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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光霁月     娇医txt下载     娇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只羡鸳鸯

    曲太医起初瞧不起齐妙,觉得一个女子的医术还是自学的能厉害到哪里去,无非就是因背后有世子爷给撑腰,仗着万贵妃的存在才被人这般夸赞罢了。可是接触下来他才知,齐妙是有真才实学的,尤其精通针灸之术。对她的医术服气了,却又觉得她未免运气太好,年轻轻的能得皇帝与万贵妃的器重。

    如今见她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曲太医心里的不平和妒忌少了,对她也多了许多真心诚意的佩服。

    有些时候,当对手的才能彻底碾压一方时,就连妒忌都会妒忌不起来。

    “世子夫人有如此悟性和头脑,若钻研下去,前途自是不可限量。”曲太医由衷地道。

    齐妙连称不敢当,又道:“往后要向您请教之处还很多。还请曲太医届时不吝指教。”

    看着齐妙真诚的双眼,曲太医就知道她并不是在虚伪客套,而是真诚的抱着请教的心思。

    曲太医便笑着颔首,也还以真诚:“若世子夫人不嫌老夫医术粗浅看,一同讨论自是好的。实不相瞒,老夫也从世子夫人学到了一些针灸学说,十分受用。”

    “您实在是太过谦了。但医术本就用来救人,若能多一人学会,许就能多救一些人,您若不嫌弃的话那些针灸之法自然都可记去。”

    曲太医便是一惊,惊愕之下仔细去看齐妙的神色,仿佛要从她绝色的容颜中看出她说的到底是否是真心话。

    答案是,是。

    忽然之间,曲太医想起少时学医时父亲曾问他缘故,他说他是想学医,济世救人而已。当时父亲看着他之是微笑着摇了摇头,随即说他还是太天真。

    这些年来他也算的继承家业,也将家业发扬光大,在太医院有了稳固的地位,又得万贵妃的赏识,那济世救人的豪言壮语只变作了儿时的一句傻话。于官场之中尤其是与后宫的贵主们打交道,许多事都不再是单纯救人就能解决的,有些时候人不能救,只能拖,有些时候甚至要亲自去害人……甚至是太医们,每个人也有自己的独门看家本领,似乎大家都有了默契,绝不会将自己的绝学暴露开来,也不会有人去探查别人的绝学。因为那是看家的本事。

    可是,现在一个年轻的女子却这般无私。真正让他这个浸淫在现实之中多年的老油条心生出一些一样的感觉。

    “好,世子夫人既然这般慷慨,老夫又岂能藏私?往后医学上你我共同研讨学习,相互增益才是好的。”

    “有您的这句话,小女子感激不尽,是我占了大便宜了。”

    曲太医闻言哈哈大笑。捋顺胡须,心底里是格外受用的。但是因为身份悬殊,且男女有别,他到底不敢再多逗留,便告辞了。

    齐妙送曲太医到廊下,刚回身,就被白希云拥住。

    “阿昭,你吓了我一跳。”齐妙拍着胸口白他。

    她那一眼根本毫无杀伤力,到像是无声邀请似的,勾的人心都酥软了,白希云禁不住在她脸颊香了一口,笑着道:“我瞧着你倒是将那个老狐狸收的服服帖帖的。”

    齐妙摇头:“我并非有意要如何,只是觉得既然身负医术,就要想法发扬光大,传承下去罢了。至于说老狐狸……曲太医或许会有些钻营,但是那不过是生存的一众手段罢了,也是无奈之中的办法。莫说是他,就是我如今不也学会用针灸之术害人了么。”

    “妙儿,你不要有心里负担。”白希云知道齐妙素来心软善良,走路遇到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现在为了他,却屡次要对白永春他们动手,她心里自然是不好过。

    齐妙摇摇头,双手拉住了白希云修长的手,认真的仰头看着他:“阿昭不必劝我,我心里都知道,也知道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如今这个时候,不该存的妇人之仁就不该有。难不成有本事自保,却要放任那些坏人继续做恶下去?”

    白希云原本心存愧疚,觉得是自己带累了齐妙做了那么多不得已的事,让她的手也染了不干净,可听她这样说,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劝解了。因为要说的话都被她说完了。

    见白希云呆呆的抿唇不语,清俊的面庞上有着淡淡的无奈和自责,齐妙的心觉得前所未有的温暖,有如此疼惜她的丈夫,莫说只是惩戒了该惩戒的人,就是去杀人她也是不会犹豫的。只要是为了他……

    踮起脚尖,齐妙的唇落在他的下巴。

    白希云的脸型有些类似于瓜子脸,却不显得女气,五官是分精致秀气,下巴上的弧度也很是性感轮廓分明。齐妙的唇落在上头,便留下个淡淡的胭脂印。

    齐妙看的直乐。

    白希云却不给她自个儿使坏的机会,在她脚尖还踮着时,双臂便圈住了她柔软的腰肢,将她向上提着,弯腰寻她的红唇蹂躏其上。

    齐妙被突如其来暴风骤雨一般狂劣的索吻弄的气息紊乱,却只能仰头迎合着他,到二人都气喘吁吁时,白希云放开了她,却是一把按着她的背将她按在自己胸膛紧紧抱住,又吻她的鬓角,仿佛是想开了什么,又仿佛是发誓赌咒一般的道:“你放心,我定不会让他们伤你一分一毫."

    “好。”齐妙搂紧了白希云的腰,满足的在他怀里蹭了蹭,“我们夫妻一心,共同进退,他们再做什么又能如何?”

    “你说的是。只是府里乱成了那样,现在完全不出面反而会让人起疑。”

    齐妙点了点头:“你说的是。其实我也是要与你说这件事,毕竟如今皇上器重你,多少眼睛都在盯着你看,为了你的仕途,咱们也不好总是躲在外头。”

    “不只是为仕途。”白希云叹息一声,后头的解释却没有继续说出来。

    其实在他而言,当官不当官,能否施展抱负又有什么区别?他最像要的是能够与齐妙朝夕相伴,白头偕老。纵然粗茶淡饭一生,做个山野村夫他都满足。

    可是他知道这些他很难做到。他怕自己逃不过命中的劫数。

    他现在越是功成名就,将来齐妙的安全就越是可以保证,若是如从前那般寂寂无闻,只有银子又有什么用?好歹他要做道让人都知道他,从而知道齐妙是他的妻子,他死后会有人偶尔关注到家中的情况,不要让齐妙是个默默无闻的存在,可以让白永春任意去处置。

    白希云抿了抿春,“我就知道你什么都在为我想。只是委屈你。”

    “哪里会委屈。咱们此番回去还是住在沁园,我想将沁园靠近外院处腾出屋子来,请骆大哥同住。也好方便趁着现在他的哮症还不严重早些去诊治。免得将来发作起来他辛苦。”

    这也正是白希云希望的。前世的骆咏年轻轻的死于哮症,才导致他死后他们经营的财产沉寂下来,齐妙无法继承。

    “好,都依你。”

    “那我稍后给骆大哥扎针时便告诉他。想来他不会拒绝的。”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若是不去我去帮你说他。”

    齐妙闻言抬头,掐了一下白希云的脸颊:“瞧你,越发的会说甜言蜜语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些日子与骆大哥在一起被他给教坏了,我倒是要防备他了。”

    白希云惊讶道:“这就叫甜言蜜语了?那真的甜言蜜语你还没尝过。”、

    白希云在她耳畔轻笑着低声言语几句,直说的齐妙耳根子发热满脸发烧,捶他的胸口两下:“坏蛋,你哪里学来的。”

    “哪里用学?是男人都会。”白希云要着她的耳垂又说笑。

    二人相拥着低语轻笑,那模样甜蜜的当真连鸳鸯见了都要艳羡,廊下的玉莲几人都不敢打扰,只含笑远远地守着。

    见他们这样笑容,就是想来找白希云下棋的管钧焱都识相的回去了。

    厢房里骆咏正在看书,见管钧焱回来纳闷道:“你不是要找子衿下棋?”

    “哼。”管钧焱哼了一声,撇嘴道:“也不知道二哥和二嫂那样每日腻味在一起到底腻不腻的慌,咱们这些外人瞧着都腻味了。”

    “腻味?”骆咏好笑的放下书,凑近管钧焱道:“莫不是三弟也觉得羡慕的很,也想娶一门亲了?”

    管钧焱脸上腾的红了,却梗着脖子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什么不好说的,的确,我要是娶亲就要娶二嫂那样的,容貌出众,才华出众,品性出众。”

    “对对对,所以你才问你二嫂有没有妹子,我那日都听见了。”

    “大哥,你现在笑话我,难道你不动心,瞧着二哥这般甜蜜你就不想正经娶一门亲?”

    骆咏与管钧焱不同,风月之情他懂得,女人也不缺,只是没有遇到真正让他心动的。不免叹息道:

    “要知道,这世上能有那种奇女子已是稀奇,能遇得上更是稀奇,能与之相许越发的是奇迹了。这些奇迹可不是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遇得上的。”

    “原来大哥竟然这般羡慕小弟?”骆咏话音未落,白希云的声音就从廊下传了进来。

第一百三十七章 放妾

    一听他那轻快的语气和含笑的声音,骆咏就禁不住笑道:“瞧你得意的那个样儿。”

    管钧焱站起身迎白希云进来,笑道:“想不到二哥还有这等习惯,专门喜欢在门前偷听。”

    白希云挑眉,“不是说三弟武功卓绝吗,哪里能人在门前偷听还不被你发觉?你既已经发觉了,还让我继续听,那我就不算偷听了。”

    骆咏与管钧焱二人都是大笑。

    管钧焱便道:“还不是因为二哥满身浸在药中,大老远的都闻得到你身上的药香,否则你当我会任由人在外头偷听吗。”

    白希云诧异的闻了闻自己身上,“有吗?我怎么不觉得。”

    “都说了你是在药水里泡大的,你都习惯成自然了。”

    三人说笑着落座,骆咏便道:“看你心情很好,可是有什么好事?”

    白希云道:“特别的好事没有,但是自成婚至今,每天都有好事却是真的。”

    “哦?你这口气,如今是有妻万事足了?”

    “大哥说的是。”

    骆咏和管钧焱看不惯白希云得意的样子,就都不理会这茬,只问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白希云便将方才与齐妙商议的那些都说了,随后叹息道:“我若不是生在这么个家庭中,甚至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只要能给妙儿带来安稳生活,好歹也算对得起她。”

    “你又在想这些。”骆咏摇头,拿了紫砂壶亲自为白希云斟了一盏茶,端他手边,道:“若是弟妹知道你还在纠结这件事,怕是要动气的。我冷眼旁观了这些日子,瞧的出弟妹对你是真心实意。她既然一心为你,自然不会在乎你之外的别的一切,况且是那些外力无法改变的事?在这样自责下去,莫说弟妹知道了会恼,就是我与阿焱听了心里也不是滋味。”

    “罢了,我只是随口一说。”白希云无奈的道:“你们肯给我那么多的理解包容,我却总觉得自己付出太少,得到的却太多。”

    “这何尝不是你的福报?你如今苦尽甘来,就别在想那么多了。”骆咏转而问:“这么着回府去,府里可正是乱的时候。”

    “正因是乱的时候才要回去,否则时候怕是舆论会一边倾倒。只是我心里着实难受的紧。若非我担心将来万一真有撒手人寰的一日,希望给妙儿多留下一些家底,闯出一番名头也好叫人多对她投注一些关注,我才不会在乎旁人怎么弹劾,旁人怎么说的,与我又有什么相干。”

    说到此处,白希云摇头叹道:“也只有在你们跟前,我能如此发牢骚。你们别嫌我婆妈才好。”

    说起白希云的身世和经历,骆咏和管钧焱二人都又是同情又是心疼,此时哪里还会在乎他唠叨两句?他们怕的是白希云将一切都憋在腹中不肯说出来。

    但是管钧焱素来傲娇,绝不会将这些话说出口,只讽刺他:“你还知道自个儿唠叨啊。”

    白希云白他一眼。

    三兄弟说笑了片刻,白希云便起身道:“明日我们回府,沁园里会安排大哥的住处,大哥的病症未曾痊愈,一定要去与我们同住才好,这样一来也方便妙儿为你调养,这些日你瞧我的身子,在看我那连襟的身体,便知妙儿的医术有时候要比御医还要靠得住。”

    “知道了。真是时时刻刻都在吹嘘自个儿有个好媳妇,叫我们看了都气的牙痒,还不快出去。”骆咏玩笑着哄他走。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白希云便吩咐人预备车回了侯府。

    到侯府却并未走正门,依旧是走沁园的侧门。

    沁园如今已经是独立于侯府的存在,白希云临出门前特地安排了人看守,就算他们回来,一切也是井井有条。

    齐妙吩咐了爱莲去安顿随行而来的王家嫂子,便要回卧房查看,才刚上了台阶,却听后头有两个女声娇滴滴的给白希云行礼:“世子爷。”

    白希云刚将骆咏和管钧焱带去沁园第一进院落当做客房使用的厢房,本想回来告诉齐妙休息片刻在去上房请安,谁知就被这辆女子给拦住了。

    “你们是眉兰和眉珊?”

    眉兰眉珊喜的面上通红,慌忙点头道:“回世子爷,正是妾身。”

    听说夫人有孕,他们两个是不是也可以……

    白希云却绕过他们径直走向齐妙。

    眉兰与眉珊对视一眼,忙跟了上来。因白希云才刚与他们说了话,如今自然有理由跟着去伺候。

    谁知才到门前,白希云就问:“你们跟来作甚?下去吧。”

    两人脚步顿住。

    齐妙回头看了二人一眼,看她们在瞧着白希云时的眼神,便已经能猜得出她们心中所想。齐妙心里就有些不痛快。

    若是从前不在乎白希云,与他之是寻常的古代夫妻,那她也不会在乎他是否三妻四妾。可是如今她们二人既然真心相爱,而且她也感觉得到白希云对她的宠爱和维护,那么她们之间就无法再容其他人。她就算被人说做善妒,也绝不会允许她们之间有其他人。

    但是,她似乎有一点从前没有想过,那就是白希云是一个地道的本朝人。一个古代男人,自小接受的教育和生活的环境都是在告诉他们男尊女卑,男人可以三妻四妾,难道他要有了那样的心思她能够阻拦?

    齐妙心念电专之间,便道:“你们进来服侍吧。”

    感觉白希云忽然看过来,齐妙又道:“正巧说说这段日子府里的事。”

    眉兰和眉珊当然没有意见,出去调养之后的白希云长了一些肉,也不再瘦弱的骷髅一般,看起来精神不少,不在是短寿的相貌,反而透着一股子雍容清贵的气质,皎如明月一般让人向往,一时间却又不敢贸然靠近。

    他们当初被张氏硬塞给白希云为妾,是百分百不乐意的,如今却是满心的春色盎然,见齐妙允许他们进来,欢喜的什么似的,忙跟着进了正屋。

    白希云抿着唇,虽不喜欢他们跟来,但也依旧由着齐妙的意思。

    齐妙就先问了眉兰眉珊府中的事。这里两婢女眉兰稳重,眉珊活泼,于府中又不必伺候别的主子,整日里闲极无聊的情况下大多时间都是在听八卦,是以各种版本的谣传说法都让她给打探了个遍。

    “这么说,老太君和侯爷现在都不大好?”

    “也不能这么说,”眉兰看不出齐妙到底是否高兴,也不说死,只道:“只是听说到如今还没开口讲话。”

    “是么,我知道了。”齐妙笑道:“也难为你们打探的周全。”

    眉珊笑道:“知道夫人回来许会要问,咱们自然要什么都打探清楚。”长睫忽闪了一下,眉珊撞着胆子问:“夫人如今有了身孕,瞧着气色倒是好的。”

    终于说到此事上了。

    齐妙的唇角微微弯起。

    一旁看了半天热闹的白希云则是十分淡然的的模样,只是悄悄地观察齐妙的反应,见她笑容虽有,却实质冷淡,他突然很想知道齐妙会如何处置他的两个妾。

    齐妙道:“我身子还好,也劳烦你们记挂。”

    “哪里能够不记挂,夫人的身子要紧。”眉兰有些着急。

    毕竟都说道了有孕这件事,正常的女子应该都想得到自己有孕在身不方便服侍夫君,定要安排侍妾和通房轮流服侍的,难道是世子夫人善妒,不愿意安排他们?

    他们起初的确是不愿意服侍白希云,也只为了张氏的吩咐罢了如今却是已经愿意了啊!

    两女面上都有些压抑隐忍的焦急,齐妙看的分明,忽然为了古代的女子感到悲哀。

    不是说眉兰和眉珊不该有这样的想法,正是因为她想不到身为深宅之中的婢女,被主母安排在世子跟前做妾室,不去讨好世子的话还有什么活路。

    她可没有那么天真,什么建功立业,什么名垂千古,那都是胡扯,真正严苛的现实之下,对女子的要求也是残酷的。

    她同情她们,甚至是可怜他们的处境,却无法将自己的丈夫分享给他们。

    见齐妙蹙眉不言语,明媚的眼中似乎蕴了热泪,白希云在也看不下去,摆手道:“你们下去吧,好生自己过日子,我会吩咐服侍你们,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

    这一句交代,却是将眉兰和眉珊惊的都抬起头看向白希云。

    世子的意思是让他们安分度日,不要在主动打扰吗?

