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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光霁月     娇医txt下载     娇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一章 推断

    她这段日子一直在用灵血为白希云医治。灵血的功效那般神奇,又有什么样的病灶不能医治呢?除非有朝一日她不在拥有这个能力,抛却了满身的花香,再或者血液流干……

    所以以灵血的奇妙,加上她的医术和针灸之术,齐妙是对自己的医术有绝对信心的,更何况近些日白希云状况的确是日渐好了。

    “如何才出去一下,脸色就这样难看了?”齐妙扶着白希云去拔步床躺下,焦急的喃喃道:“定然是夜风冷,你又素来是寒凉体质,受不住着寒冷,感冒了风寒了。”

    白希云在齐妙焦急的注视之下,方才一瞬间纷乱的情绪如今也渐渐平息,渐渐的看得清面前景物,听得到她焦急的呢喃。

    骨节分明的大手一把抓住了齐妙的手腕,用力将人带入怀中。

    齐妙被拉扯的猝不及防,毫无防备的趴在了他的胸口,长发散在他肩头和臂弯,双手撑着他的胸口,才减轻了一些冲击力。

    “阿昭?”

    “妙儿,我没事,你别担忧,也别忙。”白希云将人按入怀中,渐渐的收紧双臂,一下下亲吻他的额头,随即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不会的,没事,没事,一定是我想躲了。”

    齐妙这才看明白,白希云分明是受了很大的惊吓!

    到底是发生何事,竟让平日里冷淡沉稳的人露出这样神不守舍的表情来。才刚管钧焱找了他到底说什么了?

    齐妙生怕白希云是有什么大事瞒着自己,又担心是不是他自己承担着什么不肯告诉她。

    “阿昭。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何你面色如此的难看?是不是阿焱找你有什么事?”

    白希云摇摇头,“我没事,只是很想你。”

    齐妙听的脸上一热,“我们每天都在一起,还有什么好想的?你莫在蒙骗我了。是不是有什么大事?”

    白希云依旧摇头,将所有的情绪都暗藏在了平静的外表之下,此时的他表现出的就如同平日一样。

    “我没什么事啊。”就连轻松的语气也如往常。

    若不是齐妙太过了解新婚夫婿,她怕都要被白希云给蒙混过去了。

    “你才刚情绪不对,现在又不肯告诉我实情,是不是打算急死我?好,你不说罢了,我现在去问阿焱,他找了你不知道说了什么你才这样了。”齐妙就要起身。

    白希云见她真的急了,心下不禁懊恼自己没用,竟然看到镜子中的自己是那般一惊一乍,将齐妙给惊动了。

    “没事,你别慌张,我真的没事的。”白希云坐起身,搂着齐妙的腰让她坐在床内侧,道:“你瞧瞧你,自己都是要做母亲的人了,急起来还不管不顾的,就算自个儿的身子没事,腹中的孩子要不要顾虑呢?还是这么毛手毛脚的。叫我如何放心?”

    白希云这般唠叨她,虽让齐妙的心里一暖,可才刚的异常和担忧她不可能立即就忘了,反握住他的手道:“你不放心,就更不该叫我提心吊胆了。阿昭,咱们是夫妻,你的情绪我自然能够感知的到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你的情绪波动如此的大,你现在又不肯告诉我,我去找阿焱你又拦着,难道是想将我急死吗?”

    齐妙的声音焦急又控诉,那样子叫白希云心里何忍?

    而且白希云也知道,他们既然是夫妻,夫妻自来就是一体的。他们 只有共同进退的份儿不论是他们之中的谁出了任何的问题,另一个都无法独善其身。

    “罢了。”白希云长叹一声,想了想,就只将管钧焱方才来告诉他的那些客观的复是述了一遍。

    齐妙听罢了,凝眉道:“安陆侯夫人真的拉扯了二皇子,说‘你是我的’这样的话?”

    “阿焱做事有分寸,既然他说亲眼看到,那必然是发生了。”

    齐妙望着白希云俊俏的脸,指头轻轻抚摸在上头,喃喃道:“安陆侯夫人能觉的二皇子的什么是她的呢?她也算是个脂粉堆里的英雄了,这么些年来八成也是十分强硬的,至少我进门至今,就从来没见过她这般的失态。是什么事,能让一个一直端着夫人作风,将诰命品阶看的极为重要的人在二皇子面前失态?”

    白希云摇了摇头。捕风捉影的事是不能说出口的。

    齐妙心中的猜测却是越来越多,她抬头望着白希云的脸,犹豫片刻,依旧是将猜测说出口了。

    “阿昭,其实早在第一次给万贵妃诊脉时,我就有了一些发现和猜测。你身上所中的寒毒,你是知道的吧?”

    白希云有预感齐妙是有了什么想法,是以与她坐正了身子,用被子盖住二人,这才认真的点头道:“我也是在你说出之后我才知道我曾经中过寒毒的。”

    齐妙垂眸道:“这毒在你身上潜伏着绝非一日两日了。这些年来你的身子一直好不起来,就是这个毒造成的,然而我去给万贵妃诊脉时,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说到此处,齐妙抬眸对上白希云的双眼:“我发现了,万贵妃体质虚弱, 却与你是相同的脉象。她曾经或许也中了与你一样的毒。”

    白希云心头巨震,面上却没有丝毫的表露,只是淡淡的点头。

    齐妙续道:“更奇怪的是,以曲太医的医术,是不可能诊治不出这种毒性的存在的,而且万贵妃的脉一直是曲太医在照顾着,而且万贵妃身上的毒已经解开了,也就是说,万贵妃的寒毒若不是曲太医解的,也至少说明曲太医知道万贵妃曾经治疗过寒毒,那脉象是一看就看得出的。

    “可是曲太医给你诊治,却从来没有说过你身中寒毒。还是我发现了的。”

    “阿昭,你说,这代表什么?”

    隐瞒。

    白希云的心中一下子就飘过了这两个字来。

    齐妙看着白希云,又道:“我见万贵妃的次数日渐多了,也发现她竟然是个外冷内热的人,乍一见好像十分不好相处,可是时间久了就知道,她这个义母,的确是将你当做亲生儿子一样对待的,对你维护,所以爱屋及乌,对我也十分的好。这样的义母其实已经超出了我认知的范围之外。”

    “妙儿,你想说什么?”

    “我一直在说我想说的啊。”齐妙安抚的拍了拍白希云的手臂,又道,“再说安陆侯夫人是什么样的人?那般倨傲,将面子和地位看的那般重要,她怎么肯在二皇子面前落了身份?又如何肯在二皇子面前让自己看起来那么不堪?可是她还是那么做了,还是拉扯着人乞求的语气说什么‘你是我的’。阿昭,你觉得这世界上有什么东西能够让一个女人这般失去理智,抛弃自尊?”

    白希云望着齐妙开合的红唇,脑海中倏然出现的画面已经带着他回到了前世。

    黑夜,安陆侯府后花园中怪石嶙峋阴森,树叶被风吹的沙沙作响,将唯一一盏灯笼的光也吹的明明灭灭,齐妙被两个婢女按压着手臂挣扎不得,只能苦苦的痛哭流涕的哀求。

    张氏以各种话来折辱,甚至要让齐妙学狗那样在地上爬,去舔王妈妈的鞋子,齐妙都没有犹豫,只是哭的泪痕交错的脸上闪着近乎于疯狂的绝望。

    那就是母爱。是一个柔弱无依的母唯一能为了保住自己的孩子做的事,当时他漂在半空,只能眼看着齐妙那样做。

    可是张氏,却无动于衷的将他们的儿子,那才一岁多点的小生命丢进了井里。

    落水的声音让齐妙呆滞,随后疯狂的尖叫大哭。。

    “是什么能让一个女人失去理智和自尊?”白希云喃喃重复,心中一惊隐约有了答案。

    齐妙知道白希云的聪明,有一些话便不再点破。

    齐妙转而道:“无论如何,这件事是不易宣扬出去的。虽然其中细节咱们不知道,但是由这些线索拼贴出一个大概,将来咱们行事也好注意一些,知道在哪一些方面可以避免,还有,你与二皇子相处也要多留心,真诚相待固然好,但是也要设防啊。”

    白希云点点头,眼神深邃的犹如黑色的漩涡,能将人吸进去。

    齐妙笑道:“你别这样,有了事情咱们一起面对就是了。一切都是走一步看一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你放心,无论如何,咱们夫妻是一体的,我不会离开你身边的。”

    白希云又颔首。

    他何等聪明的人,哪里会不明白齐妙的意思?

    “夫妻一体”、“不会离开他的身边”,这些都是在告诉他,他们两人是一条船上的人,他根本就不必想着不要连累她之类的话,就如同当时圆房之前,他都犹豫纠结了许久到底要不要了她。可是最后还不是想开了?就算不要她,他有个万一,她也会被当成她的人。

    现在也是一样。

    齐妙见白希云神色渐渐淡了,且眼神逐渐清明,就连脸色也好看了一些,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放下了心,语气也就轻松了:“阿昭,要紧的是二皇子那里到底如何想的。”

第一百八十二章

    二皇子是白希云的至交好友。二人这般亲密的关系,若是真有这一类涉及到身世的事情牵扯进来呢?他们还能做好友吗?会不会倒时候会反目成仇?

    要知道,他们其中一个可是皇子,皇长子又早夭,皇后之位空悬多年,是以论长幼,论才学,再加之先前皇上御口亲封的“太子少傅”的官职,二皇子即将继承大统的希望已经很大。

    为了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历史上有多少人前赴后继?又有多少人为此付出过生命和道德?他们现在不存在那样的竞争关系尚能是交心的好友。一旦涉及到权力和斗争,结果又将是如何?

    所以现在的身世问题已不单纯是涉及二人的身世,更多的是涉及到前途朝政,涉及到两个人谁有可能为君,谁有可能是臣。

    而历史上为了争夺皇位的各种血腥斗争早已经是屡见不鲜了……

    齐妙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就连背脊上的的汗毛也一根根竖了起来。此时的她已经几乎可以肯定白希云与二皇子之间的关系,很有可能是被交换了。

    只是她也有很多的不明白。皇家血脉岂能随意混淆?真正能够将婴儿对换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其中玄机自然不能与外人道,但是可以想象其难度。

    但是在不可能做到,现在无论是齐妙还是白希云,都已经在心里确定了这个事实。

    而且一旦这件事揭发开,他们恐怕会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

    白希云与齐妙一时间都没言语,许久齐妙才低声道:“阿昭,你别想太多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只需仔细留心着一些也就罢了,至于其他的,也没有别的法子不是么。”

    “你说的是。只是我似乎又要被卷到麻烦里,平白的带累你受苦。”

    “说的哪里的话,难道你哪一日功成名就了还会嫌弃我这个糟糠之妻吗?”

    白希云一愣,急切的道:“当然不可能。”

    “所以你根本也没必要为了这种事在意。夫妻本就是一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才是正经的。若是有福一起享,遇上点事儿就要逃了,那算什么夫妻?我既然享受着嫁给你带来的种种好处,难道就不能与你一同承担风雨吗?”

    白希云摇头,惭愧的道:“嫁给我你尽是受委屈了,哪里有什么好处了。”

    “开玩笑,难道你不知道多少人羡慕我呢吗?”齐妙不可置信的坐直了身子,扒拉着手指头细细的数道:“你有才华有本事有后台,还生的这般俊俏,难道这些都不是好处?最要紧的,是你疼我宠我,真心待我啊。”

    齐妙说到有才华有本事时,白希云就已经红了脸,说道“俊俏”二字,脸上就更热了。

    “我这幅病损残容,还能算俊俏?至于什么才华本事后台,都是侥幸罢了。你跟着我受苦,我能回报的除了真心,再无其他了,那也是我唯一能够为你做的。”白希云依旧很惭愧的模样。

    齐妙望着白希云时,眼中含着盈盈预碎的波光闪烁,他的一席话,着实已是暖入了她心里去了。

    他拥有最宝贵的感情,更值得珍惜的是他自己从未像这个时代的男子那般,将对妻子好这件事看成一种施恩。他在全心全意对她,且没有丝毫不情愿,这才是最珍贵的感情。

    二人一番谈话,彼此心中已经宁静下来。再来想现在复杂的局面,齐妙也便不觉得有什么了。

    “无论是什么,咱们只管携手去面对罢了。”齐妙笑着道。

    白希云点点头,起身道:“我去安排一番,也该仔细注意他们的动静,你先睡吧。”

    “你明儿再去也不迟,这里是安陆侯府,再不济府里巡逻的人是不少的,你手下的侍卫就算有那种擅长刺探的,也未必能够做的滴水不漏,还是要经过一番细心布置才好。况且你的身子,根本就熬不得夜。天塌下来的大事也等到明天去吧。”

    齐妙拉着白希云的手不让他走:“这会子就是睡觉的时间,赶紧好生回来睡觉。”

    白希云叹息着揉揉齐妙的长发,道:“你说的也是,不过我吩咐下去,让锦绣园和金香园的人注意起来也就是了。至于你认为的那种窃听之事,现在还不至于。”

    齐妙瞠目,“那个,你的意思是说老太君那和侯爷那你都有人?”

    “你别忘了,有句话叫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们收了我的银子,虽不至于百分百忠心耿耿,但在我也不全心信任他们的情况下,平也不会让他们做什么难度极大的事,这些人的作用也就够了。他们无一不想左右逢源,想赚我这笔银子,也想两边都不得罪,我抓住的就是他们的这个想法。”

    齐妙惊讶的望着白希云,赞叹道:“想不到你竟早就做了准备。”

    “你忘了无奸不商那句话?”白希云自嘲的笑:“虽然我一直病着,仿佛也不觉得自己有朝一日或许用得到这些人,可是你忘了我银子多了?你来之前,我根本就想不出那些银子对我来说除了是个数字还能代表什么,所以随便撒点儿银子叫他们待命为我所用,其实并不难。”

    齐妙这下子彻底的服气了,点头道:“我真正是彻底的服了你。只是这会子也落钥了,要吩咐下去须得仔细才是。”

    “正是落了钥才好办,你放心歇着,我稍后就回来。”

    齐妙笑着点头,目送他出去。

    此时的金香园中,张氏双眼无神的呆坐在床畔,婢女则是正在伺候白永春吃药。

    白永春一瞧见张氏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就心烦,也不知自己的身子几时才能痊愈,就连药吃起来都觉得极为苦涩,完全没有了吃下去的耐性了,便怒瞪了婢女一眼别开了眼。

    婢女早已经被白永春吓得魂飞魄散,忙端了半碗药退下去。

    屋内只于张氏与白永春两人,再无旁人能听到他们的对话时候,张氏才道:“那孩子,居然不肯认我。”

第一百八十三章 大吵

    白永春闻言一下子愣住了。若是可以开口,他一定会问“你在说什么。”

    只可惜这会子他口不能言,手臂又不能动作,只能呆愣愣的注视着张氏脸上近乎于痴狂的表情,自己的眉头也纠结起来。这世上不如意之事十有**,可真正能让张氏这样铁石心肠凡事过眼不过心的女人能这般在意的事,怕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结合她方才的话,白永春便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这败家的娘们,该不会是在说当年换子一事吧?不认她,那岂不是说明她将这件事透露出去了?!

    白永春怒目圆瞠,使不上力气的双臂让他想打张氏几巴掌都不成,就只能哼哧哼哧的发出愤怒的粗喘声。

    张氏却没有察觉,依旧呆愣愣的望着烛台上跳动的烛火,喃喃道:“我好容易才产下他,造了多少罪,受了多少苦?你们男人,根本就不会在乎女人十月怀胎的辛苦,而丧尽良心的女人又怎么会在乎儿媳?心里就只装着个败家的儿子罢了。那孩子产下后,我抱都没抱热乎,甚至他长的什么小模样都没记清楚就被你们强迫抢走了,然后换回一个小冻猫子塞给我。我好恨,恨毒了你们!”

    张氏忽然转回头来,双眼已经赤红,那样子仿佛恨不能咬下白永春一块肉来似的。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你就是那扶不起的阿斗!烂泥扶不上墙的癞猪种子!慈母败儿的典型例子!就你这样的,居然还能腆着脸在外头耀武扬威?自己的孩子都被人给换走了,还能每天乐滋滋的照旧拈花惹草,给养子娶亲就等同于给自己纳妾似的!如今你有这样的报应,活该!”

