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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光霁月     娇医txt下载     娇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 醒悟

    张氏人未到声先至:“好个昭哥儿,也算是我看走了眼,瞎了眼觉得你是个正经人!想不到你竟然也是个拎不清是非轻重只重女色的蠢物!”

    将手中的百蝶穿花团扇一丢,反手叉腰横眉怒目便高声呵骂起来:“你为了齐氏这个小娼妇敢去与亲祖母吵起来,老人家过了六十八大寿还好好的,从前是多硬朗的一个人,这会子竟叫你们给气的脸色煞白直说胡话。你们也是做晚辈儿女的,将来也有年迈老去的一日,就不怕你儿女有样儿学样儿?!”

    张氏倒豆子一般叉腰堵门的骂,齐妙和白希云却都未给予太多关注。

    齐妙是在服侍白希云试她新裁的淡蓝色锦缎直裰。料子尚未完全缝合,只是大约试试尺寸。

    白希云微张双臂,背对着门前,以身子挡住张氏站在门口瞪向齐妙的视线。齐妙则也也真的是厌烦了张氏,不愿意与她吵嚷跌了自己的身份。

    张氏质问的如此之凶,却不见他们二人有反应,竟是将自己冰在了一边不理会,当即气的七窍生烟,三两步到了近前一把扯开了白希云,抬手就去推搡齐妙。

    “做婆母的与你说话呢,你是聋了?!”

    白希云紧忙去阻拦,堪堪推开了张氏的手:“母亲这是要做什么!”

    “你还知道我是你母亲?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娶了媳妇忘了娘,全心全意就扑在这个狐媚子身上了,她伤了你爹你不管,顶撞你祖母你不理会,我看你是被迷晕了心窍,已经分不清是非黑白了!”

    张氏指着白希云的鼻尖,恨不能直接戳瞎了他眼睛:“自小到大我也没少培养你,虽然你不争气,身体不好,又没什么建树,只知道靠着家里吃白饭,可我嫌弃过你什么?还不是照样养着你?!如今给你娶了媳妇,你反倒叫个妖精迷走了,你就不怕传开来叫天下人笑话!”

    齐妙被张氏一番话气的面红耳赤。

    白永春和张氏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奇葩,她从前怎么就没见过世上还有这种母亲!

    白希云刚要说话,齐妙就忍无可忍的上前一步。

    既然张氏要吵,她何必躲在男人身后?男人吵架太难看,而且未必吵的赢这泼妇。

    “安陆侯夫人这话说的有趣,我倒是要问问了。怎么,这些年阿昭是怎么白吃白住吃白饭了?你养的庶长子,嫡次子,还有两个闺女,加上那不成器的丈夫和婆婆,难道你全家的银子都是花在我家阿昭身上了?”

    张氏想不到齐妙竟然敢当面顶撞,怒火翻腾之下,倒是希望能吵的再厉一些,借机休了她,就算不能也要将她的陪嫁弄到手。

    “你就是这么与婆母说话的,还反了你了!”

    “婆母是夫婿的母亲。你既然都不配为人母,我为何还要认你做婆母?阿昭生来病弱,难道她身上只有病?你做母亲的这些年可曾认真请大夫来好好医治他?”

    齐妙并未直接说穿白希云身上的毒。可是如此一说,已是叫张氏面色大变。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胡说?这件事阿昭不想揭开来,只是彼此存体面罢了。毕竟生父母毒害自己的孩子,当真是泯灭良心天理不容的丑事,原本安陆侯就已经不是个省油的灯,在闹出这一桩,怕是大周朝里都难有你们容身之处。你们罪有应得,可是大哥、三弟和我两个小姑无辜,传出丑闻来她们还怎么谈亲议嫁?我们隐忍不是怕了你们,而是还尚存一些仁慈,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逼的我不给你留情面!”

    齐妙话音并未提高,她嗓音娇滴滴的柔软也不会大声说话,可是如珠落玉盘一般连贯清脆的一番话,却将张氏堵的无言以对半晌才找到反驳的话:“你如此长幼不分,不懂规矩,伤了你公爹,又伤……”

    “我伤了安陆侯,那请问你,知不知道我为何要伤他?”

    张氏语塞。

    “我若将这件事宣扬开来,你说皇上还会对这样一个人委以重任吗?”

    “你居然敢威胁我!”张氏咬牙切齿。

    齐妙摇头:“我只是以事实说话,今日你贸然闯入我院中,胡搅蛮缠泼妇骂街,我敬你好歹是阿昭的母亲,不想理会你,可你却变本加厉。我虽然没有个能撑腰的娘家,只有个会卖女儿的父亲根本靠不住,但是我有比你厚的面皮。你若是不服气,咱们大可以豁出脸面来斗一场,我不怕丢人,即便我做了丢人的事阿昭也不会休了我。而你呢?”

    齐妙凑近张氏身前,俏丽的脸上充满讽刺,温和的问:“若是你将这事儿张扬开来,丢了安陆侯的体面,你猜他会不会休妻?”

    “他敢!”

    “他敢不敢,试试才知道。”

    “你不要脸!”

    “这话,我原封不动的换给你。”

    张氏被气的后退两步撑着桌案,望着齐妙那张温柔含笑的秾丽娇颜,当即忍无可忍抄起桌上的黄铜香炉就往齐妙身上丢来。

    齐妙没想到张氏竟还会对她动粗,且用香炉那样的“武器”。

    “妙儿!”白希云焦急的一把拉过齐妙抱在怀里。

    那香炉随即贴着白希云的手臂擦过,先是扬了满天的灰尘,砸在背后八仙桌下的绣墩上,直接将绣墩砸的翻倒在地,连同铜质的香炉发出好大的一声响。

    屋外四莲连同管钧焱一同奔了进来,纷纷护着白希云。

    管钧焱则冷笑着抱臂站在一旁,仿佛只要白希云一声令下,他就立即能拧断张氏的脖子。

    张氏气的胸口剧烈起伏,喘着粗气指着周围仆婢:“反了,你们都反了!”

    “请母亲回去吧。”白希云冷冷的望着她:“咱们个人过个人的日子,往后谁也不要打扰谁,今日的事我就不追究了。”

    “你不追究?”张氏气乐了:“你不追究我还要追究呢!齐氏,要么你交出陪嫁,要么我就休你出府去!”

    齐妙也被张氏气到了,根本懒得再理会,只将脸埋在白希云怀里不出来,暗想着老妖妇怎么还不走。

    白希云却以为她受了惊吓,吓坏了。

    谁也不能动他的宝贝妙儿,就是张氏也不行。

    白希云平日不见他们时,总是在竭力忍耐着不去报复。因为记忆中所知的前世之事在今生毕竟还没有发生。他没有办法因为这些人还没做过的事来惩罚他们。

    可是如今看来,这些人的性子一点都没变,甚至比前世更加可恶!

    想到自己的死或许是前世还不知道的毒引起的。

    想到他死后灵魂漂泊时看到齐妙所遭遇的一切。

    想到那个被亲祖母丢进井里的孩子。

    想到他亲眼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却因为只是个灵魂而无法动手相救时的绝望。

    ……

    前世之仇,今生之恨,在这一瞬间于白希云清楚的头脑之中完整的融合在一处。白希云的眼神逐渐森冷,仿佛暗夜中的狼定准了猎物,钢锥一般的眼神直刺的张氏犹如芒刺在背。

    “你想做什么!”

    笑容渐渐爬上唇角,白希云温和的道:“你不会想知道的。”

    张氏瞠目结舌,仿佛方才那与齐妙吵的山崩地裂的不是她,仿佛霸气的逼迫儿媳交出陪嫁的也不是她。

    齐妙直起身来,仰头看了看搂着自己清瘦却秀气的男人,又将脸埋在他肩头了。

    谁说男人吵架没女人厉害?早知道他三两句就能吓唬的张氏话都说不出,她方才就不吵了。往后这种“体力活”还是都交给他来的妥当。

    齐妙在依赖他,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白兔,她软绵绵香喷喷的身子旁若无人的贴着自己,让白希云十分受用,保护欲也越加旺盛,凝眉道:“母亲,请回吧。”

    “你,你……”

    “别逼我出手。”

    “你出手?!”张氏色厉内荏:“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出手,我要断了你沁园的月钱,往后府里一针一线你们都用不得!我,我要赶你们出府!”

    埋首白希云肩头的齐妙偷偷笑了。离开更好更干净。

    白希云刚要开口,外头却传来低沉焦急的声音:“母亲,您在这里做什么!”

    白希暮快步上了丹墀,见屋内两方对峙,齐妙小鸟依人的靠在白希云怀中,婢女都紧张的围在四周,地上有摔倒的绣墩和倒了的香炉。

    再观张氏面红耳赤的愤慨模样,白希暮立即明白了,无奈的道:“母亲,您还是回去吧。太医都说了,不让您随意动怒,否则于您身子害处太大,您怎么就不听呢。”

    “滚,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管起我来!”张氏挥手就给了白希暮一巴掌,狠狠地道:“你有种是你娘养的就给我宰了那个小贱人!”

    白希暮捂着脸,惊愕的看着发疯的母亲。

    打过之后,张氏也愣住了,

    她最疼的就是白希暮,怎么会真心想打他?!一定是齐妙那狐媚子将她气的!

    她拉下白希暮的手,见他脸上浮现指痕,立即心疼了。

    正当这时,与白希暮同来的吴嬷嬷开了口:“看来府中的事还是要回明万贵妃才行。”

    张氏顿时一个机灵,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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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无理取闹

    吴嬷嬷是上一次她诊出病状,万贵妃身边的孙公公亲自送了来服侍她的。说的好听些是服侍,其实那老货根本就是万贵妃的爪牙,专程来折磨她的,平日里不多言语,每当她要做事时就会指手画脚横加干扰,还专用“太医说”这样的话为开端,看起来还是为了她着想。

    “太医说夫人已是肝郁,不能再继续放纵脾气。贵妃娘娘也是考虑到夫人身子才安排了老奴来时刻提醒着您不要动怒,您若是不听从,一则可惜了贵妃娘娘一片心,二则也是对您自个儿身子不负责,三则更是让无辜的人受到牵累。您这样下去叫外人瞧了笑话不说,更叫自家人心寒啊。”

    果然,吴嬷嬷开口就是训斥。

    张氏冷下脸来哼了一声:“主子这里说话,也有你插嘴的份儿?!”气头上已做不到平日那般迎合。

    张氏的话,说的白希暮面色一变。万贵妃身边的人怎可轻易开罪,可也不好直接就说自己母亲做的不是,打张氏的脸。

    白希暮急的面上通红。

    吴嬷嬷这里却是气的面色发白,论尊卑,她是万贵妃身边的奴婢,虽比不得安陆侯夫人尊贵,可是当朝哪一家的贵妇不会敬万贵妃三分?打狗还要看主人,何况是于人。

    可若真不论人情只管较真儿,她还真不能如何。这种体面全靠旁人自觉的给罢了。

    当着太多人的面儿,齐妙也不好抱白希云太久,便退后一步站在他身后,握住了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有那么个奇葩的父亲和极品的家人,齐妙对白希云越发的心疼起来。

    白希云本已被气的脸色煞白,可手中温暖柔软的触感却拉回了他的神智。

    不能气。要控制好情绪,他多活一日,就能多为齐妙做一些事,不能中了这些人的圈套。

    白希云深吸了一口气,大掌包裹住她的小手,机智的扶着胸口喘息起来。

    “阿昭!你怎么了!”齐妙被吓的心头一跳,声音都变了,却觉得握着她的那只手紧了紧。

    心里立即明白了过来,好笑之余才发现方才额头上已是冒了急汗。

    旁人却不知真假。

    管钧焱平日高冷,兴起时还喜欢与白希云半真半假的斗嘴,如今见他竟然捂着心口倒下去,当即飞身而来眉头紧锁的将人抱起放在临窗的三围罗汉床上,回头怒道:“你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安陆侯夫人明知世子身子不好,这些日好容易冲喜有了些作用,略好了一点了,竟还在这里大吵大闹。你到底是不是世子的母亲啊!”

    “二哥,你怎么样?”白希暮焦急跑到榻前。

    然因跑来的急,却将一旁的娇柔的齐妙撞了个趔趄,忙大手一捞将之稳住。

    满怀的幽香,柔软的触感,白希暮心神一荡,烫伤一般收回手,神色不定的脸上腾的红透了。

    齐妙没想那么多,只顾蹲在拔步床前发挥演技,她若想哭,不必涂辣椒水儿只需想想自己的苦逼一穿就泪盈于睫,在想想回不去的家,家中的父母,眼泪便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下来。

    她这一哭,将白希云哭的都慌了,也顾不上再去在意白希暮方才的动作,真想立即将她拥入怀里好生安慰,偏偏现在还是在演戏,他只能眯着眼装作虚弱的挺尸。

    满屋子兵荒马乱,倒水的倒水,请大夫的请大夫,便将张氏与吴嬷嬷都晾在了一旁,

    李大夫原是被白希云安排去了老太太处,请来也要费一段时间。

    吴嬷嬷声音不高不低嘲讽道:“安陆侯夫人莫非就是想看这样的场面,才那么逼迫世子?”

    “我逼迫?”张氏不服:“你哪只眼睛瞧见我逼迫了他?”

    “安陆侯夫人息怒,奴婢不顾是下人,说什么也做不得数的,您这里自然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吴嬷嬷话音温和,却让张氏一时间醍醐灌顶。

    略不吵闹片刻,心下平静了一些,她才反应过来,今日的场面好坏,万贵妃面前全凭吴嬷嬷的一句话。她是怎么去回,万贵妃就会怎么相信的。

    张氏也出了汗。想补救,一时间却无法开口。

    李大夫不多时就到了,因对白希云的身子很是了解,略一瞧便知并无大碍。可看白希云紧闭双目,齐妙又哭的楚楚可怜,李大夫心下明镜儿一般,愁容满面的道:“世子是急火攻心,情况不甚乐观。”瞧屋里这样多的人,便又道:“人声嘈杂不利于养病,世子需要静养。”

    白希暮才刚缓过神,听闻此言脸上再度烧热了,忙起身去扶张氏:“母亲,儿子先送你回去休息吧。二哥这里也不需要这么些人。”

    张氏今日来还没有讨到便宜,目的尚未达到,就被逐客了,她如何能够甘心?

    “我留下看着昭哥儿好起来在走。”

    一听张氏竟赖着不走,齐妙当真有些烦了,起身道:“安陆侯夫人是想看着阿昭被你气死才甘心吧?”

    “贱人,你说的是什么话!”张氏如今是沾火就燃的脾气,横眉厉目瞪着齐妙,仿佛要吃人一样。

    白希暮见张氏居然又疯魔了,满屋安静只有她一人叉腰待战,忙拉着她往外头去:“母亲,咱们还是先走吧,二哥身子不是,你我帮不上忙也不好给二哥添乱啊。”

    “我添乱?你……”

    “母亲,咱们快走吧。”白希暮脸上热的像是火烧,张氏不在乎旁人的眼神,可是他感觉的到所有人的敌意。

    白希暮到底不如张氏那样洒脱,急于带走张氏,手上就加了一些力道。

    张氏被拉扯着,却是动了真气,挥手便是一巴掌,又打在白希暮脸上:“混账,反了你了!”

    这一次白希暮躲了,却没有完全躲开,左脸被张氏的指甲抓出两道血痕,当即疼的他皱眉“嘶”了一声。

    场面又一次寂静。

    看着白希暮脸上的血印子,张氏目瞪口呆,“你,你怎么没躲开呢,我不是有心的!”

    “母亲,咱们别闹了,走吧,二哥哪里情况未明,您在这里会影响李大夫的。您听儿子的一句吧。”

    白希暮生的俊俏,又未曾议亲,白净的面皮上多了两道血痕还不知会不会落下疤痕,张氏哪里守得住,当即哽咽起来,“李大夫,你快来瞧瞧三爷的脸。”

    李大夫虽不是白家人,却看不惯张氏今日的作风,低头开了药箱很忙的道:“世子爷性命攸关,安陆侯夫人还是先带三公子去清洗擦药吧。”

    同是安陆侯之子,如此亲疏分明,未免太叫人心寒。

    张氏语塞,拉着白希暮就走,到了廊下才冷冷道:“记着我的话,从今日起,沁园的一切消费用度公中都不再支付,这宅邸也不是谁都能住的,等世子缓过来就搬出去吧。”

    “母亲!”不等众人抗议,白希暮便大叫道:“您不能如此,二哥二嫂新婚燕尔,这会子将人撵走算是怎么一回事?您不顾及二哥和二嫂是否能抬起头做人,好歹也估计侯府的名声啊!”

    “你二哥好静,府里人多事杂,吵闹到他怎么办?搬出去也能静心休养不是?不过,若不想搬也有法子。”张氏微笑望着齐妙,道:“齐氏狐媚又不孝,你二哥若是休了她我便让他留下。”

    白希暮已是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张氏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齐妙咬着牙,虽然她相信白希云和她一样,都巴不得搬走离开这个纷乱的家呢,可这话身为母亲的张氏提出来却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不禁在想,有这样的家庭,她没过门之时白希云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

    白希云还在“昏迷”,她自然要为他说话。

    “既然安陆侯夫人变着法的想先分家,那我只好听从了。”

    “什么分家,我是叫你们搬出去!”