    可是他们是世子的女人!

    白希云冷淡的眼神仿若清冷的月光,淡淡的落在他们身上。那种雍容矜贵的和疏远的气势,叫他们不敢在抬头多看一眼,只是心中不平又该去与谁说。

    白希云又道:“若你们不愿意留在这里做个挂名的妾室,我也可以放你们走,回头就将卖身契送过去,你们去留自己决定,不必勉强。”

    齐妙闻言倏然看向白希云。

    眉兰和眉珊的脸色也瞬间变的雪白。

    去留自己决定,出去,又能去哪里?

    “世子,求世子不要赶走奴婢,奴婢愿意留下做婢女,好生服侍夫人,绝不会惹夫人不快!求世子开恩!”眉兰连连叩头,

第一百三十八章 热闹

    眉兰是真的慌乱了。虽然现在并非乱世,可是一个女子若是到了市井之中又要如何存活下去?她没有亲人可以依靠,没有家可以回,又没有一技傍身,生计问题如何解决?更何况万一运气不好遇上个拐子之类的,万一被卖进勾栏,她怕是这辈子都要毁了。

    眉兰这样一想,早已哭的梨花带雨。

    眉珊与她情况相近,也理解她的担忧,也是强忍着泪磕头道:“奴婢是奉夫人的吩咐来伺候世子爷,世子爷怎么安排奴婢怎么听,没有您与世子夫人的吩咐,奴婢断不敢妄图来打扰的。求世子爷开恩,留奴婢二人在此处吧,奴婢绝对会安分守己,不惹世子夫人不快,求世子爷开恩……”

    紧急时刻,想不到是眉珊说出世子希望听到的话。

    白希云凝眉淡淡道:“罢了,都说了去留由你们自个儿来决定,别在这里哭了。”

    “是,奴婢告退。”两人松了口气,不敢再多出一声,抹着泪退下了。

    屋内安静下来,玉莲几个觉得气氛不大对,也不敢多留打扰,就都行了礼退下。

    白希云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桌上的白瓷茶碗,碗盖上的一枝含苞待放的梅花红艳艳的,瞧着便赏心悦目。

    再看齐妙的侧脸,姣好的如雕如琢。他轻叹了一声道:“你与这盖碗一样,都美的让人恨不能捧在手心里。”

    齐妙看向白希云。

    白希云望着齐妙的双眼,笑道:“可这盖碗再漂亮也是瓷器,一磕碰就碎了。你却不同。你坚忍、勇敢、宽容又懂事。”

    “阿昭何出此言?”齐妙放下心事莞尔一笑:“怎么想起拿我和盖碗类比起来?平日里也吃茶,也没见你注意过吃茶的器皿。”

    “平日里心情没有这般好,自然也注意不到这些外物。”白希云起身走到齐妙面前,指头挑起她的下巴,在她丹唇落下一吻:“我一直知道,你不喜这些妾室。”

    齐妙听他这样说,便笑着摇了摇头,道:“的确不喜欢,但他们真切存在。且他们也不是恶人,又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我没办法用自己的喜恶来决定他们的去留。”

    “所以虽然不喜欢,还是让他们进来说话,想看看我的意思是吗?”

    齐妙耳尖微热,点了点头:“我想不只是我,这大周朝里的女子就没有喜欢的吧?只是我不能只考虑自己的喜好,主要还是看你喜欢不喜欢。”

    “我喜欢你就让我去将他们收了,让他们替我孕育子嗣?”

    齐妙低着头,看着白希云衣襟上她亲手绣上的竹叶纹路,心内酸涩的很,却只能道:“你若喜欢自然是可以的。”她没出口的是,她不是圣人,也不是地道的古代女子,白希云若一心对她,她自然要回馈一心,若白希云将她看的与其他女子都没区别,她也会同等对待。她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却也知道当下这个世道容不下这种天真。

    齐妙正胡思乱想,却忽然被提了起来,尚来不及反应便被他霸道的堵住双唇。

    白希云大手扣住她后脑,另一手紧紧握着她盈盈一握的纤腰,唇舌交缠之间仿佛要将满腔的深情都借此表达给她。

    齐妙起初惊愕,随后便只热切的回应。待到回过神时,她不知何时已被白希云放在桌上,他的双手撑在她身子两侧,将她禁锢在他胸膛前,呢喃声湿热的落在她耳畔。

    “笨丫头。”

    “嗯?”齐妙气息不稳,声音又软又甜。

    白希云忍不住又啄了她微微红肿的唇瓣,低沉声音丝丝传入心里。

    “你这样好,我如何能看的进别人?别的女子即便是逢场作戏我也不想碰的。我只想要你一个。”

    齐妙脸上绯红,眨了眨水眸,眼中的湿热不知是因方才的热情还是因此时的感动,渐渐聚集已有流下之势。

    “可是……”

    “你说可是什么?还有什么可是?”白希云怜惜的吻她颤抖的睫毛。他知道她没有安全感,也知道她身为女子的为难,但是他自问没有表现出对其他女子的兴趣,也不知他家的小傻瓜是为何想了这么多的。

    “你将来若是有喜欢的姑娘,那,那到时我也不拦你的。”

    “不拦我,但是也不会喜欢我了?”白希云不再禁锢她,扶坐在桌上,自己立于她身前,大手顺着她的长发,扶正她歪掉的珍珠步摇。

    “才不是……”这人简直是人精,怎么知道她心里想什么?

    若是白希云真的有了二心,她虽不会同时也有二心,但至少对他不会如现在这般了。

    “别胡思乱想了,仔细优思过度伤了孩子。”大手摸了下她白皙的脸颊:“你也不用想着什么有了身孕要找通房之类的服侍我,我这些年清心寡欲惯了你是知道的,只要能与你在一起,别的我都不在乎。”

    齐妙心中的感动不能用言语描述。她软软的依靠在白希云怀中,脸颊蹭着他的胸口,乖巧的像是毛茸茸的小动物,让白希云心生怜爱,就如此拥着满怀花香陪着她站了好一会儿。

    “阿昭,咱们也该去给老太君、侯爷和夫人请安了。”

    “我自己去便是。你留在这里。”白希云扶着她下了地,就要拉着她去卧房:“你也乏累了,先歇息一会儿。”

    “那怎么行。我绝不会允许你自己去面对他们。万一再被气的晕倒可怎么好?“

    “我哪里那么容易就被气晕了,你也太小瞧我。”

    “不是我小瞧你,你是人,又不是木偶,看到你的父母亲人那般对待你,你哪里能控制得住情绪。”

    “不成,你少面对他们少动气,对孩子也好。”

    拿孩子说事儿?

    齐妙抿着唇,柳眉微颦,幽幽道:“你知道吗,看到你被安陆侯打的脸都肿了,倒在地上不知生死,我心都快跳出来了。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当时只想着顾着你,但是事后感觉到不舒服。当时肚子就疼的很,好在我自己就是大夫,用了药又见好了。”

    “什么?!”白希云焦急的道:“你怎么不早说呢?若说不舒坦,咱们就继续在田庄也使得,何苦这么早就回来。”

    “这与在什么地方又有什么关系。要紧的是你啊!你若再有一次这样的闪失,我怕不只是我受不住,就是咱们的孩子也受不住。”齐妙握着白希云的双手,恳求的声音带着一丝丝的哽咽:

    “所以我不想让你离开我的视线,别让我胡思乱想。也别自己去冒险。你的身体是恢复了许多,但是还没有恢复到与正常人一样的情况,你也承受不住怒气。我陪你去,咱们请了安就回来,否则你要让我自己在这里担心你,担心下一刻就会有人来告诉我你晕过去了吗?”

    “妙儿……”白希云满心的怜惜和愧疚,紧紧将她抱在怀中,“对不住,是我的不是,我没有给你安全感,也没有给你一个安全的环境。让你有了身孕不但要被下毒,还要受连番的惊吓,妙儿,我……”

    “所以让我陪你去。”

    她如此执着,他若不同意定会让她生气。而且留她在这里胡思乱想,还不如将她带在身边,反正他也会保护她周全。

    思及此,白希云便点头:“好。都依你。”

    齐妙微笑着点头,心内暗自给自己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众人早已经得了齐妙与白希云回府的消息。白希暮听闻消息时,心情着实激动,想着他们二人回来必定先要去给老太君请安的,是以他急忙吩咐了吴柳伺候他更衣,搭理的干净利落的去上院探望老太君。

    而白永春那里一听到齐妙和白希云回来的消息,就激动的要坐起身子。奈何他双手不听使唤,想撑着身子起身又无从借力,想吩咐婢女扶着他起来,偏偏又开不了口,那婢女又没个眼色,只顾着坐在脚踏上做针线。

    白永春是挨了齐妙的针到现在第一次如此真切的感觉到无力又无助。

    再想到害的他至此的人是齐妙那个怎么都得不到的人,白永春对齐妙的恨意又增了几分,原本还记着起身而动弹不停的人,这会儿却直挺挺仰躺着,只望着帐子上的绣花出神,眼神中泛着令人几悚然的光。

    婢女回头看了一眼,见白永春那阴森的表情,就觉得背脊上冒了冷汗,着实觉得在侯爷身边伺候的日子真是越来越难了。

    张氏在锦绣园给老太君请过安,刚出了门,想回金香园去,迎面就瞧见粗壮的婆子们抬着小轿到了院门前,白希云与齐妙双双下了轿,携手而来。

    张氏的脸色一瞬冷了下来,“你们还知道回来。”

    白希云道:“府中出了这么多的事,哪里能不回来看看。”

    他起初是面无表情的,待到走到张氏跟前,忽然露出个冷酷的笑:“好容易到了这一天,我当然要来看看这些令人愉快的惨状。若是你你也会如此吧,母亲大人?”

    张氏被他骤然间阴沉下来的面色和阴冷的目光吓的心头一跳,不免退后了一步。

第一百三十九章 黑化

    张氏此时此刻当真觉得白希云的模样叫人瘆的慌。从前病弱不堪只瘦的剩下一层皮的时候,虽然他有时看人的眼光会叫人觉得背后发寒,但好歹那时他自己是动弹不得且毫无杀伤力的。

    如今他身子好了,又得到了皇上的宠信和二皇子的支持,用一句得天独厚来形容都不为过,因有了撑腰,所以这会子他看人的眼光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吗?

    这样仿佛野兽定准了猎物的眼神,是会让人自心底里升起寒意的。

    见张氏竟然闪躲,白希云心下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感觉。他前世死后灵魂不散所看见的那些龌龊肮脏的秘事,那些令人作呕的虚情假意,还有面前这人狠心将亲孙子丢进井里时狰狞的表情,这一刻都毫无预警的忽然袭上心头。

    纵然白希云一再告诉自己,不能冲动,要冷静下来,他不能让自己的身体受到任何的损伤,否则妙儿会焦急难受,甚至会伤了孩子。

    可是他还是难以抑制的咬牙切齿。

    若是可以,他这会子真想学齐妙前世做的那些,一把火烧了这肮脏的所在才是正道。

    “你,你这孽障,家里头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先前非但不回家,这会子还敢出言不逊,你打量你老子现在残了就想欺负你娘了吗?”

    “安陆侯夫人做什么这样动气?您别着急,也别动气,要知道女子动气是最容易损毁容颜的,原本您已经是人老珠黄入不得安陆侯的眼了,还要继续作践自己,难道想等着安陆侯一纸休书送来?”

    这话说的就未免太现实也太毒辣了。张氏听了气的面色紫涨,单手点指着白希云,若是白希云上前一步,那指头就要戳到了他的鼻尖。

    白希云却是淡淡的拨开她的手,道:“怎么,心里不舒坦了?其实你不舒坦,是因为也认可我的这一句话。因为你知道你相公是个什么样的人。”

    张氏眼泪就在眼圈里打转,扬手就要给白希云一巴掌,被白希云后退躲开了。

    齐妙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

    她想不到白希云竟然还有这样完全黑化的一面,若不是亲眼所见,旁人就算告诉她她也不会相信的。

    或许,他的温柔善良都只用给她身上了,对旁人是欠奉的。

    白希暮和姚妈妈听了外头的动静,都紧忙到了院中,见白希云和齐妙与张氏似乎很不愉快,一时间二人都未敢带人上前。

    白希云却是看到了白希暮,莞尔一笑犹如暖阳融雪:“你好些了?”

    白希暮自然知道白希云说的是身上被白永春杖责打出的伤,而且提起这伤,当日府中人都知道那伤是为何。

    父子争风吃醋,气的老子打儿子的板子,且争的还是别人的妻子……

    当日目睹了这一幕的那些下人虽都已发卖了,可是到底这种事现在不是秘密。白希暮也从不觉得白希云是笨蛋,那么,那件事白希云自然就是知道的了?

    白希暮觉得脸上的血液都滚烫起来,烧热的他无法抬眸与白希云对视,更不敢去看一旁齐妙的脸色。齐妙若是知道他存了这种心思,不知会不会将他划为白永春一流。

    “二哥。二嫂。”白希暮面色僵硬的行礼。

    “看来我们回府来,三弟并不欢迎啊。”白希云牵着齐妙的手缓步走向上房。”

    白希云这般直白的带有敌意的说法,着实让白希暮心虚,却也羞恼。他侧身避开,随在白希云身后,“二哥说的哪里话,侯府是您的家,您回家来,为弟的哪里会不欢迎,也没有资格和立场,更没有理由不欢迎啊。”

    “是吗,原来你知道。”白希云拉着齐妙的手进了锦绣园的正屋,毫不留情的道:“没有资格,没有立场,也没有理由。”

    白希暮险些被门槛绊倒。

    他清楚白希云的一语双关。再看齐妙窈窕玲珑的背影,她黑亮柔顺的长发与珍珠步摇交映着让人迷醉的亚光,依旧是那样令他心动不已,却也求而不得。

    的确如他所说,没资格,没立场,也没理由去得到。

    齐妙还是第一次见到白希云如此锋芒毕露的一面,从前见多了白希云病弱无力、隐忍藏锋的模样,见他这般强势霸气,心都不受控制的砰然而动,对他越发的喜欢了,娇柔无骨的手便反握着白希云的手摇了摇。

    白希云只当她是见了这些豺狼虎豹紧张害怕,忙以大手包着她的小手,拇指安抚的摩挲她光滑的手背。

    二人的一切小动作都藏在袖中,外人只能看到相携的背影,男子瘦高挺拔犹如挺拔的翠竹,女子娇婉纯净的宛若流云,看着这样一双人,张氏只觉得刺目!

    这样一个小骚蹄子,难为白希云不介意她水性杨花,还继续宠爱着!也正因为这个小娼妇,让她的丈夫和儿子都陷进了坑里!

    张氏咬牙切齿,前些日还为了乳母的自尽身亡而悔恨难安,如今却是心中暗骂:没用的东西,下个毒都能失败叫人瞧出来,若是计划成功,现在她何须要看齐妙这个小狐媚子回府来耀武扬威!

    她也不急着回金香园了,倒是要看看白希云和齐妙要做什么!

    张氏便随白希暮一同跟随在二人身后。

    内室里,姚妈妈已经将白希云夫妇回来的消息告诉了老太君。

    老太君才醒来,人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头脑也有些跟不上思路,就见白希云夫妇到了近前行礼。

    就算脑子不清楚,老太君也忘不了这二人是如何出去,还有她与张氏为了让他们回到跟前来到底废了多大的力气,道现在还将自己的身子也给打赏了的。

    老太君心里堵得慌,所以见二人行礼,只是鼻子里冷冷的哼出了一声。

    白希云挑眉,微笑道:“看来老太君身子无碍,精神还很好呢。”

    “你们这些不肖子孙少来气我,我身子自然会好。”老太君别开眼,仿佛多看白希云和齐妙一眼都会折损阳寿一般。

    齐妙低着头,心中百感交集。她是很希望白希云有一个完整的家,有一群正常的亲人,若是那些人正常一些,她绝不会吝啬尽孝。

    只可惜白家的人各个阴阳怪气。老太君这样说话,她只觉得悲哀,也替白希云心疼。

    白希云与齐妙的想法却截然相反。因为经历过前世那些令人绝望的经历,亲眼看过这些人是如何在他死后对待他的的妻儿,此时的他见老太君这般狼狈虚弱,只觉得满心畅快。

    是以眼角余光见齐妙面露悲伤,便为她的善良柔软而心生怜惜。

    就算她没有前世的记忆,这些人的过分之处也比千生有过之而无不及。即便如此她还能用一颗柔软的心去面对他们吗?

    这样心软,这样善良,他绝对不忍伤害,也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既如此柔软,他强硬一些又何方?

    思及此,白希云唇畔挂上个近乎于残酷的冷笑:“您这个愿望短期内可能很难实现。”凑近老太君身畔,以只有他们二人听得到的声音道:“不过您放心,您既然不喜欢那些不孝子孙,孙儿必定一个个将之铲除干净,保证不叫他们碍您的眼一辈子,您看如何?”

