桃李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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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挖地三尺
第177章挖地三尺
杨逸刚刚把李一忠带进州衙,李一忠就扑嗵一声跪下道:“大人,你救救末将吧!”
“你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在京城犯了什么事?”
李一忠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的脸sè,缩缩闪闪地说道:“大人,您就可怜可怜末将吧,看在末将鞍前马后、一路追随大人北去辽国的份上,赶紧让康国长公主出来,随末将回京,这回陛下大发雷霆,末将若是不能把康国长公主带回去,这脑袋特定是保不住了!大人……”
呯!
杨逸气得不行,一拍桌子骂道:“大人个屁!你倒讹上我来了,康国长公主什么时候在我这了……呃……你是说康国长公主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
“大人!康国长公主真不在你这?大人,这可是杀头之罪……”
“罪个屁!还不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大人!康国长公主真……真不在……”
“真不在,我连她根毛都没看见,这下你该相信了吧!说……”
谁知李一忠突然呼天抢地的嚎起来:“完了,完了!京畿各处我们都找过了,都没找着,还以为康国长公主跑大人您这来了,这下可怎么办?可怎么办?找不着人,小的这脑袋铁定不保了!”
杨逸更急,恨他半天没把事情说清,忍不住抄起桌上的案牍砸了他一脑袋,接着喝道:“你这货,尸山血海都杀过来了,遇事还慌成这副模样,还不赶紧事情始末道来!”
被杨逸砸了一下,李一忠还是沮丧之极,赖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道:“四月二十八,康国长公主去大相国寺上香,结果就不见了,根据寺里的和尚交待,曾看见长公主一个人跑出侧门,按说长公主是自己出走,可我们找遍了京畿附近,都没找到人,以为长公主跑西北来了,焦公公吩咐末将来找大人要人,可人大您又说没瞧见人,末将这可怎么办?长公主她一个弱女子,打小没出过远门,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大人啊!小人这脑袋……”
杨逸哪里还有心思去管他什么脑袋,恐怕自己的脑袋都有问题,从赵煦的意思来看,康国长公主不见他是要赖到自己头上来了,人不见就来找咱要,这……
这丫头怎么这样,还真是无法无天了,一个人跑出来,这不是找死嘛!
“大人,这可怎么办?”
“你问我,我问谁去?”杨逸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在屋里不停的踱起步来,最后问道:“你能确定康国长公主是往西北来了?”
“末将哪能确定啊?不过,焦公公吩咐小的来找大人要人,想必……”李一忠yù言又止,康国长公主为杨逸求情,被禁足半年的事,宫里无人不知,长公主一个十六岁的少女,正是怀chūn年华,而能让她这般不顾一切跑出来的,除了杨逸还真想不出别人来。
瞧了李一忠那闪烁的眼神,杨逸一肚子的苦水没处可吐,老子和康国长公主,这他娘都什么事啊?之前不是被她揍,就是被她“钓”,老子见她向来是躲得远远的,连个手指头都没碰过,这人不见了,全都赖到俺身上来,老子招谁若谁了?
懊恼归懊恼,这人还是得找,杨逸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个妥善的办法来,出寻人启事特定是不行了,长公主失踪,万一有个啥,这有关皇家颜面,若是再大张旗鼓的出寻人启事,这跟拉赵煦去游街示众有啥分别?
不过这画像还是得要,杨逸自己画画不行,连忙把清娘找来,让她按自己描述的画,弄了一个时辰,总算画了个八分象,再请人录画了百来份,杨逸立即飞马前往西大营。
“拿上画像,五人一组,给我把西北翻遍,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找不到人,回来我要你们好看!”
底下近千士卒面面相觑,满肚子疑惑,本来见杨逸风风火火的奔进大营,还以为又有仗打了呢,不曾想却是去找人。
见杨逸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只为找一个人,种朴忍不住问道:“大人要找的是什么人?这若是普通人,大人这么做恐怕有些不妥。”
“我表妹,行了吧?”
“大人,这……”
“种朴,你少cāo这份心,上面若是怪罪下来,自有本官扛着,你们只须执行本官的命令就行!还不快去!”
虽然杨逸为了一个表妹,出动上千军队这有违朝廷律令,但出于对杨逸本人的了解,种朴也没再强行反对,杨逸虽然入主环州不久,但由于蒙云谷的大胜,杨逸在军中的威望绝对不是他种朴可以抗衡的。
随着杨逸一声令下,环州西大营侦骑四出,奔腾如雷,向整个西北撒出一张铺天大网。
“打劫!”
一声炸雷般的喊声突如其来,吓得陶二哆嗦,康国长公主也愣了一下,然后一口狠狠地咬在陶二的手腕上!
“啊!”
陶二疼得大喊一声,比刚才外面喊打劫的声音可嘹亮多了,康国长公主趁机爬起来,缩到车角一边掩着被扯开的外衣,一边哭喊:“救命啊!救命啊……”
陶二这时顾不得再理她,伸手掀开车帘,只见车前站一个粗鄙的汉子,五大三粗,神情却有些愣头愣脑,手上拿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刀,看清了车里的情形,他也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好啊!俺在劫财,你在劫sè!下来,你们都是俺鲁大牛的了!”
鲁大牛?怎么刚去了一个鲁四,又来了一个鲁大牛,陶二回头看看象只受惊的兔子般的美人儿,再看看愣头愣脑的鲁大牛,心中大恨,眼看就要成就好事,却被这该死的鲁大牛撞破,陶二杀人的心都有。
见鲁大牛只有一个人,陶二心中便有了计较,他装着吓坏的样子,举着手爬下车来说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你要什么尽管拿去,但求好汉别伤了小人的xìng命,好汉您看,车里有金银财宝,还有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小的都送给好汉了!”
“算你识相,否则看俺不一刀把你砍成两段,财宝在哪,俺看看!”
“好汉您瞧,就在车里。”
陶二陪着笑脸,指着车里的袱,那鲁大牛大大咧咧的提着刀走过去,对缩在车角低泣的康国长公主也不多看一眼,将刀往地上一插,便去解开袱,跟在后面的陶二迅速捡起一块石头,狠狠地向鲁大牛的后脑勺砸去。
“小心!”
康国长公主看得真切,大叫了一声,可惜迟了,鲁大牛被砸得满后勺是血,扑嗵一声倒在地下。
“他娘的,也不看看我陶二是谁?傻头傻脑的也想来劫老子。”
陶二狠狠地吐了口吐沫,正想给鲁二再来一砸,林间忽然传出呼啸声,一支响箭掠过陶二的脑门,噗的一声钉在车壁上,陶二吓得手一软,连石块都没拿住,车里的康国长公主也吓得又是一阵尖叫。
“一支响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百里羊角山,上天入地我为王!”