    “奇怪,难道阿昭不是世子?将来不是要继承家业的吗?着偌大的家业将来是阿昭继承,如今说叫人走就叫人走,这是什么道理?而且当日为世子求娶齐家的女儿,也是你们上赶着去做的事,现在竟拿休妻来做筹码逼迫我们伴奏。怎么,你们是欺负齐将军府没人了?!”

    齐妙才刚哭过,眼睛和鼻子都红红的,说出这番话时却不见丝毫示弱,且句句都咬着道理。

    张氏被说的一时无言,冷哼了一声便要分辨。

    白希暮却在看不下张氏继续闹下去,万贵妃身边的吴嬷嬷可在此处呢,再这样折腾下去,要人如何看待他们白家?

    这时的白希暮心里真是万分觉得将来若娶妻,一定不娶如此任性的女子。她脑子里想的都是自己那一点点蝇头小利,完全不懂得顾全大局,着实是气的慌。

    白希暮推着张氏出去,张氏还在低声嘀咕着什么,二人却迎面撞见二门上的婆子来回话。

    那婆子前一阵被白希云关在柴房里吃了不少的闷亏,如今才放出来不久,对沁园的事就格外的上心,生怕开罪了白希云自个儿又被罚。

    张氏见了她那狗腿的模样,当即冷哼道:“急什么,后头有鬼能吃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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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陈情

    郑妈妈在府里当差也有年头了。自是知道张氏的性子,就连府中有一些隐秘之事也是略有些知道的。见张氏从沁园出来就横眉怒目,当即低垂了头,恭敬的行了礼:“回夫人,二皇子来了,这会儿正在前厅与侯爷吃茶。”

    “二皇子来?”张氏先是一愣,随即心内砰的一跳,却有些欢喜情绪流溢出来,快步就往外头去。

    吴嬷嬷看的奇怪,怎么安陆侯夫人却与二皇子很投缘似的?

    吴嬷嬷在万贵妃身边算不得最得力的,是以并不能常常出入万贵妃身旁,对这些事情并非很了解,只是依稀觉得万贵妃与张氏的关系似乎不错,不然外头也不会有他们是手帕交的传言。

    但这几日跟在张氏身旁,亲眼目睹了张氏的为人行事,那“手帕交”的传言就显得脆弱的像是一张劣质的窗棂纸,风一吹就破了。

    万贵妃凤仪端庄,稳重优雅,张氏根本是个破落户,行事天差地别的两个人又怎么可能是手帕交?有张氏这样的闺中好友,也太拉低万贵妃的身份了。

    但是若传言有虚,张氏这会儿那般焦急的往外院去是又是为何?

    吴嬷嬷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只得将事由归为张氏太想巴结二皇子了。毕竟今上诸子之中二皇子是最为拔尖儿的。

    吴嬷嬷飞奔着跟上了张氏的脚步。

    只留下白希暮捂着脸上的刮痕无奈苦笑,回头问一旁郑妈妈:“可说了二皇子来是要做什么了吗?”

    才刚张氏未问缘由就走了。

    郑妈妈道:“回三爷,来人说二皇子是奉皇上的口谕来,要传世子爷和夫人入宫去的。”

    白希暮只觉心头巨震。

    从前二皇子来了也便来了,从没有奉过皇上的旨意到场。偏生今日发生了这样大的事二皇子却来传谕,且不论皇上要找白希云夫妇做什么。单说白希云都已经被他母亲气的晕了过去,暂且是入不得宫的啊!

    白希暮有种山雨欲来的语感,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脸上的伤口也顾不得了,忙快步往前院赶去。

    郑妈妈见主子们都阴阳怪气的,摇了摇头,就进去回话。

    屋内婢女已经退下,白希云正斜躺在三围罗汉床上与李大夫说话。

    “才刚多谢李大夫了。”

    李大夫忙恭敬的道:“世子言重了。骆公子既吩咐了,在下便是为了世子赴汤蹈火来的。不过是一点小事,世子着实不必称谢。”

    齐妙笑道:“李大夫医术精湛、妙手回春,这些日世子身上已经好的多了。还都是多亏了李大夫您。妾身再此谢谢您了。”屈膝行了礼。

    李大夫连忙侧身避开不受齐妙的礼,“夫人着实折煞在下了。若称医术精湛妙手回春,夫人才是其中翘楚,在下深感佩服,如何当得起您的夸赞?”养在深闺的女子能熟读已经药典,精通针灸之术,又谦虚谨慎不居功。

    其实李大夫心里清楚,以自己的本事,就算能够医白希云,若无闲聊之时齐妙貌似不经意中画龙点睛的几句话,效果也不会有这么好。李大夫如今对齐妙如今崇拜的很,也知道深宅大院中一些弯弯绕,夫人许是想韬光养晦,甘愿将功劳拱手相让。

    他厚颜承受夸赞,如她愿望帮她遮掩也就罢了,可如何能当得起当事人的一再感谢?

    在两厢正客气着,廊下冰莲便道:“世子爷,二门上的郑妈妈来了。”

    白希云当即将珐琅彩茶碗递给气妙,在榻上躺好。

    气妙放下茶碗去了外间。

    “回世子夫人,二皇子来了,请世子与夫人去呢。”郑妈妈满面堆笑的道:“老奴听说是皇上传口谕要见您二位。”

    齐妙闻言皇略一想便道:“才刚这话我婆母可知道了?”

    “安陆侯夫人才刚出去正撞上老奴往这里来,可不是听说了么,这会儿人已经往前院去了。”

    齐妙点头,道:“你去吧,我随后便去了。玉莲,送郑妈妈回去。”

    玉莲立即会意,从怀中掏出个两小银锞子来给了郑妈妈,扶着她一面走一面笑吟吟道:“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世子夫人请妈妈大臼齿的……上一次的事,世子爷也是太过焦急夫人的安危才会冲动了,这几日世子夫人回想起来,也说是对您太过严厉了一些。”

    郑妈妈这会子哪里还敢怪这些?只要不迁怒于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加之玉莲又是齐妙与白希云身边得力的人,不敢开罪,忙客气的道了谢,又说了许多体己的话。

    齐妙这厢与白希云略商量过,便亲自往前院去了。

    前院正厅门前,张氏快步上了丹墀,一抬头,正看到二皇子与白永春按着身份落座吃茶,二皇子清俊儒雅,笑容温和,白永春则是应和着,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

    见张氏竟直接到了外宅来,白永春眉头紧紧蹙起:“你怎么出来了?你来做什么?”

    张氏望着二皇子,眼神复杂,表情晦涩,白永春乍开口她竟然都没听见。

    二皇子皱眉,不明所以,询问的看向一旁的白永春。

    白永春心下一个激灵,快步到张氏跟前扶住了她的手臂。面上含笑,手中却用了力道,直将张氏掐的差点惊呼出声。

    “你怎么来了?”白永春挤出笑。

    张氏回过神来,忙笑着道:“才刚下人去传话时我正在沁园,今儿个昭哥儿不舒坦,即便是要来也要慢一些。我担心怠慢了贵客,忙赶了出来。”对二皇子微笑行礼:“若有怠慢之处,还请皇子见谅。”

    “您着实言重了。天佑如何担得起。”二皇子名陈禹,表字天佑。

    “二皇子太客气了。”张氏微笑让座:“不知你可用了早膳不曾?不如我吩咐人去预备?”

    “不劳安陆侯夫人。我这便去沁园瞧一瞧子衿。”二皇子笑着站起身,道:“上一次温泉山庄子衿曾陪父皇对弈,今日特命我来接子衿夫妇入宫去。”

    沁园的事白永春不知情,虽心里暗觉得白希云竟比他还要得盛宠,做爹的有些挂不住体面,但到底那也是他们家里的世子,到外头去说话也有体面,便笑着道:“二皇子若不嫌弃,老夫陪你过去?”

    二皇子淡淡微笑,礼貌又疏远:“就不劳烦安陆侯了。我自己过去便是。”

    二皇子与安陆侯夫妇道别,便带了随从往外头去。

    张氏忧心忡忡的拧了眉。

    白永春与张氏虽称不上感情有多深,但毕竟夫妻多年,张氏的表情代表了什么白永春一看便知。

    “你才刚去沁园?又吵嚷起来了?”

    张氏冷哼:“怎么,你心疼那小骚狐狸?”

    “你!”白永春拂袖,“你就闹吧!那件事若是张扬开来,你对你我有什么好处!?对侯府都是半点好处都没有。好好的日子放着不过,只看到你上蹿下跳!”

    张氏冷哼:“你造的孽,却要我来陪着你赎罪多年。你当我是什么?你对我可真如当年承诺的那般一心一意?自己的承诺做不到,就别怪我!”

    张氏懒得再理会白永春,当即快步出去。

    却见早该走远的二皇子站在院门前,风吹过,隐约可见他高挑的身形遮挡下飞扬起的素纱裙子。

    是那狐媚子!

    张氏快步上前。

    恰二皇子回过头,眉头紧锁的看来。

    那眼神冰冷的仿若钢针,刺的张氏停步,面上僵硬的堆了慈爱的笑。

    二皇子侧身之事,却见齐妙一身浅淡的衣裙,手拿着帕子,眼睛红肿的着,哭的叫她同为女人的瞧着都觉怜惜。

    张氏狠狠的在心里啐了齐妙一口。

    齐妙道:“……是以我才特地来与您说一声,阿昭才刚吃了药,这会儿还觉得气闷着,怕即便入宫去见了皇上,也无法专心的下棋。”

    “才刚我来时父皇也说惦念子衿的病情,不成想就出了这样的事儿。”

    “嗯。”齐妙用帕子沾了沾眼角,立即又被酱汁熏的落下成串的泪珠子:“劳皇子与皇上说一声,这两日我们还要忙着搬家,等安顿下来,我与阿昭立即就去。到时候我特地预备药膳给皇上赔罪。”

    “搬家?”二皇子惊愕。

    张氏狠狠地瞪着齐妙。

    白永春则诧然:“搬家?齐氏,你搬什么家啊?”

    齐妙懒得理会白永春,只是泪涟涟的垂首,对二皇子道:“阿昭昏迷着,我们被断了月钱,还被勒令立即搬走,这会子着实不知该到哪里去。”

    二皇子与白希云同岁,生日也相近,又是自幼一同长大的情谊,如今见齐妙哭的成这样,竟还经历了如此遭遇,心里便已有了数。

    毕竟白永春和张氏是什么性子,他早就有所耳闻了。

    可他毕竟只是个皇子,又不好插手他们家的事。

    张氏焦急的道:“二皇子可不要听这小蹄子胡说。我哪里说让他们搬家了?她分明是借机诬陷!”

    齐妙垂首,道:“这会子我也不想再吵了。才过门几日,就被婆母勒令交出嫁妆,否则立即搬走。既然摊上了,我们也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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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心动

    “……既然摊上了,我们也无话可说。”看向白永春,“既然安陆侯也在,我便也不必再多跑一趟,沁园哪里我已经吩咐人套车预备了,您几位都放心,我们走保证什么都不带,是侯府的一缕不拿。若是安陆侯觉得还不够本,大可以上疏请皇上削去阿昭的世子之位,从此我们只做布艺倒还自在一些,总好过在这里看人脸色。这府中三房男丁,将来若是要分家,阿昭的那一份,你们要给,我们收,不给,我们也不争了。”

    又用帕子擦眼,泪水成串的滑落,哽咽之中话说的也期艾:“我吓怕了,往后只想守着阿昭过日子,在不想经历今日这样屈辱又害怕的场面了。”

    二皇子是皇帝身边最受宠的儿子,又是万贵妃所生,与白希云的关系又亲近。

    齐妙就是要利用二皇子的口,将此事传入皇帝耳中。即便不能对白永春等人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到底也能阻挡他的仕途,免得让小人得志。

    至于说搬家,不要家产,这些不过是以退为进,她家阿昭的确富可敌国,可是蚊子腿好歹也是肉啊,若真得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就是捐出去给贫困人家的孩子吃饭读书,都比败坏在败家这样腐烂的府邸里好。

    只是齐妙漏算了自己的容貌。

    她在现代平凡的惯了,如今却是拥有如此美貌的躯壳,还拥有一身花香,她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搁在平常人只是丑态鄙陋罢了,可是在白永春和二皇子眼中,着实是哭的叫人心都揪痛了。他们终于明白为何古代会有为博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的事儿存在了。就连张氏都看的心生妒忌,暗骂果真是小骚狐狸,哭都不忘了勾引男人。

    二皇子心头砰砰直跳,抬起手来,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不妥。立即做不经意的背负在身后,看着齐妙,心内城池的一角,却似在崩塌。

    她动了他的心!

    认识道这一点,二皇子慌乱的咬了下唇。

    朋友妻不可戏,齐氏好歹是他好友的妻子,即便白子衿病弱,家里也混乱的不能给齐妙什么幸福,可他们终究是夫妻。他再位高权重前途无量,也无法腆着脸介入。

    二皇子如此一想,心中便怅然若失起来,可还是忍不住要帮齐妙:“你不要哭。我在外头有一座别院,你与子衿这便搬过去也使得,我那别院空着也是空着,恰好一直想请人帮忙看看房子。”

    皇子别院,自然奢华无比,二皇子成婚后在外头建了府,别院也只是放松时才去,寻常人不得而去的。如今他却如此真诚的开口相邀。

    张氏妒忌的抿着唇,手上攥着袖子,想开口,却被白永春制止了。

    “齐氏啊。”对齐妙,即便她弄的他的命根子到现在还不灵,可是对上她哭的梨花带雨的小脸儿,白永春依旧说不出重话来:“这搬家的事儿纯属胡扯,你只管安心的住着便是,还有,谁说要断了你沁园月钱的?本侯来给你做主!”

    白永春叉着腰仰着头,将胸口捶的直响。

    齐妙却仿佛听不到他的话一样,与二皇子客气的道:“妾身多谢二皇子,只是别院太过华丽,我与世子的身份去住,恐怕给您惹非议。”

    “怕什么非议?子衿是我的同窗好友,又是我的母妃的义子,我们虽然同岁,连生辰都相近,可我好歹也要是他兄长,我的别院他住不得,旁人谁还能住?这样,我随你一同去吧。多余的什么都不必带。”

    二皇子竟然如此帮衬着齐妙和白希云,张氏咬牙切齿,快步上前来瞪着齐妙:“齐氏,你果真是个颠倒黑白的高手,我让你搬家?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了。”

    齐妙都快被张氏的厚脸皮折服了。她是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吗?这种事情她根本不必澄清,因为方才那么大的场面,只要有心人稍微一查,立即就能得知真相。

    齐妙不理会张氏,只与二皇子行礼,“如此,妾身代阿昭多谢您了。待阿昭好一些个,再让他亲自与你道谢。”

    “说的什么话。”

    二皇子如今只觉得心疼齐妙的紧。

    当日听了父皇的吩咐,特地去查了齐家的事,得知她与长姐齐好是齐将军正氏所出。而二姐齐婥,也就是老太君寿宴时不留神跌倒的秀丽才女,则是继母苗氏所出。苗氏那女人生的骚浪妖娆,从最开始的外室,做到了妾室,又在嫡妻死后扶正,这一系列的精力导致齐婥的一系列水涨船高,齐好与齐妙两个嫡出的却是被欺负的死死的。

    加上齐将军那个人……

    在闺中就如此受苦。到了婆家又摊上一个病弱的丈夫,两个事儿妈的女眷,还有一个好女色的公爹。

    可是二皇子从未从齐妙脸上看到过灰败。她虽然也会委屈的落泪,却从来没有想过放弃白希云。凭她的容貌,若是想往高处爬,现在就开始为自己铺后路,相信许多男人都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然她不是那样的女子,她只是一心为了白希云。

    二皇子如今府中也有个侧妃,也有数名妾室,他们不及齐妙貌美不说,在他们的身上,二皇子更是看不到齐妙对白希云这样的专一。

    如此不离不弃,让他好生羡慕。对齐妙的人品性情却更喜欢了。

    二皇子转身便去陪着齐妙往沁园去。对白永春和张氏这样的父母已经懒得理会了。

    在皇帝最宠爱的儿子面前,白永春唇角翕动,自知追上去或许说破了嘴皮子也只是自讨屈辱罢了,好久才叹了口气,再看向张氏时,真真的气不打一处来,点指着张氏的鼻尖,怒道:“你就闹吧!好好的侯府,将来一定会败坏在你手里!”

    “我手里?”张氏一把排开白永春的手:“你也太厚颜无耻了,这府里到底是谁总是在惹是生非?就连当年,也是因为你做了那样的事才给了旁人把柄,才会害的我……”

    “住口!”一提起此事,白永春就愤怒的仿佛满身血液都燃烧起来,脸上烧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悔的还是气的。

    张氏自知失言,心里又憋不住委屈,当即委屈的大哭起来,一面哭一面往金香园方向去,“我这是造了什么孽,这日子还怎么过!”

    白永春原本的好心情,也被混乱的场面搅的一团乱。

    齐妙和白希云若是搬走,他要想见齐妙的机会岂不是更少?

    何况还有他的怪病,齐妙随便在他身上扎几针,他就不能动,又扎几针,那处就不管用了。他去问过齐将军,却没人知道齐妙懂得这些。

    有神秘感的女子好啊!若她只是朵一折就断娇美的花儿,岂不是很快就腻了?