    老太君浑身一颤,忽然看向白希云。

    白希云已经站直了身子立在齐妙身旁,笑容可掬的望着她。

    “你,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白希云无辜的眨眼:“您太紧张了,我一个病人,又能做的了什么?而且我又没有那么多靠得住的乳母之类的下人,下毒之类的事也没人替我做。”

    回头看向张氏:“母亲大人,您说是吗?”

    张氏被气了个倒仰:“好啊!白希云你这逆子,回府来就是要气死全家人的吗!老太君的病症才好了一些,你又来添乱,世上竟然会有你这样的不孝子,怎么老天不开眼竟然叫你好起来了呢!”

    “是啊,老天不开眼,没叫你毒死我,也没叫你们毒死妙儿,你们一定很憋闷吧?”白希云说笑着再出惊人之语。

    齐妙抿唇。如今摆明车马,就是要彻底撕破脸了?

    也罢,就算不撕破脸,这些奇葩谋害挤兑的手段也从未少过,难道还能指望他们对白希云好?

    这样想开,齐妙反而觉得这样针锋相对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委屈自己。

    张氏早已气面色涨红,暗暗慌乱。白希云说起他自身的毒,谈到这个毒,就涉及到当年的秘密。就算他们是从犯,可万贵妃与皇帝到底多年夫妻感情极为深厚,到时候无非是要拉个替罪羊,白家不是明摆着要被牺牲么。

    若真的揭开来,怕白家还会顶上一个蓄意混淆皇室血脉,企图皇位的罪名呢。

    张氏有苦难言,憋得浑身发抖。

    白希暮默默地扶住了张氏,强压着心内的疑惑。他不懂白希云说的那个毒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二哥身子不好是另有隐情?

    不会啊!他好歹是白家的子孙,做父母的哪里有道理去毒死自己的孩子,就算不喜欢也不至于毒杀吧!何况他还是世子!

第一百四十章 催眠

    白希暮的念头转动,又觉得白希云不是一个会信口雌黄的人,他既然说的出下毒的事,那就必然是有此事的,何况若没有此事,老太君与张氏也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反应和表情。

    这么说,二哥真的是中了毒,才导致身子一直都没有好起来?

    白希暮惊魂不定的望着白希云,在看脸色苍白面目狰狞的母亲,只觉得若是真的有那件事,可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他心中既妒忌又敬佩的二哥,竟自小到大就没有得到过父母的宠爱,甚至还被下毒先写被毒死。

    他心里因为二哥娶得娇妻而无限放大的妒恨,在这一刻竟消失了一半。

    只是,为何父母会不爱子,且还要杀子呢?

    白希暮陷入了猜度中。

    白希暮沉思的神色,结落入齐妙眼中。

    而白希云这会子正享受着威压这些人的快意,仿佛前世今生压迫在心里的那些不平忿恨,都一遭倾泻而出。

    “老太君怎么不言语?是不是嫌孙儿说的不对?还是说,您有更好的法子怎么惩罚这些不孝子孙?不如您说来我听一听,咱们一同研究着去做,说不得就能做的更好,将那些不孝子灭的更彻底呢。您说呢?”

    “孽障,要说惩治不孝子,第一个就是你首当其冲,你还要在这里充好人,你也配?!你如今身子稍好了一些就回府来欺负重病的祖母,对你母亲也出言不逊,我白家没有你这样的不肖子孙,你给我滚,滚!”老太君指着门前怒吼,指尖颤抖,姚妈妈见状忙到近前来搀扶。

    “老太君,您息怒啊。您的身子要紧,可不要在动怒了。这些日子又是针灸又是吃药的,可才好了一些……”

    后头的话还没说完,老太君就推开了姚妈妈。

    “不说针灸还好,说起针灸,我倒是要问问齐氏。”愤怒等着齐妙:“你到底是给你公爹下了什么蛊,将人迷的七晕八素的不说,怎么去了一趟回来就弄成了现在这样口不能言手不能动的,你就不怕你这般谋害长辈要遭报应?!”

    “该招报应也是你们,还轮不到妙儿。”白希云冷淡的扬眉:“你们做过多少亏心事,心里最清楚,你们只想着自己如何,却不管不顾他人的死活,就连子墨都被你们牺牲在内,这会子还好意思跟我跟前来充慈母孝子,老太君,您不觉得这样很可笑吗?”

    说到此处,白希云凑近老太君跟前,压低了声音道:“您真的觉得您当年所作所为的那些事,没有人知道吗?您谋害祖父的子嗣,真的就做的干净利落吗?恐怕只有您心里这么认为吧。”

    白希云心上老太君眼中瞬息万变的神色,恐惧的情绪仿若奔泻的瀑布一般顷刻间就将心填满,冰冷的感觉流窜四肢百骸,让老太君浑身颤抖,不知该如何是好。

    当年的事,怎么又被翻出来。

    她手里不是没有沾过血的。她甚至还记得亲手掐死那个孩子时,孩子正大双眼迷茫、惊恐又绝望的眼神。

    老太君浑身一抖,满身鸡皮战粟,“你走开,走开!你这个逆子,孽障,挨千刀的不孝子孙!白家没有你这样的孽障,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立即去死……”

    老太君吼的声嘶力竭,形若癫狂,仿佛竭尽全力的吼叫出来,就能让白希云离开她面前圆圆的,就能将那些肮脏阴暗的记忆从脑海深处清除干净。

    而无论怎么敢,一旦记忆从角落里被挖掘出来,那双当年曾经造成她梦魇的绝望黑瞳,就如同被人有意的潜入了她记忆力,如何都拔除不去,她甩着头,捂着耳朵,不想去看这一切,恐惧却是深深的渗入了骨髓无法除却。

    “老太君,您这是怎么了啊!您,您千万别想那些,那人都已经死了多年了,他可不会来的!”

    “不,不,那些人找来了,你们快,快替我赶走他们,替我请法师,请仙姑来!快啊!”老太君满脸涕泪纵横,推姚妈妈,又丢枕头去砸张氏。

    众人早已经看的目瞪口呆。老太君在他们的印象之中,就是一个足智多谋的老狐狸,铁石心肠心狠手辣是她的特点。如今她却是这样癫狂模样,白希云对她到底说了什么,就将人刺激成这样了?

    因为白希云有些话压低了声音叫人听不真气额,有些话更是直接凑在老太君身边说的,是以大家都不明白,除了齐妙。

    齐妙拉着白希云的手摇了摇。如今这里乱作一团,又是要请仙姑,又是要做法的,留在这里不是只等着叫人栽赃泼脏水么,还不如这会子走开。

    白希云领会她的意思,便拉着她的手往外头去走去,路过面色苍白的张氏跟前时候停下脚步,低声道:“母亲大人?哈,您是不是也有一些心中暗藏的罪恶,比如说您的乳母王嬷嬷?还是说,另有其人?”

    “你到底想做什么!”张氏想要大吼,可是说出的话却落在喉间,低沉中带有颤抖,似三九天里只穿了单衣站在雪地里,后槽牙都在打颤。

    “我不想做什么,我只是想看,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我一点点都看着呢。哈!”白希云嘲讽的笑了一声,便拉着齐妙的手道:“走,咱们去给父亲请安。”

    “嗯。”齐妙乖巧的点头,在心里默默地为白希云点赞。

    今日气场全开的他,骄傲的仿若王者,冷淡的犹如冰霜,每一句直戳心窝子的话都戳在人心底里黑暗的角落,加之他有意的气势压迫,虽然今天没有动手伤人,也没说出一句脏话,可是这般模样着实是勾出了人心底里最深层的懊丧、畏惧,后悔等等所有的负面情绪。

    兵不血刃攻心一计,比直接动起手来刀兵相向要高端的多了。

    屋内乱作一团时,白希暮强忍着大腿和臀部的伤势快步追了上来。

    “二哥,二嫂,请留步。”

    白希云拉着齐妙站定,在代步用的小轿子旁悠然立着,男的俊逸矜贵,女的娇柔妍丽看,如何看都是画中走出来的那般精致。

    那画面当真是美的叫人不忍移母。

    白希暮抿着唇上前来,“二哥,二嫂。”

    “怎么,子墨还有话说?”白希云极有耐心的问。

    白希暮摇摇头,犹豫之下又道:“二哥仿佛是知道了一些什么,再或者是这些日子出去,听到了什么不堪入耳的传言,不论听了什么,您都不该往心里去,您不要忘记自己好歹也是白家子孙,要为了家族的兴旺而着想,不能盲目的说话做事。”

    白希云听了他一番说教,心中并无怒气,只是觉得又好笑又可悲。

    若不是有那样极品的父母和奇葩的祖母,前世的白希暮说不定也做不出霸占嫂子的事来。白希暮到底是满腹诗书,有道德底线的。

    而且现在的白希云有了重获至今的经历,除了抹不掉的仇恨之外,他其实已经开始学着去用今生的眼光评判周围的人,而不是全靠记忆。

    所以看白希暮那个脸色,白希云并未生真气,只是笑了一下:“原来你拦着我是要说这些,那么我就按着你说的何妨?”

    想不到白希云竟然语气轻快笑容可掬的说出这句话来,白希暮当真是愣的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

    “还有事?”白希云扶着齐妙上轿子,自己站在了轿帘前。

    白希暮下意识摇摇头。

    “那为兄便告辞了,还要去看安陆侯。”白希云颔首致意,就上了轿子,与齐妙一同乘轿子离开了。”

    白希暮呆呆望着二人的轿子走远,许久才恍恍惚惚的找回清明的理智。

    这会子才发现,一番对话,他虽然说了想说的,可整体都是在被白希云牵着鼻子走,而他竟还稀里糊涂的认可了他的话。

    他只觉得二哥真是越来越邪门了。

    正当此时候,曲太医和方才请来的仙姑都到了,急忙都进去给老太君诊治,白希暮犹豫了一下,也只好先进屋里去看老太君的情况。

    轿子上,白希云揉着太阳穴,觉得一阵疲累。

    今日是他第一次运用催眠攻心的法子与人交流,看来他看的那本古书上说的并没有错,催眠是一件极小号精神的事儿,这会子若不是还要撑着去看白永春,他都恨不能靠在齐妙肩头睡过去算了。

    齐妙发现白希云的异样,担忧的问:“阿昭,你没事吧?”

    “没什么,”白希云莞尔一笑,虽唇色泛白,但笑容却不减英俊:“只是方才说话废了一些力气,有些累了。”

    “我就知道。”齐妙 并不知他方才用了催眠术,导致精神攻击之下让老太君心慌意乱忆起来当年的事,也让自己疲惫不堪:“要不咱们先不去看安陆侯,先回去歇会儿吧?”

    “不,还是要看的。”白希云莞尔一笑:“我还没看见不能说不能动的安陆侯是什么模样?一想到待会儿他看到我会有的眼神,我就觉得激动的浑身都发热。”

    齐妙……

    世子爷如此完全黑化霸气全开的样子,倒是比从前更具魅力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狂踩

    齐妙看着白希云的眼神满含着不掩饰的爱慕,让白希云受用不已,且还不自禁的羞涩起来,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要在她这样温暖的眼神下融化了。修长的大手捂住她的眼睛。

    “傻丫头,不要这样看人啊。”

    这一动作,白希云才知道自己自作聪明了。她脸上的肌肤微凉光滑,像是上好的白玉,长睫忽闪着搔在他掌心,一股电流便顺着他的手掌直蹿入血液,随着血液的流动直激向四肢百骸。

    好像只有拥抱她,亲吻她才能够解除这种酥麻的感觉。

    但是白希云克制着自己没有再做过多动作,生怕对她太过随意,叫旁人看了会觉得他轻贱她,也免得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下人们会对她不敬。

    “阿昭?”齐妙的脸上烧热,声音微颤的唤他。生怕他大庭广众之下对她做出逾矩的事。

    白希云噗嗤一笑,“啥丫头,胡思乱想什么呢,我是那等浑人吗?”回头让抬轿的仆妇远一些,便拉着她的手走向走向金香园的正门。

    他对她如珠如宝的珍视模样落在人眼中,便只觉羡慕,对齐妙也生出恭敬的心思来。

    而白希云要的正是这样的效果。只有他重视她,才会让旁人也重视她。

    张氏身边新提拔的大丫鬟凌萍在门前呆坐着想心事,见白希云与齐妙来了还愣了一下。

    凌萍想不到白希云竟会如此俊俏,行走之间潇洒的仿佛谪仙临凡,就是与齐妙这样的美人在一处,也丝毫不觉得逊色,二人在一起出人意料的登对。

    凌萍脸上就有些发热。想起伺候在白希云身边的眉兰和眉珊,同样都是婢女,他们俩却有了好出路,她却只能在这乌烟瘴气的金香园里熬着。

    心思转动之时,凌萍已经起身行礼:“世子爷,世子夫人。”

    “嗯。侯爷呢?”

    “回世子,侯爷正在卧房。”

    “带我去看。”

    “是。”凌萍面带羞涩的为二人撩起竹帘。看着白希云与齐妙先后进了门便尾随进门。

    齐妙对张氏的房间有心里抵触,一进这个门,她就想起张氏是怎么命人用热水泼她的。

    在到了内室看到床榻上的白永春,她厌恶的鸡皮疙瘩都战栗起来。

    白希云一直紧握着她的手,将温暖源源不断的带来,齐妙的心里这才安稳了一些。

    白永春一看二人进来,便已怒不可遏的瞠目张口,唇角翕动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急的他面色涨红,双腿乱蹬。

    白希云忙上前来,弯腰安抚的拍拍他不能动作的手臂。

    “侯爷,你还好吧?”已不再称呼父亲了。

    白永春喉咙之间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沙哑的破音仿佛钝锯刮在木头上。

    还好吧?他怎么可能好!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基本上生活都不能自理了,想要做什么也说不出,冷热疼痛焦急等等情绪都表达不出。

    白永春愤怒的眼神便落在齐妙脸上。还是那样如花儿一般的容貌,只可惜这么好的皮囊下头藏着一颗恶毒的心!

    他一定要报仇,有朝一日要将这个女子按在身下尽情的鞭打践踏,要让她明白什么叫悔不该当初!

    白希云用身子挡住白永春的视线,不让他肮脏的眼神和狰狞的表情影响了齐妙的心情。

    “侯爷看来精神不错。”白希云在床畔坐下,直视着白永春的双眼。

    回头询问婢女:“可曾给侯爷用了药不曾?”

    他人俊俏,又带着病弱的儒雅和矜贵的疏离感,清冷又漂亮的像是冬日里枝干虬劲的白梅,婢女只看了他一眼就脸红的低下头,声音怯懦的道:“是,侯爷已经用了药了,只是还没有起色。”

    “是吗。”白希云看向白永春,微笑道:“侯爷对老太君一番孝心,着实是让子衿感动不已。为了母亲的病能将自己急的也病了,往后谁要说您不孝也没有人信的。我才刚从老太君处来,老太君想起过去的伤心事,想起了您年轻时的几个死去的兄弟,才刚难过的很,人精神也不大好。”

    白希云忧心忡忡的说罢了,又对气的脸上发紫的白永春笑了一下:“不过您放心,老太君的身子骨历来坚朗,又有曲太医在身边照看着,必然会无恙的,您可不要在着急,毁了身子可怎么好?”

    白永春用力挣扎着想起身,可是双臂不能动弹无法支撑,只靠腰部的力气好容易起来,白希云却已走到齐妙身旁站定,离着他有一段距离了。

    “侯爷怎么起来了?您这样身子应该卧床好生休息才是。老太君那里有曲太医,自然无恙的,您可别再担心的将自己身子搞垮了。”

    用不着你假惺惺!

    白永春的心里在呐喊,可是只能瞪着眼表达怒火,喉咙里无声沙哑的气音倒像是在拉风箱。

    白永春笑着吩咐婢女们:“好生伺候安陆侯,安陆侯夫人如今在老太君跟前侍疾,怕是也没工夫理会这边,这里还是要劳烦你们了。”

    “世子说的哪里话,奴婢万万不敢当的。”凌萍和其余的婢女都忙行礼。

    白希云颔首,便对齐妙温柔的道:“你也累了,咱们回去歇着可好?”

    “嗯。”齐妙颔首,一面与白希云相携离开,一面低声问:“如今公公这样的身体状况,皇上那边知道了怕也会让公公暂且致政的吧?不如你在与二皇子那里同个气好生说一说,好歹留个挂名也好啊。”

    白希云听的险些笑出来,这可真真是神补刀。白永春最怕的可不就是这个么,偏他家宝贝能微笑着无辜的说出这样的话来,将刀子戳的这么漂亮可爱的他也是第一次见。

    白希云便拉着她的手道:“我在想法子吧。致政了也好,安陆侯身子不好,也该好生休养,不该为了政务的事耽搁了他,反正这个年纪也是该好生享受了。”

    “那倒也是……”

    二人的说话声音渐渐远了,白永春坐在床畔,双臂耷拉着,气急败坏的跺脚乱踹,谁靠近身旁劝解谁就是撒气包。干动着嘴巴大骂,却骂不出声音来。

    他做了一辈子的官,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好歹也摸爬滚打了这么些年,却因为齐妙这个小蹄子一遭全给毁了!