    白永春已是睚眦欲裂,猛的就往张氏面前扑去,他只恨自己双臂不管用,就算想与她吵架自己都开不得口,如此敢当面羞辱丈夫的女子,活该被打死才是,偏偏自己想打人又不能像从前一样拉过来就揍。也正因为自己现在这样了,张氏才会这般肆无忌惮有恃无恐吧!

    白永春就算在怂包,又哪里能忍受一个女人这般羞辱自己?

    张氏眼瞧着白永春竟扑了来,忙往后闪躲。

    然白永春是双手不能动弹,又不是双脚残疾了,气氛之下就直赤足下了地,一头就往张氏胸口撞过去。

    张氏躲闪不及,被狂怒中的男人一头顶的跌坐在地上,疼的她“啊”的一声大叫,愤怒之下也顾不得了,双手抓着白永春的头发拉扯,口中不住的骂道:“王八蛋,你根本就不是个男人!你也就窝里横有本事!你这个软蛋,怂包,残废!”

    白永春根本不曾受过这般侮辱,张氏如此发飙,他越加不能忍受,女人的嗓子本来就尖,大半夜的夜深人静之时,张氏的一句句高声辱骂恐怕全府里的人都能听得见了。

    如此不给他留体面,极尽羞辱之能事,根本就是将他们夫妻的情分都抛到就肖云外去了。

    什么夫妻情分,她压根也没有跟他讲情分!

    白永春并不是个能压得住脾气的人,更何况这些年来在老太君的呵护之下,他压根也没学会什么叫让步,这时吵架吵不出,要揍又动不了双臂,白永春索性一屁股坐在张氏身上,双脚胡乱的蹬踹张氏,又不停的使劲去坐张氏。

    张氏这下子吃痛,疼的惨呼起来,长指甲在白永春脸上抓出好几道血痕,尖叫道:“你这个无赖,臭虫,你给我起开!”

    白永春更加用力的踹她,穿着软底鞋子尚且能发出很大的声响,可见用力。

    外头的下人早就听见屋内传来争吵声,只是没有人有胆量进屋来,这会儿眼瞧着主子都打起来了,下人们生怕万一再闹出个人命来,他们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下人们便急忙奔了进来,凌萍带着两个小丫鬟去拉白永春,又命牡丹和芍药两个小丫头去搀扶张氏。

    张氏被白永春又是坐又是压的,身上到处都疼,怕是骨头筋都要折断了,想着不能相认的儿子,不靠谱的丈夫,眼泪就如山洪决堤一般,在两个丫头的搀扶下在临窗的玫瑰椅坐了,哽咽着点指白永春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孬种,你自个儿算算这一辈子祸害了多少人?亲儿女都不放过,早晚将你亲娘也搭进去,你自己拍拍良心想一想你管不住那下半身祸害了多少闺女,同时又带累了咱们家多少?你也不怕死了下十八层地狱啊你!”

    白永春这里被三个丫头死命拽住才没有冲到张氏身边去在踹她两脚,因说不出话,就只能从喉咙中发出仿若野兽一般的嘶吼。

    这样地震山摇的吼声深夜里凭空传出去老远,离着近一些的白希汐和白希澜姐妹都听见了,更何况老太君?

    “你去看看,到底怎么了。”老太君拧着眉吩咐姚妈妈,“看看侯爷又怎么了,还是说张氏会去又与侯爷拌嘴了?这都打算帮衬她认儿子去了,她倒是敢回去欺负我儿子?若是她真的有这个贼胆,我非一发打死她了事!”

    “老太君息怒。奴婢这就去看看。”姚妈妈连忙出了锦绣园的侧门,吩咐婢子挑着灯笼,飞奔着往金香园去。

    张氏这厢懒得理会白永春,起身“哎呦”痛叫着由婢女搀扶着往侧间去。

    婢女扶着白永春,眼瞧着张氏竟不理会他就那么大摇大摆走开了,气的险些喷出一口老血来,又是跺脚又是踹义子的,还要飞奔过去继续踹人,都被丫头狠命拉住了。

    开玩笑,这会子宁肯被白永春打伤了,还闹的个重心护主的名声呢,这会儿要是躲开了,万一侯夫人受了点伤,府上的少爷小姐哪一个是好相与的?恐怕没一个人会善罢甘休。

    凌萍如今做了大丫鬟,平日里稳重又想得开,下头的小丫头就都听她的,这会子凌萍不放手,两个小的也都不放,终究是给张氏争取了时间,让她平安的出去了。

    人已走远,白永春还想追出去,凌萍却抱着他大腿跪下了:“求侯爷息怒,爱惜自己身子要紧啊!您再动怒,在生夫人的气,也该爱惜自己的身子好生调养着早日康复了才是正经事啊。”

    见凌萍如此说,两个小丫头也学着跪下了,一人抱了一条腿哭道:“凌萍姐姐说的是,侯爷身子才是第一要紧的,在这么动怒下去,可不知身子还要怎么样呢。”

    白永春素来最怜香惜玉,被香喷喷软绵绵的年轻女孩抱着腿,又可怜兮兮的说出这般开解的话来,白永春只觉得身子都酥软了,怒气也消了一些,张氏那个茅坑石头的模样,与面前嫩的水葱似的女孩根本就没法儿比,更何况与齐妙那样的美人……

    想到齐妙,白永春的心里像是塞进了石头,又开始动气了,却是与对张氏的气不一样,是另外一种气法儿。

    见白永春平静下来了,小丫头们这才松了口气,要起身搀扶白永春去躺下歇息。

    姚妈妈带着人来到屋门前,看着的就是白永春垂着双臂,年轻婢女的搀扶下往里头去的背影。

    看样子已经是怒气已消了。

    姚妈妈才不愿意去触霉头,索性就在外头等着,直等小丫头出来了才低声问了一遍。

    丫头自然不敢开罪姚妈妈,但是也不敢背后嚼舌主子,支支吾吾的也不好回答,姚妈妈索性搬出老太君的话来,小丫头这才将方才听到的都说了。

    姚妈妈听了不免眉头紧锁咂舌不已。想不到张氏这般端庄的夫人,平日里是最在乎自身形象的,今日竟然会泼妇一般骂出那么多不堪入耳的话来。

    姚妈妈的确觉得张氏是个无辜的可怜人。

    可是张氏自己本身,的确也不是什么好鸟儿。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姚妈妈也懒得去见张氏,若去了,少不得张氏还要拉着她说上一大车委屈之类的话,反正也已经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便不再多想,直接回锦绣园去回老太君的话。

    老太君听了姚妈妈说的情况,心里就已经能明白大半。冷哼了一声道:“那泼妇,也就是瞧着她也是个可怜人,也只有我这样开明的婆婆能受得了她罢了,若是换个人,看早将她腿都打断几次了,胆敢那般辱骂丈夫,她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老太君可千万别动气。”姚妈妈一面服侍老太君脱簪拆头发,一面柔声劝说道:“侯爷和夫人毕竟夫妻多年了,就算有什么小隔阂,那也是吵过了就罢了的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有句话说的好,‘不痴不聋不做阿家翁’,您自个儿还三灾八难的,身子一直也没有痊愈,他们小夫妻若是拌嘴,就让他们闹去吧。左右侯爷那样性子不会吃亏了也就是了。”

    老太君听着这话,心里舒坦了不少,叹息着道:“说你说的也是。这些年来他们可不就是那样,吵吵闹闹分分合合,还不还一直过到了今日?这孩子是爹妈的前世的寨主,夫妻就是前世的冤家。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那一日就被这一对冤家给气的干脆入了土咯。”

第一百八十四章 见面

    “老太君说的哪里的话儿?奴婢还要跟着您,再伺候您五十年呢。”

    老太君年纪大了,越发的喜欢听这种话,心里舒坦了,脸上的笑容也就真切了,拉着姚妈妈的手拍了拍,道:“这些年来,也亏得你是个明白我的人一直在身边陪伴着我,否则我都不知道这一路要找谁去说这些知心的话去。那些个兔崽子们,一个个的就只会惹我生气。”

    想起这个,老太君忽然就想起当日曲太医处来诊治她时,白永春那恨不能让她真的脑袋受伤的模样好蒙混过关。老太君也是有一些心凉。

    那样的儿子难道能够指望他要紧关头为了这个做娘的考虑多少?他不将她拆了剁了就算不错了!

    老太君的面色阴郁,喃喃的道:“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这白家的男人,真真都是一个德行。”一想亡夫,自己也打心底里倦怠了。

    姚妈妈看老太君的面色,也知道她心里在想一些什么,当即也不多开解别的,只道:“老太君素来豁达,早前您不就说么,人这一辈子,总要什么困难的事都经历一番才是完满的,您这般阅人无数,早就看开这个道理了。老奴就只求您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安稳一辈子,老奴只求能陪着您一起老去就好了。”

    即便他们是主仆关系,能有一个人了解自己的一切,陪伴自己身边,老太君也是觉得欢喜的,她心中的怒气和失望也就渐渐地散了。

    姚妈妈就服侍了老太君歇着。

    待到老太君睡熟之后,这才安排了上夜的丫鬟来睡在外间,往后头自己住的抱厦去。

    躺在炕上,翻来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姚妈妈心事重重的摸了摸自己的枕头。那枕头的侧面有一处仔细摸起来比别处要厚一些。里头藏着的是她这些年来积攒下的体己钱。她都已经兑换成了银通票号的银票。

    她这样冷眼看着,侯府在原来的主子手里怕是太平不了,保不齐自己这个一心护主子的忠仆,到日后还会成了赢家手里羞辱老太君和侯爷的一颗棋子。

    姚妈妈一这么想,就觉得浑身肉疼。已经是年过半百,黄土埋进去半截儿的人了,一心一意的服侍主子,成婚后依旧还住在主子身边服侍,为的就是给家里人攒下一些家底儿,让儿孙们不必在去做服侍人的奴才。

    好不容易混的快到了容养的年纪了,好死不死的却摊上了这么大的事,偷换皇子,欺上瞒下,这些事她听着老太君的吩咐样样都没有少做过,待到他日事发,她或许葬身之地都没又,闹不好还要带累了儿孙。

    姚妈妈的丈夫如今在外面田庄上带着一家老小过活,生了三个儿子一个闺女,如今也都做的是正经事业,虽算不得大富大贵,好歹也是小康之家。

    这样的平静日子,让她知足又不知足,人心不足,日子过的再好也是想更好的,而儿女双全一家子平安自给自足也是她知足的。

    她就想着,在老太君身边伺候多赚一些,也好多帮衬儿孙一些。

    想不到啊想不到,她这么老实的一个人,老年了居然要遭受这样的灭顶之灾。万一因为老太君的事耽误了她家人,那她真是死一万次也不够了。

    姚妈妈抓心挠肝的一夜没睡好。

    次日清晨服侍了老太君盥洗更衣,又服侍了早膳,姚妈妈就笑着道:“奴婢去给您请个靠得住的大夫来可好?”

    “嗯,我这毛病太医未必能看好,也就这样吧。”老太君点头,让姚妈妈自己去开箱笼取了老太君的体己钱去外头请个好大夫来。

    姚妈妈按着吩咐做了,就举步出了门,到了外院叫人套车。

    她所乘坐的是一辆仆人用的寻常蓝帷小马车,盘膝坐在里头,因一夜没有睡,这会子晃晃悠悠的反而觉得昏昏然快要睡着了。

    也不知她是睡着还是没睡着,更不知是过了多长的时间,姚妈妈忽然觉得身子往前一趴,险些从骤然停下的马车里掉了出去。

    姚妈妈吓的不轻,三魂七魄都快飞了,一手撑着车墙壁喘粗气,高声骂道:“作死啊!赶车不会看着一些路吗,这样忽然停下来是想摔死我不成?!”

    话音方落,就听见外头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声。那声音极富有磁性,虽略有些沙哑,但只听轻轻地咳嗽,便可判断那咳嗽的男子应该是个声音温润的年轻人。

    姚妈妈心里打鼓,隐约觉得这人自己该是认识的,猛然掀起车帘,一瞧见眼前那人,当即惊的瞠目结舌,怎么下马车都要忘了。

    那人一身淡蓝色茧绸直裰,墨发挽起,身形高瘦,容貌俊秀中带着一些病态,却并不显得女气,而是气质高贵但又冷淡疏远。

    这么一个人,沐浴在晨光之中,俊美的宛若天上下凡的谪仙,就连以帕子掩口咳嗽的模样瞧着都令人感觉到赏心悦目。

    姚妈妈看的心里一震,呆愕住半晌方找回自己的声音:“世,世子爷,您怎么……”

    白希云已收好帕子,笑着道:“特地在此处等姚妈妈,有些话想与你说。”

    姚妈妈看看左右,这马车趁她方才不注意时已经驶出了城门到了城郊,远山近河,小道羊肠,右手侧就是一条大河,四周皆无人家。

    这一看就是个毁尸灭迹的好地方啊!

    若是有什么话回的不对,保不齐今日就要扔在这里了!这么说,刚才赶车的人也是世子爷都安排好的了?

    姚妈妈心念电转,就已经分析出情况,一下子浑身冰冷,背脊上的汗毛都一根一根竖了起来。人还在车上,已经能够感觉到那河水没过头顶的窒息和绝望了。

    白希云唇畔含笑,道:“不知姚妈妈可否赏脸,与我去那边说话?”指了指河边一处草地。

    姚妈妈吞了口口水。

    她能说不吗?

    犹豫之下,看了看白希云身旁跟着的那个穿红衣的公子,据说这人是二皇子身边得力的,定然是武功超凡吧?在说白希云身后还跟着五六个汉子,各个看着都不弱。她若敢说不,会不会直接就被人扔进河里去?

    姚妈妈脸上挂着笑,尽管冷汗已经要浸透了她的衣裳,依旧是冷静的下了车,笑道:“世子爷的吩咐,奴婢哪敢不从?您有什么话请尽管吩咐。”

    白希云似笑非笑道:“姚妈妈是聪明人,这就好办的多了。也免去了一些无谓杀戮。”

    杀戮?!

    姚妈妈面色惨白。

    白希云没事人一样缓步走向河边,身边就只带了管钧焱一个。

    姚妈妈则是苦着脸,在众护卫的注目礼中去了白希云身畔站定。

    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姚妈妈依旧端着世家老仆的风度,礼数周全的道:“世子爷请吩咐。”

    白希云看着湍急的河水,缓缓道:“姚妈妈可知道这条河会流向何处?”

    “老奴,不,不知道。”一滴汗自额头滑落到鼻尖,低落在墨绿色细棉布衣襟上,变成了一滴近乎于黑色的痕迹。

    白希云又道:“其实我也不想姚妈妈知道这河水流向何处又有多深多冷,甚至不想你知道这条河里是不是有鱼。毕竟您也是跟着服侍老太君一辈子的人了,家里也是一大家子,少了你一个,家里断然不成个样子了的。”

    “是。世子爷说的是。”

    “所以今日问你的话,你要实话实说啊。”白希云笑着道:“姚妈妈是聪明人,心思缜密,又懂得审时度势,自然可以看得出以后侯府的走向,也可以看得出有一些自作聪明的人,正在将自己往绝路上引。”

    倏然抬头看向白希云的背影,姚妈妈的心里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

    他是知道了什么?

    刚才这一番话是已有所指,还是无心之言?他说的只是侯府之中这些年来的乌烟瘴气,还是在说老太君和安陆侯夫人竟然将二皇子的身世告诉了他的事情。

    姚妈妈很想在白希云的脸上看出一些情绪,也好做出判断,是以她缓步上前到了白希云身畔。

    白希云听见脚步声自然而然的回过头来。

    姚妈妈趁机打量,却只看到他俊秀的脸上似笑非笑高深莫测的神情。

    这般无懈可击,到底是与白家人不一样。

    姚妈妈仔细想了想,忽然之间一个事实再度冲到自己脑海里。

    面前站着这位病弱的世子爷,实际上却是龙嗣啊!若是当年没有换子一事,现在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人就不在是二皇子,而是面前这个人!他才该是皇帝的儿子,才该是姓陈名禹表字天佑的二皇子啊!