“头,这小子砸了鲁大牛一脑勺的血。”
“剁了他……”
随着一阵吆喝,四周的树林里露出几十个脑袋,这……虽然离千军万马还差得远,但足够让陶二瘫在地上了,这几十个人奇装异服,神情有彪悍有猥琐,一看就知道不是善类,当然,能出来打劫的,哪怕穿得衣冠楚楚,风度翩翩,陶二也不会认为对方是善类。
“都别嚷了,先看看鲁大牛是生是死再说!”说这话的是一个穿着儒衫的中年人,摇着一把破扇子,在一群短衫粗鄙汉中间,他的模样显得尤为突兀。
旁边一个虬须大汉说道:“军师说得在理,儿郎们,还不快去看看鲁大牛。”
“大当家的,鲁大牛大概没事,只是被砸昏过去而已……”一个喽罗检查过后大喊道,突然间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愣愣地看着车内,一双眼珠子瞪得象铜铃一般,口水都流下来了,“美,太他娘的美人,大当家的,车里有个大美人,太他娘的美了,小的从没见过这么美的……”
“滚!”那虬须大汉早抢了上来,一把推开小喽罗,为车里的康国长公主美貌所慑,他也愣了一下,然后仰天大笑道:“小的们,本寨主现在决定,这小娘们今后就是咱们羊角寨的压寨夫人了!哈哈哈!美!太他娘的美了!”
几十个山贼纷纷涌上前,对车里的康国长公主品头论足,赞不绝口,康国长公主这刚出虎口,又落入狼窝,吓得脸无人sè,瑟瑟地缩在车里连话也说不出来。
那虬须大汉忍不住上前捏了捏她的下巴,上下打量个不停,嘴里嘿嘿直笑,康国长公主也不知道是被他身上的异味熏的,还是吓的,一口气接不上来,竟晕厥了过去。
“来啊,连人带车一起赶回去!都小心喽,本寨主的压寨夫人若是少了一根寒毛,我抽了你们的筋。”虬须大汉露出一副怜香惜玉的模样,惹得一众喽罗发出一片桀桀的yín笑声。
“寨主,这打伤鲁大牛的家伙怎么办?”
“一并带回去,让鲁大牛醒来再慢慢消遣;他娘的鲁大牛,蠢得跟头猪似的,教了这么久,劫辆车还要本寨主帮他擦屁股,等他醒来,老子先收拾他一顿再说…..”
“寨主,算了吧,这可是您大喜的rì子!”
“呃,军师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哈哈哈……”
一伙山贼赶着车子,拉着美人,欢天喜地的回山去了。
第177章挖地三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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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羊角寨的喜事
第178章羊角寨的喜事
羊角寨位于羊角山西麓,寨堡依山而建,中间只有一条蜿蜒的山路通往寨门,后山是茂密的丛林和断岸,只要几十个人守住前面的山道,就算千军万马也很难攻得上来。
这一天,是羊角寨的寨主田大壮大喜的rì子,他要迎娶一位貌美如花的压寨夫人,寨里处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喽罗们搬出美酒,杀猪宰羊,准备大庆三天。
羊角寨没有牢房,平rì里他们做那无本钱的买卖,要嘛劫财放人,要嘛一刀砍杀了事,没必要修牢房,这倒便宜了陶二,他被关到了一间柴房里,不但没有牢房那种难闻的恶臭,随便一躲就是干草堆,若不是旁边坐着鲁大牛,想必他过得还是不错的。
鲁大牛提着一坛老酒,喝一碗就踢一脚,把陶二踢得滚来滚去,陶二手脚被绑着,牙也被踢掉了两颗,鼻血糊得满脸都是。
“他娘的,敢暗算俺鲁大牛,看俺不把你踢个脑袋开花,若不是军师吩咐下来,今天是俺们寨主大喜的rì子,死人不吉利,俺非一刀砍了你不可!”
“鲁大哥饶命啊!小人不知道鲁大哥是羊角寨的好汉,若是知道,小人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暗算鲁大哥啊!”缺了两颗门牙,陶二求饶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嗯,这么说还差不多,不过,你砸了俺一脑门的血,见了红,害得俺不能去吃寨主的喜宴,这得另算。”鲁大牛说着又是一脚飞向陶二。
噢!
陶二卷曲着在地上滚来滚去,惨嚎不绝,鲁大牛为人有些傻愣,一根筋,认准了的事往往是九头牛也拉不回,这不,被陶二砸了一脑勺血后,任凭陶二舌头生花,也没能骗得他停手。
“鲁大哥,您饶了小人吧,别打了,别打了,再说了您一打,小人痛得忍不住大叫,万一吵得你们寨主烦了,恐怕鲁大哥你也要挨骂的。”
“嗯,有道理,可不能吵着俺们寨主!”鲁大牛这回终于停手,歪着头开始很认真地思考着。羊角寨的人都知道,鲁大牛虽然有些呆,但一向喜欢思考问题。
陶二一看终于把这个大愣子唬住了,心中暗喜,谁知鲁大牛认真思考一翻后,豁然开朗,也不知他从哪里找来一双臭袜子,往陶二嘴里就塞。
袜子上那股浓浓的“酱香”把陶二呛得眼泪直流,天啊!山贼的袜子,想想就知道那气味有多浓郁、而丰富,陶二发誓,这是他这辈子品尝到的最难忘的味道。
陶二呜咽着,可惜嘴里被堵得严实,那里说得出话来,鲁大牛满意地笑道:“想不到你这劫sè的脑子还挺好用的嘛!你不提,俺鲁大牛还真想不起要堵住你嘴巴,嗯,这下多亏你了,俺也不怕吵着寨主了!”
陶二一头撞死的心都有,说了半天,却换来这样的结果,这不是以卵击石——蛋痛嘛!
且不说陶二在柴房是如何一边享受**上的快乐,一边品尝世间难遇的美味。羊角寨的聚义堂后面,康国长公主被关在羊角寨最豪华的一间房里,除了一张床,房里还有两张桌子,四张椅子,还有一个不错的大铜镜。
康国长公主身上被缠上了一块红布,羊角寨没有裁缝,寨主田大壮又急着进洞房,于是便缠块红布当新娘的吉服。
“夫人,夫人,别撕了,等下若是不能拜堂,寨主会生气的……”
“你们好大的胆,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大宋的康国长公主,你们敢这么对我,我让我六哥把你们的头都砍了!还不快放我走!你滚开……”康国长公主气极,眼看脱不出两个妇人的掌握,于是抬出自己的公主身份来。
她本就是公主,发起威来自有一股气势,两个妇人吓得不敢上前。
眼看夕阳西下,聚义堂里一众喽罗还在忙活个不停,身披大红花的田大壮有些不满,这要是太阳都下山了,还没能拜堂那象什么话?
田大壮正打算喝斥一翻,一个妇人从内堂跌跌撞撞的跑出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寨……寨主,夫人说她是……是大宋什么国公主!让寨主你去…….”
“公主?什么公主?谁是公主,他娘的你倒是说清楚啊!”
田大壮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把那妇人打得头昏脑胀,一旁的军师余文通连忙阻止道:“寨主息怒,且让在下来问问”
“快说,倒底是怎么回事?”
“回军师,夫人说她是大宋的康国长公主,让咱们放了她,否则就让皇帝派兵来把咱们羊角寨平了!”
