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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光霁月     娇医txt下载     娇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不让须眉

    齐妙乍然发问,当真将在场之人都惊住了。碧苑木讷一些,并未觉得不妥之处在哪,就只知靠近齐妙身边好就近保护。而爱莲则是皱了眉。

    他们三个女流之辈,对三个青壮年男子,若真动起手来怕吃亏的是他们。而如此将话挑明,万一激怒了对方呢?她原想着要表面顺从,悄悄寻找出路的,想不到夫人居然这样直接。

    那两名护院和年轻的车夫心中都是咯噔一跳,毕竟收了侯爷的重金将世子夫人带出来这种事还是见不得光的,现在竟被戳穿了,到底心虚。

    三人对视了一眼,随即面色迥异的靠近篝火旁蹲下,道:“世子夫人为何这样说?”

    齐妙羞涩的垂眸,飞速的抬眸看了三人一眼又转而望着篝火,仿佛十分紧张似的,抽出帕子来把玩。

    “既然你们都知道,我也不必隐瞒,我与侯爷心意相通,他既然有这样的安排,我哪里会不听从?其实在府里我就瞧出破绽了。如若真是将军府里来人,为何那人不见了我亲口与我说,而是急切的让二门上的人来传信?我那时候就瞧着不对,可我还是来了,你们道是为了什么?”

    她生的俊,如今又衣裳头发半湿,平添许多妩媚,加之她柔软的语调刻意放柔,眉眼含笑面带羞涩的把玩着帕子,那模样当真让这三人看的人心猿意马。众人都知道白希云是个半拉身子躺进棺材的,那方面肯定不行。而这世子夫人年轻轻地又生了如此艳丽的颜色,怕是哪方面已经很不满了,加之侯爷位高权重,又龙精虎猛的的……

    车夫和两护院都已经想歪了,觉得齐妙这样上道其实挺好,说不定那一日她不满足了还会找上他们。毕竟侯爷也年纪大了,他们还正年轻呢。

    可是这女人毕竟是侯爷的,他们没胆子碰,就只能干看看流口水,暗自埋怨上天太不公平他们怎么就没有这般艳福。

    车夫大胆一些,调笑道:“原来世子夫人也是识趣的人,早知如此,也不会闹的咱们兄弟这么紧张。”

    齐妙白了他一眼,娇俏的一扬帕子,一阵淡淡的胭脂香立即将三人包围,车夫和两名护院都要醉了。

    “世子夫人既然是明白人,那也容易一些,待会儿您就能见到侯爷了。只是看在今日,求您往后在侯爷面前能多替兄弟们美言几句。”

    “那是自然的,你们成全了我与侯爷,我自然要谢,还不知你们的名字。”

    车夫笑着道:“我叫王全,这是张大张三两兄弟。”

    齐妙随和的笑,“张家一定还有个二姐。”

    张大哈哈大笑:“世子夫人猜错了,我们家就我们两兄弟,就叫张大张三,本来他是叫张二的,大家都叫他老二,夫人是个知趣的人,应该知道老二这个名字不怎么好听。”随即挤眉弄眼的又是一阵调笑。

    一旁的碧苑已经气的红了脸,但夫人不发话,她不敢多言。

    爱莲则是若有所思的看着齐妙与那三人闲聊,暂且未感觉到危机,却依旧防备。

    齐妙随手将帕子一丢,仿佛生气,又仿佛撒娇。

    张三将帕子捡了起来,又狠命的闻了几口,立即觉得自己像是喝多了,舒服的想睡觉。

    迷糊的想原来美人儿身边还能治失眠的。

    “侯爷到底要与我去哪儿啊?咱们还要走多久?”

    王全道:“侯爷先前说是要带您去庄子上的,待会儿雨小一些咱们就启程吧,也不好叫侯爷久等。”

    “说的也是。”齐妙微笑点头,那一笑,又将人看的恍惚心神。都只顾盯着她看,见她伸手入怀,不免幻想她衣襟内的风光,却见她那出细长一个小布包来。

    齐妙在他们面前解开带子,手一抖,就亮出了一排针灸用的银针。

    王全、张大和张三都恍惚的在想,这娘儿们拿针做什么?

    齐妙葱白玉手捻起最粗的一根在三人面前晃晃,笑道:“你们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吧。”随后出手如电,飞速急刺距离最近的张三颈间两处穴位。

    张三眼睛一翻,扑通一声倒地不起。

    王全和张大大惊失色,已经明白了什么,“你这臭娘们!”

    二人起身就要反抗,将碧苑吓的蹭的蹦起来,就要拿柴火打。而王全和张大免力爬起来,却觉得手脚酸软的使不上力气。

    齐妙丢下针袋,快步上前不管三七二十一,揪着王全的领子就刺,王全哪里肯,当即就挣扎起来。口中大骂污秽之言,双手掐着齐妙的脖子。奈何他浑身酸软,双手根本使不上力。

    张大甩了甩迟钝的脑袋就要帮忙,谁料脖颈被一记重击,一刹失去了知觉。

    爱莲一掌劈翻了张大,又到近前将王全也打晕了。

    齐妙跌坐在地手捻银针喘粗气,“爱莲,你会功夫啊!”

    爱莲汗颜:“我只学过一点,我们四个里玉莲是功夫最好的,今日若使她跟着夫人来,这三人加起来都揍不过她手下十招。”爱莲觉得自己的头也有些重,眼皮发沉,有些昏昏欲睡。

    齐妙忙以银针刺她的合谷穴位以及手臂上几个穴道,那昏然欲睡感觉奇迹般的消失了。

    “夫人有勇有谋,还会针灸,婢子真是佩服。”爱莲由衷感慨。

    碧苑这会儿还不明白:“夫人,他们三个怎么那么弱,一扎就倒了?”

    齐妙噗嗤一笑,拉着爱莲和碧苑的手接力起身,收拾针袋:“刚才的帕子上我洒了自制的麻醉药,原本我随身携带一些药是以防万一遇上有人受伤或者生病之类的,也方便救治,那麻醉药止痛效果很好,不过他们吸入了大量的药粉,还被我在他们不留神时候在衣服上直接洒了药粉,是以才会浑身不听使唤的想睡觉。”

    说着齐妙哀怨的瞪爱莲:“也怪我笨,怎么没想起问问你们四个会不会功夫。回头你细细的告诉我,我也好酌情带你们谁出来。”

    爱莲掩口笑:“可是这下子也叫婢子真正明白了夫人不是那等寻常女子。”

    齐妙冲着她吐舌头,道:“来,咱们将他们三个捆起来挪到庙后头。安陆侯若是去了田庄找不到我,自然会沿途找回来的。咱们三个女流之辈,若是在荒郊野外的乱跑,怕是危险,少不得要守在这里。”

    碧苑道:“咱们不如寻个安全处所藏起来?”

    齐妙笑道:“小傻瓜,这里荒山野岭的,三个武功不济的粗莽汉子还废了我那么多的麻醉粉呢,若是遇上个土匪强盗之流,到时候可不是要哭了?”

    被她的说法逗笑,碧苑不依的道:“也不会就那么倒霉吧?还能真遇上土匪强盗?”

    齐妙嘴角抽了抽。她穿越都遇上了,特异功能都有了,还被丢在这样极品的家庭里,其他的事儿还真就说不准!要是老天爷想继续玩儿她呢?

    三人合力将人捆起好,又回了庙里,衣裳具已湿润了大半。

    齐妙将怀中揣着的小药包都拿出来检查一番,幸而她带了两包麻醉粉,又将银针挑了两根别在了衣襟,这才道:“我不想坐以待毙,那个老混蛋既然对我动心思,我就要废了他在说!”

    “夫人,您……”碧苑被她豪言壮语吓的不轻。

    齐妙道:“他既然敢动我,我就要他点厉害。爱莲,待会儿你躲在柱子后头,伺机帮我,碧苑辛苦你这就去路口等等,将安陆侯引来,我想做这档子事安陆侯不会带来太多人的,他要是问,你就说刚才那三个将你我带了来,就说出去找侯爷,将咱们丢在这儿了。我太害怕,才让你出去找人,可巧就遇上了。知道了吗?”

    碧苑重重的点头,就飞奔着冒雨出去了。

    爱莲则是紧张的抄起一根本来做柴火用的桌子腿躲在了柱子后,齐妙将湿润的长发散开,坐在篝火旁添柴,心里盘算着待会儿要怎么办。

    半个时辰前,沁园。

    白希云一觉起来,并未见齐妙,就叫了冰莲来问话。

    冰莲细致的将刚才经过说了一遍,白希云立即察觉不妥:“你说是碧苑跑了进来,直接去了小厨房告诉的夫人?”

    “是。”冰莲点头。

    白希云想了想又道:“那碧苑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这一下就将冰莲和问莲都问住了。

    玉莲机灵一些,“必定是二门上的婆子说的。”

    白希云点头,“去,将二门上今日当值的婆子叫来。为什么梅翰林家里出了事告诉了齐家,齐家来的人不是直接回夫人去,而是上二门报了个信儿呢。”

    玉莲、问莲几个见白希云面色凝重,就都急忙的分头出去办事,玉莲还去管钧焱叫了来。

    管钧焱也午睡醒来,进门就问:“怎么了?火急火燎的。”

    白希云面色凝重的道:“若是我没猜错,妙儿可能是被骗出去了。”

    “什么?”管钧焱眨巴着眼,不可置信的道:“这才刚还都好好的,谁能骗了她出去?”

    白希云就将经过细细的告诉了管钧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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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破庙

    管钧焱听罢,冷笑了数声:“二哥,我说句话你可别不乐意听。这件事少不得与你媳妇长的太俊太勾人有关。”

    白希云其实有了一些计较,只是不愿承认罢了,闻言立即追问:“阿焱,你是怎么分析?”

    “还用说?我在你府上短短这两日,你瞧瞧你爹是什么德行,进了屋里来尚且还敢在你面前冲着二嫂眉来眼去呢,男人的心思你还不了解么,二嫂越是不理他,他就越是上心,说句不好听的,你别嫌弟弟说的太直,安陆侯根本就是个色中老鬼,保不齐盼着你死想霸占二嫂呢!”管钧焱越说越气愤,一巴掌拍在桌上,震的手掌心疼。

    连管钧焱都看得出,白希云两世为人又如何看不出呢,而且他心里明镜一般,他的好爹爹说不定还是想拔得头筹。因为大家都知道他现在身子不好,不能圆房。

    管钧焱又骂:“二嫂也真是笨,怎么那么容易就被骗出去了呢!”

    “这也怨不得她,对方知道她的弱点,说她大姐摔了一跤要早产了。她与她大姐相依为命的长大,自然焦急,也来不及分辨就出去了。我如今只是担心她在路上……玉莲,你去暗自打听打听侯爷在不在府里,若是不在,是几时出去的。”

    一旁的玉莲重重的点头,快步去了。

    不多时,二门上的婆子被带了回来,玉莲也面色铁青的回来了。

    “世子爷,侯爷是才刚穿戴整齐骑马出去的,夫人才走不多时候他就带了人走了。”

    白希云心里咯噔一跳,血色瞬间从他脸上退了个干净,这些日好容易养出的精神,一下子都被这消息惊的消失了一般。

    管钧焱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齐妙若是真的被骗出去,白永春又紧随其后,他想要做什么就是不言而喻了。

    现在问题是,他们就算想救人,都不知怎么去救,因为不知齐妙到底被带去哪个方向!

    “世子爷,二门上的婆子就在门外,要不要带进来?”

    白希云揉着眉心摆了摆手,“将她的嘴堵住,绑着手脚关进柴房,告诉她好好想想自己做了什么错事,若是不如实招来,她也知道府里刚杖毙了人,我正手里痒痒想试试。”

    “是!”玉莲听了吩咐下去。

    管钧焱就在白希云身边坐下,暗道二哥终于发飙了。

    他自来就知道白希云是聪明绝顶的人,只是性子过于淡然,许因为一身病痛没有精力也不愿意去与人相争。然而今日却是将狠厉的一面表现出来。可见此事着实是惹怒了他。

    白希云指头捏着眉心,半晌倏然张开眼,道:“阿焱,劳烦你出门一趟。”

    话音方落,外头雷声乍起,大雨落下。

    白希云心里越加的焦急:“你快马加鞭往成南三十里的庄子去一趟。白家在那里有一处小庄子。而且若我没记错的话,梅翰林家在那附近也有一座庄子,说不定妙儿是知道的……”

    荒郊野地的,又是不常出门的女子,在外头很容易看的混淆。

    而且最要紧的是白永春想的很周到,若真的事发,也可以直接将齐妙送往梅翰林家的庄子,只说是走亲戚去的。齐妙既然是被骗走不是被绑走,那么就一定是往那一处去了。

    管钧焱颔首,起身就走。

    白希云焦急的道:“阿焱,拜托你了!”

    “二哥放心,我竭尽全力。”红衣少年飞奔而出,选了一匹快马绝尘而去。

    白希云则是呆坐在床上,半晌方狠狠的攥紧了拳头,愤怒的低吼出声!

    若他有用一些,那些人起码不会如此肆无忌惮。

    若是他身体健壮习得武艺,这会儿去救人他也不会只坐在这里干等!

    这种只能眼看着,却帮不上他的感觉他再也不想经历了!

    白永春觉得自己真是交了好运了,望着篝火旁的娇美人儿,只觉身下某物冲动的支起了帐篷,然而在齐妙面前,他总想端着自己的风度,不想表现的太过于急躁,他可是希望与她长长久久下去,并不是一锤子买卖。

    是以他现在竭力于讨得美人的欢心。

    齐妙手中依旧是方才那方纱帕,长发披散在身后,越显得人楚楚可怜。

    她笑着道:“真是巧,才刚齐家来人报信儿,说我大姐动了胎气。我就吩咐人急忙出来了。想不到天公不作美,竟下起了大雨。马车还坏了。”随即望着白永春道:“多亏车夫和两个护院忠心耿耿,找到了这么一处能遮雨的所在。”

    白永春不着痕迹的问:“哦,那他们人呢?”

    “我叫他们如碧苑那般,出去拦过路的人了。”齐妙一指后头,随即吩咐:“碧苑,你去吧,找到他们就说叫他们走远点,去拾柴回来。”

    下雨天的,拾的什么柴?分明就是好事要成,她故意将人都支开了!

    白永春心猿意马,既然美人都如此表现,他带来的两个小厮自然也不能杵在此处碍眼,是以他挥了挥手。

    小厮披着蓑衣,将草帽分给了碧苑一顶,就快步往外头远远地走开了。

    破庙中就剩下齐妙与白永春坐在篝火旁。

    柱子后的爱莲握紧了手中的桌子腿。

    “公爹,怎么下雨天还出来?”

    “家里的庄子有点事,我出来看看。”

    “世子爷身子不好,公爹操持家中辛苦了,”齐妙客气的道:“也多亏公爹今日经过,不然荒郊野外的,万一他们找来的是陌生人,我还真有些害怕。您来了就好了,好歹是一家人。”

    “不怕,不必怕。”白永春笑望着齐妙,真恨不能现在立即将她压在身下,见她手中一直把玩着帕子,白皙的手指和浅色轻纱,在篝火照映之下画面极美。

    白永春的喉结滚动,禁不住吞了口口水:“齐氏,能否借你的帕子一用。”指了指自己额头鬓角被雨水湿润之处。

    齐妙犹豫了一下,“公爹,这不好吧。”

    “你忍心看我感冒风寒不成?”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她乐不得将撒了麻醉粉的帕子给他用呢!

    齐妙抿着唇,强压心头雀跃,心不甘情不愿的将帕子递了过去。

    白永春抓了帕子就像是抓住了她的亵衣,一把按在脸上深深吸了口气,浑身舒畅的道:“好香啊!齐氏,你好香。”

    齐妙手持银针避开白永春的事先,先刺自己的合谷穴以及手臂上两个穴位提神,随即飞快的看了白永春一眼,霞飞双颊的别开眼,“公爹,您说什么呢,请您自重。”

    “我只是夸你,你用的什么香?怎么这么好闻?”

    柱子后的爱莲缓缓探出身。

    齐妙手中的银针在爱莲动手之前,准确无误的刺中了白永春颈部的穴位。

    白永春原本在云里雾里就昏昏欲睡,觉得自己是被美人给迷住了,见齐妙朝自己脖子拍了一巴掌,还想笑。

    随即就觉得身子一软,躺在了地上。

    神智是还有些清楚的,话也能说明白,但是四肢却提不起一点力气。

    白永春惊愕的望着齐妙。

    齐妙道:“王全、张大和张三都被我抓了,捆在了后头。”随手拔出白永春别在腰间做装饰用的精致匕首掂了掂,“公爹,您让他们骗我出来,是为了什么呢?”

    “你,你说什么?!我……”白永春渐渐发现舌头发麻,话也说不顺溜了。

    齐妙蹲在了白永春跟前,缓缓拔出匕首,雪亮的刀刃在雨天暗沉天光下闪着森森寒光,她的话语依然是轻柔的:“公爹,他们说您是要将我骗来,以达成不可告人的目的。我这人脾气不好,心地也谈不上善良,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威胁我,您说,我要不要现在宰了你呢?”匕首贴上了白永春的脖颈。

    白永春吓的一屁滚尿流,骚臭瞬间扑鼻。

    要说话,却舌头发麻,眼皮沉重好似马上就要睡着了。

    他强打精神是摇着头,口齿不清的道:“误会,误会,都是误会。”

    “哦,是这样啊。其实我也弄不清楚所以然,要么我干脆将他们三人交给官府,由官府来定夺吧。”齐妙微笑,脸颊上梨涡浅浅,显得十分俏皮,“我是不怕什么名声不好的,反正都已经这样儿了,相信世子爷也会信任我,不会嫌弃我的。”

    “你……”

    “要不,我就将这三人先交给婆婆?或者是,交给万贵妃?”