    姚妈妈思及此腿上一软,扑通一下就跪下了。

    “您,世子爷,您有什么事儿但请吩咐。奴婢绝不敢有半分推诿。是,奴婢的确是看出了一些事,跟在老太君身边也必然会知道一些事,可是这些事情都是与奴婢没有关系的啊!奴婢只是个下人,家里也有老小……世子爷想要奴婢做什么,或者想从奴婢这里知道什么,奴婢都可以据实相告。只求世子爷千万不要迁怒于奴婢的家人!”姚妈妈说着,就连连磕起头来。

第一百八十五章 识时务

    姚妈妈被吓唬的抖若筛糠,着实是震慑于白希云的气势和威严。白希云虽没有横眉怒目的如昨晚的白永春和张氏那般暴跳如雷,可是就是这样沉静之下的张力才更让人胆寒。

    这过程姚妈妈身在局中,一旁的管钧焱却是看的清楚的。

    经过今日的事,恐怕白希云这人在他心目中的印象又要刷新了。这人再也不是什么病秧子,而是一个心思深沉思维缜密的人,那些在棋盘上运筹帷幄的功夫拿到现实生活中运用,他竟这般收放自如。

    管钧焱哪里不知白希云的性子呢,其实他是最心软的一个人了。就算他有权有势,也从不会轻贱任何一条无辜的生命,当日那个被张氏的乳母王嬷嬷威胁了去给齐妙下毒的王家嫂子,他都能够问清楚缘由之后放她一条生路,可见这人根本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

    是以才刚白希云故意说的那些话,其实都是为了吓唬姚妈妈而已。

    果然,姚妈妈是个足够聪明的人,真称得上是一点就透,白希云还没等说什么,姚妈妈就已经跪地求饶了,且还一副要易主且誓死效忠的模样。

    管钧焱自问自己也不是一个善茬,可是能将威逼之事做的这样轻描淡写且十分有效,他却是做不到的。

    管钧焱便含笑望着白希云。

    白希云眼角余光发现了管钧焱的注视,笑着道:“姚妈妈是老太君身边的老人了,着实不必要在我面前行这么大的礼,我如何经受的起?快些请起来吧。”

    姚妈妈哪里敢起身?这会子看着白希云,真当比见鬼还要惧怕,她知道自己的性命今日要不想交代在这里,就要配合白希云,不但他问的她要说实话,而且这实话还要说的动听才行。

    迅速的分析了利弊之后,姚妈妈道:“您说的这些,老奴心里的确是略有所感。只是老太君年纪大了,难免糊涂,侯爷与夫人的性子您也知道,咱们府里全仰仗着世子爷了,世子爷也不要往心里头去,凡事担待一些是要紧的。有一些事儿,的确是不该老太君和世子夫人那样去做法,那般的确对谁都没有好处,但事已至此,也的确是全无别的办法不是?”

    表面看来姚妈妈的话只是老妇人毫无章法的絮絮叨叨。可是白希云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姚妈妈不敢将那些话在人前明说,就变着法告诉他,他想知道的事情她都知道,而且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老妈子也的确是个妙人,否则也的确很难在老太君那样刁蛮的人跟前伺候了一辈子还能讨得好去。

    “你起来说话吧。”

    姚妈妈感觉到压力骤然减轻,心里就松了一口气。

    “多谢世子爷。”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

    白希云道:“二皇子去老太君那里说话,安陆侯夫人在二皇子面前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虽然已经猜测到白希云或许是话已经知道了一些什么,可是当姚妈妈真正听见白希云说出口,她的心里还是不可抑制的震动了一下。这样的弥天大谎,灭门大罪,白希云已经知道了!

    身为真正的皇子的白希云,已经知道了!

    若是他有意于江山,这件事恐怕就再也按不住了,这是她心里猜测的最坏的一种发展了,谁知道事情就真的按着最坏的来了?

    “您……”姚妈妈汗水浸湿了额发。

    白希云见她如此,不必去听确切的回答也已经明白了想,笑道:“我知道了。那么,我身上中毒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

    “是,自然是知道的。”姚妈妈吞了口口水道:“当年其实若不是万贵妃怀有身孕期间被人所害,早知产下孩子也不会健康,也就不会有后面那些事了。”

    “哦?”

    “左右今日老奴是豁出去了,老奴愿意什么都告诉您,只求世子爷答允无论如何请您庇护老奴的家人。”姚妈妈再度跪下了。

    白希云看着姚妈妈片刻,方缓缓地道:“这倒不难,但要紧的是看姚妈妈怎么做了。你怎么做,我就自然有怎么法子应对。”

    “是,老奴自然懂得。虽然有些话是老太君不喜欢人知道的,可是有些时候老奴的确也是知道一些事情的是非,只是老奴人微言轻……世子爷您回想一下老奴这些年所做之事的立场也就能明白了。”

    白希云无意被姚妈妈牵着鼻子走,但是也知道她说的不错,姚妈妈顶多算得上帮凶,但那时她身份搁在那没有别的法子罢了。她不像张氏身边的乳母王嬷嬷,那才是个主动害人的,姚妈妈却不曾主动去害过谁。

    “也正因为姚妈妈是这样一个人,今日才能在这里与我说上这番话不是吗?”

    姚妈妈一凛,点头道:“是。老奴这就明白您的意思了。您放心,只要不是伤害到老太君的事儿,老奴都可以听您的吩咐,只求您高抬贵手,保全老奴家人。”

    白希云没有回答。

    姚妈妈也知道,今日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就没有别的法子了。说能搏个活路,不说就是死。

    姚妈妈就将自己所知道的当年之事,例如万贵妃是为何要换子之类的一并说了。

    这些话说出口时,姚妈妈还犹豫着要不要避开管钧焱,毕竟她知道管钧焱是二皇子的人。

    可是白希云又不是傻子,他都不避讳管钧焱,姚妈妈自然也就不多事。

    这一席秘事着是震的管钧焱呆愣当场。

    当事实证明他的猜测不错,自己的结拜二哥真应是个皇子时,他甚至连激动的感觉都快没了,更多的是对白希云如此信任自己的感动。这种事可是要命的大事,他都不瞒着自己,肯与自己交心,管钧焱是热血的汉子,自然更加与白希云亲近。

    而白希云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之后,只是望着河面上粼粼波光安静不语。

    事实又一次证明了,重生并不代表能够知悉一切,而是要利用所知的东西来推翻一切已有的定论。就例如现在这身世,就是前世所不知的。

    一旦弄清楚这一点,白希云最大的疑惑也就明白了。

    “也难怪安陆侯夫人会如此对我。”

    白希云的声音十分平静。

    正是这般平静的话,才让管钧焱的心里一阵揪痛。发生在白希云身上的所有不公平,其实都是上一辈造的孽,把报复在了无辜的他身上罢了,当年被换子,白希云还在襁褓中,他有什么错?

    张氏这个做母亲的,要恨也该恨自己的丈夫不争气,白白的搭上儿子和天伦之乐,做什么要迁怒于一个生来就带着寒毒的病弱的小生命?

    这些年来,白希云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在一个恨毒了自己顶着生母的名头却不做亲妈该做的事的女人眼皮子底下,拖着随时有可能一命呜呼的身体,他心里的苦谁知道?

    饶是如此,他还能在这样扭曲的家庭之中生存下来,并且暗中经营起了银通票号。成为大周最大钱庄的幕后老板,成为大周的首富。

    这样的人,竟然是自己的结拜兄弟,管钧焱只觉得热血沸腾。

    而白希云依旧很是平静,笑着对姚妈妈道:“多谢你肯证实我的猜测。”

    “老奴不敢,这些年来,老奴跟在老太君的身边,亲眼瞧见了许多于您不公的事,老奴人微言轻,也只能屈从于主子。心里着实是有愧。”

    “罢了。”白希云道:“这件事本也与你不相干的。你放心,我不会迁怒你的家人。只是今后你该怎么做,也不用我多言吧?”

    “是,其实今日世子爷找上老奴,老奴的心里就已经有了判断,这往后的主子怕也要多一个了。”

    她说的是多一个,而非是只有一个,言下之意是不会伤害旧主。

    白希云何等聪明人物,又哪里听不出她的言下之意?

    “姚妈妈若是这么想,那我也不便多言什么了。只是你今日能将话说与我,来日就能将话说与老太君知道,我这么猜测也合情理吧?”

    姚妈妈闻音知雅,立即明白这是白希云在逼着她立即表明心迹,往后以谁为主了!

    不愧是龙子,真是好生厉害!!

    姚妈妈额头上又开始大滴大滴的冒汗珠子,她明白这是关乎到生死存亡的时候,她也想忠心旧主,可是她更希望自己能活下去,全家人都能活下去,不去寻求一个庇护是绝对行不通的。

    姚妈妈咬了咬唇,最后叩头道:“世子爷,老奴绝不会去做伤害到老太君性命的事,毕竟老太君也是老奴服侍了一辈子的人了,至于其他的,老奴也就管不得那么多了。”

    思来想去,她也只能保证这一点了。

    白希云并未立即言语,就只垂眸看着她。

    姚妈妈汗冒的越发急了,“世子爷不信老奴?”

    白希云忽然莞尔一笑:“看在你全家人性命的份上,我当然信。起来回话吧,不用跪着了。”

    姚妈妈闻言连忙叩头,随即起身,低声道:“世子爷需要老奴做什么?”

第一百八十六章 辩解

    姚妈妈将话问出口,心也跟着吊起来,这是表诚心的好机会,但她也生怕白希云会提出一些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去故意为难她做,若真有那样的任务,她必然又不能推辞,如此纠结,姚妈妈的脸色也难看了几分。

    白希云欣赏她红一阵白一阵的脸色,片刻方道:“需要你做时你自然会知道,我这个人,不喜欢去吩咐人做什么,而是喜欢看人会为我做什么。”

    这样更难伺候了好吗!

    姚妈妈只觉得欲哭无泪,但是觉得自己的家人是能保得住了。

    罢了,她一个人煎熬一些不打紧,只要家里人都没事,

    “是,老奴知道该怎么做了。”

    白希云点了点头,道:“不是还要去给老太君请大夫?那就快些去吧,耽搁了时间反而不好。”

    “世子爷说的是,那老奴这就去了。”

    白希云颔首,随意看向一旁,方才赶车跟着姚妈妈出来的车夫立即虾腰小跑着过来给白希云行礼,恭敬的道:“世子爷。”

    “跟着姚妈妈好生伺候着。”

    “是,小人知道了。”

    姚妈妈心里越发的清楚,这府里怕是早晚会变了气候,如今白希云已不知道府中安插了多少人了。

    罢了,她不过是一个下人,想要的无非是个平平安安而已,至于说那么多的大事,谁做主子谁做皇帝,那都不能在去细想了,想了也没用。

    白希云和管钧焱看着姚妈妈的蓝布小马车往城中去,一时间都沉默着。

    许久,管钧焱才道:“二哥,今日的事姚妈妈会不会告诉老太君?”

    “不会的,她一家老小还想活命呢。老太君虽比安陆侯夫人沉稳许多,手段也高明厉害,可最近她被怒气攻心越发的沉不住气了。若是知道了这种事她定会炸毛的,相信咱们想得到,姚妈妈那样一个跟在老太君身边这么久的下人也分析得出。她难道就不怕我会报复?”

    管钧焱点点头,叹息道:“所以我才说,与人交往真真是最累的一件事了,相互牵制相互作用,一个不留神就有可能判断失误,行差就错一步便会坠入无尽的深渊去。”

    “所以才更应该沉稳应对,前后都想明白了才行。”白希云笑着拍了下管钧焱的肩膀,道:“咱们回去吧。”

    管钧焱颔首,与白希云往路旁树林中放置马车的方向走去,依旧忍不住道:“看来我棋盘上输给你就是必然之事啊,这么复杂的事你有耐心去想,我却没有。要是遇上那样胆敢害人的,我多半会直接动手吧。”

    白希云听的禁不住莞尔:“我何尝又不想直接动手?可是你要知道,我第一是没能力动手,第二是动手后如何善后却是难题。其实有些时候,直接动用武力去解决问题,真真是最令人快意的办法了。可偏偏现实中的一切都在局限着我的动作,让我无法动弹。我如今也是有家小的人,若是真的牵扯的大了,我生怕会带累到妙儿。”

    想到齐妙,白希云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柔和下来,“妙儿是个好女人,我不能让她受委屈。”

    “二嫂的确是难得。”管钧焱叹道:“罢了,才刚出来前二嫂就问前问后的,二哥若不想让她知道,好歹也路上想清楚了怎么说这个谎是要紧的,免得回去又对不上这个话茬。”

    “我哪里会对她说谎?瞒不了的自然是要说实话的,免得她胡思乱想瞎猜。”

    管钧焱却听出其中的奥妙:“噢!所以还是先要瞒着咯?二哥放心,我回去绝对会先管住我这张嘴,绝不叫二嫂找到机会骂你。”

    白希云听的禁不住大笑:“你还真说对了,你二嫂可真是会骂人的,真的使起厉害来,我真真会被她的模样吓死。”

    “二嫂温柔似水的,怎么教你给说成个母夜叉了?”

    “你不懂,正因为她温柔似水,我才越发的怕她。怕她委屈,怕她生气,怕她哭。”白希云说着,由衷的叹息了一声。

    管钧焱望着白希云,好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是不是所有成了家的男子都是二哥这样?我若是有朝一日变成了这样可怎么好?”

    白希云语重心长的道:“若真能遇到一个让你变成这样的女子,那便是你毕生的福气了。什么怎么好?到时候只担心怎么对她更好才是真的。”

    “算了,我还是宁肯自己自在一些。”管钧焱一副敬谢不敏的模样,直将白希云逗的禁不住笑。

    二人上了马车,还如往常那般说笑,仿佛管钧焱根本就不知道白希云是皇子的事。白希云见管钧焱如此,心下对他越加的喜欢佩服,与之也觉得更亲近一些。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不预备再让齐妙之外的第三人知道,譬如骆咏,倒不是说不信任他,而是这样的事情将来一旦事发,恐怕会牵扯出许多来,少知道一些,也就多一些安全。

    白希云如此想着,马车很快就进了城。直接奔向侯府方向。

    谁知马车到了安陆侯府侧面的胡同正要转弯时,却迎面遇上了齐将军的马车。

    两厢走了个正对面,齐将军原本等不到万家的邀请气不顺,撩起车帘就要骂人,谁知同一时间,白希云也撩起车帘询问车夫好端端为何要停车。

    齐将军面上当即就堆出了笑容来。

    “贤婿啊!”

    “原来是岳父大人。”白希云对齐将军的态度明显有了变化,分明是不冷不热的语气。

    这变化来的太过突然,将齐将军根本就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愣神仔细想了片刻,心道难道他这贤婿还是为了前儿他打算帮张氏来说情的事情生气?

    他那不是当场就领悟过来了么,又没有真的为张氏说话, 也犯不上今日对人就这样冷淡了吧。

    齐将军心里打鼓,索性就一跃下了马车,道:“我正要来找贤婿,谁知贤婿就出去了,想来贤婿事忙,参加了梅家的宴会后也有别的应酬。”

    这便是在间接的说:既然有功夫去参加梅若莘家的宴会,为何没功夫去替他联络沟通万家的事情?

    白希云原本可以端着架子,就在马车上与齐将军说话。不过仔细想想,犯不上为了这个人跌了自己的身份,表现出轻慢屋里也只是贬低自己罢了。是以他也下了马车,对齐将军施礼:“岳父大人。”

    齐将军见状,心里就踏实了一些。只不过白希云今日行礼时给他的感觉并无那那日的谦恭,反而多了一些高贵伶俐之势,叫人心下莫名的生出一些崇敬之感来。

    “贤婿今日是去哪里了?”齐将军尽量放柔了声音。

    白希云却依旧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道:“妙儿归程受劫,今日终于调查出幕后之人来了。我方才就是去办这件事的。”

    齐将军闻言一怔,说实在的,若不是白希云提起,他都要忘了这件事。

    他的心里,齐妙不过是一个比较有用的工具罢了, 真正是生是死,若不是涉及到自己的前程,当真是无关紧要的。

    “啊……”齐将军拖长声来掩饰尴尬,随即端正神色,认真的问道:“到底是何人这样害妙儿。”

    白希云冷笑一声:“说来这件事也是着实另我意外。当人的劫匪几人已经尽数交给二皇子拷打过了,那汉子原本也都是牙关紧咬,但最后到底抵不过正经手段,说明了他们是落草为寇的匪徒,并且是受了一位夫人的托付,要害死妙儿。”

    说着看向齐将军,白希云似笑非笑的道:“岳父大人,你猜得到这位幕后指使的夫人是何人吗?”