    早知道在破庙里那时就该让人动粗。他为何要对这样一个看似柔弱实际心狠手辣的泼妇将就什么怜香惜玉啊!

    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在一想到老太君哪里的情况,白永春哪里还坐得住,他是口不能言,臂膀不能动,但是腿脚还没残,当即起身用下巴比划着让人替他更衣,好半晌婢女才明白他的意思,伺候他穿上一件深蓝色的锦缎直裰,将凌乱的头发也梳理好了发髻。

    白永春便飞奔着直往老太君的锦绣园去了。

    老太君这会儿已平静下来。回想方才,自己都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的情绪和蛮力,竟然会那样歇斯底里,这些年来维持着的形象和习惯竟然被白希云一句话一个眼神就给瓦解了。老太君心里正在憋气。

    在听外间曲太医交代姚妈妈和张氏等人如何给她吃药,她听着越发的烦了。

    而且想到自己这个年纪,人世间真是没几年好过了。难道如今这一场就是她的劫数?

    如此一想,背脊上的汗毛都竖起来,她是真的怕死!

    总算外头交代完安静了一些,不多时姚妈妈却亲自进来,面带喜色的道:“老太君,侯爷来看您了。”

    老太君一愣,忙挣扎着起来:“快,快些请进来。”

    白永春面色阴郁的快步进来,双臂不自然的僵硬垂在两侧,袍袖随着行走往后荡,原本他木着一张脸,可是到了内室,见了母亲,白永春嘴唇动了动,眼中便有了酸涩之意。

    老太君一看儿子这样狼狈,心都揪痛了。

    “你,你真的,你怎么啦!?”

    白永春哽咽了一声就趴在了床畔,头枕着窗沿呜呜的哭。

    老太君心如刀绞,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

    一旁姚妈妈摇头叹息,原本这件事不预备告诉老太君的,可耐不住白永春自己来。

    老太君一面心肝肉一面我的儿的哭喊,许久母子二人才平静下来。

    摸着白永春的脸,咬牙切齿的道:“你放心,为娘一定给你找到名义治好你的症候。曲太医医术卓绝,待会就请曲太医给你看!还有害你至此的人,为娘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白永春直起身来,连连点头又摇头。

    老太君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你要说什么?你,哎!对了,快来人拿纸笔来!”老太君吩咐人去预备纸笔,又对满面怒意的白永春道:“你虽然手不能动,但是可以叼着笔来写字,只要表达出意思便可。”

    白永春点头。

    不多时,纸笔齐备,白永春就叼着毛笔弯身在八仙桌钱,歪歪斜斜的写下:“齐氏针刺,害我至此。她必有可解办法!”

    老太君看了大怒,“好个齐氏,很好!我就不信没有人值得了她了!几次三番的施针来害人,就没人能管她?”

第一百四十二章

    第一百四十二章

    白永春苦于有口难言,只叼着毛笔,摇头晃脑的“奋笔疾书”,字迹当然谈不上好看,只是勉强可以辨认罢了。

    ‘娘一定要替儿子出口气。’

    “你放心吧,为娘就你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不替你出气替谁出气?你说你身上的病灶接连两次都是齐氏施针造成的?”

    白永春狂点头,凌乱的头发在两鬓和眼前垂落下来,配上他苍白的脸色和赤红的双目,当真状若癫狂。

    老太君看的心里一阵绞痛,皱纹横生的手摸了摸白永春的头发,道:“放心,娘替你想办法,一定替你出这口气。”

    白永春感激的连连点头。

    一旁的张氏看了这片刻,唇畔禁不住展出一个冷笑来。

    她下毒的法子都想了,也没见齐妙怎么样,现在这娘儿们两个都病着,难道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而且白永春说出气,是怎么出气法?她倒是觉得,就算如何动,齐妙那里白永春也舍不得伤害她皮囊一分一毫的,因为白永春想得到那具年轻的身体不是一两日了,这几乎成为了他的执念,以他们多年夫妻她对白永春的了解,就算他决定了要报复白希云和齐妙,也绝不会伤害齐妙的皮囊的。

    张氏觉得老太君和白永春这娘们两个都很不可理喻,都自私的让人无法接受,当即便起身回金香园去了。

    白永春着实不是什么好病人,他身子不舒坦就会大发雷霆,虽然外人无法知道他的痛苦能达到什么程度,可是看着他动辄那样发疯,看着也是会腻味的,亲夫妻尚且如此,下人们也不过是挨着身份耐着性子罢了。

    张氏这会子就想,能清净一会儿是一会儿,待会就吩咐人去服侍白永春便罢了,她现在懒得去看白永春那个嘴脸。

    老太君与儿子又费力的“说”了一会儿话,一抬头才发现张氏不在了,便问:“安陆侯夫人呢?”

    “回老太君。”姚妈妈道:“安陆侯夫人才刚就已经回去了。”

    白永春如今伤成这样,人都残废了,张氏竟然还如此冷淡,不只是白永春心里怒火蹿升,就是怜惜了张氏多年的老太君都气不过,重重的哼了一声。

    姚妈妈见这母子二人都是这样,沉吟了一下才劝说道:“这两日安陆侯夫人也着实是劳心竭力,原本她身子就不好,加上生气又担忧,奴婢冷眼旁观着人已经是快要熬不住了,想来安陆侯夫人也是想回去养精蓄锐,才好来服侍老太君,照顾安陆侯。”

    “你肯为她说话,她却未必有这份心思为你着想。”老太君说了这会子话,其实已经身心俱疲了。但依旧强打精神,在愤怒的支撑下不肯让自己休息,“你去预备个卧房,就让安陆侯歇在锦绣园,那女人如此没心没肺的,我还不放心我的宝贝儿子回金香园呢,她既然不愿意理会,那就让她自己在金香园过去吧。”

    到底还是自己的亲娘肯为自己着想。

    白永春连连点头。

    他蓬头散发面色煞白,又不能说话,手也不能动,这般瘫坐在床榻前,看起来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老太君心酸想落泪,但不愿意现在哭起来惹得白永春也跟着心酸,便笑着催道:“你去歇着吧,也不必跟你媳妇置气,我看她也是这段日子心里不顺。回头为娘的替你好好教教她。”

    白永春笑着点头,随即仿佛想起什么了似的,叼着毛笔,沾了墨快速写道:‘我要齐氏。’

    老太君一看到这四个字,气的险些背过气去。

    要不是看在白永春如今已经伤成了这样她舍不得下手,他早就一巴掌殴过去打醒他,问问他那齐妙到底有什么好,做什么就这样认定了 那个狐媚子。难道白希云用的女人就那么好?

    可是她是做娘的人,到底念及白永春的身体。不想让他焦急生气。

    “罢了。你说要她,且这些日子都心心念念的这件事,为娘的哪里能不不帮你?这世界上若是做娘都不去疼自己的孩子,那还指望谁?你放心,待会儿我就去问问你亲家,到底也要商量出一个法子来。”

    白永春跪在地上连连点头,随即给老太君行了个大礼。

    老太君看的心情愉快,终于是露出了笑容来,淡淡的催促他:“你还不快去歇着?”

    白永春点头,再度行礼,这才跟着姚妈妈出去了。

    房间都是现成的,每日都有婢女洒扫,只是铺好了铺盖就可以住了。白永春在临窗的罗汉床上坐下,看着婢女忙前忙后的打理好床铺,他垂着两只手臂到近前在床边坐下。

    姚妈妈想的周到,还特地寻了白纸来裁开,放了个红漆木托盘在桌上,里面盛放着一摞纸,还有用竹筷子绑缚着木炭。

    他到底不方便磨墨,用木炭写得出笔画就好。

    对了,还要给白永春的身边安排认识字的婢女才是。

    白永春看到姚妈妈想的这样妥当,心里着实温暖很多,便颔首致意。

    姚妈妈回了老太君的房间,见主子面沉似水,心里就有些忐忑。

    其实就是老太君不用说出口,姚妈妈都知道是她心里的郁闷。犹豫着道:“老太君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的,您也知道侯爷的脾气,虽然有哪些小习惯,本性还是孝顺您的,这会子侯爷有了事儿,您做母亲的怎么也要护着侯爷才是。”

    “是,我自然知道。我也不想怪罪张氏了,更不会为难侯爷,我只是在想要如何去与亲家谈一滩。“

    “谈,能与他们谈什么呢?如今侯爷身子这样,也不知会不会影响仕途,这么看着万家也未必肯帮咱们,那齐将军为的不过是想让自己有个稳定光明的前途吗,若是发现了侯爷不能替他实现梦想,他还哪里会听话?”

    “你说的对,可也不全对。”

    老太君似笑非笑的道:“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世人做事,无非就是一个利字,齐将军应该不会愚昧的只看到眼前利益,不看长远利益。如今他亲家若是跌落在地,难道他们还能将女儿接回去再嫁一次?

    “既然不能,那么作为亲家的咱们就 没有必要想这些弯弯绕,只要切实的将两方的利益捆绑在一起计算便是了。你说齐大勇是个笨蛋吗?当然不可能是,否则他也不会想到这样的主意来。”

    “老太君您说的极是。”姚妈妈微笑着颔首行礼。

    老太君心里有一些小得意,说了一会儿话,觉得自己精神都好了许多,未免觉得好笑。

    “我也就是这样劳碌命了,为了儿子一辈子也不知道要消耗掉多少心血。”

    “您一心为了侯爷,侯爷自然是知道的,奴婢看侯爷也是一心想要孝顺您,报答您,只是一直都被琐事缠身没有机会罢了。”

    “我也不求他的报答,我只希望他能够健健康就是了。我这些日子他对齐妙的执念越发的深沉了,我就想,若不行就成全了而他们吧,也不管外面人会怎么说了,只要侯爷能够身子健康,玩个吧女人也不算什么的,何况是齐妙那个小蹄子,她以为她丈夫能够活的长命百岁吗?”

    “是。您说的是。”

    姚妈妈微笑着道:“老太君,既然您这么决定了,奴婢这就去一趟齐家吧,我看着也不必先联络齐将军,先是去问问苗氏才是要紧。这自古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若是与苗氏能达成一致,咱们的法子也就可以形成一半了。若是在能够让齐二姑娘也答应下来帮忙,那可就有了七层的胜算了”

    “你说的极是,我看那个齐婥却是一个心悸深沉的,他与她生母有相似之处。不如你直接就将他们请了来。我看若是条件开的足够,他们也必定会答应帮忙的。”

    “够自然是会够的。您说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最要紧的是什么?不就是孩子的前程未来吗?对一个女子来说最要紧的是什么?也不过是一个归宿吗,您看齐家的二姑娘也是适婚年龄,苗氏也必定希望齐家二姑娘嫁给个好人家,只要条件谈拢了,那就是一拍即合,何况咱们都有共同的敌人。”

    姚妈妈非常上道,与老太君说了一会儿话,也分明抓住了老太君的意图,说出来都是老太君喜欢听且乐于听到的。

    老太君就摆摆手道:“你去吧,叫他们快一些来,我这会儿就先眯着会儿,养养精神,也好能应付一会儿见面的谈话,要想与狐狸对话讨到利益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是,奴婢这就去。”

    姚妈妈行了礼,就吩咐人预备了礼,以老太君的名义拿对牌去领了东西,吩咐人赶着马车往齐家去。

    齐家母女二人才从外头的布庄回来,买了时新花样子的料子回来裁剪衣裳。正说着话,就听说是安陆侯府老太君身边得力的姚妈妈来了。二人不敢怠慢都紧忙起身来去请人进来。

    姚妈妈见了二人,却不像往常那样托大,端正的行了礼,笑着道:“见过齐将军夫人,见过二小姐。”

    一句将军夫人叫的苗氏心里很是熨帖,就笑着道:“姚妈妈安好,什么风将您吹来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说服

    “奴婢不敢当,奴婢是奉了老太君的吩咐,特地来给您与二小姐送东西来的。”姚妈妈说着便将手中的礼单递了过去。

    苗氏接过来细看,虽面上没有展现出丝毫不寻常,可是发亮的双眼和禁不住扬起的嘴角都在显示着她的好心情。

    “这样贵重的礼,我怎么好收下呢。”苗氏推辞。

    姚妈妈忙道:“这是老太君的一番心意,还请您笑纳。”

    齐婥在白家见过面前这老嬷嬷,她是老太君身边得力的人,自然比府中的一众奴才都得脸,见人说话也从未有过这般客气的时候,今日这态度都已称得上是卑躬屈膝了。

    如此客气,又带了礼来,足见情况特殊。

    “无功不受禄,我们真的不好贸然收下这些东西。”齐婥微笑。声音娇滴滴的。

    姚妈妈可并未想将人当做傻子,便陪笑道:“一则是这一层亲戚关系,老太君平日就常常说起将军夫人含辛茹苦,抚养三个女儿不容易,总是有心思结交的。二则老太君近日来也是病了,若非如此定要常常走动的。”

    苗氏听的心里越发的舒服了。

    她的出身卑微,又是从外室熬成了妾室,慢慢的才熬到继室的位置,加之她从年轻时便是体态风流,这些所谓的贵族女子们瞧着她的眼神都不对,好像她是个随时回勾引他们男人的狐媚子一样。

    她很少得到这种尊重,是以姚妈妈的话叫她很是受用。

    “这也都是为人母应当做的,若说起这个,老太君才是真正的女子典范。我也是有心思要常常走动的,只是怕打扰了老太君。”

    “怎么会。”姚妈妈笑道:“您不知道,老太君一直对齐家的家风教导赞不绝口,虽做了一门儿女亲家,可老太君一直都说这亲家是没作够,再做一门才好呢。”

    姚妈妈说话时,不着痕迹的去打量齐婥和苗氏的反应。老太君的确有过这个意思,这一次让她来时虽然没有吩咐,可老太君的意思他却是明白的。是以她虽然不能明说,却也将暗示之言说了出来。

    齐婥惊愕,心跳如擂鼓的看向母亲。

    苗氏则终归是喜形于色,客气的拉着姚妈妈坐下,道:“老太君的意思我明白了,姚妈妈也是当差的,我也就不多问,不为难你,你只管与我说说老太君吩咐你来是为了什么,都是亲戚,若是能帮的上忙的就只管开口,我一定尽力。”

    “您当真是善解人意,老奴在此谢过了。”姚妈妈起身行了礼,不敢与主子并肩而坐,就垂首道:“今日见了二小姐,老奴才知道什么叫做温婉贤淑,可见您的教导是绝无差错的,若真正出现了一个两个不懂事的,也绝对是逆子不服管教。”

    苗氏闻言便明白了,“是不是妙丫头在府上又惹了麻烦?”

    姚妈妈笑道:“也还好,年轻的小姑娘家,也不过就是骄纵了一些,老太君一只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苗氏知道必然是出了什么事了,否则老太君不会好好的安排人来又是送礼又是说这番话的。

    她虽然对齐妙和齐好不满意,可到底她不会为了对付他们两个就随便的相信任何人,也担心将自己不留神给陷进去.

    苗氏面上的表情便有些高深莫测。

    “哦。若是依着您这么说的,那必然是发生了什么叫老太君无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了?”

    姚妈妈便笑着看了一眼身旁的齐婥。

    知道是有一些话不方便与齐婥一个姑娘家说的,苗氏就吩咐齐婥:“你先去吧。”

    齐婥笑着点头:“是,姚妈妈请宽坐,必定留下用膳才好。”

    “多谢二小姐,您太客气了。”姚妈妈忙站起身来行礼道谢。

    双方客气了一番,齐婥便从后门离开了。

    只不过她实在是太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便在出门之后悄然回来,躲在屏风后面听着屋里的谈话。

    姚妈妈的声音带着一些焦灼,道:“……只想不到,世子夫人的脾气会这样的大,不但敢施针陷害侯爷,而且还敢接二连三的陷害,如今侯爷口不能言,手不能动,都是被世子夫人施针封住了穴道所致。这会子侯爷身体连番出问题,加之前一阵又有人弹劾,都不知道仕途如何。”

    姚妈妈因为着急,说这些话时候并未多想。

    可是屏风后头的齐婥却是心头一跳。

    如果安陆侯的仕途无光,前途渺茫,那又要如何帮衬她父亲?

    当初不就是为了攀上白家的这棵大树,齐将军才会将女儿送去的吗,若是现在得知白永春这些事情做不到了,齐将军会如何?

    他一定会急着将齐婥卖给更有用处的人!

    齐婥一时间紧张的双手紧紧握成拳,指甲陷入皮肤,压出了痕迹也顾不上。

    她不想被父亲卖掉。可是家里现在只剩下她这么一个货物了。难道能求父亲不要一意孤行?

    里头又传来姚妈妈的声音:“……老太君如今是没法子,也不知世子夫人到底是如何做到的,现在她有身孕在身,世子的身子也渐渐的好转起来了。上次与齐将军透露的消息您也知道的吧?老太君不喜欢世子,希望将来能由三少爷承袭爵位,就是安陆侯与安陆侯夫人也是这么想的。可世子活着一日,这事就永远无法下手去做,总不好直接掐死世子了事,所以老太君才犯了愁。”

    原来父亲说的是真的!