    这女人还是女人吗?!不,这女人根本都不是人,是个妖精啊!

    白永春的心里在哀嚎,可偏偏动不得说不顺,就连眼皮也不听话的越越重。她说的那些,不论是交给谁他都受不了,她不在乎名声,可是他在乎啊!他还想在朝廷中立足,他的政敌整日翘首以盼等着抓他的小辫子呢!

    白永春连连摇头,断断续续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我也没有想,将你如何,是你父亲,将你送我,是你父亲!”

    柱子后的爱莲惊愕的睁大眼。

    齐妙则是眯起了眼,“是吗,那你们老亲家两个还真该死。”

    “你,你……”

    齐妙有那么一瞬间,真想将这老混蛋杀了了事。

    她手中匕首渐渐因用力紧握而颤抖,刀尖就狠狠的往前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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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疼爱

    她咬牙狠心,眼前浮现的却是今日琴儿杖毙时血肉模糊的场面和那凄厉的一声声惨叫。她是中医,素来只会救人,哪里会杀人?!颤抖着的匕首靠近白永春,却如何都下不去刀子。

    正当此时,门前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轻笑:“得了,快收起你的小刀,免得划伤了自己。”

    齐妙吓的心一抖,手中的匕首就掉落在地上。

    柱子后手持木质桌腿的爱莲一下子窜身出来,见了来人就是一愣。

    少年一身红衣,白玉发簪高挽发髻,浑身湿透,却看不出一丝狼狈。不是管钧焱是谁?!

    齐妙的心一下归落原位,快步走向破庙门口。

    “三弟,你怎么来了?”

    “二哥说担心你,叫我出来看看。”管钧焱捂着鼻子,嫌恶的等着白永春:“这老不死的,我替你杀了他吧。还是个男人呢,竟叫个小姑娘吓出屎尿来。”到了近前踢了他一脚:“你既然有那个贼心,怎么没胆子承担后果了?”

    鞋尖儿一挑,匕首就似有生命一般到了他手里。

    白永春吓的一个激灵,口吃不轻的求饶,含糊的说了许多话,管钧焱和齐妙只听得出他说的是什么“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管钧焱看向齐妙。

    齐妙抿着红唇,半晌方道:“他毕竟是阿昭的父亲。我想经此一事,他应该不敢了。”

    管钧焱无所谓的将匕首随手丢在地上:“那就暂且不杀,反正有我在呢,想什么时候叫他死还不容易。”

    齐妙叹息着点头。的确,要白永春死容易,可是他死了,后头需要处理的事情却是不少的,没的为了一个这样的人渣脏了自己的手,说不得还要配上自己的小命。

    “你不是还绑了三人吗?在哪儿呢?我去收拾。”管钧焱四周看。

    齐妙凝眉望着管钧焱,直将少年郎看的别开眼。

    “二嫂,你看什么。”

    “你不是才来么,怎么知道我还绑了三个人?还是你在外头听了很久了?”

    管钧焱一梗脖子:“那又怎么样?!”

    “感情你一早就来了,就是一直没出来帮忙!”齐妙不可思议的看着管钧焱,她怀疑这家伙根本就不是来帮忙的,分明是出来看热闹的!

    “二嫂,我不过是瞧你处理的游刃有余。”管钧焱觉得理亏,却倔强的仰着下巴道:“你既然能处理的好,我还出来干嘛呀,再说我也没来多久,我来时这家伙已经躺下了。”

    齐妙叹息了一声,无奈的道:“罢了,好歹知道你来了我安全无虞。马车其实没坏,咱们走吧。”回头吩咐爱莲:“去叫上碧苑。”

    “就是那个穿绿衣服的傻丫头?”管钧焱毫无抱歉之意的道:“才刚我看你在里头忙着,担心外头来人撞上,正看她跟两个小厮远远站着,我顺手将三个都打晕了。”

    “打晕了!?人呢?!”

    “就随便丢在路边。”

    齐妙……

    这位少侠,您也太勤快了!

    三人急忙出去将碧苑捡了回来放入马车。其余两人就也没理会,反正他们过一会自然会醒来。

    管钧焱道:“另外三个咱们不带走锁起来?”

    “不用。”齐妙冷笑道:“我已经知道他们名字,回去一问不难查出底细,回头将他们妻儿老小控制起来,就不信他们敢去外头乱说,至于安陆侯他丢了这么大的人,想必自己也不会宣传的。”

    管钧焱沉默的看了齐妙半晌,摇头道:“果真是近朱者赤,二嫂,你跟着二哥才几天就学坏了。”

    “那也不如三弟。来救人还有站干岸看热闹的。”齐妙白了他一眼,将车帘放下了。

    管钧焱无奈的摸摸鼻子,去牵了马翻身越上。

    爱莲也不敢让高高在上的管公子赶马车,就自己跳上车辕。

    一行人很快回了侯府,直接走沁园侧院的侧门进了府,并未惊动府里的人。

    才进了院子,玉莲就迎了上来:“夫人您回来啦?世子才刚念叨您好几次了呢。”

    齐妙吩咐道:“去预备姜汤,给管公子送去一些,还有爱莲和碧苑也都用一些,碧苑一会儿应该就醒了,你们都暖和暖和,可不要感冒风寒。”

    “夫人您快去更衣,婢子皮糙肉厚,无碍的,倒是您身子矜贵,可不要病了。”爱莲今日跟着齐妙出去,见识了她的厉害,此时又见她如此关心下人,心中对她的敬重就多了一些,下去更衣时与好姐妹们将一切都细细的说了。直为齐妙赢得了敬重,暂且不说。

    齐妙这会儿到了正屋门前,犹豫着没有动作。

    管钧焱看她那样子,就禁不住好笑,“二哥等你呢,我走了。”随即爽朗笑着回去更衣了。

    齐妙瞪了一眼管钧焱的背影。其实她有什么好心虚呢,她也是被骗出去的。乍然听闻齐好出事的消息,也不知道脑子是抽了哪股筋,她人都震的麻木了。只顾着着急了。若不是半路上回过味儿,这会还不定被白永春怎么样了。

    可是她这样出去,到底还是让白希云跟着担心了吧?

    正想着,屋内传来低沉的声音:“妙儿,还不进来?”

    被发现了!

    反正伸脖子缩脖子都是一刀。况且仔细追究起来,是白希云的爹不靠谱,又不是她的错!

    齐妙一撩帘子视死如归的大步进门,直奔内室,见白希云靠着引枕半盖着薄被坐着,尴尬的笑笑:“阿昭,我回来了。”

    她浑身衣裳都湿透了,且还沾了许多泥污,长发披散,脸色苍白,那小模样就像是被抛弃了的小动物,着实是可人疼。

    白希云揉了揉眉心,“我让婢女预备了热水给你沐浴,你先将湿衣换下来。”

    居然没训她?!

    齐妙心情骤然放松,低垂着头就开始解湿衣,见屏风上已搭了替换的衣裳,忙走了过去,抱怨道:“这一下雨,外面真的好冷。我才刚在破庙那会儿还以为今日要大开杀戒了呢……”

    她一面褪下浑身湿衣,取了屏风后的大浴巾将身上大约擦了擦,一想待会儿还要沐浴,就没穿亵衣,索性拿了雪白的中衣披上,又拿了长裙。

    刚要系在腰间,忽然觉得周围的空气似有些浓稠。回头望去,白希云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背后的!

    齐妙呆呆的扯着裙子,雪白中衣半敞衣襟,露出精致的锁骨与胸前沟壑,最要紧的是她没穿主腰,白衣上围透出两点来,湿发粘着脖颈蜿蜒进衣襟。

    白希云目光灼热,却没说话。

    “阿昭,你,你……”

    她张大眼,只看着白希云走到近前,闪神之际就已被他一把按在怀里。

    齐妙双手还抓着裙带,因为他抱的太紧,她都快无法呼吸,他又瘦骨嶙峋将她硌的生疼,就只好用力推他:“阿昭,你放开些。”

    白希云似乎根本听不到她的声音,只用力收紧双臂,弯身将她圈在自己身前,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一样。

    他真的是被她吓坏了。她能好端端的回到他身边,再度站在他面前,让白希云只想将四方神佛都敬谢一遍,而且他也打定主意,以后不论何时,都不会让她离开自己的身边了。

    “你是不是傻?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还敢不与我打声招呼就走?”

    “你那时候在睡嘛,我怕打扰你。”齐妙声音闷闷的。

    “睡觉怕什么的?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怕我这一辈子都要一直睡了!你难道不知道外头有多乱,有多少人对你存了心思?”白希云低头看她,从他的角度,能清楚看到他的小娇妻撩人的模样,偏偏这丫头生了这幅容貌还不自知,还以为自己只是个寻常人。

    他惩罚的咬了下他的嘴唇,呼吸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白希云才觉得心终于安定下来了。

    他们之间,并不是他给她多少的保护,而是他在从她的身上吸取平稳和安定,因为有她的存在,他才有目标,生活才有个奔头。否他重活一次,依旧要经历不过四年就要结束的生命,明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怎么死去,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齐妙闭上眼,双手犹豫的圈住了他的瘦腰。习惯了坚强的心不知不觉的放松下来。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药香,却觉得眼泪不自禁涌上鼻端。

    在这个才刚认识几天的人怀中,她竟感觉到安全,有一种回家真好的感觉。

    吸了吸鼻子,齐妙声音闷闷的道:“阿昭,害你担心是我的不是。可是人家已经在外面受过惊吓了,也算是惩罚了吧,你就不要勒死我了。”

    白希云被她这一句逗笑了。闷闷笑声从头顶传来。

    “傻丫头。”他退后一步,大手为她理好衣襟,又将裙子拉正,将裙带系好,又拿了帕子替她擦干头发。

    他的动作笨拙,却满含着珍视。让齐妙觉得自己在他跟前,可以做个长不大的孩子被宠爱疼惜。

    她忽然就替原主惋惜。

    这么好的男人,却是多病的,而原主却已经去了,由她这个陌生人代替了她的位置来享受他的疼爱。她越发的下定决心,想将他的病医好了。

    沐浴过后,齐妙浑身暖透了,就与白希云说起了方才在外头发生的事。

    白希云闻言略想了想,立即吩咐人去预备纸笔,写了一封信,叫了玉莲进来:“去将信亲手交给我大哥,让他想法子将信递到二皇子手中。”

    玉莲道是,就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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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做不到

    齐妙扶着白希云回到拔步床畔,难免好奇的问:“你给二皇子去信做什么?对了,听说你是二皇子的伴读,该不会是想让他帮咱们出头吧?”

    白希云拉着她一同坐下,强迫的圈着她的腰肢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拿了被子来替二人盖好,平息了半晌呼吸才道:“我与二皇子是有缘,生辰只差了一日,偏他身强体壮我生来体弱,万大人与我父亲、母亲当年也不知什么缘故是分交好,就命我去给二皇子做了伴读,同进同出了几年,万贵妃可能也是怜悯我,就收了我做义子。”

    他所说的万大人齐妙也大约猜得出是谁,应当就是万贵妃的父亲,如今当朝兵部尚书万从元。

    白希云又叹道:“万贵妃和二皇子对我倒是极好的,当然,我哪里会叫他们帮我出头?我只是求二皇子来府上一趟,壮壮声势罢了。”

    他如此说,齐妙大约就明白了。安陆侯那样儿的,不是她小瞧他,恐怕朝务上也会有颠三倒四之时,看白家人背地里对白希云似乎一副巴不得他死的嘴脸,可白永春见了他多少还有些忌惮之意就已能明白了,白永春他们多半是忌惮白希云背后的万贵妃和二皇子。更或许是还有需要依靠他们的地方。

    这话说来也是可笑的很,自家人之间,竟要拉上天家人来做后盾才能平事儿,也难怪他的笑容这样苦涩。

    “你不要气了,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得,刚才我也并没吃亏,倒是将侯爷给唬的那样了,到现在人还躺在破庙里,不知有没有人去救他。”

    “不必管他,他若死了也是天收他。”

    齐妙闻言噤声,诧异的眨了眨眼。感觉到世子全身紧绷,仿佛蕴含了满身的残酷戾气,就是身边躺着的她都能清楚的感觉得到,不免有些担忧。

    “阿昭?”

    “我没事。”

    齐妙不知该如何接话,更不知该如何安慰冷戾的世子,就只得在被窝里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大手骨节分明,比她的大了很多,她先是握着他四根手指,随即又将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

    骤然从那被仇恨填满的深渊中抽身回来,白希云转回头望着她,唇角益处苦笑:“妙儿,到底是我的不是,才带累了你。”

    “怎么能是你的不是?你有什么样的家人也不是你能左右的,不要什么过错都往自己的身上揽。”世子的当真是很好的人啊。纵然病中的他面目狰狞了一些,可相处下来,她逐渐发现了他的好处,或许他做得到的事,这个朝代的许多健康男子还做不到呢。

    心中有一些触动,齐妙情不自禁的搂住了他的手臂,主动将头枕上他瘦骨嶙峋的肩,等回过神时才发觉这姿势似乎过于亲密了,又红着脸尴尬的想往一边挪。

    而他伸长另一只手臂,大手仿佛安抚孩子一般,摸了摸她的额头,低沉的声音自喉间溢出,如上好的乐器。

    “妙儿。委屈你了。”

    今日的一切惊险与慌乱,原本齐妙都强迫自己坚强的咽下,因为她现在是这具身子的主人,无法逃脱一切的宿命和联系,可是这个男人自从她回来后就表现出怜惜与愧疚,如今更是以如此动听的声音说出一句“委屈”。好像所有的委屈,随着他的一声安抚和温柔的爱抚烟消云散了。

    齐妙一瞬凝噎,眨了眨眼睛才将莫名涌上的泪意忍下,强笑道:“也算不得什么委屈,情势所迫,将来一切都会好的。我如今只希望你的身子好起来,这样我就有个依靠,日子也有个盼头。”

    半撑着身子起来,长发垂一半散在脑后,一半蜿蜒身前,与雪白里一衬托她明媚的娇颜,一股淡淡的沁人心脾的清香萦绕在周身,仿若能平息人身上汹涌的怒气和戾气。

    “阿昭,你近些日身子是不是觉得好些个?”

    白希云依旧躺着,笑着颔首:“多亏了你,我觉得好些了。而且我想今后会越来越好,所以你……”所以你真的不必再傻傻的喂我用你的血了。

    这话他犹豫之下,还是没有说出口。

    虽然舍不得她每天都割伤自己。但人在绝望无路可走的时候好容易找到了一个自以为有用的救赎,他现在强行制止,一则会打破她的安心,二则也不能保证她会不会背后去放血,更难保证她还会不会做出更加傻的事情来。

    “所以我什么?”齐妙歪着头,笑颜如花。

    “所以你只管安心的呆在我身边,我有生之年会为你扫平一切障碍。万一将来我去了,我也会留下足够的家产给你一生所用,而且,我会将有可能伤害你的人先铲除干净。”白希云虽然在笑,说出的却是安排后事这样凄凉的话,且他还说的如此平静。

    这分明是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特地为了她而做的计划。

    齐妙动容的就仿佛心脏被人揉了一下,禁不住道:“其实你不必这样辛苦,因为你不会死啊,我会治好你的。你自己也要有信心,不要存了死志就肆无忌惮的劳累,反倒会伤身。”

    “傻丫头。”多少名医都治不好的病,他根本不信她的医术能起作用。然而望着她波光潋滟的水眸,他终究不忍现在就戳破她美好的梦想。

    说到底,她的要求根本不高,只是希望他活下去,给她个依靠而已。但是这样的承诺,他做不到。

    白希云拉她入怀,长叹了一声。

    齐妙听得出那一声叹息中包涵了多少不舍。手臂犹豫着搭上他的瘦腰,忽然就觉得这个男人真的是很爱惜自己。

    她又不是铁石心肠,纵然他因为面目凶了一些而显得很难亲近,可是他对她从来都是和颜悦色,所做的,所说的,每一件事都是在为了她考虑周全。

    “阿昭。”

    “嗯?”大手拍着她的肩头,像在哄稚童入睡。

    “你……”她很想问你是不是很喜欢我。但这种自恋的话又如何问的出口。

    “什么?”

    齐妙仰起头看他消瘦的侧脸,随即坦然的道:“我似乎开始心悦你了呢。”

    白希云耸然动容,低头去看枕着他肩膀的她,正与仰头看着他的那双明眸四目相对。

    齐妙想不到他竟低头看来,脸上发热的下意识别开眼,索性将脸都埋在他肩头了,这可是她两世加起来第一次与人告白,还不知道人家会怎么想她。

    白希云心中却被欢喜和悲伤两种情绪纠缠着。

    喜的是他深爱的女子开始喜欢上她了,开始走上前世那条路了。

    悲的是他终究会离她而去的。

    或许,对她的未来最好的负责,就是让她讨厌他,然后另为她觅得一段良缘吧?找一个体魄健康可以照顾她一生一世的人陪着她。总比将她拴在自己的身边好。

    白希云面上表情阴晴不定,最后竟然是缓缓的抽出了被她抱着的手臂。

    齐妙看着转过身去背对着自己的人,脸上的羞涩潮热退去,羞窘的当即恨不能找个地缝去钻。她第一次告白,就被人嫌弃了!