    齐将军心里咯噔一跳,一瞬有了不好的预感。

    白希云平静的声音中仿佛暗含着一根根淬了毒的钢针,直扎到了齐将军心上,“那些人供出的是您的夫人,我的岳母,苗氏。”

    齐将军当即犹如受了晴天霹雳,木怔怔愣在当场,口中喃喃:“不,不可能啊,她,你岳母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呢,会不会是其中弄错了?”

    “我也很奇怪,为何岳母一个深宅妇人女流之辈,竟然会与落草为寇的山大王有了牵连,还能让对方出力去对妙儿不利。她一个女人做不到,保不齐是有人支持她去也做的,也未可知。”白希云含笑望着齐将军,缓缓道:“岳父大人,您说是吗?”

    是?是什么是啊!

    齐将军当真觉得自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贤婿啊,你可不能听那些人一面之词胡扯,这件事哪里能是你岳母做的 ?她虽然不是妙儿的生母,可好歹也是看着人长大的, 就是在如何,虎毒还不食子呢,她一个女流之辈本就是心软的人,哪里又会对妙儿做出什么来?再者说,她也没本事去联系山匪啊!”齐将军急着解释一番,倒豆子一似的说出这么多话来,最后才反应过来,刚才白希云说的那些话,其实是在暗指是他做了那些事,让苗氏做了个出头鸟?

第一百八十七章 吓傻

    一有了这个认知,齐将军的脸色一下子涨的通红,焦急的辩解道:“贤婿可千万不要误会了我,我是你的岳父,是妙儿的亲爹,又如何会做出害自己闺女的事来?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做!”

    这女儿到底还是有用的,他自己怎么舍得去害?不过听白希云这么说,齐将军心里已经开始怀疑起苗氏来。

    难道真是那个败家娘儿们做的?

    白希云道:“是啊,岳父大人不是愚蠢之人,又说不会吃饱了撑的没事做,为何会闲来无事找一群山贼来绑架自己的女儿?难道是想勒索女婿?”

    “不,不,哪里会有这样事?!你不要听别人信口雌黄,反倒是污蔑了我这个好人,我绝对没有做过这件事!”

    “那么就是岳母了。”白希云道:“岳母不是妙儿的生母,许是他们之间有什么隔阂,岳母大人一气之下没经过思考就对妙儿下了手。”

    “这……”齐将军心里虽然怀疑苗氏,面上却不愿意承认这件事是苗氏做的,“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白希云冷哼一声:“看来岳父大人是不相信小婿?其实小婿也意外啊,只是锦衣卫的人撬开人嘴巴的本事你是知道的。二殿下吩咐人着手去做,难道他们会含糊?会撬出假话来?”

    一听是锦衣卫做的,齐将军当即就吓得傻愣住了。

    事情已经牵连的这样广了吗?都不但二殿下参与其中,就连锦衣卫都动了手。锦衣卫做事的风格齐将军自然知道清楚,整个大周朝里所有的官员行为都在锦衣卫和东厂幡子的监视之中,行差就错很有可能惹火烧身,这还是其次,最要紧的事锦衣卫行事从来都我行我素,且又有权威性,这件事一旦被他们通告给上级,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齐将军一直想走万家的路子到现在还都没走成呢,想不到竟然又闹出这样一个大乱子来拖后腿,如果真正是如白希云所说,锦衣卫的人去调查了哪些匪徒,其中还查出了幕后操纵者是他的夫人苗氏,自己要如何才能个摘得开啊?!他的仕途岂不是这一辈子就毁在此处,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齐将军越想越觉得紧张,越想越是悲凉,浑身的血液都似要凝固了一般。

    白希云看着齐将军那幅深受打击的模样,当下禁不住冷笑。

    自己的女儿除了事这个做爹的没有露出过这幅表情,自己的媳妇有可能涉嫌买凶杀人后果不堪设想,一而没有见他有丝毫的担心,这会子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分明就是想通了这些事很有可能会影响到他的仕途。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齐将军这样的男人,一心就只想着走仕途往上爬?就如同他不懂为何这世界上还有白永春那样的男人,好像这一辈子都只是为了下半身舒服而活似的。

    真是……

    这一对儿亲家还真是绝配。

    只是有这样的父亲,还有一个苗氏那样狠毒的继母,齐妙这些年来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白希云只要想到齐妙有可能受过的苦楚,再结合前世那些作为灵魂飘荡时候看到的画面,心里就犹火烧一般的疼痛,恨不能将这些人生吞活剥了才能解恨。

    齐将军眼看着白希云的面色这般难看,就知道事情不好办了。

    “这,这件事若真是锦衣卫去调查,那就是说……”就是说苗氏估计是择不开了。

    而他要想还继续升官发财,一定要做出一些手段来。

    齐将军不再狡辩,立即换上了一副义愤填膺的面孔:“若这件事真正是苗氏所做,那我一定不会含糊的!”

    “是吗?齐将军预备怎么做?”白希云挑眉。

    齐将军敏锐的发现了他的称呼已经不再是岳父,而是直接叫了官职。

    这不是就要与他生分了吗?

    若是白希云不将他当成岳父,那万家跟前引荐的事岂不是就要飞了?

    “这,贤婿着实不必为了这件事而动气,就算真是苗氏做了,说到底也都是女人之间的事罢了,咱们男人是要做大事的,不可能只看见女人裙子边儿上的事儿不是?”齐将军越说声音就越小,因为他发现越说,白希云的脸色就越难看。

    “齐将军的意思是说,妙儿若是真的被将军夫人安排的劫匪劫走了,伤害了,那也都是女人之间的事,不足计较了?妙儿是你的女儿,怎么在你心里妙儿的生死就那么不重要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咱们男人应该大局为重……”

    “抱歉,齐将军你的想法我不能认同,你虽然不在乎妙儿的死活,可是我在乎。我将她视作我自己的生命,有人要害她,那就是要害我。”白希云彻底冷下脸,回头吩咐车夫将马车向后退,将巷口的路让了出来,回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道:“齐将军,请吧。”

    齐将军的脸色一瞬铁青。

    任何有血性的男儿在被自己的晚辈这般冷淡的下逐客令的时候,恐怕脸色都不会好看的,若是有骨气一些的,怕是会当即就断绝了一切往来,将来再也不会登门才是。

    可是他好不甘心啊!

    为了搭上万家的这条线,他最开始女儿都卖给白永春那个老东西了。谁料想白永春那个老小子没本事,办不成正经事,将事情都给耽误了,好容易自己的闺女整齐,把个白希云迷的晕头转向的,走白希云的路子可不要比走白永春的要好的多了?

    一切都有希望了,就是姑爷对自己都可客气气,他的自尊心就从来都没像这几日这般膨胀过。可现在竟然出了这样的事!这一切的努力难道就要白费了吗?

    都是苗氏那个败家的女人!

    齐将军很想再与白希云解释一番,可是周围这么多的人在,是还有那么多的下人,他若是开口去求白希云,不是白白的跌了自己的体面吗?

    齐将军往后还要在朝为官呢,他又是个武将,就是再攀附上万家人,自己也不可能变成文官的,作为武将,威严就太要紧了。

    思前想后,齐将军就只能压下了想要在开口求人的冲动,道:“既然这样,我立即回去调查清楚了便是。”回身上车,就吩咐人离开。

    白希云并未理会,表情一直都是冷冷淡淡,就是齐将军的马车转出巷子之前还特地撩起车帘来与他道别,白希云也是一副根本没听见的模样。

    齐将军气的差点吐血,原本还赢得的尊重,现在却因为苗氏给闹的全都失去了。这等于煮熟了的鸭子还飞了!

    “快走!快一些!”齐将军气的紧握双拳,不住的催车夫加速。

    他现在就只恨不得杀奔回府里去,好生将苗氏那个蠢材抓来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白希云这厢与管钧焱进了沁园的侧门,就吩咐人去安置马车。

    管钧焱略有一些犹豫,低声道:“今日的事要告诉大哥吗?”

    白希云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当即笑道:“我和大哥自然没有秘密,没有必要故意欺瞒,但是这种事知道了对自身未必就好。这样,若是大哥问起来,你就是话实说吧。”

    管钧焱松了口气,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倒是有一身功夫,万一是发了还可以撒丫子就跑,大哥又不会功夫,还有那么多的生意在呢,总要估计这家里的吧?”

    白希云笑道:“你说的是。”

    “得了,你快去见二嫂吧,免得二嫂着急了要念叨你。”

    白希云便点头,直接往二进院子去,谁知道才走了没几步,却见玉莲正迎面而来。

    “世子爷,您回来了。”

    “恩,夫人做什么呢?”

    “二殿下来了,许是有事要见您呢,您不在府里,夫人就请二殿下在花厅之中吃茶。”

    白希云闻言脚步停顿住了。

    二皇子是听了张氏和老太君的话的。

    他不知道二皇子心里相信了多少,是个什么概念, 也不知道二皇子现在是否还拿他做个朋友。

    但是该面对的总是还要面对的。

    白希云叹息了一声,心里万般舍不得这个朋友,但是也知道一旦事情发生,就没有回头的余地了,只能顺其自然。

    齐妙这厢与二皇子吃茶说话时,心里其实是但心白希云的。昨日听了那样的话,今日人就出去了不见踪迹, 齐妙根本就不知道白希云去做什么只是隐约察觉到这件事和二皇子的那件事有关,偏偏今日二皇子还来了,都叫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齐妙就只是装作没事人一样,如常的与二皇子说话。

    二皇子望着齐妙,闻着空气中弥漫的那种淡淡的属于齐妙身上特有的馨香,只觉得心旷神怡身心放松。

    仿佛只要有齐妙在身边,一切的浮躁都能化作平静似的。

    就连缠绕了他一夜的难题,这会子仿佛都不再重要了。

    那张氏和白老太君原本就是心术不正之人,保不齐就是故意这样牵扯他进来的。

    说什么他是张氏的儿子?笑话!他的父亲是皇帝,母亲是万贵妃,外祖家是权倾朝野的万家,他凭什么要信一个疯婆娘的一面之词?

第一百八十八章 平静

    二皇子的心目中,能将齐妙这样好的女孩当做眼中钉的人一定都是心理扭曲的变态,张氏尤其是变态之中的翘楚,一个那般丧尽天良的妇人之言,二皇子是不相信的,说不定是白老太君和张氏想要攀龙附凤,眼瞧着他有被封为太子的希望,就想要弄出个什么花样来,希望他将来做了皇帝能暗中将他们当做祖母和生母?

    笑话!

    难道他陈天佑看起来就像个心善好欺骗的不成?他们将齐妙欺负成那样惨,现在还想来欺骗他?连皇子都敢诓骗,这些人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二皇子这样一想,心中的压抑就转为了气愤,只恨不能将那些不要脸的贱妇才在脚下使劲碾压才能解恨。

    二皇子终究还是稳重老道的惯了,在朝多年,政治之中游走的人又岂会是一个七情上面的人?他的喜怒齐妙并未感觉的出。

    “二殿下觉得这花茶如何?”齐妙心里焦急白希云的去处,怎么还不回来,又不能怠慢了客人,就只得没话找话说。

    二皇子却是极为享受白希云不在家中,能与齐妙共处的时光。

    美人如画,茶香清透,真真是一种享受。

    “这花茶极好,用的却是牡丹花,倒也别致。”

    齐妙笑道:“二殿下不嫌弃粗陋就好。这牡丹花茶是我去庄子里时踩了新鲜的白牡丹花瓣制成的,最是能消炎抗菌了。”

    “消炎抗菌?”二皇子儒雅一笑,摇头道:“这消炎,我隐约明白,只是抗菌是什么?”

    齐妙一窒,她倒是将这话与二皇子说出来了。这个时代还都不存细菌一说,又哪里来的抗菌?亏得她没信口雌黄在说出什么抗氧化来。不然这位再问她什么是氧化,她怎么解释?

    “就是……总之,是极好的便是了。”

    二皇子见齐妙如此表情,心里的沉闷都跟着她的一颦一笑烟消云散了。如此灵动的表情出现在她那张难以描画的俏脸上,着实可人的紧。

    齐妙越加犯愁了。和二皇子其实真的也不是很熟,加上心里有了个疙瘩,真是不知应该怎么对待这位天之骄子。

    而二皇子见齐妙垂眸不语,只当她是女儿家的羞涩,便主动找到话题,道:“母妃这两日时常说起你,距离那日从宫里带了珊瑚出来已经过去十来日,那件事却被我给压制下了,母妃生怕委屈了你。”

    劫匪如今还都关在他私下的庄子里,带死不活的养着只等着做证据呢,就是不知道白希云这边进行的如何了。

    二皇子提起这个,齐妙心里更加百感交集。自从相识以来,二皇子对白希云是绝对够朋友的,替他出头,帮他们撑腰,还借了庄子给他们住,他为人和善有没有身为皇子的傲慢架子,这样好的一个人,若是有一日反目了,岂不是一大遗憾?

    她都这么想,白希云一定更是这么想了。

    齐妙便道:“劳贵妃记挂,是我的不是了。我这两日正好配了一些药丸,于贵妃娘娘的身子有助益。若是常吃这种药丸儿配合着饮食和针灸,那些苦汤药则可日渐减了,我正打算入宫去给贵妃娘娘送去,也可当面解释清楚,免得娘娘着急。”

    二皇子心下一喜:“如此稍后你我同行入宫可好?”

    话刚出口,二皇子就感觉到自己有些太过殷勤了,忙道:“也未免发生上一次那样的危险。恰好我要入宫去看母妃,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齐妙自不会拒绝这种好意,况且因多了白希云身世的问题,这会子齐妙在面对二皇子时候还不自在,她还不知白希云对待二皇子是打算用什么态度。

    “也好,那稍后我预备了药箱便可,也亏得有你照应,否则上一次还不知会闹成什么样。”

    “哪里的话,我与子衿既是挚友又是兄弟,即是这样亲密的关系,自然就当做自家人罢了,果真无须多礼的。”

    “礼数自不可废,况且我与阿昭都是真心感激你。”齐妙莞然一笑。

    二皇子强迫自己,用了很大的力气才移开了目光,可方才微光之中齐妙剔透晶莹的甜蜜笑容却仿佛印在心里一样。

    他知道,自己这样是不应该的。

    心里装着个女子并没错,错的是这女子是他好友的妻子,且人家夫妻和美伉俪情深的,他用再多的心也只不过是空想罢了。

    他也想将齐妙忘了,也曾回府里与在别的女人身上转移注意力。可这一切都是徒劳,不说别的,只看脸,他府中的那些姬妾就与齐妙不能比。

    正说着话,外头玉莲回道:“夫人,世子回来了。”

    二皇子一愣,如梦初醒一般,忙垂下眼佯作起身理袍。

    齐妙则心下一喜,快步迎到门前。

    “阿昭,你回来了。”

    白希云一见齐妙,心里的阴霾都去了大半,温柔一笑。将她垂落在肩头的长发拂到身后,这才转向二皇子,笑容如往常一般,“几时来的?”

    齐妙见白希云这般态度,就如根本不知道那件事,不免暗暗的佩服他的沉稳。

    二皇子再见白希云,先是不着痕迹的快速在他脸上扫了一眼。却将他的五官容貌记在心上。

    这么一看,白希云的确生的很俊俏。而且仔细想想,他也的确与万贵妃有相似之处。

    但是他自己也对着镜子仔细看过,他与万贵妃也很像啊。大概天底下生成这样秀气的脸型容貌又不差的人,都有几分相似。这根本就不能做为什么有力的证据证明白希云与万贵妃的血缘关系。

    再结合平日里张氏和老太君为人处世,他们素来是人品不佳的。

    二皇子将再度绕在心里的疑点又一次压了下去,此时便是再无疑惑了。

    “才来不多时,没想到你没在。”

    “才刚和阿焱出去走走。”白希云拉着二皇子坐下,打发了不相干的人下去,待到没有旁人,才道:“出去光乱逛了一圈儿,果真就碰上齐将军了。就知道他不甘心,必然是会找机会来问的。”

    二皇子点头,笑道“这也过去了十来日,他能沉得住气这么久,着实也是为难了。”二皇子和白希云说话并未避开齐妙,但是也并不将难听的话说绝,也是考虑到齐妙这个做女儿的感受。

    齐妙便道:“那齐将军怎么说的?”