田大壮与余文通面面相觑,突然,田大壮仰天大笑不止,声音震得聚义堂嗡嗡作响,余文通抚着山羊胡说道:“寨主,以在下看来,此女虽然衣饰普通,但仪态不凡,确实不象出身普通人家。”
“军师,你该不会也相信她是什么公主吧?”
“世事无奇不有,寨主,要不咱们还是先去问个清楚再作打算!”
“打算个鸟!”
田大壮说完当先向内堂走去,到了新房前,大脚飞起将房门踹得哐啷乱响,望着里面目瞪口呆的美人儿,田大壮哈哈大笑道:“你说你是大宋的公主是吧?妙!太妙了!本寨主今晚就来当回驸马,说呀!你是不是公主?”
面对膀大腰圆,满面虬须的田大壮,康国长公主一下子吓得躲到了桌子后面,很快她又回过神来,感觉此时此刻可不能示弱,于是挺起小蛮腰娇斥道:“大胆,你一介刁民,竟敢对本公主如此无礼,你们再不放我走,我……我……我让我六哥派兵来平了你们这破寨子!”
“六哥?哈哈哈!你六哥是谁啊?真是当今大宋皇帝?太好了!”
“寨主,容在下来问问她可好?”
“好好好,请军师发问吧,你最好问出个真公主来,让我也尝尝做驸马是什么滋味,哈哈哈!”
余文通上前和声问道:“你真是大宋的康国长公主?”
康国长公主小蛮腰又挺了挺,睥了余文通一眼答道:“当然是,你们还不快放了我!你们若是就此放了我,我让我六哥不跟你们计较就是,否则,哼!”
“大宋的公主岂会一个人出现在这荒山野岭之间?你有什么东西能证明你的公主身份?”
“我……我要证明什么?我本来就是大宋的长公主,不信你们随我到东京去看看。”
余文通仔细打量了她一翻,越看越感觉她出身不凡,但大宋公主是什么人,出行莫不是前呼后拥,岂会一个人流落这荒山之中?加上康国长公主找不出什么东西来证明自己的身份,余文通自也不会真个相信她。
“你们还不放了我!”康国长公主再次娇斥!
田大壮见她娇蛮的样子自有一翻风韵,不禁一咽口水哈哈笑道:“好好好!本寨主相信你们公主了,来呀!吩咐下去,本寨主马上要与公主拜堂成亲,让小的们把鼓乐都吹打起来!”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是大宋的康国长公主,你们不能这样对我!”康国长主公哭喊着,挣扎着,但田大壮那手臂象桶儿般粗,又岂是她能挣脱得了的。
聚义堂外,一众喽罗得了田大壮吩咐,也不再摆设,破鼓唢呐一齐吹打了起来,一时间倒也热闹非凡,自有一翻气象。
在一片哄笑声中,康国长公主被强迫与田大壮拜了堂,田大壮让两个妇人把要死要活的康国长公主拉回了新房,然后志得意满地大笑道:“小的们,都听到了吗?本寨主今rì竟娶了个公主,哈哈哈,我宣布,从明rì起,你们不许再叫我寨主,全得改叫粉侯!”
一个喽罗立即把马屁拍得山响:“寨主……呃不,粉侯,从拜堂这一刻起,您就是粉侯了,还等到明天干嘛?兄弟们说是不是?”
“没错,粉侯!粉侯…..”
田大壮抄起一碗酒,咕噜几下倒下肚去,这才大笑道:“今rì本寨主又娶娇妻,又升官,众家兄弟全放开肚子喝,喝喝喝,咱们不醉不归!”
“喝喝喝!哈哈哈!”
夕阳慢慢沉下山去,一支支火把燃了起来,一个个荤段子说出来,聚义堂前笑声如cháo,几十个山贼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好不畅快。
柴房这边,鲁大牛不时探头出去,对没能参加这样的狂欢他极为懊恼,回头忍不住又踢了陶二两脚,陶二仿佛没气了一般,一动不动,鲁大牛又灌了自己几碗闷酒,见陶二还是没动静,便摇摇晃晃地走过去。
“你可别装死,你要是真的死了,可不得了,这是冲了我们寨主的喜庆,我鲁大牛饶不了……啊!”
鲁大牛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手上的酒碗碎成了好几块,他起身又给陶二两脚,仿佛是陶二把他绊倒似的,陶二被他踢得滚了两滚,嘴里发出细细的闷哼声。
鲁大牛懒得再理他,回头换个碗继续喝,酒酣之后倒在对面的干草上呼呼大睡起来。
本来无声无自的陶二这时霍然睁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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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羊角寨的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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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下落
第179章下落
趁着鲁大牛酒后熟睡,陶二用瓷碗的碎片,一点一点地将手上的绳子割断,手脚松开后,陶二仍不敢乱动,因为羊角寨里仍到处是呼喝笑闹声,他只得耐心地等待着。
从早上进食到现在,陶二整天滴水未进,鲁大牛吃剩的那只鸡还有些肉,他也不计较,摸了过来就细细地啃着,还不时抄起酒坛子灌上一口酒。
直到二更天,等到外间人声渐稀,陶二这才悄悄地溜出去,羊角寨其实很小,随处可见喝醉了倒在地上呼呼大睡的喽罗,他小心翼翼地摸近寨门,却见寨门处竟还有人放哨,其中那位军师余文通也在,正交待哨岗小心防备。
陶二吓得缩回暗处,余文通交待了一翻,又向寨里一路巡视过去,陶二见他竟是向柴房的方向走,心中暗叫要糟,若是余文通真到了柴房,发现了真相,自己必死无疑。
陶二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两眼四处乱瞄,目光却突然停在不远处的一支火把上。
新房之内,桌子椅子被康国长公主掀翻了一地,等到田大壮摇摇晃晃地走进来时,还被倒地的椅子绊了一跤,瞧她这模样,康国长公主抄起茶壶茶杯就往他身上砸,房内一时噼呖啪啦响个不停。
康国长公主一边砸一边喊:“你滚!快滚,不许碰本公主,你若是敢碰公主一指头,我一定让我六哥诛你九族!”
田大壮摸摸头上流下来的鲜血,将沾血的指头放到嘴里一吸,桀桀地笑了起来:“好!小娘们够…….够味儿!呃不,是公……公主够味儿,哈哈哈!俗话说得好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风……流,本寨主今夜若真的把……大宋公主给上了,诛……诛十族也值得啊!哈哈哈……”
康国长公主见他满头是血,竟还跟个没事的人似的,再被他舔血狂笑的模样一吓,一时手麻脚软,退到床角瑟瑟抖个不停。
田大壮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起来,一步步向康国长公主走去,望着她那娇艳yù滴的娇俏模样,目光变得灼热无比。
“你别过来,求求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啊!”