    才刚对她还闻言软语那么温柔,现在却给她个后背看!

    囧是囧,可是现在的齐妙可不是从前的齐妙了。

    白希云千算万算,算不到现在的齐妙已经不是前世那个温柔婉约甚至称得上懦弱的性子。

    齐妙当即霸气的躺在他背后,一手搂着他的腰,一腿缠着他的腿,竟像个树袋熊缠在大树上:“你如今不觉得对我动心也无妨,反正来日方长,总有一日你也会喜欢我的。”

    白希云闭了闭眼,克制又克制,终究还是没有忍住,握住了她的手。

    在他面前,能做到克制着自己不靠近,真是比要了他的命还要难啊!

    “没有不喜欢。”

    “啊?”

    “我其实也……”白希云闭上眼,很想抽自己几个嘴巴,为何这样控制不住自己?他可以为她做任何事,为何不能为了她的未来而推开她?

    齐妙噗嗤笑了,“世子爷,我知道你是心悦我的,你只是害羞了。”

    害羞……

    白希云有些诧异齐妙的性子,随即又莞尔。

    她现在的性子似乎更加讨喜了。若是她不是这样的性情,今日怕也难逃白永春的毒手。

    一想到那老东西的龌龊,白希云就恨得牙根痒痒。

    他原还想再与齐妙说说当时的情况,谁料背后传来均匀平稳的呼吸,那小丫头竟然攀在他身上睡了!

    就这么信任他吗?

    白希云握着她垂在他腰上的手臂,寻到她柔若无骨的小手与之十指相扣。

    若是推不开她,那就宠她,宠到他再也做不到的那一日吧。

    卧房内如此安静,站在廊下的玉莲和爱莲对视了一眼,随即相携走远了一些。

    “外头的消息要不要回世子爷和夫人一声儿?”

    “暂且不必,夫人受了惊吓,最好先歇息片刻。”爱莲冲着金香园的方向啐了一口,“那老杂毛,你是没见他多龌龊,多亏了夫人机智才逃过一劫,否则这会儿……他还能活着回来,可真是老天太宽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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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二皇子

    白永春显然不觉得是老天待自己宽宏。因为他这一辈子也从未如此狼狈过,就算被妻子当场抓住骑在陪房丫头的身上都没有这样难看。他竟然是被家里的奴才抬回来的。而且是装着满裤子的屎尿,散发着恶臭被抬回金香园的。

    安陆侯夫人张氏见了他就蹙眉抿唇,恨不能用帕子塞住鼻孔。

    而白永春恨不能寻个地缝去钻。他四肢虽然已经能够活动自如,这会儿却真希望自己大病一场,干脆能够蒙着脸不见人是最好的。

    那个死丫头!

    早晚有一日,他要她在他身下求饶!!

    “侯爷,沐浴香汤已经预备得了。”里间有婢女回话。另有个小丫鬟进了门,秉着呼吸将白永春才刚除下被雨水淋湿还沾了泥巴的臭衣服捻了出去,一出房门就忍不住捂住了嘴。

    白永春直刷洗了三次,才觉得自己总算是活过来了。

    揉了揉脖子,那丫头好像还用针扎他的脖子了,不知道有没有大碍?

    “来人,找个大夫进来!”

    “是。”

    外头立即有婢子应是。

    随即就传来张氏幸灾乐祸的声音:“请大夫做什么?我看应该将胭脂楼的花魁请了来给你压压惊才是。”

    “张氏,你不要胡搅蛮缠。”白永春跨出浴桶,接过婢女递来的大浴巾随便擦身,裹了件袍子便到了外间来,点指着张氏的鼻尖儿道:“我出了这样倒霉事,你不说安抚关切,反而还带头看笑话,我看你分明是存心的!”

    张氏却是拿了牙签戳水果,“你想做龌龊事,没成事儿就回来迁怒我?你要有种是个爷们的,就休了我!闻着你的浑身骚臭我隔夜菜都要呕出来了!”

    白永春被羞臊的面红耳赤,强辩道:“我是从庄子回来的路上遇上了劫匪!”

    “劫匪?”张氏拿出一条淡粉的纱帕摇了摇:“劫匪不抢你的钱财,不将你绑票了来要挟要赎金,还送你一条帕子作纪念?”眼神一厉:“我看你根本就是和齐氏那个贱人私通去,不知为何吓成这样了!莫不是她还是个千年的狐狸精?”

    “你!”白永春被堵的面红耳赤,想为自己分辨,却又怕说出自己设计儿媳没成功反而被人弄成这样会被笑话死。只得哑巴吃黄连闭紧了嘴。

    他哪里想得到齐妙那丫头居然会给他下**,还会用针扎他的穴位,那一扎,他就真的一动不能动,只能任人宰割了!

    就这样的人若是睡在枕边,弄个不好还不被她给杀了?!

    可是……

    想起篝火下齐妙娇美的容颜和她泼辣时那股气势,他立即就觉得这妞只有如此才带劲!

    真带劲!

    一看白永春盯着桌椅眼睛发直,俨然就是一副饥色的样子,张氏冷笑了一声,冷言提醒道:“你个下流没刚性的,难道这次就这么算了?山匪抢了你,你不会去报告官府?还是说你手下养了吃里扒外的,你不会惩治?就只在房里发呆有什么用。”

    张氏的话虽说的难听,可白永春还是没有反驳。因为她说的是对的。这件事的善后若处理的不好,还容易留下麻烦。

    他更衣妥当就要出去。

    却不想外头有人急匆匆的来回话:“侯爷,侯爷!二皇子驾到,这会儿已经到了仪门了!”

    “二,二皇子?!”

    皇长子夭折,不论立长还是立嫡,太子的人选首当其冲都是二皇子,何况二皇子有兵部尚书万从元那样厉害的外家,还有宠冠六宫的万贵妃那样的生母,他的身份高贵,根本就不是寻常人说见就见得到的。就如他这样的,偶然朝堂见面也只有行礼的份儿。

    人家能够登门来,难道还会来看他的?

    白永春脸色立即白了。二皇子和白希云是好友,白希云不但是二皇子的伴读,还是万贵妃的义子,才出了那件事,二皇子就亲自登门来,莫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张氏见白永春脸色变化,就知道事情不好,也说不出站干岸的刻毒话了,担忧的道:“侯爷,方才外头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怎么好端端的二皇子会来?”

    “男人家外面的事,女人不要管!”白永春色厉内荏。

    夫妻多年,张氏会不知道他?一般解决不了的事,都会用这一句作为回答。如此一来,张氏不觉得放心,反而更加担忧了,拉扯着白永春的袖子:“你倒是说啊,到底是什么事?,我,我要去见二皇子!”

    “都说了,女人嫁不要管男人外面的事!你妇道人家看什么二皇子!”

    “二皇子来府上,我是这府上的女主人,为何不能见?况且他定然是要处置你的事情才来的,我去了也能为你说说情”

    “我用你说清?!”白永春面子里子都挂不住了,拂袖甩开张氏,快步就往外头去。

    张氏快步追了两步,看着白永春离去的背影,又远远地眺望前门二皇子走来的方向,虽然隔了数带道墙壁,却仿佛已经看到人进来,看到白永春给二皇子跪下行礼。

    张氏的眼泪一下早就滑了下来。

    白永春这里认定了二皇子不会是来找他的,所以想趁着二皇子先去见白希云的时间先找幕僚商议一下对策。

    谁知道才走出二门,迎面就见到了二皇子一行人。

    二皇子与白希云同岁,时年二十,他生的身量高挑,容貌清秀,气质沉稳,颇有几分世家名流的风范,虽也清贵迫人,却无半点锋芒毕露之势。

    一见二皇子,白永春先是痴然站住了。远远地看了他片刻。

    二皇子微微蹙眉,随即就笑着道:“安陆侯,今日贸然来叨扰,安陆侯不会怪罪吧?”

    “哪里会,二皇子着实言重了。快请上座。”白永春心下忐忑的上前客套的迎接,将人引着入了正厅,又吩咐人预备好茶,心里已经开始猜测二皇子会说些什么,自己又要如何回答。

    毕竟二皇子本身出身尊贵,如今又有那样的靠山。他不过一个小小的侯爵,吃老本而已,又如何能与他想抗衡,何况将来这大周江山说不定都是二皇子的。

    婢子上了茶,白永春给二皇子倒茶,又陪在末座,只敢贴着半身坐下。

    二皇子慢条斯理的吃了口茶,笑着道:“今日安陆侯外出,竟然遇上了劫匪?可是真的?”

    什么劫匪!他根本就是碰见妖精了!齐妙是,二皇子如今也是!一个两个的都是来针对他!

    白永春敢怒不敢言。

    二皇子了然笑道:“那就是真的了。想不到如今临近京都还能出这样的乱子,可见王伟聪那那个吃干饭的也是不想好生做官了。”

    王伟聪是五城兵马司都督。

    这么一句话,竟然就牵连上一个王大人!

    白永春冷汗直冒,“不不,是我自个儿不小心。况且真的劫匪横行,王大人也是尽了力的,只怪那群有眼无珠的下作家伙。”

    二皇子笑道:“那么你身子可有大碍,好些个吗?”

    “好多了,好多了。”白永春笑着点头。

    “那就好。安陆侯是朝中老臣了,也知道父皇的规矩,更知道咱们大周朝的规矩,您若是遇上什么烦难的事,大可以上折子请皇上的示下。再不必惶急的出去查探地形了。若是往后再遇上盗匪,可怎么好。”

    “二皇子教训的是,老臣谨遵教诲。”

    白永春的心提到嗓子眼。如此告饶,二皇子就算伸手也不能打笑脸人吧?

    他现在只是弄不清,二皇子到底知不知道他看上齐氏的事。

    二皇子又一次悠哉的端起茶碗来吃茶。他动作优雅,吃茶的时都如此的赏心悦目,只是他的慢条斯理看在白永春眼里当真是煎熬。一颗心悬着不知到下一步强势的对手要如何做,他都快崩溃了。

    半晌,二皇子吃够了茶,才笑道:“往后安陆侯出门去可要注意安全。”

    “是,多谢二皇子挂怀。”

    “嗯,那我就要去看看子衿了。”子衿是白希云的表字。

    白永春松了口气。

    二皇子又道:“子衿如今娶了媳妇,我正好也带了见面礼,也要去与世子夫人认识一下。”

    白永春的心又一次提到嗓子眼儿。齐妙那个小狐媚子,该不会将刚才的事给捅出来吧?

    送了二皇子离开,白永春立即火急火燎的召集幕僚去书房,商讨起下一步该怎么做。

    沁园,二皇子到了正厅落座,不多时就见白希云中衣外头披着一件水蓝织锦的道袍缓缓而来,比上一次见面,他又清瘦了许多,只是脸色却比从前好看,不是濒临死亡的蜡灰,而是苍白。

    “子衿。”

    “二皇子。”白希云随意行礼,就在二皇子对面坐下,虽疲惫,依旧座的端正笔直,“想不到你这么快就赶来,当真多谢你了。”

    二皇子笑着道:“哪里的话,我是接到消息立刻来了,这么大的事,我若不来走个过场,还不知道下一步会如何呢,我才刚说我到你这里来,还要认识一下齐氏,安陆侯的脸都吓白了。”

    说道这里,二皇子就禁不住好笑:“一家人里,怎么偏偏生出你们截然不同的父子两个来。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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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传谕

    二人自小一起长大,彼此之间都了解性情,是以二皇子这样说,白希云倒也不恼。因知道他并无别的意思。

    不过刚赶到廊下的齐妙就觉得心里不舒坦,说到底还是白永春那个老混蛋出了名的龌龊,到让人戳她家夫君的脊梁。

    “怎未见齐氏?”二皇子抬眸四望。

    白希云笑道,“她才刚乏累了,我让她先休息。”

    “想不到你个铁石心肠的家伙也学会疼老婆了!”二皇子哈哈大笑。

    笑声未落,却听温柔的女声轻唤:

    “阿昭。”

    婢子自两侧撩起珠帘,二皇子回眸凝目,只见灯光摇曳下走进一窈窕少女,长发梳了简单的随云髻,除了一根玉簪外别无饰物,穿着也是家常半新不旧的蜜合色锦绣褙子,可她含笑而来,眼波流转间便已艳光四射,令人不忍移目。

    二皇子心中便升起一种感觉:难怪!

    难怪白永春那老色鬼会按讷不住。

    待她靠近,一股淡淡的说不出名的花香便萦绕弊端,不是任何一种胭脂香味,倒似是少女特有的幽香。

    二皇子如此儒雅端荣之人都不免暗暗吸了口气。

    “阿昭。”齐妙微笑,觉得他家世子爷这会子没有露出狰狞沉思的神色,竟好看了许多,其实只要他不露出那般阴郁的神色,即便如今消瘦的脱了相,轮廓也是十分漂亮的。

    齐妙望着他的眼神便充满了莹莹欲碎的波光。

    白希云被看的心头一跳,红着脸别开眼,干咳了一声道:“这是二皇子。”对上二皇子揶揄的眼神,越加不自在了:“二皇子,这是内子齐氏。”

    “二皇子安好。”齐妙转向一旁身着华服头戴金冠的青年屈膝行礼。

    二皇子生的健瘦儒雅,齐妙禁不住想,若是她家阿昭将来身子好了,或许会是个不输给二皇子风仪的青年。

    “都是自己人,不必多礼。”二皇子微笑抬手,对齐妙十分温和的道:“今日之事你受惊了。”

    齐妙摇头笑道:“二皇子言重了。并算不得惊吓。”

    见她果真并未流露出惊慌失措的神色,初次见他也是神色如常,既不惊惧也不谄媚,二皇子不免暗中点头,拍了拍白希云肩头:“子衿,你是有福之人,将来必定会苦尽甘来的。”

    白希云自然知道二皇子对齐妙有了很高的评价,心中不免也觉与有荣焉:“承您吉言。”随手拉过齐妙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畔。

    在二皇子面前,妇人能有站在一旁随时应答两句的份儿都已不易,白希云竟让她入座。齐妙虽也知道这样逾越了规矩,但她知道白希云头脑不简单,行事自有分寸,她既然拿不准就只需要听话即可。

    示意她并未表现出任何惊慌神色,而是礼貌的对二皇子颔首微笑后便垂眸安静的做个摆设。

    二皇子将一切看在眼中,禁不住笑了:“母妃刚还说起没见过你媳妇,想找一日风和日丽你又舒坦的日子,让你带着媳妇入宫去给她看看。”

    “既然贵妃娘娘吩咐,子衿自然不敢推辞。只是……”白希云犹豫道:“府中的事,贵妃娘娘是否已经知晓?”

    二皇子点头,“你也知道母妃将你视若己出,你的事必定是要第一时间知道的。”

    齐妙觉得二皇子这人说话很取巧。譬如方才这一句,就可以理解为因为贵妃先知道他才告诉,也可以理解为他没有告诉贵妃,而是贵妃自己的人得知的。

    白希云给二皇子送信是托了骆咏的手,他们自然有一套联系的办法是旁人不知道的,而贵妃却知道。难道说,二皇子身边儿还都安插着贵妃的眼线,且二皇子和白希云都知道?

    齐妙摇了摇头,只觉宫闱之中的事,着实不是自己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子能够说得准的。

    不过白希云却是出乎她意料的。原以为他身子那样孱弱,怕是会养成暴戾自闭的性子,谁知他除了心思太重导致表情阴郁显得狰狞之外,却是交友广泛,有骆咏和管钧焱那样的结拜兄弟,就是与二皇子之间也相处的极为亲密融洽。

    倘若他是一个身子健康的人,单凭才华如今或许也会有一番作为,而不是只能缠绵病榻,悄悄地经营个聚贤阁而已。

    望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齐妙就觉得为他心疼。

    白希云被人如此盯着看也着实是头一遭,虽与二皇子依旧笑谈自如,心下却已难耐,只想捂着小丫头的双眼,告诉她往后除了他在不可这样看着别的男人。她根本不知自己有多大的魅丽,不需多言语,只需一眼就可叫人砰然。

    二皇子小坐了片刻便要告辞,白希云与齐妙自然将人送到门前,望着灯下的一对新婚夫妇,二皇子忽然心生羡慕。

    他如今尚未成婚,府中只有三名貌美如花的姬妾,原也以为三人都是花朵一样的容貌,如今见了齐妙,却觉那些比起来都是庸脂俗粉了。况且齐妙对待白希云如此病弱的人尚且能够一心一意,品性自不必说。不知道他将来能否迎得这般的如花美眷。

    “天不早了,回去歇着吧,我会去与母妃自会说明今日之事,你好生养着身子。”

    白希云与齐妙行了礼:“多谢二皇子。”

    二人将之送至于沁园侧门,白希云笑道:“我才刚吩咐人,将沁园的正门锁了。刚好侧门出去经过个小花园子就是通往府外的侧门,沁园正巧能形成个独立的院落,往后二皇子若来,若是懒得理会旁人,大可以走此门。虽不是正门,却可以直达沁园。”

    齐妙惊愕,哪有叫皇子走侧门的。

    二皇子却微笑着点头:“如此甚好,难为你想的周到。如此一来也叫他们清楚清楚,我来侯府不是为了见他们,而是为了见你。”说着还拍了一下白希云肩头。

    “多谢二皇子抬爱。”

    “你我兄弟,何须如此客套。”二皇子笑着吩咐随行的内侍去前头将马车引到侧门,又与白希云道了别,就直接乘车离开了。

    “想不到你与二皇子关系竟如此亲密。”回了卧房,齐妙服侍白希云宽衣,又倒了杯温水给他。

    白希云自然知道那水是她的一片心意,难免多喝了两杯,这才笑道:“虽然君臣有别,可我与二皇子的确是相熟。”

    ……

    二人有说有笑时,等在正门处的白永春险些被气歪了鼻子。

    白希暮见白永春脸上涨的通红,犹豫一下才劝解道:“父亲不要动气,想来是二皇子有急事要去办,是以就近走了侧门也未可知。”

    “放屁!”白永春拂袖甩开白希暮搀扶过来的手,指着沁园方向骂道:“我看是那个狗杂种不知在二皇子面前加减了我多少言语,二皇子才受了挑拨那么走了!今日之事若是传到万贵妃耳中,在由他们一番加油添醋,我那形象还有个好?”

