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红墙绿瓦转经轮
红墙绿瓦转经轮,菩提树下有缘人。:www.uu234.com更新文字章节最快的小说网:
蒲钦梦中惊见病和尚,不请自来的进入自家屋子中,早已从梦中惊醒。
醒来的蒲钦,还未来得及走进内室,紧接着就听到婴儿在啼哭,原来是他的第三个儿子出生了,此人就是蒲松龄,也开始了穷难交加的困苦岁月,仿佛要修行够如此多的劫难,才可以脱离苦海,如同苦行僧度的佛性。
“抱儿洗榻上,月斜过南厢”。在月光的照耀下,蒲钦惊奇地发现,新生的三儿子胸前有一块清痣,这块痣的大小、位置,和他梦中所见那个病病歪歪的和尚的膏药完全相符,不知是梦境为真,还是深入梦境。
很多人都知晓蒲松龄的聊斋,却不曾知晓,当初书稿初成的时候,竟无力付栉刻版,也很少有人知晓蒲松龄旧时结交的好友之中,清初大文豪比比皆是,王士祯为《聊斋志异》留下的题诗恰如其名:
“姑妄言之姑听之,豆棚瓜架雨如丝。料应厌作人间语,爱听秋坟鬼唱诗”
最让人惊奇的却是,蒲松龄七十二岁病卒之日,恰门前走过一列云游僧侣,领先以为僧侣手持法——轮,后跟众人全部手捧莲花,似乎是迎接某人的尊驾,香粉踏花铺道,柳枝沾水清风,这一列云游僧侣不知道从何而来,而不知从何而往,正巧在此时经过蒲松龄的居所。
蒲松龄病床上躺了三天的身子,忽然醒转对身边的人,竟然道了声佛号道:“度鬼唱之音,宣狐道之殇,接我的人已经到了,转世沉念七十载,是时候回去了!”话毕病床之上闭目而逝,在场众人此时恰听到一声如轰天钟鸣般的梵音佛唱。
正是“佛门何必有金塔,心中自然有苍生。”
离渊向众人将这病和尚的事情细细道来,元智普法两位禅师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丰虚道长也是颇有几分相信,毕竟他们这些空门之人,心性空灵无物,比不得常人内心纷杂多变。
其实这故事是离渊讲出来的,不过他本人并不是过于信服,总觉得太过于巧合了,蒲松龄本该是生命最后,才了悟自身这一生,是为佛念轮转而来,大诗人李白说他是母亲梦到太白金星入怀而生。而蒲松龄是他的父亲梦到病和尚入室而生,一辈子这么不得志。
苦行僧转世,或许是鬼怪大师蒲松龄当中杜撰的故事,但是我们看蒲松龄的一生,确实很苦。他生活很贫苦,他始终在贫困线上挣扎,他为了温饱挖空心思;他一辈子用了几十年的时间参加科举考试,屡战屡败,屡败屡战,非常痛苦;他为了写《聊斋志异》,受了很多的苦。所以我们说蒲松龄三苦并存———生活苦,考试考得苦,写书写得苦。
这样说应该也并无人怀疑不认可,离渊将这故事讲完,四人也正好到了那竹轩居的前面,离渊亲自为三人捧来一套紫砂茶具,竹轩居在正阳的南边小屋中,是原本设计的茶舍,当初建立竹轩居的时候,也是一位文人爱茶之士操刀设计。
离渊亲自烹茶焚香,杭州法林寺的“香林茶”与武夷山的“大红袍”等都属于佛茶的一种,极受佛教僧侣喜爱,毕竟无论炮制还是翻炒都是出自名山大川的香茶,档次自是差不了多少。
最初的“佛茶”最早起源于中国的四大佛教圣地佛国普陀山,到如今最出名的香茶却是成了武夷山的大红袍。当初普陀山作为观世音菩萨的道场,庙宇林立,僧侣众多,香火十分旺盛。起始,佛众们在诵经拜佛之余,采摘普陀山周围的野山茶,在锅里炒制成卷曲形干茶,相互间作为一种礼品赠送。因其形状特别,香气持久,滋味鲜醇爽口,喝入口中,给人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故称为“仙茶”。
僧侣之间会友交流佛事,喜欢用“仙茶”招待客人,平时品饮,更是离不开一杯香气浓醇的“仙茶”。渐渐朝香的信徒也兴起以喝“仙茶”为荣事,去普陀山拜佛之后带“仙茶”回家贡于佛像前。僧侣品茶先敬佛后敬客,又因“仙茶”产于佛国普陀山,便把“仙茶”改叫为“佛茶”。
离渊请两位禅师喝茶的过程,期间丰虚道长兴趣显得很不错,当着离渊的面,与元智禅师谈论起了风水秘法,明眼人一看,自然是知晓丰虚道长的用意,还不如醉翁之意不在酒,离渊在二人的谈论中得到了不少的秘法感悟。
原本对于一些秘法的不懂之处,也在此得到了印证,看来能够倾听前辈们的谈法对秘法印证修行,还是好的太多,比之以前要好上一番,如果早些的时候,离渊能够跟随在秘法大师身边,有个人在风水道路上领路,离渊的修为可能比现在还要高一番,如果冷谦当初陨落的不那么早,或许离渊的风水路走的也不必如此艰辛。
………………………
四人的品茶到了傍晚时分,才堪堪结束。
元智禅师与普法因为有晚课要做,二人早早的告辞回去了居所,和尚不比道士,每日早起傍晚都要诵经念佛,时间被约束的死死地,虽然高僧不比普通僧人,在随时随地都可以体验佛理,不过这些约束条件还是接受一番。
二人走后,整个茶室之中就只剩下离渊跟丰虚道长了,不过看丰虚道长的样子,似乎没有准备如此早就回去的样子,坐在那里拼着香茶,嘴角带着隐隐的笑意。
本身丰虚道长率先开口道:“现如今离那宗门大典还有两天的样子,你的祭剑术也差不多能够用汇贯通了,什么时候就出去走走,这段时间我将你安排在庄园,你也见不得外人,殊不知有人想你已经想疯了!”
“道长这是何意,你说的那人指的是谁?”离渊听过之后眉头一皱,迟疑的问道。
“还能有谁,还不是你在金陵结识的那俏丽小警花,当初你从白阳镇回来,不是为了她么,现如今却是将她人救出之后,就不再联系了,你说她怎么会不怨你呢?”丰虚道长哈哈一笑,一语指出了离渊的脆弱所在。
对啊,知烟不知道现在如何了,最初在庄园的时候,离渊还通过电话联系过她一次,这一月沉迷于秘法修行,时间在他看来过得很快,对于知烟则不是那么好度过,良夜慢慢佳人独居,到现在不知道她如何了,离渊想的这里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愧疚。
“想看的话,你就去看看,不过要记得宗门大典的时间,务必要那夜回来与我汇合,这样我们一起去宗门大典,路途上最好小心一些,弄不好你还可能碰到什么旧识,到时候恐怕徒增烦恼,“丰虚道长言外有意的这般道。
“晚辈知道了,定然听从前辈的嘱托,不会惹什么事情的,可是夏达那边?“离渊说出了他的担心,夏达那丫头千里迢迢的从家中跑出,来找寻他,如果这般就讲夏达丢在这里,总归是不算太好。
“夏达那孩子,你不必挂心,金言格老头对夏达宠爱着呢,也不知道这丫头的脾气怎么跟这老头这么相似,宗门大典之前,她不会在你的眼前出现了,金言格带着她去国外旅行了,现在整个庄园之中只有方文在主持…………不过我答应了她的一个小要求,我想你一定不会介意?“丰虚道长说到最后这般笑道。
“道长替晚辈做主,这是自然之事,可是向来那夏达的要求都是有点无理取闹,劳烦道长了?“离渊一听丰虚道长替他答应了夏达什么,才明白当初夏达肯愿意离开这里去国外,也定然是丰虚道长许诺了什么,心中虽然不愿也说不出什么。
“这个倒没有,夏达知道你最近忙于他事,只是希望宗门大典过后,你能够陪她去上海一趟,具体的事情好像跟珠宝首饰有关,你到时候陪着她去看就行了,具体我也不清楚,再说了到时候我确实想让你一起去外界转转,大上海的十里洋场与外界接触较多,你或许还会遇到国外的风水术师呢。“丰虚道长扶着胡须轻笑道。
“嗯,既然前辈一定决定了,自然不会让前辈爽约了,到时候我再与夏达商量吧。“离渊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原本以为这么久了,这丫头一定忘记此事了,没想到现在他还记得。
“嘿嘿,现在没什么实权了,我要告诉你的就这些,如果你没有什么事情的话,今天晚上就可以动身了,我想那小姑娘晚上见到了,梦中时刻回想的人物,定然会是高兴异常的。“丰虚道长说到这里调笑离渊两句。
“道长说笑了,不过晚辈的确是有些疑问想问,现在还不急于走……“离渊脸色一红,正色道。
不待离渊将话语说完,丰虚道长就打断道:“是关于元智禅师的往事,前几天金言格说你对这件事情很有兴趣,就算是你不说我也会告诉与你,今日你信口胡詀之话,有可能是真的,世事无常,你倘若有前世的话,焉能不会是云游道士呢?“
第二百一十一章 佛光寺
“到现在我还清楚的记得,十年前第一次见到元智禅师时的场景,那一日恰是4月初四,传闻中文殊菩萨的诞日,五台山的“佛光寺”也正好在举办“礼佛”大典,佛光寺邀请风水江湖的不少能人异士前去观礼,金言格当初也恰好在五台山上,不为却是为了另一件事情而来,真是阴差阳错。{www.uu234.com最快文字章节阅读}“丰虚道长慢慢的道来,脸上带着几分回忆的意味。
离渊听了此言,也正襟危坐般的在一旁侧耳倾听,偶尔当丰虚道长讲到关键之处的时候,出言发问一解心中之疑。
“‘礼佛’是自古以来佛宗的教礼,我虽然是道家出身,在未入空门之前,也曾经随家祖参加过一次,对这些事情还比较的了解,在国内,众多佛家圣地之中,道场林立,而特定的文殊菩萨道场在五台山之上,主佛教大智慧。
虽然菩萨有很多,所有能达到觉有情境界的众生都可以成为菩萨。但在我们汉地,崇尚有四大菩萨,除文殊菩萨主大智外,还有观世音菩萨,道场普陀山,主大悲;地藏王菩萨,道场九华山,主大愿;普贤菩萨,道场峨眉山,主大行,即众生要证得菩萨果位,就应当以四大菩萨为标准,在智慧、慈悲、愿力、行为上修炼自己。
当时丰虚道长第一次来五台山,期间佛光寺“礼佛”大典的过程要延续七天,便在那五台山四处闲逛,欣赏起五台山的特殊风光,丰虚道长没有目的,在崇山峻岭中,恣意欣赏大自然形成的伟景。
风水江湖之人,在外旅游几乎每一人都有一个同样的习惯,近乎职业特性的一点,每到一处陌生之地,都会不知不觉间丈量风水,前去这地界的风水最佳之地,欣赏环境感悟地界的好坏与否,见地独到。
丰虚道长从一条小路上去,沿途全是松树,幽静得出奇不知不觉之中竟然到了五台山后山偏僻的地界,也就是五台山地脉的核心区域,抬眼高望,在那后山之上纳风聚水,竟然建有一处衰败不堪的寺院,楼阁陈旧寺庙的牌子也不知道遗落到何处去了,香火也不是很繁盛。
离渊听到了这里仍然没有反应,心中想起了一个念头,难道这个庙宇就是元智普法禅师的座院,听丰虚道长的叙述也未免有些太过于小气了,一点没有名门大寺的风范,关于寺庙的规格,离渊所知也不多,只知道有一些寺庙,不与其他的寺庙相同。
离渊小时候在隐灵寺看到本关于注解汉地各个佛教的书籍,始终觉得有一种寺庙,充满了神秘气氛,寺庙内众人那种可以勘破生死的宗教观念,他们那种不和任何外界接触的生活方式,甚至庙中僧人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令得他们看来,与众不同。
尤其建造在深山中远离尘世香火的寺庙,这种气氛更甚,即使没有相同的信仰,也可以强烈地感受得到。丰虚道长得到了离渊同意的反应,满意的点了点头,到此时丰虚道长还未曾提及元智禅师的事情,离渊仍然不知道地想表达甚么。
丰虚道长停了至少有好几分钟,才又道:“你知道,风水地理是大地山川的语言,虽然对一个陌生的地方不熟悉,但是通过观气堪舆,可以明白许多的事情,”说到这里丰虚道长的脸上,现出十分怀疑的神情,当然是他的经历,有令他难以解释的事情。
“我去过的寺庙不少,也认识不少得道高僧,有许多僧人,关起门来修行,不见外人,我所能见到结交的,自然是一些修行较浅的,和他们也还算谈得来,但是这次不同,我一到这座落败庙宇前方,就通过风水观气,感到此时的庙中,或许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丰虚道长说到这里,声音低沉,彷佛把庙宇神秘气氛,带进了离渊如今的竹轩居之中。
那令得离渊不由自主,直了直身子。
以下,就是丰虚道长在五台山参加礼佛盛典时期一段不足为外人道的经历。
丰虚道长当时也算是风水江湖风头正紧的人物,也不会担忧其他,走近那来到了落败寺庙前,庙檐上有几只小铜铃,因为风吹而摇动,发出清脆而绵远的“叮叮”声,听来令人悠然神往,大兴出世之想。
可是到了庙门之前,丰虚道长感到错愕:庙门紧闭着,从外部来看这寺庙虽然偏僻,但并不缺少人气,里边的僧人应该还不再少数,这般说来,似乎寺庙真的内部有什么事情发生?