田大壮一把抱起康国长公主,象扔只小羊似的把她扔在床上,吓得康国长公主尖叫不断,双脚不停地乱踢,田大壮yín笑着扑上床去,冷不防被康国长公主用力蹬在鼻梁上,这下子疼得他眼睛直流。
“臭娘们!我劝你还是乖乖从了我,不然等下别怪本寨主不知道怜香惜玉。”
“你滚开!你滚开!”康国长公主不停地踢着,田大壮面门上连着挨了两三脚,竟被踢到了床下,他刚刚大吼着爬起来,就听到外面有妇人仓惶地大喊道:“失火啦!失火啦!快来人啊!失火啦!快救火啊……”
田大壮被这么一吵,他怒骂着打开房门,就见寨子里四处冒烟,火光熊熊,一些喝醉的喽罗爬了起来,却连站也站不稳,更别提去救火了,田大壮这下顾不得洞房花烛了,也跑出去大喊救火,遇见那些醉倒在地上的喽罗,就毫不客气地给两脚。
房里只剩下康国长公主,她愣了一下,很快爬下床来,跑到门边时她竟又停住了,慌忙地跑回来,将那两支高烧的红烛往床上一扔,床上的被褥顿时燃了起来,康国长公主将身上的“吉服一扯,一齐扔到火里,然后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此时的羊角寨,能起来救火的人没几人,反而有些喽罗在睡梦中被大火烧上了身,惨叫着四处乱撞,寨子里乱成了一团。
康国长公主跑出来时,没一个人注意到,她下意识地往黑暗的地方跑,但寨子里四处着火,黑也黑不到哪里去,她一咬牙,干脆没命地往寨门跑去,到寨门一看,竟没人守门了,而且寨门还开着,跑!她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得越快越好。
眼看整个羊角寨半数笼罩在大火里,田大壮真个是yù哭无泪,难不成今天娶亲不吉利?刚想到这,又听到有人大喊:“寨主,寨主,不好了,新房也着火了……”
“啊……”田大壮回头一望,果然看到新房那边火光熊熊,他连忙往回跑,等他回到新房前时,只见农烟滚滚,火苗乱窜,连房顶都燃着了!
“娘子!公主!你别怕,为夫这就来救你!”想起康国长公主艳绝凡尘的美貌,田大壮哪里舍得,大喊着就往里冲。
赶过来的余文通一把抱住他喊道:“寨主,寨主,这火势太大,你不能进去!”
“滚开!”田大壮用力将余文通一甩,余文通经受不住,被摔到一根烧断下来的木头上。
“啊!”屁股被点着的余文通发出一声惨叫,在地上滚个不停,等把火滚灭,整个屁股也已经外焦里嫩了。
田文壮早顾不得余文通屁股烤得如何了,甩开他后,便顶着朦胧的酒劲,闷头就往房里冲,房内火气逼人,浓烟弥漫,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形,田大壮被熏得两眼难睁,满脸虬须很快便被烤得卷了起来。
“娘子,我的娘子,我的公主,你在哪?为夫来救你了……”
“寨主,快出来,快出来,新房要倒了!”外面赶来的几个喽罗不敢往里冲,只能在外面着急地喊着。
“娘子!咳咳……啊……”房内被呛得不行不田大壮突然发出一声惨叫,一根熊熊燃烧的房梁砸下来,正好砸在他背上,让他很快也变成了火人,这厮倒也是个狠人,顶着一身大火竟然还能跑出来。
“快快快!快救寨主,快找水来!”余文通顶着个黑不溜啾的屁股,大声叫着,一个妇人好不容易找来半盆水,立即往地上翻滚的田大壮身上泼去。
哗啦一声,田大壮上半身火被浇灭了,下半身还在燃着,可没水了!
“军师,怎么办?”
“快快快,撒尿!”
经余文通一提醒,几个喽罗围着田文壮,将裤带一拉,可这一时之间,哪里是说尿就能尿得出来,六个喽罗憋得满脸酱紫,好不容易才憋出六根水柱,问题又来了,有的别说迎风尿十里,反而淋在自己的鞋面上,对田大壮那熊熊燃烧的下身基本没什么帮助。
“脱衣服,用服衣扑!”被烧了屁股的余军师,终于想出了一个正确的办法,几个喽罗一听,连裤子也顾不得提,脱下上衣就往田大壮身上扑。
火,终于息灭了!
一缕袅袅余烟之中,田大寨主腰部以上已经被烧得一片焦黑,而他整个人早已不省人事,余文通不由得叹道:“寨主啊!早跟你说过,sè字头上一把刀啊!一个女人而已,寨主你怎么就把自己的下半身都搭进去了呀!”
天上皓月飞空,洒落在山间的树林上,四周不时传来一两声夜乌啼叫,让山道显得更加静寂。
遇不到人怕,遇到了人更怕。
这就是康国长公主此刻心里最真实的写照,她逃出羊角寨之初,只想着逃得越远越好,可当羊角寨的火光消失在山那边之后,四周一下子变得静悄悄的,只剩下自己呯呯的心跳声,她一个天之娇女,在这荒山夜sè中,不免害怕起来;转过一个弯,前面忽然有人影闪动,康国长公主吓得失声尖叫起来。
前面的人就是先逃出来的陶二,后面忽然传来的尖叫也吓了他一跳,很快他又不禁狂喜不已,透过依稀的月光,惊慌失措的康国长公主美得如同月下的仙子。
康国长公主回头便跑,陶二也立即追过来,尽管陶二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康国长公主又哪里跑得过他?
“你这恶贼,你快放开我!”被陶二抓住,康国长公主绝望地挣扎着。
陶二见她如此大嚷大叫,这可不行,鬼知道羊角寨那些山贼有没有追来,他连忙说道:“小娘子,你再叫,等下把山贼招来咱们两个都得死,你别叫了!”
“你这恶贼,你放开我,我就算落到山贼手里,也比落在你这恶贼手里强,来人啊!来人啊!救命……”
陶二赶紧捂住她的嘴巴劝道:“小娘子别叫了!今天是我不好,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我保证再也不冒犯你了,你别叫了!真把山贼引来,我大不了就跑,你可就惨了,那些山贼一辈子没见过几个女人,到时你被抓回去,这辈子你就得轮流侍奉几十个山贼,那得有多惨你想想!”
康国长公主果然又被吓着了,想想要陪那几十个山贼睡觉,她就浑身发抖,但让她随陶二一起走,她同样不愿意,因此尽管不敢再大喊大叫,她还是挣扎个不停。
陶二饿了一整天,到晚上就啃了几口鲁大牛吃剩下的鸡骨头,这时也没多少力气,几次被康国长公主挣脱,他只得说道:“小娘子,我不管你了,你走吧!不过我劝你别走大道,否则山贼一定会追来,哪!那边有条小道!”
不等他说完,康国长公主便立即往小道跑去,陶二则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
等到天蒙蒙亮时,已经没有一丝力气的康国长公主最终还是落到了陶二的掌握之中,可惜,陶二还没得意多久,便遇到了几个陌生的男子,这年头夜时出来活动的男人有几个是好人?