    越是如此得不到的,才越能够激发他的征服欲。

    白永春想了想,立即赶着去了锦绣园。如今能够拦住不叫他们搬家的,怕只有老太君了。

    白希云这厢见了二皇子,得知要搬去他的别院,丝毫都不觉惊讶,仿佛这一切都已在他的意料之中。

    齐妙见他不拒绝,暗自松了口气。

    其实她知道白希云外头有宅院,只不过这会子忽然搬出去立即就有地方落脚,叫白家的人瞧见了定会有所猜测。从前齐妙并未想那么多,只今日见张氏连她那么丁点儿的陪嫁都惦记着,且不只是张氏,就连老太君那样瞧着弥勒佛一般的都如此,齐妙便心生寒意,觉得这些人不能不防备了。

    她在这府邸里当真是住的疲惫了。若是搬出去清静一些个,说不定白希云身子好的还更快一些。

    齐妙顶着被姜汁辣的红肿的眼泡去瞧着婢女收拾衣裳。

    二皇子则在白希云身边坐定,看着他虚弱的模样,叹息道:“子衿,有难处为何不主动与我来说呢?我虽不能将你家里人如何,也未必能够帮上多大大忙,可好歹你与我说一说,心里也有个排解。我若真能帮上你,也可以叫你媳妇少一些压力。”

    二皇子怜惜齐妙的遭遇,但关心的话却只敢说出这么一句。

    白希云并未多想,只道:“我这身子你是知道的,就算没有他们,我怕也活不长,今日病倒了也不全怪安陆侯夫人,我只是心疼妙儿。她跟着我受了带累。”

    “胡言乱语。你的身子不过是天生的虚弱,只要好生调养便可无碍,又如何会有你说的那样?什么活不长,不要胡扯了。”二皇子儒雅面庞上多了一丝痛惜之色。

    白希云摇摇头,只是苦笑不语。时光不等人,与齐妙在一起,每一天都快乐,可是日子的确是过一日就少一日……

    齐妙将穿戴用品,以及白希云卖给她的那些奢侈的头面都吩咐丫头装了箱笼,随着陪嫁一同运了出去,最后则是与白希云一同乘车,在二皇子带人骑马陪伴之下一同到达城北什刹海旁一座幽静宅院门前的。

    白希云抬眸,望着杨柳阴阴浅淡白云,呼吸间充盈着淡淡的檀香,禁不住笑道:“这些日要叨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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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宅院

    “说的什么话。”二皇子高声吩咐了人来帮衬搬东西,引着人一同进去:“我这里一直留了人看宅子的,你们住进来一应都是全的,只管自在一些,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家里那不顺心,不方便你养病,那就不要理会。”

    白希云心下动容,前生他与二皇子也亲近的很,可是今生却觉得更加是贴近了。许是因他拥有两世记忆,主观上已经对人有了一些判断,这才会禁不住对二皇子的信任更多一些吧。

    二皇子陪着白希云缓步绕过鲤鱼戏莲的影壁,迎面便看到规矩的一座四合院。三间正房粉墙黑瓦,菱花格扇上的高丽明纸是新糊的。两侧各有两间带有耳房的厢房。一路进了正厅走过穿堂便进了一条细长甬道,垂花门前,齐妙正与爱莲、玉莲几个一同提着包袱往里头搬。

    虽穿来也有一段日子了,齐妙依旧时常忘记自己是主子,可以不用亲力亲为的。

    而她如此,下人们只觉得她亲和,而白希云则是心疼。如今二皇子见了也是如此。因为她事事自个儿动手的习惯是环境造成的。

    他们都知道,齐妙在齐家时过的并不好。

    “夫人,您快歇一歇吧,这些粗活怎能劳动您做呢。”问莲扶着齐妙在廊下坐了,笑道:“您只管吩咐,奴婢们做的不到的您提点就成。”

    齐妙有些尴尬,她也知道自己改不掉的习惯会造成婢女的困扰。

    白希云见她哭肿了眼睛还不忘了微笑,心疼之余,心内忽然就如同拨开云雾一般。

    缓步上前道:“妙儿。”

    “阿昭。二皇子。”齐妙给二皇子行礼:“多劳您费心了。”

    “哪里的话。我与子衿是兄弟,这宅院闲置着也是闲着,你们来帮我的忙看看房子,我欢喜还来不及。又何谈什么费心?”

    三人到了前厅小坐,二皇子便告辞回宫了。

    “你们先好生休息,我看子衿脸色还是不好。不防多休养几日,父皇那里我自会去回明白的。”

    白希云颔首,略一犹豫,还是道:“这件事若叫皇上全知道了,怕也不好。做的再过的,也毕竟是我的父母,皇上那若不问,还请你不要多言吧。”

    二皇子深深望了他一眼,点头道:“你如此宽和,他们若是能珍惜便好了。”

    “他们珍惜与否的那也是他们的事,我这幅身子,也不知能拖多久。”白希云苦笑:“我原本都是要入土的人了,如今却活了过来,对未来的日子我只有感恩,也不想多强求其他了。能与妙儿在一起好生过一日,那都是上苍赐给我的一日。”

    齐妙闻言动容的扶着白希云的手臂,“你不要想那么多,会好起来的。”她不敢给他打包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可着实是无法看白希云这样悲观,不知如何劝说,只能用小手握着他的大手。

    白希云微笑望着她,她则还以一笑。

    二皇子见他们夫妻如此恩爱,很是羡慕:“子衿,能得如此美眷,可见你是时来运转,未来的路必定会畅通无阻,你放心,太医院中云集杏林圣手,只要你肯配合,哪里又治不好你的病?”

    白希云微笑,“多谢二皇子。”

    齐妙与白希云一同将二皇子送出二门。

    待到二皇子乘车离开后,齐妙扶着白希云缓步往内宅去。

    “阿昭,这事儿若叫皇上知道了的确是不好,可是那侯府里乌烟瘴气的,难道就没人能治理治理?真闹出什么丑闻来,我怕会跌了你的体面。”

    “我哪里还有什么体面?这些年来安陆侯胡作非为的惯了,老太君他们这些女眷行事如今你也是看清了。我呢,除了攀住高枝儿之外一无是处,你当外头的人会如何看得起我?只当我瘟神一般的避开便是了。”

    二人上了台阶到了前厅,白希云又道:“所以说,你嫁给我,运气真真是不好。整个京都城里最不靠谱的一桩婚事被你给摊上了。”

    齐妙与他挽着手到了内室里,在临窗铺设的拔步床坐下,“我倒是觉得,我摊上了整个京都最不靠谱的爹,得了个最靠谱的夫婿。”

    “小傻瓜。”白希云禁不住爱惜的摸了摸她微凉的脸颊:“我哪里值得你这样称赞。我若好些,也不用你哭红眼睛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装的。只是我觉着你说的话未必有用,二皇子那里该回的还是会回给皇上。”

    “你说的是。”

    齐妙闻言惊奇的眨眼:“你知道他会去与皇上回话?”

    “嗯。以我对他的了解,这事儿他必然会全数回给皇上知道的。皇上是明君,身居高位,却心系天下,性子又有些好奇,最爱的便是城中的八卦之事,二皇子一则是迎合圣上的心理,另一则也是为了我们出头,一定会去说明的。”

    “所以你一开始就已经料定了这一点了。”

    “差不多。”白希云不否认,转而道:“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做法心机太重了?”

    齐妙摇头:“你若是不这么存点心眼儿,哪里能活到现在啊?”

    想起今日张氏的一举一动,齐妙依旧生气,可是想想这些年来白希云就是在那样的父母身边生存,再回想自己刚过门第一日张氏就恶意的将自己丢上一个将死的陌生男子的床,试图利用她的惊恐来刺激白希云。

    齐妙不禁凝眉:“阿昭,我不懂,他们到底为何这样对你,倒像是怕你死的太慢一样。”

    白希云苦笑,“安陆侯与夫人都是太爱面子的人,老太君又为其中之最,他们不会觉得自己做的事有什么错会不会丢了体面,只会看旁人做的够不够好。”

    “可是你做的已经足够好了。我可没见除了你还有谁有本事能得万贵妃与皇上的欢心,也没几个有本事做二皇子的伴读。更何况,你还暗中……”

    白希云指头点住齐妙的唇。笑着摇了摇头。

    齐妙立即会意,羞红了脸。低声的道:“对不住,我忘了这里许会有人耳目。”她竟忘了还有隔墙有耳这个词。这里可不是沁园,而是二皇子的别院呢。

    将她拉到怀里紧紧搂着,白希云摇头道:“有什么对不住的?我很高兴你依旧能保持着一颗单纯善良的心。”在齐家那样环境中,白希云不相信齐妙的日子过的有多如意,想来自小到大在继母手下经历过的阴暗,比他这个爬不起床的病痨也少不到哪里。

    而且齐家姐妹,包括二姑娘齐婥在内,恐怕都整日活在不知要被父亲送给谁的阴影之中。女子一生的幸福本就是系在婚姻上,而明知自己就是个父亲攀高枝儿的工具,那将是何等绝望的一件事。

    虽然白希云什么都没说。但只看着他眼神,齐妙也猜到他在想什么。

    这个男人就是如此,明明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却总是将心牵在她身上,撒娇的搂着白希云的腰,“我还要谢谢我有那样的爹呢。”

    若是正常爱惜子女的父母,她与白希云又怎能有这样的姻缘。

    白希云一愣,莞尔道:“要你这么说,我也得谢谢我有那样的爹。”

    齐妙笑着在他肩头蹭蹭,“那是自然的,什么事情总该往好处想的嘛。”

    “是是是。你说的是。”白希云搂着她的腰晃了晃。只可惜,他们即便搬出府来也住不得多久。因为他已经可以预见现在府里已经炸锅了。

    老太君站在沁园空荡荡的院子里,望着紧闭落了锁的屋门,当即气的三魂七魄都要生天,点指着一旁张氏怒声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这一辈子也做不成什么大事!”

    张氏不服气,却不敢违逆这个家中唯一给她撑腰的人,只嘟囔道:“母亲息怒,媳妇也是被逼急了,都是那齐氏,将昭哥儿给迷的丢了魂儿,还敢当着众人的面与我这个做母亲的大声说话。再者说媳妇也是为了您不平啊,若不是她,母亲好端端的能病倒么。更何况我也是听了您的意思才……”

    “放屁!”

    老太君恨不能一巴掌抽死这口无遮拦的东西。

    她的确是想要齐妙的陪嫁,可是那日开口不成后,她早已暗中改变了方案,只想伺机而动,让齐氏不得不将之叫出来。

    想不到张氏这个蠢物,竟然会直接开口讨要。先是来找事儿,挑起事端将白希云都气晕了,又威逼人交出嫁妆,不然就滚出去。

    这下可好,人家去住皇子的别院了,根本就没在乎她的威胁!

    张氏被训的低头不语,委屈的湿了眼眶。

    老太君则吩咐了姚妈妈:“去,将我小库房中那一株百年老参拿了来,亲自送到二皇子别院,一定要让别院的管事也瞧见。”

    “是。”姚妈妈行了礼,心里替老太君委屈,那株老参价值连城,老太太用时都舍不得,只用了一根参须而已,这一次却因为安陆侯夫人做出蠢事来,逼不得已要给人都拿去。

    张氏讨好的道:“那么好的参,您自个儿留着多好……”

    “我难道不想留?还不都是因为你,给我捅出这么大的娄子来!”老太君转身就走:“你放心,那参给他用,保不齐还是催命的呢,你不也正希望他快点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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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惩治

    府中情况白希云很快便已知情,不等姚妈妈将老参送来,齐妙已与李大夫商议起来。

    “世子的身子如今还是不适宜太过进补,百年老参的确是好东西,但也要分是什么身子情况才能确定用什么药,相信夫人看过世子的脉象之后也瞧得出一些端倪来。”

    “的确如此。不过百年老参也着实是好东西,若是老太君和安陆侯夫人不知道世子的体质,那也是他们疼爱世子心切。”

    只是,白希云不是才病了一天,是从娘胎里带来的体弱。给他诊治的大夫瞧不出他中了毒,连生母和亲祖母都不知道他的体质?

    说出去谁信?

    李大夫是骆咏安排来的心腹,白希云如今也在逐渐重用,是以方才下人回话时并没有避开他,而且在府中住了那段时间之后,就是傻子也会对府中的情况有一些了解,老太君和张氏都是什么性情才刚他们出来时已经看的真切。

    李大夫就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他行医多年,虽然没有入宫伺候过宫里的贵人,名门显贵之族也见了不少,能如此不顾子孙死活厚颜无耻的人,他还是生平仅见。

    “为难夫人了。”李大夫叹息,对齐妙的医术越是佩服,如今对她的同情就越深。

    “既然如此,府中送来的参咱们就不要了。”老太君此举完全是为了堵人的嘴,一旦有人问起来,还可以厚颜无耻的说是她们求了二皇子,选一个幽静之处给白希云养病的,否则怎么可能给他送这样好的人参来?

    她偏不让她如愿。

    那群人既要做**又要立牌坊,欺负过了人还不想让外头的人知道,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多便宜的好事?百年人参算什么?反正她家夫婿不差钱儿,有银子将来需要用人参时总能淘来的。一想到才刚张氏竟然还以断了月例做要挟,简直是布鼓雷门,可笑之极。

    齐妙憋着满肚子的气,在白希云跟前无从发泄,这会来了个自投罗网的,当即就拿了纨扇,带着玉莲与冰莲两个往前头迎去。

    不多时,姚妈妈果然来了。

    “这是老太君和安陆侯夫人吩咐给世子爷送来补身子的。”姚妈妈赔笑,才刚府里发生那样的事,他们下人瞧着都尴尬的很,此时面对齐妙的感觉十分微妙。

    齐妙看了一眼那盒子,道:“多谢姚妈妈专程来这么一趟。只是大夫说了,世子爷身子虚不受补,如此好的人参世子用了怕适得其反,说一句僭越的话,你也别不爱听。”白皙纤细的手指粘着参须,道:“老太君的年纪大了,将来保不齐几时就有用到它吊命的时候呢,姚妈妈还是先将东西带回去,给老太君备不时之需的好。”

    姚妈妈是老太君的陪房,感情自是不比旁人的。听闻齐妙如此嘲讽意味明显的话,当即心头火起,气的面色涨红:“世子夫人说话好歹也留一些口德,谁家里还没个做长辈的,你这是盼望这老夫人能用上这人参吊命呢?”

    齐妙挑眉,唇角弯起一个优雅的弧度,声音并不高亢,温柔的仿若在关心她的身体,“当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怎么火气都这样大呢?不过姚妈妈如此忠诚,着实是老太君的福气。”

    “世子夫人,您到底是什么意思?!老太君一片好意吩咐人来给世子送人参来补身子,自个儿都舍不得用只用过一根参须,好的都留给世子了,你不但不领情,还歪曲编排她?!”

    齐妙微微眯着眼,“老太太去沁园瞧过了吧?”

    今日的齐妙见了她所说的话,听起来都是前言不搭后语的,可是言语中淡淡的却总将姚妈妈牵着鼻子跑。

    一句轻描淡写的询问,便让姚妈妈呆愣住了。

    “看来是去了。”齐妙莞尔道:“姚妈妈跟在老太君身旁伺候,自然最能揣摩主子的意思了,老太君说过的话,你也差不离儿都知道吧?”

    “你留了人监视老太君?!”姚妈妈点指着齐妙。

    齐妙垂眸宽茶。

    玉莲已一个箭步上前按住了姚妈妈,押着她双膝跪地。

    “你做什么!”

    “敢对世子夫人不敬,我看你是活拧巴了!你也不看看自己腔子上长了几个脑袋瓜子,够不够让世子爷摘一回的!”

    “世子夫人对老太君不敬不孝,现在又好心当做驴肝肺一般,白费了老太君疼爱世子爷的一片心啊!”姚妈妈为主子叫屈,当即大哭起来。

    齐妙轻放下茶碗,道:“将参给姚妈妈带回去,才刚厨房预备的点心也一并给老太君和安陆侯夫人带上一些回去。世子孝顺长辈,我只好也嫁鸡随鸡,姚妈妈若不想在二皇子的面前出大名儿,最好现在就止了声音。当然,你若是愿意继续哭也是很好的。”

    说着话,人已走到姚妈妈跟前,弯下腰时,垂落在身脑后的一缕长发滑落在身前,颜姿妩媚天成,一股子沁香扑鼻。

    “在透露一个消息。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别忘了这世上再大大不过天家!”

    “你,狐假虎威!”姚妈妈指着齐妙的背影痛骂。

    齐妙原本都要转身走了,闻言又驻足回眸。俏脸含笑目光莹然的道:“姚妈妈说什么?”

    不等姚妈妈回答,便问一旁一个穿着体面的中年妇人:“她刚才是指着我骂来着吧?”

    那夫人姓隋,夫君是二皇子身边的一个小管事的,平日里在二皇子等主子面前也算是得脸的一位,虽二皇子立了府,不再住皇子所,可皇子府中的一切规矩都是比照着宫闱之中定的。隋妈妈早已瞧不惯姚妈妈方才那奴才不奴才的做派,心里早将安陆侯的规矩鄙视了一遍。

    如今再闻齐妙询问,当即领会了意思,给齐妙行礼道:“回世子夫人的话,老奴在二皇子府上伺候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不守规矩礼数的下人,这要是在宫中,怕早就拉出去打板子,打到骨断筋折了。”

    “是么。这里是二皇子的别院,我与世子爷都已经躲出来了,竟还有人追上门来要拿捏我们,隋妈妈瞧瞧应当怎么办?”