    齐婥惊愕的捂着唇。

    原来白家真的不希望白希云承袭爵位!

    可是那样一个霁月风光的男子,那般优秀有才华,身子日渐好转起来,面真的能够承袭爵位,必定能将安陆侯府发扬光大,为何老太君会不喜欢?

    就是老太君不喜欢,安陆侯与夫人呢?

    苗氏沉思了片刻,问道:“姚妈妈今日前来为的就是告诉我这一件事?”

    “是,老奴口拙,说的啰嗦了一些,但是也将老太君的意思说明白了。今日的确是有些僭越了,但是老太君是急于想要达成此事,而且老太君也说了,将来若是三少爷继承了爵位,整个家业也就都是他的了,那么谁嫁给三少爷,谁将来就是安陆侯夫人。”

    说没有作够亲家,还希望再攀亲。又提起白希暮将来会是侯爷。这说法与从前齐将军的说法一模一样。

    苗氏的心突突的跳,仿佛已经看到了爱女成为侯夫人。

    那么她就可以不用完全依靠不靠谱的齐将军了。她也越发名正言顺的融入这个贵族的圈子,不会在被人瞧不起。

    苗氏抿着唇,强忍着心下的悸动,并没有马上就回应。

    姚妈妈道:“今日贸然提起,着实唐突了,您也不必立即就回答老太君什么,想清楚也是好的,只是请您千万相信老太君的诚意。也相信老太君对二小姐的喜爱。将来若过了门,必定是当做亲孙女一样疼爱的。”

    姚妈妈就行了大礼。

    苗氏忙搀扶她起来:“姚妈妈不必如此客套,你是老太君身边得力的人,哪里需要如此呢。”

    “将军夫人如此宽宏,着实是下人们的福气。”说着话,那眼神却是惋惜,仿佛在说为何这么好的人,却有齐妙那种不孝女呢。

    苗氏心里爽快,见姚妈妈要告辞就亲自要送人出去。

    姚妈妈推辞,苗氏却坚持。

    正当二人一片融洽的时候,齐婥却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面色有些阴沉的道:“母亲。”

    姚妈妈和苗氏一愣,都看向齐婥。

    “二小姐,您回来了啊。”姚妈妈赔笑,心里却是狐疑的很。不过她就算偷听,她也不会介意的。怎么去说服女儿那是苗氏需要操心的,她现在只管回去将消息告诉老太君才是。

    齐婥只淡淡颔首,对苗氏道:“那毕竟是三妹妹的夫君,也涉及到三妹妹的将来,我,我无法答应。”

    苗氏一愣。

    姚妈妈却是极为动容的道:“二小姐如此宅心仁厚,真真时间齐将军和将军夫人的福气啊。只是您如此善良,旁人却不是,说不得还想将人赶尽杀绝也不一定呢。”

    齐婥抿着唇,似乎在考虑姚妈妈的话可信程度有几分,片刻后才抬眸看来,虽容貌不及齐妙的艳丽,却也一样是个清秀佳人,眸光更是温柔坚定:

    “不,就算三妹妹不对,我也不能这样去做,三妹妹做的不好了自然有府上老太君管教,出嫁从夫,也该由夫君管教,我做为姐姐不能这样落井下石。而且,三妹夫的身子也禁不起折腾,难道我要让自己的妹妹守寡?”

    “您果真是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姚妈妈叹息着点头。

    看来才女就是才女,知书达理温柔可人这些都不是谣传。

    苗氏见女儿这样说,心里就大约有了个数,笑着道:“既然婥姐儿这样说,我自然是不能伤害到妙姐儿的。这提议就先搁置着吧。”

    姚妈妈顿时焦急起来。

    若是苗氏不肯答应,他们短期内还真找不出还有谁能与齐妙是天然敌对,有能接力打力的人来。

    姚妈妈记得额头冒了汗。

第一百四十四章 来访

    第一百四十四章

    姚妈妈到底也是老太君身边办事办老了的,行事稳重,见多识广,就是额头冒了汗,她也不过是淡然的擦了擦,与平日里擦汗别无二样,笑着道:“既然将军夫人这样说,奴婢也便明白了,您与二姑娘深明大义,奴婢当真万分佩服,只是请恕奴婢多一句嘴,您二位这般为了世子夫人着想,可知道旁人是否为您着想呢。”

    若是沉稳下来,姚妈妈说起话来也是一针见血的。

    齐婥本就不平,觉得齐妙如今能过的这么好,是抢了她的生活才得来的,被姚妈妈一说,越发觉得自己委屈,想到白希云矜贵俊俏的模样,在想白希云对待齐妙的温柔用心,齐婥的心仿佛有千万只手在疯狂的抓挠。

    凭什么!凭什么齐妙夺走了她的幸福,而留她继续生活在一片黑暗之中,凭什么她要继续提心吊胆,不知自己会被齐将军“卖给”一个什么样的傅家,而齐妙却像是掉进了蜜罐里!

    那地位应该是她的!得到万贵妃青睐的应该是她!那般优秀的丈夫也应该是她的!

    她现在只恨当初为何一念之差将机会让给了齐妙。若不是外界传言有误,白希云根本就没有那么严重的病,若是她当时答应了这门亲事,现在幸福的就是她了!

    齐婥心内的不平犹如岩浆沸腾,可是在所有人的眼中,她是温柔贤淑的才女,而不是泼妇。

    是以纵是忍的快要疯狂,她依旧是端庄的转回身笑看向姚妈妈。

    阳光下她的肌肤宛若白瓷,唇畔挂着个无奈又宽容的微笑:

    “这位妈妈,多谢你的一番美意,今日能有此番谈话,虽说是贵府上老太君的一番好意,我们也是领您的情的。”

    真是一样的齐家养出两样的人,姚妈妈对齐婥的好感更增,连忙道:“您真太客气了,真真是同样都是将军夫人教导的,如此端庄温婉气质却不是人人都能有。”

    一句话说的苗氏心里甚为受用。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自己的身份地位被人瞧不起。而姚妈妈的话不但夸赞了她,还肯定了她教育出的齐婥,真是不能更窝心。

    齐婥见苗氏面色便知姚妈妈这句话等同于瘙在她心头痒处,也知道自己母亲一旦飘飘然起来,脑子必然想不了那么多的。

    她轻轻咳嗽了一声,优雅走到近前挽住了苗氏手臂,暗中轻轻地捏了一下,随即笑道:“您太过誉了。我家三妹妹其实也是极好的。”

    “那是,那是。最要紧的是做姐姐的肯维护妹妹的心思叫人感动,若是将来进了门,相信妯娌之间也能相处的融洽。”

    “我与妹妹自然会相处的好,但也未必是妯娌。且照着您方才说的,想必就算进门之后,不久也没必要继续与之相处了不是吗?”

    姚妈妈闻言怔了片刻。这话的确是她间接表达出的意思没错,可是这种要灭了人的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在配以如此温柔婉约的笑容,很难不叫人感觉到诡异。就是背脊上也要冒出冷汗的。

    “您……”

    “当然,我绝不会伤害我的妹妹和妹婿。”

    可是不代表不会希望别人这样做。

    姚妈妈在心中自动接续,随即便觉得方才觉得她善良温柔的感官有了一丝裂缝。看来齐家的姑娘各个都不简单啊。

    有了这个认知,姚妈妈便收起了方才以捧为主的心思,改而道:“姑娘的意思奴婢明白了。其实这话说了出来,到底是空口白牙的不足以让姑娘和夫人取信。”

    果然是聪明人,也难怪老太君会重用她。苗氏尚且还没反应过来,她倒是先理解了。

    齐婥在心中暗暗的讽笑苗氏被几句话捧的找不到东南西北,竟连涉及到自身利益的事也敢如此轻易相信。

    只是苗氏并不笨。

    听了要么,姚妈妈的话立即明白了,轻笑道:“姚妈妈的话,自然就代表了老太君的意思,不过此事若要行事,还要从长计议。

    就怕老太君急着处置齐妙和白希云,根本就等不及从长。

    只是姚妈妈这会子也无法说说服他们,就只道:“既如此,不知二位可愿意去侯府一叙?相信面谈之后夫人和姑娘必定不会失望的。”

    苗氏与齐婥对视了一眼,心中如何也不想放弃这样一个好机会,这可是涉及到她一生的名声以及齐婥未来的大事。

    “择日不如撞日,正巧我们也正要去拜会老太君,就一同去吧。”

    姚妈妈喜形于色,笑吟吟道:“老太君见了夫人必定欢喜。”

    苗氏便吩咐下去:“既如此,姚妈妈稍坐片刻,我即刻吩咐人去预备车马。”

    姚妈妈颔首,就择了下首位偏身坐下。

    齐婥则是随了苗氏出门去。

    待到离前厅远了一些的位置,齐婥便低声道:“待会儿去见白老太君,母亲千万别急着应下,要辨明真伪再说,女儿担心他们是故意用的阴法子。”

    苗氏虽为了此事动心,毕竟也不是个蠢人,当即不耐的看了女儿一眼:“还用的着你来说?我就不知道?”

    想到齐将军,苗氏哼笑了一声:“咱们若是将这件事办成了,你父亲许也会开怀,对咱们刮目相看吧。”

    “父亲不是最喜欢结交权贵吗,若真办得成,白老太君说的又是真的,白三少爷能做的上世子,那的确是父亲希望看到的。”

    苗氏并未在意齐婥的讽刺,因为有时她也看不惯丈夫将女儿当做交易的筹码,但她的确希望齐婥能够出人头地,给她带来荣耀,在不必去在意旁人鄙视的眼光。

    齐妙这会儿正单膝跪地给白希云按摩脚底的穴位。地上泡了药草的木盆中,白希云的白净的左脚在深色的药水中显得格外白皙,而他右脚正架在齐妙垫了布巾的膝头。

    她一手握着他脚面,另一手屈指以食指的关节刺激他脚底的穴位,酸疼难忍的感觉让白希云不自禁双手都握紧了坐褥。

    他居高临下望着齐妙,只看到乌溜溜的头顶一根银簪松松挽着的发髻,俏丽的小脸看不真切,长睫却像蝶翼一般忽闪着,在她白皙脸颊投下阴影。如此捧着他的脚,表情这般专注……

    白希云的心为之动容,“妙儿,累了歇一会儿吧,仔细蹲的久了不舒服。”

    “没事,这几个穴位都要按到才行。”齐妙抬头一笑,便又神情专注的按压穴位。

    玉莲进门来回话时正看到这一幕,面上便挂了忍也忍不住的笑容,道:“世子爷,前头有人来回话,说是老太君身边的姚妈妈将齐将军夫人和齐二小姐请了回来,这会子人已经往锦绣园去了。”

    齐妙闻言手上动作一顿,抬头看向白希云。

    白希云摆手示意玉莲下去,便道:“她们不知又要研究什么事儿。”

    “总归不会对咱们有利的。”齐妙拿了膝头的软巾替他擦脚,又亲自拿了袜子来给他穿好,期间白希云一直弯腰表示要自己穿,可齐妙手脚麻利的已经替他妥了。

    换了人进来倒水,齐妙又去脸盆架字旁洗了手,这才甩着手上的水珠走到白希云身旁坐下,“老太君和安陆侯这会子应当都快气傻了,想来找了我家人来,无非就是想利用他们来压制我。苗氏再不济现在也是将军夫人,是我的继母,怎么说话我也要听几分的。”

    白希云拉着她到怀中坐,双臂圈着她纤细的身子,结果帕子来为她仔细擦了手,又随手拿了搁在柜子上的茉莉花香膏来替她擦手。

    齐妙笑道:“不用这么麻烦,待会儿我还要去配药膳。”

    “那到时候再洗掉。好好的一双玉手,不要为了做事弄的粗糙了。”白希云吻了吻她的指尖,惹得齐妙脸上发热,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

    可是一动之下,发现白希云略有些僵硬的反应,忙不敢再动,脸上更红了。

    白希云咳嗽了一声,道:“你不必担忧,他们若真该要来见你,回头我替你挡住便事了,我就不信在我眼皮子底下他们能如何。”

    齐妙笑着点头。见了白希云那般霸气的一面,她完全相信他是有能力保护她的。

    谁知,不多时下人便来回,苗氏和齐婥告辞离开了。

    直到离开也没见人来找齐妙的麻烦。

    这一下当真是摸不透老太君他们的想法了,就是白希云也禁不住皱了眉。

    齐妙却是安慰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随他们去折腾吧。”

    白希云想想也是,有什么问题只管去解决便是,担忧也不能解决问题。”

    如此安静的过了几日,老太君和白永春的身子依旧那般糟糕,白希云却是恢复的很好,骆咏的哮症也从未发过,就是梅若莘与齐好一同来时,齐妙发现梅若莘清醒的时间也越发的长了。

    齐妙很开怀。

    到了入宫给万贵妃请脉的时辰,齐妙便由玉莲几个护着乘车入宫。

    正是这时,外头有人来回,“齐二小姐来了,想探望世子夫人和世子。”

    白希云此事正在翻看账册,闻言便道:“世子夫人入宫,我身子不好不便会客,请她回去吧。”

第一百四十五章 羞辱

    门外的是留下伺候的问莲,闻言便去告诉小丫头去回话:“就说世子说了,身子不爽不便会客,世子夫人入宫去了也不在家,请齐二姑娘回去吧。”

    小丫头应是,飞快的到了沁园的正门外头。

    因为沁园正门如今已经很少用,常用的倒是侧门,将沁园当做一个独立宅子也不为过,是以门前已经很是冷清,小丫头对齐婥倒也客气,只是话是原封不动照搬问莲的,那里头含着的意思,便刺的齐婥面色一冷。

    世子夫人入宫?

    齐妙倒是个好样的,还能用看来的那三脚猫的医术去给娘娘瞧病,她怎么瞧都觉得是不可能,莫不是她用了什么狐媚办法勾引了皇上吧?说什么看万贵妃的脉象,其实却是去……

    那么白希云也甘愿做个现成的绿乌龟?

    齐婥也只能是这样猜想,因为她知道齐妙的医术即便是自学,也说不得就是个半吊子,一个半吊子又有什么资格接近万贵妃?还是说,万贵妃就是要利用个年轻貌美的,绑着她拴住皇上?

    齐婥妒恨之余,越发不想走了。

    她很想知道白希云若是知道这消息会是什么表情。是不是还会对齐妙百般宠爱。会不会撕裂那张温柔缱绻的表皮!

    “你去与世子说,世子夫人不在也没关系,我是有事要与他说。”齐婥想了想又补充道:“你尽管去说我只有几句话,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小丫头狐疑的看了齐婥一眼。

    沁园的人都是白希云精挑细选来的,都是忠心耿耿,小丫头虽然不能在主子跟前伺候,可是平日里也没少得白希云与齐妙的赏赐和恩惠,面前这位虽然是夫人的异母姐姐,可容貌没有夫人美就罢了,人也是 一股端着的冷傲气,且还死缠着世子来说话。

    难道她是专门赶着世子夫人不在家才特意来的?那就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小丫头心目中,齐婥已划分到狐媚子的行列,进了院子时候还不忘了让郑妈妈将门关好别不小心放人进来,杵在门外的齐婥气的肋扇疼。

    小丫头回了问莲,问莲又去告诉了白希云,且还将小丫头才刚言语中透露出的不屑说了。齐婥的形象立即就变的居心叵测起来。

    问莲是有私心的,她是一心忠诚于齐妙生怕有狐媚子来趁着齐妙不在家勾引世子,这人若是齐妙的姐姐齐婥,那就更应该防备了。

    白希云翻看账册,头也没抬起来就道:“看来齐家的二姑娘很不得人心啊。”

    问莲脸上一红,垂首道:“回世子爷,咱们是夫人的婢女,自然是宫忠心夫人的,那些人对待夫人不好,还曾经当着下人的面对夫人抓头发拳打脚踢的,如今竟还敢腆着脸来,是以奴婢气不过……但是奴婢说的都是真实情况,并不敢加油添醋的误导世子。”

    “我知道。”白希云抬起头,微笑看了问莲一眼:“若不是你们对妙儿忠心耿耿,我也不会重用你们。这齐二姑娘有什么把戏我倒是想会一会,就请她去花厅吧。”

    “是。”问莲就算有心,但毕竟是下人,也不敢再逾规矩,便去请了齐婥进来到花厅。

    白希云将账册等物都收好,这才慢条斯理的带着人往花厅去。

    齐婥原本正在不着痕迹的打量花厅的装潢布置,眼角余光瞧见一个高瘦的人影来,忙站起了身。

    原本她是不该打量男子外貌的,但是她又不是与白希云第一次香肩,且这人还是她的妹夫,齐婥倒是大方了很多。这一看之下,妒恨更深。

    白希云今日穿的是与齐妙相同颜色料子的浅青色锦缎纳纱交领直裰,他生的瘦高,身姿挺拔,加之病容偏向苍白,这一身将他衬的就像是劲竹一般,加之他俊俏的容貌,就算依旧是一脸的病容,但这样一看便知道他是一个十分俊美的青年。

    如今还是病中,若是病好了呢?那样岂不是更加叫人看的心动?