    “我将那件事幕后指使之人是苗姨娘的事儿告诉了齐将军,齐将军许是觉得若不能够解决妥当了,在我面前也说不过去,是以转头就走了。我想这会子齐将军该到家了。”

    他若是到家,估计苗氏和齐婥就有好果子吃了。

    对于苗氏,齐妙着实提不起半分的恻隐之心,那女人那般狠毒,当年害齐好与齐妙的生母,如今她占用了齐妙的身子,她还几次三番的使绊子明里暗里的陷害,这一次能够抓住这个机会狠狠的报复他们一次,也着实爽到心坎里去了。

    白希云与二皇子没看到齐妙有什么不快,这才各自松口气。他们知道齐妙心善,生怕她会因齐将军和苗氏的事觉得他们行事太过狠毒了。

    这两个男人对齐妙都是爱护到了心里,又哪里能受得住自己在心爱的女子眼中成为一个心狠手辣的男人?

    齐妙并不知白希云和二皇子的心里同一时间转过这种念头,转而道:“阿昭,我稍后要入宫去给贵妃娘娘请脉,今日新配的药丸也该给娘娘献上了。”

    白希云颔首道:“恰好我也是许久没入宫了,我陪你去?”

    二皇子闻言,出口就想说“你不必去了有我在呢。”

    可是白希云是齐妙的丈夫,他一个外人尚且担忧齐妙在途中会不会有危险,白希云就只会比他更担心。

    是以二皇子只能将心里的苦涩都压下,笑着道:“正好我今日也没别的事了,我陪你们去。”

    白希云便笑着点头道:“又要劳你跟着我们颠簸一趟。”

    “怕什么的,我左右也是要回宫去见母妃。你去瞧瞧也好,这段日子没怎么得空去,想来母妃心理也担心你。”

    白希云笑道:“义母对我的好我是知道的,不过今日来有了妙儿,贵妃娘娘身边多了这么一朵解语花,我怕我这地位是大不如前了。”

    齐妙闻言就禁不住好笑的白了白希云一眼。他可是万贵妃的亲生儿子哪里就会因为几日没去,生母就与亲生儿子生分的?

    可是白希云这样说,也着实会让二皇子心中的疑惑解开吧?

    这么说,白希云打定主意是装作不知道此事了?

    齐妙就不着痕迹的看了看二皇子的脸色。

    二皇子这会子正笑着,他生的清俊,细看之下虽不似白希云容貌那样俊美,却是另外一种爽朗儒雅,难为张氏和白永春两个品性不好的人,竟然生的出这么好的儿子来。

    齐妙心下暗暗腹诽了两句。

    二皇子察觉到齐妙看向自己的视线,心下砰然一动,暗自雀跃,也知道齐妙大约没有别的心思,喜悦就变作了黯然。

    白希云吩咐人去预备车马。

    刚有婢女应是退下,却听见爱莲在门前道:“世子,安陆侯那边着人来请夫人。”

第一百八十九章 吓唬

    齐妙听闻是白永春着人来请,心里顿生厌恶,白永春自从被她用针灸封了穴位,变的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开始,她就在也没见那老色魔一面,这会子着人来请她是什么意思,明知道她是不会去的。

    白希云与二皇子对视一眼,随后道:“进来回话。”

    爱莲便进门来行了礼,道:“才刚是金香园的婢女来回,说安陆侯身子着实不适,请世子夫人妙手回春,去给安陆侯诊治。”

    齐妙兀自冷笑。

    这人好厚的脸皮。他凭什么觉得她会救他?

    白希云道:“你去回那边的人,就说安陆侯身子强健,而且一生行善多做好事,自然老天和神佛都是庇佑他的,他自然很快便可痊愈了。”

    爱莲听了主子这种吩咐险些笑出来。

    安陆侯可不是好事做多了,神佛这才伸出降魔手来给他点教训么,这话说过去,那位不靠谱的侯爷怕是又要暴跳如雷了。

    可是金香园的人怎么暴跳,和他们沁园又有和关系?

    爱莲利落的起身行礼去按着吩咐办事。

    齐妙想了想,却道:“也难为安陆侯这些日子了,要不我去取了药箱和针囊,这便去给他瞧瞧好了。看罢了之后正好直接乘车去宫里。”

    这是什么意思?

    白希云和二皇子原本很惊讶,以为齐妙是发了善心,不想白永春继续受苦了。

    可是仔细看看,齐妙笑容狡黠,眼神之中却透出一股子冷,这般模样哪里是要去救人?

    他们都知道齐妙是个极有主见的女子,这会儿必然是已经有了想法了,便都点头。

    白希云道:“既然如此,我陪你去吧。也免得有什么意外。”

    二皇子也道:“我陪你们两个去才是正经的,最能够防意外。”

    齐妙忙摆手:“不必了,青天白日的能有什么意外。我自个儿去便是了,再说给人治病之类的事情我最拿手,眨眼就办完了,哪里还需要人跟着去?你们去了怕茶都没上呢,我这里都完事了。”

    “不行。”二皇子与白希云异口同声。

    二皇子知道自己表现的太过急切了,忙住了口。

    白希云则道:“你若想自己去那是绝对不成的,反正也没有见他的那个必要,要不咱们就都不去了。”

    齐妙有些暗自焦急。

    她是想去让白永春闭嘴,那样的人她不收拾一番都觉得对不住曾经被他害过的女孩。可是这会子白希云若是和二皇子一同出现在金香园,出现在张氏和白永春的面前,真的好吗?

    可是白希云如此笃定,且如往常一般自信,她也渐渐地想开了。罢了,若是论智慧,白希云可不是要比她聪明的多了?他定然是有自己的见解。而且现在在二皇子的面前,若是表现的闪闪躲躲的那才会叫人怀疑,若不闪躲,最起码给人留下个不知情的印象。

    “好吧。”齐妙叹息道:“我是怕你见了他们生气。你的身子可禁不起他们一群别有用心的人去故意伤害。”

    “我知道,不过有二殿下在,他们又能将我如何?”白希云笑看二皇子。

    二皇子微笑,将方才一闪而过的怀疑掩藏起来,这下子是对白希云和齐妙再没有怀疑了:“那是自然,要不我跟着去又有什么作用?自然是要防备他们使坏用阴损招数,有我在一旁看着,他们总是要有所顾忌的,毕竟有些话从我的口中传入父皇和母妃耳中比从哪里来的都快。”

    “正是这个道理。”随后鼓励的望着齐妙。

    齐妙已经想开,道:“要跟就跟着吧,不过待会儿我若是做了什么让你们意外的事情你们可不要太惊讶了。”

    知道她不是去救人的,但也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二皇子和白希云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她那个神秘兮兮的俏模样很是有趣。

    她一个心软的女儿家能做什么?恐怕用针灸之法让白永春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已经是她能做的“坏事”中最坏的一件了吧?

    然而白希云是暗中久经商场,二皇子则是明里自宫廷之中成长,于官场之中沉浮,他们二人所见识过的人性丑恶、阴暗、狡诈之类的特性,着实是要比齐妙能想象到的多的多去了。

    白希云觉得,齐妙做这些,不过是因为生气白永春对他那般,所以才故意如此,他不觉得她狠毒,因为若是他有那样针灸的法子,或许会一下子要了人命,齐妙只是小惩大诫,让白永春感觉到痛苦以示惩罚罢了,她这样着是称不上是坏事。他只是为了齐妙能为了他,而突破自己的极限,做出伤害人的事而感动。

    她若是对他无心,又何必一次次的做出自己从来做不出的事来?

    此时的二皇子和白希云想到的其实差不多,他想的更多了一层:若是有个女子肯为自己做像齐妙为了白希云做的那般,她定然会动容感动不已,为了这样交心的佳人,宁肯付出一切也值得了。

    这样一比较,如此内外结美的女子,却比他府里那些美貌谄媚的姬妾要好上千万倍,比较之下,那些却像是泥猪癞狗,一想便觉得庸脂俗粉倒尽胃口,只可身交不可谈情了。

    二人想了许多,齐妙这会子已去收拾了药箱出来,交代玉莲替她提着。白希云又叫上了管钧焱,一行人便往而沁园大门去。

    金香园来请人的是张氏身边的大丫鬟凌萍,今日的凌萍却是比往日面色更苍白一些。见了白希云和齐妙夫妇同来,一旁还跟着二皇子,连忙规矩的行大礼。只是行礼的动作稍有滞涩,仿佛忍着伤痛。

    齐妙是大夫,自然一眼就瞧出不同,便随口问道:“你身子不舒坦?是不是腿上受伤了?”

    凌萍闻言一瞬涨红了脸,支吾道:“是不留神扭伤了脚。”

    齐妙仔细瞧瞧,却不觉得她像是扭伤脚了。

    白希云和二皇子瞧着凌萍走路的姿势就明白了一些什么。都略觉得尴尬。

    齐妙虽然没想到那么多,但见凌萍如此支吾着不肯说实话也就不多问了。

    一路到了金香园门前,远远地已经瞧见张氏立在廊下,正拿了挖耳簪在挖耳朵。她似乎想不到二皇子会一起来,一见到白希云与二皇子并肩而行,面目立即有些扭曲,好半晌才僵硬的挤出一个笑来。

    “二殿下也来了。”

    二皇子冷淡的瞥了张氏一眼,良好的教养让他做不出那种无礼之事,就只“嗯”了一声,态度已是厌恶到了极点。

    张氏面色一瞬惨白。

    她多想冲过去拉着二皇子将话好好说清楚,让这孩子别记恨她,偏偏白希云和齐妙在这里!

    她不敢让他们两口子知道这件事,如果白希云知道自己才是皇子,会不会立马弄死二皇子夺回自己的位置?她决不能让白希云那个小杂种伤害到她的儿子!

    齐妙与白希云都是察言观色的高手,不经意之间已将二皇子如此明显的嫌恶和张氏的表情看的分明,心里也都分别有了谱。

    “安陆侯夫人安好。”齐妙嫌开口道:“不知安陆侯请我来,是有什么要紧事。”

    张氏被她黄莺出谷一般的娇柔嗓音说的回了神,转回头看向他。

    一看到她那张年轻漂亮的脸,还有周身上下朝气蓬勃的模样,张氏的心里就宛若针扎到了一般。这小狐媚子生了好容貌,又年轻,且还霸占着男人的注意力,就是屋里那个不争气的老东西对她依旧是念念不忘的。

    想到白永春,张氏越发的动气了。她身边稍微有些姿色的婢女他都不放过,昨夜又收用了凌萍……

    张氏现在一看凌萍就不顺眼,酸溜溜的讽刺道:“你去告诉侯爷,他心心念念的人来了,还不出来迎?”

    凌萍惧怕张氏,又怕白希云生气,当即就逃命似的进了屋里去。

    白希云则是拉着齐妙的手立在了院子里。

    “安陆侯夫人这样说话,我们倒不好进去了。”又响周围的人道:“你们都看清了,二皇子与我和世子夫人来,可是屋子都没进的。”

    二皇子也道:“有做婆母的这样与儿子和儿媳说话,我也真是长见识了。”

    张氏脸色瞬间煞白。

    白希云讽刺一万句,都不及二皇子的一句话对她的杀伤力大。

    “我,我不是……”

    二皇子一摆手:“不必多言,是才刚世子夫人是要入宫去给万贵妃诊脉,谁承想安陆侯急哄哄的命人来请,不得已才先转了过来,想不到一进门就听到这么好听的话。”

    张氏已焦急的快吐血,想解释又因为有人在不好开口。

    正焦急着,白永春已经在凌萍的搀扶下出了门。

    一看到站在院子当中的人,他面色变了几变,最后眼神落在了齐妙身上,近乎贪婪的以眼神描画她的曲线。

    齐妙感觉到若有实质的视线这般放肆的盯着自己,便往白希云和二皇子身后躲了躲,也不等张氏再多言,就直截了当的道:“安陆侯请了我来,是想让我替你治好手臂和嗓子吗?”

第一百九十章 厌恶

    白永春抿着唇,这些日也是折腾的消瘦许多,布满胡茬的下巴也显出一些棱角分明的弧度。其实客观的说,白永春夫妇的五官生的都很不错,只是人品的缺失导致气质的低落,叫人很容易忽视掉他们的长相。病中消瘦的白永春嶙峋瘦骨狰狞更甚,着实是叫人不得不觉得唏嘘。

    而齐妙问的那一句话,白永春压根儿也没听见,只顾着去看齐妙开合的嫣唇了。

    怎么办,饶是被这妮子害的这样惨,他见了她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想将她占为己有,甚至只要她跟他,那些伤痛都可以一笔勾销,只要幻想她肯与他缠绵,他就可以将过去的一切伤痛都一笔勾销。

    这世界上的女子那么多,只有这个女子能让他这样动心。

    白永春呆呆望着齐妙,仿若老僧入定一般。

    白希云被他一副呆相点燃心头怒火,一时间真恨不能撕了着老色鬼了事,将齐妙藏在背后,道:“安陆侯不回答,那我们便回去了。”

    二皇子也厌极了白永春饥色的模样,再看张氏那因厌倦、期待、烦闷等种种情绪而扭曲的面容,越加觉得这妇人也是个居心叵测的险恶之人,更觉腻味无比。

    再看一旁的齐妙,二皇子心中怜惜更甚。

    在这样的环境之中,齐妙自己怕是比他们更要难过吧?一个女子被猥琐的男人盯着,且这人还是自己的公爹,这滋味定不会好受。

    先前在门前就算有了一些关于身世的疑问,现在二皇子也已经发自内心的抵触白永春夫妇。若是这样的两个人生的出他来,他宁远不存在这世界上,更何况,他们如此贪婪无知,若是想攀龙附凤,想得到更多,这种奇葩的龌龊法子也不是想不出。

    二皇子心念电转不过一瞬之间,他原想着即刻离去便是。

    而白永春却是急切的向前两步,冲着齐妙又是摇头又是点头,吚吚呜呜的说不出话来。可那急切的模样,当真是又可怜又可悲。

    张氏深吸了一口气。

    多少次想要请齐妙来帮助白永春的身子,齐妙总是不肯,今日她既然肯来,她若是不帮衬白永春一两句,日后老太君知道了少不得要责怪她。

    思及此,张氏道:“齐氏,咱们虽有过节,可他到底是你的公爹,你害他至此如此忤逆不孝我们也不怪罪了,你就医好他,过去的事一笔勾销,可好?”

    齐妙挑眉,哈的一声笑:“安陆侯夫人如何有底气与我说的这种话?”

    齐妙依旧利用角度,让二皇子和白希云的身子遮住了白永春那放肆的视线,却是直对着张氏,毫不退让的道:“凭什么我要为害我夫婿的人医治?而且你们又凭什么说他的身子是我动的手脚?他分明是自己太过激动抽了风才至此的!”

    “你不要信口开河了,一切我们都已经知道,分明就是你下了毒手要谋害你公公!”

    齐妙冷淡的道:“是吗,既然安陆侯夫人一口咬定是我下毒手,那这会子怎么还有胆量让我这个下毒手的人给安陆侯医治?难道不担心我不留神手一抖扎歪了”

    张氏咬牙切齿,点指着齐妙半晌方骂出声来:“你敢!”

    齐妙只是轻笑不语。

    白永春头脑一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是啊,若是让齐妙来医他,岂不是又给了人害自己的机会?第一次被扎,他不能人道,好久才好起来,如今被扎他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再来一次,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白永春越想越觉得害怕,脸色也越发的难看,紧张的退后两步,竟是被绊在台阶上,踉跄跌坐下去。

    “啊,侯爷!”一旁搀扶的凌萍和另一名婢女吓的惊呼,虽竭力搀扶,然而白永春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又岂能是两个小姑娘支撑的住的,更何况凌萍昨晚刚被收用,身上现在还疼的厉害,更是不敢用力,这一拉扯就扯痛了伤处,竟是与白永春一起跌在地上。

    堂堂侯爷,一家之主,竟被儿媳妇一句话就给吓倒了。

    张氏看着都觉得这人窝囊至极惨不忍睹。更不要说一旁的二皇子心下是多么气愤。

    就这样烂泥扶不上墙的种子,竟然还敢说自己是他的儿子!?