到了宝刹怎能不进去呢,丰虚道长先是推了推,没有推开,他不知道该如何才好,四周围这样静,应不应该用敲门声去破坏那种幽静?丰虚道长考虑了相当久,仍然决定不敲门,一来怕破坏了幽静的环境,二来,他感到庙中可能有事,他一拍门,会惊动了庙中的僧人,大有可能从此变为不受欢迎人物。
他沿着庙墙,向前走去,走出了没有多久,庙墙越来越矮,只是象徵式的,他可以轻而易举地跨过去,他也这样做了,他走前几步,来到了一个石板铺成的院子中,石板和石板之间的缝中,长满了短而茁壮的野草,开着美丽的小紫花,看起来还颇为雅静。
院子的两旁,是两列房舍,按照丰虚道长的理解,现在算是中午时分,此刻房舍总该有些忍来往的,可是这时,却一个人也看不到。
丰虚道长犹豫起来:他自己进来,庙中又如此之静,是不是应该扬声发问?他犹豫不决之际,一扇门中,两个灰衣僧人走了出来,那两个僧人的步子十分急,才开始出来时,因为丰虚道长身法敏捷,此刻两人并没有看到丰虚道长,当丰虚道长故意向他们迎了上去,他们才陡地看到了他。
五台山作为佛教旅游胜地,一般的游客挂单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寺庙应该可是,两人乍一看到,现出了极吃惊的神色,陡然震动,像是看到了甚么可怕的东西。丰虚道长见状以为是寺庙不喜外人扰乱,忙道:“两位不必惊慌,我是来参加‘佛光寺‘礼佛的道友,今日出来闲转无意之间到了贵刹,请原谅。”
那两个僧人这时才吁了一口气,缓过气来,其中一个道:“原来是参加‘礼佛‘的,我真吓了一跳,我们寺庙不招待外来客人,请施主赶紧回去吧,莫要在此多做逗留。”
丰虚道长闻言疑惑道:“为甚么?五台山的佛寺里不是经常有陌生人出现的么,为何独独你这家寺庙不招待外来客人?”
那两个僧人诡异的互望了一眼,另一个道:“我们寺庙这个月来,寺里有重大事情发生,容不得外人介入……”当那人这样说的时候,他身边的那个用肘碰了碰他,示意他不要说,但那个却不服气:“有甚么关系,这件事情整个五台山的寺庙都知晓,我观这位道长非普通之人,见识又多,说不定他能够……”
那位僧人讲到这里,停了下来,神情仍然相当疑惑,丰虚道长虽然知道这寺庙有内幕,却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只好等着他讲下去,但是那僧人却又转了话题:“请跟我们来,你先休息一下,我去问问主持大师,看看是不是可以让你知道这件事。”
丰虚道长此刻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这个古怪的庙里一定发生了甚么不寻常的事,是不是他能参与,眼前这两个人不能决定。庙中僧侣的等级分得十分清楚,他们必须去向更高级请示。
丰虚道长没有问究竟是甚么事,他在两个灰衣僧人的带领之下,到了一个小殿,佛像在长年累月的烟熏下,颜色暗沉,所有一切都暗沉沉,再加上光线十分暗,神秘的气氛把在小殿中的人,包得紧紧的。
丰虚道长觉得很不自在,他坐下没有多久,就有年纪十六七的小和尚来奉茶待客,他坐了一会,未见有人来,就信步走出了小殿。可是他才一走出去,就被那个小和尚拦住了:“庙里有事要商,希望施主请不要乱走。”
虽然以丰虚道长的实力制服这小和尚易如反掌,不过那样一来,想必再无法探寻道这寺庙的古怪之处,考虑道这寺庙的奇特,以及建筑在五台山地脉核心之上,想必此寺庙之内,不是具有风水大能之人,就是寺庙传承极其久远,丰虚道长一念此处倒不敢胡乱的造次了。
只好站在寺庙的檐下无奈的等着来人,这时,天色已渐渐黑了下来,庙宇的建筑,在暮色之中看起来,蒙蒙胧胧,远近的山影,像是薄纱,连同天空,罩向整个庙宇,似乎一张夜幕盖了下来,分不得半息。
等待之间,丰虚道长心中却是想着,难怪有人说庙宇道观,是全世界最神秘的地方,蕴藏着人类文明的另一面。在现代科学上,他们可能极落后,但是在精神的探索方面,他们无疑走在文明的最前端。但由于人类在精神方面的探索,一直蒙上神秘色彩,所以这里的环境,在心理上也给人以莫名的神秘感。
第二百一十二章 空山行旅
暮色矮矮,残阳西垂
丰虚道长站了不多久的功夫,就听到有脚步声传来。:www.uu234.com更新文字章节最快的小说网:庙中幽静,老远的脚步声,就可以听得到。不一会,暮色之中,出现了两个人影,正是丰虚道长在寺庙中最初遇见的两个僧人,他们来到了丰虚道长的身前,作了一个手势:“请跟我们来。”
看着两人的神色,丰虚道长只是皱了下眉头,没有多说什么,跟随二人后边在寺庙中走着,寺院不大只有两进的院子,景观层叠起伏,丰虚道长在后边走了一会,渐渐感到事情一定相当严重,他来到了庙宇主要建筑物的后面,更是大吃了一惊。
主殿庙后是一片空地,空地后面,是一列小殿。有十几个僧人在此,席地而坐,似乎在做着晚课,面对着那列小殿,静悄悄地坐着。那么多人,可是静得连气息都听不到。在渐渐加浓的暮色之中,那十几人如同木桩雕塑一般,像是没有生命一样。
这似乎并非丰虚道长自己印象中的寺庙做佛经晚课,倒像是一种其他的仪式,再说如果是晚课的话,时间地点也与他了解的寺庙习俗大大不同,最起码应该在最大的主殿之中,不知道这前方的一列小殿之中供奉的到底是什么了。
丰虚道长缓缓吸了一口气,看寺庙的规模,这十几个僧人大概是这寺庙中所有的僧众了,三个人都把脚步放得十分轻,但尽避轻,还是不免有声音。与丰虚道长的秘法修为相比,前方的两位灰衣僧人多有不及,两人脚踏在一片枯叶上,所发出来的声音吱吱呀呀的,也令得许多正在静坐的人向他望来,那令得两位僧人看上去十分狼狈。
到那列小殿,最多不过三四十步,丰虚道长却能感觉到小殿之中有五六个人的气息,在感觉上,似乎有两三个还是秘法风水高手,丰虚道长心中不由得谨慎下来,以不变应万变,小殿前僧舍门半开,带他来的两个僧人,侧着身,从门中走进去。
丰虚道长往僧舍中看了一眼,也学着他们,不敢去推门,唯恐木头门发出声来,在如今这样的环境下,那声音一定是惊天动地。进了门,则是一个小小的院子,院子的正中,有一个木架子。架子上放着不少佛门法器,有的是转轮,有的是杖,有的是念珠,有的是左旋的海螺,也有的看来像是无名兽骨,天色渐黑,不是十分看得真切。
不过丰虚道长却是知道,一般能够进入庙中道行较高禅师修行的地方,是一项崇高的礼遇,当然也可能是由于现在庙中有不寻常事发生,需要外人的帮助。
另外丰虚道长在风水江湖这么多年游历历程,对于汉地庙宇教派的源流,相当熟悉。一看就明白方才那个木架上的法器,可以认出,这些法器的使用者,是汉传佛教的几个不同流派的禅师,很明显方才院子中的十几个僧人是本寺人员,而今这屋子中的几个僧人并非属于本寺庙中的人。
即使是粗略地看了一眼,也可以看出寺庙的各派,几乎全在了。丰虚道长屏住了气息,见自身被引进了一间小房间中。外面已经够黑暗了,小房间之中,更是黑暗,也没有灯火。过了一会,那两个僧人又带着一个人进来,根本无法看清那人是谁,只是进来时,从他的黄色僧袍上看出此人的地位比之前的两人要高上一番,可能是此寺庙的主持首座之类的僧人。
那人一进来,就用十分低的声音道:“贫僧是清水寺的主持,法号法程,这位施主还未曾请教名谓,你恰在这时闯了进来,当然是机缘,所以,几个禅师一致同意,让你参加这件事。”
“在下只不过是参与‘佛光寺’的礼佛仪式,无疑中到了宝刹,万望见谅,大师就叫我为周子旭吧。此刻的丰虚道长并未穿道袍,毕竟在五台山是佛教圣地,道袍穿着去任何地方都不适宜,自然此时就用了俗世的名谓。
从方才的话语中,丰虚道长就听出了此人的身份,在汉地的寺庙中,主持的地位并不是辈分最高的人,只不过寺庙中俗世的主持者,不出意外的是外人所能见到的最高级,其余比他更高级的,都是宗教思想上、精神上的高级僧侣,根本只顾自己修行,很少不见外人。
丰虚道长这下才确信寺庙真的有大事发生,吸了一口气也放低了声音:“不知道寺庙到底有甚么事需要在下帮忙,?”
法程道:“这个告诉你也无妨,是关于我寺‘尊法禅师’——元智禅师的回归,现在其余的几位他寺高僧也正在研究普智禅师的”谵语“。我们庙里的普法禅师也研究不出,所以又请了其他教派的高僧,但还没有结果。刚才我知道你来了,向几位高僧提了提你这个访客,他们同意让你也来参加。”
丰虚道长第一时间就明白了这个寺庙正在做什么,他们在求詀禅师转世的信息,每一位佛教高僧佛念转世之前,都会留有转世詀语,预示着来世的佛念信息,一般有点受宠若惊:“关于佛理方面,要是各位高僧都研究不出,我怎么懂呢?”
一身黄色僧袍的法程摇头道:“或许就是你懂,所以你才会在这时候出现。”
丰虚道长对于这种充满了“机锋”的话,在未了解情况之前未能够主动应对,所以他没有说甚么,法程紧接着又道:“不过几位高僧都表示,这件事,你恰来了,是有机缘,所以让你参与,但请你别对任何人提起,因为事情的本身,牵涉到了五台山其他宗庙的传承事宜。”
丰虚道长虽然已经弄清了事情的缘由,但生平仍是第一次参与这种事情,对于佛念转世不甚了解,不足所料的话,现如今这座寺庙的佛念转世应该出现了很大的偏差,要不然,庙里连带其他寺庙的高僧,不会那样紧张。
听完法程的话语,丰虚道长十分诚恳地点着头:“好,我答应。”
法程这才轻吁了一口气:“请跟我来吧。”他说着,转身走向门口,法程跟在他的后面,才一推开门,就有一阵劲风吹来。丰虚道长是一个风水高手,他知道山中的气候,有时候风向变化,最不可测,一分钟之前,树叶连动都不动,一分钟之后的劲风,可以把树吹得连根拔起。
那阵劲风的来势十分劲疾,扑面吹来,吹得坐在院子里的那些僧侣的僧袍,刷刷作响,那些僧侣在黑暗之中,仍然像没有生命一样地静坐。风引起了一阵阵古怪的声响,在山峰和山谷之间,激起了十分怪异的回响。
法程在门口停了一停,丰虚道长趁机问:“他们在院子里干甚么,祈祷么?”
法程低声道:“他们都是我们庙里的弟子,都因为修为比较浅,所以只是在院子里静坐,希望可以有所领悟,几位高僧,全在里面。”话语说完,法程伸手向前指了指,那是一扇紧闭着的门,
见状丰虚道长还想问更多的信息,却见法程苦笑了一下:“我要是知道就好了,你进去一看,或者会立即明白。唉,有时候,很简单的一件事,要是一直向复杂的方向去想,反倒一点结果也没有,或许一个外人一下子就能道出答案来。”
丰虚道长听得法程这样说,心中不禁有点啼笑皆非:原来人家只是把他当作有机缘的人!也对,佛家无外乎凡事都讲究个机缘,不过他没有生气,因为他知道,资格深的高僧,一生沉浸在各种各样的经典古籍之中,学问和智慧之高,超乎世人所能想像的地步。
丰虚道长也不再生疑,所以不再说甚么,冒着风,和主持法程一起来到了那扇门前。门是木制的,由于年代久远的缘故,不免有些裂缝,从裂缝中,有一点光亮闪出来。
这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十分黑暗,风把云聚集,遮蔽了星月,所以简直是一片浓黑。在这样的浓黑之中,来自门缝中的一些光,看来也十分灵动。
一身黄袍的法程,在门口略停了一停,双手合十,接着,就伸手去推门,门无声无息被推开,丰虚道长就在法程的身后,劲风令得门内的烛火,闪耀不停,一时之间,法程只能看到一些蒙胧、摇动的光影,他忙跨进门去,反手将门关上。
摇动的烛光这才静止下来,门内是一间相当大的房间,静到了极点,所以自外面传来的风声,听来也格外宏亮震耳。不过看房间中的情形,外面别说只是在起风,就算是大雪崩,只怕也不会引起房间中人的注意。
小殿的正向是一尊不知何种年代的木质佛像,香火缭绕之下,原本的木质彩绘早已面目全非,在此种情况下,给人的感觉骇人多于稳重,
在佛像前边点着十枝香油裹着的长明灯,在巨烛的烛光之下,一共有四个和尚在,其中一个端坐着,一个侧身而卧,以手托腮。另外两个,笔直地站着,这四个人一动也不动,只有一个,姿势比较怪异,半蹲着,双手在缓缓移动着,看不出是在做甚么动作,看情形好似都是秘法风水高手。
西面的墙上挂着一副手绘的空山行旅图,绘着的是一个身穿宽大僧袍的老僧人在在山间行走着,在十支长命灯的照射下,丰虚道长一望之下,不禁吃了一惊………
第二百一十三章 古寺疑云
那空山行旅图上的背景,倒像是四川蜀山般的蜀道一般,崎岖不平山道狭窄,那年老的和尚衣着普通,在山间道中低头施施前行,令丰虚道长感到吃惊的是,这个僧人的年纪,从画卷的角度看不出这僧人的年纪到底有多大?