    白希暮无奈,暗道您的形象本来也就不大好了。

    到现在白希暮也不知发生什么事了,只是白永春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焦急的将幕僚都叫了去商议。

    从前有事父亲都会与他商议的,这一次却不叫他,是以白希暮才主动前来相询,想不到到了书房,幕僚已经散了,白永春就直接到大门前来恭敬的候着二皇子出来。

    二皇子却理也没理他们,直接吩咐内侍来取车回去了。

    他们空等了一场。

    空等倒也罢了,最要紧的是这一巴掌却等同于当众重重的扇在白永春脸上。

    白希暮不仅纳了闷,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二皇子如此落他们的体面。

    难道与方才白永春在郊外遇上盗匪的事有关?

    一夜无话,次日请晨外头就来了消息,说是昨儿傍晚白希云吩咐人去寻王全和张大兄弟的家人,如今都已经找到了,且骆咏都将人签了长约聘去了聚贤阁使唤。那些人不明所以,都乐不得的谋个财路。

    齐妙拿了象牙梳为白希云梳头,盯着他将今早特地为他预备的“加料”鱼汤吃光,这才眉开眼笑的道:“阿昭,我想与你商议个事儿。”

    “什么事?”

    “我想念我长姐,改日你身子好些了,可否陪我去看她?若是路过集市,我也想逛逛。”原主自小养在深闺,极少有出门的机会,即便苗氏带着女儿出门也都是齐婥去,轮不到他们姐妹,齐妙在记忆中读不到集市的模样,自然是好奇的。

    白希云自然知道她在家中的情况,笑着点头:“这有什么的,你若喜欢,咱们今日就去。”

    “再等等,等我觉得你的身子允许时在说。”用玉簪将他的发髻固定,齐妙走到他身前弯腰与坐在圈椅上的他平视,见头发梳理的服帖,便微微一笑。

    “阿昭,我觉得你这两天的气色好多了。”

    看着她如花笑颜,白希云禁不住轻抚她的脸颊:“你一来,我就好起来了。”

    这人,甜言蜜语张口就来,可真是……

    齐妙正脸红时,外头冰莲就急匆匆站在落地罩旁回话:“夫人,万贵妃身边儿的孙公公来了,说是娘娘的谕,请您和安陆侯夫人一同入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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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娇宠

    入宫?!齐妙心头砰然一跳,皇宫这样神话一般的存在也只在电视里瞧过,若叫她身临其境,她心里没底,毕竟这里的一切都不是儿戏,宫中行事稍有差错怕就要丢了小命儿的。

    白希云见她小脸煞白的模样,着实叫他疼到骨子里去,拉过她的手对冰莲道:“知道了,你去告诉安陆侯夫人,她预备得了让她先走,妙儿单独去,不与她一同,请她不必等。”

    冰莲笑着行礼道是退下。

    白希云低头,就瞧见他的小娇妻正仰着头用一双雾蒙蒙的美目望着他。

    “怎么了?”

    “阿昭,不与婆婆一同去,她那里会不会……”

    “妙儿,咱们不是活给任何人看的,我这一生只在乎你高兴与否,既然她叫你不高兴,做什么要曲意迎合?况且我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样子我最清楚,你与她一同,即便你愿意,我还不放心呢。”

    太窝心了有木有!

    这么好的人,她怎么舍得让他早逝?!

    齐妙情不自禁的搂着他窄瘦的腰,刚要开口,就听白希云低沉声音续道:“你去替我拿一身衣裳,我陪你一同去。”

    齐妙猛然抬头。

    “宫里规矩森严,你又从未入过宫,难免会紧张,万贵妃是我义母,好歹我还能闯得开一些,我带你去拜见义母。”白希云轻轻掐着齐妙的双颊,禁不住在她红唇上啄了一下:“怎么愣住了?想什么呢?”

    “阿昭,多谢你。”齐妙将脸埋在了他胸膛。

    不管了,她不想知道白希云与原主之间到底私相授受到什么程度了!这样真心待她的好男人,即便不穿越她也未必就遇得到,如今既然遇上,她又懂得医术,还有一身有用的血液,就算拼劲全力也要将他治好。

    她也不想未来他是否会变。只为他现在的真心以待,她就愿意付出真心来回报他的真心。

    齐妙去寻了一身紫色箭袖锦袍服侍白希云穿好,又以白玉带扣为他束上腰带子。随即自个儿也开了红木柜橱,从里头选出一身绚紫色云锦如意领通袖袄,下配月白十样锦遍地金的云锦八幅裙。

    更衣妥当,站在白希云面前,却见那人正微笑望着她,笑容里似有深意。

    齐妙咳嗽了一声,不自在的道:“我就是觉得,这个颜色的穿着好看。”

    “嗯。是极美。”白希云毫不吝啬的赞赏。

    这一身袄裙端庄中透着娇俏,华丽又不失清雅,将她玲珑身段彰显的淋漓尽致,最要紧的是,她的衣裳与他的,一看就是一对儿。

    齐妙脸上更红了。

    白希云拉着齐妙的手起身,从妆奁中随手选了个金镶玉的蝴蝶领口替她戴上,又捻了凤口衔珠金步摇为她斜插在一脑后,笑道:“走吧,不要叫万贵妃久等。”

    “嗯!”齐妙脸蛋红扑扑的先出了门。

    白希云想了想,自抽屉中拿了锦绣的钱袋揣好,刚要出去,却见他家爱妻又折返回来,笑吟吟的扶着他一同到了廊下。

    管钧焱依旧一身红衣,看样子已经做好了出门的准备,“二哥,马车预备得了。”

    “多谢你了。”齐妙道谢。

    管钧焱仰着下巴哼了一声,便快步先行。

    他们一行是从侧门出来的。根本就没理会正门安陆侯夫人是否等候。

    马车中铺设了厚实的坐褥,白希云斜靠引枕舒服的半躺着。齐妙则坐在他身畔一路好奇的撩起窗纱一角悄悄地看外头。

    一排排粉墙黑瓦檐牙高啄的古色古香建筑物鳞次栉比,行人三三两两,摆摊做生意的则是有男有女,也不似从前认知中的那种女人家不能抛头露面。

    或许这种足不出户的要求也是要看门第的,寻常百姓要讨生活,自然也顾不上这些。

    她向外看时,白希云就安静的欣赏她眉开眼笑的侧脸。不过是在街上走走她都能欢喜成这样,这个女孩快乐的如此简单,要求从来也不高。

    白希云笑着道:“就这么喜欢出来?往后我们常常出来。等我身子好些,我再带你去君逸的店铺里转转。”

    齐妙大喜,点头如捣蒜:“就这么说定了,可不许抵赖。”

    “小丫头,我哄你做什么?京都不远处有一座温泉山庄,那也是我的产业,从前我身子不好,也没那么高的心气儿四处去走,如今看你这样喜欢出来,回头带你去那里住上一阵全做消遣。”

    这人居然还拥有一座温泉山庄?!

    “阿昭,那又是你私下里的产业?”齐妙压低声音问。

    白希云颔首,笑道:“我身子不好,又不能学阿焱那样习武,也不能似君逸那般四处云游,更不可能去朝中挂职——不只是我身子吃不消,人家也不会用我。所以闲来无事我就以赚钱为消遣,这些年也算有了一些积蓄。回头我一点一点的告诉你。”免得我去后你不知道这些产业的存在,反倒便宜旁人苦着自己。

    齐妙崇拜的望着他:“能赚钱也很了不起啊,我就知道你的头脑不一般。”

    “那又有何用?我当初开了银通票号,就是想有个念想,让我分散一下注意力好消磨时间罢了,票号经营到如今这样大,我还不是每天混吃等死?银子在我这里,其实只是个数字罢了,因为即便赚了银子也不是我亲手去使,根本也没有任何成就感和乐趣。”

    “天……”原来她的世子爷竟是传说中富可敌国的银通票号的东家?难怪那日随手丢给她一袋子银票,还说是九牛一毛。

    “阿昭,这事儿你可不要叫公爹和婆婆知道。”不然那些人还不活剥了你!

    “他们不知道。这件事只有君逸和阿焱知道。他们都是正人君子,不会外传的。就连二皇子和万贵妃处我也没有透露过。”

    齐妙若有所思道:“那你还告诉我?就不怕我出去乱说啊。”

    “你不会的。我告诉你这个,就是怕你乱替我节省。”从怀中掏出当日骆咏来时的带来的钱袋,“当日给你这个,你到今日还不用,是什么意思?”将钱袋丢在她膝头,“待会儿出宫我就先带你去银楼选头面,在去看看有没有好些的胭脂水粉,再选些料子给你裁衣裳,这些银子用不完咱们就不回家了。”

    齐妙差点泪流满面。世子爷,你真的不是霸道总裁穿来的吗?

    “阿昭,咱们不能这样铺张浪费,那个,你……”

    眼见白希云脸色沉了下来,没了方才的笑容,表情又恢复了“狰狞”,齐妙后头的话就咽了下去,垂首做小媳妇状。

    白希云着实是想对她好一些,再宠一些,想将最好的一切都给她。前世他想不开,总觉得女人家不要参与男人的事业,因此赚了再多的银子,他也因不好解释银通票号的事而没有告诉过齐妙,是以到后来,他与骆咏双双去了,阿焱又游走江湖,根本没有人告诉齐妙有这笔钱,她为了孩子能生存下去只能留在侯府,却落得那样的结局。

    他当时做魂魄漂浮在她身周,只能眼看着她痛苦。又何尝不是对他的煎熬?他后悔没有将一切告诉她!

    所以现在,他除了不能告诉她他是重生而来且只有四年半的寿命之外,其余都可以让她知道。

    一路无言到了宫门,自有孙公公安排的人来服侍他们换成油壁车。到了永寿宫,管钧焱被留在外头吃茶,孙公公亲自迎了白希云与齐妙进门。

    才进正厅,却见安陆侯夫人张氏按品大妆,正坐在临窗放置铺设锦绣花开坐褥的圈椅吃茶。

    见齐妙与白希云如此打扮携手缓缓而来,张氏冷笑了一声,这爷们都被小狐媚子迷去了心窍了!她恨不能抓花齐妙那张脸!

    “孙公公,贵妃娘娘仍没得闲吗?”张氏强压着火气客气的问。

    孙公公笑着道:“还请安陆侯夫人稍候。贵妃娘娘要掌管六宫事宜,庶务繁杂,相信您能理解的。”

    张氏理解,却枯坐无聊,总有中自己被贵妃冷待的感觉。可她不能抗议,只能点头。

    齐妙听闻贵妃忙着,就要扶着白希云先坐。

    谁知孙公公却道:“贵妃吩咐,白世子与夫人来了,就请先进来一见。”

    白希云毫不意外的点头:“有劳孙公公。”牵着齐妙的手理直气壮的就过穿堂往正殿去。”

    齐妙回头看面色涨红的张氏,不免都替她尴尬。万贵妃这样明显的差别待遇分明就是在打张氏的脸,这样真的好吗?

    永寿宫的一草一木白希云都很熟悉,带着齐妙到了正殿,自有宫女进去回话,不多时就出来了一位年长的姑姑,笑着行礼:“白世子、夫人,贵妃娘娘有请 。”

    “多谢金芳姑姑。”白希云微笑道谢。

    “世子不必客气。”

    金芳姑姑客气的引着二人进殿,越过多宝阁来到侧殿。

    就见临窗放置铺设浅绿坐褥的罗汉床上侧坐一身量纤纤的美妇人。鬓如乌云,白玉为肌,蜜合色宫装衬得她肌肤吹弹可破,眉尖若蹙带着些忧郁柔弱之美,竟是美的叫同为女子的齐妙都移不开眼。

    这就是万贵妃?!难怪她会宠冠六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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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晾着

    “给义母请安。”白希云握了握齐妙的手,二人一同行了大礼。

    万贵妃疏懒的撑着罗汉床上的凭几,淡淡瞥来,眼波清冷,却仿佛蕴含了许多情绪。开口便是苏媚入骨的娇慵:“起来吧,赐坐。”

    白希云拉着齐妙在一旁圈椅落座。

    “昭哥儿怎么也一起来了?”

    “想到今日妙儿头回入宫,怕冲撞了义母,这才带她来。”

    “怕什么冲撞的,本宫又不是洪水猛兽,看还能吃了她不成?”万贵妃美目含笑,似是发现白希云学会疼媳妇很有趣,看向齐妙时就多了些打量:“你是齐家的三姑娘?”

    “回娘娘的话,正是。”

    “随着昭哥儿一样叫本宫义母吧。”

    “是,多谢义母。”齐妙笑着行礼。

    万贵妃便道:“生的倒是个好模样,不过,本宫怎么听说你出阁之前还自尽了?难道本宫的义子还配不上你?”

    她的语调依然淡淡的,可不经意中流露出的威严已叫齐妙心里紧张,暗道古代的宫廷里混日子绝不是容易的事,能做皇帝宠妃的女人也绝不会是简单的女人,一句话回的若不对,很有可能就结下梁子买下祸端的。

    齐妙正想说话,白希云便道:“义母,这其中有内情的。”

    万贵妃白了白希云一眼:“让她自己说,你插个什么言。”

    “我怕妙儿说的不好惹您生气么不是。”白希云声音虽算不得底气十足,可这几日的调养下来,他已经不会动不动就气喘吁吁了。

    见他有这样的改变,万贵妃眉头舒展了许多,言语中就含了温柔的笑意,“怕惹了本宫?我看你是心疼媳妇,民间早有那句娶了媳妇忘了娘,倒是真的。”

    若是齐妙来看,万贵妃这一句根本就是一语双关的刺打。

    而白希云却是坦然笑着:“义母带儿子的好,儿子不会忘的。”

    万贵妃莞尔:“好吧,那你替齐氏说说怎么一回事吧。反正你怎样说,本宫就怎么信。”

    一句“甜言蜜语”就将原本还有些傲娇的贵妃娘娘摆平了?

    齐妙不禁暗中感慨白希云的能耐和万贵妃对他的宠爱。

    白希云说起那些事,竟然事无巨细一并回了,就连齐勇和安陆侯之间的龌龊协议都说了。

    齐妙脸上烧红,悄悄地去打量万贵妃神色,却见贵妃娘娘依旧是端庄优雅,仿佛并未觉得那些有什么似的,待白希云说完了,点头道:“本宫知道了。”

    齐妙更囧了。

    虽然错不在她,可她毕竟是绯色事件的“祸端”。

    万贵妃转而问:“我瞧你气色比前儿还好。果真是妙儿的医术有作用吗?”

    称呼上变换,让齐妙受宠若惊,心知贵妃相信了白希云的话,对她也不反感了。

    白希云笑道:“儿子请了个大夫常住府上,加上妙儿事无巨细的亲自照顾我,一日三餐现在用的都是她预备的药膳,儿子的确觉得身上好的多了。”

    “那就好。也免得本宫整日的担忧。”万贵妃转向齐妙微微一笑,那笑容温和明艳,语气也多了温柔:“妙儿,往后昭哥儿还要多照顾。”

    “那都是我分内之事,应当做的。”齐妙笑道:“只要阿昭身子好起来,日子就有个奔头。”

    “是啊,他好了,日子才有奔头。”万贵妃喃喃,随即吩咐道:“孙德全,吩咐御膳房预备午膳。本宫要留安陆侯世子夫妇用膳。多预备一些清淡温补的。”

    “是,奴婢这就去办。”孙公公行礼去了。

    万贵妃就继续温和的与齐妙和白希云话家常。

    孙公公下去吩咐,特地经过了外间,站在院中吩咐宫人:“去御膳房传膳,贵妃娘娘要留白世子夫妇用饭。”

    安陆侯夫人就端坐侧座,手中的珐琅彩茶碗中的茶汤都已经注入了四道,根本失了茶味,她也不是一气儿吃了这么多的茶,小口啜饮到现在也有些喝不下去了,可见万贵妃将她晾了多久。

    安陆侯夫人再不济,在府中除了老太君也是个女主人,白永春有事愧对于她,又懒得插手府中的事,她的地位自是不必说,这一辈子又何曾吃过这种挂落?

    原本憋气就已气的够呛,偏孙公公还高声吆喝让御膳房预备午膳。

    再也按讷不住的安陆侯夫人站起身,略微用力的放下茶碗。

    听见茶碗与桌面碰触响声,孙公公满面堆笑的到了近前:“哎呦,安陆侯夫人,这是怎么了?可是奴婢伺候的不周?”

    斥责的话已到了口边,张氏到底还是残留了一些理智,压着脾气问:“贵妃娘娘此时间可得闲了?”