    做他们的春秋大梦去吧!

    “时辰不早了,若是晚了怕赶不上母妃无间的药膳。”二皇子看向白希云和齐妙,笑道:“这便先走吧?”

    齐妙颔首,道:“若是安陆侯什么时候不怕了,在来找我吧,我也不介意给安陆侯试试针。”这话说出口,明摆着就是在告诉他们,若是想找她治疗也不是不行,就是要自己做好病情会更加严重的心里准备。就看他有没有那个胆量了!

    白希云拉着齐妙的手转身离开,二皇子则走在二人身侧,一路毫无阻碍的到了院门前,直接乘上了代步用的马车。

    白永春坐在地上,看着一行人的背影,身上已是因气氛而颤抖不已,凌萍和其余婢子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人搀扶起来。白永春却是一脚将身边两人踢开,大步到了张氏跟前,抬腿就踹。

    张氏这会子正失魂落魄的望着二皇子离去的方向发呆,是以根本没有注意白永春的动作,等听到身边的婢子惊呼时候已经晚了,人已经踉跄着跌了出去。一下子叠在了花丛内。

    “哎呀夫人!”丫鬟婆子们乱成一团上前来搀扶。

    白永春愤然瞪着张氏,越是焦急想骂人,越是被无法开口说话而牵制,一时间恨得头上热汗直流,竟是急的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白希云夫妇和二皇子去了一趟金香园,就将安陆侯气昏了的消息不胫而走,转瞬间府中上下都知道了。

    老太君刚看完大夫,闻言气的摔了茶碗,怒冲冲的道:“该死的下作娼妇,竟想出这种法子来折辱我儿!”

    姚妈妈今日经历了一番大起大落,这会子在老太君面前的心境已经变化了,对待老太君,再也不是从前那种无奈的尽忠,现在更多的是在保全老太君人身安全的基础之上为了自己和自己的家人考虑,是以此时老太君这般发怒,她也是先思考之后才斟酌着劝说道:

    “老太君才吃了药,这会子可不要动气,对您的身子不好啊。”

    “我哪里还能顾得上我的身子?不被这群混球气死就算是我命大了,那小娼妇难道就是盘着我儿不要好?亏的我还在计划帮她与儿子相认!既然如此,干脆就不该帮她!”

    “您千万别多想,说不得安陆侯夫人真正是好心,请了世子夫人去给安陆侯看病的。您这样多想,伤害的是您自个儿啊。”

    老太君道:“真正要想只给一个人瞧病,为何要带上二皇子和白希云?我看张氏分明就是想看看二皇子!这个毒辣的娼妇,为了自己的儿子就不顾着我的儿子了?她也不想想是谁才能让她有聚会与孩子相认!”

    老太君愤然的就要下地:“来,预备才轿子,我要去看看安陆!”

    “老太君,外头虽然天气还好,但是秋日里的风也有些凉了,您这才好了一些,若是感冒了风寒可怎么好?那么多的苦药可不就白吃了吗?”

    对于冲动的老太君,姚妈妈只能按下性子来安抚劝解,用道理去分辨。

    老太君却觉得今日姚妈妈处处都与自己作对,冷然道:“你今日是怎么回事,为何处处都绑着外人!”

    姚妈妈毕竟做贼心虚,心下一凛,面色却是极为委屈的道:“看您说的,我不过是为了您的身子着想,前些日子瞧着您身子不好,老奴实在是焦急,如今您好容易好起来了,老奴又如何人心看着您的身子在因为动怒而变差?您既然这样决定,老奴不拦着也就是了。”

    她越是说,神色越是黯然,倒叫老太君瞧着心里过不去。

    但是身为主子,跟奴婢们道歉是不可能的,那是低了自己身份,是以老太君只是道:“罢了,你跟我一起去吧。”

    “是。”姚妈妈乖乖听命,既然她劝说无用,那就只能顺其自然了。

    只是,这个节骨眼上两边人的心情都不好,老太君这会子去了遇不上沁园的人是必然的,遇到心情不好的张氏和白永春是必然的,到时候保不齐又要一场大乱。

    一想到这些,姚妈妈就觉得自己着实是累得慌。

    费心这样多,主子偏偏不肯采纳自己的建议,她也算是进了心力了,这样既然行不通,她也就只好让步,由着主子们去了。

    老太君到了金香园,见了张氏就没给好脸。

    张氏自然是气的面色通红,立在一旁生闷气。

    白永春见了老太君,委屈的不行,命人拿了纸笔来费力写了好半晌,才写出歪歪扭扭的内容来。

    老太君看了之后,越发的动气了。

    “齐妙那个小蹄子,自己会一手医术就能如此猖狂,她未免太不讲人放在眼里!如此张狂的人,进了宫里去难道就能得皇上和万贵妃的重视?!”

第一百九十一章 掐死

    第一百九十一章 掐死

    老太君这一生也算是阅人无数,且一辈子经历后宅的斗争,见识多的便是各种男女之间的勾引算计,是以这会儿细想齐妙的容貌,她很自然便将齐妙能得万贵妃和皇上的宠,归结到了男女关系之上。

    说不定齐妙是当做是白希云和万贵妃用来勾引皇上的棋子?

    否则这年头一个女子只瞧她的才华,不看点别的什么,就真能够出人头地吗?

    老太君越是这么想,越是肯定万贵妃一定是利用了自己的亲儿媳来固宠。

    只是另一个问题又来了。

    白希云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是皇子?若他只道了,会不会想方设法的认祖归宗?是了,若白希云知道自己是皇子,将来有可能继承大统,他必然会想法子各归各位的,这可就与她的计划相悖了。

    老太君自然希望自己的亲孙子继承大统。那样白家的地位才能够一直荣耀下去,她做个幕后的“皇祖母”就已经知足了。

    所以,她现在要开始观察的应该是白希云是否知道了这件事。至于其他的大可以轻轻放下了。

    如此一想,再低头看到白永春委屈的面容,老太君虽心疼儿子,却也觉得十分腻味。这些年来为白永春收拾的烂摊子着实是太多了,客观的说,白永春并不是一个能让她放心交付家族又争气的儿子。

    只是她也有自己的私心,这偌大产业,总不能落在庶子是手中,所以当年才有那么多的血雨腥风。

    白永春见老太君只沉默不语,有些焦急的用头去晃她的手臂,心中焦急不已。

    若是这会子他自己能言能动手,行事就不会如现在这样掣肘。

    “好了,你也别再动气,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治好你的症候才是,其他的譬如你要报仇也好,你要美人也罢,也要等你痊愈之后。”

    一旁的张氏听着老太君这般慈祥的哄着白永春,倒像是在哄个想要糖吃的孩子,心下嘲讽不已,面上就稍带出了一些情绪来。

    张氏自以为已经竭力忍耐脾气,可仍旧逃不过老太君敏锐眼光。

    老太君含笑,声音却毫无感情:“张氏,你现在满心思都是那孩子的事,是不是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本分?”

    张氏一愣,见白永春依赖的坐在老太君身畔,老大不小的人了还缠着亲娘想办法找美女来的模样,当即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本分?儿媳的本分应当做的足了。侯爷这般样子,儿媳自知道伺候的不周到,昨儿侯爷看上我的大丫鬟凌萍,我也给了侯爷了。这么多年来儿媳的委屈和妥协您还不知道吗?怎么这会子问起本分不本分的事来了?若说本分,儿媳若做的不够,侯爷做的难道就够了?”

    若是平日里,张氏是绝对不敢跟老太君这般态度说话的。可是她现在的情绪正是最难控制的时候,想认儿子,儿子又不肯认自己,且即便暗中相认,这后头的烦难事还有很多。张氏怎么想都觉得心里憋闷,仿佛自从进了白家的们这日子就没有过好过。又有这么个不争气的丈夫和一个只知道护短的婆母。

    这日子这么过下去难道还有个好?

    老太君想不到张氏能这般顶撞自己。眼神充满诧异,一时间倒是没有说话。

    张氏也觉自己说话太过于冲动。只是这么些年憋的气根本寻不到一个发泄的出口,回忆起来似乎自嫁入白家的门,所有的记忆就都是灰暗的,根本就寻不到一段快乐的记忆。

    有时候一个人忍耐的极限,或许并不是一件多么大的事,或许一个鄙夷的眼神都能成为最后一根稻草。

    张氏此时就是如此。面对老太君那般只知道骄纵儿子将白永春养成个废物的模样,她只恨不能杀了这人了事。

    老太君面色冷然。

    她自然看得出张氏动了什么心思。

    只是那又如何?

    张氏要想与亲生儿子相认,还不是要靠她?

    只是到底也不能让白永春就这么残废下去,难道除了其妙,大周朝就再也找不出一个擅长针灸的人,能治好白永春的病了?曲太医的针灸手法倒是可以,但老太君根本就信不过他。

    仔细想想,还真是难办……

    与此同时,齐将军已经赶着回了将军府。才刚进门,就怒气冲冲直奔着内宅中去。

    苗氏给齐婥寻来了一位教导针线的嬷嬷,这会子正在教她刺绣,苗氏也随手那了绣活坐在一旁陪伴着女儿。谁知道齐将军就那般横冲直撞的闯进门来。还一副仿佛谁欠了他银子似的表情。

    苗氏与齐将军到底夫妻多年,哪里能不了解他?眼瞧着齐将军的脸色,她就感觉事情不妙。

    “将军,您回来了。”苗氏满面堆笑的迎上去。

    眼角余光见齐婥与针线嬷嬷都停下了动作看过来,心下稍定。

    齐将军爱惜羽毛,就算再如何,也不会当着女儿和外人的面给她难堪的。或许她可以拖延一下,慢慢的想出对策。

    谁料想,这想法刚刚转过,齐将军竟迎面本来,抬起巴掌就狠狠扇在她脸上。

    “你这个贱人!”

    “啊!”苗氏惨呼一声,只觉眼前一黑,踉跄着便往一旁跌倒,身子砸上矮几,几上青花瓷花瓶跌落,发出很大的碎瓷响声,苗氏的身子也砸在了碎瓷片上,割破了皮肉,疼的她再度痛呼出声。

    “母亲!”齐婥紧忙上前来阻拦:“父亲,您这是做什么!”

    那针线嬷嬷见状,早就与下人们一同蹑足退下,生怕带累了自己。

    齐将军紧紧攥着拳头,大步上前抬腿就要去踹苗氏。

    齐婥连忙拉着齐将军的手臂:“父亲,您冷静一些,您这样拳脚母亲是受不住的啊!您有什么话好好说,有什么事说开来咱们一同解决不好吗!”

    “解决?”齐将军废了很大的力气,才没有对齐婥动巴掌,“你自己去问问这个刁妇,到底做了什么好事出来!我的前程都毁在她的手上了!”

    齐婥闻言,心里就明白了一半。这世界上恐怕家人都死绝了也未必能让齐将军动气成这样,到底是涉及到了他的官职前程才能如此。

    苗氏做事虽然不会特意告诉女儿知道,但齐婥聪明又谨慎,暗中观察出不少苗氏的动静来,齐婥就知道,恐怕是拦路是想截杀齐妙的那件事被揭发了。

    只是这其中怎么又牵扯出了齐将军官职上的事?

    “父亲,在如何母亲也是与您风风雨雨这么多年的夫妻了。,母亲不论有什么不是,求您看在这么多年她心心念念的为了这个家,对您服侍的也是无微不至的份儿上,好歹不要动粗啊。”

    “你走开!”齐将军一把推开齐婥:“上一次罚你,你还没受够?这一次还来帮衬这个贱人说话,我看你是根本不知谁亲谁疏!你若是打定主意就要为了她说话,我也不阻拦你,将来你就跟着你这个没用的母亲过日子去!”

    齐婥被气的险些爆出粗口来。

    齐将军若真能打定主意让她跟着娘去过日子,她还要烧香拜佛的感激呢!就怕齐将军不肯,舍不得放她们母女走!她毕竟可是一个筹码,可以再度为齐将军的仕途贡献力量呢!

    齐婥抿着嫣唇,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苗氏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虚弱的流泪道:“将军竟然这样下重手,您是打定主意要打死妾身吗?这些年来,妾身为了这个家可算得上是尽心尽力了。将军难道还有什么不满足?”

    “不满足?”齐将军一把拉起苗氏的衣领,提这人凑近了道:“你说,你到底是怎么勾上了山贼去抢劫妙儿的!”

    “什么!?”苗氏惊的一瞬间脸色煞白。

    “什么?你倒是要问我什么?我还想问问你呢!早知道你会做出这种糊涂事来,当时我就不该让放你们母女出来,就关在房里才好呢!你自己一个身为娘的,竟然去找山贼来对付别人的女儿!?这件事你若做的隐秘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闹的满城皆知!你可知道锦衣卫都插手此事了?!”

    苗氏连连摇头,不可置信的道:“你,你胡说!”

    “我胡说?二皇子带着人亲自去审问那些劫匪,锦衣卫的手段多严酷你不是不知道,这件事闹不好就要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去。白子衿原本都答应了我,要为我引荐万大人了,可是千算万算,竟然就没算到你这个拖后腿的贱妇!你竟给我捅出来这么大的娄子来!现在白子衿记恨上我,觉得是我指使你去害了妙儿!那白子衿将妙儿疼的什么似的,眼瞧着不可能再给我引荐万家!二皇子那边连同锦衣卫都知道了是你命人指使,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到了咱们家里来兴师问罪了!”

    齐将军越说越是生气,忍无可忍的狠劲踹了苗氏一脚,将人踹的惨呼一声跌倒在地:“都是你这个贱人!我今日索性一发掐死你了事,也好对上头有个交代!”

    齐将军说话间,已经掐住了苗氏的脖子。

第一百九十二章 毒辣

    “父亲,您做什么啊!您快放手!”齐婥眼见着齐将军双手紧紧掐住苗氏的脖颈,当即唬的脸色煞白,踉跄的跑过去拉扯他的手。

    苗氏虽也是个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不择手段的女人,对于孩子并不十分在乎,可生死关头,齐婥到底不能做到袖手旁观,就眼看着亲爹将生母掐死。

    “有什么事情咱们静下心来想法子去解决才是正经,您这会子就是掐死了母亲,发生过的事也真的发生过了啊!更何况,这些年来母亲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父亲真的忍心让母亲去死吗?!”

    “你放开!”齐将军怒极了,抬掌将齐婥抚开,“你是什么东西,你也不好好想想清楚,将来的幸福你打算系在谁身上?!这个节骨眼儿上你帮着这个贱人说话,你将来是打算自力更生,再也不要依靠我这个父亲吗!”

    齐婥扶着门框,好容易才稳住身子没有摔倒。齐将军的话也着实是戳心窝子,虽然她不想做齐将军换得前程的货物,但是她也不可能脱离开齐家去自己谋求幸福,因为一日是齐家女儿,就终身脱不开齐家的干系。难道她离开齐家,就不再是齐将军和苗氏的女儿了?

    她能做的,只能是利用现在已经有的。

    “父亲!”齐婥提起裙摆,择了一块没有碎瓷的干净地上跪下,道:“父亲说到哪里去了,女儿和母亲一直当您是依靠,哪里有可能不仰仗您?只是您如今在气头上,要对母亲做出个什么来,回头您冷静下来难免会后悔的。”

    “我后悔?我只恨不得立即宰了这贱妇!”齐将军虽然还在生气,但被齐婥一阻拦,刚才那想掐住人脖子置人于死地的劲儿就已经弱了下去,至少不会立马要苗氏去死了。

    他拉扯着苗氏到了一旁,狠狠将人用力摔在地上,冲上去就又踢又踹起来。

    苗氏侧身屈膝抱住头脸蜷缩在地,背上腿上胳膊上不知挨了多少脚,疼的她大声惨呼。

    齐婥见齐将军不再立即要掐死苗氏,也松了口气,又急忙跑来拉着他不让他踢重了。

    饶是如此,苗氏依旧是遍体鳞伤,瘫软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

    齐婥虽恨父母都不疼惜她,可苗氏到底是她的生母,眼看着苗氏被齐将军打成这样,心中对齐将军的恨意便更深了。

    “娘!”齐婥再也绷不住冷淡的心,扑上苗氏身旁但又有不敢;碰触她,哭道:“您没事吧,娘,您醒一醒,别吓唬女儿啊!”