丰虚道长只觉得画中的年轻人,满面全是重重叠叠的皱纹,牙齿显然全都掉了,所以口部形成了一个凹痕,画卷中的僧人他睁大着眼睛,但是一看就可以知道,他是一个瞎子,一个如此年老的瞎眼和尚,却在如此陡峭的山路上崎岖而行,如此鲜明的对比,显得极其诡异。"www.uu234.com文字阅读新体验"
本来丰虚道长未来五台山之前,就已经对五台山岁数最大的元智禅师多有耳闻,元智禅师在五台山,无疑是资格最老、智慧最深的一位,从小就瞎了眼。这位禅师的智慧,远近知名,连蒙古佛教的宗师也要慕名来向他请教疑难,不过若不是有缘,想见他一面都难,远道而来的人,能够隔着门,听到他一两句指点,已经十分难得。
丰虚道长心中预期,会在这座小殿中看到甚么怪异莫名的东西,可是却并未曾看到甚么,虽然房间中的人,就算一动都不动的,都透着一股莫名的诡异,但实在没有甚么特别。丰虚道长皱了下眉头,神情疑惑地向法程望去,法程向他作了一个手势,向前指了一指。
屋内一时之间很安静,丰虚道长循着法程所指看去,他的视线,接触到了法程指着、要他看的东西,就是那卷空山行旅图,不过法程指的是《空山行旅图》上边刻着的是一句诗——鸟宿池中树,僧推月下门。
这是唐朝诗人贾岛《题李凝幽居》,一段流传千古的诗句,在历史上,贾岛一位佛学诗人,他的堂弟无可隐居修行,终成高僧,而贾岛本人以苦吟诗人著称。苦吟二字,直白地说,颇有些书呆子气。不过贾岛比书呆子更甚,诚如他自己所说,“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他要是一天不作诗,便觉心中荒芜,宛如废井,可以想见对于创作是如何的勤勉了。
好友王建说他“尽日吟诗坐忍饥”,肚子挨饿不算,有时骑驴出去,只顾着吟诗,驴放到田里也不知跑哪儿去了。写作的时候,冥思苦想,心中有诗,目中无人,贾岛本人最出名的一首诗应该属于《忆江上吴处士》,以“秋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这句诗名满长安。
丰虚道长看到墙上画卷上题的诗句,仍然不明白自己要明白些甚么,那只有一个可能,自己未领会到其中真意,不过他知道现在房中的四人眼光,都时时刻刻的注视着那画卷,
其中两个僧人笔直站着的,双眼之中,都闪着一种异样的光芒,盯着那幅画卷在看,像是想把那幅画卷看穿一般。
那侧身而卧的和尚,一手托腮,另一手放在地上,丰虚道长这时才注意到,他平放在地上的那只手,四指屈着,只有中指伸向前,指着那画卷。最后的那个和尚却是丰虚道长的老熟人了,普法禅师端坐在蒲团之上,双手的姿态也相当特别,双眼目视着画卷不知道看了多久。
丰虚道长足足盯着那块石头看了好几分钟,竭力想着出它有甚么与众不同之处,甚至运转起风水秘法来看那幅悬在墙上的画卷,但是那只是一幅普普通通的画卷,没有任何的奇特之处,。
丰虚道长又向法程看去,看到法程也正在望向他,充满了希望,显然是希望他能给以答案。丰虚道长皱了下眉头,只好十分抱歉地作了一个手势。他想说甚么,可是房间中的气氛是如此肃穆,使他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不过,丰虚道长根本不必说甚么,他的神情和手势,已经说明了一切,年老踏实的法程立时失望,缓缓摇了摇头。丰虚道长又向他作了一个手势,示意是不是可以和他一起离开,好让他说话。
一身黄袍的法程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后退了一步,打开门率先出了门去。
劲风又令得烛光晃起来,那十盏长命灯和几个人的影子,也在房间的四壁摇动着,看来很是古怪。
法程和丰虚道长一走出来,就把门关上,丰虚道长再也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疑问道:“恕在下愚钝,我不知道那幅画卷到底与佛念转世有何关系,以至于你们几人要在哪里参禅?”法程并没有立时回答,又把丰虚道长带回了原来的小房间之中。
良久良久,法程等丰虚道长讲完,他才道:“你知道这幅画卷是怎么来的?”
丰虚道长愣了一下,并未直接回答,摇了摇头不吭声。
法程继续道:“这幅画卷是我们五台山‘尊法禅师’—元智禅师生前遗留下来的,是他圆寂之前亲身绘制,按照禅理而言,是预示着元智禅师的佛念转世的讯息。
在五台山,尊法禅师是人人崇敬的智者,我们庙里的僧人,平时见他的机会也不多,要是能得到他开口指点一两句、传授一两句,那就是至高无上的荣耀,直到有一天,当那天早上,雷声大作,元智禅师坐禅的房间中,传出了异样的声响,整个庙宇的人都似乎听到了什么。
当寺庙中人进入禅房的时候,元智禅师已经圆寂了,没有遗留下任何的转世遗言,这近乎是不可能的,以元智禅师的佛念之深,定能推测到何事圆寂转世,又如何会不留下任何的转世信息呢,而当时禅师的禅房中,除了平日的器物外,只剩下这幅空山行旅图。
‘尊法禅师’自然不会做没有用意的事情,而且这幅画卷上边的老僧正是元智禅师本尊,寺庙的众僧人显然以为这是元智禅师留下的詀语,告诉他转世的讯息!“
“慢着,元智禅师不是双目失明么,怎能又能亲自画呢?”丰虚道长问了一句道。
“施主误解了,元智禅师早已领会了佛家的大神通,开了慧眼,能看因果造化,这画卷对他来说也只是拈花而笑罢了!”法程愣了一下,紧接着向丰虚道长解释道。
“这般说来,我倒明白了不少,我想那元智禅师圆寂之前定然是佛念未消,仍要转世否则的话他不会留下此画卷,而且按照那画上诗句的意思是,到时候禅师本人佛念转世自会找寻到寺庙而来,不必让人费心寻找,僧敲月下门,应该是这个意思。”丰虚道长有些似懂非懂的道。
“当初我们也是这般认为的,元智禅师佛法高深,想必早已佛念轮转带着一番记忆,这般而来,本寺也没有做何种寻找,一直挨到了如今的四月初四,已经轮转九年,佛念转世在世俗中耽搁的时间越长,留下的记忆就越少,倘若过了这个礼佛节,恐怕元智禅师的佛念转世就找寻不过来了!”法程这般担忧的,恐怕这也是寺庙如今最大的担心。
元智禅师在五台山被尊称为‘尊法禅师’,除却本身的佛学修为,一定与他的慧眼有关,他这般匆忙的佛念轮转,一点讯息都不留给寺庙众人,说明本人在佛学参悟上遇到了什么大无解,竟至于没有一点留念的转世重修,可是现如今不知道元智禅师的佛念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竟然无法按时回归五台山。
这般下来,对五台山整个佛学传承都是一个极大的损失,匆忙之下,法程所在的寺庙才会召集众人为元智禅师的转世找寻答案,看来事情真的紧急于斯,只是不晓得到底元智禅师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竟然耽搁下来?
丰虚道长大概的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略一思量道:“法程大师,能否领晚辈去那元智禅师的房间一看,我作为一个外人,弄不好还能为贵寺提供一些见解?“
法程点了点头领着丰虚道长往寺庙最里面走去,元智禅师的禅房上,在一个小院子中,那小院子的左边,是一座放经书法器的房舍,小院子正中,是一座铁铸的,年代久远的香炉,这一切,全是法程最为所熟悉的。
丰虚道长在院子中转来转去,禅房之内极干净,也极其的整洁,一目望去寥寥无几,跟众多禅师的环境一模一样?似乎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当初为何元智禅师会匆忙的转世而去,顾不得留下任何的风水信息,只留下一副没头没尾的画卷。
更至于到如今佛念转世,迟迟不回归,这在以前的典籍记录中,可未曾有过!
“法程大师,元智禅师的房间可曾有人动过?“丰虚道长眼光四撒之间,忽然一亮,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同的信息,奇怪的出声问道!
第二百一十四章 盗王夜纵身
“‘尊法禅师’的房间在本寺庙之中,也是属于禁地,未经本寺普法大禅师的允许,任何闲杂人等严禁靠近,平时这里也有僧侣守护,只不过如今僧人都去前殿冥想去了,此地才显得偏僻空旷,否则的话,我也很难带你到这里?“寺庙主持法程说到这里,脸上也带着一丝为难的态度。[www.uu234.com无弹窗小说阅读!]
丰虚道长听到这里,脸上一愣,而后才若有其意的点了点头,也对,丰虚道长本身就是一个外人,如何能够进入这古怪寺庙中呢,还有幸进入‘五台山尊法禅师’的禅房,当真是幸运之极,另外一方,也恐怕是这寺庙是没有任何的办法了,为了迎接禅师转世之身的信息,已经没有办法了。
法程的话语,言外之意则是,丰虚道长恰巧这个时间到达寺庙,被寺庙的人认为是有缘的接引之人,所以方才的那番话才郑重其意的道出‘元智禅师’禅房的重要性,不过他显然是误解了丰虚道长的意见。
洞悉到这一点的丰虚道长笑着道:“法程上师,我想你误会了,我只是想知道,是否有人动了贵寺庙的东西,或者是外人前来拜访瞻仰过元智禅师的禅房,总之是谁到过这里,我希望高僧给我解惑!”
法程也算是佛法经深的高僧之一,自然能够听出丰虚道长的弦外之音,低眉思量了一番道:“五台山上僧众能够进入禅房的不超过五个,本寺之中只有普法禅师和贫僧,其他的则是五台山中其他几个大寺庙内的佛法高僧,佛光寺的普文高僧就是其中的一个。”法程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这样的话,几位高僧德高望重,自然不可能会做出任何损害元智禅师佛念轮转的事情,那么想想也只有外人了,”丰虚道长皱了一番眉头道,很明显元智禅师能够被五台山众多寺庙,共同尊奉为“尊法禅师”,可见元智禅师在五台山佛教的地位,一旦元智禅师不能够合适的轮转佛念,那么对于五台山的任何一种佛教势力都是巨大的损失。
“外人的话,这个,这个………”法程说到这里,脸色显得很难看,“周施主,能否希望你将话语讲清楚,贫僧不相信别人会故意阻碍禅师的回转,毕竟能够进入元智禅师禅房的人,都是我们佛门一系,我不能够做这个恶人。”
丰虚道长并没有直接说出,只是眼光盯着禅房木门背后的一处地方,那里什么也没有,由于能够进入禅房的人很少,禅房打扫也是定期打扫,这门背后的角落很不易打扫道,里边的地板依然是蒙尘不少,不过在这蒙尘之中却有一个四四方方的台基痕迹,上边的灰尘只有浅浅一层,很明显是原本放置一个不知道什么器物?最近才挪走,所以灰尘的深度并不同。
法程顺着丰虚道长的眼光望去,自然注意到了其中的不同之处,脸上的表情虽然丰虚道长没有看到,不过从法程波动的气息。丰虚道长自然可以猜到不会太好看,不过他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等法程自己说出来。
“周施主眼光独到,竟然能够从粗枝细节中看出端倪,让老僧佩服无比,不过这件事我已经知晓了,只不过拿不定主意,不方便立刻对施主说,天色已经很晚了,敝寺感激施主能够为本寺的俗物操心,请施主前去休息吧,明日再叙。”法程闭口不谈其他的,只是请丰虚道长去睡觉,看来此事关联的还不少,作为主持也不敢随意的乱说。
丰虚道长听了法程的话语,却是大吃一惊,万没想到法程会直接对此事闭口不言,分明此事跟元智禅师有着至关重要的关系,与元智禅师佛念转世关系或许很浅,但想来应该是元智禅师圆寂有关,分明这般明显,但是法程一副知道其中详情,却不愿对丰虚道长讲的样子。
“既然贵寺已经有了万全之备,在下就有些多余了,就不再贵寺再做任何的逗留了,就此告别了,多谢大师能够招待。”丰虚道长深吸一口气,明知道法程有事情瞒着自己,但是对方不说,丰虚道长也不得去追问,毕竟此事本就是寺庙自己的事情,自己一个外人关心那么多干什么。
即便丰虚道长心中对此事很有好奇心,面对寺庙中人的冷淡,实在提不起任何的兴趣,索性一走了之,留下这寺庙中人自己解决,既然法程担心寺庙的事情泄露,那么丰虚道长现在这般做,更是显得自己没有什么企图。
法程听到丰虚道长这般说话,脸上十分的吃惊,不明白为何丰虚道长为何忽然之间这般生气,丰虚道长看在眼中,嘴角自嘲一番,法程高僧一看为人处事就是很少与外界接触的人,或许从小就被家人送至寺庙之中,未曾与外界接触,不懂得俗世的风土人情,虽然佛法高深却很少有厚薄之别。
丰虚道长话语说完,就扭身就准备离开,法程欲言又止的表情显得很矛盾,丰虚道长等了少许,法程却终究没有说出挽留的话语,毕竟这样的一位高僧如何能够开口求人,何况缘法如此,怎能强求,只得沉默了良久道:“多谢周施主为本寺着想,本想留施主在此,奈何施主要走,待会我让人送你出寺,老僧就不送了。”
“无妨,也未对贵寺带来什么帮助,劳烦打扰之处万望见谅。”丰虚道长客气的回了一句,也未再等人带路,借着月光,慢慢的向着寺外走去,嘴角带着一丝无奈的笑容。
“施主,烦劳了,再聒噪一句,寺庙此种的事情,万不可再对外人叙及。”见到丰虚道长远去的身影,法程忽然间似乎想起了什么,远远的喊了一声,在寂静的寺庙中显得如此的寂寥,还带着几声回响。
“知晓了,大师请放心。”说完,丰虚道长的身影几番跳跃,消失在夜幕之中。
……………………
离渊听到丰虚道长将故事讲到此处,脸上也是露出奇怪的表情,事情自然不可能这么简单,不过离渊有着自身的想法:“前辈,你后来知晓到,那元智禅师禅房中的东西是什么了么?”