    孙公公笑道:“还请安陆侯夫人稍候,您也知道贵妃娘娘事务繁忙的。”

    事务繁忙?那么忙还先见了白希云和齐妙,又吩咐传膳一副要一同用饭的样子,怎么就没空见她?她又不是自己想来的,还不是万贵妃自己传谕让她入宫?入了宫就只给点茶水晾在这里,眼看着两个小辈儿的先一步去说话,这不是打她的脸是什么?

    这会子又如此明显的慢待,张氏着实是压不住火气了,语气就有一些尖酸:“万贵妃若真不得闲,今日我就回去了,等改日再来。”

    孙公公闻言笑着道:“安陆侯夫人若是府中事儿忙,自然可以回去的,只是容奴婢说句话儿,奴婢服侍了贵妃娘娘还这么久,还从未见过哪一家的夫人奉谕入宫来不等见了娘娘的面儿就先回去的。”

    其实孙公公说的张氏何尝不知?只是她受不了如此明显的慢待,压不下这口气罢了。

    “就算等下去,娘娘难道还会见我?”

    “您若这么想,那便请回去吧,奴婢吩咐人去给您备车。”孙公公也不语张氏多纠缠,还一直都含笑说话,回头就要去吩咐人备车。

    心念电转之间,张氏连忙出言阻止了:“罢了,我在等等。万贵妃传见的机会很是难得,这也就是为了见贵妃娘娘一面,若是旁人我可不等。”

    孙公公心里好笑,依旧十分恭敬:“那么奴婢去吩咐给您重新上茶来。”

    孙公公行礼,就去吩咐人预备茶了。

    侧殿里,白希云和齐妙与万贵妃一同用罢了午膳,万贵妃便道:“昭哥儿身子不好,用罢了午膳定然是乏累了,不如就在本宫这里歇个午觉?”

    白希云忙道:“义母一片心意,本不该推辞的,只是您也是事务繁忙,况且儿子毕竟是外男,携带家眷小坐还好,久留便不好了。”

    万贵妃轻轻叹了一声。

    她本就生的柔弱之美,令人禁不止想要呵护,如今以叹息,更让齐妙想起烽火戏诸侯之类的故事来。为了这样的美人其实也可以理解的。

    万贵妃到底不是积黏的人,就吩咐孙公公去预备了马车,送齐妙夫妇离开。

    齐妙与白希云携手出来时路过前头,见安陆侯夫人还坐在那里吃茶。

    齐妙很不厚道的忍不住笑了。等了这么久,怕是茶水都吃了多少了,恭桶都不知道上了多少次,而且安陆侯夫人若是喜怒不形于色,她或许还没那么想笑。关键是现在安陆侯夫人一副吃了黄连强忍着做出无恙的表情是在是太有趣了。

    齐妙知道,有了白永春那个老混蛋在,无论她是不是无辜的,在安陆侯夫人的面前她也是狐媚子。加之她原本就对白希云不好,她也不会很傻很天真的指望张氏能够好好对她。

    反正也已经这样了,她可没有闲心思去想法子修复婆媳关系,索性破罐子破摔,想笑就笑,想讽刺就讽刺。

    “婆母。”齐妙到了近前行礼,笑道:“您还要再坐片刻?”

    一看齐妙过来,张氏就已经气的心头突突的跳动,在听她的话,真恨不能抽她几巴掌泄愤,冷淡的道:“我不比你们,自然是等娘娘几时吩咐我几时觐见。”

    “我们不也是凭娘娘吩咐才去觐见的么。婆母请坐着,媳妇就不打扰了。您多吃些茶,说不定能顶饿。”齐妙屈膝行礼,转回身就拉着白希云的手往外头去。

    孙公公听了他们的对话,若非多年来在宫中历练出来的本事,差点就要笑出声,暗道白世子夫人也是个妙人,回头定要将他们这段回禀贵妃娘娘。

    齐妙随着白希云乘车,离开永寿宫一路往宫门前去。

    而安陆侯夫人依旧在吃茶……

    马车到了集市,白希云吩咐车夫停下,管钧焱就策马到近前问:“二哥,怎么不走了?可是你身子不爽?”

    “阿焱,我想带你嫂子去银楼逛逛。”

    “我不去。我不想要首饰。”齐妙的抗议在马车里传来,听的管钧焱噗嗤笑了。

    白希云回头凝眉训道:“出嫁从夫,这才几天你就不听为夫的了,真是三日不打你还想上房揭瓦了?”

    齐妙气的脸上红扑扑的:“我整日里也没什么大事要出门的,再说陪嫁的首饰已经够多了,做什么偏要去做冤大头,就算你银子多,也不要这样浪费啊。”

    “浪费?给你用了怎么是浪费。”白希云霸道的道:“咱们这就改道去银楼,不必听你嫂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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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真爱

    管钧焱看惯了白希云在外人面前冷淡疏远的一面,他从前并未病重至此时,给人的感觉就是安静沉稳,高不可攀的。病重之后气质更加阴郁,人也不如以前好看,叫人看着就心生畏惧。他自己似也不喜与人交往,是以情绪表达出的时候很少。

    像今日这样能对齐妙吹胡子瞪眼睛的,对他来说真是个新发现。

    管钧焱不管那么多,反正只要他二哥身子好就好。是以吩咐了人直接往京城闻名的宝华楼去,齐妙被逼着选了两套头面,一套水头极足的翡翠头面,大小件加起来足足有八十一件配饰,另一套血色纯正的红宝石头面,大小加起来六十三件配饰。这两套头面,足足用进去一万两。而且还被白希云当场打散了发髻,从红宝石头面中选了个不大不小的花头簪重新为她挽发。又拿了雨滴状的红宝石耳坠子替换掉她原本戴着的寻常丁香。

    如此装扮,简单又华贵,以至于去选料子和胭脂水粉时,掌柜见了越加不敢怠慢。

    白希云身子不好,齐妙也不敢多在外头耽搁,既然躲不过,就只好飞快的选好了料子和胭脂水粉。

    饶是如此还是逛了一个多时辰。

    见白希云眉目含笑,但是精神不济,齐妙急忙就叫管钧焱吩咐人回府。

    回府去,走的依旧是侧门。如今的沁园,不像是侯府中的一个院落,而是成了个单独的府邸似的。

    到了卧房,白希云还在笑:“这套红宝石的头面你戴着好看,喜庆,寻常人戴着这样成色的头面,怕是会被宝石的光彩夺走了颜色,显得面色暗淡无光,也有的衬不上那样的首饰,你却不同,你生的容貌妍丽,那些宝石在你的身上就只是陪衬,才能起到他们作为饰品的作用。”

    说的是“宝石论”,可却是在夸赞她的容貌。齐妙听的脸上羞红,扶着他在临窗放置的罗汉床坐下:“你快歇一歇,我去给你倒杯水来。”

    说着便去了外间。

    她看左右无人,飞快的压动右手尾指上带着的纯金玫瑰花尾戒,随着一片花瓣向下,藏在戒指中的一枚锋利的短针就伸长了出来,快速将中指在针头上擦过,血珠子就滴入了水杯。

    这动作一气呵成,怕是面对面也需要眼光不错的盯着她才能发现端倪。

    那枚戒指还要多谢她的好父亲和好母亲。那是她在陪嫁的妆奁中找到的。齐将军料定她或许会先**于白永春,怕与白希云洞房时没有落红叫人生疑,特地让继母苗氏为她去弄来的,据说是青楼中想要冒充清官儿的窑姐儿会用……

    这东西她原本没想起来,想起来了又觉得脏。可是给白希云加“药”,却不容易叫人发现端倪,齐妙也就不挑剔了。

    白希云没发觉她的动作,不过在外头一下午的时间也着实是渴了,一口气将带着淡淡花香的水喝完,立即觉精神了许多。

    “回头去找锦绣坊的人来给你量身,今儿选的料子都很好,眼看就是夏季了,先让他们赶着给你做几身夏季衣裳出来,秋冬的咱们改日再去看。”

    “不要了。可不要再去,今日的银子都流水似的,我这会儿心里还不舒服呢。再说料子我都选好了,也不必再去选。”齐妙坐在他身畔:“阿昭,你好些吗?”

    “我很好,一直很好。”白希云修长的手指摩挲她雪白的颈部,最后食指撩拨她圆润耳垂上的雨滴状红宝石耳坠。那红宝石鲜艳的就像是一滴血,将她白皙的肌肤衬的仿若陶瓷莹润细腻:“自你来了之后,我一切都好起来了。”

    甜言蜜语,他可真是张口就来啊!

    齐妙红着脸不看他。

    他却不依不饶的将她拉到怀里,二人就一起倒在了罗汉床上。

    落地罩旁的冰莲几个见了都含笑退了下去。白希云抚过她的面颊,指尖留恋在她微敞的领口,随即抚过她散开的长发。

    俏脸莹白,眼波潋滟,欺霜赛雪的肌肤,黑缎子般的长发,如此纯洁,偏又矛盾的与妩媚娇艳并存,白希云曾经也挣扎过他要不要碰她,最好是保留着她干净的身子,再想法子给她寻个良缘,这才是对她最好的负责。

    可是他白希云可以不怕死,可以吃所有的苦,却无法做到无所谓的将她推开。

    他今生活着的一切理由,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她。

    既然推不开,放不下,他为何还要为难自己?他的时光正在倒数,慧帝十三年的正月就是他离开的日子,这四年半的时间,他想留给她最好的一切,包括他们之间的记忆。

    白希云压上她的唇。

    她被他碰触的战粟,想躲又没有立场躲,直到他带着药香的微凉唇瓣落下,她就越发的无法躲开了。她羞涩的避开他如此亲密的碰触,想推开他探入衣襟握住饱满的手,可是身体却软的不听她的使唤,迷迷糊糊的意识都不是自己的了。

    白希云气喘吁吁放开她时,正对上她迷蒙的双眼,那嫣红的唇,娇美的脸,以及呼吸间淡淡的幽香能让任何一个男人为之疯狂。

    齐妙好容易才找回一些理智,“阿昭,你现在身子不行。”

    原本是以大夫的角度说出对病患的忠告,她的声音却意外的妩媚。

    齐妙懊恼的想抓头。

    白希云却是认真的道:“你说的是。等过两天好些个,到时候你可别想逃。”

    她能逃吗?有立场逃吗?而且,她舍得逃吗?

    以后的事情她不知道,反正现在她是羞的恨不能找个地缝去钻。忙起身出去了。

    不多时,冰莲进来服侍白希云,“回世子爷,夫人说这个时间让您小憩片刻。”

    白希云笑道:“她呢?”

    “夫人在厨房给您煎药呢。”

    暖意蔓延至四肢百骸,这种被人小心照顾呵护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齐妙在厨房里默默地预备晚膳又熬药,许久才觉得脸上没有那么烫了,服侍白希云吃饭用药后。玉莲就来回话。

    “回世子爷,夫人,婢子才刚从前头回来,安陆侯夫人的马车才刚驶到大门前。瞧着安陆侯夫人的神色,却是不大好似的。”

    齐妙惊愕:“婆婆居然这个时候才会来?”

    白希云毫不意外,优雅的吃完了白瓷描金小碗中的汤药,将空碗递给一旁服侍的爱莲,又任由齐妙拿了帕子为他擦了擦嘴角,这才道:“想必是义母与安陆侯夫人聊的热络,毕竟他们是手帕交呢。”

    齐妙听的目瞪口呆的。

    真正的手帕交,是一个在里头吃饭,另一个在外头喝茶水干等着?吃了那样的挂落,还手帕交呢!白希云也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张氏不会是进宫之后就粒米未进,一直到现在才被放出来吧?

    “玉莲,你机灵一些,在去金香园看看,还有,让人注意锦绣园的动静。听到什么了都回来告诉我。”

    “是,婢子这就去安排。”

    玉莲快步退下,齐妙又陪着白希云说了会儿话,便道:“今儿乏了,咱们早些安置吧?”

    白希云自然不反对。

    盥洗后来到拔步床旁边,却见铺设了正红床单大红百子千孙枕头的床上,居然只预备了一床被。

    齐妙的脸上腾的一下又红了。

    这些丫头真是可恶,从前他们是两床被,虽然在同一张床上,却是各睡各的。如今两人一床被,就不怕她睡姿不老实让白希云没被子可以盖?

    白希云却是很受用,暗想回头要问问到底是谁这么有眼力劲儿,一定要重重的赏。

    “我们安置吧。”白希云说的一本正经。

    齐妙无奈,只好爬上去躺在里头。

    待到白希云也躺下,两人一床被的“优势”就来了。他们必须要睡得很近才能不至于半拉身子露在外头,白希云便侧身环着她的腰肢儿,将她拉到自己身前圈着:“乖,好好睡。”语气像是安抚一个受惊吓的孩子。

    其实,这样被宠爱的感觉真的很好。

    齐妙起初有些紧张,可白希云也只是单纯的揽着她的腰罢了。她也就放下了心,与他面对面的闭上眼。

    因担心他的情况,毕竟今日出去着实是劳累到他了。而且今日给他加的料有些多,怕他受不住。

    谁知白希云很快就睡熟,那模样根本就没事。

    齐妙等确定了他的确已经熟睡,这才放了心,也入了眠。

    次日清早,吃过早饭齐妙就开始听玉莲绘声绘色的讲昨儿金香园的事:“安陆侯夫人原本回来可能气不顺,就先将屋里能摔的摔了一遍,后来安陆侯回来,刚质问两句,二人就你一言我一语的吵了起来,安陆侯夫人索性将人撵走了,自个儿在屋里哭了好一阵,他们说的具体内容婢子不能靠近听来,可到底是乱作一团的。”

    齐妙听的乐不可支,这就叫狗咬狗,这两个对儿子不负责任的父母,活该气死彼此!

    “世子夫人。”正当齐妙幸灾乐祸时,外头就有人来传话:“夫人说了,请世子夫人吃了饭就去,她有事儿与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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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立规矩

    齐妙脸上的笑容身淡去,安陆侯夫人那里请,不必说都知道必然没有好事。昨日她刚在宫里吃了万贵妃的挂落,今日若是不找机会报复回来,都不符合她的性格。

    其实仔细想想,安陆侯夫人其实也有憋屈,外界传言她与万贵妃多么交好,许多人都仰望羡慕,那就等同于断绝了一切她与人说起委屈的可能,而且万贵妃后台强硬,又宠冠六宫,她若与人说起万贵妃的不好,怕不但要将万家的人得罪了,就是她那不争气的丈夫都会与她不依不饶。而且府里能听她说话的人恐怕也没有多少,昨儿又在她和白希云的面前那样跌体面,她哪里能咽得下这口气?

    “既然婆婆有事,我自然要去的。”站起身,看了眼卧房的方向。

    今日早起她与李大夫商议着变动了白希云药物中的两味药,其中一位五味子就有些安神的功效,而且她又加了一些血液在其中,也不知是今日开始用的药药性太强,还是她的血液起了什么作用,白希云才刚吃过饭就去补眠了。

    “你们仔细服侍着,不要惊动世子,照例说我也该去给安陆侯夫人和老太君昏省的,若不露面着实也坏了规矩。”

    “夫人若是必须要去,那奴婢陪着您去。”玉莲主动扶着齐妙的手臂。

    齐妙点了头。四个婢女中玉莲是功夫最好的,有她在身边,好歹能略放心一些。

    临出门前,齐妙去换了一身玫瑰红色的锦缎交领收腰褙子,下着银红挑线裙子,长发随意挽了个发纂以昨日那根红宝石花头簪子固定住,不施粉黛的出了门,在沁园门前乘上了小竹轿。

    张氏从昨儿进宫开始就气不顺,被晾着也就罢了,后来她又被万贵妃叫进去“点拨”了一番,那心里就更有气了。偏生白永春那个老没正经的还看上了自己的儿媳妇。

    她如今只当齐妙是个狐媚子,将爷们两个都迷的魂不守舍,恨不能立即将她抓来啖其肉饮其血才能解恨!

    不多时,身边服侍的人来回话:“世子夫人到了。”

    张氏忙正色端凝,冷冷的吩咐:“让她进来。”如今是在她的地盘了,她就不信那个小狐媚子还能翻起多大的风浪!

    不多时齐妙进了门,有婢女在一旁为她撩起落地罩上的珠帘。

    阳光自敞开的糊着明纸的格扇照射进来,她一进门,头上斜插的红宝石花头簪子恰被映的发出一道光华。她一身红衣,艳极的容貌又被增色不少,如此穿着打扮,符合一个新妇的标准,却着实是不如安陆侯夫人的眼。

    她已经年华老去,再也没有了与年轻的女孩子们争春的底气,白永春就是被这章脸迷去的,可她却无能为力。只想着丈夫要做那等龌龊事,万一事发,还不如一头碰死干净。

    “你打扮的妖妖乔乔的给谁看!”手边的茶盏被掷在齐妙脚下,碎瓷声尖锐刺耳,里头的半碗茶晕染在地上,险些就要溅上她的裙摆。

    齐妙面色如常,温柔含笑行礼:“安陆侯夫人安好。是谁惹了您不快,怎么动了这么大的火气?天气一日炎热过一日了,您好歹也要注意身子,如此动肝火可不好。”

    “你这是咒我病呢。”张氏冷笑:“打量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那你就错了注意!一听说到了金香园来,立即就穿的这样花枝招展的,你是想给谁看?是知道谁在这里,还是盼着谁在这里?万贵妃是菩萨心肠,心慈面软的,自然看不出你的破绽和小心思,可是我能!你这分明就是在想着世子去后何处安神,给自己找退路呢!”