    “哭哭哭,要你们娘们有什么用!”齐将军虽将人暴揍了一顿,可到底做过的事情泼出去的水,都已经无法挽回了,明摆着一条康庄大道不能走,却被这败家娘们给毁了,下一次再去找万家的门路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

    这么一想,他看着齐婥也不顺眼起来,狠狠地一脚登在齐婥肩头,直将人踹的仰倒在地。

    “你们这一对败家没本事的!你怎么不学学你三妹妹,有本事将那白子衿迷的晕头转向的,你说你自小饱读诗书,空有一肚子才华又有个什么用!女人无才便是德,你再有才也抵不过人家一张漂亮的脸!你这没用的东西,我养你这么多年还不如养头猪杀了吃肉!对我仕途没帮助,就只知道根你娘学那些没用的,还绣花?!”

    齐将军大步迈向桌旁,将针线簸箕里的绣品拿出来,一律用剪刀戳了个烂,口中不住骂道:“我让你绣花,让你绣花,让你想一些没用的,让你绣!”

    齐婥看着状若疯狂的父亲,看着飘落在地上的绣品,只觉得自己的心以及对这个家还仅剩的为数不多的期望,都随着那些被剪成碎片的绣品而一同跌落在尘埃之中了。

    这就是她还抱有期望的家?这就是她的生身父亲和母亲?这一对扭曲的夫妻,连带着她的生命也跟着一起扭曲了,曾经她有多少期望,现在就有多恨,早就不在指望着家庭带给她什么温暖,将来幸福还要靠着她自己去一步步的谋得,可是事实摆在面前,齐婥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这个家,真的是待不下去了啊!

    齐将军剪碎了绣品,砸碎了一切能砸的东西,最后高声呵道:“来人,将苗氏给我关起来!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许放她出来!”

    苗氏早已经疼的晕了过去。下人来拉扯,她也是只渐渐恢复了一丁点的神智,就那般被默默地拉走了。

    齐婥流着泪看着苗氏被拉走的背影,又看着齐将军愤然拂袖而去的背影,在看满屋子的狼藉,心里的恨就如同淋了热油一般升腾起来。

    不行,她怎么能独自一人受苦。是齐妙占了她世子夫人的位置,齐妙现在在享福,她却在家中受罪,这样哪里公平了?!

    思及此,齐婥抹干了眼泪急,急忙爬起来,随手抓了一件披风披上,用帽子遮掩了凌乱的头发,就急匆匆的走向角门,出了角门直接雇车往白家方向去。

    此时的白希云和齐妙已经随着二皇子入了宫。

    万贵妃见了白希云和齐妙时,依旧是平日里那般不冷不热的态度。也似乎是宫中庶务繁忙,万贵妃表现的不仅是不亲切,似乎还更冷淡了。

    白希云行过礼,万贵妃只随意问了几句他身子的状况,就打发他出去:“皇上说得了闲还要与你下棋,也不知皇上这会儿有空没空。”

    白希云聪慧的很,见万贵妃谈兴不高,又见二皇子总是在观察他们,便立即道:“正巧我也打算去外头走走,吃杯茶。”

    万贵妃随意的摆摆手。

    二皇子一直在观察这一对张氏口中的亲生母子。见他们这般陌生人似的态度,原本就认定了张氏和老太君是在哄骗他,这会就更认定了,心情越发的好起来,连忙追着白希云出去一道品茶去了。

    齐妙拿了脉枕出来,跪在临窗铺设墨绿色弹墨坐褥的罗汉床前给万贵妃诊脉。

    诊过了双手之后,齐妙笑道:“娘娘这些日似乎睡眠不好?”

第一百九十三章 安郡王妃

    万贵妃闻言抬眸看向齐妙,莞尔一笑:“可见你的医术病不是糊弄人的,这样都叫你诊治的出?”

    “嗯,不过娘娘的身子日渐好了。”齐妙笑着,又诊万贵妃的另一只手,道:“稍后我施针为娘娘诊治,相信今晚就能够睡得好了。还有娘娘平日里用的药,我做成了药丸,往后汤药的量尽可以减少一些。也免得娘娘要吃那些苦药汤。”

    万贵妃看起来是冷若冰霜的性子,实际上却是与白希云一样,都爱吃糖食讨厌苦味。白希云吃了这么些年的药汤,虽然每次吃药都能够不抱怨的一口喝下。可是细细的观察他紧蹙的眉头,还是能够看得出他的抗拒。

    万贵妃与白希云又体质相似,恐怕这些年白希云吃的药,万贵妃当初也吃过的。

    齐妙只要一想起那么怕苦的人竟然是在药罐子里泡大的,就觉得心如刀绞。

    抬眸在看万贵妃时,眸中难免残存对白希云的心疼。

    万贵妃是个心思敏锐观察细密的人,加之齐妙听从白希云的建议,在万贵妃面前并不掩藏情绪,是以她眼中的心痛就那般直白的展示在外贵妃面前。

    万贵妃略感诧异,心内柔软之处却似被触碰了一般,恰双手脉象都已经诊过,她便伸手将齐妙搀扶起来,“人道是医者父母心,果真是不假的,瞧你这丫头露出那般的眼神来,本宫心里也说不上来一种什么滋味。”

    白希云能够生活在这样一个温柔如水又心地淳善的女子身旁渐渐地治愈病体,难道这就是神佛回应了她的乞求,这是对白希云生来孤苦病魔缠身多年的补偿?这难道是上天原谅了她这个只为了家族而抛弃儿子的狠心母亲?

    万贵妃的心内惊涛骇浪一般的涌起当年种种,当年被家族逼迫换子时的不敢和绝望,还有这些年来养育着二皇子时心里对白希云的担忧。

    白家人没几个好东西,被生生夺走孩子的张氏更不是个善良之人,她能不迁怒她的孩子吗?万贵妃这些年来,每天都在煎熬之中度过,每天都在担心自己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一命呜呼——不论是被胎里带来病痛折磨而死,还是被心怀仇恨的白家人折磨死,这些都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但是身在宫中蒙得圣宠,她要在乎的又岂能只是她自己和她的孩子?她多想类生双翼飞出这个宫廷,带着孩子远走高飞?可是父母亲族还需要自己。

    说到底,这世道之中,哪有一个女子是能为了自己痛痛快快活的呢。

    好在天可怜见,事情都在她的努力之下往好的一面发展。白希云是他的义子,她可以时常见得到他。

    好在天可怜见,上天听到了她的祷告,让齐妙来到白希云身边,医治好了他的病,且全心全意的对待他。

    万贵妃的所有念头都在脑海中一念闪过。可是眼中逐渐凝结的泪却是很难掩藏。万贵妃依旧挂着冷若冰霜的表情,吩咐道:“赐坐吧。”

    “是。”宫人立即搬来束腰鼓腿的黑漆檀木凳子来,还贴心的为齐妙放上了绣着合欢花的浅绿色坐褥。

    齐妙行礼道谢。

    其实她早已察觉出万贵妃的情绪。只是今日万贵妃没有拉着她如上一次谈话时候那般交心,齐妙便留心观察了周围服侍的宫人,见有两个似乎是生面孔,她便也不多言,免得给万贵妃惹来祸端。

    万贵妃见齐妙不着痕迹的观察四周之后就只谈她身体调养之事,将一个大夫的职责尽到极致,心下不仅暗赞她的谨慎,对这个儿媳妇自然更加喜欢了。

    只是万贵妃并未表现出来,只吩咐人给齐妙上茶,就继续翻看起宫中的账册来。

    齐妙见万贵妃对她故意如此冷淡,在想方才二皇子的表情,心里猛然闪过一些什么。

    难道二皇子产生极大的怀疑,让万贵妃也发现了?

    齐妙心生警惕。更是不敢私下里与万贵妃有更多的亲近举动,免得叫人瞧见了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万贵妃见齐妙只乖巧端坐,也不言语,只是一双灵动的美眸转动,那眼神却是瞬息万变无一不美,万贵妃对儿媳的喜爱就更深了。

    只是显示阻挡,她不能与她亲近。

    这冰冷的宫里,所作所为一旦有一丁点的出格都会引来诟病,她谨慎惯了,也习惯了独自一人,这会儿能有一个“自己人”在身边,就算只陪着她吃杯茶,也是极好的。

    万贵妃一面心不在焉的看账册,一面胡思乱想,时间如此静谧流过,却也不觉,只感觉到温馨而已。

    齐妙枯坐无趣,便大方的欣赏起美人来。以前不知道也不觉得,如今知道了万贵妃是白希云的生母,便觉得怎么瞧这人都顺眼。

    齐妙病不怨恨万贵妃抛弃了孩子。因为身为女子,她也是即将为人母的,她明白若不是万不得已,没有任何一个母亲愿意将自己的孩子送离身边,而且万贵妃不是一个人,她身后有整个一个位高权重的万家家族。就算她自己不想如此,也扛不住家族的压力。

    这也是一个苦命人罢了。还有什么人能够怪她?而且一个女流之辈,在皇宫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生存下来,且还能步步高升,付出的恐怕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她也活的不容易。

    婆媳二人静默之时,相互心里都对对方十分欣赏。只是这个场合不允许他们将这些说出口。

    二人如此安静,甚至交谈都没有,万贵妃冷淡的自己看账本,齐妙则是被晾着,看在一旁侍奉的宫人眼中就成了寻常。

    万贵妃素来都是这样高冷对人的,要是对谁好才是奇怪。

    如此呆坐约莫半个时辰,万贵妃才忙完,似乎这才想起奇妙存在,随口问道:“你身子无碍吧,经过劫匪一事,难免受惊吓。”

    旁人听来分明是一句客套话而已。

    齐妙却看得出万贵妃自持的一种关切。

    齐妙忙站起身,规矩的行礼,道:“劳娘娘记挂,妾身无恙的。”

    “嗯,那就好。皇上知道了此事,也说京城重地居然有这样的贼人横行,果真是不成体统,已吩咐了二皇子去彻查此事。到时候自然会还你一个公道。”

    “是,妾身多谢皇上、娘娘记挂。”齐妙规矩的行礼。

    万贵妃便也不再多言,想了想今日也没其他事情吩咐了,就打发齐妙出去。

    齐妙行礼告退。

    才刚来到廊下,就见有宫人引着两个人走来,走在前头的年近六十,身材敦实,做一品诰命大妆,后头的跟着的娇美姑娘约莫是十七八岁,穿了一身杏色的袄裙,显得格外清雅秀致。

    齐妙进宫来是自己提着药箱,原是打算出了永寿宫门在寻个内侍去找白希云的,谁料想与这两人走了个对面,因为不认得人却认得衣裳,齐妙便客气的侧身行礼。

    齐妙今日入宫换了一身浅紫色的收腰锦缎襦裙,紫色纱裙层层叠叠,秀丽中透着婀娜雍容,加之容貌绝色,身姿袅娜,很难让人不去注意到。

    最要紧的是她还提着个药箱。

    这段时间,京都城中传出的新闻不少,最大的两件就是梅老夫人的疯癫孙子被他的小姨子治好了,这位奇女子是自学的医术,还在负责万贵妃的脉象,更是将自己那个半条腿埋进棺材的丈夫也给拉了出来,且她的丈夫还做了太子少傅,二品的官员!

    京城中许多名门贵妇们常开的一些赏花会上,这位“旺夫”的奇女子几乎成为人人口中都会提起奇才,简直成了望族女眷们的谈资。

    但凡作为谈资,都就会越谈越夸大,越说越传奇。只不过安陆侯府算不得名门,已有落寞之势,且张氏和老太君的心思又不在家族兴旺上,更是很少参加一些花会酒会之类的活动,齐妙现在在上流社会之中根本不熟悉。所以她也并不知道这些传闻。

    这便是一种我不在江湖,江湖中却有我的传言的状态吧。

    那老夫人和少女看到齐妙,也都客气的行礼,尤其是那少女,禁不住多看了齐妙一眼。

    齐妙离开永寿宫,便叫了个小内侍过来询问白希云的下落。

    而这厢万贵妃处,宫人已经来回:“娘娘,安郡王妃和小姐来了。”

    “快请进来。”万贵妃放下了手中书册,起身相迎。

    后宫无主,万贵妃便像是皇后一样的角色,安郡王与万家要好,安郡王妃与万贵妃走动的也勤,今日入宫来还特地带上了孙女给万贵妃行礼。

    两厢见过礼,坐下之后,安郡王妃便笑着道:“才刚进门来时正瞧见一个身穿紫衣的绝色女子,提着个药箱出去,那可就是太子少傅的夫人?”

    安郡王妃是机会说话的。

    白希云是二皇子的伴读,是万贵妃的义子。在还没有立太子的情况下被封为太子少傅,可见皇上已经中意于二皇子为太子人选。

    万贵妃是二皇子生母,母凭子贵,将来的大富贵指日可待。

    安郡王妃不称呼齐妙为安陆侯世子夫人,而是称呼为太子少傅夫人,这便是最高端的恭维。

第一百九十四章 请求

    万贵妃听着心中很是熨帖。熨帖的原因虽也是因为安郡王妃的称呼,真实原因却是不足为外人道的。

    她的儿子是那么的优秀。

    拖着病体却依旧能够那般有学识,且在白家那种扭曲恶劣的环境之下。

    万贵妃虽为妃子,对皇帝的了解却也是在本朝中首屈一指的。皇帝英明睿智,且颇有才学,并不是一个可以靠谄媚就能讨好的君主。他看上白希云,便是真的看中白希云的才学人品。

    能得皇帝如此重用,不惜叩头越级提升,也着实是对白希云能力的一众肯定。

    万贵妃身为母亲,倍感荣焉。

    安郡王妃见万贵妃神色,就知方才的称呼正说到了对方心里去,也笑着道:“太子少傅夫人果真如同传言中一般容姿过人,就连我这个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瞧着都愣了神儿,俨然仿佛瞧见了娘娘的风姿。”

    万贵妃忙笑着道:“您太过讲了。本宫早已过了风华正茂的年纪,倒是太子少傅的夫人,却是个妙人,也难怪闺名为妙。”

    “能入了娘娘的眼,可见太子少傅夫人的确是个好的,能伺候了娘娘的脉象,可见医术是极好的。”

    万贵妃对自家儿媳喜欢的紧,更是不吝夸奖她,便笑着道:“本宫于医术上没有研究,不过近来经她的调理,没再继续吃那些苦药汤,吃了些药丸并以针灸,身上倒是好了一些。”

    安郡王妃忙道:“听说梅翰林府上的老封君,腿疼的症候都快好了,还有那消渴症,最要紧的是梅翰林的长子,痴症也好了。昨儿我家里的人在外头瞧见了梅公子,端的是相貌堂堂仪表不凡,竟与寻常人并无两样。以前的梅公子可不是那样的。”

    万贵妃心里头熨帖的很,真真觉得十分体面。就算不能与人说“那是我的儿媳妇”,面上的浅笑也透出几分愉快。

    安郡王妃见状,便低声道:“其实今日来,还想求娘娘的一个恩典。”

    万贵妃闻言,心里就大约有了数,毕竟万家和安郡王府上关系不错,安郡王妃提起齐妙的医术,又说起恩典,自然是想求齐妙为安郡王家中的人瞧病了。

    “娘娘,若是旁人,老身说不得要拉着老脸去求助太子少傅夫人,只是,一则我们与白家不很熟悉,二则,皇上金口吩咐太子少傅夫人为您诊治,我们不敢僭越。您也知道,老身倒是没什么,只是老三的身子一直都不见起色。这些年来求医问药,银子没少使,病灶却没好,前两日,他又咳了血。”

    说到此处,安郡王妃禁不住湿了眼眶,“他们还打量我不知道,不想告诉我……可是老三是我自己的儿子,我哪里不知道?他不像他两个哥哥,有福气身子好,他这个身子骨,一辈子就得了一个闺女,子嗣上我们也不求他怎样了,只盼着他自己好生的,不叫我担忧,可是他……”

    “祖母不要难过了,父亲知道了您为了他这般难过,必定会伤心内疚的。”那同来的少女柔声劝说。

    安郡王妃拍了拍少女的手背。

    万贵妃叹息道:“您放心,若是这般,本宫寻了机会就去与太子少傅的夫人说。您也知道,太子少傅身子虚弱,要想走开也不容易的。不过安郡王与皇上是堂兄弟,镇国将军便是皇上的侄儿,这都是咱们自家人的事,少不得要开口去问问齐氏了。”

    安郡王妃连忙点头:“娘娘说的是。娘娘您这么说,老身也就放心了。”

    万贵妃便岔开话题,笑道:“这是芳儿吧?”