“我后来四处打听听闻了一些,不过不是太具体,此事待会我会跟你详细的说的,到现在我也只是了解各大概,对此不是十分的熟悉。”冯旭道长似乎对那禅房中的事物很是上心,这般开口说道。
“道长后来还去了那寺庙没有?”离渊开口问道,毕竟这才是事情最主要的事情。
“没有,从那次离开寺庙之后,再没有去过那座奇怪的古寺,其余的事情我只是通过的其他途径了解到的,不过关于元智禅师的佛念轮转,与我以及金言格当真是有缘之极,我现在跟金言格这么深的交情也可以从那时候说起。
离渊听了之后,笑着点点头道,等待丰虚道长慢慢的讲故事讲下去。
不过对已离渊而言,如今丰虚道长叙述了一件奇异的事,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只是他的叙述,不是离渊自己亲身的经历,所以隔了一层,自然无法深究下去,他所能够做的就是一个好的听众。
……………………
丰虚道长本人从寺庙中出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心情为此事显得很郁闷,毕竟有时候做事,最无奈的就是在你查询一件事情有头绪的时候,事主竟然不准备让你继续查了,你所做的一切努力全部成为无用功,无处可依排解。
从寺庙出来夜色已经比较的浓重了,残月已经升至头顶,月色如水极其安静。
丰虚道长扭身望了一番那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寺庙,显得极其诡异,这座古寺庙地处风水穴点之上,地势较低,只是在平地上一个浅浅的凹处所在,只有一条小路可以通往这寺庙。
之所以这般详细形容寺庙附近的地貌,只是想说明,如果有人从那条小路往这个方向走,那么他一定是来找寺庙的,否则的话,肯定没有人无缘无故的到这个地方来。
丰虚道长这般开始从这条斜路向下走,正在此时却看到一个人,弯着身子,身形飘逸的向上走来,前往寺庙的这段斜路,说短不短,斜度又高,五台山有些地方足够的崎岖,一般人在这上边走起来自然是相当吃力,此人能够这般轻飘飘的,身形如燕足若无物,想来是身法体能不错。
随着二人的越走越近,丰虚道长这才注意到此人的外貌,那人抬起了头来,天色很黑,但由,隔得近了,可以看到他身材瘦削,年纪比之丰虚道长本人有点大,是一个健康状况不错的老人,他抬头向丰虚道长看来,眼中带着几分的好奇,并未立刻认出丰虚道长。
论起丰虚道长与金言格第一次的见面过程,金言格或许已经忘记了,但是丰虚道长本人却不会忘怀,当初金言格年少成名,在江湖之中以一身惊天地泣鬼神的轻功,在江湖之中,做下了几件不可思议的通天大案,四十岁那一年即被封为“盗王之王”,这在三教九流的江湖之中偌大的名头想不听说都难,虽然不是风水人物,也被丰虚道长认识,当初就在江湖中的一场法会,二人碰了一面,只不过当初丰虚道长在风水一道埋名藏形,名声与金言格相比差了几许,金言格不认得也是情有可原。
不过身在高处的丰虚道长,却是一眼将之认了出来,此人正是当年的金言格,这个时机在五台山,他也参加了那礼佛仪式,只是不清楚为何半夜时分到这荒无人烟之处,看他行进的方向正是要往这寺庙而去…….
小路极其的小,丰虚道长在路中间,这般无言的盯着金言格,金言格只是最初露出一丝奇异的表情,而后则是快速掩饰住表情,一面指着小道最终点的寺庙方向道:“你从上面的寺庙而来?!”
看着金言格一脸的奇怪,知晓他并未认出自己,丰虚道长淡淡的点头道:“是。”
第二百一十五章 事有蹊跷
丰虚道长背对着月光而立,恰能看出金言格脸上的表情,
金言格未与丰虚道长本人对话前,以丰虚道长的见识,自然能够一眼就看出,金言格的心中有着重大的心事,令他忧虑,这从他那种急逼的神情之中,可以看出来。所以,丰虚道长一面回答了他的问题,一面反问了一句道:“阁下看来也是想进入寺庙之中,就是不知晓因何事而入!“
听到丰虚道长的反诘,金言格吃了一惊,眉头一皱故作唉声叹气道:“受人之托,难推其责……”
“阁下今天的运气应该不算是太好了,如果准备现在进入寺庙的话,我劝你还是先回去吧,如今寺庙之中有大事发生,恐怕很不方便!”丰虚道长不知道金言格到底受谁之托,也未曾明了到底发生了甚么事,只是据实将寺庙中的情况说了一番。
“有要事发生?!”金言格听到此话,神情一亮,点头道了一声谢。
略微整了一番衣着,金言格紧接着又不停歇地向上走去。丰虚道长在背后看着他慢慢的向上走着,整个人的背影显得有些微弯,一世盗王竟然到了如今的这般地步,看来这次金言格欠的人情很重,恐怕一般的途径还很难还清,只是不知道此次他到底所为何事。
此时的丰虚道长想的有些简单了,还并未将此事与元智禅师佛念轮转的事情关联起来,出于江湖通道之间的关照,丰虚道长沉默了一番,在他的身后大声道:“金阁下,看来你有很为难的事,如果寺庙中没有找到途径的话,可以来找我。
那金言格恍然转过身来,口中发出“啊啊”的声音,有点惊讶地望着丰虚道长,似乎在奇怪为何这个陌生人认出了自己,丰虚道长笑着道:“阁下不必吃惊,我已然也在江湖,曾经见识过阁下的豪杰风采,本人在江湖用的道号是‘丰虚道长’。”
那金言格倒是对江湖中人有所风闻,一听丰虚道长的名字,立时挺直了身子,又是“啊”地一声:“原来是丰虚道友,久仰久仰,在下的名字想来道友已经知道了,就不再多说了。”
见到金言格扭头停了下来,丰虚道长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阁下深夜到此,想来定是碰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在此见面也是机缘,或许在下能够对你帮助几分。”
听闻此话,金言格抱拳笑了起来,笑容十分凄怆:“我到底在忙些什么?说出来,恐怕道友或许会嘲笑几番,我千里迢迢到五台山,只是在找一个八岁左右的孩子,这般事情我又如何能够对外界讲呢。”
丰虚道长有点难以置信的道:“这个….这个,若说别人为找寻一个人发愁,我想金阁下恐怕不会这般吧,在江湖的下九路几门之中,我想信息最灵通的阁下排第二,没有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金言格叹了一声:“是,按照我最初的认为是这般,不过等我受人所托接下这件事情之后,却发现事情并非我想的那般,这事情很是诡异,超出了我的想象……一听到消息,就五内如焚,所以非赶来不可。”
丰虚道长看着金言格一副气馁的样子,十分同情地“哦”地一声,忍不住问:“到底发生了甚么事,什么人的公子失踪会劳烦到阁下哪里去,我想这般琐碎的事情应该不会麻烦到你?”
金言格自嘲般的一笑,又长叹了一声:“托付我的人倒不是什么大人物,说出来想必道友也不了解,只是我幼年的时候,家中落败得以寄人篱下,受人恩惠颇多难以报答,而今那家家族中唯一的嫡系后代子孙失踪,这般情况下我便想当然的应承下来。”
“仅仅是一个失踪的孩子,不过如今阁下到五台山来,难不成你认为这八岁的孩子勘破红尘要出家,这玩笑是否有些过分了!”丰虚道长脸上表现出很疑惑的表情。
金言格的神情十分尴尬,看来似乎很少有人敢这般刁转与他本人:
“事情经过的情形,我还不是很清楚,我也是最近才接受这事情,我也是没有途径才每个地方的搜索,在这以前,我已经将各种办法想到了,我曾经利用自己的能力盘查过全国的交通网络,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一个年轻孩子的记录,我不相信这样一个孩子能够有其他的途径从国内消失踪迹,到现在我还不能够确信这孩子是否还活在世上?“
丰虚道长听完之后,不知道该如何对答,以金言格的眼界手段,他说找寻不到,基本上就是无法找到了,一个还不及八岁的孩子,如果失踪的话,却无法找到半点记录,那就等于是死亡,生还的机会,等于零。
丰虚道长明知这一点,却也是无能为力,只得点了点头应着:“金阁下眼界手段通天,我想一定能够找寻的到。”
金言格听完此话,神情苦涩的看了丰虚道长一眼:“刚才你的许诺,是不是有效?我现在怀疑这件事情根本不是谁动了手脚,而是这孩子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事情发生,我对秘法风水了解不多,恐怕需要丰虚道友协助帮忙!”
刚才丰虚道长曾对金言格说,他要是真有甚么解决不了的事,可以找丰虚道长来帮忙,丰虚道长本人自然不会言而无信,立时道:“当然,你随时可以来找我,这几日我正在参加佛光寺的礼佛仪式,我想着几日足够了吧。”
金言格听完之后,点了点头喃喃地道:“我看按照眼前的这种情况,
我一定会来找你。”
丰虚道长听到此处,衷心地道:“欢迎之至,今晚无意中能够见道阁下的风采,真是太荣幸了。”
如果不是极度的担忧,金言格平时一定是十分幽默的人,这时,他向丰虚道长瞪了一眼:“我再也没有想到,丰虚道友原来那么会讲客套话。”
丰虚道长闻言呵呵干笑了一下:“平时我不是这样的,但是能认识你,我真感到荣幸。”
金言格叹了一声不再言语,又弯着身子,向上一步一步地走去,丰虚道长思量一番,在寺庙耽搁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急步冲下了那条斜路,慢慢向宿住的佛光寺客房寺院走去。
第二天,佛光寺作为五台山最大的寺院,寺庙中的礼佛仪式正式拉开七天帷幕,来此观礼的风水江湖人物很多,有几个还是丰虚道长十几年未见的旧识,连续几天丰虚道长都是忙忙碌碌的,倒把那寺庙中的事情忘记的七七八八了,如果金言格不来找他的话,大概也就没有后续了解到的事情了。
过了三天之后的晚上,丰虚道长刚刚参加完仪式回到住所,就见到金言格一脸愁容的坐在院子中的凉亭上闷着,丰虚道长这才想起在那古怪寺庙中发生的事情,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不过以丰虚道长的为人,自是不会为此等小事而违约的,只不过在人海之中搜索一个失踪的人,那并不是丰虚道长的专长。
不过金言格闷着头不知道在哪里想什么,想的极其的入神,以至于丰虚道长进入院子之中,金言格也没有抬头发觉,见状丰虚道长心中暗道一声麻烦,轻声咳嗽了一声唤起了金言格的思绪。
金言格听到此声响,果然抬头从沉思中醒来,身形一跃就到了丰虚道长的身边,气咻咻地道:“神秘事件更神秘了。”
丰虚道长给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得莫名其妙,只好瞪着金言格道:“你究竟想上来,还是要下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孩童的身影找到了没有?”
金言格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丰虚道长说的话,指着那奇怪寺庙的方向道:“你难道不觉得那寺庙中,发生的事情与我如今正在追查的事情很有关联么?”
听了这句话,丰虚道长怔了一怔,这一点他起初并未想过,不过寺庙一直是相当神秘的地方,那寺庙不是很宏大,如果说有人会在拉萨的布达拉宫失踪,那还差不多,此事的丰虚道长虽然觉得有些怪异之处,但并未将之前元智禅师的佛念转世联系起来。
金言格看到丰虚道长没有甚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惊愕,进而就明白自己刚才的话语多少有些突兀,道:“道友这几日我发现了一件极其诡异的事情,那寺庙之中的确是神秘非凡。”
丰虚道长皱着眉道:“和那寺庙,到底有甚么关系,阁下请细细的将来?”
金言格一呆,着急之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从何处答来?这时,丰虚道长见状笑道:“在外边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就到我客房之中慢慢说好了。”
目前的情况,也只好这般了,金言格愁眉苦脸,苦笑了一下:“我那日进入寺庙之中,碰到的事情,我想丰虚道友十有**经历也差不多,我前后将这孩童失踪的事情,跟这件事情联合起来,发现自然十分神秘,一个人拿不定注意,特意到此处想问一下道友的意见。”
丰虚道长先请金言格坐下,然后开口问道:“寺庙的事情是关乎道元智禅师佛念轮转的大事情,自然很是难得,我定然不会忘记,不过把这般重要的大事件,和八岁孩童的失踪扯在一起是否有些牵强,莫非你认为那孩童是元智禅师的转世之身么。”
第二百一十六章 平戒佛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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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整个过程中,金言格的话说得很认真,丰虚道长一时之间,无法明白他“自小就是一个很怪的孩子”是甚么意思。八岁孩子的怪异之处,又能够如何呢,说完金言格从手中拿出一张照片,丰虚道长拿着盯了片刻。
照片上的孩子大概六七岁的样子,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却是身子瘦削、矮小,一副发育不良、体弱多病的样子,明显地是东方人,崔一平的身形虽然瘦小,看起来一点也不起眼,但是他的脸上,却有着一种异样的执拗的神情,一个人,若不是他的性格极其坚韧,不会有这种神情。
另外让丰虚道长大感诧异的是,不晓得是不是照片角度的原因,崔一平眼睛的瞳孔深邃无比,似乎能够将人的眼光完全吸附而尽,或者能够洞察到那注意不到的地方,称之为奇异的孩子,也的确是当之无愧。
丰虚道长立时把自己的意见说了出来,还忍不住加了几句:“阁下你对孩子的关心,令人感动,但请你详细的将这孩子的过去细细的讲一番。”
金言格被忽然这一问,现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情形来。丰虚道长知晓可能这
第二百一十七章 平戒佛缘(下)
的确,一个孩子从小就对佛教庙宇感到兴趣的孩子,太不寻常了!