    隋妈妈斜睨姚妈妈,冷哼了一声:“这样的刁奴只管交给奴婢去办就是了。世子夫人也不要动气,更不要为了这样的人脏了手。”

    “嗯。玉莲去帮衬隋妈妈。”

    玉莲行礼道是,心内明镜一般。

    上一次她回去送寿礼,却被老太君打翻了礼盒关去柴房。

    今次老太君的心腹送上门来,她哪里能不替自己,也替主子出口气?

    玉莲有功夫在身上,手上身上的力气自然很大,姚妈妈用足了力气挣扎无果,当即抹泪大吼起来。

    “齐氏,你如此歹毒就不怕世子知道了厌烦吗!我可是奉了老太君的旨意特地来送百年老参的,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还要对我下毒手,你就不怕这话传开来叫千夫所指吗?!”

    齐妙莞尔,回眸笑道:“多谢姚妈妈提点,千夫所指这话说的太重了。真正当千夫所指之人,应当是不顾儿孙死活,加以可待妄图谋杀的长辈吧?”

    姚妈妈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应对,便已被玉莲拿帕子捂着嘴绑上手臂带了出去。

    隋妈妈则赔笑行礼道:“世子夫人且放心便是。奴婢处置这样的人儿手拿把攥,定为您弄的妥当。”

    “嗯。叫她知道错了便是,送回去,连带食盒和那百年老参。”

    “是。世子夫人的意思奴婢知道。”隋妈妈行礼道是,快步追上玉莲的步伐。

    齐妙则走上抄手游廊,缓步走向内宅。

    见齐妙似有些闷闷不乐,冰莲笑着劝说道:“夫人不必与那老货动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我虽动气,也知道与他们动气不值得。”齐妙看向身旁秀气的婢女,幽幽道:“你说世子若是瞧见方才我那样对待人,会不会觉着我很面目可憎。”

    “哪里会呢?夫人是当局者迷,可奴婢们旁观者清啊,世子待您只有喜爱疼惜的,不论您做什么世子都赞同的。况且对待那样的老刁奴,您原本也做的不过,那老货自打进了门就不尊不重。夫人罚她也理所应当。”

    说带此处,冰莲笑吟吟道:“何况夫人美貌无双,宜喜宜嗔,心地善良对下人又好,奴婢们恭敬您还来不及,哪里会有什么面目可憎呢?”

    “冰莲说实话,赏。”低沉的男声从背后传来,将齐妙唬了一跳。

    冰莲机灵的行礼:“多谢世子爷。”

    齐妙则红着脸瞪他一眼,“想不到阿昭还喜欢偷听人说话。”

    “我哪里是偷听,我是光明正大的听,你们俩人四只眼睛都没瞧见我,又有什么办法?”白希云微笑着拉过齐妙的手。

    感觉到他手心里有一层薄汗,齐妙道:“才刚用了药,这会儿也好些了吧?”

    “好些了。见你出来了这么久,担心你吃亏,就来看看。想不到你竟将事情处理的如此漂亮,枉我白白的替你担忧。”

    齐妙掩口而笑,挽着他手臂刚要说话,外头小丫头子就来回话:“世子爷,安陆侯与齐将军到了。此时正在前厅奉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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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甜蜜

    齐妙一听来人是谁,当即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可是父辈的人来了,他们能推辞说不见吗?

    她如今能做的只是尽力保护白希云,别再让他出去惹满肚子的气,好容易才让他好起来,她不想这些日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咱们最该‘感谢’的两个人都到了。”齐妙笑吟吟望着白希云,道:“你回去歇着吧,我出去瞧瞧。只说你这会子气的病了吃了药已经睡下了,请他们回去了我就回来。”

    白希云蹙眉摇头:“不成,你一个人怕是应付不来,还是我去。”

    “阿昭,你听我一句。”齐妙拉着白希云的手。

    他的手瘦的骨节分明,白嫩的手藏在他掌心,还调皮的挠了挠。

    原本严肃的气氛顿时消失,白希云喜爱的拉着她入怀,下巴在她额头蹭了蹭:“妙儿乖,我有法子对付他们,你乖乖的在这里等我,嗯?”

    “不要。我大约猜得到他们是来做什么的,无非是因你被赶了出来,他们怕传扬开来伤了体面,我们又是被安陆侯夫人赶出来的。是以安陆侯先去与我父亲报备,免得传言传开来好说不好听,先叫我父亲理解了他,当事人都不说什么,外间的传言才能平息。”

    “你说的是。”

    “所以啊,我也不打算与他们争吵。只他们说什么便是什么罢了,你这里原本就是气晕过去虚弱出府来的,这会子若好端端的出去了,反倒自己打嘴。到底还是要我去善后最为妥当。”齐妙直起腰身,一指远处的冰莲、爱莲几人,“我可以带着他们一道去。他们都有功夫在身上,况且人也多,也不怕他们要做出什么来。况且这里好歹是二皇子的地盘,他们就算想做什么恐怕也只是有贼心没贼胆罢了。”

    白希云冷静的分析齐妙说的话,却觉得很有道理。

    这里是二皇子别院,留下服侍的人都是二皇子的人,他们就算再鲁莽,好歹也要顾及天家的颜面。况且在人前,他们即便兴风作浪又能如何?

    齐妙见白希云犹豫,便知他被自己说动了。笑吟吟的道:“我这就带着婢女们去,回去歇着吧。记得将我才刚给你沏的花草茶喝了。”

    “好吧。”白希云勉强点头,无奈的道,“听你的,你去打发了他们就回来。就在不远处等着你。”

    “好。”

    齐妙笑着转身要走,那淡淡的幽香盈了满怀,就将离开怀抱,让他心内怅然,长臂一伸便搂住了她。

    “妙儿。”

    齐妙他力道带的旋身,脑后步摇上的金穗子带着珍珠坠儿摆动,与她白皙脸庞掩映光辉。

    白希云点了点自己脸颊,又笑着俯身,将脸凑近。

    齐妙羞红了脸:“人都瞧着呢。”

    远处的问莲几人都红着脸笑,背过身去,表示他们都看不见。

    白希云又点点自己的脸颊。

    齐妙脸上已红透了,扶着白希云的肩膀踮起脚尖在他脸颊快速印下一吻,淡粉的口脂在他脸颊留下个漂亮的唇印。

    眼见她就要离开,白希云意犹未尽的揽着她转到回廊的一角,以背部作为遮挡,将她圈在怀中,寻到她的唇尽情吮吻。

    齐妙气喘吁吁,直被吻的浑身无力虚软的靠在墙壁。暗道她的确是将这男人的身子调理的太好,不但能圆房,还能索吻,还敢用蛮力当着这许多人的面儿胡来,且还是在二皇子的别院里。

    齐妙在他腰间拧了一把,又拧一把,直到白希云觉得餍足了才如愿被放开。

    “妙儿,还是我去吧。”白希云笑望着她。

    明眸一瞬迷茫,齐妙呆呆问:“才刚不是都说好了?”

    “可你如今这样……”媚眼如丝,春光潋滟,尤其一点嫣唇略微红肿的模样,着实引人遐想。

    齐妙原本嫣红的双颊再度烧热起来,水眸瞪他仿佛在控诉他心机太深沉。

    “不成,你回去,这事儿没商量。”

    “你就这样去,不妥。”

    “才刚我原也不这样儿,还不是你造孽?你喜欢我这样见人,我自然不敢不从了。”

    小丫头皮笑肉不笑,分明气的牙痒的模样,白希云禁不住莞尔,在她头上摸了两把,随即道:“罢了,当不会出什么事。我现在心情大好,身子也连带着好了,这才发现你比什么药都灵。”

    这话说的倒是对,她的确是个治病的血牛。可是自他口中说出味儿就变了。

    再度瞪他。

    白希云怕真将人惹毛。忙送她出二门,临出去前变戏法一般拿了她的浅绿丝帕为她遮面。

    “你还随身带着这个?”

    “媳妇太俊,怕叫人看了去,这也是为夫的悲哀啊。”白希云声音虽沙哑,却也不乏底气,可见身子是好多了。还学会调笑了。

    在没什么比他身子好转更让她开怀。齐妙带上问莲和爱莲往前头去了。

    白希云直望着她的背影,人走远了才转会内宅。

    冰莲含笑道:“世子爷不必担忧,夫人聪明过人,又不是肯吃亏的人,再者说这里好歹也是二皇子府上,无碍的。”

    白希云颔首,依旧有些忧心,缓步往内宅里去了。

    前厅。

    齐妙才他进门,便瞧见齐将军与白永春一人满面愤怒,一人面沉似水,都坐在首位。

    她站在门前俏立片刻,面纱与她垂落肩头的一缕长发都被微风拂动,白永春当即觉得又爱又恨。

    到底是长辈,中间隔着孝道这座大山。

    齐妙上前行礼,“齐将军,安陆侯。怎么您二位恰好路过?”

    这话说的多损。路过,什么是路过?没事儿谁会路过二皇子的别院?

    齐将军在亲家面前被女儿如此下面子,当即面子里子皆挂不住,愤然拍案而起,两三步就到近前,一把来提齐妙衣襟。

    女子的衣襟,哪里是说叫人提就提的?奈何齐妙不会武艺,只有慌乱闪躲的份儿。幸而两婢女反应及时,一人拉开齐妙,一人推开齐将军。

    想不到齐妙身边的婢女竟还有工夫在身上,齐将军诧然点指齐妙:“你这不孝女,在府里不孝顺你母亲,不恭敬你姐姐,到了婆家又顶撞太婆婆与公婆,你就不怕被休回家去!告诉你,齐家可容不下你这种乱家女,若真被休你就一脖子吊死算了,也别来污我齐家门楣。”

    即便内里已换了个灵魂,身体毕竟残存原主记忆。对于父亲的记忆和对亲情的渴望,不知为何却叫齐妙不自禁湿了眼眶。

    自个儿都不知为何要落泪。就像成婚当日看到躺在床榻上的白希云奄奄一息自己也跟着想哭。

    美人垂泪,白永春早已看不下去,上前来拉着齐将军道:“亲家公不要动怒,毕竟还是孩子,有什么做的不到的做长辈的多教导教导便是了。”

    齐将军摇着头:“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也亏了侯爷与夫人宽宏。”

    回头怒瞪齐妙:“你还不给你公爹叩头认错?!”

    齐妙被气的噗呲笑了,泪水洗过的眸子里满是讥诮:“认错?我何错之有?齐将军又是从何处听来我罪大恶极的罪证?”

    “你还敢这么说话,信不信老子一巴掌抽死你!”齐将军还要打人,却被白永春拦住了。

    “花一样的美人,可不一折就断了么,亲家公息怒,息怒。”

    这还是公爹说的话?且还是当着齐将军与婢女!

    问莲、爱莲面色凝重。

    齐将军却不觉不妥。

    其实他心目中,白希云那个女婿不过是个挂名的,没几日就要蹬腿去了的。而眼前这位与万家交好的侯爷才真正是自己未来的“女婿”,别看他现在叫自己亲家公,将来还不要称呼岳父?

    当务之急,是要将未来“女婿”的那话治好。

    “你温泉山庄冒犯了你公爹,这话不用我细说了吧?你要还是齐家的女儿,就赶紧赔罪,然后麻利儿的将人治好。否则我有一万种法子收拾你!”

    齐妙天真无辜的问:“什么冒犯?真的不记得还有这回事,齐将军不若说明也好叫我知道到底哪里做的不是,惹了您二位特地路过一趟,还敢在二皇子的别院中动手打人。”

    白永春想的要略多一些,事实上除了喜欢美人之外,本事虽然不大,却也算得上人脉广泛,毕竟还镀了一层万贵妃和万家的金。

    齐妙拿出二皇子的身份来压他们,白永春的确是觉得应当收敛了。

    可是齐将军却只觉女儿无法无天,亲家面前屡次不给自己面子,想起当日拍着胸脯打的那些包票,立即觉得颜面尽失。

    自小到大,齐将军一直奉承棍棒底下出孝子的道理,女儿胆小,打一打更会怕,只要不打残了或者伤了容貌就好!

    齐将军又出手了。

    这一次是被白永春拦住的:“亲家公,沉住气。”随机对齐妙温柔的笑,笑的胡子颤动:“妙儿啊,你也是知道你父亲的脾气的,这会子呛他说话有能讨去什么好?再者说那日纯属误会一场,你针也扎了,我也领教了,难道你还真不打算让我好起来?”给出一个我若不好你下半辈子怎么过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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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厚颜

    无耻!

    难怪齐将军喜欢动粗,她这会儿也很想抽白永春一顿了。齐妙觉得自己跟本就不该来,直晾着这两人在这里吃茶到肚饱便会自己离开了,她到这里来听畜生不如的人说话到底为了什么。除了在外人面前全一张脸面,别的什么都没得到,还让老色魔多看了她好几眼。

    齐妙这会儿觉得白希云给她戴上面纱太明智了。

    “安陆侯说话不觉得牙碜?你好与坏与我什么相干,最在乎的应该是安陆侯夫人才是,至于你,若你不是阿昭的父亲,根本看也不想看你一眼!”

    白永春觉得美人盛怒也是一种风景,她越是骂他,越是抗拒,他就越是想将她压在身下狠狠蹂躏,幻想她是如何求饶的!

    齐将军觉得女儿是在挡自己的升官之路。又想打人了,偏被一心英雄救美的亲家拉住。

    齐妙越看越是厌烦,冷冷道:“我们是被莫名赶出来的,还被断了月钱,那个家往后除了分家的时候之外,是都不想回去了。若安陆侯还讲一些公道,就回去好生问问您夫人罢了。还有齐将军。”

    齐妙忽然笑了,虽然隔着面纱敢不真切她的五官,但那含笑的眉眼却透着一丝凉薄的嘲讽。

    “我才刚还想,该感谢齐将军卖女求荣为我谋了好姻缘。只可惜家里如今只剩下一个齐婥,只能再卖一家了。你可要在想想退路,选个好买主啊!”一拍额头:“啊,对了。还有个苗姨呢,苗姨卖的说不定能更好呢,你说是不是?我都已经被你卖了,就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我跟前充当父亲的角色,你若是个男人,自己混好仕途,不要牵累女人,就是死了齐家列祖列宗见了你都要夸赞一句,如今你这样,还是好生想想往后到了地下要如何给太爷爷他们赔罪吧!”

    “你这个孽障!逆女!”

    “祝您买卖成功,高官厚禄。”

    齐妙微笑行礼,又转向白永春:“祝您身体早日康复。”随后微笑吩咐,“送客。”

    “是。”问莲和爱莲都觉得心下暗爽,上前来强硬的要送客。

    齐将军和白永春虽算不得什么名臣,也不得多少好名声,但在人前就算在朝为官之人当面也要客气的称呼一声,谁叫这两人做了姻亲,而安陆侯有与万家交好呢?

    这会子却被齐妙当着仆婢的面数落个够,然后被强硬的送了客,站在门前望着不远处什刹海上湖光山色,二人一时间气闷的无言以对。

    白永春开始埋怨:“亲家今日也是太过心急了。好好的女儿家面前当然是要好生哄着,哪里能来硬的呢?”

    齐将军气的肺都要炸了,心说他是管教女儿,又不是哄骗姘头,可到嘴边的话还是不好说出口,只得叹息道:“亲家说的是,我也是因关心亲家的身子,得知小女竟然会那样的功夫,一则惊讶,二则又觉得歹毒。也不知她是从哪里看了杂书学来的。真真家门不幸啊!”

    齐将军亲热的拍拍白永春的肩膀,又道:“你放心,妙儿此时应当也是在气头上,自个儿犯了错还不忘了钻牛角尖,等她回过味来,我定劝她回心转意。想来上一次也是亲家公当着人前说话,才犯了他的忌讳。”

    的确如此。上一次他是太过激动了,一想反正儿子活不长,就当着他的面说了那番话,结果惹得齐妙面皮上挂不住了,才会对他如此。

    只是如今她说话每次都是撕破脸的态度,不像从前还会柔柔的称呼一声公爹,恭敬的行礼,这样反差叫他心里不舒坦,也很焦急。

    都这么多日子了。恐怕第一口花蜜已叫白希云那个混账吃了。

    不过,懂事的妇人更有情趣。如此娇娃不知会怎样勾人呢。

    白永春对白希云的讨厌更甚。若不是他碍事,相信无依无靠的弱女子也不可能抗拒的了他的温柔呵护。怪只怪白希云怎么不死!

    齐将军察言观色,心知白永春一心都扑在了女儿身上,觉得很是欣慰,幺女比长女嫁的好。齐好嫁给个傻子,这几日就要临盆,生个孩子有能如何,那梅翰林家里能力到底有限。就不如齐妙,没有白希云,还有白永春。

    要紧的是白永春一心一意想得到齐妙。

    只要他有想法,他就有机会可趁。

    二人各怀心思,面上客气的相互作别,心内怀的却是别样想法。

    一个想着如何能让齐将军在出把力,帮他得到美人心。

    另一个想如何让白永春满意,顺利在兵部尚书万从元跟前得到青睐。

    齐妙这厢才进二门,就见白希云正负手站在廊下。才刚换上一袭半新不旧的浅蓝直裰,消瘦的身姿却挺拔的犹如劲松一般。

    满心的气一瞬就消了。

    “阿昭。”

    白希云循声看来,平日神情冷峻的人,在瞧见她时也并未笑的十分夸张。可细看其眉目,便觉他目光温暖到可将人溺毙。

    齐妙提裙摆快步走近。

    “怎么站在这里?今日也累了,该好生歇一会儿的。”

    “等你。”白希云拉着齐妙的双手,仔细打量她神色,确定真正无碍,这才放下心来,“才刚厨下已经预备了一些小菜,我们一起用点?”