    齐婥的脸上就有一些烧热。

    “妹夫。”齐婥礼貌的失礼。

    并未还礼,在首位坐下,吩咐人上茶,随即开门见山的冷冷道:“婢女回话,说是你有话要与我说,且不会耽搁多少时间?那你请讲吧。”

    齐婥被他抗拒的太怒弄的有一些不明所以。她似也没有开罪白希云吧,尤其今日,她一直都小心翼翼恭谨有礼。怎么白希云却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

    难道说,白希云都没拿她当做姨姐?

    而且他现在睁眼都不看一眼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就算没有齐妙那样妖媚,到底也是个秀丽端庄的女子吧!

    齐婥暗自咬牙,面上却并未表现出异样,抬起手挥退了身边的婢女,随即抬眸看着白希云。

    那意思很明显,她驱走了身边的人,便是代表有话要说,白希云也应该如此。

    白希云身边的问莲就禁不住翻了个白眼。

    白希云则道:“有话请讲,我身边的人都信得过,不必防范。”

    齐婥再次气的肋缝里都疼。

    既然他都不在乎脸面了,她也就不机会说什么了。

    齐婥心下冷笑,面上却是很犹豫,低声温柔的道:“这不大好,这件事涉及到三妹的名誉。”

    “哦?”白希云挑眉。

    终于吸引到他的注意了吗?齐婥心下暗喜,刚要继续卖关子,却听白希云淡淡道。

    “看样子你要说的话会有损妙儿的名誉,所以才好心让婢女退下吗?”

    齐婥一怔,暗地里心花怒放,面上却急的涨红了脸,连连摇头摆手:“不不不,我三妹妹温柔贤惠,自小就是我们三姐妹中最乖巧的一个,如今长大了虽然是冲喜而来,但是对姑爷却是很看中的,又如何会有什么名誉问题。妹夫可千万不要乱讲话,这可是会让三妹伤心的。”

    白希云闻言冷笑的看着齐婥。

    难为她一番话既表达出她的“欲盖弥彰”,就仿佛在间接地告诉人齐妙的名节有问题,另一方面又表现了身为姐姐对妹妹的关切,更在他的面前有效的抹黑齐妙还抬升了自身的高尚。

    这女人长了个柔弱的外表,却有一颗贪婪的心。

    “既然没有问题,那你也不必说了。”白希云冷淡的开口,便起身道:“我身子不好,就不在此处作陪了,你随意。”微微颔首,便反潇洒的转身。

    齐婥目瞪口呆。

    正常男人遇上这种情况不是都该好奇的吗。涉及到自己女人的忠贞,为何他会毫不在意?

    难道说,白希云的手中齐妙也不过是一个献贡给皇帝的筹码?

    齐婥已经越想越歪了。

    眼看着白希云的身影就要走到后门前,她再也忍不住,焦急的道:“难道三妹妹入宫去做什么,你真的一点都不想知道?”

    白希云停下脚步。

    齐婥则是在他脚步停下时缓步上前,温柔的劝解安慰:“你也不要太伤心,也不要难过,这件事既已经发生,对方又是那个人,咱们整个朝廷里也没有人敢动作这个人的,也就只有忍耐了。”

    白希云嗤笑了一声。

    “我没听错的话,你是在暗示我什么?这个没有人敢动作的人是谁?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这样消息?”

    猛然转回身,白希云眼神森寒的冷淡直视着齐婥。

    齐婥被吓的身子一抖,后退了两步才定了定心神。

    这个人自然是不敢说出口的,可是……难道是这个猜测有错误?

    无所谓,就算是猜错了,能够抹黑齐妙,在白希云的心中造成二人不信任的隔阂也已经足够了。

    “世子也不必问我哪里来的消息,我是不会告诉旁人的,只是出于公正,我不希望世子蒙在鼓里罢了,但是三妹又是我的妹妹,我也不希望她受到伤害。”

    “哦,那你还真是进退两难,为了亲人也真是太努力了。”

    齐婥有些摸不准白希云的语气到底是真心夸赞还是讽刺。

    若是讽刺……

    齐婥是不怕这些讽刺的,她只在乎白希云的心中将她看作什么。

    若是能够得到白希云的青睐,就算能够抢到从前失去的东西了。齐婥这么一想,就觉得热血沸腾,毕竟征服不是男子的专权、

    她不敢做的太过激进,反倒对自己不好。

    白希云这厢已经道:“来人。”

    齐婥不明所以。

    问莲则是轻声回话:“世子爷。”

    “这个时辰,该去看看父亲了。至于齐二小姐,就命人护送回去吧,记着一定要寸步不离的护送着将人交在齐将军的手中,在告诉齐将军,齐二姑娘今天来做什么来了。”

    “是,奴婢这就去。”问莲便带着人来扶齐婥出去。

    齐婥脸上早已经青一阵白一阵,她这是被人给赶出来了?!

    第一次,被男子这样瞧不起,来人家拜访,还要被赶出去亲自送回家!白希云这是对她的羞辱!

    “白世子,难道你就对齐妙那么自信吗!就放心他在宫里乱跑吗?难道你信任她,就确信她没有那个攀高枝儿的心?”

    齐婥喊罢了,白希云忽然回头道:“等等。”

    齐婥心头一喜,以为自己终于得救。

    可白希云却到近前,随手抓个帕子团了塞进她嘴里,“老实点,再乱说,你信不信我割了你舌头?”白希云凑近跟前,面容已经十分阴森。”

第一百四十六章 黑你没商量

    齐婥虽然生活在齐家那样的环境中,面对的是苗氏和齐将军那种不正常的父母,可到底也没有面对过现在这般严峻的场面,也没有遇上过一个男子会以这种恨不能将她吃肉薄皮一般的眼神看她。

    她是端庄温柔的才女,大周的民风开房,女子也可以出门走动,是以她每一次出门,就算隔着面纱,都能享受到男子热烈的眼神,她知道自己没有齐妙美丽,但是她胜在才华。

    娶妻娶德,纳妾纳色,她一直都觉得齐妙那样脸蛋的只够配做妾室,而她才是能够享受温暖幸福的那个人。

    如今现实狠狠的抽了她一巴掌,本该是她的丈夫带给他幸福的人,就因为她错失了机会,现在就能用野生动物捕猎时的那种冰冷眼神注视着她,将不干不净的帕子塞进她嘴里。

    这是匪徒吗,是强盗吗!哪里有一个正常男子会这样对待温柔美丽的她?

    白希云看着齐婥惊愕又恍惚的眼神,大约猜得到她的想法,不屑的哼了一声。

    若是白希云能知道齐婥的真实想法,恐怕会被恶心的吐出来。

    “带她走吧,若是再不老实,就捆起来送去。”

    齐婥连连摇头,拿帕子塞进口中主要是羞辱的成分居多,倒是用舌头往外一顶就掉下来了,齐婥尖锐的叫道:“白世子,你这样做不觉得太过分吗!你这是对待一个弱女子的态度吗?有种的你将我绑了交给我爹,到时候你看我爹如何给我出头!”

    “哦?”白希云靠近齐婥,冷笑道:“你还真是乐观。”

    “什么?”

    “你自己的爹,什么性子难道不知道吗?我得妙儿为妻,还不都是多亏了当初你自己不想卖给一个病鬼当冲喜,还要在丈夫死后伺候公爹?你当这些龌龊的约定,我是一点都不知道吗?”

    这话一出,旁边的问莲等婢女都惊住了。这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拿女儿幸福不当一回事的爹?

    齐婥惊愕的睁大眼,随即慌乱的摇头:“你胡说!”

    “我胡说?好,我也不和你争辩,就算是我胡说吧。如今,岳父大人原本想攀上的安陆侯已经病了,想必不久就会致仕,往后也没有什么大的前程了,齐将军必然还会在找其他的大树来抱,你说,我若是与他说可以帮他引荐万家的人,他会不会愿意呢?”

    齐婥看着白希云的眼神,惊恐的就像是见了鬼。

    他说的其实正是她心里担忧害怕的。

    白永春若是没有前途,那齐将军将齐妙“卖给”白家的算盘就相当于白打了。他一定会气的暴跳如雷,想要攀附万家,就要在找其他的出路。

    而这个世界上,恐怕除了二皇子,就只有白希云能在万贵妃面前说的上话,一个高高在上只差一步就是皇后的贵妃,在万家跺一脚也是整个宅子摇三摇的,如此重量级的人物,这条门路走起来要比走万家其他的人强得多,齐将军会放过?

    从前齐将军没有将白希云算在内,是因为白希云病弱,一条腿都埋进棺材了。可是如今白希云竟然奇迹般的痊愈了。

    且不论白希云从前的病是真是假,在齐将军的眼中,肯向他伸出橄榄枝的人,就绝对是重要的人白希云的地位只会增加!

    那样,父亲还会护着她吗?

    她越是恐惧,呼吸就越是急促。可是她决不能退缩,就算是失败也要保留自己的自尊。就算是父亲真的是一个卖女求荣的混蛋,她也决不想承认,尤其是在白希云面前,在齐妙的丈夫面前!

    “你想的也太轻松了。我是我爹的女儿,他自然是要向着我,至于说大姐和三妹妹,那是因为他们的母亲不争气。”

    “是啊,你的母亲很争气,等闲女子也做不出她做的事情来,趁着人家正妻在的时候就养了外室女,然后从外室变成小妾,再到扶正。如此宠妾灭妻的事也只有混蛋才做得出。也幸而遇上了一个混蛋,你母亲那样的奸妇才有可以用武之地。”

    “你混账!你将这话收回去,收回去!我母亲才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人吗?”白希云轻笑了一声,声音全然不似齐婥愤怒之下的高亢,可是气势上却依旧是压着齐婥一头。

    “这件事我一定要告诉父亲!父亲一定会给我母亲出气的!你等着,白子衿,你等着!”

    “好啊,我不仅等着,我还要亲自去看看。”白希云吩咐婢女:“去预备车马,我亲自送齐二姑娘回去。若是世子夫人回来了,就照实话说。”

    “是。”问莲意气风发的吩咐人去预备了。

    想不到他们家世子爷竟然如此霸气,竟肯为了替世子夫人这么出头,就是做下人的看了都觉得心里暗爽!

    齐婥的心里是惊恐的,这会子不过是咬牙硬撑着不想认输罢了。她的心急如焚,白希云自然是知道的。

    若是白希云亲自去见齐将军,那么她就没有了说话的玉帝,也就是说想给自己找一个理由都不成了。

    但是她现在能怎么办?难道软下身段来求白希云?

    不,她决不!

    马车预备妥当,白希云就吩咐:“去拿绳子,将这女人绑了,嘴巴堵上,放在马车里头, 我乘另一辆马车,问莲,你跟着同去看着她。”

    “是!”问莲中气十足的回答,满心喜欢的已经不能自已。

    这一次可总算给世子夫人出了气了。

    齐婥被绑了放上车,带着来的婢女见了这症状想跑都不能,白希云只随口吩咐:“你若是敢出去乱说,我拔了你舌头。”

    那婢女被吓的魂飞魄散,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就只忧心忡忡的跟着第二辆马车。

    而白希云则是乘在前头那一辆。

    不多时就来到了齐家。

    下人进去通传。

    齐将军这会子正在内宅与苗氏腻味,一副情意缱绻的模样,听说安陆侯世子来了,两人都是一愣。

    “他怎么来了?”苗氏理着鬓边的碎发。

    齐将军则是摇头:“听说他的身子好了不少,我开始还不信,现在也只能信了。这世界上真的有奇迹,一个棺材瓤子竟然活了!”

    “那也未必,我看到底是传言有误才是真的。”苗氏轻哼。

    齐将军却摇头,吩咐婢女去请白希云到前厅奉茶,然后与苗氏道:“我听说安陆侯病了。如今朝野上都传开了。前儿他就被弹劾过,如今又病了,恐怕官职很难保证了。”

    苗氏佯作惊讶:“那可怎么办?将军还指望着要联系万家呢。”

    “现在就只能暂且观望了。”齐将军起身道:“我去会会白子衿,说到底我也是他的岳父老泰山呢。”

    苗氏道:“要不要妾身陪着您去?”

    “不必了。”齐将军理了理领子,道:“你呆着吧,我自个儿去就是。”

    “是。”苗氏体贴的伺候齐将军出了门,待到齐将军走远了,脸上才露出个不屑的表情。

    而齐将军到了前厅,看到被绳子捆着丢在地上还堵着嘴齐婥,以及做在客位上的白希云,先是惊愕,后是愤怒。

    “贤婿,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希云站起身,礼数周全的给齐将军行礼,“岳父大人安好,小婿这厢有礼了。”虽依旧是 他那般矜贵高不可攀的气质,但是如此温和的说话也叫齐将军觉得心里熨帖。

    齐将军点头,随即道:“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回头吩咐人:“还不将二小姐的绳子解开?”

    “岳父,小婿是有话与您说。”

    不等下人应是,白希云就抢先一步开口,明摆着是不答应放开齐婥。

    齐将军没有凝成了疙瘩。

    白希云依旧很平静,并未表现出任何多余的情绪,知道:“还请岳父遣退下人。”

    齐将军盯着额白希云,狐疑的挥了下手。下人就鱼贯出去了,便有个婢女想了想,飞奔着内宅去给苗氏报讯。

    而白希云则是看着人都走了。才道:“将军,不知道二姨姐口中中上皇上的那些话,是不是从您这里听来的。”

    齐将军一愣:“什么中伤皇上?”

    白希云贴近齐将军耳边耳语了几句,将齐婥的意思说了,随即苦笑道:“皇上器重小婿,万贵妃更是我的义母,妙儿的医术虽是自学,可是太医院的曲太医、刘太医都赞不绝口,医治万贵妃是足够的能力,万贵妃都信任她,那足见厉害。但是齐二姑娘的口中,却妙儿说成了万贵妃先给皇上的人。这皇上后宫佳丽三千,个个都是美人,哪里看的上一个齐妙?而且这样的话要是传开来到皇上耳中,莫说您的前程,就是咱们两家都要被牵连。所以我才会读着她的嘴。”

    齐将军听的额头上青筋直跳:“这事可当真?”

    “您也知道此事的严重,我无端扯谎做什么,难道怕不带累我自己?”白希云苦笑。

    齐将军齐的不轻,当即走上前去踢了齐婥的小腿一脚。

    齐婥疼的闷哼。

    “死丫头,谁让你去白世子跟前胡扯的!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白希云连忙拦着:“岳父不要激动,有什么话慢慢说吧。”

第一百四十七章 报仇中

    “慢慢说?我倒是想慢慢说,可这死丫头是存心要害死我,你叫我怎么能慢慢与她说?我自小教养到大的姑娘,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来!”齐将军是越想越是生气,又踢了齐婥的小腿好几脚。到底也是自己女儿,生怕落下个残疾将来家人就抬不起身价了,也没有下狠手。

    齐婥口中塞的破布很多,将她整个嘴巴都撑开来,舌头都酸了也没效用,自然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无法替自己辩驳,就只瞪着白希云。

    白希云平静的看了这父女片刻,想起齐妙正是自小到大都生活在这样的人身边,心便像是被谁拧了几把。随即他唇畔浮上嘲弄的笑。

    “岳父大人,我看二姑娘是有话想说。不如摘了她口中的帕子吧。”不等齐将军回答,白希云就给问莲使了个眼色。

    问莲到近前抽走齐婥口中的破布,就悄无声息的退到了一旁。

    白希云道:“二姑娘有话请讲吧,不论是什么话,总归我也不能剥夺你给自己解释的权力不是么?”

    “你这个卑鄙的小人,这样对一个弱女子,你是不是男人!”齐婥愤然大骂。

    然而也只骂了这一句,就被齐将军一脚踹在臀部,疼的她哼了一声。

    一个对女儿拳打脚踢的爹,对重点培养的货物尚且如此,从前齐妙未出阁时是不是就要面对这样暴戾的家庭?

    是了。他不是已经见识过了吗,回门那日,对齐妙动手打骂的不也就是面前这挨打的吗?那么,还差个苗氏。

    白希云到近前,将继续要施暴的齐将军拉了开,“您没听见二姑娘说什么么,快别动手了。”

    齐将军一愣,就想起方才齐婥说的“这样对个弱女子是不是男人”的话,脸上更黑了。

    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握拳忍住没在动手,“你说,你为何要到白世子面前搬弄是非?怎么连那样编排皇……编排那尊贵之人的话也敢说!”

    齐婥挣扎着做起来,仰望着白希云和齐将军,冷淡的道:“父亲真的相信?那么您又何曾知道,才刚白世子可是将您骂做混蛋,还说了许多我母亲的不是。”

    齐将军闻言便看向白希云。

    白希云无辜的挑眉,不置可否。他的确骂了,而且这两个混蛋也该骂。

    只是在现在这个场面,他的坦然沉默看在齐将军眼中就成了齐婥胡乱指责,全为了自己推脱责任而已。

    “你,你这不孝女啊!你自己做了这种糊涂事,竟然还敢胡乱推脱?你说,你去了安陆侯府做什么!”