两天过去了,没有传回一点有用的消息,杨逸在环州府衙里,急得团团乱转,他对康国长公主虽然谈不上有什么感情,但危难之时,她挺身而出为自己求情的事,杨逸心中又岂能没点感激?
再者现在这人突然不见了,看赵煦的意思,是打算赖在自己身上了,这让他如何担待得起?
萧忆见他转个不停,仿佛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大人,您要找的这个女子究竟是何人?”
杨逸犹豫了一下,叹道:“萧先生,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我下令查找的乃是康国长公主!四月二十八,康国长公主去大相国寺上香,突然撇开随从独自出走,陛下如今认为长公主是来西北找我,你说,若是康国长公主真出个什么意外,这还怎么得了?”
萧忆虽然早已猜到一些端倪,但此刻一经杨逸证实,他还是忍不住惊诧不已,此事对杨逸来说,确实是万分被动,之前他就曾听说过一些杨逸与康国长公主的风言风语,这也难怪康国长公主一出走,赵煦就赖到杨逸头上来,他目光难明地望了望杨逸,暗暗一叹!这万一康国长公主真出个意外,不管她是不是真来西北找杨逸,恐怕赵煦都会迁怒于杨逸。
“萧先生可有什么办法?”
萧忆沉吟地说道:“关键是要看康国长公主有没有来到西北,若是没有,大人这般查找也无甚作用。若是来了,按说她确实应该会奔环州来才对,但如今大人侦骑四出,连西夏探子都找了好几伙,仍是不见康国长公主踪影,所以在下判断,康国长公主很可能没到西北……”
“但愿吧!”
杨逸俩人正在商量着找人的事,以及此事有可能引发的一系列危机,苏轼、尹策不约而同地杀到了他的衙署。
杨逸如此大肆搜查一个女人,纸根本不住火,苏轼与尹策这些人在京里都曾见过康国长公主,从画像、及杨逸如此大动干戈,很快就判断出他要找的是什么人。
这还得了?于是都赶过来要问清事情真相。
尹策进门就喝道:“杨逸,你立即给本官说清楚,你究竟是在寻找何人?”
杨逸一听这口气,就知道人家这是兴师问罪来了,他将手上的文牍放下,皱眉说道:“此事尹经略最好不要多管!”
“你放肆!竟敢如此对本官说话,本官乃环庆路经略安抚使,本路大小事务本官皆有权过问,本官问你,可是你把康国长公主诱骗来西北?可是你把人弄丢了?杨逸,你好大的胆!犯下这等滔天大罪你还如此傲慢不逊,简直不知死活……”
尹策丝毫不让,上前把杨逸的案桌拍得乓乓乱响,手指都指到杨逸的眉头上了,杨逸忍无可忍,也霍然拍案而起,冷冷地说道:“尹大人,本官劝你最好别拿此事来作文章,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尹策气得青筋乱跳,凛然喝道:“杨逸,你可知罪?你擅自调动大军,若只为寻找一个普通女子,如此肆意妄为,便是处你极刑也不为过!若是真是你将康国长公主诱骗到西北,以至把人弄丢,你更是罪该万死,来人啊!给本官先收了他的官凭印信,等候朝廷发落。”
随着尹策的大喝,门外尹焞带着七八个护卫便冲了进来,一直没有说话的苏轼连忙劝解道:“尹经略请暂歇雷霆之怒,咱们还是先把事情原由问清再说。”
苏轼现在官职虽小,尹策却不敢轻视他,只得向尹焞摇摇手,场面得以平静下来。
苏轼转头向杨逸问道:“杨知州,你倒底是不是在找康国长公主,若是?康国长公主为何会到西北?杨知州还是先说清楚为好,咱们也可以齐心协力,先把长公主找回为是。”
“苏通判的好意本官心领了,本官说过,本官要找的是本官的表妹,并非康国长公主,至于动用军队之事,本官过后自会上表向朝廷请罪,是贬是谪,相信到时朝廷自有主张,我奉劝二位大人,莫要将此事胡乱牵涉到康国长公主身上,坏了康国长公主的名声!好了,二位大人若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吧!本官还有公务要处理。”
“坏康国长公主名声的不是别人,就是你杨逸!”尹策再次怒吼起来,声音如此之大,恐怕整个环州衙门里的官吏没一个听不到的。尹策分明是想把事情闹大,到时杨逸就算背景再深厚,恐怕也难堵天下悠悠之口。
“本官再说一次,本官要找的是本官的表妹,并非康国长公主!”杨逸心中怒火熊熊,两道目光却冷得象两道冰凌,直shè尹策。
“好好好,杨逸,既然此事与康国长公主无关,你为一已之私,擅动大军,此举与谋逆无异,来啊!先将此獠的官凭印信收缴,压回庆州听侯朝廷发落。”
尹策悍然大吼,苏轼yù言又止,最终选择了沉默,尹焞带着护卫就扑上去,杨逸怒极而笑,扬手就给尹焞两个耳光。
啪!啪!
两个响亮的耳刮子打得尹焞双颊迅速红肿起来,除了尹焞的惨叫声,室内又安静了一下。
片刻安静之后,接着是更大的暴发,杨逸当众打尹焞的脸,就等于是打他尹策的脸,尹策暴跳如雷,歇斯底里地吼道:“拿下,给本官把这叛逆拿下!快拿下!”
杨逸傲然而笑,他由辽国杀到西夏,手上的人命数也数不过来,威名之盛,这天下几人不知?此刻傲立案前,自有一股杀气弥漫,而且他连尹焞都毫不犹豫的伸手就打,尹策的几个护卫竟一时不敢乱动。
“你们竟要违抗本官命令吗?还不快把此獠拿下!”尹策再次大吼,几个护卫只得硬着头皮冲上去。
苏轼一看场面真个失控了,本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原则,他开始往外退,可还退着门口,门外一下子又冲进出个人,马汉卿、李一忠、谢东升、毅,无不是跟着杨逸从尸山血海里杀过来的人,苏轼一下子又被挤了回来。
尹策的几个护卫又惊得停了下来,双方对峙着,剑拔弩张,尹策望着杀气腾腾的李一忠等人,神sè具厉地喝道:“杨逸,你要干什么?”