    齐妙不是个能忍气吞声的人。她虽有教养涵养,却绝非能够忍耐旁人无理取闹的人。既然张氏当面将话说的这样难听,她哪里还需继续表演一出母慈子孝的好戏?

    “安陆侯夫人真是有意思。您是不是后宅中呆着久了,就开始看谁都像是敌人?就算再年老色衰没有安全感,也不好将屎盆子往自家人头上扣吧。”齐妙话音依旧温柔,可是每一句于安陆侯夫人来说都是诛心之语。

    她的确是内宅呆的久了,京城中没有什么朋友,唯一的“手帕交”还是被动得来的,且与她并不亲密。托这个手帕交的福,她认得的那些贵妇有些对她敬而远之,有些竭力巴结,动不动就会求她办一些事,或者是想利用她的口与万贵妃递话。她与万贵妃又不是真的那样好的关系,这些人的忙她一个都帮不上,久而久之,众人都只道她是个孤僻自私之人,甚是眼高于顶不可深交。

    她也的确是年老色衰了。就是当年风华正茂时,白永春也没有被她迷住,还是不停的在找其他的女人。

    可是她就算再老,到底时光又饶过了谁?齐妙年轻漂亮的能勾引难惹,她就不信她在上年纪她制不住她!

    “小娼妇,你果真是歹毒心思!”

    “我哪里歹毒?”齐妙见张氏这幅模样定然是不会让她落座的,便自行去在落地罩旁距离张氏最远,距离门口最近的圈椅坐下了。

    “既然您今日将话说的这样明白,就是摆明了往后连母慈子孝的戏都不想演,也自然不会在乎外头的人怎么评价你和府上。而我恰好就不在乎名声之类,所以我也可以告诉你,你不喜欢我,我也很讨厌你,既然相看两厌,为何不能各自安好,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呢?”

    “你!”张氏捶案而起,怒瞪着齐妙。她到底长了什么样的脑子,竟然当着她的面说讨厌她这样的话,偏偏还没有怒气,用那种告诉她什么东西不好吃的语气来告诉她她讨厌她?!

    她能这样做事,要么单纯到极致,要么就是心机深沉到了极致,已经有了其他的对策。

    “安陆侯夫人不要生气。身体是您自个儿的,若是真的气的病了,还有谁能来代替您受罪?”

    张氏真不能抓花她那张可恨的脸。

    “不劳你费心。就是你这狐媚子死了我都死不了。来人,将水预备下,我要盥洗。”张氏高声负气的吩咐外头的婢女预备水,随后冷笑:“齐氏,还不去伺候我洗脸。”

    媳妇服侍公婆,的确是道理。若真正是张氏需要人服侍的时候,齐妙也不会坐视不理的,只是如今张氏在气头上,先是与她开诚布公的表示厌恶,如今又而已的指使她,她哪里会受这样的气?

    “安陆侯夫人如此信得过我,我只好听从,您等着,我给您端水来。”

    齐妙站起身,优雅的到了外间,就见婢女正提着黄铜水壶往脸盆架子上的黄铜盆里注水。即便是在夏季即将到来的季节,她依旧是瞧见了盆上冒着的白汽。

    铜盆比木盆要导热,这么热的水,又倒了满盆,她若是端着不是累死也要被烫着。

    齐妙缓步道近前,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婢女的心自然是向着张氏的。对齐妙的态度就很是轻慢,先是白她一眼才道:“世子夫人这都看不见?难道是有眼疾?我们这是在给安陆侯夫人预备水盥洗。”说着将几乎要倒空的黄铜壶放下,一指那满满一盆的热水:“世子夫人有功夫在这里闲磕牙,不如将水给夫人送去。”

    齐妙微笑,着道:“今日野算是长了见识了。给主子兑水盥洗,竟然一壶开水都倒进去了。这水我端过去,你是想给你家夫人脱皮还是想伺候他洗脸?”

    如此一说,婢女也觉得这样做的太明显了。

    里间传来张氏的声音:“兑个水还这么慢?!”

    齐妙笑道:“就来了。才刚抓住个意图想要陷害主母的丫头,竟然给您的洗脸水兑滚开的热水,这还了得,我就也不要再怎样,就罚这丫头自己用那水洗手洗脸就好。”

    这还叫不要怎样?

    张氏漏算了齐妙的反应,想不到她竟然如此精明,印象之中,齐妙娇美温柔,似是个大声说话都不会的人。今日她算是彻底见识了,在这幅温软无害的皮囊之下,还藏着她一颗歹毒的心。

    她每句话说话时都天真无邪的像是孩子。但是每一句话都是直戳人心的。

    才刚吩咐兑水的丫头其实她也就吩咐她做这么点事,想不到就叫齐妙看出来了。

    一旁已经沉默许久的玉莲见状,一把抓住了那丫头,拉着她去洗手,咬牙含笑道:“世子夫人说这水好,你既然是预备给安陆侯夫人用的,那自然是要你先享受一下了。”

    她是个练家子,虽然看起来是弱女子,到底也要比寻常的女子都要厉害一些,力气也大,那丫头才刚还出言不逊,这会儿就只疼的大声惨叫。

    盆中的水本要害人,如今却被她双手给沾了。指头上迅速就起了水泡。

    张氏眼瞧着自己得力的丫鬟,被齐妙带来的那个容貌平凡的压迫去洗手,抬手就要给齐妙一巴掌:“你这个贱人!狐媚子转世的小浪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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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装病

    张氏又妒又恨,下手自然不会轻,且她故意将指头弯着,想将长指甲直接抓上齐妙的脸。

    齐妙大惊失色的向后退,可她到底不会功夫,退后时一脚踩上了裙摆身子往后跌去。也正因她跌倒了,才躲过了那一抓。

    玉莲闻声出来,见齐妙已经倒在地上,张氏张牙舞爪的还要伤人,立即冲了过来将齐妙护住,“安陆侯夫人莫不是疯了,怎能如此对我们世子夫人!”

    日后若都要这样来晨昏定省,就是她侥幸不受伤也要被这疯婆子气死的。

    思及此,齐妙手抚着胸口,一想自己竟被丢在这样一个烂摊子里前途渺茫,委屈的眼泪就溢出了眼眶,“虚弱”的唤了一声:“玉莲。”随即身子一软昏过去了。

    “夫人,夫人!”玉莲吓得脸色苍白,才刚夫人是踩着裙子跌倒的还是被张氏推了一把才跌倒的她并未看清,好好的人,刚进门还神采奕奕,下一刻就虚弱的晕倒,若不是磕碰到了就是急怒攻心。

    “下作的小娼妇,你起来,今日老娘要让你看看我的厉害!”张氏根本不信齐妙会晕倒,方才叉着腰与她作对还那么有底气的人会摔一跤就晕过去?

    玉莲慌乱的扶着齐妙,高声大叫:“快来人!来人啊,安陆侯夫人将世子夫人打晕了,快来人啊!”

    张氏被气了个倒仰:“胡说八道。我哪有打她!”

    “您设计让婢女倒开水,想诬陷我们世子夫人不成,被戳穿了就恼羞成怒动手打人,我们才刚都在侧厅没瞧见,您这里就可以随口推脱责任吗!”

    “果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来人,将这贱婢拉出去杖毙,杖毙!”

    “娘,到底怎么了?”外头传来白希暮清朗的声音,“才进院门就听见这么大的动静。”

    踏上丹墀,竟看到屋中乱作一团,张氏屋里的婢女傻呆呆站着,地当间儿却躺着个娇柔的身影,白希暮心里就是一跳:“二嫂她怎么了?”

    玉莲哭求道:“求三少爷与安陆侯夫人说说情,放过我家夫人吧!”

    那婢女哭眼睛通红,齐妙又面色苍白的瘫在地上,再观张氏面色,就知道必然是起了大冲突。

    自己的母亲跋扈惯了,白希暮自然知道的,而且他也猜测八成他父亲的那点心思现在也不是秘密了。

    齐妙新妇进门,遭此无妄之灾也着实可怜。

    他心生不忍,便去扶了张氏在一旁坐下:“娘,何苦动这么大的气?二嫂在不对,毕竟也是二哥的妻子,再说这个时辰她是来昏省的吧?人好好的来了却成了这样,叫人听了去也不好听。”

    “你少来替她说话,我教训儿媳用的着你插手?!不过摔了一跤就晕倒,她是纸糊的还是泥捏的?给我用水泼醒!”

    “娘,您这样……”

    “住口!你还想帮衬外人来对付我吗!”张氏双眼赤红,狠狠地瞪着白希暮。

    白希暮到底心疼母亲,又出于孝道不好违逆,就只好住了口。

    那边才刚与玉莲动了手的两个二等丫鬟索性抬来了半桶水。

    玉莲愤怒的大吼:“你们谁敢!世子夫人岂能是你们这样对待的!”

    “泼!”张氏冷声吩咐。

    两个丫鬟听命就抬起水桶。

    玉莲见状紧忙弯身抱着其妙,将她护在怀里,一桶凉水就那么兜头淋下,将主仆二人都淋的浑身湿透。

    齐妙心里感激玉莲,她为了装病不来昏省也是拼了,才刚摔一跤晕过去可以说是怒急攻心,不过休息个一两日罢了,这次淋了浑身水惹上风寒,可不是要闭门休息半个月以上?她怕玉莲担忧,暗中握了握玉莲的手。

    不过这水可真冷……

    如今春末时节,天气还不算很热,这具身体生的娇弱,从前在闺中继母手下并未好生调养过,落得个畏寒的体质,如今被泼的浑身湿透,自是冷的不自禁发抖,脸色也变的苍白。加之她一身红衣湿透了颜色变深,如墨长发也披散开来,显得她一长精致的脸庞苍白的像纸。

    玉莲慌乱中并未察觉齐妙的“暗号”,只哭的哽咽,起身废了极大的力气将齐妙抱了起来就要离开。

    张氏冷笑:“站住!”

    “娘。”白希暮见齐妙竟被水泼了还不醒来,担心事情闹大,就拉着张氏的手道:“娘您息怒,齐氏毕竟是二哥刚刚过门的媳妇,也是见过万贵妃的了,若是真出了什么岔子,传出去败坏您的名声不说,叫万贵妃知道了也不好处置。左右她已经晕倒了,就算冒犯了您也算受到惩罚了,就让他们去吧。”

    提起万贵妃,张氏总算找到了一点理智。

    是了,昨日万贵妃单独见了白希云夫妇,旁人不知道,万贵妃是知道的。若是今日就传开齐妙被她整治的病了的消息,万贵妃必然会做联想。

    如此一想,张氏才紧张起来。万家他们开罪不起,万贵妃更开罪不起,若真能开罪的起,当年也不会……

    “娘,不如我去看看,也随着去解释一下。”

    张氏担忧后怕,想起当年的事又伤心,在想自己这一辈子,真真觉得无趣的很,眼泪也扑簌簌落了下来。

    白希暮这厢因为担忧齐妙的状况赶着出去,并未看到张氏落泪。到了外头见那婢女拖着齐妙着实费力,忙吩咐人预备了轿子。

    玉莲对白希暮倒是并无什么坏印象,连忙行了礼道谢。

    等轿子时,白希暮望浑身湿透靠在玉莲肩头的齐妙,心抽疼了一下。

    他希望现在抱着她回去的人是他。而且不是回沁园,是回他的书房。

    有了这样的想法,着实不是意外,这两日每每想起她的一颦一笑,他半夜里都无法入面。他会想他代娶时掀开盖头的那一幕,她明艳的像是盛放的玫瑰,美的让人移不开眼。他想,这辈子恐怕都忘不掉那个画面了,即便是他自己娶亲……

    “你们夫人身子弱,回去就立即找大夫给她……给二嫂瞧瞧吧。”握在背后的双拳因用力而发白,只有如此才能克制自己抱她的冲动。

    玉莲连忙道是。

    不多时,轿子来了,玉莲扶着齐妙上轿,粗实的婆子抬着轿子往沁园去,白希暮和玉莲一左一右跟着,很快就回了沁园。

    进了院子中,爱莲几人瞧情况不对都围了上来,见齐妙竟然浑身湿透的晕在轿子里,人人大惊失色。

    冰莲稳重一些,忙制止几人:“你们别嚷,世子现在还睡着,不要惊动了世子反倒让他焦急身子不适。”如今的沁园世子是主心骨,只要世子的身子无恙就一切都好说,想来外头的人是巴不得世子出问题,才会各种闹事的。

    婢女们都理解的点头。的确是这个道理。便将齐妙先抬进了侧间。熬姜汤的熬姜汤,请李大夫的去请人,取衣物品烧热水的井井有条。

    冰莲便给白希暮行了礼:“三少爷,如今世子病中,才吃了药昏睡着,世子夫人又是这样,请恕奴婢怠慢之罪。”

    白希暮如今冷眼瞧着沁园中才刚买来的仆婢竟然如此训练有素,就知道其中白希云自然是安排了什么,压下心中的疑惑,点头道:“无妨的。我等大夫瞧过二嫂之后在走,也好去与母亲回话。”

    “那是自然,请三少爷这边用茶。”冰莲将白希暮请去了前厅。

    侧间里,齐妙已经“醒了”,一面由婢女服侍换下湿衣一面将意图说明。

    玉莲闻言松了一大口气:“原来如此,夫人只要没事就好。不过您也太不够意思,怎么不告诉奴婢一声啊。”

    “我一直在握你的手给你暗示。”

    “婢子以为您是难受……”

    解释清楚,几人也不急了,李大夫诊脉时只是走了个过场。

    冰莲再度回到前厅,在门前吸了口气平稳心绪,随即拧着眉满面担忧的进来回话:“回三少爷,我们夫人还昏睡着,也有些发热了。大夫说是怒极攻心造成的气血凝滞导致昏迷,又惹了风寒。这会子已经在煎药了。”

    白希暮闻言紧紧皱着眉,有些自责。

    他若是坚持劝说,她或许就不会被泼冷水,也不会惹风寒了。

    “我知道了。”站起身,他再无留下的理由,就先离开了。

    冰莲直将人送到院门前才折返而回。

    齐妙这里已经吃了一碗驱寒的姜汤。见人走了,就道:“世子醒了吗?”

    “还没有,碧苑在守着呢,世子睡得很是香甜。”

    “那就好。这事儿就别告诉他了。反正我也没事,这几天对外就说我病了,短期内我不想在登金香园和锦绣园的门,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话音方落,外头就传来碧苑的声音:“夫人,世子醒了。”

    齐妙忙笑着道:“我去看看,你们待会儿千万别说漏嘴啊。对了,管公子呢?”

    几人面面相觑。

    坏了,忘了还有管钧焱在,这件事他们可以不说,可是管钧焱呢?

    齐妙批了件小袄,硬着头皮回了正屋卧房,一进门,就见白希云正披着衣裳要下地。

    “阿昭。你做什么?”

    白希云仿佛没看到齐妙,只吩咐道:“给我备轿!”

    “阿昭,你要去哪儿!”

    “你赶紧吃了姜汤老老实实躺着去!”白希云一把挥开齐妙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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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以彼之道

    齐妙知道白希云是真的动了气,若他身子如寻常人那般健康,她当然不介意丈夫为自己出头,可白希云不同。

    上房那些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幺蛾子,正是巴不得要白希云怒急攻心。她岂能让他去中了别人的圈套?

    心思电转,齐妙顺着白希云挥开她的力道跌坐在拔步床的脚踏,故意发出很大的声响。

    她原本生的娇柔玲珑,又是长发披散面色苍白的模样,白希云瞧着心下焦急,忙去扶她。

    “妙儿!我不是故意的,你怎么样?可曾磕碰道了?”他到底是男子,她一个弱女子哪里禁得住他的力气。白希云看着自己骨节分明的大手,不免懊恼,将她提起一把抱在怀中,“我不是故意凶你,你还好吧?”

    管钧焱松了口气,在齐妙越过白希云肩头又挤眼睛又挑眉的威胁目光下,终究含笑退下了。以柔克刚果真奏效,他刚才那么劝都没劝住,齐妙来不过轻轻地跌了一下就将白希云拦住了!

    屋内再无旁人,齐妙这才摇头,柔声道:“我没事,你先答应我,不要去金香园。”

    “她竟胆敢那样对你,我若不替你出这气,当真难解我心头之恨!”白希云与齐妙坐下,抚摸她微凉的脸颊,凝眉道:“她还用水泼你?”

    “我有没什么。我其实是装昏的,之所以她泼水时我没躲,是因找到机会可以装病,不用去昏省了。”齐妙将方才的事言简意赅的说了,才笑着道;“你看,我现在什么事儿都没有,还能给她带上个苛待儿媳的帽子,更有理由不出去昏省了,何乐而不为?一想到他们对你那样,我就懒的看他们。”

    白希云拧着眉点齐妙的鼻尖,总算是松了口气:“你这小丫头,有这样的计策也不事先告诉我,害的我白为你担忧。”

    “也怪三弟嘴太快了。我那儿不正是等人走了想来告诉你了,他耳报神倒是急。”

    白希云拉着她冰凉的手,“你看,你的手比我的还冷,快躺下歇会儿吧,装病容易,反正咱们这儿煎药是每日必须之事,你可不要真的惹了风寒才好。”

    “不会的,我哪里那么脆弱。”齐妙拉着白希云躺下,两人盖了一床被子。被窝里还有余温,齐妙搂着白希云的腰,身子紧贴着他,果然觉得暖和了许多。

    白希云沉思半晌道;“如此看来,宫里头的确是不容她,她在万贵妃跟前没少吃挂落。否则又如何能想得出端开水盆子那种馊主意。”

    齐妙点头:“是啊。阿昭,我这样惹了你母亲生气,你不气我吗?”