    “我还没来得及给你预备药膳。阿昭,你稍后片刻,我很快就来。”齐妙将面纱摘了递给白希云,就要去小厨房。

    白希云拉着她:“我吃什么还不都一样?随便用两口便是了。”他的饭量着实不大。

    齐妙摇头:“你这段日子用我预备的药膳,身子已经大有起色了,这调养是慢功夫,接连不断未必立竿见影,可是中间间断一次,身子情况倒退可就快了。我今儿给你预备蔬菜瘦肉粥,很快就好的,待会儿咱们一起用,你别急啊。”

    齐妙不顾白希云的阻拦,快步往小厨房去了。

    白希云自是知道她是一心一意为了自己,心下难免动容。就算他再不济,也是世子的身份。他的妻子原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等着人服侍便是了。可是自打她进门来,好日子没过多少,他的衣食住行却是她一手调理丝毫不借他人之手的。

    他自小到大一直都是等死状态。重生之前什么都不知道,虽看穿家人对他的不好,可自己也懒得去争取,身为男子大部分时间却都在卧病,于他来说着实是绝望之事,就连每日的昼夜交替也没有什么可以叫他感觉到欣喜的。

    如今却不同。有了她,他好像每天都值得期待。未来值得拼搏。纵然他注定要早逝,也是能争取一天是一天。而且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当真是好了很多。

    二人一同用过迟来的午膳,又一同闲话家常,若是他看书或者与管钧焱下棋,她便安静的在一旁裁剪刺绣,为他缝制衣裳。

    她不仅中馈出色,女红做的也好。针线活很是鲜亮,手指又灵巧。每日只看着她沐浴透过格扇照射进来的阳光中,看着她低垂螓首,一针一线的为他做活,也着实是一极美的仕女图。何况她还拥有出色的针灸术。就连李大夫都对她赞不绝口。

    相处的越久,他就越是感觉到今生的齐妙与前世的不同。前世的她,善良温柔,用情至深。如今的她在原本性情的基础上又增许多迷人的气质,越发的灵动鲜活。千变万化却无一不可爱迷人。

    在别院休养了数日,白希云身体恢复的比在府中要神速的多。同样的用药,用血,斟酒,只是心情放松下来,不似在府中不时有人来惹他生气。

    齐妙原本就知道气大伤身,情绪对病人的恢复影响很大,如今体会越加深刻,当即做了决定。

    “阿昭,我们不回去了行不行?”

    白希云放下账簿,询问的望着她。

    齐妙将专给白希云记录的医案翻给他看,眉飞色舞的道“你看,这些日你好的多了,果然是环境很重要,我们以后都不要回侯府了。你在外头也有宅院,我们就搬过去吧。一则可以不必打扰二皇子太久,二则也是我们自己的家,可以好生经营。”

    白希云诧异的道:“咱们往后都不回去了?”

    齐妙期待的望着他,如果能不用面对那些牛鬼蛇神,不用面对整日想着调戏她的公爹,最要紧的是他的身子也会恢复的很快,那样该多好。

    可是细看白希云的神色。他毕竟是白家的人,那是他的家,他将来是要承袭爵位顶门立户的。

    一个男人,如何能够甘心放弃那一切?

    齐妙的眼神不自在的移开,笑道:“我只是说你这几日身子好的多了,很开心而已。其实在哪里都一样,只要你喜欢,我就喜欢了。”

    白希云凝望着她。

    这样温柔迁就,明明是她自己不喜欢的,却为了他而忍耐,体贴懂事的让他心疼。

    白希云将她拉到怀中紧紧抱着:“妙儿。你放心。我们会搬出来的。只是现在这样被人赶走,属于我的东西都拱手让人,我心难平。你若喜欢,我们可以随时出来小住,必要时候我们还要回府里去做一些该做的事,你说这样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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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面圣

    齐妙是很容易知足的,白希云如此迁就已是意料之外。原本说出不要回府去也是一时兴起,并未经过深思熟虑的。若真计较起来,要想离开侯府在外头居住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至少要处置好府中的关系,不至于搬了出来还三两日被找麻烦,那才为妥当呢。

    白希云能够应下时常出来已经是将她宠到极致了。

    “阿昭,你真好。”齐妙搂着白希云的脖颈,将脸埋在他胸前。

    白希云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青丝自指间划过,千丝万缕纠缠着的是他对她数不清的情愫,他的女孩如此温顺,如此善解人意。她原可以说他的家人对她不好,他的父亲对她别有用心她不想回那个家里去的。

    可是她没有。而是一直懂事的为了他考虑,

    只要他应承一句她就心满意足。

    “妙儿,我向你保证,将来一定会给你平稳安定的日子,我要的不是短暂的逃避开麻烦,而是一劳永逸。所以请你多一些耐心,也对我多一点信心。”

    齐妙知道男人自尊心重。也知道白希云是疼惜她,恨不能立即让她过上好日子。

    而他不明白,她所想的想要的从来都没有那么复杂。

    “阿昭,那些都无所谓。”

    “嗯?”白希云挑起眉峰。

    齐妙笑道:“我要的只是你身子好好的,平平安安的陪着我。你若是安好,咱们一起在哪处还不都是一样?能住在外面自然好,住在府里的话,我们沁园的门关起来少于外头打交道也是一样的。”

    白希云在她脸颊落下一吻,点了点头。

    面对事事不强求的她,他除了努力之外并无回报。口中却禁不住的打趣道:“你也不要总想着我们在一处。万一将来我去了。你还是要习惯怎么照顾好自个儿的。”

    齐妙闻言一愣,气的捶他的肩头:“不许你胡说。有我再,怎会让你有个万一呢?!”

    齐妙忽然恍然。白希云自幼积弱至今,又不得府中之人的照料和待见,恐怕早就有了死志。而且也自卑,无望的觉得他是命不久矣的。

    是以在面对她时,他才会有愧疚,才会加倍疼惜。今日才会当面说穿他将有一死让她不要太上心以免将来伤心。

    从前照顾她,她是为了报答饭票,可也是为了能有个永久饭票。

    这才过去多久,她在听闻他存了预备去死的心里准备时,心里却比用刀子扎还难受,眼泪当即止不住的扑簌簌落下。

    白希云看的慌了手脚,“好好的怎么哭了呢?不哭不哭。”

    齐妙想起回不去的现代,见不到的父母,想着这个世界外头那些人满满的恶意,一下子觉得生活如此艰难,若身边没有白希云,她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不要你说这种丧气话,这些日子你身子都好多了。怎么还开口闭口就谈什么去了的事儿?你当我这个大夫是做什么吃的?”

    竟是为了这个才哭?

    她被人欺负没哭,被公爹觊觎调戏没哭,却因为他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交代了一句“遗言”就哭成了泪人儿。如此孩子气,却又叫他疼到心坎里放也放不下。

    “好好好,我才刚只是说万一……你别哭了,没有万一,我会好好的,你给我吃什么药往后都不讨价还价了,好不好?乖,不要哭了。”

    白希云越劝,齐妙越委屈,直扎在他怀中将眼泪鼻涕不客气的抹在他外袍,哭了许久才舒坦了。

    这才发现,二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躺在罗汉床,他还枕着白希云的胸口,抽抽搭搭的意犹未尽。

    齐妙有点囧。

    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还因为这么点小事哭鼻子。

    她将过错归结于原主的身子本能反应,可不是她想哭。

    “好了,别委屈了。为夫的知错了,往后定不会再开这种混账玩笑了,好吗?”

    白希云还在有耐心的哄着她。

    外头的人怎么会觉得他冷淡寡言呢?

    她进门时,白希云瘦的走了形,人没有人样,就算笑也像鬼。那时候她其实也有些怕他的。

    可是相处下来,她发觉她是一个对妻子极为负责疼爱的人,也并不是外貌看起来那般的狰狞性子,他也就不存芥蒂了。

    而且白希云的确也生的不差。性子又好,又疼爱她。

    “那我就记着了。往后再不许你那样说话。”

    “好,不那样。”白希云发誓一般的郑重。

    重活至今,他笃定自己的寿命一定会终止在那一日,如今却生出一些希望。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比之于前世同一时间已经好了许多。而且今生发生的许多事都是前世没有的。

    那是不是可以说明,他其实还是有希望可以抱?是不是说明今生他未必会那般早逝,或许还有机会能够多陪伴她几年,至少要等到她长大了,能适应没有他的日子在离开?

    如此一想,未来当真是充满了希望。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白希云直将她逗的展颜才罢休。

    “世子爷,二皇子来了。”

    白希云和齐妙都是一愣,忙坐起身来。

    齐妙仔细去对着铜镜检查自己妆容,理了理鬓角的碎发。

    白希云笑望着她那纤细玲珑的背影慌乱的整理自己,忽然噗嗤一笑:“怕什么的,你是我明媒正娶来的,而且来的又不是来捉奸的大老婆。”

    “说什么呢!”齐妙气的瞪他。

    白希云再度大笑。

    “什么事这样高兴?”二皇子到了廊下就听见笑声。

    “二皇子。”齐妙失礼,红着脸出去预备茶。

    白希云笑着请他坐下。

    二皇子又问一遍:“很少见你这样开怀,是什么好笑的将你乐成那样?”

    “自然是一些闺房乐事,就如你在府中与侧妃或姬妾那样。”

    见他说的不像话,二皇子无奈道:“你也知道我的那些都是姬妾不提也罢了。倒是你,我瞧着这几日你身子似好的多了。”

    “嗯。多亏二皇子这处宝地。自来了以后安心静养,配上李大夫的药,我真觉得已经好多了。多谢你。”

    “你我之间何必道谢。”

    齐妙这时进来上了茶,客气的了一番,就拿了针线簸箕去内室了。

    二皇子看到了她篮中绣绷上的花样与白希云今日淡青衣袍袖口上的浅淡竹影很相似,便问:“你这身上的衣裳可是锦绣坊的手工?”

    “是内子的手工。”妻子有一双巧手,且肯为他操持,白希云很是得意。

    二皇子笑道:“你如今得了如花美眷,可是事事都足了。”回想方才进门时惊鸿一瞥的浅笑和她素来温柔,二皇子不由自主的羡慕起白希云来。

    可是他也是懂得分寸之人,念头一转就强行压下:“今日来是父皇吩咐的,让我瞧你好些个没。若是好了,恰今日父皇朝务并不是那样繁忙,也正好可以腾出一日功夫来休养。你可愿意陪父皇下两盘棋?”

    白希云受宠若惊,“皇上日理万机,我怎敢打扰?”

    二皇子撇着嘴,羡慕嫉妒恨的道:“也不知你小子到底是哪里和了父皇的眼缘,就连我平日都没有你这个待遇呢,还有我母妃对你也十分的关心。看来应了那句话,果真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白希云哭笑不得,“二皇子是在吃醋吗?”

    “你若这样理解也未尝不可。”二皇子哈哈大笑。

    齐妙在内室里听着二人的对话,心里不免有些担忧。白希云就是在好,毕竟也是个外臣,出入宫廷的次数若是多了,会不会反而不好?

    只不过他聪明绝顶,胸中未必没有大志向。比起郁闷在卧房里躺着,倒不如让他试着与人交往,能得皇上的信赖说不定对他的未来更好。

    思及此,齐妙也就释然了。

    外头已经吩咐人备车。

    齐妙也就起身给白希云预备。

    二皇子道:“还请世子夫人也一同去。父皇上次试过的药膳,对他身子很有帮助。我母妃身子素来弱,皇上还说若是能有你的药膳,说不定母妃的身子不日就可以大好了呢。”

    齐妙巴不得随着白希云去,因为担心他在宫中有什么状况无人照顾,又怕宫里的饭菜茶点不妥当,这下子刚好如愿,忙笑着应下了。

    不多时,马车妥当,一行马车离开别院,往皇宫方向而去。

    齐妙一路上还在默默地琢磨着待会儿要预备什么药膳给皇帝和万贵妃用,其实最好还是诊脉之后在确定用什么,这样才保险一些。

    可是自己的医术若是透露出来怕不好,一则旁人未必信得过她。二则她也不好解释医术从何而来。

    可是转念一想,她在闺中本就是不招人待见的,自己偷学一技之长傍身,这也没有什么解释不通的,大不了就与太医商议着来也是了。她一个臣妇,又不是男人家的还能争功勋,怕什么呢。

    思及此,齐妙豁然开朗。

    入宫后直接去了永寿宫,拜见了皇帝和万贵妃。

    皇帝笑着打趣白希云:“要想见你一面可不容易,身子这些日可大好了吗?看你气色倒是还好。”

    白希云笑道:“多亏的内子与大夫的照顾,更该多谢二皇子的宅院,能让臣有静养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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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特权

    话及此处,难免就令人想起安陆侯府中之事。二皇子虽与皇帝说的并不详细,万贵妃那里却是听吴嬷嬷尽数说明了的。不免关切的道:“你与天佑情同手足,既别院住的好,那就多住些日子无妨。”

    万贵妃人若花娇,柔媚非常,话一开口声音便能叫人心内酥软,在慧帝身旁风韵更胜,她与慧帝又是年少相识,情深自不比寻常。

    慧帝闻言便赞同道:“正是这个道理。朕也瞧子衿这孩子难得的和眼缘。”笑望着万贵妃:“也难怪你认了他做个义子。”

    万贵妃微笑垂眸:“不只是臣妾瞧着子衿不错,咱们天佑与子衿也有缘分,不但生辰相近,小小年纪还一把就选中了子衿。且还能要好的相处至今。天佑虽身份贵重,却与皇上当年一样,英雄肝胆,侠义心肠,深效皇上当年风采。”

    慧帝朗声大笑,“天佑的确像朕。”

    二皇子闻言也笑。

    万贵妃又似刚瞧见白希云袍角袖口上的纹路似的,笑道:“着袍子上的绣活倒是别致,是锦绣坊的绣娘做的?”

    白希云笑着道:“回义母,这是内子做的。自称婚后,我身上穿的用的一针一线都是出自她手。”

    垂首站在一旁的齐妙终于被注意到。

    慧帝笑道:“看来齐氏也是闺中女子的典范,上一次你做的那个药膳,特地留下房子教给了御膳房的那群蠢材,回宫后竟没一个人能做出一样的味道来。朕这些日想着子衿既然病中,身旁离不得人照料,就只好忍了数日的馋虫。”

    “皇上太过誉了。臣妇不过是平日里喜欢看些医术,又闺中闲极无事有许多时间研究中馈,喜欢做一些既对身子好,又味道好的膳食御厨精通的是宫廷个菜系,却与我们女孩子家闺阁之中研究的不相同的。”

    “所以你今儿少不得要大展拳脚了。”慧帝爱惜的望着万贵妃:“爱妃掌管六宫庶务,身子也是七劳八损的,待会儿预备好了,你陪着朕一同用吧。”

    “臣妾不胜欢欣。”

    齐妙笑道:“为世子预备的药膳,皇上与贵妃吃了固然无害,不过若要调理身子,须得依着个人身子的情况来做才好。”

    “哦?”慧帝奇怪的道:“这么说,还要请太医来?”

    “平日里世子爷的脉象便是臣妇与大夫一同看的,若是皇上和贵妃信得过,臣妇愿意一试。”

    “这可新鲜了。朕还是头回听说齐大勇的闺女是懂医术的。”皇帝好奇心起,当即就吩咐人去传太医。

    白希云有些担忧,“皇上,内子不过是小女孩子家心性,您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小女孩心性能将你身子调理的这样好,心灵手巧的做的出那样的药膳来也不错啊。”

    万贵妃也仿佛在重新打量齐妙一般,淡淡的睨了她一眼。

    齐妙垂眸。

    不多时伺候慧帝与万贵妃脉象的刘太医和曲太医都到了。

    两位太医分别为皇帝与万贵妃诊过之后,齐妙便被请到近前。

    在叫她上端正跪下,齐妙行礼,到了声造次,便将慧帝的双手诊过。随后又面无表情的起身来去诊过万贵妃双手。

    慧帝正值壮年,除了略有些肾亏,且操劳过度之外,并无其他大恙。

    倒是万贵妃,仿佛早些年身子亏损过,如今身子却是积弱的很,倒与白希云的脉象相似,都是素年的弱症。

    看过之后,齐妙便去分别拟定了两张药膳的食材方子来,分别递给刘太医和曲太医。

    二位太医将字迹龙飞凤舞的方子拿在手中,仔细看过未免对视了一眼。

    慧帝放下茶碗:“如何啊?”

    “安陆侯世子夫人所拟药膳方子极妙。有几位药材虽然寻常,却恰好对了皇上的症。”刘太医捻须。

    曲太医也道:“贵妃娘娘若是服用这药膳,坚持下去,便可以不服日常所用的那碗苦药汤了。”曲太医转回身,不免敬佩的道:“世子夫人心灵手巧, 将食材的寒热药性也都算在其中,此等心思巧妙却是我等做不到的,着实佩服。”

    齐妙忙道:“太医太过谬赞,小妇人不过是喜欢研究厨下功夫罢了。”

    “不然。”刘太医对着慧帝行礼,笑道:“依老夫看,太医院那些个医女倒也未必有世子夫人的手法,敢问夫人师承何处啊?”