金言格接着道:“随着年龄的增大,崔一平他对这佛教庙宇的兴趣越来越浓,连对佛教见识广泛的学者都无法和他接近,别说是与他差不多年龄的孩子了,这样下来他变得十分孤独,经常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喃喃自语。{www.uu234.com最快文字章节阅读}这种情形,当然令他父亲崔方尘担心,可是崔一平在其他的方面却又十分正常,智力也高于一般儿童,所以只好听其自然,后来则是愈演愈烈了……”
讲到这里,金言格停了下来,现出十分无奈的神情,看的出来这崔一平还做过一些其他十分过分的事情。
丰虚道长看到这种情形,知晓下边的话语可能不好说,便道:“金阁下,如果你不想说,就不要说了吧,关于那孩子的事情我猜我已经了解的七七八八了。”
金言格直了直身子:“不,一定要说,虽然这件事,有时候真的很难再提起,但是不说的话,你们无法了解一心这孩子的……怪异。”
丰虚道长摇了摇头,出言纠正道:“孩子喜欢看庙宇的图片,未必就是怪异,这种人应该说是极具慧根之人,如果现在真要有一个孩子自小对道观之类的建筑感兴趣,兴许我还可能收他做入室弟子呢,这样的人一般都有天纵之才。”
丰虚道长的话语多少有些安慰劝勉的意思,金言格挥了一下手:“所以,你要听这件事。”
他又停了片刻,这才慢慢的道:“崔一平,他自从七八岁起就十分懂事,不过他和他母亲的感情,不是很好……嗯,应该说,简直没有感情。”
金言格的神情很无可奈何,丰虚道长顿时感到奇讶:“按照你的说法,那崔氏一族只有一个孩子?一般来说,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形,中原注重血脉流传,那崔氏出身中原,虽然移居到香港,想来观念应该变化不大的。”
金言格叹了一声:“我说过了,这孩子很怪,偶然还肯对他父亲讲几句话,对他母亲,简直不讲话,由于他的怪异行为,他也不是一般母亲心目中的乖孩子。最引得他们两人感情破裂的直接原因,是在崔一平七岁那年,他母亲硬带他去看jīng神病医生、心理医生,直到有一次……有一次……”
金言格苦笑了起来,丰虚道长chā口道:“难道以前孩子也逃走过一次?”
对于此言,金言格苦笑道:“逃走倒好了,孩子在不断反对、反抗无效之后,那次带了一瓶汽油到一个jīng神病医生的医务所去,放火……”
金言格说着,脸上带着好笑的神情,苦恼地摇着头,丰虚道长听了不禁又是骇异,又是好笑:“真有趣,这是一个孩子能作的最大反抗,这个故事教训我们,孩子不愿的事,别太勉强他们。(更新本”
面对丰虚道长的调侃,金言格叹着气道:“是,为了这,崔方尘和崔一平的母亲也发生了多次争执,崔方尘的意见是,一心这孩子不是不正常,只是怪异,而她却认为不正常,到后来,她甚至相信了有甚么邪神附体,在害一心,nòng了许多驱鬼的符咒来。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母子之间的感情,无法调和,她开始酗酒……”
丰虚道长安静地道:“我相信崔一平应该属于极其特出的人,你金言格可以接受这种特殊,但是一般人不能,尤其一个普通的孩子父母,更加的不能。”
金言格深深吸了一口气:“后来发生的事情则是个悲剧,崔一平八岁那一年,他母亲在一宗车祸中丧生……当初想不到的是,崔一平得了他母亲的死讯之后,十分伤心,在丧礼之前,他对崔方尘讲了一番话,对此当初崔方尘极其认真的告诉于我,可是他这番话是不是另外有甚么含意,我一直不明白。”
丰虚道长皱了下眉头,崔一平这个孩子似乎真有他特异之处,认真的对金言格道:“他向你说了甚么?”金言格双手托着头,好一会,才那年他母亲在车祸中丧生之后,对他父亲讲的那番话,说了出来。
…………………………….
崔方尘和他妻子的感情因为崔一平的关系,在晚年也不是很好,但是多年的伴侣死了,他总很伤心,一连两天,崔方尘的情绪十分忧郁,忙于丧礼的进行,也没有留意崔一平在干甚么。到了丧礼举行的那一天,他jīng神恍惚地坐在书房中,却是见到崔一平突然走了进来。
到如今八岁的崔一平,看来比同年龄的少年要矮,而且十分瘦弱,面sè苍白,崔一平走进书房来,叫了一声:“爸!”崔方尘神情苦涩地望着他,招了招手,令崔一平来到他的身前,想说甚么,可是口——chún颤动着,却不知道说甚么才好。
崔一平先开口,道:“爸,妈死了,我很难过,我并不是不喜欢她,只是她实在不明白我。我一直在找……一个地方,我觉得我自己,是属于……一处不知甚么地方,我一直在找,可还没有找到。我知道我不是一个讨父母欢心的孩子……”
崔方尘在这时,jī动了起来,抱住了崔一平道:“不,你是个好孩子,你是个能得父母欢心的好孩子。”崔一平发出一下叹息声,那不是一个八岁的孩子所应该发出的,充满了伤感:“我已经尽我的力量在做,一个孩子应该做的,我并没有少做。”
崔方尘像是思考了良久,细心的道:“是的,你只是多做了,孩子,你为甚么对庙宇的图片,从小就有那么强烈的爱好?”这个问题,崔方尘不知道已经向他问过多少次,每次,崔一平总是紧抿着嘴,一副打死也不肯说的神情,久而久之,崔方尘也不再问,这时,出乎意料之外,崔一平居然有了回答:“因为我没有法子看到那些庙宇的真面目,所以只好看图片。”
崔方尘算是怔了一怔:这算是甚么回答?可以说答覆了,也可以说,根本没有回答!所以,他在一怔之后,又道:“那么,你又为甚么要看那些庙宇的真面目?”八岁的崔一平,在他父亲的心目中,一直是一个特异的孩子的另一个原因,是他从小就十分喜欢沉思,神情经常严肃而充满了自信。可是这时,他在一听到他父亲的问题之后,却罕见地现出了mí茫的神情来。
崔一平想了一想:“我有十分模糊的感觉,我要找的那地方,和庙宇有关。”
崔方尘却是似乎回忆道了过去,苦笑道:“孩子,你不满一岁,就已经对庙宇有兴趣了,难道你那么年幼时已经要去找一个你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崔一平的神情更多的是茫然:“我不知道,爸,太年幼时的事,我记不得了。”
看着孩子瘦弱的样子,崔方尘叹了一声,而那崔一平接着道:“我来到这世上,有一个十分特别的目的,我只知道这一点,至于是甚么目的,我要找到那地方,才能知道。”崔方尘作为一个有着经营头脑的企业家,崔一平的这番话听得又是骇然,又是莫名其妙,这孩子是怎么一回事?他这样说,是甚么意思?他有目的来到世上?这种口气,听来像是救世主对世人所说一样,一定是有关宗教的书籍看得太多了,所以才使他有这种古怪的念头!
崔方尘想要开导他几句,但是崔一平已经先说道:“爸,你不会懂,我一定要找到那地方,这是我生在世上的目的。”崔方尘心中疑huò,是不是有甚么邪教,使得年少的崔一平受到了míhuò,但是他立时否定,因为崔一平除了上学之外,其余所有的时间,全在家中,不可能和任何邪教有接触。
崔一平又道:“我要去旅行,到东方去,有一座庙,是我要找的,那一定是一座庙,我一定要找到它。”崔方尘的声音之中,几乎带着哭意:“孩子,世上的庙宇,万万千千,你没有一个目标,怎么能找得到?”
崔一平听了这番话语,却充满了自信,他那种茫然的神情消失了:“我知道,一定找得到。”
崔方尘实在不知道怎么才好,因为崔一平讲的话,他全然不懂。而且他看出,崔一平所说的话,不是一个小子的胡说八道,而是极其认真。
在那一霎间,他作了一个决定,崔一平既然表示了那么奇异的一个愿望,要去看他所能看得到的庙宇,那么,为了进一步了解崔一平这种有异于常的行动,他就应该和崔一平在一起。所以,崔方尘道:“孩子,你的话,我不是很懂,但是你要去旅行,去造访你可能到达的庙宇,我可以和你一起去。”
崔方尘听了之后,却是皱起了眉,过了好一会,才道:“好的,爸,我年纪还小,你可以陪我,但是我的搜寻,可能要持续极长的时间,正如你所说,世上的庙宇太多了,穷我一生,只怕也看不了十分之一,所以,到我年纪大了之后,请你允许我独立行动。”作为一个父亲,崔方尘实在没有别的话可说了,他发现自己和儿子之间,有着显着的距离。请记住的网址,如果您喜欢徐公子锗许写的《极品风水师》
第二百一十八章 暗影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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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言格将二人的话语转述道这里,仍然叹息着,丰虚道长道:“以后的情形怎么样?崔方尘真的放弃一切,和他在各处旅行,寻找庙宇?”
金言格点头道:“是的据我所知,丧礼过后,崔一平就天天催他,他们父子二人在亚洲各地旅行,第一站是泰国,他第一次看到一座真正佛教的庙宇,崔一平狂叫着奔进去。后来,又到过日本、中国、印度、缅甸。在这次旅行之后,他显得闷闷不乐,因为他并没有找到心目中要找的庙宇。”
丰虚道长仅仅“嗯”地一声:“本来,这就像是大海捞针。他要找的庙宇是甚么样的,难道他一点印象都说不上来?”
金言格道:“这个问题崔方尘问过他,因为如果知道了那庙宇的外形,要去寻找这座庙宇,总比较容易。崔一平一听得这个问题,就怔了半晌,接下来的三天之中,他一句话也没有说过,不论日夜,只是发呆,别人和他讲话,他总是挥手叫我走开,别去打扰他。”
过了三天,崔一平将自己关在屋子中开始画画,他父亲崔方尘也不知道他在画些甚么,崔一平不给他看,崔防尘也不敢向他要。又过了一个月,他才告诉我,他只知道他要找的那座庙宇内部的情形,他说,只要让他走进那座庙去,他就可以知道,立即知道那是不是他要找的。”
讲到这里,金言格深吸了一口气:“也不尽然,多少有点用处,其实那些年头,崔方尘为了支持儿子,这时候通过各种手段,崔方尘已经将世上所有的、有关庙宇的书籍和画册,几乎全被他买来了,里面有很多图片,有的也有庙宇内部的情形,至少,不必浪费时间再到那些庙宇去了。”
丰虚道长苦笑了一下道:“那么按照这种途径的话,可以剔除多少?”
金言格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丰虚道长的问题,很明显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这些,只是继续说着:“自此之后,崔方尘陪他走了许多地方,而过不了多久之后,崔一平说他已长大了,而且,他不肯再上学,要不断外出旅行,也不要崔方尘再和他一起,万般无奈之下,崔方尘只好答应了他。”
这样的日子,一直维持了一年多,崔一平今年虚岁九岁,他显然还没有找到他要找的庙宇,一直到现在……忽然接到他失踪的消息,一听到这里,丰虚道长皱了下眉头道:“所以你现在所作的一切,只不过是沿着崔一平的路子在走下去,看看寺庙之中有没有他的身影,不过你哪有如此多的时间做这些事情呢!”
“这次我来五台山,并非为了专程找他,只是参加礼佛典礼的过程,顺便来观看一下,再说了,我已经通过各种渠道去安排手下人,一个个山头寺庙的搜寻了,而如今我只不过是想自己亲身找一番。”金言格说道这里,脸上颇有些欣慰的样子。
丰虚道长看到金言格脸色的变化,不由得呆了一呆道:“你的推测是说,崔一平他要找的庙宇,就是那座破败的古寺庙?”
金言格此刻道:“太有可能了,丰虚道友,我方才给你提到过,有一个时期崔一平曾不断地画着画,他画的是……我原本未来之前,曾去偷看过他画的画,那是一间庙宇的内部构造,一些说不出名字的房间、殿,等等,当初我对寺庙了解的不多,全然无法看出是哪一座庙来,虽然他的画画得十分好。”
丰虚道长吸了一口气:“那些画在哪里?我对于中国寺庙的了解还是比较的多的,这些年游历也去拜访过不少的地方,如果有必要的话,只要一看就可以认得出来。”丰虚道长的话语之中带着一点点的热心,对比与金言格来说,这的确是一种却不得的优势之处。
金言格却是摇了摇头,从腰际拿出了一叠厚厚的照片之后,脸色十分遗憾的道:“我没有带来,那些所有崔一平画的东西都留在了香港,在崔方尘的住所中,我来的时候,已经将我原本的寻找计划告诉崔方尘了,他心中八成也已经有了底,就是崔一平有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我也就不好再动崔一平的东西了,只是拍了几幅照片回来,你看看这些图片就知道了。”
丰虚道长接过这些照片,仔细的端详着。
手中的这些照片有十几张之多,其中画得最多的是一个院子,庙中的一个小院子,看来,在崔一平的印象中也仅仅只是片面的……不过丰虚道长仔细的看那几幅图片之后,却是发现那个小院子的印象是逐步建立起来的,开始的时候,小院子的中心部分,只是一个不规则的圆圈。”
在一幅白纸的中间最先出现了一个圆圈,渐渐变成了一样东西,一幅比一幅详细,到后来,看得出,像是一只相当大的香炉,紧接着是一间禅房模样的房子,禅房内部的情形越来越清晰,也变得越来明了,在丰虚道长的眼中变得越来越熟悉。
照片只有十几张的样子,可是丰虚道长看了足足半个小时左右,看到最后两张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吸了一口气,张大了口却是说不出话来。金言格却是不清楚丰虚道长为甚么会这样惊讶,事实上,他当日并未如丰虚道长一般幸运的进入到元智禅师的禅房中去,所以很多事情他并不了解。
这前边的数十张照片中拍摄的画面,分明就是元智禅师禅房的画面,崔一平的画功确实十分不错,最后两张照片其中的一个似乎是那禅房的黑白照片一样,同样偏僻的一个小院子,而那个小院子,有一只香炉放着!