    “正是,娘娘日理万机,难为还记得她。她便是我那三儿子的独女,闺名静芳。”

    陈静芳闻言忙上前再度给万贵妃行礼,态度十分的恭敬,丝毫不敢怠慢。万贵妃虽不是皇后,可也是六宫之主。且她父亲瞧病的事还要多仰仗万贵妃帮衬。

    “芳儿给贵妃娘娘请安了。”

    “快起来吧。”万贵妃笑着拉着陈静芳在身畔坐下,笑道:“本宫上次见你时,还是小丫头模样,如今出落的竟然这般水灵。”

    “娘娘谬赞了。”安郡王妃笑着道:“这丫头平日里也只顾着读书看账,家里的女孩子里也就她像个男孩子似的,能帮得上老身的忙。”

    万贵妃微笑。心下已经明白了安郡王妃的意思大约是想托她帮忙,为陈静芳寻个合适的对象。

    这厢万贵妃与安郡王妃说话时,齐妙已与白希云上了回程的马车。

    “才刚在二殿下那没什么异常吧?”齐妙靠着白希云的肩头,神色有些慵懒。

    许是有了身孕的关系, 齐妙近些日很容易疲惫犯困,他清楚自己的状况还要比寻常孕妇好上许多,毕竟她也是每日自己在用灵血的。

    白希云笑着搂着她,轻声道:“一切如常,你不必担忧。”

    “那就好。”齐妙闭着眼,全心依靠在白希云的身上。他虽然很瘦,齐妙却知道她是可以将自己全部的重量都教给他的,白希云是一个值得信赖的男人。

    “其实你根本不用担心。是咱们行得正走得端,根本不怕这些。”

    “哪里能不担心呢。”齐妙轻声道:“不要用权力和金钱去考验一个人的人性。那样会失败的可能太大了,二皇子与你是要好,我也知道二皇子是一个很讲义气够朋友的人。可是真正他知道了自己的位置是占用了你的身份才得来的,他该如何面对你?”

    “你说的是。只是,我却没有那个心。”

    齐妙睁开眼,望着马车木质墙壁上平整的木纹,道:“阿昭,你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真的对那个位子一点都没有想法吗?”

    “小傻瓜。”白希云搂着她的肩膀,亲吻她的额头:“是男人,恐怕谁都会想吧。只是我却知道这世界上任何事得来都是要代价的,我要是想走上那条路,怕会失去很多东西。我对现在的日子也没有什么不满足,也正是因为出了当年那样的错,我才能遇上你啊。所以我压根也不想什么各归各位,我只想与你在一起,平平淡淡一声,白头到老看尽千山斜阳。”

    这一番话说的平静,却是真正一字字的敲在人的心上。

    齐妙眼中一瞬间便蓄了泪,动容的哽咽道:“我从不知道你会这样想法。”

    “你还想我会妄图那个位置?我有自知之明。若真是在哪个位置上,恐怕这一生也不会有随心所欲的日子,每一步都是身不由己了。”

    身不由己的劳心劳神,身不由己的权衡各派系的关系,甚至会身不由己宠幸妃嫔。因为那些都是制衡政治的方法。

    可是他白希云重活一次,只是想肆意的活下去,只想和心爱的人在一起。

    他一点都不羡慕那个位置上的人。

    齐妙微笑,“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看的果真透彻的很。”

    “这么说,你与我想的一样?”

    “是啊。与你一样。我担心你会为了那个位置而失了本心。当然,你若喜欢,我定然会与你风雨同舟的。”

    白希云闻言心里柔软之处似被触碰到了,不过他依旧是笑着打趣她:“我还担心你想做皇后。”

    齐妙瞪了他一眼,“我哪里是这样的人。”

    “是,你不是,我也不是,我们只要长相厮守便好。”

    二人相互依偎着,宁静的气息充盈身周,齐妙靠在白希云肩头,不多时就有些昏昏欲睡。

    白希云自然知道她是懒怠的动,尽量挪动出一个舒服的角度,让齐妙依靠着舒服。

    马车回到了安陆侯府,依旧没有走正门,而是走沁园的侧么。

    谁知道刚刚停车,却听见一个女声焦急的道:“三妹妹,是你回来了吗!”

    齐妙原本是半梦半醒,马车上晃晃悠悠的必定是睡不沉的,可是精力不足,她也没有醒过来,被那声音一惊,吓的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身上剧震了一下。

    白希云见她吓到,心疼的很,对外头那个高声说话的就不喜欢。撩起车帘沉声训斥道:“什么人喧哗,还不撵走,难道惊吓到世子夫人你们谁能担待的起?”

    下人们见白希云动气,连忙诺诺应是。

    白希云病容俊俏,撩起车帘训斥人时候又带着冰冷的矜贵气势,着实是寻常男子不能比。

    齐婥看着他,心内的火苗再一次燃烧起来。

    这个男人本该是她的丈夫啊!可是现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却是齐妙!

    齐婥咬了咬牙,收起面上那些不甘的神色,快步上前来道:“妹婿,是我。”

    说着话,将风帽子摘下,露出一张楚楚可怜的脸庞。她的发髻凌乱,脸上泪痕又在,一看就是受了很大欺负的模样。见了白希云就仿佛是颠沛流离的人见了亲人,眼中流露出的亲近和无奈却是能叫任何一个男子心里发软。

    白希云却只是冷淡的看着她。

    “哦,原来是二姨姐,怎么今日有空到寒舍来?”白希云说话就放下了车帘。

    那样子明显的冷淡,似乎是不想理会齐婥。

第一百九十五章 对峙

    第一百九十五章 对峙

    齐婥并非愚钝之人,又何尝看不出白希云对她的冷待?望着马车,一时间心中的妒恨翻江倒海,白希云对她的冷淡,仿若锥子一般的扎在心上,让她恨不能将齐妙拽来狠狠地摇晃:你占了我的位置,你的丈夫本该是我的丈夫,你的荣华富贵也本该是我的,现在你什么都占着我的,却对我这般不尊不重是不是很得得意!

    可是这里是白家的门前,她来此处又不是闲逛。她还有重要的事要办。

    思及此,齐婥将已到了口边的刻薄话又咽了下去,快步走向马车。

    下人这会子已摆好了垫脚的黑漆木凳子,白希云和齐妙分别在下人的服侍之下下了马车。

    齐妙身着紫色束腰襦裙,微风拂动纱裙裙摆,勾勒出她玲珑的曲线,华贵之中还透着一丝仙气儿,头上精致的花头簪子更是与她乌法映衬出撩人心动的颜色。

    加之她询问的看向齐婥时,妆容精致的脸庞。

    齐婥瞧着只觉得脸颊发热,再不愿意直视,若不是咬着下唇,她怕恶毒之言会脱口而出。

    齐婥原本这一身打扮来,为的是让齐妙动恻隐之心,看看齐将军在家里动了多大的肝火,他们姐妹虽不是同一个妈养的,好歹是一起长大,感情就算不好好歹都姓齐,她一定会去想法子让齐妙出面,看看能不能救出苗氏来才是要紧的。

    可是这会子她却觉得万分后悔。

    她真的不想在齐妙的面前伏低做小。更不想让齐妙将她比下去。论才学,齐妙不及他,虽齐妙美貌,可娶妻娶德,又有哪个正经家族会希望要一个狐媚子做正房的?齐妙拥有的一切都是她可望而不可即的,现在就连一饰上,她难道也要输给她?

    可是人来都来了。

    齐婥咬唇不语时,齐妙与白希云对视了一眼。

    “我去看看齐婥有什么事。”

    “算了,你还是不要过去,就这么远远地看着,问一句便也就罢了,好端端的还走过去问什么。”白希云满心里都是不放心,虽月份还小,齐妙好歹也是个孕妇,没道理凑到跟前去给人机会伤害自己。

    齐妙想想,觉得白希云说的也对。

    齐婥和苗姨娘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凑到跟前去做什么。

    “你有什么事?”齐妙索性直接开口。

    齐婥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脸上已气的涨红,不可置信的看着齐妙,这人怎么与她说话都是这样态度了。

    真真是身份变了啊!

    可是有求于人,齐婥必须摆出求人的态度来。

    “三妹妹,可否借一步说话。”齐婥擦了眼泪,散乱鬓发加之她脸上泪痕,瞧着便是楚楚可怜叫人心疼的模样。

    可是齐妙才不信齐婥会安好心。

    “有什么话,就可以这样说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呢?”

    齐妙上下打量齐婥,露出恍然之色:“是不是你也遇到什么劫匪之流了?”

    这一句,引得赶车和跟车的随从都不自觉往齐婥身上看去。随即便觉得恍然。

    这女子明摆着就是一副被强盗祸害了的模样啊!

    感觉到旁人的眼神,齐婥只觉得犹如芒刺扎在身上,心中沸腾的怨毒就要满溢而出:“三妹妹,你!你怎么可以如此乱说毁我清誉,我,我……”楚楚可怜的哭的更伤心了。

    “毁你清誉?你这般急匆匆找来,难道不是因为遇到劫匪受了难,知道了被劫匪拦路是什么一种体验,所以才来我家里给我道歉的?”

    齐妙的话声音并不高,可是周围侍奉的下人都禁不住竖起耳朵仔细去听。

    白希云则是露出放心的微笑,仿佛长出了一口气似的,因为她那句“我家”而心情大好,不免搂了她的腰,仿佛要帮她分担重量一样。

    齐婥见齐妙这般盛气凌人,早已恨不能冲上去杀了她,在见白希云对齐妙这般疼宠模样,好像齐妙说什么都是对的,齐婥只觉得心口憋了一口闷气,堵在那里上不去下不来,蹿的她肋骨生疼。

    “道歉,我为何要给三妹妹道歉?”齐婥泪流满面,姿态越加可怜,哽咽着道:“家里出了事,我才来找三妹妹的,难道三妹妹出阁了就不是齐家的人吗?这会子你偏要说这种话来,说什么我找你道歉?我为何要道歉?三妹妹心里如今只有夫家,没了娘家,就连亲娘亲姐姐都不管不顾了吗?”

    齐妙冷静的立着,瞧着齐婥可怜兮兮唱作俱佳的表演,那哭诉的模样,当真纯净柔弱的仿佛一朵白莲。她则是成了黑心的巫婆专门欺负柔弱美人的。

    待她哭诉的话告一段落,齐妙才道:“为何要道歉,难道需要我提醒你吗?齐婥,别说什么我是齐家的人的话。若可以的话,我早就不想姓齐了。说什么亲姐姐亲娘,苗氏若是我亲娘,恐怕天都要打雷收了她。哪有一个亲娘会雇佣山匪来抢劫自己女儿的?当日我被山匪抢劫,若不是有六皇子在,现在还不一定什么样儿呢。”

    齐妙冷笑着扬眉:“所以啊,瞧见你这个模样,我才立即想到是不是你娘也命了山匪来抢你,或者是你爹?弄出这一桩来,保不齐又要换取什么,你爹一心只有官爵,你娘心里只有富贵荣华,几时又在乎过自己孩儿的死活?”

    齐婥闻言,原本因为气愤而涨红的脸色一瞬间便的雪白。

    齐妙的话虽然难听,说的却都是实情。山匪的确是苗氏雇佣去的,齐大勇和苗氏也的确就是齐妙说的那样的人。

    可是那又怎样,就算她说的是真的,当众这般羞辱她就是应该的?

    齐婥抽噎了一声,仿佛受不了妹妹这般打击,虚弱的晃了晃,扶着墙壁哽声道:“三妹妹,你何苦这般偏见,家里出了事,娘被爹关起来,我这才来求你帮忙,虽然娘不是你的生母,好歹这么多年养育之恩,俗语说养恩大于生恩,你好歹也……”

    “你还是省省吧。”齐妙好整以暇的笑道:“齐婥,明白人跟前你这是演给谁看呢?”

    “你……”

    “我为什么要救你娘?因为她多年来对我与长姐的虐待?为了回门时你们娘俩抓着我的头发扇我的巴掌?为了她命匪类来抢劫我?还是,”说到此处,齐妙面色一沉,一字一顿的道:“为了她以外室的身份,害死了我的生母,图谋将军嫡妻的身份?”

    这一席话,齐妙说的不疾不徐理直气壮,早已经将周围服侍的下人和听墙角的四周邻居都震住了。

    想不到,齐将军的老婆竟然是这样的人!想不到齐将军的嫡妻死去竟然有隐情!

    再看哭的如楚楚白脸狼狈不堪的高挑女子,只觉得这人也跟着面目可憎起来。说的好像是她被世子夫人欺负了似的,实际上呢,那娘俩说不定都是黑了心肝的!

    门内听吩咐的那些婆子都趴在门板上偷听,这会子早已在心里腹诽起来。男人看不出来情有可原,他们这些仆妇,活到这个年纪了,年轻时候什么没精力过?或许爷们家的就是喜欢这样弱不禁风的白莲花呢,他们那个人心里没装着一个黑了心肝的白莲花。

    是以虽然场面鸦雀无声,众人的心里却都有一杆秤。

    齐婥摇着头:“不,不,你说的不是真的!三妹妹,你为何如此狠心,自小到大,我处处让着你,当初就连这桩婚事我都让给你了!你现在是世子夫人,得到了夫婿的宠爱,得到了贵妃娘娘的宠爱,我也都不计较了,你为何还要如此狠心,难道你就是这么对待恩人的吗!”

    “哈。”齐妙禁不住冷笑出来,“不提这件事还好,你既提起来,我就要说一说。”

    若是没有这一桩事,她现在或许还在家中席梦思上安心睡大觉,又怎么会穿越到这个地方来!

    “你脸皮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还好意思说出让给我这番话?当初世子病危,表面需要个新娘来冲喜,但是暗地里那些勾当,联想一下安陆侯是什么性子的人,我想没人会猜不到吧?一开始的确定了是你,可你一听说将来还要服侍一个年纪比爹都大的,就不愿了,聘礼你和你娘收起来,上花轿时却将我强行塞进去。我不从,你们就以长姐的幸福做要挟,长姐当时刚嫁给梅公子初有身孕,哪里禁得起你们折腾,我无法,一头险些碰死,即便脑袋撞出个那么大的伤口,还是被你们给放进轿子里抬到白家来。”

    齐妙这些话将内幕都说开,哪里是齐婥想得到的。

    人都爱惜羽毛,这些只能背地里的事情,想必男人们也不喜欢张扬开,齐婥真的想不到齐妙敢当着白希云的面,在大庭广众之下公诸于众。

    齐婥满心期待的看向白希云,希望他能够阻止齐妙,希望他能露出不愉的神色。

    可是白希云却是满脸的怜惜。

    这男人难道都不在乎家族的面子被丢光吗?难道不在乎自己的爹被外头的传言诋毁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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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妙穿越了,一睁眼就成了病鬼世子的夫人,拥有逆天医术和满身花香。 世子重生了,才醒来就看到前世深爱的女子,发誓要宠她爱她,为她谋划将来。 于是,逆天的她和洞彻先机的他完美结合,双奸合璧。 绿茶婊继母曾逼死她生母?奸生子姐姐想逼她让位?奸诈小叔想抢走世子爵位?变态公公想害死儿子玩扒灰? 那些谋夺他们幸福的贱人就该踩在脚下,尽情践踏! 可是世子大人,您日益龙精虎猛,笑的满脸腹黑是肿么回事? 世子爷,夫人不小心把银票烧了。 这些送去,不够再添。 是。娇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娇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娇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