    “我气。”白希云将唇落在她脖颈和耳畔,声音温和又哪曾含怒气?

    齐妙抿了抿唇,心里的失落和复杂还没等蔓延,就听他缓缓的补充:“我气的是她竟敢如此伤你,若非她是我母亲,我真想……”

    前世的他做灵魂飘荡时,亲眼看着张氏将他与齐妙年近三岁的儿子丢进井里,眼看着齐妙被人扣住臂膀,只能大哭着求饶,求张氏放过她的孩子,最后井里没了动静,她也失去了力气和活着的希望。

    那样的仇恨,加之今生的刁难,白希云已经不觉得张氏是他的母亲,只当她是个变态的恶魔!

    他目露杀机,将齐妙看的紧张,“阿昭。”

    “没事。”将不好的记忆压下,白希云道:“即便如此,我还是得去一趟金香园,我若不出面这戏反而不真。”

    “不行,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惹你生气的。”

    “我与他们,真的不会生气。”他的仇恨,已经不是简单的气愤能够诠释了。在没有将敌人连根拔除的把握时,他绝不会打草惊蛇,“你好生睡一觉,我去去就来。”

    “不行。”齐妙紧紧搂着白希云的腰:“他们爱信不信,就是不信我也已经找到借口不去昏省了。你的身子比我的还要虚弱呢,你做什么出去找气受?咱们就老老实实做一对病弱的夫妻,每天在屋里说说话,不必理会外面的人,难道不好吗?我不许你去!”

    平日里,她可没有如此热情过。

    低头看着赖在自己身上,将小脸埋在他胸口的人,白希云的心软化成一滩水,她的阻拦因担忧而起,她担忧他。于他来说是最欣慰欢喜的事。

    “罢了。我听你的。你说不去就不去吧。我也是真拿你没辙。”白希云叹息。

    齐妙松了一大口气。

    松开他坐起身,抓了他双手看过脉象,笑容越发的真诚欢喜了:“我看你这些日身子好了不少,我和李大夫斟酌的药方子果真有用。”

    “主要是因为你来了。我的心情好起来,就连药都没那么难吃了,药效也变的好了。”

    他说话时眼神专注声音温柔,这般悦耳的说辞,让齐妙心跳加速。

    “甜言蜜语张口就来,也不知你从前是不是对着谁练习过了。”

    “吃醋?”白希云好笑的挑眉。

    “谁吃醋,我才不会吃醋呢。”

    可她那语气和表情,分明就是为了莫须有的人儿酸溜溜。

    白希云心情好了不少,就连方才的愤怒都暂且放下了。

    他终究是被拦下,没有去成金香园。

    不多时齐妙方才服用的药效上来,她也就疲惫的睡着了。

    白希云趁着她睡着,才叫了人备轿。

    管钧焱见他还是要出去,不免着急了急,“二哥,你这是何苦?二嫂都说不让你去平白的惹气受,你偏偏要这会子去,万一病情加重了,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我有分寸。你还信不过我?”

    “可是……”

    “你若不放心,可以随我同去,一旦有任何情况你可以以二皇子幕僚的身份站出来为我说话。这样还不行?”

    白希云苍白的脸上表情坚毅决绝,已是打定主意要去给齐妙出气。

    管钧焱素来知道他的脾气,知道自己拦不住,便只好点了头。

    白希云来到金香园时已是晚饭时间,前厅才摆了饭。

    他们才刚到门前,就有小丫头去里头回话,“夫人,世子来了。”

    张氏原本憋了一肚子的气,是无心饮食的,可一听说白希云来了,立即拿了碗筷开始进餐,且吃的格外香甜,分明是故意要气白希云的。

    到了门前,白希云扶着管钧焱的手进了门,随即笑着行礼:“母亲安好。”

    张氏眉眼不抬,拉长音“嗯”了一声,“今日贵脚踏贱地,怎么有心思来金香园了?”

    白希云在门前寻了个圈椅坐下,一身浅蓝直裰衬他苍白消瘦的脸颊,在灯光下就显得他的眼神格外明亮,眼波深邃寒冷。

    被他如此宁静的盯着,张氏立即犹如芒刺在背,有食不下咽之感。

    本就憋了一肚子的气,被他如此看着哪里还能吃得下去。

    张氏用力的放下碗筷,发出很大的响声:“你有话就直说,做什么如此无礼!”

    “无礼?白希云微笑:“母亲这话从何说起,我不过是看母亲用饭进的香,有话也不敢打扰罢了。”

    一下就将她说成了只在乎吃。

    张氏冷笑:“不必同我绕弯子,有话直说吧。”

    “如此也正和我的心思。”白希云缓缓抬眸,锐利冰冷的眼神盯着张氏:“我敬您是我母亲,不能动你分毫,那也是出于孝道的压力是不得已的,若依着我的心,这些年你与安陆侯对待我,真真是恨不得我早些死了早超生,我不理解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恨不能儿子死的母亲,小时候不理解,现在我也不想理解了。我只想告诉你,齐氏是我的心头肉,谁若是有心想要为难她,就不要怪我手下无情,人都说我这个人久病卧床脾气古怪,我也就认了。一个古怪的人做出什么事来,也就无法估计了。”

    “你威胁我?!”张氏咬牙切齿的瞪着白希云。

    白希云笑着点头:“幸亏你变的聪明了,也免得我将话掰开揉碎了告诉你。我才刚说的,你知道了?”

    “知道又如何,你这样的还能翻起多大的风浪不成?”

    “我能做道什么程度,你最好祈祷这辈子永远都没机会知道。”

    白希云微笑站起身来,道:“做婆母的恶意刁难新媳妇,不但企图嫁祸,还言语上讽刺挖苦,出手伤人,往昏迷的人身上倒凉水。您所做的这一桩桩一件件,若记录下来,都能给后世人瞧瞧当个笑话,但是你不要急着,做事不能做的太明显,免得你往后没有安生日子过。”

    被白希云如此连消带打的数落,张氏的脸上终于挂不住了。愤然掀翻了碗筷。

    白希云被管钧焱护着到了廊下,听着屋内的碎瓷声,看着满地狼藉,二人都沉默了片刻。

    白希云道:“想不到你竟然这么大的脾气,也难为侯爷怎么与你生活了这么多年也怪不得他老人家出去寻找温柔,若你?”冷哼。

    张氏差点气了个倒仰,不等说话,白希云又道:“阿焱,拿水泼她。”

    管钧焱诧异的瞪大眼睛:“什么?”

    “我说,你去端盆水,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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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哭诉

    管钧焱只愣了一下,当即乐不可支的去找水。他素日无拘无束惯了,最看不惯的便是那些只知循规蹈矩的呆子,原本跟着白希云来找张氏评理,他以为白希云顶多质问张氏两句就罢了,想不到还有这样好事儿!

    “逆子!你敢!”张氏点指白希云大骂:“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齐氏水性杨花忤逆婆婆勾引公爹,你不惩治她,反而还来我这里撒泼,难道也被狐媚子迷住了?!”

    “勾引公爹?”白希云微笑:“安陆侯是什么脾性,你比我认识他还要早多少年呢,你难道不知道?”

    “你!”

    “那是见着个略微平头正脸些的姑娘就移不动步的人,妙儿正值妙龄,又生了绝色容貌,安陆侯心是怎么想你当更了解吧?这会子你不知维护你儿媳,反倒倒打一耙片赖着她做那等不当的事,你以为遮掩着就能掩盖安陆侯那般龌龊的事实?如此看来,你的品性也好不到哪里去,妙儿进了咱们家门,摊上你们这样的公婆也算她也是到了八辈子的霉!”

    “混账!你如此忤逆于我,心里还有我这个母亲吗!”

    “你心里又何曾有过我?”

    管钧焱已将水端来。

    白希云随手一指:“泼。”

    一盆刚从井里打来的冷水兜头浇下,将张氏激的“啊”一声惊呼,她如何能想得到白希云真敢吩咐人用水泼她?!廊下服侍的婢女惶急的上前来拿帕子的拿帕子,却无一人敢阻拦白希云。

    看着浑身湿透的张氏,白希云面上带笑,气喘之下胸膛起伏,眼神冰冷,唇角挑起,那冷酷模样犹如厉鬼:“井水冷吗?”

    你将我稚子扔入井中时,可曾想过他冷不冷,疼不疼!?

    张氏张大眼倒退两步,唇角翕动惨白着脸说不出话来。湿透的头发低落冰冷的井水,身上有一丝丝冷意贴着里衣在背脊蜿蜒,一丝丝一缕缕的寒意不只来源于井水,更多的来自于白希云森冷狰狞的表情。

    她吓的脸都白了,白希云嘲讽一笑,“你从不当我是你儿子,我也就不奢望你的母爱了。从今往后你最好记着我今日说过的话,你对我们好一分,我定报答一分,你若是对妙儿有一分慢待,我定十倍奉还。我不似你这般心思歹毒的能想出层出不穷的办法,我只有一个法子,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不孝子,逆子!畜生!”

    “随你如何去骂,你也与我是同类。”白希云微笑拱手,“不打扰你用饭了,告辞。”

    管钧焱扶着白希云下了丹墀往外头去。

    张氏浑身颤抖的向前追了几步,突然爆发出一声大嚎,“畜生,混蛋!”

    白希云耳充不闻,直接上了轿子

    直到轿子渐渐远了,听不到后头的咆哮,白希云才缓缓放松了握拳的手。

    管钧焱笑道:“你就不怕你爹回来了找你算账?”

    “他不会的。”白永春只会担心张氏是否惹了美人生气。

    管钧焱知道白希云这会儿正气头上,也不愿多言让他烦心,只道:“回去快歇着吧,二嫂不是不知道你出来么。”

    一句话提醒了白希云。那小丫头今儿还撒娇缠着他不让他出来的。她是为了他好,怕他气大伤身。可是明知道她被欺负了,他哪里能演的下那口气?若这次他不给她出头,下一次那群人还不变本加厉么。

    回了沁园,到卧房悄无声息的宽衣,伸长脖子看了看里间,询问的望着冰莲。

    冰莲摇了摇头。

    白希云这才松了口气,站在落地罩旁将起喘匀了才去床畔坐下。

    他的宝贝娇妻整个人都缩在大红锦被中,只露出白皙的巴掌大的小脸,许是暖和了,她脸上也不似方才回来那样苍白了。

    白希云摸了摸她的头,在她身侧悄悄躺下,握住了她平日温暖今日却很冷的小手。

    谁知她竟反手掐了他一把。

    白希云一愣。

    齐妙半撑起身子,嗔他:“你去哪儿了?是不是趁着我睡着了,自个儿去金香园了。”

    “我……”

    “不要搪塞我。”齐妙又拧了下他的手背:“我好歹是个大夫,你个做病人的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他哪里当她是大夫,根本只当她是个略看过一两本医书的小姑娘罢了。她现在这样训斥他,白希云觉得十分有趣,笑着点头道:“我知道错了。下次听话。”

    “根本就是敷衍我。”齐妙气的瞪眼,偏偏无可奈何。

    她的医术不敢太过表现张扬,也只敢在白希云身上用一用,毕竟原主是没有学过医术的,她表现的太过了会引人猜疑,叫人将她当妖怪了可不是好玩的。

    可是身为一个中医,济世救人是天职,看到有人承受痛苦她就忍不住,何况这人还是她丈夫。

    见齐妙默默地瞪着他,白希云只觉得有趣,长臂一伸见过她搂在怀里,安慰道:“你看,我真的没事,我既然知道她有故意气我的意思,怎么可能真如她的意思?况且你受了委屈,我岂有装聋作哑的道理?”

    “我又不是真的受委屈,我是故意的。”

    “往后在不可如此了。”白希云认真的道:“你若真不喜欢,只告诉我便是,我自然有法子让你不必去昏省,譬如说对外称我病重,身边离不开人。你今日被欺负,还被泼浑身冷水,万一真的病了怎么办?”

    “我……好吧,我的确并未想的如此周全。”而且想不到白希云竟会纵容她到这样的地步。

    齐妙靠在他肩头,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药香和属于男子特有的气息,心里渐渐安定。

    越是相处,她就越是无法控制的倾心于他。好在这些日用了她的血之后,白希云的身体状况已经在恢复,虽起色不大,到底也不是濒临死亡的状态了。如此下去,她有信心将他治好。

    见她不说话,白希云以为是自己说的太过严厉吓到她了,忙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好了好了,别怕,我不是凶你。”

    齐妙回过神,禁不住笑了。他真的是拿她当孩子一样的疼着。

    其实知道他的想法,往后若有什么事是两人无法达成一致看法的,只要撒个娇卖个萌就能搞定了。这人对外人虽然冷淡疏远,长得也有点吓人,但与她来说只是个纸老虎。

    “阿昭。”

    “嗯?”

    “你往后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那是自然,你是我妻,不对你好对谁好去?”

    齐妙撒娇的钻进他怀里:“那你要说话算话,可不要去喜欢旁的漂亮姑娘,要一辈子对我这么好才行。”

    她是在变相的许给他一生一世。

    白希云心里又甜有苦,但对她只又微笑:“好,我说话算话,一辈子只对你一个人好。”不论他生命的长短,都只对她。

    “那说定了。”齐妙笑眯眯的拥着他闭上眼:“睡吧,明儿个我给你量身,与针线房的研究给你裁秋装。”现在开始做秋衣,夏季做冬衣,时间刚好。

    “我的衣裳吩咐针线房去做就是,你的不是已经说好了要吩咐锦绣坊的人来做么。”

    “我总要找些事情做的。”女红针线原主是擅长的,她就算再不喜欢,好歹也不能将人家的技艺给丢了。

    “你若是得闲,就陪着我好了。”

    “做针线也可以陪着你啊。”

    “我是说你只在我身边陪着我,做个扇坠儿,做个熏香炉。”说着在齐妙脖颈深吸了口气:“妙儿,你怎么会这么香,闻着很舒坦。”

    她都不知道,能如何答他?

    二人低声说话,到倦了相拥而眠。

    锦绣园中,老太君听罢了张氏的哭诉,终于放下了转了半晌的紫檀木佛珠。又随手拿起了翡翠的。垂眸敛额慈眉善目的笑脸,却不见几分真心的笑意:“张氏。”

    “母亲,您说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养了那么个白眼狼,只管偏帮着齐氏,我养了他这么多年,却不知道孝顺我……”

    “在我面前你何必说这些?你当不当他是你亲生儿子难道我会不知道?”老太君和颜悦色的道:“你也不必哭,这世上历来是付出多少心,得回半分回报,你没用真心对他,这会儿还要求他以真心待你?”

    “可是……”张氏满脸泪痕,“我就不信这京都城里多少富贵人家的孩子都是一心对待父母的,他们好歹也要顾及着彼此的颜面吧?可是他呢?”

    “你将他新婚妻子叫来又是烧热水又是泼凉水的,也没顾忌到他的颜面。”

    张氏气的脸上发白,反唇相讥:“母亲今日怎么回事,怎么偏帮起那杂种来!素日里难道不是你瞧着他不顺眼?”

    “看你,就是气性大。”老太太笑道:“沉住气,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是学不会。”

    张氏气的面皮紫涨。

    老太太想了想道:“我如今也要过寿了,你也好生想想怎么办,没事儿想没的有的有什么用。我就那么一个儿子,你还指望我掐死他给你出气?就别傻别天真了。”

    张氏最看不惯婆婆一副说教的嘴脸,又不敢顶撞,只得应是。

    回了房盥洗之后仔细回想老太太的话,却觉灵光一闪。

    老太太的寿辰,正可以做做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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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撑腰

    齐妙一大早就起来为白希云预备了药膳,陪着他用了膳,就吩咐了玉莲去针线房要了白希云的尺寸,将料子铺展开来给他裁衣。

    她本人不擅长此道,好在这具身体对女红刺绣之类的事情有独钟,拿了剪刀,那记忆涌出,仿佛身体都有了自己的意识。

    剪裁妥当之后,又对比了一下尺寸,齐妙就将针线活都带到侧厅去,一面安静的做活,一面也算是陪着白希云。

    白希云此时正在看账。

    外头需要处理的事情不少,且这些产业又是不愿意对家里人说起的,自然无法声张,也不能大张旗鼓请帮手。是以骆咏都在府外将大部分要紧的事情命人做好了,倒了白希云手中的也只是要紧的部分,饶是如此,经营了银通票号、聚贤阁的生意,需要他来判断决策的事情依旧不少。

    齐妙捧着绣花绷子望着白希云发了呆。

    从前那些个漫长的日日夜夜,他除了生病,或许也只有做生意赚钱时才算得上是过自己喜欢的日子吧?偏偏这也是个闷死人又累死人的爱好。

    望着如此安静,寂寞的仿佛要将身形都融化在周围空气之中的人,齐妙莫名觉得心疼。

    “妙儿。”这丫头到底要看多久?白希云微窘抬眸,放下了账册。

    “怎么了?口渴了吗?”如今哄着他喝水是一个重要任务。

    不等他做答,齐妙就去将水端了来,笑吟吟的望着他。

    白希云无奈又被灌了一杯水,失笑道:“小丫头,你到底怎么回事,这是水,又不是酒,没见谁喜欢灌人喝水的。”

    “我还不都是为了你?我与李大夫一致认为你如今服的药,多喝水对身子比较好。否则你当我喜欢给你拿夜壶啊。”齐妙的话脱口而出,随即才想到自己说了什么,脸上腾的红了。

    她是不想折腾他,才服侍他解手的。心想着这位不过是她的病人,她也没什么好害羞,可是事情完全不像她想的这么单纯,因为这位病人还是她的男人。

    白希云咳嗽了一声,道:“你在府里是不是闷了?我陪你出去玩?”