金言格察觉到丰虚道长的表情,知晓他或许知道某些线索,或者知道那寺庙的确切地点,不过丰虚道长一副沉浸其中的样子,金言格也并未出言打断丰虚道长的沉思,只是慢慢的等待丰虚道长的醒转过来。
“咦,这是一副什么样的照片?”丰虚道长忽然出声问金言格道,当丰虚道长翻到最后一张照片的时候,忽然间开口疑问道。
金言格闻言,低头一看那张照片,只见照片之中黑乎乎的一片,画面的正中间绘着一个雕塑样的物体,雕塑双翅向外飞翔延伸着,令人感到奇怪的却是,雕塑的头部刻画的并非某种鸟类的头部,而是一个极其狰狞的兽头,吞吐着一个带着火焰的转轮,不知道是何种雕塑,金言格也从未听闻过这种动物。
又想了一会,金言格才慢慢的道:“当初崔一平,他一共画了好几十幅画卷,除了院子之外,另外很大的画卷都是关于这个雕塑,最初这些画卷本是很黑暗的图幕,一定是很黑暗,因为他是用炭笔来画的,他把整个版面都用炭笔涂黑了,来表示黑暗,慢慢的才在中间出现了这座古怪的雕塑,当初我认为这雕塑对我寻找崔一平没有任何的帮助,只是将能够指明方位的画细细的拍了一遍,最后挑了一张最清晰的雕塑胡乱的拍了张,也没有甚追究……”
丰虚道长听完金言格的话语,并没有立刻回答,又是转身仔细的对着光亮看着黑色底案的照片,似乎想看出一些什么来。良久丰虚道长才发出了一下呻吟声,一面喘着气一面道:“你觉不觉的这黑色的底幕是这一张禅房的背景,只不过被崔一平给省略去了?”
金言格陡然一怔,这时,轮到他惊讶,张大了口望着丰虚道长,丰虚道长也望着他,两人都不说话。金言格道:“却是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真是奇怪,看这些黑色的轮廓,的确像是那个房间,这片略微亮的地方很像是木门,不过这到底是什么雕塑呢,崔一平画着雕塑做什么!”
丰虚道长道:“那个院子,请你想一想,在有飞檐的墙角上,是不是挂着相当长的风铃?”
金言格皱着眉道:“好像是,在檐角上有点东西挂着,但是我不知道那是甚么。”
“我想我已经知道崔一平要找的那处地点是什么地方了,而且我想那崔一平恐怕再不会跟你一起回去香港了,因为他有着自己不同的使命,金阁下我想你这次的目的算是落空了!“丰虚道长思忖良久这般道。
到了此时此刻,丰虚道长已经完全确定了崔一平所画的地方,就是他在那落败寺庙中见到的不同情境,一样的清幽小院,一样的封闭禅房,一样的炉鼎风铃,就像是那元智禅师的禅房拓印出来的一般,这般情况,十有**那崔一平就是元智禅师的佛念转世,就算不是,至少有着什么扯不断理还乱的瓜葛。
不过唯一让丰虚道长感到不解的是,画卷中的雕塑他本未见到,但是崔一平在此地郑重的将其单独画出,可见此雕塑对他本人的重要性,如果崔一平真的是元智禅师佛念转世的话,那么这雕塑会不会就是被法程隐去的东西,也就是在禅房中见到的四方基座物体?
这样的一尊奇形怪状的雕塑很明显不是中土的风格,倒像是什么异端教派的流传之物,那雕塑嘴中的那个带着火焰的轮子,分明又是佛教中的转轮。这是何种风格的流传,却为何会如此堂而皇之的放在佛教大师的房间中呢?丰虚道长心中一时间涌起深深的疑问!
第二百一十九章 半推月下门
看来所有的谜团都指向了那破败的寺庙!
丰虚道长用极其简洁的语言,把当日发生在寺庙中的神秘事件,讲了一个梗概,只是省去了“元智禅师“佛念轮转的事情,也算是为那寺庙保留了最重要的秘密,没有坏掉自身的承诺,然后下了一个结论:“崔一平所画的房间,很可能就是那座寺庙,尽管其他的地方,也又可能有同样的禅房,不过这个可能性极大。“
金言格听后道:“谢谢你相信我的判断,当初我第一次进入那寺庙,就觉得许多怪异的事情之间,有一条无形的线,在串连着,尽管我没有见到那所禅房,不过我相信我这么多年以来的直觉。”
此时此刻所有怪异的事,似乎可以这样串起来:
一个自小对庙宇有特殊兴趣的孩子这孩子声称他来到世上,有某种目的目的,是要找一座庙宇,这座庙宇却不再众多著名寺庙涵盖之中,另外一方面,在一处古怪的寺庙之中,突然召集起来许多智慧高、佛法深的高僧,为佛学最深厚的“尊法禅师“佛念转世而参悟,对这种无谓的等待无法再作进一步的理解,这个孩子在这时候忽然失踪了,怎么也找寻不到。
串连至此为止,因为那个孩子崔一平,是否到了寺庙之中的情形如何,丰虚道长以及金言格并不知道,这种“串连”,显得颇有点牵强的。然而,凑巧的是,神秘的崔一平所要寻找的庙宇,就是等待佛念轮转的寺庙。
金言格吸了一口气:“丰虚道长我看,我们在这里讨论下去,没有用,有必要你我再次去一次那寺庙探访一番了。”丰虚道长沉默了一刻,点了点头。
等到最后二人商量确定好了,天已经开始亮了,金言格连夜下山向香港拍发了一个电报,希望将崔一平当初所画的图画详细情景,究竟是不是那寺庙,十分重要,非要及早弄清楚不可。如果根本不是,那么到那寺庙之中去,是没有意义的事。
白天的五台山忙碌异常,无论是金言格还是丰虚道长都是俗物缠身,无法立刻前去那寺庙之中,二人遂约定晚上一起在此处会面。整件事,凭二人的凭空想像猜测,串起来看也好,把它当成两件独立的事件来看也好,都还一点头绪都没有,非等到了寺庙,进一步做求证,否则是不会有进一步的发展。
金言格临走之前,又扭身对丰虚道长道:“无论如何,能跟你一起去寺庙,总是好事。”
丰虚道长似乎是记起了什么,闷哼了一声道:“你想我去,不过那寺庙里的大师,未必欢迎。”
金言格却是不同意:“丰虚道友作为风水界的宗师人物,如果你能替他们解决疑难,他们一定竭诚欢迎。”丰虚道长只好又苦笑,他有甚么能力去解决这种疑难!别的疑难还容易,这种事情少不得要顾忌到门户之见?
金言格走后,丰虚道长一个人回到屋中,端坐在铺床上打坐直到天明,又把事情的已知部分,略为整理了一下,但仍然一点头绪也没有,只好作罢,白日因为礼佛的缘故,很多风水同道前来拜访,丰虚道长也抽不出时间去做冷静的思考。
一过了傍晚,丰虚道长刚回到住处,就发现金言格已经在那里等着了,此次他先来,手中拿着一只大信封,道:“这是香港来的传真图片,采用最新最全的技术,跟原画应该差别不大,十分重要你一到,就要立即交给你。”
丰虚道长打开信封,抽出了纸张,一看之下,就倒抽了一口凉气。看到纸上画着的,是一个院子,院子中,有一只香炉,所未曾提到的,最让丰虚道长吃惊的是,其中有一副画面,在禅房的门背后,还有着一团模糊的影子画是炭笔画,那模糊的一团,看来是炭笔随便涂上去的,而这正是那神秘雕塑放置的地方,也就是丰虚道长当日发现禅房唯一被人动过的地方。
仔细的看了一番,虽然大多数都跟照片相似,不过还有少部分的画面第一次见到,丰虚道长神色变得相当难看,只是慢慢地说道:“先别再这里说了,等到了庙中再说吧。”金言格也没有再说甚么,二人稍微休整一番,便是直赴山上那个古怪的寺庙。
五台山此时并非什么旅游旺季,但是却因为礼佛仪式的缘故,聚集了国内大批的佛教教徒以及江湖中的各色人等,到了晚间,五台山前山的夜晚相当热闹,此番来自国内各地的佛徒,在空地上生起了篝火,大都是年轻人,此起彼伏的喧闹声,使这个五台山这个佛教圣地,空气中弥漫着有一种异样的气氛。
当晚的月色很好,丰虚道长跟金言格在五台山的小路上奔走着,经过许多在空地上扎营帐的年轻团队,渐渐来到了山后外那片比较荒凉的地方。站在此处,抬头可以看到五台山最高点耸立着的山峰,山顶在月色下闪着柔和而神秘的光芒,却吸引不住丰虚道长及金言格前行的步伐。
二人刚走到那寺庙的外围范围内,忽然从路旁的一处低矮树丛中,跃出来两名身穿黑衣的男子,丰虚道长皱了下眉头,却是见到金言格笑着解释道:“丰虚道长这是我的随从,安排他们在这里察看寺庙的情况,也是担心怕有什么耽搁之处!“
丰虚道长听闻之后,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金言格开口问那两名黑衣人道:“你们昨天在此守候,此处有什么大的事情发生没有?“
为首的一名黑衣男子摇头道:“没有,至少没有见到有什么小孩子的踪迹出现……哦,对了,昨天晚上,有一大批各个不同寺庙的僧众,从山上下来,经过这里,看样子,他们全从那寺庙中来,看起来每个人的样子都很神秘,没有人讲话………”
那黑衣男子的话语还没有讲完,就被丰虚道长的喃喃自语打断了:“那一批僧众竟然撤了,难道已经把问题解决了,领悟到了元智禅师的真谛?”
金言格也已经心急得不得了,道:“丰虚道友,看来我们已经错失了很多良机,现在该出发了,你们两个继续守着这里,有什么情况立刻向我汇报,除了那小孩子之外,其他的信息也要及时向我通告!”
丰虚道长抬头,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天色,沉吟不语,五台山巍峨庄严的山峰,衬着由红而变成一种忧郁深沉紫色的晚霞,丰虚道长出了一会神,与金言格一前一后的施展身法奔去,只见金言格满面焦虑之色,健步如飞地向前走,奇在他的双眼,并不看向地面,也不望前方,只是看着远处的高山。
这五台山的后山一带,其实并没有什么路,只是一些别人走过留下的浅浅痕迹罢了,空地的地面崎岖不平,东一堆石块,西一丛灌木,二人却一直向前飞快地走着,未见被绊跌,扎眼的功夫,他走得更快,又已在七八十步之外,直向庙宇而去。
一炷香的功夫之后,二人终于来到庙门前,天色早已完全黑透了下来,整座庙与上一次丰虚道长来的时候相比,更是差别巨大,本来也是有十几个僧人的,可是这时,却静到了极点,连钟声也听不见,只有山风吹过的声响,在耳际荡来荡去。
丰虚道长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敲着门,他敲得那么小心,像是在敲着甚么薄胎的宋瓷,敲了一会,并没有人来应门。金言格或许是心中急燥,尽管知道丰虚道长这般做肯定有他的原因,或许此刻庙里的大师全在静修,冒然敲门可能打搅他们。
金言格难以等待,冷不防伸出手来,在门上“砰砰砰”连敲了三下,丰虚道长脸上变色后退了一步,甚至连金言格也不免吓了一跳,因为他实在想不到,在极度的寂静之中,三下敲门声,听来是如此惊人。
听到这声音,金言格悻然不敢回话,不过他的敲门法,显然比他的敲门来得有用,极短的时间内,就有脚步声传来,在门后停止,可是门却没有打开,在门后传来了一个听来极不耐烦,决不应该是一个出家人应有的语气:“庙里大师正在清修,不接待任何外人。”
丰虚道长似乎早已知道这种结果,隔着门神态仍是十分恭敬:“请告诉法程大师,我是周子旭,前来是为了那日的事情而来,希望大师能够转达。”
门内静了一会,语气比较好了些:“法程主持在静修,不会有任何上师见外人,请回去吧。”丰虚道长忙又说道:“请你无论如何对法程大师讲一声,我有重要的事。”
门内那声音却连考虑也不考虑:“不必了,所有上师都吩咐过,不见任何人。”这句话之后,脚步声又传了开去。丰虚道长无可奈何的苦笑一下,作了一个手势,和金言格离开了庙门几步,压低了声音:“和尚不让我们进去,看来我们还要再做一次梁上君子了?”
“我等江湖之人又不是什么佛徒之类,自然不必拘束与这种没有理由的规矩,不过你看这座寺庙中有古怪?庙里的和尚不知道全在干甚么?连灯火也没有。”金言格有着盗贼之王的封号,说是梁上君子倒是低看了他本人,金言格这般出言反问道。
丰虚道长有些动容的喃喃道:“或许有甚么重要的宗教仪式,须要在黑暗中进行。”
第二百二十章 出走入定,恒闻妙法
“仪式?什么样的仪式会在晚上举行,而且一点光亮都没有,抑或是庙中有甚么见不得人的事在进行,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就觉得这寺庙给我有些熟悉的感觉,至少崔一平八成就在庙中了,我们要把他找出来。[www.uu234.com无弹窗小说阅读!]”金言格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不自然,他毕竟不是风水江湖中的人物,对于一些仪式不了解也是人之常情。
丰虚道长呆了半晌,才点了点头道:“不过,千万要小心,我总觉得事情很神秘,而我们可能面对一些佛教的隐秘,对这些我等所知甚少,希望不要闯祸误了大事。”丰虚道长现在心中已经涌起了一个念头,那些和尚会不会在为崔一平做类似佛念觉醒的仪式呢?