    齐妙料定会有此问,便道:“闺中无事,曾经闲来无事背诵典籍针谱,后来因着实喜欢,还特地去认药。着实都是自学,不曾给人瞧过病,只会捣鼓一些药膳罢了。”

    “原来夫人是聪慧异常,天赋异禀啊。”刘太医道:“皇上,世子夫人的药膳方子可行。”

    慧帝颔首,领两位太医退下,不免笑着对白希云道:“子衿,看来你是捡到宝了。”

    白希云这会子早已经惊讶不已。

    他一直以为齐妙的医术不过是小女孩子喜欢过家家似的,上一次见识了她几针扎的白永春不能人道。如今又似的太医院两大医正赞不绝口。便可见她自学的那些都是真本事。是他小瞧了她。

    重活一世,却得如此惊喜,虽意外,却打从心里欢喜。

    皇帝身边的苏公公和万贵妃身边得力的孙公公已经带着宫人摆好了棋盘来请。皇帝便与白希云去下棋,二皇子自然陪同。

    屋内只剩下齐妙与万贵妃,万贵妃不言语,齐妙也只垂首不语。

    一坐一站,都是安然自得。

    过了片刻,万贵妃放下茶盏,道:“平日子衿用膳用的可香吗?”

    竟是询问白希云日常饮食。

    齐妙一时有些反应不来,随即便领会了,万贵妃果真很疼义子。这也是自家夫婿的本事啊。

    “回娘娘,世子三餐须得定时定量,他就是吃不下时,臣妇也会逼着他吃完的。”

    万贵妃莞尔:“很好,子衿是苦尽甘来,能迎得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总好过从前孤苦无依。本宫与二皇子虽有心帮衬,奈何臂长莫及,天家之人也不好总将手伸长到臣下内宅之中。”

    “二皇子与贵妃娘娘已经帮助世子良多。只臣妇进门后瞧见的就不止一次。臣妇代世子多谢贵妃娘娘。”

    齐妙是真心感激这个有些高冷淡薄的义母。若非有她,几次与老太君和张氏斗法或许也不会那样顺利。

    万贵妃莞尔,柔美的面庞在展颜之间绽放出绝代风华:“本宫起初,担忧败家匆匆寻来的亲事不妥,当初并未做阻拦,是因为觉得子衿那孩子或许命不久矣,新娘子无论是谁,怕都要做进门寡。如今看来,冥冥之中上天自有安排。他孤苦故意,身子孱弱,上天便送了一朵精通医术的解语花来。”

    “贵妃娘娘着实太过誉了。臣妇如何敢当。”齐妙行礼。

    万贵妃抬了抬手,一旁自有心腹太监孙公公上前来搀扶。

    “齐氏,你想要什么?你既有学医的天赋,不如本宫准你去太医院走动,与医女一同学习长进如何?”

    齐妙闻言,眼前当真一亮。

    相信任何一个中医到了古代,有机会出入太医院这种医术最高殿堂都无法拒绝的。

    可是只一瞬,齐妙就摇了头:“多谢贵妃娘娘美意。臣妇不过深闺妇人,算不得什么医学大家的传人,也不希望有多精进,只希望能通过自个儿所学,守护身边的人罢了。”

    “你不想去?”

    “臣妇想去。去太医院学习切磋当然好了。但是臣妇不想离开世子身边半步。他的身子积弱,是胎里带来的弱症,且还有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隐秘,照例说,这么多年来那隐秘的病症早该有人发现的……”

    齐妙自觉说的太多,忙道:“总之臣妇希望陪伴在世子身边,忙碌张罗他饮食起居之事,帮调理好身子,这便是满足了。这也将是臣妇这一辈子的事业。”

    万贵妃没有说话,只望着齐妙久久不语。

    齐妙不敢抬头僭越,就只垂首等待万贵妃邻训,过了片刻,她听见依稀可闻的一声叹息。

    那是万贵妃满是复杂的一声叹:“你能如此,也是子衿的福气,本宫自不会强迫于你,这样,你若想去太医院时,随时去找曲太医便是。有本宫的口谕,他们自然给你开方便之门。”

    齐妙闻言大喜过望,忙行大礼:“臣妇多谢贵妃娘娘。”

    万贵妃起身,一双素手亲自扶了齐妙起来,两美相携往侧厅走去。

    等皇帝与白希云下完了一盘棋,万贵妃便将方才应下的与慧帝说了:“皇上且看臣妾这样安排好不好?”

    皇帝笑道:“如此甚好,朕也觉得不要埋没了人才才是。”

    万贵妃似被齐妙对白希云的深情感动,声音略有些动容的道:“齐氏也是个好孩子,不过是赏她去太医院行走的机会就欢喜成那样,比得了千秋万代的永远基业还要开心。咱们天佑几时定亲,也能选个像齐氏这样的闺秀便是福气了。”

    二皇子脸上一红,“母妃,怎么说着子衿的事又扯到儿臣头上来了。”

    皇帝哈哈大笑:“你母妃自然是关心你。总叨念着你府中那几个不贴心,不和你的意。不过话说回来。子衿,上次朕答应你的事,可还做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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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打脸

    白希云略想了一下,并没推辞,也没如其余臣子那般感恩戴德,只是认真的颔首道:“您若不说,臣今日若是三局两胜也是要问起的。君无戏言嘛。”

    慧帝先是一愣,随即爽朗大笑:“好好好,你这么一说,倒是朕有些马后炮了?”

    “也不算,好歹皇上是记着此事,不是有意拖延的。”

    慧帝再度大笑。

    万贵妃不自禁紧握的手就松了松,这才发觉手心里一瞬就出了汗。望着白希云的眼神略有些复杂,又很是欣慰的叹了口气。

    皇子中,就是最得皇帝青睐的二皇子,在慧帝跟前也不敢这样说话,偏白希云如此对了皇帝的胃口,许是冥冥之中自由一线牵引,皇帝与这孩子也是有缘。

    慧帝笑道:“君子一诺千金,既然真答应了,便一定会履行诺言,名博,去传朕的旨意。”

    大太监苏名博到了近前躬身记下。

    “封安陆侯世子白希云为太子少傅,他日储君得立后辅佐太子,可于东宫行走。”

    白希云闻言起身行礼:“皇上,臣才疏学浅,怎可列为三孤之一?”

    “才疏学浅?朕看你就不错。你是旨意朕的眼光?”

    “臣不敢。”白希云略沉吟。太子少傅虽又言权,却无实权,只不过是提前被皇帝钦点站队罢了。而他从前是二皇子的伴读,如今……

    可见,皇帝心目中储君人选早有定夺,也是借了他的一世,要给文武百官透个风。

    思及此,白希云行礼道:“臣谢皇上隆恩。”

    皇帝微笑捻须,又道:“你如今是正二品官,那便封齐氏为二等郡夫人。”皇帝想想,又道:“安陆侯如今是在工部挂了个从四品的职,你如今做儿子的却成了正二品。你们府上也只有你祖母有国夫人的封诰。朕如此安排,你可满意?”

    看来皇帝对白家那一点子事是了若指掌。

    本朝一品夫人为国夫人,二品夫人为郡夫人。老太君为一品诰命,齐妙为二品诰命,而安陆侯夫人只是个四品恭人。且做儿子的官职比做爹的那个挂职要高了两个品阶,就不知甩出他多少条街去了……

    白希云与齐妙不是被赶出来的吗?那么就让白希云官职高于他那个不着调的爹,齐妙的封诰高于她那狠心的婆母。

    安陆侯夫人不是能夺沁园的月钱吗?那么就让太子少傅夫妇二人都食天家的俸禄!

    苏公公连忙记下了,就要去拟制传旨。

    白希云与齐妙同行大礼:“多谢皇上厚爱。臣无以为报。”

    “都起来吧。”慧帝笑道:“谁说你们无以为报?子衿多来陪朕下棋,将来好生辅佐储君,至于齐夫人,好生去预备药膳,这便是回报了。且朕素来看人是极准的,今日所给的,无非是提前给予罢了。你们二人的作为相信不仅于此。”

    “皇上如此厚爱,臣惶恐谢恩。”夫妇二人再度行礼。

    万贵妃一直面带微笑旁观着。

    而二皇子则是面色复杂。

    苏公公去拟了旨意时,慧帝正与白希云下第二盘棋,只是随口吩咐道:“送去白家吧。记着,让安陆侯世子和夫人亲自接旨才行。”

    亲自接旨,人不是在您这里吗?

    苏公公一下子便体会上意,行礼退下了。

    白希云则抬眸对皇帝感激的微笑,狠狠地杀了他一片棋,吃掉十五子。

    慧帝……

    “子衿,朕如此给你撑腰,你手上倒是没留情。”

    “回皇上,您喜欢与臣下棋,不就是因为臣敢赢您吗?有输有赢才叫下棋,常胜将军未免高处不胜寒啊。”

    慧帝一愣,随即朗声大笑。

    二人下的如火如荼之时,二皇子悄然退出殿中,到了侧殿,正见万贵妃坐在临窗软榻上一手撑颐望着敞开的格扇外。

    窗外是永寿宫前宽敞平坦的一片青砖铺就的院落。檐牙雕琢下,身着浅绿宫装的宫女们规矩的垂手而立等候吩咐,大缸里的荷花即将开放,福寿不断纹陶瓷花盆中的绿色植物郁郁葱葱。

    除此之外,就只有红墙碧瓦之上一片湛蓝的天空。

    这样的景色,着实没什么好看的,也都看腻了的。

    但是万贵妃时常喜欢看着外头发呆。

    “母妃。”二皇子到近前来行礼。

    万贵妃回过神,笑着拉过二皇子的手,让他在身畔坐下。

    万贵妃生的年轻,又是与齐妙不相上下的容貌,如今慈爱的望着二皇子,素手拍了拍儿子的肩,笑着低声道:“你的好日子,在后头。”

    二皇子心神一震,脸上腾的红了。

    “母妃,儿子没有……”

    “你心里想什么,母妃知道。”万贵妃低声道:“不要急,你是皇子。”

    一句话便将二皇子心内不留神滋生的妒忌浇熄了。

    从前他只可怜白希云,有那样好的头脑,却无一个好身体,更无好的家人。他处处帮衬,一则是为了朋友之义,二则也是为了对万贵妃尽孝,毕竟白希云是万贵妃的义子,且万贵妃也极为喜欢这个病弱可怜的孩子。

    可是近日来,他对白希云的感觉变化了。

    他迎了如花美眷,那样美丽温柔的女子,今日竟然又展露了才华,不只是如寻常女儿家那般精通女红中馈,更是医术卓绝让刘太医和曲太医两位都赞赏不已。还得了万贵妃的口谕,可以随时去太医院走动,这已是凭本事赚来的殊荣。

    那般美的令人心神向往的女子,还是个才女,他着实羡慕之极。

    而父皇,却对白希云不是一般的喜欢。竟封了他二品官职,还连带给了齐氏二品郡夫人的封诰。

    且一举一动,似都在帮他们打那群人的脸。

    白家的人不厚道,他一直都在帮衬好友。

    想不到父皇会帮他们,且打脸的力道远要比他的大的多得多。

    他更加妒忌了。白希云有这样的本事,他意料之中,却因为两个缘由加起来不自禁去妒忌。

    可是母妃的一句话点醒了他。

    他是皇子。

    而且白希云那个官职是太子少傅,三孤之一东宫近臣,如今皇帝还未曾立储,白希云又是他的伴读,自小的好友……

    这是在传达什么意思,已经在清楚不过。

    二皇子脸上发红,对着善解人意的万贵妃点头:“母妃,儿子知道了。儿子明白您一切是为了我。”

    “你知道就好。”万贵妃压低声音道:“本宫从前可怜那孩子,如今却是觉得,他或许可以与你相互作为,相互借力。你们虽不是亲兄弟,但是一个是本宫爱子,一个是本宫义子,如今又都最得圣恩。”

    万贵妃不喜欢将话说的太透彻,话及此处,就已不在多言,只是微笑望着二皇子。

    如此一番话,足以让二皇子内心沸腾。

    “是,儿子想得通,而且,帮子衿也是帮自己。”

    万贵妃又拍了拍二皇子的肩膀,笑道:“母妃知道你喜欢齐氏那样有才华的绝色佳人,已经在给你物色正妃的人选了。”

    二皇子的脸红成了煮熟的螃蟹,心内却被她说的一砰。

    喜欢?

    他是喜欢齐氏的……

    “母妃……”

    “你是母妃的儿子,母妃哪能不懂你。那样容貌,那样才华,但凡男子都很难不动心的。况且她的性子又好。对子衿一心一意,你自然会心生向往。你放心,母妃会为你物色更好的人选。你才是我的孩子啊。”

    二人的一切对话都是压低声音进行。就连一旁服侍的宫人都听不真切,而最后一句叹息,却是叹在了二皇子的心里。

    二皇子只觉得心里暖暖的,拉着万贵妃的手摇了摇,“母妃。您真好。”

    “这么大了还撒娇。”万贵妃哪里有平日的忧郁孤单?笑容温暖的仿佛能融化冬日的雪:“快去吧,陪着你父皇。”

    “是。”二皇子知道她是为了自己着想,就行礼进了屋去。

    这会子再看棋盘上的厮杀,再看叫皇帝哈哈大笑的脸和白希云不去复合却能得皇帝喜欢的模样,也没觉得不顺眼了,反而觉得自己将来也是东宫,自己的少傅能与父皇如此亲密,反而是好事。

    齐妙这厢在御膳房忙活了半晌,将为白希云、皇帝与万贵妃分别预备的药膳都预备得了,且也为二皇子单独预备了一份。虽然没有看过二皇子的脉象,但也不耽搁做出一锅色香味俱全适合所有人食用的什锦粥。

    否则皇帝、贵妃与白希云都有,只落下二皇子一人,倒是不像话。

    午膳皇帝吃的食指大动,那粥中是去了刺的白鱼,加了齐妙调制的药材,有淡淡的药香,味道却是极好的。且细品,其中还有淡淡的花香。

    就连万贵妃午膳都多用了一碗养颜驱寒的花果粥。吃过之后只觉腹中温暖,浑身在没有这样暖和过。

    二皇子自个儿吃完了一砂锅的什锦粥,好似浑身都充满了力气,脑海中不仅勾勒出齐妙在厨下精心烹制时的模样,不仅抬眸看向她。

    齐妙正在为白希云布菜,鬓角的长发略有一些凌乱,可是一张脸儿却如白玉雕琢似的难以描画。

    他忙垂眸,心内禁不住又砰然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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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看戏

    虽方才已将话说开,事也想得开,可一抹倩影到底是印在了心头挥散不去,不是深刻的一见钟情,却似好茶,细细的品味就别有一番回味。

    用罢了饭,皇帝体恤白希云体弱,便允准他们回去休息。

    二皇子特地送他们回别院。

    马车上,白希云与二皇子盘膝相对而坐,低声聊一些朝中之事,因空间狭窄,齐妙这会儿便只抱膝坐在最内侧,肩膀垫着个柔软的大引闭目养神。

    马车行走之时轻微的晃动,她发髻上的金步摇流苏穗子也随之摆动,将马车中掩映出一道道摇曳的光。在有限的空间中,她身上那淡淡的花香便比平日里要浓一些,呼吸间使人身心舒畅,着实沁人心脾。

    二皇子与白希云的话告一段落,就笑着问:“弟妹身上不知用的是什么香?”

    话一出口,却将齐妙问的愣住了。

    二皇子也知自己问的不妥,便道:“我闻着这香味道特殊,想着买一瓶子回去也送给我那侧妃和几名妾室。”

    齐妙这才了然,笑道:“是上一次阿昭在天香楼买的胭脂,那里的胭脂水粉各自味道都不同,若是二皇子觉得好,可以让府上的女眷去那里逛逛,选自个儿喜欢的用。”

    “你说的是。若是多少人都用同一种香露怕还不好呢。”二皇子笑望着白希云,“你如今身畔有佳人如此照料,身子痊愈的也快了一些,瞧着着实欣慰的很。”

    “也多亏了您的宅院,我才有了静养的去处。子衿心中着实感激。”

    “都说了,这点小事不必与我客套。宅院空着也是空着,有人去住还能增增人气,很是不错。只不过,你府里的事情就打算那么算了?真的不回去了?”

    白希云闻言叹了一声,片刻后道:“若是旁人,我定会讲究什么家丑不外扬的,只是与您却不能够。你我生日仅差一天,又自小一同长大,这就是缘分,今日皇上又封了我太子少傅的官职,我虽知道那不过是个无实权却有发言权的官职,但心里却是欢喜,因以你我的关系,储君之位怕皇上已经心又所属人选。”

    提起此事,二皇子面上也是一正,意气风发的很。

    “是以,我的事情自然是不会瞒您,我们回府里去是肯定的,才刚皇上吩咐苏公公传旨,还特地说让我们夫妻必须亲自接旨呢,估摸着咱们这会子到了别院就能看到侯府来请的人了。”

    二皇子原就心情大好,这会子闻言大笑:“说起来就觉得好笑,想不到父皇还有这样的恶趣味,可见他也是不喜安陆侯的所作所为才会帮忙。”

    “皇上嫉恶如仇。”

    “是啊。待会儿请你们的人来了,该如何是好?就这么跟着回去?”

    “当然不能,那样容易的回去了岂不是辜负了皇上的一片苦心。”白希云道:“皇上既然都已经想到了这一层,我们自然不能痛快的听他们的吩咐了。反正我们没去,苏公公就在侯府暂且留着呗。”

    “哈哈!”二皇子禁不住抚掌大笑,“我待会不想先走,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府中之人焦头烂额的模样了!”