杨逸两手一摊,很无辜地说道:“尹大人,这回你可真错怪下官了,这些人是陛下派来的班直侍卫,他们要做什么,下官可管不了。”
“你……”
“尹大人,我再次奉劝你一句,千万别拿康国长公主来做文章,否则陛下一定会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杨逸,你等着,朝廷自有律令在,你如此胡作非为,本官就不信弹劾不了你!”尹策怒气冲冲的撂下这句话,带着满脸红肿的尹焞回庆州去了,尹焞出门之前,向杨逸投去两道无比怨恨的目光。
尹策去后,杨逸尝试着与苏轼沟通了一下,别看现在尹策官位比苏轼高得多,但若论影响力,三个尹策也抵不上一个苏轼。
“苏大学士,咱们一路同来环州,到环州之后,我又忙于盐井与军务,这些苏大学士都是清楚的,尹策说我诱骗康国长公主来西北,这纯属子虚乌有,至于找人之事,我自有不得已的苦衷,此事若硬要牵涉到康国长公主身上去,则有损皇家颜面,此事最终结果如何,还望苏大学士能静观其变。”
杨逸已经把话说透了,苏轼在宦海浮沉多年,自然知道这其中的水有多深,先不论拿康国长公主来做文章,能不能伤及杨逸,进而最终斗倒新党;一个不好,这种拿皇家颜面来做筹码的做法,反而会触怒赵煦,到时只怕是得不偿失。
再则与杨逸相处久了,苏轼与杨逸作对的心思也慢慢淡了,杨逸是个实干型的人,到环州后开盐井、战妹勒、安置流民,短短几个月就让凋弊的环州有了很大的改观,苏轼是一一看在眼里的;
而且杨逸xìng格虽然强悍,但却又从不独揽大权,他与众曹官手上的权力并不因有个强悍的知州而被削弱,加上杨逸曾有恩于他,这一切,都是苏轼不愿再故意为难杨逸的原因所在。
送走苏轼后,杨逸立即提笔疾书,给章惇去信,康国长公主失踪一事,事实上已经瞒不住人了,可以想见,尹策等人一定会拿此事大做文章,在朝廷上掀风作浪,必须让章惇有个准备才行。
信刚写好,一骑快马就直冲州衙而来,带来了一个让杨逸心头发凉的消息:康国长公主十有九是落在西夏暗探手中了!
第179章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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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你怎么才来呀
第180章你怎么才来呀
环州东门,杨逸带着两百骑兵奔涌而出,一路往东飞驰而去。
根据士卒带回的消息,曾有百姓看到几个男子,带着一个相貌与杨逸“表妹”相似的姑娘,出现在保安军金汤城附近,当时那姑娘向村民呼救时,自称是什么公主,而挟持她的几个男子,随即将遇到的几个村民杀害,幸得其中一个带伤逃脱,才把消息传出来。
保安军知州向少卿接报后,派出数队人马搜寻杀人凶手,种种迹象表明,对些人是一路向北往西夏方向逃遁,因而初步判断这些人是西夏暗探。
杨逸接到这个消息,一刻不敢怠慢,带着马汉卿等两百人马,拼尽马力向保安军狂奔而去,通塞堡、东谷寨、胜羌堡,一座座边寨被抛在了身后,盛夏的骄阳热得象火在烧,杨逸却不敢停歇片刻。
向晚时分,来到靠近横山的怀威堡,再次得到一个让人沮丧的消息,这伙人已经进入北面的横山。
“大人,怎么办?”李一忠舔着干裂的嘴唇着急地问道。
“别慌,先别慌,康国长公主若是落在西夏人手上,一时半会反而会更安全些,西夏人很可能会利用康国长公主来向大宋索取好处。”杨逸话虽如此说,但他自己其实更加着急,康国长公主一个十六岁的少女,貌美如花,谁知道那些暗探会不会见sè起意,先对康国长公主做出不堪的事情来呢。
“大人,要不咱们杀过横山,看看能不能把康国长公主救回来吧!”
“咱们没有选择,只能杀过去!传我命令,全体下马休息一个时辰,然后,杀过横山!”
接到杨逸这道铁血命令,李一忠等人顿时热血沸腾,仿佛又回到了随杨逸在河北大战辽国的rì子,众人洪声应喏,纷纷下马就地休息。
到天擦黑之时,两百人马再次向北呼啸而去,横山横亘千里,其间小道无数,这种山间小道大军带着辎重难以通过,但一两百人的小队则不成问题。
横山散居着很多羌人部族,大部分已经归附西夏,这些部族战时全民皆兵,是西夏“步跋子”的最要兵源,他们是抵御宋军的第一道屏障,杨逸等人在山间走得很小心,有怀威堡找来的向导带路,踏着明亮的月sè,前后花了两个多时辰,杨逸两百人马终于安然通过了横山。
横山北面,就是起伏如浪的贺兰原,这一带水草丰美,散布着不少党项牧民,靠近水源的地方则是成片的耕地,一个个村庄错落其间。
“大人,怎么办?咱们两百人马一但泄露了行踪,再想找到康国长公主可就难了,而且自上次大人派兵袭击盐州南面之后,夏军已经加强了戒备,咱们很难再象刘老虎当初那样驰骋了。”
马汉卿刚说完,李一忠便接口道:“大人,要不咱们先找几个舌头问问情况,若是能打听到康国长公主的去向,也好拟定如何行动。”
对此杨逸不抱什么希望,对方即便是连夜过了横山,也不可能立即大肆宣扬,想从普通党项百姓口中问出有价值的消息来,难!
杨逸沉思了一下说道:“西北方向的洪州离此只有百里,西夏暗探若真抓到了康国长公主,最大的可能是先送往洪州。”
“大人所言极是,大人,下令吧!咱们即刻杀往洪州。”
杨逸的判断没有错,前往洪州的路上,确有一队百人左右的夏军在连夜赶路,中间一辆马车上,康国长公主被绑着手足,神sè萎靡,她几次寻死,都没有成功,此刻望着车外的奔驰的夏军,心中充满了绝望。
从新被陶二控制不久,她们不其然地遇上了几个汉子,康国长公主立即道出自己公主的身份,大声呼救,可她做梦也没想到遇上的竟是西夏暗探。
自从妹勒大败蒙云谷之后,西夏不但加强了边境防御,同时也派出了大量暗探进入宋境,侦察宋军的动向。
杨逸在西北出动军队大索一个女人,几个西夏探子连画象都见过,此时再听康国长公主道破自己的身份,两相一印证,几个西夏暗探大喜,乱刀将陶二砍死,然后挟持康国长公主一路逃窜回西夏。
谁知到横山拥塞堡,守将阿罗乞听完事情经过后,竟将几个暗探给杀了,这天大的功劳,还是由我阿罗乞来领取吧!
于是乎,康国公主就成了他阿罗乞虏获的,因怕别人抢功,他还下令封锁消息,然后亲自带领一百人马,将康国长公主押往洪州,准备领此大功。
如今西夏难啊!大宋不但停了岁币,关了榷场,还把妹勒几万大军给干掉了,真可谓咄咄逼人啊!
西夏派人去向辽国求援,至今辽国连个屁也没放,对于西夏来说,目前形势很恶劣,非常恶劣,若是此时自己把一个大宋公主献上去,西夏就有了胁迫大宋的筹码,这等临危救难之功!啧啧!别提了!
一路上,阿罗乞脑子里满是升官发财的美梦,他哪里知道,瞑瞑之中,康国长公主就象有魔力护身,打过她主意的人,羊角寨的田大壮、陶二、加上几个西夏暗探,最后没一个有好下场的,他阿罗乞会是例外吗?
晨曦慢慢亮了起来,四周的景物已经依稀可见,东北方向,远远已经可以望见洪州的城墙,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了沉闷的马蹄声,一百夏军没有丝毫慌张,前面就是洪州了,他们不认为来的是敌人。
阿罗乞却感觉到有些不同寻常,他连忙下令:“快快!防御!防御!”