金言格冷哼一声这般道:“佛法就算无边,也不应该对付我们,再说了这些和尚神神秘秘的,欺瞒我等再先,根本他们拒客门外,就是不对,就算是我们有什么冒犯,我料想也没有什么事情的。”
面对那黑暗的寺庙区域,丰虚道长不再说甚么,过了一会,他才道:“转过墙角去,那面的围墙很矮…“简单的作了一个手势,沿着墙向前走,转过了墙角,就翻进了墙去。
刚进去庙墙,丰虚道长跟金言格不由自主屏住了气息,因为四周围实在太静了,静到了使人感到这根本是一座空庙!不但一点声音都没有,而且一点亮光也没有。
金言格对寺庙的熟悉当然比不上丰虚道长本人,朝四处大略的看了一番,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需要分头去察看?”丰虚道长四顾了一下,摇摇头道:“还是在一起好,这样等会有一个照应。”
二人慢慢地向前走去,穿过了那个相当大的院子,进入了一个殿中。殿内一片漆黑,金言格在前面,跨进去,脚才一踏地就吃了一惊,丰虚道长紧跟在金言格的身后,金言格作为盗贼,天生的感觉能够察觉到最细小的不同,在大殿中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忙反手将丰虚道长挡住。
古代的寺庙建筑风格都是封闭的,尽管外面有月光照着,但是殿中却是一片漆黑,二人甚么也看不到,可是我绝对可以肯定,殿中有人,不但有人,而且还有不少人,这一点,凭二人的不凡身手,自然听到的细细呼吸声中,可以得出结论。一时之间,我不知如何才好。
不过这时,二人看不见殿中的情形,但是殿中的人,长期在黑暗中,殿外又比殿内明亮,他们一定可以看到有人从外面走进来,只是奇怪这些人为何不见有任何的动作,试想想,丰虚道长和金言格偷进来,一心以为自己的行动神不知鬼不觉,可以在庙中搜索一番,却在突然之间,跨进了一个有许多人的殿中,而且自己的行踪,肯定已经暴露,这何等尴尬!
两人保持身体不动,稍等了片刻,眼睛比较适应黑暗,这时二人已经可以看到,影影绰绰,在那个殿上,至少有十多二十个和尚,正在叠腿打坐。面对此种情况,丰虚道长及金言格的处境真是尴尬极了,二人总不能咳嗽一声,表示自己来到,更不能说一声“各位好”,和殿中的僧人打招呼。
这种情况下,二人只好僵立着。
不过令人迟疑的却是,那躁动的场景并未出现,并没有引起殿中那些盘坐的僧人注意。殿中,十分黑暗,金言格丰虚道长就算眼力再好,也无法看清他们的神情,但是他们动也未曾动一下,正专心一致地打坐,心无旁骛,不注意二人。
面对这种情况,二人自然是大大松了一口气,一起向后退开去。行动极度小心,一点声音也不发出来,好不容易转过了墙角,金言格才靠着墙,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刚才的情形,真是尴尬,我可是从来没有这般失误过……”
金言格的话语才讲了一半,丰虚道长站在他的面前,突然看到丰虚道长脸上现出十分怪异的神情。乍一看来,丰虚道长像是正盯着金言格的脸颊,但是慢慢的金言格随即发现,他不是盯着金言格,而是盯着金言格旁边的墙角,金言格顿时大骇,转过头去看才一转过脸,也不禁吓了一大跳,几乎没有惊呼起来:就在我的身边,有一个消瘦的僧人,靠墙站着。
刚才走过来的时候,因为墙角处有阴影,所以不是很看得清,金言格绝未想到会有人靠墙站着,要是金言格多走半步才靠墙,那我的背部,就不是靠在墙上,而是靠到了那僧人的身上了,那僧人不知道用何种方法,整个人像死人一般站着不动,察觉不到任何活人的气息,也怨不得金言格察觉不到那僧人的存在。
金言格才从一个尴尬的处境中离开,这时又跌进了另一个尴尬的处境中,金言格感到自己的头骨有点僵硬,几乎难以转过来。在这样的情形下,金言格只好向着那僧人,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金言格用发僵的肌肉,努力逼出了一个笑容来,才知道那是多余的动作。
因为这时,金言格忽然发现那个僧人,双眼发直,直勾勾的望着前面,他显然连丰虚道长都未曾看到,金言格在他身边,加上黑暗的缘故,他当然更看不到金言格,金言格也发现了这一点,连忙轻轻跨开了一步,那僧人仍然一动不动地站着,丰虚道长向金言格打个手势,示意快点离开他。
金言格一面离开,一面伸手在那个僧人的眼前,摇动了一下,试试他是不是真的看得到东西。那僧人的双眼,仍然睁得老大,直勾勾地向前看着,连眨都不眨一下。这僧人的那种情形,真使人怀疑这个人是不是还活着,金言格还想有任何的动作,已被丰虚道长一把拉了开去。
丰虚道长怕金言格过于冒失,在金言格的耳边用极低的声音道:“他正在入定,别去打扰他。”
金言格显然没有将话语听进去,也低声回答:“庙里的僧人,好像全中了邪,倒像是活死人一般,气息变得若有若无,在这种环境下如同雕塑一般,我等都难以察觉,这是怎么一回事?”“念经的僧人会中邪”?这听来是一件十分滑稽的事,就像是“捉鬼的天师被鬼怪迷乱”一样,本来是一种可以制邪的力量,怎会反而被邪气所迷了呢?但是,如果邪的力量太大,会不会出现这种情形?
一时之间,金言格的思绪极度紊乱,丰虚道长见状低声说:“不是人人如此,至少刚才隔着门和我们对答的那个,并没有……”丰虚道长坚持用“入定”这个说法,其实并不十分稳妥。“入定”是指佛教徒在坐禅时,心无旁思,进入一种对外界发生的一切,都不闻不问,所有的活动,几乎都集中在内心或内在世界的一种状态。《观无量寿经》中说:“出走入定,恒闻妙法”。
在佛教的理念之中,“入定”有标准姿势,那是“结跏趺坐”,双腿曲起的一种坐姿。刚才在殿中的那些僧人,还可以说是在入定,靠墙站着的那个,那算是甚么入定的姿势?金言格向丰虚道长望去,丰虚道长向他作了一个手势,示意现在不是辩论的时候。
丰虚道长率先往另外的一个佛堂中走去,前面是通向另一个殿的几级石阶,在石阶上,也有着两个僧人,一个面向下,双手直举过头,“五体投地”,伏在石阶上。这个姿态已经够怪的了,但比起另一个来,却又差了一大截,那另一个仰躺在石阶上,却又是头下脚上,双手双脚,摊成了一个“大”字,双眼睁得极大,一眨不眨地望着天空。
看到了这种情形,实在令人心中发毛,那实在太像武侠小说或是神秘小说中的情节:进入了一间庙宇,或是人宅,发现里面所有的人,全都死了。可是又有点不像,就是这些一动不动的僧人,分明都没有死,他们是处在一种对外界的变化全然不加注意的状态中。
这样的情况似乎与原本丰虚道长的猜测相符,此地的庙宇所有人似乎都沉醉在一种难以名言的境界之中,或许可以说,他们的思绪被什么仪式所吸引,无法再顾及其他的事情,亦或者整个人全身心的将知觉寄托到某一点,深深的入定失去知觉。
丰虚道长想起刚才隔着门,和二人对答的那个僧人的话:“所有僧众全在静修,不见任何人。”
如果说他们用那么怪异的姿势在静修,他们在思索甚么问题?亦或者是他们在为什么而牵引心神,无法从中挣脱而出?
面对这种莫名其妙的情况,金言格真想拉一个僧人起来,仔细的盘问一番,可是丰虚道长却是摇了摇头,止住了金言格的行为,金言格无可奈何,只好压低了声音道:“你难道一点好奇心都没有?”
第二百二十一章 禅房灯影
白衣剑胆英雄志几回醉来几回痴;
江畔危崖花犹在谁记鲜衣怒马时。|www.uu234.com超速更新文字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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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寺庙内的如此怪状,金言格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似乎真要动手叫醒这些僧人。
丰虚道长却是冷哼一声,低声喝道:“虽然我不明白此间寺庙到底在做些什么,不过很明显是十分重要的事情,你无权去打扰正把整个生命投进了宗教仪式中的僧人,如果随意的打扰,或许会牵扯很多,至少这些沉浸在入定之中的僧人会寿命大损,更别说他们此番的目的要功亏一篑了。”
金言格脸上显得很难看,良久才认同丰虚道长的话语道:“总可以找到一个还会说、会动的僧人的,至少抓住原来的那个应门的僧人问一番,看看到底有什么企图,进入这寺庙,我觉得处处都透着邪里邪气的味道,不知道崔一平现在怎么样了?”
丰虚道长没有说甚么,二人继续向前走去,穿过了几个殿几个院子,情况却比他们原先预想的更加复杂,几乎到处都有僧人在“入定”,使得丰虚道长也不敢胡乱的造次……….
这些入定的僧众们,有的姿势很正常,有的简直怪异透顶近乎瑜珈动作,难得的是维持那种怪异姿势的人,也是一动不动,似乎他觉得把腿变成一个圈,又把头从这个圈中穿进去,比较坐着和躺着还要舒服。
丰虚道长毕竟对于这寺庙更为的熟悉,他在前方带路,方向正是那元智禅师的禅房,也就是崔一平画卷上面所绘制的地方,无论如何,这地方总归是寺庙最核心的地方,大约在十几分之后,走进了一个小院子,尽管丰虚道长与金言格都有心理准备,面对此种情况仍是不由自主吸了一口气。
对于金言格来说,他是第一次到此处禅院,但是这个小院子对他来说,却绝不陌生,一眼就可以肯定,那就是崔一平画的那个院子。院子三面是墙,当中有一只相当大的铜香炉,墙的檐角上,挂着长铜片结构的风铃,这时由于一点风都没有,所以风铃静止不动。
在香炉的旁边上,有一个僧人,双手环抱着香炉,一动不动,看来也在入定。
金言格和那丰虚道长互望了一眼,金言格忍不住道:“崔一平在十几万里之外,可以凭想像画出这个院子来,我想那崔一平的前生,一定是这里的一个僧人。”
丰虚道长仍然不置可否,四下在禅院内看了一番,原本已经有了个印象,不过一些细节没有注意到,通过那些绘制的图画,丰虚道长细细的对比了一番,最终这才彻底确认那画中的禅房,就是元智禅师的禅房,不过却找寻不到那神秘的暗影雕塑?更不清楚那雕塑在哪里摆着?
最终再没有发现那雕塑的踪影,至多是找寻到了雕塑存在的标记,而且此处或许是寺庙禁地的缘故,除了在外边的那个僧人外,再无任何僧侣的影子,更没有清醒的人存在。
丰虚道长向墙那边指了一指,金言格会意,几下纵身,两人又一起退出了那个院子,绕了几下,就到了另一个院子中。那院子,就是当初丰虚道长在此见到那《空山行旅图》的后殿了,此刻那后殿的空地上的,这时,至少有十个以上的僧人,占了寺庙僧众的一半之多,或坐或卧,在空地上一动不动。
最开始的时候,丰虚道长二人尚不清楚什么情况,见到这种人多的情形,又是惊骇,又是尴尬,但是这个时候,因为见到了如此多的清醒,已经见怪不怪,也知道这些僧侣,是不会注意外人的闯入,更不会起来呼喝丰虚道长,所以已没有那么紧张。
尽管如此,丰虚道长金言格也是极其小心地向前走,尽量和入定的僧人保持距离,来到了后殿的门口,后殿的门虚掩着,金言格想伸手去推门,可是丰虚道长却是有过这方面的经验,摇了摇头指着两扇门门铰的部分,上一次丰虚道长来的时候,门推开时会发出极其沉重的声响来。
金言格准备凑向门缝,去看看里面的情形,就在这时候,丰虚道长突然感到有甚么东西,在自己的后颈,重重戳了一下。在那样的情形下,有这样的感觉,实在极其惊人,虽然丰虚道长经验丰富,有过各种各样的惊险经历,可是这时的气氛如斯诡秘,突然来上这么一下子,足以使人吃惊。
不过丰虚道长的反应算是极快,立时转过身来,同时,已经扬起手来,不管身后的是甚么八头鬼怪,都准备先给他一下重击再说。
可是丰虚道长的那一拳,并未击倒那后边的人身上,由于蓄势十分强烈,而势子又未能发出去,所以在那一霎间,丰虚道长的臂骨骨节处,发出了“格”的一下声响。那本来是极轻微的一下声响,可是却已令得金言格也陡然吃惊,转回身来。
丰虚道长冒然收拳,导致身体受到了些许的损伤。
不过他一转过身来,并不发出那已蓄定了势子的一拳,原因是丰虚道长看到了来人是谁,那僧人的一只手还扬着,伸出一只手指。刚才丰虚道长的颈后,一定曾被他的手指,重重戳了一下。虽然不是很痛,但是心头的震撼,却一直持续着,正是此寺庙的主持法程大师。
不过这令丰虚道长极其的吃惊,虽然明了法程并非一般的僧众,身上怀着高深的武学修为,但是丰虚道长并未想到法程竟然如此厉害,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两人身边,要知道此刻寺庙内的情况可是寂静无声的,这般环境下没有特殊的身法,焉能如此轻易的近身呢?
方才就算是丰虚道长不收拳,恐怕也难以取得什么好的后果,法程的神情显得焦急之极,作了一个手势,示意丰虚道长两人跟着他,丰虚道长犹豫了一下,就跟在他的后面,金言格也紧跟在最后。
三个人的行动,都极其小心、缓慢,一点声音也未曾发出来。经过刚才的事情,也有一个好处,丰虚道长及金言格至少知道,这个法程虽然十分恼怒,但不至于有甚么恶意,要不然,他刚才如果不是用手指,要用甚么利器,两人恐怕早就有损伤了。
想来是那法程的确是德高望重的高僧,不会做此等伤德行的事情,二人跟着那法程,又绕了几个弯,进了一间禅房,这下,那法程大师这才极其气愤的道:“周施主,你们这番作实在是太过分了,可知道我现在就可以把你们绑起来,放在山崖上去鹰?”