    齐妙听他们二人的谈话,不免也跟着笑了。他们一个是皇子,一个是少傅,都是人中龙凤,却躲在马车中商议着如何整人。传了开去怕是都没人会相信沉稳儒雅如二皇子,疏远冷淡如白希云,竟还会密谋恶作剧。

    马车回到什刹海的别院时,果真看到院门前停了一辆半新不旧的细棉布蓝幄马车。

    二皇子在车内低声道:“我先不去,在这里看看热闹。”

    白希云就与齐妙先下了车。

    齐妙扶着白希云的手臂往院门前走去。却见那马车帘笼一撩,姚妈妈敦实的身子跳了下来,三两步到了近前,行礼道:“世子,夫人,总算是回来了,快随老奴回家去吧!”

    二人耳充不闻,继续往门内走。

    姚妈妈焦急不已:“宫里来了一位公公到府上传旨,说一定是要让您二位接旨的,这会子人还在那里等着呢,老太君让老奴过来赶紧请二位回府去。”

    齐妙停下脚步,回头笑道:“是吗?”

    姚妈妈忙赔笑:“的确是,说不得是宫中有什么好事儿来,请世子爷和夫人快随老奴去吧。”

    “姚妈妈真是一心为了主子着想,像您这样的忠仆,老太君应当珍惜才是。”

    莫名其妙的一句夸赞,直说的姚妈妈云里雾里:“老奴当不起您的称赞,您还是与世子爷快随老奴去。”

    “那就免了。”齐妙冷淡的道:“我们是怎么出来的?这会子说有事让回去就回去,难道当我们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吗?”

    “这不是皇上有旨意,一定要让二人去接旨么。”姚妈妈等的不耐烦,被齐妙刺儿的耐性也没了:“您这会儿也不要跟老奴置气,请您回去的是老太君。若是真个有什么不满,您也回去与老太君去说去,与老奴原本也不相干的。府里到这里一趟也不是近路,老奴带着伤折腾来一趟,您好体恤老奴不是?”

    “是吗,我要是不去,那就是不体恤下人,也不听老太君的吩咐了?”

    “世子夫人知道就好。”

    “嗯。”齐妙略作沉吟的点头。

    姚妈妈心下一喜,“那就快启程吧。”

    “不送。”齐妙回头吩咐门子关门。

    姚妈妈惊愕不已。才刚不是已经妥协了,怎么这会子又让关门?

    大门在面前紧闭,险些撞上姚妈妈的鼻子。她在府中受老太君的器重,走到哪里不都得有人称呼她一声姚妈妈, 还要客气的让茶让点心?今日却跑此处来吃闭门羹。

    姚妈妈气的不轻,便用力拍门:“世子夫人也收着一些,上次体罚了老奴,伤势还没痊愈呢就来办差,难道身上的伤不是你们造成的?今日将我拒之门外,还不听老太君的吩咐,这事儿若传开来,你当对世子的名声是好的?”

    “吱嘎——”

    门再度打开。姚妈妈心里一跳。

    齐妙淡淡道:“不必在这里敲门,仔细扰了世子爷的清静,你只管回去吧。”说着再一次关了门。

    这一下,姚妈妈再如何敲门都没人开。

    她火急火燎的吩咐人赶车回去给老太君回话。

    老太君这里已经陪着苏公公吃了许久的茶,见姚妈妈灰头土脸的回来,后头没带来人,不免道:“怎么,昭哥儿他们还没回来?”

    他们只知道白希云和齐妙出去了,并不知道是入宫面圣。

    姚妈妈义愤填膺的道:“那齐氏也是忒不像话,老奴说是皇上来了旨意,要让她与世子爷回来领旨意的,她却不肯回来。那意思仿佛是旨意是送到咱们府上的,他们被撵了出去就不会回来。”

    老太君听的脑袋嗡嗡作响。

    苏公公是皇帝身边近身服侍的大太监总管,有时候他的一句话,比寻常官员一百句都管用。不过在皇帝身边吹吹风,就能改变皇帝对某个官员的整体印象。

    是以到了白家来,老太君宁肯纡尊降贵的亲自接待也不放心假借他人。

    想不道白希云那忘恩负义的兔崽子,竟不顾府里的情况,只管自己不管府里的人了。

    让苏公公等待这么久,且为什么白希云与齐妙夫妻人不回来的事儿岂不是全都要揭开了?

    老太君觉得脑仁儿疼。

    苏公公阴沉着脸,语气中已满是不耐烦:“咱家还是头一次瞧见皇上传旨还能出纰漏的,怎么,安陆侯府上到底是发生何事?难道二位不在府上,却是搬走了?白世子与世子夫人前一阵入宫去,万贵妃对他们很是喜欢,连带着皇上都觉得他们很好。那么好的两个人,府里到底是怎么不容人的?怎么到你们府里来,人就不好了?”

    “您有所不知啊。”老太君赔笑道:“昭哥儿新过门的媳妇可不是个省油的灯,我那孙儿原本是极好的,若不是听了那齐氏的枕边风,又怎会有此等事儿?”

    苏公公冷笑:“是吗。皇上见了赞不绝口的人,在您这里就成了‘不是省油的灯’了。”慵懒的站起身,一甩拂尘,“既然世子爷与夫人不在府中,那咱家只好自行去寻他们的所在了。如何也要将旨意传入他们手中才是。”

    “这,老身都已预备好了香案。”

    “但封官与封诰的旨意又不是给旁人的。”苏公公眼角余光瞧见老太君面色惊愕,心下好笑,转身就走。

    老太君追了上来,塞了个大的封红过来:“还请苏公公透露,什么封诰?又是什么封官?”

    苏公公仿佛见钱眼开,将封红收下,便道:“罢了,反正你们早晚也是要知道的,皇上看重白世子才学 ,特封为正二品太子少傅,妻齐氏封为二等郡夫人。咱家这就是来传旨的。”似笑非笑的望着老太君:“如今府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白世子比安陆侯的官位还高,世子夫人比婆婆的封诰也高,真是双喜临门啊!”

    老太君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呆呆的望着苏公公的背影扬长而去。

    而站在墙角处听了半晌的张氏忽然尖声道:“母亲,他说什么?齐氏有了封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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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气疯

    老太君并不知墙角处站着人,猛然听见惊叫被唬了一大跳,回头去看,正看到张氏面色愤然双目赤红的疯狂模样,心内当即堵得慌,斥责的话就脱口而出;“你鬼一样在那里杵着做什么!”

    张氏闻言险些气的个倒仰,原本满腹惊怒,如今又被婆母如此斥骂,却因侯府情况特殊,她还指望着挟过往之事让婆母继续为她撑腰呢,也不敢当面计较什么“鬼一样”的说法,两三步到近前来,屈膝行礼,随后问道:“母亲,才刚苏公公说什么?他说齐氏有了封诰?”

    仿佛不愿相信这一事实,张氏大张双目,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若搁在往常,老太君对张氏过往心存愧疚,到底不会当面太下她的体面,今日却不同于往日。原本人是张氏自作主张撵走的,如今旨意传到了跟前,却无人领旨,还让苏公公一个阉人那般白眼视之,指不定背后在皇上跟前要如何加减言语。皇上还不知道要如何看低了白家。

    老太君对张氏的耐心今日着实告罄了。

    “齐氏是个争气的。昭哥儿也是让我意想不到的优秀。”老太太面上带了微笑,很是欣慰的道:“虽然你们夫妻两个多少年来都一直不怎么给白家争气,一个好色误事,一个一根筋不会做事,不过好歹孙子一辈儿里能出了个子衿,做到了二品的位置,比他父亲要强出不知道多少去,齐氏也是个好样的,入宫才几次,竟能得个二等郡夫人的封诰,比你个四品恭人要强出多少去?我这个做祖母的也就安心了。好歹侯府不会败在你们夫妻手中。”

    老太君拍了拍张氏僵硬的肩膀,笑容越发的扩大:“你也是个有福气的,能得了那样个好儿子,好儿媳,比我有福气的多了。你公爹去的早,我一手拉拔大的儿子却不争气……”

    此话说的已是十分的重,直将张氏羞的面上紫涨,

    张氏垂在两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积压在心内的怒气和委屈已压抑到了极限。

    可老太君忽然变了脸,却叫她摸不清根底,反而不敢如往常那般尽情的发泄情绪,抿着唇跟上老太君左右,犹豫着扶上老太君的手臂。

    见张氏并没发脾气,老太君圆润的脸上原本紧绷的表情略有放松。张氏能如此,可见到底也不是已经蠢的无药可救,好歹也不算辜负了这些年她对她的偏袒和照顾。

    “苏公公这会子八成去二皇子的别院传旨了,今日来了咱们府中传旨却没见到正主,你说这件事如何收场为妙?”

    张氏被问的一愣。

    她虽然是搀扶着老太君,可所有的力气都用在怎样让自己忍耐下来不要对老太君发脾气上去了。如何收场,如何处置,这些想法她根本动都没动。

    老太君一看她那呆愣愣的模样,就已经将张氏如何想的猜的**不离十,才刚稍觉得欣慰,这会子又禁不住动了气,冷哼了一声道:“这家将来怎么也会交给你手里的,难道我还能一直有精神理家不成?遇上事你起码要稳住,也好有个定夺。如今倒是好,事还没怎样,你这里就先将脑子气成了一团浆糊,如此行事,你以为你能斗得过谁?”

    张氏本就满腹妒恨,如今又被婆母教训,心情更差了。

    可是她根不敢在现在已经混乱之际与老太君一较高下,她必须承认,老太君之所以能过上如今安逸的日子,是她一辈子争斗胜利得来的。她能赢得这许多,头脑手腕自然都是极好。她还要仰仗她。

    “母亲教训的是,是媳妇不稳重了。”张氏低声道:“只是,事已至此,又能如何?指望侯爷去办事自然是不成的。若是他知道了保不齐还有一通脾气要发。咱们娘儿们还是先拿出个章程要紧。”

    一提起白永春,老太君就又是气又是无奈。若不是他不争气,她做母亲的又何至于糟心成这样。

    摇头叹息,老太君也不想为难儿媳了,便道:“罢了。如你所说,如今还是先拿出个章程要紧,不然还等着人来欺负到头上?”

    “正是这个道理。”

    老太君步子稍缓,想了想道:“我听说,你家侯爷的病就是齐氏针灸扎出来的?”

    “侯爷是这样说。”

    “可是我怎么听说,齐氏的母亲苗氏乃是继室,进门后只管着二小姐的学业还来不及,又如何有那个闲工夫来教导齐氏医术?”

    “您是说……”张氏眼睛一亮。

    老太君道:“不论如何,有可疑的就抓住了去调查便是。否则岂不是要错过机会?”

    “您说的是,这件事去问苗氏,一问便知了。”

    老太君点头,“上一次寿宴,看苗氏与齐家二小姐的模样,怕是早已经忌惮齐将军原配所出的女儿到了极点,相信你此番去,只要略微一询问就能问出细节来。”

    “是。媳妇这就备礼去一趟齐家,也正好与亲家话一话家常,拉近关系。”

    “正是如此。”老太君微笑。

    张氏叹道:“多亏了有娘,您真正就是智多星,否则我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不是我智多星。我一个老太婆,脑子哪里有你们年轻人的好用?我只是遇上事情没像你这般怒发冲冠迷了眼罢了,下一次你也学着不要太急躁。什么事且等等看,慢条斯理的去解决。”

    “媳妇谨遵教诲。”张氏面上很是恭敬的行了礼。

    心内是暗骂,到底是老虔婆身经百战心思细,这么会暗中算计,当年她也是没少受其害的,否则哪里能被压制了这许多年。

    张氏预备了礼赶着去了齐家。

    齐妙与白希云这厢则是在别院接了旨。

    苏公公笑着道:“才刚去了府上,也见了府上的老太君和侯爷夫人,他们两位都安好,世子爷只管安心养病,不必担忧家里头,皇上想必也是希望您如此的。”

    白希云浅笑行礼:“多谢苏公公了。”

    于人前,白希云自是冷淡惯了的性子,并不是与齐妙在一起时的温柔缱绻,即便行礼,也是不自禁有矜贵之姿。

    面对这位皇上跟前新晋的宠臣,苏公公却是不敢造次。

    能从个小内侍混到了如今的地位自然是有些智谋和手段的,也最是懂得能得盛宠的人都是有些特殊的真本事的。如白希云,皇帝跟前并未格外谄媚,可一言一行却仿佛都是专门特地设计过,就连那么一些旁人看来会忤逆圣驾叫人捏把汗的话,在他说时都能叫皇上开怀。

    这样能够将皇帝的心思揣摩透彻的人,必定聪明绝顶,且与皇上有缘。加之苏公公对皇上的了解,知道皇上并不是一个凭自身喜好就会封人官职的昏君,这位白爷能够得盛宠,必定真是有几分本事的。

    有本事。得盛宠。将来他的前程不可限量。苏公公对待这样的人更是格外小心。又与白希云寒暄了一番,这才客气的道别。

    临出门时,齐妙亲自送了他出门,将早预备得了的一个大的封红暗中给了他。

    “劳烦苏公公走一趟,天儿渐渐炎热了,一点小心意,请苏公公带着小吆儿们吃杯茶。”

    苏公公惯见这种事的,看大小摸厚度,就知道“诚意”很深,眉眼含笑的望着齐妙,客气行礼道:“奴婢多谢夫人体恤。”

    “您说的哪里话,这些日多承您的照顾了。”齐妙还礼。

    苏公公眉开眼笑的与齐妙相互行了礼便乘车离开回宫复命。

    齐妙回了内宅就直奔卧房。

    白希云正斜靠在临窗的三围罗汉床上看书。

    见齐妙回来,笑道:“今儿乏了吧?”

    “还好。”齐妙挨着他身边躺下,头枕着他腹部,随手卸掉钗环,任由长发洒落在他小腹和腿上,仰头望着半靠弹墨引枕的他:“今日意外太多了,也着实是见识了你的厉害。我就知道你只是龙翔浅底罢了,等将来你身子好了,可不就是要一飞冲天的。”

    白希云手不自禁的去抚摸她如玉的小脸,指尖划过她柔软的耳垂:“也只有你会这样觉得。我在人眼中,只是个久病的废物罢了。”

    “才不是。你这样说,岂不是说皇上看走了眼?”齐妙握住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欢喜的道:“阿昭,我很欢喜,你如此出色,为妻与有荣焉。”

    她笑时,一双水盈盈大眼弯成月牙,可爱的让他忍不住俯下身去,将她提起放在胸前,吻上她嫣红的唇。

    吃了满口胭脂,却觉馥郁芬芳,比蜜还甜。

    这一吻从温柔克制开始逐渐深入,起初只是迎合,到后来便主动伸出小丁香舌与之缠绕,唇舌相交之下,二人的呼吸都急促起来。

    一吻罢了,白希云指尖点她润泽唇瓣,仿若痴迷的道:“我家妙儿医术卓绝,不只是刘太医与曲太医觉得好,我也觉得,甚好。”

    “嗯?”齐妙不懂,困惑的望着他。

    白希云拉着他的手探向身下,沉声温柔含笑:“你看,我从前虚弱的就要进棺材的人,哪里会有这样强壮?”

    齐妙像是被烫了般缩回手,嘟着嘴瞪他,半晌方骂出一句“登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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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姐姐

    白希云见她这般,早已觉得心痒难耐,算了算日子,距离那一次也过去了一段,她的伤处应当已经好了,而他的身体也当无碍。

    白希云便起身,拉着她的手走向拔步床。

    “阿昭,那个,虽天色已经暗了,可现在就睡下未免太早,晚膳还没用呢。”

    “晚膳晚些用也无妨,我现在只想吃你。”到了床畔将人推倒,白希云放下帐子,毫不客气的欺身压上。

    浅粉色的纱帐摇曳,直掩住了满室春光,只听得暧昧之声阵阵,伴随耳鬓厮磨的情话与酥骨撩人的低吟。

    **方休,齐妙疲累的趴伏在白希云身上,已是动一下都懒得动。

    白希云却觉神清气爽浑身舒畅,好笑的扶着她躺下,道:“妙儿,现在睡下未免太早,晚膳还没用呢。”

    “你待会儿自个儿用,记得睡前要将茶壶中的花草茶喝完。”齐妙声音极弱,已是累极,说罢就迷迷糊糊的睡了。

    白希云从背后搂着她,亲吻她光滑的脖颈和背脊,好一会儿才起来亲手服侍她擦洗。喝完了她叮嘱他的茶,就吩咐厨下预备好克化的鸡丝面来

    同样的食材,厨房的厨娘也是二皇子精心挑选来的,可是煮出的面却照比齐妙的手艺差的太多了。白希云只动了几口,反正也不觉得饿,不过是听她的话随便吃点儿应景罢了。用过了药,又借着灯光看了一会账册,才觉得累了去歇下。

    拔步床上,齐妙依旧是将自己埋在纱被中睡的极沉。白希云躺在她身侧拥她入怀,却是望着帐子出神了半晌。

    成婚至今不过才一个月,他的身体就已经从濒临死亡的状态,变成如今这样有体力看账,有体力陪皇上下棋,有体力与皇帝侃侃而谈,还有体力洞房。

    且今日曲太医和刘太医都确认了齐妙的医术。

    这段日子,是不是齐妙的药膳和李大夫开的解毒的药起了作用,他的身体才有了气色?