    “外头有什么好玩的。况且今日风大,你身子才见起色,不要感冒了风寒才好。而且我在这里一边做针线一边看你,挺好的,一点儿都不闷。”

    “哦,看我还成了消遣了?”

    “是 。”齐妙认真的点头。

    “我又不好看。”

    “谁说的。”齐妙笑道:“其实你很俊啊,咱们成婚那日,老太君和安陆侯夫人让我去锦绣园看你,你那时躺在床上,虽太瘦了,气色也不好,可是依旧可以在你昏睡时看得出你有很好看的轮廓。只是你这个人啊,一睁开眼,给人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如何不一样?”

    “你看人时,眼神不一样。明明那么俊俏的人,眼神却时常冰冷狰狞,对人也是如此。”齐妙说着语气一顿,笑道:“你别多想,我可不是数落你。”

    白希云失笑:“我知道。”‘

    “知道就好,等我将你养胖一点,必然会比三弟还俊的。”

    果真在女子的眼中,管钧焱那样的才是美男子。他是不吃醋的,也不预备与什么人比美。齐妙这么说,他反而还觉得好笑。

    “你呀,男人家还在乎丑俊做什么?”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再说了,你生的丑俊不都是我的男人么?我自然希望帮你保养好。”

    一句“我的男人”,说的白希云心跳加快。她干净的像是一张白纸,至今不识情爱滋味,可是他们前世育有一子,他自然与她有过缠绵悱恻的一段日子,也对她浑身上下都很了解。

    这会子回味她的话,白希云难免浮想联翩。

    先前他做过尝试,希望能够推开她,保持她干干净净的身子,然后在给她谋一段好亲事。

    只是后来他也想通了。要放开她是绝对不可能的,而且打上了他白希云的标签,任何一个男人也不会相信他们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的,也不能谈婚论嫁时还拉她去检查吧?那是对她的侮辱。

    既然他做不到,放不开,又何必去勉强自己?为她留下大笔财产,寻个靠得住的靠山,同样也可以让她平安快乐的过一辈子。

    一旦想开了这个,白希云与她就不在避讳了,笑吟吟的道:“齐大夫,你说我这身子,几时能与内子圆房?”

    想不到他的话题竟然莫名其妙的转到这儿来了。

    齐妙的脸腾的红了,白眼看他:“不知道!”

    “不知道?”搂着她的腰让她坐在身畔故意逗她:“你不是大夫吗?”

    “那我也不知道。”

    白希云抱着香喷喷的人儿,眼瞧着她耳廓和耳根都红了,禁不住的吻了她的脸颊。压根也没有当她是医生,是以才刚不过是一句玩笑罢了。

    齐妙刚要还口,玉莲却在廊下回话:“世子爷,夫人。安陆侯夫人身边的管事嬷嬷来回话,说是安陆侯夫人染了风寒,请世子夫人床前侍疾。”

    齐妙蹙眉。

    “昨儿你去安陆侯夫人那里是怎么说的?我待会儿去侍疾也知道怎么说怎么做,免得触了老人家的霉头,倒惹得她病体恢复的缓慢。”

    白希云淡淡道:“我也没说什么,只是拿水泼了她罢了。”

    “啊?!”齐妙惊愕,半晌方找回声音:“你疯了,那是你母亲 。”

    “她不当我是她儿子。”白希云陈述。

    齐妙摇头:“可是,可是她毕竟是你母亲,对你有生养之恩,你再不满她,又怎么能直接用水泼她?”

    “她敢怎么对你,我就敢怎么对她。”

    这个男人……

    虽然他霸道不讲理,可是齐妙觉得心口暖暖的,似有一股暖流在随着血液蔓延至全身,叫她浑身都舒畅,仿佛昨日在金香园被婢女泼了那一盆冷水冷了的心,现在又被捂热了。

    “阿昭。”

    齐妙拉住了白希云的手:“那是你的母亲,我的婆母。纵然她有千万般不对,那也是她刁难儿媳,你在不可与她有那样的冲突了。否则外界传言会对你不利,说你不孝的。”

    “无所谓。”白希云反握住她的手,凝眸望着她:“我只在乎你开心不开心,她那里真的无所谓。何况我一个将死之人,还在在乎人怎么评价我?”

    “胡说!”齐妙掐了他的手,“有我在,哪里会让你死?再若胡说我就不理你了!”

    这女孩是在害怕吧。

    白希云默默地将她拥在怀里,将来他真的会有撒手而去的那日,她该怎么办?会不会害怕?

    “妙儿,我只不过是那么一说。再说谁说我一定会死的?你记着,纵然将来我有先一步去了的日子,你也不要怕,我就是化成风,化成烟,也会在你身边保护你,陪着你。”

    齐妙心头震动。被这样真诚的话所打动了。

    “这么会说甜言蜜语。我才不信呢。”粉面桃腮的坐直身子,道:“我这会儿还是要去金香园侍疾的。”

    “不必去。”白希云扬声吩咐外头的人:“去告诉他们,就说昨日夫人从金香园回来就感冒了风寒,这会子还在发热昏睡着,着实无法侍奉安陆侯夫人。让他们另外请人,或者是叫四姑娘和五姑娘去。”

    玉莲在廊下痛快的应是,就去告诉了来回话的人。

    老妈子听了觉得着实不像话:“安陆侯夫人病了,世子夫人当真无动于衷?”

    玉莲嘴皮子最是利落,闻言讥讽道:“我们世子夫人也病了,而且是怎么病了的安陆侯夫人最清楚,莫不是知道我们夫人病了,安陆侯夫人那边就赶巧也病了?”

    “你!你一个婢女,怎敢有这么大的胆子说这样的话?!”

    “我自然有,你却没有。所以还请嬷嬷快去回话吧,别让安陆侯夫人久侯。”

    管事妈妈去了。

    不多时又回来了:“安陆侯夫人说了。知道世子夫人没事,四姑娘和五姑娘在身边虽然好,可还是缺了儿媳妇不是,还请世子夫人快着些。”

    玉莲进来回话时,齐妙正做针线。

    闻言抬眸,刚要说话,白希云却冷笑道:“你告诉那仆妇,叫安陆侯夫人等着,妙儿自个儿还病着,自然无法侍疾,太医院却有靠得住的大夫,我这就递帖子去请人来。但是若是诊了之后没病却是在装病,我可绕不过他们。”

    玉莲讲话传了,管事妈妈急匆匆的就又回金香园了。

    将白希云一番话刚转述之后,真真将安陆侯夫人气的倒仰。

    “他就是这么说的?”

    “您就是借给老奴一万个胆子,老奴也不敢诋毁世子啊。传话来的丫头的确是这样回的。”

    安陆侯夫人蹭的坐起身,就连头上覆着额头的冷帕子都抓了丢在地上。

    刚要开口,宋却听见外头有人传话。

    “回夫人的话,万贵妃身边的孙公公来了,这会子直接往咱们院子里来了。”

    张氏诧异。

    万贵妃关心白希云,可是却对他十分恶意有敌意,好端端的派了个内侍来是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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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疑点

    张氏也顾不上装病,忙掀了被子起身,吩咐婢子服侍她更衣梳头。

    谁知还未曾预备妥当,门前就已经有小丫头来回:“夫人,孙公公已经进了垂花门了。”

    张氏眉头拧了起来:“谁让他进来的!还是万贵妃身边的人儿呢,有没有点规矩了!”

    一旁的几个婢女都垂了头。

    新晋的大丫鬟凌萍柔声道:“夫人莫动肝火,免得被听了去。”

    琴儿杖毙之后,张氏将身边原本容貌尚可的大丫鬟都打发了出去,换了一批容貌寻常却放心的,凌萍就是其中之一,因办事谨慎,在张氏跟前最为得脸。

    张氏闻言虽心里不喜,却也知道凌萍说的是事实。万贵妃身边的人不是谁都开罪的起的。

    她只得草草的理了理头发,就往外头迎去。

    谁知走到半路就与孙公公和白希暮撞了个对面儿。

    张氏恍然,难怪孙公公到内宅,却是因为白希暮带了人来的。

    “孙公公。”张氏虽在宫里吃了挂落,外人却是不知道的,为了颜面也要在人前表现出自己与万贵妃的确是手帕交,是以对孙公公也格外热情。

    “安陆侯夫人安好。”孙德全笑眯眯的行了礼。

    白希暮担忧的扶着张氏的手臂:“娘,听说您身子不爽,这会子可好些了?”又解释:“才刚我来时恰见孙公公在前头用茶,担忧让老人家久侯失礼,孙公公也知道您这里不舒坦想来问候,就一同带人进来了。”

    白希暮最是了解张氏的脾气。如此解释一番,也是担忧张氏不开心给孙公公撂脸子看。孙公公是伺候万贵妃的内侍,连内宫都来去自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难道还进不得一个外臣的内宅?他又不是个真的男人。白希暮这样说,其实也是为了点醒张氏。

    张氏明白了儿子的意思,自然不敢拉长脸,忙赔笑让人进前厅坐下。

    看过茶,张氏问:“孙公公是如何知道我这儿不舒坦?”

    孙公公感慨:“安陆侯世子担忧您的病情,才刚命人拿了帖子去请太医院里的曲太医,您也知道,曲太医是专门伺候贵妃娘娘脉象的,鲜少伺候旁人,恰好他刚才就在贵妃娘娘那问平安脉,这不听说了您身子不爽,贵妃娘娘特地让奴婢跟着曲太医来。”

    张氏惊愕万分。

    她装病不过是为了让齐氏到跟前侍奉,她无法拿捏白希云,柿子自然要捡软的捏。

    谁料想白希云才说不让齐妙来,紧忙就去请太医,还专门请曲太医!他这是什么意思!

    孙公公得体的关心:“您身子可好些个?奴婢瞧您气色倒是好多了。”

    “还好。还好。”张氏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她不过装病想为难儿媳,却叫人一下子捅去了万贵妃处,万一诊出她没病,那事情就复杂了。

    万贵妃虽不是皇后,可也是众人默认的皇后人选,为天下妇人之表率。她都已经可以预想若是太医诊出她并没有病,会引起多大的风波。

    “娘,您是不是还是不大好?”白希暮扶着张氏的手臂:“瞧您脸色很差。”

    张氏揉了揉额头,很想说只要让那个什么太医和这个孙公公快些离开她立即就好了,偏又不能说。

    孙公公担忧道:“既如此,安陆侯夫人快些去歇着,因是外男,未经允许不敢进来,奴婢才将曲太医安排在前厅的,这会子立即就让他进来服侍吧。”回头随口吩咐婢女请人,见满屋子的姑娘竟都歪瓜裂枣没一个长得顺眼的,心里不免好笑。

    凌萍先领命去请人了。

    白希暮扶着母亲躺下,担忧的道:“您哪里不舒服?我听说您昨儿又动了气。气性如此的大可不好。对您身子无益处啊。”

    张氏脑仁疼。

    说的像是她喜欢生气似的,若不是那不孝子,她能生这一场气?眼角余光瞥见孙公公似乎有兴致听,张氏眼珠一转,期期艾艾道:“还不都是被齐氏气的。”

    白希暮愕然,这会子怎么能够当着宫里人的面儿宣扬家丑?

    “娘,您喝口水,好生闭幕养神一会儿吧。”白希暮扶着张氏拿了被子喂了她几口水,期间使劲儿给她使眼色。

    张氏却视而不见,喝了水气喘晕了,不但将齐妙被冷水泼晕事加油添醋的说成齐妙想忤逆,更将晚上白希云来兜头给了她一盆水的事儿,都归究于齐妙是个狐媚子,将丈夫迷的言听计从。

    她本就恨齐妙生成那样,勾走了白永春的魂,更狠齐妙夫妇。不敢在孙公公面前说万贵妃的义子,将错都归于那个小浪蹄子总没错吧?

    她一面说着,白希暮一面扶额。

    家丑不可外扬,他母亲却只看得到眼前那么一丁点儿的利益,为图自己爽快将这事儿说成这样,他不信那个娇弱的姑娘会有力气让白希云来做这等事,昨日齐妙可是一副病弱的快一命呜呼的模样,必然是二哥心疼新婚妻子才有此作为。

    他不赞同白希云为了妻子来泼亲娘的水,但也不赞同亲娘那样为难一个弱女子。

    现在,就更觉得张氏没事找事了。

    对上儿子不赞同的眼神,张氏无所谓的挑眉,继续委屈状。

    孙公公笑着点头:“这样儿说来,奴婢也明白了。您是气急攻心了。待会儿让曲太医好生为您瞧瞧。”

    张氏有些失望。

    她想看孙公公与她同仇敌忾痛斥齐氏的。

    不过话既说到了,也很好。

    “曲太医到了。”

    凌萍在外头回话,里间的婢女便到近前将拔步床的帐子放下。

    张氏这才想起刚才的担忧。但是好在她机敏,已将齐氏的恶形恶状说明了,若诊不出什么,正好可以说是气的。

    孙公公为曲太医搬了交杌,曲太医连称不敢,诊过了张氏的双手后,捋着胡须道:“还是到外头说话吧。”

    帐子里的张氏有点紧张了。有事儿没事儿为何不当面说清楚,难道是她身子真出了什么问题?

    白希暮立即吓的白了脸。

    与孙公公到了外间,就听曲太医道:“安陆侯夫人平日里可否经常气郁攻心,脾气暴躁无法收敛?”

    白希暮点头,焦急的道:“太医,我母亲可有大恙?”

    曲太医道:“怒伤肝,忧伤脾,安陆侯夫人是忧怒所致的肝脾失和,肝主泄而藏血,脾主一身之气,气能生血,气虚则血弱,肝虚则精血虚。若是心情不爽,心欲久久不遂,再或饮食失调,过度劳倦等,皆会产生影响。”

    白希暮白着脸点头:“曲太医说的有理,那我母亲的身子打紧不打紧?”

    “先开几剂药用着瞧瞧,若安陆侯夫人能够调整心情,学会控制情绪,加之饮食与汤药,相信并无大碍。但是若不能控制心绪,一味的只放纵发泄,将来怕是要引起大患。”

    “多谢曲太医。”白希暮急忙去与曲太医开方子。

    孙公公则是关切的去了内间。

    此时张氏已经起身,见孙公公面露忧郁,见了她却立即换上一张笑脸,心里就是咯噔一跳。

    “孙公公。”

    “安陆侯夫人快些躺下安歇着吧。”孙公公竭力压制的怜悯如何都遮掩不住。

    “才刚曲太医是怎么说的?”

    “啊,只说夫人长久劳累虚弱,需要好生休养,用些个药汤就可痊愈了。”

    仔细打量孙公公的脸色,复杂的怜悯,忧虑、幸灾乐祸等等搀和在一起,她也不过仔细瞧了一瞬,那老狐狸就换成一张笑脸。。

    张氏心凉了半截儿,难道她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如此一想,整个人都是去了力气,浑身发软手脚冰凉的冒了虚汗。

    她虽然不满白永春,不满侯府的日子,可是她还没活够啊!

    孙公公仔细服侍张氏躺好,就告辞要去沁园,“顺带替万贵妃瞧瞧白世子。”

    张氏早已吓得不行,哪里顾得上孙公公去哪儿,胡乱的应了,都不知道自己说过什么。

    孙公公就带着开好方子的曲太医又去了沁园。

    “世子爷。”孙公公悄然凑在白希云儿耳畔低语:“已经照着您吩咐的做了,这会子安陆侯夫人吓的脸色凄惨,应当是要调养一阵儿了。”

    “辛苦孙公公了。”白希云微笑着真诚道谢。

    “世子爷可不要折煞奴婢,奴婢能为您做事儿,就是帮贵妃娘娘分忧,又如何担得起您的谢?”又笑着道:“娘娘还说了。请曲太医顺带给您也瞧瞧呢。”

    白希云笑着点头。

    一旁的齐妙就将脉枕和交杌预备得了。

    她也很想听听曲太医怎么说。

    谁知曲太医诊过之后,说法与齐妙判断的相同,却绝口未提中毒之事。

    齐妙诧异极了。

    如此明显的慢性中毒,难道曲太医诊断不出?不对啊,就连常住府中的李大夫都瞧得出。

    再或者是这段日子断断续续为白希云用了一些解毒的方子,还有她的血液。难道是这些起了作用,导致现在脉象有变化?

    曲太医诊过之后去了外头写方子,齐妙就拉过白希云的手来亲自诊了一次。

    毒没有完全解开!

    但是脉象倒是好了许多。看来她的血液是起了作用的。

    曲太医为何没有提起中毒的事?

    “世子夫人?”孙公公狐疑的看了齐妙很久了,“您也通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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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妙穿越了,一睁眼就成了病鬼世子的夫人,拥有逆天医术和满身花香。 世子重生了,才醒来就看到前世深爱的女子,发誓要宠她爱她,为她谋划将来。 于是,逆天的她和洞彻先机的他完美结合,双奸合璧。 绿茶婊继母曾逼死她生母?奸生子姐姐想逼她让位?奸诈小叔想抢走世子爵位?变态公公想害死儿子玩扒灰? 那些谋夺他们幸福的贱人就该踩在脚下,尽情践踏! 可是世子大人,您日益龙精虎猛,笑的满脸腹黑是肿么回事? 世子爷,夫人不小心把银票烧了。 这些送去,不够再添。 是。娇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娇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娇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