“将军,这眼看就到洪州了,能出什么意外?想来是自己人而已。”
“你们一群蠢猪,没听出蹄声有异吗?对方分明是裹了马蹄的,一定是不怀好意,还不快防御……”
阿罗乞判断得也很正确,可惜,来不及了,只见淡淡的晨曦之中,一队人马冲开薄雾,如同天降神兵一般杀入夏军后队。
阿罗乞的人马一路行来,此时队形还处于蜿蜒的行军状态,哪里经得起这等猛烈的冲击。
“是宋军!是宋杀来了!啊……”
一百夏军一下子便被冲得七零八落,惨叫不断,好在阿罗乞危乱之中把前面几十人组织了起来,他一边派人前往洪州求援,一边带人护向马车。
杨逸骑着乌云盖雪,带兵也往马车直冲而去,前面一个夏军未及调转马头,回身就刺,杨逸挥枪一挡,右边的马汉卿顺势一刺,长枪刺透脖子,这名夏军连惨叫也没能发出,就被挑落马下。而杨逸左边是谢东升,三人组成一个锋利的锥形,这种冲击阵形经过河北的磨砺,早已配合娴熟。
晨风萧萧,战马怒嘶,杨逸的人马从后面杀入,几乎没有丝毫凝滞,一路劈波斩浪般杀向马车。
“放箭!放箭!”阿罗乞眼看自己后队人马被杀得溃不成军,竟不顾两军交错,悍然下令前队放箭,嗡嗡的弓弦声响起,一波劲箭呼啸而来!
“大人小心!”
一支劲箭直奔杨逸面门面来,而他的长枪还陷在一个夏军的身体里未能拔出,只得往马背一伏,险险地躲过一箭。杨逸大怒,一边抽枪再刺,将前面一个夏军挑落马下,一边大吼:“李一忠!”
“喏!”
若是辽将耶律仁听到这样的对答,一定大呼不妙,可惜阿罗乞没听过,他刚要下令迎冲过来,就见宋军阵列当中,一人竟摘下三箭在手,嗡嗡嗡!三声连响,三支劲箭接踵而至,好个阿罗乞,挥枪连连,硬是挡开了两箭,最终只剩第三箭没入他的咽喉中。
“杀!”
“杀杀杀!”
阿罗乞一死,夏军立即作鸟兽散,那辆马车也被车夫赶着向洪州城狂奔,杨逸双腿一夹,乌云盖雪如同流云一般疾追而去,康国长公主趴在车窗上,哭着喊着,蹄声如雷,杨逸听不清他喊些什么,但那泪汪汪的双眼带着无尽的委曲、无尽的感伤,却一下子刺痛了杨逸的心。
等杨逸追上,一枪将车夫刺倒,勒停马车,康国长公主不等车子停稳,就不顾一切的跳了下来,结果摔倒在了地上。
“公主,你没事吧!”杨逸连忙跳下马去扶她。
“杨逸,你怎么才来啊!我恨你!呜呜……”
康国长公主一下子扑进他怀里,又锤又打,又哭又咬,多rì来她刚出狼窝又入虎口,无尽的委曲、恐惧、绝望,几度寻死不成,最后流落西夏境内,这一刻看到杨逸出现,她哭得凄惨无比,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委曲和恐惧都发泄出来。
杨逸的手臂被她咬出了血印,只能强忍着,他和声安慰道:“公主,没事了,走,咱们回去!”
“不,我不回去,我不要你管我,你走好了,我不要你管我,呜呜呜……”康国长公主哭喊着,发泄着,却又将他抱得紧紧的,生怕他真的突然消失了一般。
两百骑兵停在不远处,把这一幕看在眼里,人人神sè古怪,李一忠突然喝道:“看什么看,都给我转过头去,谁敢拿今天这事乱嚼舌头,我非砍了他不可。”
大伙一听这话,纷纷掉转马头,不敢再看。
杨逸知道康国长公主受尽了委曲,需要发泄一下,可惜这不是时候,他安抚道:“长公主,是我不好,来迟了,洪州……”
“本来就是你不好,本来就是你不好,呜呜……”
“长公主,你别这样,洪州近在咫尺,夏军马上会杀回来,咱们必须快走,否则就得一起死在这里。”
杨逸说完一把将她抱到马鞍上,然后自己也跃了上去,康国长公主哭着双回身紧紧抱着他,一点也不肯放松。
杨逸心里不禁暗暗一叹,这下回去可怎么解释……
第180章你怎么才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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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一路向北(上)
第181章一路向北(上)
杨逸率军向南狂奔,现在也没人顾得上看康国长公主是如何紧抱着他这个有妇之夫了,他们劫下阿罗乞的地方离洪州不到十里,可以想见,现在洪州城里的夏军一定是滚滚而出,就算不知道来人是杨逸,光是一个康国长公主,已经足够夏军往死里追杀了。
马汉卿拍马靠近杨逸些,大喊道:“大人,此地离横山还有百里,咱们两百人马跑了一夜,都十分劳累,若是再往南直取横山回去,一定会被夏军追上,这样恐怕不行。”
“汉卿说得有理,李一忠,你有什么想法?”
李一忠想了想说道:“大人,再往南必定逃不过夏军的追击,不如咱们先转道向西,先脱出洪州守军的追踪,再找机会翻越横山。”
李一忠的话与杨逸的想法不谋而合,他立即下令道:“全军,向西!”
向西是盐州,而盐州守将是梁格方,这段时间,梁格方不时派些兵马越过横山,而杨逸每次也都送些盔甲器械给他回去邀功请赏;
在西夏连连大败的情况下,梁格方却不断取得“胜利”,虽然只是小胜,却也足够他傲视群雄的了,可以说他从杨逸这里是捞足了政治资本。现在往他的地盘去,只要不让他知道自己和康国长公主在军中,通过当不难。
另外盐州南面就是环州,那一带是环州军斥侯和硬探活动最频繁的地方,有这些眼线在,即使梁格方靠不住,自己也不至于太被动。
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洪州都统军贺浪罗一听说康国长公主的事,立即下令数千夏军倾巢而出,重点追往横山方向,但东西两面也没有放松,而且派出数十信使,传信各方,誓要将杨逸这两百人马留在西夏。
杨逸挥军向西不久,后面便传来追兵的马蹄声。
“大人,不好,至少有五百夏军追来了!”
“将令,全军调头,兄弟们,值此生死存亡之际,咱们只有一举将追兵击溃,一但拖久了,咱们有死无生!杀!”
“杀!杀!杀!”
杨逸一声令下,两百人马一个回旋,调转马头后结成密集冲锋阵型,毅无反顾的向追来的夏军杀去。
马汉卿和谢东升主动冲到了最前面,护住了杨逸和康国长公主,当初杨逸带着清娘时,他们也是如此施为的。
而杨逸则把康国长公主放到了背后,为了防止她在激烈的搏杀中抱不紧,复用衣带将她紧紧绑住。
血红的朝阳映在草原上,驱散了迷雾,天边的霞彩热烈地焚烧着,红得象血,而血,在烧!