    齐婥被气的胃疼,拧着眉道:“现在是白子衿说什么父亲就相信什么吗?我去安陆侯府,是为了探望被三妹妹气病了的老太君!原本想趁着离开前去看看三妹妹,没想到三妹不在,我不过也是好意,见了妹夫就提醒两句,想不到就换来这样的对待。您是我的父亲,却不顾我的死活,全听外人的一面之词。”

    说到此处,齐婥早已经泣不成声,今日收到的惊吓和委屈一股脑的随着眼泪流了下来,她想不到自己的亲生父亲竟然会这样决绝。就算当女儿交换仕途经济的筹码,也不至于会全然不在乎,定点的不在乎吧!

    可真真看得出,他的确是全不在乎的。他在乎的只有自己的前途!

    “胡说八道,世子爷何等身份,会为难你一个闺中女子?如若不是你自己跑去自取其辱,又说出那样话来,世子会为难你!?”

    “父亲就不能公正一些吗!您难道就不想问世子说了什么吗!”

    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这家务事还涉及到了被皇帝看重,且又有万贵妃做义母的白希云。齐将军想巴结尚且来不及,如今又如何能够放过讨好的机会?

    从前当他是个病猫,随时都可能撒手人寰的人自然走不了仕途,如今却是情况逆转了。

    齐将军的心中萌生出了一个想法,若是白永春这梯子倒下了,白希云做为他的女婿,去跟万家说话不是更方便吗?

    果真是捡了个好女婿啊!齐将军虽然不介意出卖自己的女儿,可是让女儿配合做扒灰的事,他心里也是稍微别扭的,不过这些微别扭在利益面前就被他抛开不想了。

    如今女婿厉害了起来,着实是始料未及意料之外的惊喜……

    思及此,齐将军更不可能为齐婥出头,只拉着白希云的手拍了下,见他似抗拒与人接触,就引着他在一旁的红木官帽椅落座,道:

    “贤婿啊,你也不要动气,气大伤身,如今也是你的身子要紧。这件事自然是你二姨姐做的不对,不过终归都是自家人,关起门来训斥过也就罢了额,你看……”

    “岳父说的哪里话,自己人的事自然是关起门来自己解决,您难道还担心我去告诉皇上?”

    的确是担心。皇上现在对白希云的喜欢几乎快要赶上二皇子了,他的一句话,就算是不经意的,都比他们绞尽脑汁想办法的传话来的管用。

    以前他盘着白希云早点死,然后就可以履行承诺将齐妙交给白永春了。

    如今情况逆转,他希望白希云能够长命百岁,这样他至少可以攀攀关系。

    齐将军心里的算盘打的噼啪响,面上却是端着慈爱的笑:“哪里的话,贤婿不是这种人。”

    “自然的。虽然我反感二姨姐挑拨离间无中生有,且抹黑都抹到天家去的愚蠢行径,但毕竟她也是妙儿的庶姐。我理当该宽容一些的。”

    一句庶姐,齐将军的脸上也有些尴尬之色,齐婥更是气的差点昏过去。

    她是嫡出,嫡出!娘都扶正了,她不是庶女,更不是外室女!

    齐婥咬着牙关,浑身因强韧愤怒而颤抖。

    然而白希云的话却还在继续:“只不过,岳父虽然您绞尽脑汁的教导女儿,恐怕她自个儿却是不一定领情的。我受委屈倒是无所谓,可怜的是岳父和妙儿。 ”

    似模似样的叹息了一声,白希云垂眸望着坐在地上的齐婥。

    正要开口,却听见外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比脚步声更加大的是苗氏的尖叫。

    “将军,将军息怒,千万不要伤害了婥姐儿啊!”

    齐将军正想与白希云套近乎,词儿都想好了,谁料想苗氏会忽然冲进来,且还是大呼小叫的 ?

    齐将军面色阴沉的道:“你做什么这样张牙舞爪,我看婥姐儿都是叫你给带坏了,还不下去!”

    苗氏立在门前,看着被五花大绑坐在地上的齐婥,又看了看与白希云一同坐着说话的齐将军,泪水就短线的珠子一般落了下来。

    “好歹婥姐儿是您的女儿,您就是不疼爱他,好歹不要伤害他啊!”

    “我伤害?你知道这丫头今日扯出一个多大的谎吗!这件事也就是贤婿包容,若非贤婿这样宽容,咱们一家子都要问完蛋,就是安陆侯府都要被牵连,这就是你养的好女儿!我看她的书是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脑子里装的都是废纸吗?!”

    话是训斥苗氏,齐婥听了也哭了起来。她倔强的不想叫人看自己哭的难看,就只低着头。

    白希云冷眼看着齐婥的凄惨,又看了看怒气已经临界于爆发点的苗氏,唇畔扬起了一个闲适的微笑。

    敢打齐妙的人,他不会让他们好过!就算是时间过去了一个多月,他依旧记得要给她报仇!

    苗氏并未主意到白希云的注视。她现在只是将怨恨叠加在了齐将军的身上。

    若不是齐将军那般贪图名利,她的婥姐儿又何尝会失去了童年的了去,一直在辛苦的培养之中长大,其中所受的拘束和委屈都是叫寻常孩子去做也无法做到的 。不是因为智慧的差别,最要紧的是毅力。

    如今他的一句句话,就像是用钝刀子往她和齐婥的心上所捅。

    苗氏扶了齐婥起来,动手去解开她的绳索。

    白希云则是劝说道:“岳父千万不要在动气了。虽然二姨姐行事偏激了一些,可到底岳母这些年也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可千万不要因为动气而伤了身子,那样就太不值了。”

    “哎!”齐将军长叹了一声。

    白希云继续道:“这些年也真为难了您。”

    “可不是么,女流之辈你跟他讲道理她听不懂的。”

    白希云点头:“是啊。”心里却是狠狠啐了一口。

    齐将军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仕途之上,哪里有功夫去照看妻子和女儿。

    白希云也点头。

    苗氏已经将齐婥的绳子都解开,扶着他就要走。

    齐婥却是被齐将军踢了小腿,这会子走一步就疼得她“嘶”的吸了一口气。

    苗氏连忙问:“怎么?怎么伤着了吗?”回头怒瞪着白希云。

    白希云无辜的摊了下手。

    齐将军哼了一声:“还不滚回去!老子踢她两脚都是轻的,下次再敢做这样无脑子的事,看我家法伺候!”

    原来竟然是齐将军踢的?!

    苗氏眼泪再次涌了出来,为了女儿,就是再温顺的人也会忍不住怒气:

    “齐大勇,你这杀千刀的,女儿你都打,你是不是男人!”

第一百四十八章 出口恶气

    今日再度被说起这样的话,尤其是从苗氏口中说出,齐将军便觉无法接受了。因为他自己的那点毛病自己清楚,苗氏如狼似虎的年纪,他常常有力不从心的窘迫,是以不论苗氏如何热情温柔,他十次中倒是有九次落荒而逃。

    这对于男人来说,是天大的耻辱,也是无可奈何遍寻名医也治不好的病。

    何况苗氏又是当着白希云的面儿在落他的体面?

    所以当这种质问由苗氏口中说出时,齐将军方才强压下的怒火就再度无法抑制的喷薄而出,到底是武将,身上也是有些个功夫的,苗氏尚来不及将后头的话骂完,齐将军已如发狂饿狼一般窜身扑了上去,一手抓住苗氏头发,另一手左右开弓连甩了她四五个响亮的嘴巴子。

    齐婥看的目瞪口呆,涕泪纵横的脸上布满了错愕,就连尖叫都忘了。

    苗氏则是被那一抓抓的头皮生疼,钗环松脱的松脱,甩落的甩落,这些还没顾得上脸就已经肿了。

    齐将军因愤怒胸膛剧烈起伏,一甩手就将被打蒙了的苗氏丢在地上,“贱人,你若再敢没事给老子找事,信不信老子休了你!”

    “你,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你试试就知道我敢不敢!”苗氏不甘示弱的爬起来,叉着腰碰头散发的怒瞪着齐将军,随后扶着齐婥道:“婥姐儿是我的心尖儿,你要是再敢动婥姐儿一根汗毛,休怪我扯破脸来与你死磕到底,到时候咱们就豁出去脸面大闹起来!我是不怕的,我倒要看看将军会如何!”

    “你这不要脸的贱人!”这些年来他们夫妻之间共同经历的事情不少,而苗氏知道的也不少,有一些事情的确是见不得光的,她所说的豁出去脸面闹起来,何尝不是在威胁他会将秘密公诸于众?

    那些事若是公然讲出来,他的体面还往哪里搁?

    可是,当着白希云的面,他不想示弱。他还想指望着白希云能在万家面前替自己引荐一番,若是表现的输了男儿气魄,万一让白希云不喜,哪里还会帮助他?

    齐将军思及此,也不顾着许多,直接吩咐人来:“去,将夫人和二小姐分开来关起来,都记住了,给我落上锁!”

    下人们面面相觑。

    开玩笑吧,将军要锁夫人和二小姐?这府上最受宠的莫过于这二位,从前大姑娘和三姑娘在家时被锁的是他们才对,如今人都出阁,就轮到这对母女了?

    下人们纵然心中腹诽,依旧是手脚麻利的将人带了出去。

    齐婥的腿伤的也不知严重不严重,走起路来一拐一拐的。

    齐将军就有些担心。

    万一给踢坏了成了瘸子,那如何还能嫁入高门?更不要说入宫一事。

    白希云侧目旁观,见那母女二人。狼狈至此,心下早已是暗爽不已,与齐妙所受的委屈和欺负相比,这不过是万中之一罢了。

    而齐将军那狠毒的模样,是齐妙从前的折磨,如今又何尝不是苗氏和齐婥的?

    白希云面色如平日里一般,还是那冷淡矜贵的模样。心中已是打定了主意。

    他除了保护齐妙之外,最要紧要做到的是将欺负她的人是一个个都报复回来。包括前世的!

    是,他就是小肚鸡肠,那又如何?!他重来了一次,就必然是有理由的,既然如今能做得到,为何不做?难道还要等到死后灵魂飘荡之时完全没有办法时才后悔?

    齐将军这厢察言观色,见白希云云淡风轻,根本没往心里去,心下更加狐疑。

    这样不表现出来,才是最深层的嘲笑与漠视。若是白希云能够表现出来,齐将军起码还知道他有多在意,也知道自己改做些什么。

    哪里像现在,就只能坐在这里胡思乱想的赔笑。

    都是那两个女流之辈,自以为是的给他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咳咳,这个,贤婿啊。”齐将军尴尬的开口。

    白希云笑道:“岳父大人也辛苦了。您也知道小婿身上不好,既然此方事已经解决,小婿就告辞了。”

    “哎,别啊,留下用了饭在说。”

    “岳父大人留饭本来不该推辞,只是小婿真是身子不好,等闲东西也不敢吃的,而且还要吃药。”

    那倒是。

    就算现在白希云站在他面前已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模样,可到底从前是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身体底子就算在慢慢恢复也不可能恢复的那样快。

    留下来用饭的确没有什么可以吃的,而且事情也不是一天就能解决的。先拉近了关系,想求他引荐也容易一些。

    思及此,齐将军也不急着留人了,只想着来日方长,便道:“既如此,那我送你回去。”

    “哪里敢劳动岳父。”白希云表现的诚惶诚恐。

    齐将军想多一些与白希云说话的机会,而白希云则是懒得看他,办完了事就想走了,又如何肯让他跟随?

    几番推脱,又客气一番,齐将军这才放白希云离开。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略有一些得意。

    看来齐妙那丫头也不是一无是处,除了一张脸外,还有唬人的医术,更是能将丈夫降的服服帖帖,这也是个女子的本事不是?

    但是转念一想被分别关起来的齐婥和苗氏,心下就越加的不甘起来。

    若是每个女儿都能像齐妙一般就好了。

    下人在一旁垂手而立,见齐将军面色阴晴不定,还只当是想放苗氏和齐婥出来但是没有借口,便上前来劝说:“将军息怒,夫人和小姐身子不好,禁不起关的,将军还是放了人出来吧。”

    不劝还好,这一劝,齐将军立即怒了:“身子不好还有力气给我作出这么多棘手的事!?我看他们作妖时身子可挺好!都关着,谁也不要去管他们,每日照常送吃的喝的去,但是不要与他们说话,更不准放他们出来!”

    “将军……”劝说的下人 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言了。

    齐将军则是甩袖子去了外院。

    白希云乘轿子到了外头,又换乘了来时的马车,谁知道马车才刚行出了街角,却见一辆翠幄的朱轮马车停在路旁,见了他的马车来,里头的人连忙撩起了车帘。

    “阿昭?”

    “妙儿,你怎么在这呢?”马车停下,二人都隔着车窗说话:“不是入宫去了吗?今日可还顺利?”

    “一切都顺利,贵妃娘娘身子也安好。我留下方子交代了宫人如何煎药就回来了。你怎么样?”

    她那模样,分明是听说了他亲自带着齐婥来齐家,就不放心的立即赶来了。

    一旁随车策马的管钧焱的话验证了白希云的猜测。

    “二嫂一回来,还没歇口气就急忙来了,只想不到在这里等了这么久,若在一会儿不出来,二嫂就要进门去了。”

    齐妙也点头。

    白希云心下温暖,笑着道,“哪里能有什么事?”

    白希云撩起车帘下车,坐上了齐妙的那辆马车。这样两人说话也不怕叫路过的人围观了去。

    白希云见齐妙脸色红润,精神上好,就放心的道:“走吧,回府去。”

    齐妙也点头,随即拉着白希云的手道:“才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白希云闻言略一斟酌,就故意省略了齐婥说的那些难听的话,只将事情的大概说了一遍。

    饶是如此,齐妙也禁不住感慨起白希云道头脑:“还是你聪明,竟然能够利用齐将军,我怎么都想不到。”

    “你呀,想到了也下不去手吧?我们到底还是不同,我狠得下心,下得去手。”白希云虽然玩笑着说,可语气也有了难掩的沉重。

    齐妙心疼他模样,拉着他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乖巧的靠在他肩头。

    白希云其实是有一些担心齐妙会不喜他的狠毒和阴谋,也想着就算她不喜欢,他也要做到那些保护的事,是以什么狠辣的手段也是要用的。

    如此一来,齐妙就算讨厌了他,他只自己承受着心痛,也绝不会妥协。

    可是她竟然没有那样,而是乖巧的靠在他的肩头,温柔的说着理解的话。

    这算是意外惊喜。

    可是喜悦来的是那般强烈,就是才刚的担忧和矛盾等负面情绪也仿佛都被她一句话消融了。

    白希云在她额头落吻,她身上的花香味更浓了一些,也越发的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花香,总归是令人浑身放松的淡淡幽香。

    这样好的齐妙,却有可能被齐将军和苗氏那两个变态的虐待到大,白希云就觉得是可忍孰不可忍,开始后悔方才的那一点点报复根本就不及他们给了齐妙的痛苦一半多。

    下一次,就不会如此简单了。他要把握住这一切机会,为齐妙制造出一个安逸的人生。

    马车一路回到侯府,路过正门不进,而是转去沁园的侧门。

    齐妙和白希云回来,谈笑风生的就仿佛是旗开得胜的大将军,就是方才跟着的管钧焱都觉得自己与人的谈资终于多了起来。

    一行才进了内宅,玉莲刚刚端上热茶,门口就有小丫头跑到廊下:“夫人,是三少爷来求见。”

第一百四十九章

    齐妙闻言看向白希云:“你猜他来做什么?”