    那么前世的他或许根本不是病逝,而是毒发呢?

    如此认知,让白希云心下顿生希望!

    前世他不知道自己中了毒,一直都是随遇而安随便大夫去诊治,怎么诊怎么算,所以他最后“病逝”了。

    今生呢,他家娇妻竟学会了医术,一下子就诊出了他不只是体弱,还有中毒迹象,并每日都在给他解毒,还用药膳来调养,以至于他现在的身子状况要比前世同一时间好上数十倍。

    所以,这是不是说明他或许不会那么早死?

    或许他不只是有四年半的时间?

    而且他现在还成了太子少傅,正二品的官职。前世是没有这件事的。

    白希云初初醒来时,发现自己重活一次,就觉必定是上天怜悯,让他重来一次利用前生的记忆来掌握先机。

    如今认知却增了一条。

    看来重活不仅是洞彻先机。而是要活的更加精彩,去推翻前世那些固有的认知,去开创一个前世没有见过的世界。

    一夜好眠。

    次日起身时,齐妙依旧觉得身上酸疼,尤其是双腿。

    见白希云倒是一副餍足模样,不免有些无奈。她是考虑到他的身子,才会主动一些的,想不到累的反而是自己。真是自作孽啊!

    撑着酸痛的双腿去厨下预备了易克化的早膳,二人刚用了一半,冰莲就来回话:“夫人,府里来了人急忙的传话,说是您的姐姐与姐夫登门造访,因您与世子爷都不在,特特的派人来请您回去呢。”

    齐妙闻言一呆,凝眉撂箸,“算算日子,我大姐如今已经快足月了,怎么这会子去侯府?莫不是梅家有什么事?还是我姐姐受了委屈?”

    白希云见她担忧的脸上发白,笑着道:“不会有事的,我陪你回去瞧瞧。正巧我也没见过大姨姐与连襟。”

    “嗯,你先将药膳用了。”齐妙自个儿吃不下饭了。却不允许白希云撂筷,回头吩咐冰莲:“去告诉来传话的人,请我姐姐稍候,我与世子爷很快回去。”

    “冰莲道是。”

    齐妙想了想,依旧觉得不放心,又叫了问莲和玉莲:“你们赶紧追上去,随着那来传话的一块儿回侯府,就守在我姐姐身周,她如今即将临盆,身子很是笨重,万一磕碰到可不是闹着玩的。”

    “夫人放心,奴婢这就去。”问莲和玉莲两个行了礼,急忙赶着出去了。

    齐妙服侍白希云用了早膳,还将药吃完,诊过他双手的脉象,确定无恙且身子好了许多,这才放了心,吩咐人备车。

    天气阴沉,似要下雨。齐妙自个儿在正红色褙子外头披了件蜀锦的云肩,又给白希云也预备了件道袍披着。

    马车不多时就回到了安陆侯府。

    门子对白希云与齐妙的态度竟是出奇的客气恭敬,二人对视一眼,便知定是封官与封诰的事情传开来了,否则这起子趋炎附势的下人也不会如此见风转舵。

    二人乘了竹轿一路到了前厅。才刚进院门,就听见院子里有一陌生男子低沉的说话声。

    他声音虽很低沉成熟,但语气十分幼稚,竟是指着假山石高出开的正好的一株小野花道:“要花花,要花花。”

    齐妙快步进门,正看到温馨的一幕。

    身旁一名身着紫色长裙,大腹便便的美貌妇人正拉着一高大英俊青年的手臂,仰头温柔的望着她,语气柔软的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好,回头我叫人摘来给你,你不要乱跑,仔细又磕碰到了。”

    “不跑,不碰,娘子,我要花花。”

    “好,待会我吩咐人去摘给你。”

    ……

    齐妙是第一次见到姐姐,面前之人与原主留下的记忆之中的重合,许多姐妹二人自小相依为命在继母手下求生存的片段涌了上来。

    那样美好的齐好,却被嫁给了梅翰林家的傻儿子。

    父亲何忍?

    她心又何忍!

    “姐姐……”齐妙声音哽咽。

    齐好闻声身子一僵,倏然回头。

    姊妹二人视线相交,眼泪同时夺眶而出。

    “妙妙!”齐好撑着腰扶着肚子笨拙的走向齐妙。

    齐妙三两步奔到近前,一把抱住了齐好,这一刻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也不想去控制,只是一个劲的叫着:“姐姐,姐姐……”

    “妙妙,你受委屈了。姐姐无能,帮不到你。”齐好眼泪断线的珠子一般,握着齐妙的双肩推开她一些,细细的打量她:“你过的好吗?几个月不见,你瘦了许多。”

    上一次见面是三个月前,大婚时齐好恰身子不舒服,又因为月份重了,家公婆不许走动,是以姊妹二人一直都没有见面。

    “我很好,姐姐呢?你身子可好了吗?”

    “都好,都好。”齐好握着齐妙的手,泪珠子断了线一般的往下落。

    “你走开,你不好!害我娘子哭!”

    二人正执手落泪,高大俊朗的傻姐夫梅若莘却大步奔来,一把推开了齐妙。

    齐妙踉跄退后,差点撞上假山,亏得白希云就在一旁,及时的将人扶住。

    齐好面色变了回头望着满面护犊之色的傻子丈夫,一时间竟不知是该训斥责怪还是该如何,只得擦了眼泪道:“夫君,不可如此,这位是我的妹妹,你的小姨子。”

    “小姨子?妹夫?”

    “是啊,今日来时我不是与你说过吗?这里是妹妹与妹婿的家。你不是还说,要认识妹婿吗,我与妹妹许久不见,太欢喜了。”

    “可是她惹你哭!”

    齐好歉然望着齐妙和一旁瘦高冷淡的俊秀男子,“实在抱歉,阿莘年幼时病了一场,伤了头部,其实他人很好……这位就是妹婿吧。”

    白希云对齐好的印象很好。记忆中,她是一个极为温柔,对妹妹倾尽全力的好姐姐,只可惜红颜命薄,嫁给傻子,生产时伤了大血管险些丧命,从此伤了元气,没到半年就香消玉殒了。

    如今看她,虽不如齐妙容颜惊艳,眉目间却依稀可见齐妙的影子。且思及她是齐妙最亲近的人,自然要仔细对待。

    白希云收起对带外人的冷淡,微笑行礼:“姐姐。”又对梅若莘行礼:“姐夫。”

    齐好惊愕。

    白世子不是已经病入膏肓吗?

    为了妹妹被嫁给一个棺材瓤子冲喜,她哭过一场又一场,偏偏自己的夫婿是个傻子,根本就帮不上忙。只哭他们姊妹二人都是这样命苦。她虽然嫁给傻子很苦。可是相处下来,却发现梅若莘本性纯良,只是一场大病后伤了头部,智力如同稚子,公婆对她有所愧疚,对她也都很好。

    却不似白家,她哭的是妙儿嫁过去就要守寡,而且安陆侯素来名声又不好……

    如今见了白希云好好的站在面前,虽然病弱苍白,却依稀可见眉目清俊,神态矜贵温和,却是个极为优秀的男子,根本不是马上就要蹬腿儿的人。而且他望着齐妙时,眼神温柔的仿佛能将人溺毙。

    齐好欢喜的泪盈于睫:“妹夫,多谢你照顾妙妙。”

    “姐姐太过客气,是妙儿照顾我颇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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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生产

    白希云转而以商量的口吻温柔的对齐妙道:“请姐姐与姐夫去沁园坐可好?”

    他目光如此温暖的望着齐妙,让齐妙也禁不住微笑。

    她理解白希云的考量,毕竟此处是公中的地方,路过的人多,一怕冲撞了孕妇,二怕人多瞧梅若莘的模样外头嚼舌。但是也担心齐好不喜欢折腾。

    齐好却是个玲珑心肝,且极为体谅妹妹,见妹婿那样说,略一想就明白了,拉着梅若莘的手道:“阿莘,咱们去妹婿的院子里玩好不好?”

    梅若莘点头,瞧着白希云的眼神就像个依赖大人的孩子,又像是个渴望交朋友,又怕被人嫌弃的小男孩。

    白希云前世与梅若莘只有一面之缘,知道是个傻子,也没多相处过。如今细看他,生的高大英俊,只是神态犹如稚子,也着实是个可怜人。而且某种程度上,梅若莘与他是一样的。同样的不招人待见,同样的孤独。

    看来齐好对丈夫是格外心疼的,即便他是傻子,她也没有嫌弃,还为他生儿育女,体贴照顾。就像齐妙也没有嫌弃他是将死之人,对他只有关怀备至。

    齐家的女子值得人敬佩。

    白希云主动去拉着了梅若莘的手:“姐夫,请跟我来。”

    梅若莘看了看白希云,神色中先是一阵茫然畏惧,孩子一般回头看向齐好,仿佛在询问家长是否允许他与新朋友在一起似的。

    齐好感激的对白希云颔首,又道:“阿莘随着妹夫走吧,我与妹妹就在后头。”

    齐妙笑道:“方才已经吩咐人备车,姐姐还是乘车的好。”

    齐好点头,随着齐妙向院门前走了几步,却想起另外一桩:“才刚你的婆母临时有事走开,咱们就这样先走了,怕是不妥吧?”

    齐妙一愣:“安陆侯夫人,才刚陪着姐姐在前厅?”

    “正是。”齐好凝眉想了想,又道:“不过我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是苗姨到了我家里让我来的。我以为你有什么大事,连忙不顾着婆母的阻拦就与阿莘来了,可是到了你府上一则发现你们不在府里,二则又觉得安陆侯夫人言谈之间似乎有些不对。”

    齐妙闻言心内就有了一些计较。当下在前院也不好多言,忙拉齐好的手去上车。一路嘱咐下人将车赶的慢一些平稳一些。

    沁园守门的郑妈妈方才就听前头来回,说是世子爷和夫人回来了,这会儿见了人来,当即上前礼数周全了一番。

    待白希云与梅若莘相携而入,齐妙和齐好也随后而来,郑妈妈就负责的关上了大门。

    齐好诧异的回眸,随即问:“怎么大白日里的还关着门?”

    齐妙笑道:“姐姐不知道,有些时候关上门麻烦反而少一些。咱们去屋里坐。”

    姊妹二人进了前厅,正见白希云极有耐心的与梅若莘说话,言谈之间,发现梅若莘虽然如同稚子一般幼稚,却偶尔言之有物,可见自小没少受梅翰林的教导。

    齐妙见梅若莘看到花瓶里的时鲜花卉,张口便能以幼稚的语气读出诗来,惊讶的道:“姐夫的才学不错。”

    齐好扶着齐妙的手,在窗畔的软榻坐下,道:“他也是个可怜人。据说我婆母说,他是六七岁上因发烧吃错了什么药,才导致如今日的状况,梅家的情况虽不像咱们家那样,可也是复杂的,我总觉得是有人故意害他。他是嫡长子,如今成了这样,将来公公若去了,家里的产业是要庶子继承的。”

    “也难怪姐姐多想。”齐妙笑道:“不过我看姐夫这样,对姐姐却是很在意的。”

    “是啊,他在意我,也依赖我。”齐好有些难为情,面上红晕难掩,“你呢?我看妹婿对你却是很好。”

    齐妙点头,十分认真的道:“姐姐说的是,阿昭待我极好。所以姐姐不也不必担忧,他的身子我也在渐渐替他调养。”

    “那就好。只要咱们姐妹都好好的,将来还怕没有苦尽甘来的一日吗?”

    姐妹二人相视一笑。

    正当这时,外头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守门的郑妈妈来回话:“世子爷,夫人,侯爷、三爷,安陆侯夫人和老太君、以及两位小姐连同亲家都来了。这会已经到了门前,奴婢没有拦住……”

    齐妙惊讶的站起身。

    叫了她有身孕的姐姐,全家人还都到了,虽不知他们到底要做什么,但可见情况并不乐观。

    白希云也从内室里走了出来。眉目间满是冷戾之色:“不必担忧,我会会他们。”

    “阿昭,你先坐下陪着姐姐和姐夫吃杯茶,我出去看看。”齐妙安抚的拍了拍齐好的手,“姐姐也不要担心,这家里头奇葩的事情多了去了,我早已经习惯,而且阿昭也会护着我的,你千万不要着急。”

    齐好蹙眉点头。

    看来安陆侯府果真就如同猜测中的一般复杂。

    齐妙来到廊下,正看到白永春夫妇搀扶着老太君,后头跟着齐勇夫妇,在后头是白希暮、白希澜和白希汐,以及她的才女二姐齐婥。

    “今日人来的倒是齐全,像是下了帖子请的。”

    齐妙一身正红,艳丽的仿若鲜艳欲滴的玫瑰,盛极容貌带了嘲讽,艳的让人移不开眼,偏偏不敢与之对视。

    白永春脚步一顿站在原地,望着齐妙的眼睛根本挪不开。

    张氏被拉扯住,回头看着白永春的脸色,再看齐妙那般俊俏的人,心里的活蹭的燃了起来,刚要接话,却被老太君给制止了。

    她只得垂眸噤声。

    苗氏冷笑道:“我若不来,还不知道你在夫家竟然如此无法无天罔顾我的教诲。你母亲去的早,我进门后在你们姐妹身上没少下功夫,可是你们呢,自个儿不用心,到这会子却站在婆家丢人现眼戳我的心窝子。叫人找上门去说理。”

    齐婥忙扶着苗氏:“娘,您莫生气,三妹许是有苦衷的。”

    “苦衷?我倒是要问问她到底有什么苦衷,竟然做出伤害长辈的丑事来。从前你三妹温柔腼腆,是个懂事的大家闺秀,中馈女红精通,我却从不知道她还会医术针灸,还用来害人?!莫不是什么妖孽附在她的身上,来祸害人间的!”

    齐妙还没开口,就已经被扣上妖孽害人的大帽子,这下子终于明白了他们是为了什么来的。

    “苗姨这么说,我算是明白了。找了这么多人来,怕就是要当面惩治我这个‘妖孽’,好让人信服的吧?”齐妙望着齐将军:“齐将军也这样认为?”

    齐勇上一次在别院已经吃了齐妙的挂落,本就憋着一肚子的气愤不能发泄,今日前来定然是要讨个说法去的,当即怒道:“齐妙,你当着这么些长辈亲人的面儿还敢这样说话,莫不是真如你苗姨说的,是妖孽附体了?你说,你那些害人的针法是如何来的!”

    这厢吵闹时,齐好已经扶着梅若莘的手臂,另一手扶着腰挺着大肚子到了门前,听着外头的话只觉得云里雾里。但是齐好是一心向着妹妹的:

    “父亲,您好歹也要帮衬妹妹说话,为何与人沆瀣一气的来害自己的女儿?”

    “大姐儿也在。”苗氏不等齐将军说话,就道:“你摸着良心说,你这三妹自小到大可学过针灸之法?”

    齐好一愣,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

    苗氏冷笑:“我从来为曾给她寻过师父,而且每日练习女红厨艺尚且来不及,你还能扎针害人了,若不是妖孽上身,就是鬼魅作祟!齐妙,你还不认错?!”

    满院的人看向齐妙时,各种眼神极为复杂,齐家人看齐妙时眼神尤其复杂,因为他们都知道,齐妙生的了一张绝色的脸,却是最软弱的一个。学会扎针,还能害人,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齐好总算明白了怎么回事,心想着若有疑问也是回头在说,当面只是维护道:“苗姨整日里心都是在婥姐儿身上,哪里有心思关心我与妹妹?妹妹自小喜爱什么您都不知道么?她在闺中自个儿偷偷看书学了针灸的法子,我是知道的。也是亲眼看着的。难道苗姨还想说是鬼魅俯身?”

    “你说话要三思,难道不考虑你腹中的孩子,就不怕说谎话累你孩子遭报应吗?”

    齐好心里一跳,面色有些苍白。

    白希云在一旁看了半晌。这会子终于忍无可忍,负手走下台阶,走向众人:“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诅咒外孙的祖母,岳母大人,莫不是你才是中了邪门外道的人?”

    白希云对人是极为冷的。这一辈子的温柔或许都凝聚起来用在齐妙一人身上了。对待陌生人,尚且疏远冷淡,何况是对待有心要害齐妙的人?

    他这一生,最不能碰触的底线就是齐妙。

    “贤婿不要被无知的妇人欺骗了。”齐将军面对白希云,要比从前恭敬了许多。

    因为白希云被皇上亲口封为太子少傅的事,朝野中都传开了。

    苗氏一见齐将军那样就有气,刚开口要骂,台阶上的齐好却是扶着肚子一声惊呼。

    齐妙被姐姐吓了一跳,忙扶着她:“姐姐,您怎么了?”

    “我,我好像,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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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妙穿越了,一睁眼就成了病鬼世子的夫人,拥有逆天医术和满身花香。 世子重生了,才醒来就看到前世深爱的女子,发誓要宠她爱她,为她谋划将来。 于是,逆天的她和洞彻先机的他完美结合,双奸合璧。 绿茶婊继母曾逼死她生母?奸生子姐姐想逼她让位?奸诈小叔想抢走世子爵位?变态公公想害死儿子玩扒灰? 那些谋夺他们幸福的贱人就该踩在脚下,尽情践踏! 可是世子大人,您日益龙精虎猛,笑的满脸腹黑是肿么回事? 世子爷,夫人不小心把银票烧了。 这些送去,不够再添。 是。娇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娇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娇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