嗡!双方一接近shè程,两拨箭雨同时腾空而起,披着血红的阳光罩向对方!双方阵中刚传出一些战马的悲鸣,和轰然倒地的声音。
杀!
收弓换枪,一气呵成,两股人马轰然撞在一起,马汉卿那长长的马槊最先犁出一片血肉,飞散如雨。
四周枪林刀影,喊杀如cháo,断臂残肢飞舞,康国长公主如何经受得住这种惨烈的场面,在杨逸背后尖叫不断。
“公主!别怕,抱紧我!咱们很快就能冲过去!”
杨逸正说到这,一个夏军挡住谢东升一劈之后,错马而过,狞笑着一枪向杨逸飞刺而来,枪头映着阳光直耀人眼,杨逸身后绑着康国长公主,避无可避,只得冒险侧身。
咔嚓!枪头从胸甲滑开,划出一道耀眼的火花,说时迟那时快,在康国长公主的尖叫声中,杨逸左臂挟住对方的长枪,右手一送,噗的一声刺入那夏军的咽喉!
见到杨逸与康国长公主遇险,后面的李一忠惊出一身冷汗,怒吼道:“谢东升!你他娘的怎么回事,再漏人我先宰了你,毅,顶上!”
谢东升自知理亏,只能忍着李一忠的怒骂,转而把一腔怒火发泄在前面的夏军身上,他怒吼连连,杀!杀!杀!一杆长枪舞得呼呼作响,挑、刺、劈、扫,尽是不要命的打法。
你不要命,就能要别人的命,迎面而来的夏军无不是一照面就被谢东升扫落马下,那股疯狂的劲头连马汉卿也有所不及。
李一忠依然是长弓在手,专门shè杀敌方将领,弓弦嗡嗡响个不绝,以他百步穿杨的箭法,几乎是一箭便有一个夏军惨嚎落马。
“杀!有敌无我!”
“杀!有敌无我!”
“杀!有敌无我!”
两百人马舍生忘死,一冲过敌阵,立即调头,嗷嗷叫着再次冲杀过去,杨逸一方人马虽然少了一半,但打仗通常不是以人数定输赢,杨逸带来的都是百战余生的悍勇之士,拼起命来那有如实质的杀气直透霄汉。第一轮对冲,夏军士气就都打掉一半,第二轮对冲,宋军几乎是一犁而过,血花如雨,落马如珠,胆气一寒的夏军纷纷向两侧避让,避之不及,就被挑落,铁蹄随即踏过,尸骨无存。
“弓!”
杨逸瞧见夏军敢于正面对冲的已经不多,立即狂吼下令,身后士卒迅速收起刀枪,执弓搭箭。
“shè!”
嗡!箭矢飞腾而起,呼啸而去,收割着两侧的夏军xìng命,夏军已经陷入一种无序状态,虽然也有人回shè,但散乱无章,参差不齐。
两军对冲而过,宋军再度调头,而夏军却再也没有回头的勇气,抛下同袍的尸体,纷纷飞逃而去。
杨逸下令停止追击,调头再次向西飞驰而去,奔出几里后,他突然作出一个谁也没料想到的决定:向北!
向北是西夏腹地,这两百人马只会离宋境越来越远,越陷越深,但对杨逸的命令,李一忠等人毫不犹豫的执行了,杨逸的军令不容打折扣,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跟随杨逸久了,李一忠等人形成了这样的共识。
向北,尽量避开村寨,尽量避免再战;
杨逸明白,自己经不起消耗了,这一战虽然达到了迅速击溃几百夏军的目的,但自身也损失了近三十人马,而且现在已是人疲马乏,夏军显然已经向有可能回归宋境的几方向撒下了天罗地网,再往西或往南,必定还要再拼几回,那时自己恐怕就成光杆司令了。
果然,向北之后,暂时摆脱了夏军的追击,一个多时辰之后,来到奈王井的长城边,杨逸下令于一处树林中休息。
从林内向外望去,有些凄凉,当年秦始皇的万里长城,如今已尽陷于胡人境内,处处崩塌,而当初那支天下无敌的黑sè洪流,如今安在?荒原上只余风沙呜咽,仿佛是千年前的英灵在哭泣……
康国长公主见他望着林外的长城沉思不语,忍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轻声问道:“杨逸,你在想什么?”
“哦,没什么,长公主你没事了吧?”
“我……”康国长公主本想说自己没事,最后她却说道,“我有些渴了。”
“你等着!”
杨逸走到战马边,从马鞍边取下水囊,倒出一些水把囊口洗净,这才递给康国长公主。
康国长公主一直看着他的每一个动作,见他竟细心到帮自己把囊口洗干净,想起这些rì子没人照顾的悲惨遭遇,她双眼没来由的就感觉一阵湿热,泪水几乎忍不住淌下来。
“长公主,您怎么了?”
“我……我没事!”康国长公主连忙接过水囊,仰头喝了一口,然后递回给他说道:“你也喝一点吧!”
杨逸微笑着摇了摇头,康国长公主低下螓首说道:“谢谢你救了我!”
“那倒不必,你是大宋的长公主,我们救你是理所当然的事,再说了,长公主您别忘了咱们现在身处何地,能不能最终把您护送回大宋还很难说。”
“能!有你在,一定能!”康国长公主说得很坚定,头也抬了起来,静静地望着他。
杨逸避开她的目光,折下一根草茎放到嘴里乱嚼了几下,别开话头问道:“长公主为何自己跑出京来。”
话刚问出口,杨逸就感觉不妥,立即接着说道:“长公主,我有些累了,想歇息一下,你也养一下神吧,咱们随时得出发。”
“你……哼!”
康国长公主见他真的靠在树干上闭起了双眼,分明是不想和自己多说话,心里不由得一酸,眼泪不争气的噗噗直掉,她独自跑出京城,受尽千般苦楚,是为了哪般?
康国长公主越想越伤心,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连在远处的李一忠他们都听到了,康国长公主与杨逸是怎么回事,李一忠再清禁不过,当初康国长公主让他揍杨逸,让他放箭shè杨逸,纠缠不清,从那时他就知道康国长公主对杨逸比较特别,唉!这样的事自己还是别掺和的好,李一忠连忙踢了踢身边几个家伙的屁股,一齐远远的躲开。
杨逸也没法再装睡了,张开眼睛轻声问道:“长公主,你这是怎么了?”
“我干嘛要你管!你滚开,滚远点!”康国长公主一边抽泣,一边气哼哼地让他滚蛋。
杨逸一时无语,他是真不知道说些什么,能说些什么呢?
就在此时,东面的jǐng哨飞驰回来,冲入树林就大喊道:“大人,东面有两百夏军向这边而来,距离十里,对方速度不快,应该没有发现咱们的行踪。”
林中众人纷纷起身,马汉卿先开口问道:“大人,要不咱们灭了这股夏军再说。”
“不,全部上马,向北!”
第181章一路向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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