    白希云知道齐妙的心中白希暮的印象是与其他白家人不同的,至少白希暮在他们跟前从未表现过猥琐的模样,也从未有过害他们的心。

    而且最要紧的,白希云不会忘记迎娶齐妙过门的那天,他卧病在床,是白希暮代娶的。也就是说洞房撒帐坐帐等一切流程都是白希暮代为完成的。

    若是他早些重活,可还好一些,至少他就是爬也要将婚礼亲自与齐妙办了,只可惜他意识重回时正是齐妙穿了嫁衣站在他面前时……

    而白希暮生的眉清目秀,与齐妙年龄也相当,且还有那一段经历,加上白希暮还心悦齐妙。

    白希云自然信得过齐妙的品性,只是媳妇生的太美貌,又太有才华,性子又太温柔懂事,总归是叫人妒忌的一件事。

    白希云现在就觉得既头疼又骄傲。

    齐妙见白希云听了白希暮来访,竟然望着她发起呆来,不免有些担忧,拉过白希云的腕子诊过脉象,确定无碍才道:“阿昭,若是累了就先歇息片刻吧,待会儿我去见三弟。”

    她担心在将军府里到底还是遇上了什么憋闷的事,只是白希云从不会将事情随便说出来,就算有什么困难也都是一个人闷在心里想法子去解决的。

    这样有担当的男子,虽然能够为他撑起一片天,却也是叫人无法不去心疼。

    而齐妙的话,正好戳中白希云心中的“别扭”,忙摇头:“不必,我亲自见他,只是我有点饿了。”

    白希云极少会主动提出要吃什么,有时想办法要给他增些营养,齐妙都是煞费苦心的换着样的烹制,也亏得原来的齐妙是个精通中馈女红的好姑娘,才能借以发挥。

    是以现在白希云主动说饿了,齐妙哪里能怠慢,忙道:“那你去见三弟,切记不要动气,有什么事情也等我回来了咱们一起商议了在做决定,我这就去预备你爱吃的来。”

    白希暮闻言微笑颔首,“去吧。”

    看着齐妙急匆匆带着人去小厨房了,才吩咐人:“去请三少爷进来吧。”

    “是。”

    白希暮本以为白希云不会见他。

    因为他们兄弟彼此心里都明镜一般,他这个做弟弟的画了那么多嫂子的画像意味着什么。

    而且这件事还不是寻常揭开的,而是因为他画画像的事被安陆侯知道了,被暴打杖责……

    这样的事就使羞耻的程度暴增了。

    是以白希暮来到厅中,看到面容俊俏气色也不错的白希云时,先是怔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白希暮道:“三弟请坐,爱莲,看茶。”

    “是。”婢女领命去了,不多时就端了茶来。

    白希暮垂眸坐在红木玫瑰椅上,手抚着茶碗,片刻才道:“二哥身子好些了。”

    “是啊。”白希云淡淡道:“亏得你二嫂医术高明。”丝毫不提太医。

    因为齐妙说过他中了毒,而负责诊治的曲太医却一直都没有明说过他中毒。已白希云的角度来考虑唯一的可能就是曲太医收了人的好处,或者是被人威胁,不允许这件事公诸于众。

    他不怪曲太医,但是对曲太医也信任不起来。而自己的身子的确是齐妙过门之后才好起来的。

    白希暮却不知白希云想了这么多,脑海中浮现齐妙的俏丽模样,心头就又痒又热,但是却没有办法,因为中间还隔着白希云,隔着她是有夫之妇。

    “二哥好起来,那就好了。也免得老太君和母亲焦急。”

    “哈。”白希云禁不住嘲讽的笑出声,“三弟是在说笑吗。”

    “二哥,你这是何意?”

    “三弟。你我都不是愚蠢的人,若是现在见了面不能好生说话,还要将一句话转了千八百个弯来绕着说,那无非就是浪费时间和精力罢了。”

    白希暮张口结舌,惊讶的看着白希云。

    因为他是再是想不到这个从前病的话都说不完整的人,竟然能一口气说出这么长的一段话来,还能字字都戳痛人心。

    白希云见他的表情,就已经能够猜出个大概:“三弟要问什么,或者说三弟有何贵干,请你明说吧。”

    白希暮倏然回过神,在白希云那般强势的注视之下,忽然有了一种心虚的感觉。

    因为他觊觎着人家的媳妇……

    这行径,与白永春那样毫无顾忌虽然表现方式不同,但是本质都是一样的。

    加上白希云现在身体好了,气势也强了,他着实不知自己改如何面不改色的盯着他眼睛去理直气壮的说话。

    所以白希暮也不为难自己,只低着头道:“的确是有事的,二哥果然聪慧,那你能否猜的出我是为何而来?”

    白希云笑道:“也不难猜测,如今府里出了事,自然是与老太君和安陆侯有关的,要么也是与安陆侯夫人有关。而你来的目的,八成是想和解吧?”

    全中!

    白希暮抿着唇看着白希云。

    怪不得这个人能让皇上刮目相看,破例封官,他不但生了好样貌,更有一颗聪明绝顶的大脑。

    目的被对方说开,他若是在不开口,便也太没用了。

    是以白希暮硬着头皮道:“那个,二哥,咱们到底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爹和祖母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时至今日他们也上了年纪,况且就算他们有什么做的不对了,收到的惩罚也不少了。你看看能不能原谅了他们?”

    白希云点头,认真的道:“我并不怪他们,又何来原谅?莫非三弟也觉得他们有时做的事情不厚道?”

    一句话就将他套了进来!

    白希暮干涩的喉咙一阵发痒,咳嗽了两声才压下了心里暗自涌动的怒气,道:“二哥说的哪里话,什么厚道不厚道的,就算做的不对,那也是咱们的父母和祖母,到底是一家人不是吗?”

    “正因为念了一家人的情分,我才没有赶尽杀绝,只是小做惩戒。”白希云严肃起来,也不否认白永春和老太君身上的病灶与自己有关,只是反问道:“若是安陆侯觊觎你心爱的女子,想将你逼死,然后将你妻子占为己有,你会如何?”

    “这……”白希暮一时间语塞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其实这件事他是知道的,就算知道的没有当事人那样细致,可是了解了大概。他一直不赞同白永春的做法,是以这会白希云的话他不能更认同。更何况这女子还是齐妙。

    若齐妙是他的妻子,他只会视若明珠的捧着,哪里舍得让她受委屈,更不会舍得让人玷污了她。

    这会儿,白希暮莫名的从白希云提起齐妙这件事上生起来一些愧疚的心思。

    但是愧疚也就在转念之间,更多的却是羡慕和妒忌。白希云现在拥有的,都是他没有的。

    “三弟不说话,是不是也理解了为兄的想法?”白希云继续方才的话题:“所以你也不要劝说我了,这件事其实若是依着我的意思,会做的更加决绝才对,只是妙儿心软,我这才依着他。”

    “所以这件事二嫂也是参与的了?”

    白希暮闻言并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平静但然的看着白希暮。

    屋内的阳光渐渐暗淡,有婢子掌灯,白希云的脸掩藏在光影之中,情绪难辨。

    而白希暮也无法从他的神态之中辨别他现在的情绪和真实的想法,只是觉得背脊上冷飕飕的,有些阴森寒冷。

    白希云许久才道:“为何我觉得三弟是想在套我的话呢?”

    白希暮悚然一惊。

    白希云已经笑着道:“开个玩笑,三弟不必介意,妙儿那样的心地,若是我说她会伤害什么人,你恐怕也不会信吧?”

    白希暮点头,他自然不信。而且齐妙的医术有人说厉害,有太医院的人赞不绝口,也有万贵妃的信任。可是白希暮一直都觉得齐妙只不过是运气好,沾了白希云的光才得到这么多的评价。

    他对齐妙的医术和白永春从前就说过的针灸之术完全是不信任的。

    但事现在听了白希云的话,他又开始茫然了。

    “三弟既然已经明白了,就无须哥哥多说。你只需要记得,我不会想去害谁,但是谁若是敢动了伤害妙儿的心思,就不要怪我手下无情,我会以自己的方式让这些人追悔莫及。”

    “二哥好大的七魄。”白希暮赶到窘迫,这种与人对视一眼就感觉自己被压迫力逼迫的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实在是太令人焦躁了。

    “我只想护着我该护着的人罢了。三弟若没事,就请便吧,我也是累了。”白希云说着就端了茶。

    对方端茶送客,白希暮自然不会迟疑,况且该问的也都问过了。

    是以白希暮告辞离开的脚步丝毫不拖泥带水。

    待到他走远了,外头管钧焱忽然进了门来,直接开门见山地道:“二哥,你说有人回来偷窥,果其不然叫我逮住了一个,而且这人不像是偷窥的模样,倒像是故意来打探消息的。”

    那人一身黑衣,布巾蒙面,那样倒像是个刺客似的。

    “辛苦你了,这人是在哪里抓住的?”

第一百五十章 圈套

    管钧焱笑道:“后窗那抓的,这人也算是聪明,蹲在窗跟下头听壁角,因这个时间也没有人往后窗去,而且那一处还紧挨着一颗粗壮大树,正好将他身形隐在粗壮树干后头。若不是有二哥提醒,我也想不起走到近处去仔细看看,更不要说发现他了。”

    白希云颔首,一手摩挲着白瓷茶碗,悠闲的望着被管钧焱丢在地上五花大绑的黑衣人。

    那人身材壮硕,生的身高马大,虽狼狈的被绑成了个粽子,可怎么瞧都觉得是个硬骨头,不太像府中的下人。

    白希云道:“你将他口中的布拿下来,我有话问他。”

    “好。”管钧焱依言照做,随即便站到了白希云身畔,想保护白希云,自然离他近一些更加方便。

    白希云对管钧焱感激一笑,随即便与那人说:“我若是问你是谁派来的,你大约不会说吧。”

    那汉子垂眸不语。

    管钧焱便想上前去,却被白希云拦住了。

    “二哥?”

    “你想做什么?想动手吗?”

    “二哥,这人没事闲着在你院子里偷听,管他是谁的,先收拾他一顿才是要紧。”

    “别冲动。”白希云转而道:“这人身形魁梧结实,却不是虚胖, 瞧着就不像是寻常的护院,应当是个练家子吧。”

    管钧焱仔细看那人,随即颔首道:“的确如此。二哥看人的眼光不差。”

    白希云又道:“这样练家子,虽我不当家,但记忆之中却不记得侯府也有这等出色的人物,若说家丁护院之中有这等人物,那侯府想来也不会败落至此了。我看安陆侯不管家,侯夫人管家之时,因天下太平大势,也不大在乎这些。”

    “所以依着二哥的意思,这人应当是府外来的?”

    “嗯。必是府外来的人,但又必与府中之人纠葛。”

    管钧焱少见白希云说这样多的话,也觉得他分析利弊时神采飞扬的模样极为有生气,比从前那带死不活似的要强上许多,所以也不插言,问道:“二哥为何这样分析?”

    白希云挑眉看他,笑道:“你是故意考我?很简单,他若不受人指使,又不认识我,做什么来我这里偷听?若无府中人指点位置,又为何这么巧,赶上三少爷来套我的话时恰好就在?只不知他这样是打的什么主意。”

    那汉子低垂着头,将双眼紧闭牙关紧咬,仿佛生怕自己会吐出半个字似的。

    白希云微眯着眼望着他道:“这位壮士无需紧张,可是被我说中了?那么我再想想,你莫不是齐将军派来的?无缘无故的,我的岳父大人安排人来做什么呢?”

    那人浑身绷的更加紧了。

    白希云也瞧得出变化,笑道:“罢了,你既是岳父的人,我也不难为你。”

    “我,世子为何偏说我是齐将军的人。”

    “你不是?那我只好送你去官府了。”

    那汉子沉默了,仿佛正在天人交战。

    白希云便慢条斯理的吃茶。

    许久那人才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我是将军的人。”

    “哦。”白希云随意的应了一声,回头对管钧焱道:“三弟,要劳烦你一趟。”

    管钧焱身上的暴力因子在发酵,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仿佛白希云只要动动嘴皮子,他就能将这人挫骨扬灰。

    那汉子骇的汗毛都倒竖起来。

    可白希云却道:“能否劳烦三弟帮忙,稍后将这人送去将军府。”

    “啊?”管钧焱愕然:“这样的人,二哥就算不想自己对他用刑,至少将人送去官吧,怎么要饶了他呢?”

    “我几时说饶了他了?”

    白希云惊讶的看着管钧焱。

    管钧焱道:“二哥不罚他就将他送走,还不叫饶了他?”

    白希云摇摇头,只道:“你以为他回到将军府就是幸运的了?”

    呃……

    管钧焱看着那汉子唬的脸色煞白,一下就理解了。

    这种人办事不利被抓了回去,把主子也够抖了出来,会有好结果才怪。

    “可是想问的,二哥还没问出来。”

    “会有人来告诉我的。”白希云笑着道:“我有些乏累了,此番的事情就劳烦三弟了。”

    “二放心便是,这里事交给小弟。我再等盏茶功夫再出去?”

    白希云在管钧焱耳畔道:“稍后你看门口有人探头探脑来打探,你在出去。”

    “明白了,二哥去歇着吧。”

    这里商量之际,张氏那正拧着眉盯着窗台上一盆玉石盆景发呆,也不知这件事成不成。那齐将军府上忽然来了人悄悄地交涉,说是齐将军想知道齐妙到底做了什么,侯府中到底又已经到了什么程度。

    所以才有这样一遭事。她去找了白希暮,让白希暮去问问白希云,尽量套话出来。其余的不必理会,自会有将军府的人去探听。

    可是探听那人做的到底靠谱不靠谱啊。那白希云身边可是有个二皇子给的侍卫在的。若是弄个不好,说不得就将事情给揭开了。

    她派人去探听的,到现在也没给她个准消息。

    “夫人,侯爷那又闹了……”

    小丫头在门前回话,谁知话没说完,就被张氏怒吼着打断了。

    “闹了就不要理会,要不就去告诉老太君,看看做娘的怎么决定,与我说什么?难道我是他妈!?”

    张氏怒冲冲望向小丫头,暴怒之下涨红的脸色极为瘆人,仿佛下一刻就能露出吃人的獠牙一般。

    小丫头吓险些哭出来,哽咽一声就匆匆逃离。

    张氏却觉得怒气难平。

    她怎么会这么倒霉,嫁了个这样的人家,丈夫不靠谱,害了她一辈子的幸福,害得她失去了亲生儿子,还要被万家那样压制,原本就已经够憋闷的生活了,自己丈夫偏偏继续不争气,如今还成了残废,不知道官职是否保得住。

    这些全部加起来,恨的张氏想咬人。

    她又叫了人来一叠声的催着:“……悄悄地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是有动静还是没动静,再来回我。”

    张氏抓狂之时,白希暮也十分不好过。

    院子里徘徊多时,却不想回屋里去。

    吴柳见白希暮如此,不免担忧的劝说:“三少爷不必往心里去,依着小的看,世子爷也未必就是瞧出什么,怕也是诈您呢,谁能想得到咱们会安排人去窃听?”

    “说是这么说,可是那人到现在也没来回话,你不觉得奇怪吗?”

    “也没什么的,那人本就不是您的人,许没有来找您直接回去了也未可知,您就只管在此处焦急也不是个办法,事情已经这样儿了,还不如顺其自然。”

    白希暮听的很是烦躁。

    顺其自然?说的轻巧,自然而然发生的事也未必合心意好么!

    可是现在他除了顺其自然还能有什么办法?

    白希暮焦急不已,抓耳挠腮的道:“若是真的被人抓了去恐怕就不好了。”

    吴柳见白希暮如此,心下也着实是能理解的,毕竟现如今整个侯府里都是乱作一团,好像除了默不作声当做不存在的长房之外,就没有一处安宁的。

    老太君病了,侯爷又闹的那个样子,怎么看其中都透着一股子蹊跷。

    其实从他的角度,他着实是不赞成这些人这样闹腾的,不论是大少爷,世子还是三少爷,不都是白家的人吗?一家子的人,为何偏要争出个谁高谁低,比出个远近亲疏来?

    就有这样争夺比较的功夫,还让不怎么想想将侯府发扬光大才是正经的。

    他这个做下人的冷眼瞧着,都只看主子们不事生产坐吃老本,难道主子们看不出来?

    原本以为跟着白希暮是跟了明白主子,谁知道遇上事了白希暮也一样会慌神,且还不是轻微的慌,而是慌乱到能够失去判断。

    一时间,吴柳不得不为自己的的命运叹息。做主子的到这个程度,他做下人的又该如何是好?

    总不好主子做不来的事他私自代替去做吧?那样逾越规矩,被主子逮住了还是一顿好训解释不清。

    罢了,只认命便是了。

    其实他很想说,早知道现在焦急成了这样,当初早做什么去了,怎么夫人说起这件事时候不知道阻拦呢。

    但是这种话又哪里是他一个下人说的?

    “三少爷不要焦急,”斟酌片刻,吴柳 又道:“要是您不嫌弃,小人去给您打探一番便是了。您这里也不要太往心里去,无论如何,等小人回来再说。”

    “好,你快去吧。仔细一些,不要叫人给发现了。”

    “是,小人知道,一定会仔细的。”

    吴柳行了礼,先是扶着白希暮进屋去:“少爷先安下心来吃茶休息片刻,您放心,小人办事自会仔细的。”

    白希暮点头,他自然是知道吴柳聪明踏实,这会子感慨道:“亏得身边还有个你。你放心,将来少爷不会亏待你的。”

    吴柳心下很是喜欢,但是也不敢表现出来,就只笑着道:“能给少爷办事是小人的福分,小人这就去了。”

    吴柳行了礼,就急忙出门,一路避开了人直去了沁园的外头。

    虽到了近处,却不敢露头,更不敢打探,只蹲了个角落观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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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妙穿越了,一睁眼就成了病鬼世子的夫人,拥有逆天医术和满身花香。 世子重生了,才醒来就看到前世深爱的女子,发誓要宠她爱她,为她谋划将来。 于是,逆天的她和洞彻先机的他完美结合,双奸合璧。 绿茶婊继母曾逼死她生母?奸生子姐姐想逼她让位?奸诈小叔想抢走世子爵位?变态公公想害死儿子玩扒灰? 那些谋夺他们幸福的贱人就该踩在脚下,尽情践踏! 可是世子大人,您日益龙精虎猛,笑的满脸腹黑是肿么回事? 世子爷,夫人不小心把银票烧了。 这些送去,不够再添。 是。娇医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娇医,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娇医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