丰虚道长愣了一下,带着几分歉意的道:“是,是,大师,请原谅在下的鲁莽,不过我和这位朋友这次前来是为了一个年轻的孩子的事情,希望大师能够为我二人解惑,免得我等不知道什么而犯了忌讳!”
金言格也在一旁忙不迭地做手势,同时道:“这却是是事实,我等实在是受人所托,来查访一个接近九岁的孩童的,此种有着极其复杂的关系,希望大师能够听我等解释。”
听了金言格的话语,那法程的神情缓和了一些,不过似乎有着极其顾虑的事情困扰他,法程慢吞吞地道:“九岁的孩童,两位来错地方了,本寺庙没有甚么孩子到过庙里,他一定到别的地方去了。”
法程显然未曾撒过什么慌,这种表情态度明眼人一看就能瞧出端倪,真叫人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他平时充满自信,十分神气,怎么一到了这里,就变得吞吞吐吐呢?
金言格显然不理会他,坚持着道:“大师,我相信这个孩童除了到这里来之外,不会到别的地方去的。”金言格为了使自己的话有力量,一下子就提出了十分令对方吃惊的“证据”:“因为这个孩童的前生,是这座庙中的一个僧人。”
禅房中并没有着灯,但是门开着,月光可以映进来,丰虚道长可以清楚地看到,法程的脸色大变,手中的念珠不停的转动着,过了片刻,法程慢慢的道:“这位施主为何如此说?老僧不明了,希望施主能够解惑!”
丰虚道长担心金言格说话太凌乱,惹怒了法程会将事情弄糟,赶忙阻止道:“关于这件事,在下也多有了解,此事过于的诡异,不过确实真有此事,希望大师能够认真的听一番,其实这事情与元智禅师的禅房多有关系,在下这才连夜赶来告信!”
丰虚道长慢慢的将他走之后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番,特意将崔一平的本人经历详细的说了一番,崔一平亲自画的几幅图,也被丰虚道长一点点的描述了一番,那风格诡异的神秘雕塑也被丰虚道长仔细的叙述了一番,等他讲完之后,法程大师保持着沉默,一声不出。
正在此刻,那金言格忽然插口道:“能不能请大师点着灯,我现在可以给你看那少年画的画,这样大师就不会认为我二人是信口开合了,毕竟我二人在江湖之中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
第二百二十二章 晨鼓暮钟
法程听闻之后一动也不动,也不出声……………
丰虚道长倒有点担心法程忽然之间入定,那真不知如何才好了。幸而,过了没有多久,法程大师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发出了“嗯”的一声,然后,过去把门关上,又把窗子上的木板遮隔关上,这一来,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
然后,法程大师这才点燃了蜡烛,金言格小心翼翼的从信封之中,取出了那十几幅无线电传真传来的画,摊开,放在他的面前,法程用心看着,丰虚道长原本想在他的神情中,看出他心中在想些甚么,但是他却神情木然。
过了好一会,他才道:“不错,这就是元智禅师的禅房,这位少年……有点奇妙之处。”
丰虚道长很是直接地问道:“敢问法程大师,该少年他现在哪里?”
法程淡然道:“实不相瞒,两位施主这次恐怕要失望了,在一切未言明之前,老僧没有什么可以告诉两位的,两位如果不想等待的话,就先请回吧。”
丰虚道长直觉地感到,法程知道一些东西,但却是不说,也不能就此认定法程是在说谎:虽然同为空门中人的丰虚道长,对僧人的崇敬并无任何门户之见,但是在毫无证据的情形下,丰虚道长也不能说任何不妥。
金言格见法程如此的从容放心,不由得采取了旁敲侧击的办法:“大师,难道你不觉得这件事很神秘,或者说此事极其的诡异?”
闻言,法程只是愣了一下,便是低声宣了一声佛号,一副理该如此的神情道:“不算甚么,我们早已知道有转世这回事,如果这位少年的确如二位说的那般,又何用如此着急呢,他定然是庙中一位前辈大师转世,敝寺一定竭诚欢迎,不会对此少年做任何损害之事。”
丰虚道长闷哼了一声,到现在才明白这法程为何能够当上主持,不论佛语机锋,单是这一份劫难便让人无可反驳,相当难以应付,这般还没有问,那边他就先把要问的问题封住了,可是越是这样,丰虚道长就越是觉得他有事隐瞒着,这种情况下,丰虚道长索性放开了这个问题:“贵庙发生了甚么事,所有的僧众……”
法程不等我讲完,就道:“僧人们都在静修,这是我们的责任,我们要在静思之中,去领悟许多世人所不能领悟的事,我们在静思之中,得到智慧,得到解脱,领略佛法,所以,你别来打扰我们,请你离去吧。”
法程三言两语便将话语扯到送客上边,不客气地要赶丰虚道长及金言格走,丰虚道长只好叹了一声:“法程大师,听说贵寺的普法禅师,智慧最高,我真想见他一面,在下有重要的事情要向普法禅师闻讯,是关于那元智禅师的轮转事情的。”
“见普法禅师?”法程兀自反问了一句,并没有再说甚么,可是他的语气和神情已经足够说明了一切——普法禅师是不会见丰虚道长的,按捺住心中的怒气,丰虚道长突然问:“普法禅师到甚么地方去了?这次我来并非专门为了少年而来,更是为了这个雕塑!”
说完话语,丰虚道长指着传真图画中的一副,正是那怪首鸟身的雕塑,此刻在烛光下,那奇怪兽头口中的带着火的转轮反射出奇怪的光芒,法程静静地,见此丰虚道长耐着性子又道:“那少年人像是知晓禅房中原本出现的雕塑,法程大师难道没有任何疑问么?”
法程点了点头,平静地道:“是,我注意到了。”
丰虚道长认真的道:“这种异族的雕塑根本不该出现在佛教圣地,我作为一个外人当然不能要求法程大师什么,不过希望大师能够让我见普法禅师一面,与他当面讲清,我怀疑有人故意安置这种雕塑,来危害元智禅师的,以至于元智禅师的佛念转世迟迟回归。”
法程一直淡然无比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神情为之一变但是转瞬就消失不见,仍然这般平静的道:“普法禅师最近一直在静修,不蒙他召唤,我们没有人敢去打扰他,更何况现今的情况一直很复杂,我想普法禅师更不会随意见外人的。”
金言格丰虚道长眼见如此,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此时虽然寺庙之中存在很多人,可是那些人都不发出一点声音,房间中的烛火又不是太明亮,总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怪异,不过二人并不会如此简单的就走,既然来了,无论如何最起码应该了解的事情的来龙去脉,否则的话,岂非太过于失败了,丰虚道长及金言格打定主意在此多待一会。
法程也不催促二人离开,忽然双手合十,坐了下来。他在这当口,突然打坐,丰虚道长真的不明白他的用意何在,可是在烛光的照映之下,却看到法程的神情,越来越是专注,像是正在聚精会神想着甚么,皱着眉,但是不多久,眉心的结不见了,现出了祥和的神情……
法程主持有这样的神情,那理所当然,因为静思根本是他生活的一部分,丰虚道长与金言格同样各找寻了一个蒲团坐了下来,金言格心中所想的是什么,丰虚道长并不知晓,不过他本人却是运转起了风水秘法,随时产看这此寺庙内部的地气凝结变化,整个人恍如与地气一般融为一体。
时间慢慢过去,天色依然没有要亮的意思,迅速黑了下来,庙中仍然一点声音也没有,丰虚道长表情显得很平静,在寺庙中展开风水秘法,神识被几尊偌大的大殿隔成凌乱的几个区域,一时之间丰虚道长本人也无法察看出出奇的地方………………
恍然一声惊响,“蓬”地一下鼓声,自庙中传了出来,金言格听到那一下鼓声,脸上却是显得并不陌生,寺庙大多还保留这古代的习俗——晨鼓暮钟,不过这样忽然的一下鼓声,带着几分嘶哑的气息,倒像是鼓被损坏前的最后一声鼓响,静寂中听来,极其惊人。
不过此时禅房内的丰虚道长以及法程大师脸上的表情却是不一样了,如果不是金言格最先醒来,去留意其他人的原因,是不会看到这一幕的,因为法程和尚的神情太古怪了,在蜡烛的光芒闪耀之下,他脸色惨白,额上在隐隐渗着汗,面肉抽搐,神情就像是一个精神不平衡的凶手,才刚刚发生了杀戒,金言格绝不能想像一个有修为的佛教大师会出现这样的神情,一时间眉头紧锁。
丰虚道长却是顾忌不到其他的东西,因为此刻他的风水神识被一种强大的吸引力笼罩住,很难再挣脱出去,幸而这种强大的吸引力不是针对他,否则的话,丰虚道长这次有可能就危险了,只是神识大损,即便如此,丰虚道长也只是眉头汗珠殷殷的往下滴着。
正在此刻,禅房外边响起了急急忙忙的脚步,此刻丰虚道长也正好从困境中挣脱而出,金言格却是一下子跳了起来,两人互望了一眼,立时向着门口走去,听到庙内有脚步声不断地传出,同时,有火光,看来像是点着了的火把发出来的光芒。
门刚打开,丰虚道长和金言格一看这情景都呆了一呆,五六个黑衣的僧人手中都执着火把,而站在最前面的一个,是一位眼如铜铃般的壮硕高僧,这个时候,那法程也在那一霎间,神情看来镇定了不少,他先喘了几口气:“那边的仪式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首的壮硕高僧眼睛奇怪的盯着丰虚道长两人看了一下,似乎在好奇这两个人从哪里冒出来的?而后则是对着法程摇了摇头,又指了指寺庙后山的方向,似乎是想让法程过去,原来这人壮硕高大的僧人是一个聋哑之人,丰虚道长一愣,那边正是方才自己的神识被吸附的地方,似乎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
法程见此,喉间发出一阵“格格”的声响,却说不出话来,而后身子缩了一缩,作了一个手势,对面的几个僧人全都静了下来,而且,除了几个年轻的之外,都转过身,默默地向庙的方向走去。
很明显寺庙之中发生了不好的事情,丰虚道长与金言格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是继续跟着法程呢,还是在此等待?法程大师走了几步,回过头,也吁了一口气对二人的道:“请两位施主跟我来吧,至于其他的疑问,到后山二位就会明白了。”
丰虚道长听得他这样回答,不禁陡然怔了一怔,一时之间,还真弄不明白法程那样说是甚么意思,如果他说“你到了后山之后就会明白”,那可以理解,可是他却不是那样说,只得勉力使自己静下来,金言格在一旁低声道:“法程的意思,只怕是……究竟发生了甚么事,他也不知道,要等你去看了才知道。”
丰虚道长只得点了点头,金言格这样解释法程的话,相当合理,再联想到方才那奇怪的秘法波动,丰虚道长心中更加的好奇,一想到忙这里道:“那我们还在门口干甚么?”
说着便是推开门,向法程几个僧人跟去,途中却是发现庙中别的人,都在房舍之中躲了起来,经过之处,一个人也不见,几人的方向朝后山走去,正好从后殿穿过,丰虚道长瞥了一眼后殿,只见到禅房之中,有一支烛燃着,烛光半明不暗……………………
第二百二十三章 少年佛缘
后殿的禅房虚掩着,借着火把的光芒,熊熊的火光摇动着,从侧开的殿门看去,丰虚道长一下子就怔在了那里,后殿原本的空间就不大,也没有甚么隐蔽之处,所以,一眼就可以看到,后殿之中是空的,一个人也没有。[www.uu234.com无弹窗小说阅读!]
挂在墙上的那幅《空山行旅图》,已经不见了踪影,留下来的只是一方空白所在。
刹那之间,丰虚道长思绪紊乱之极,简直抓不到任何中心,只是闷哼了一声奇怪的问道:“法程大师,那幅图画怎么不在后殿了?”
法程的神情更迷惘,看起来绝对不是假装,而是他内心深处,真正感到了迷惑。在丰虚道长的连连追问之下,他这才失神落魄地望着他,此刻法程大师的定力也完全的开始减弱,法程是一个擅长于传心术的、经过数十年静修的高僧,不到艰难的关头,想来是不会这般神情的。
法程吁了一口气:“是的,现在也不瞒两位了,不过这些事情解释起来极其的麻烦,恐怕要慢慢的从头说起才行。”
“从头说起”,那要说多久?方才不在禅房部把话语说清楚,现在的情况明显要比方才更为的紧急,法程却还要从头说起,这实在是令人难以忍受的事,金言格这般道:“长话短说,越简单越好。”
法程叹了一声,像是不知道如何把事情说得简单,他想了一想,才道:“方才两位猜测得很对,如今寺庙内部的僧众正在主持一场大型的仪式活动,正是为了五台山‘尊法禅师’的佛念觉醒,谁曾料想原本很是简单的仪式,竟然会突生变故。”
丰虚道长闻言,不由得将法程的话语,联系到方才那风水秘法的巨大波动,眉头紧皱道了一声:“按照法程大师所言,那么崔一平想来已经到过庙中了,而且现在正在那仪式之中了。”
法程兀自自嘲了一番,只是淡淡的道:“应该如此,只不过由于这事情实在太奇幻了,所以我才决定不向任何外人提及,更何况这件事情关乎到我们寺庙的生死存亡了,恕老僧无理了,现在也没有时间再详细叙述了,不过我知晓两位施主并非普通之人,希望能够在危急时刻施以援手,老僧感激不尽。”
法程说完话,便紧跟着那前边手持火把的三位僧人,往后山走去了,丰虚道长及金言格紧随其后,从后殿经过一路向西奔着后山而去,外面的院子中,空无一人,庙中的僧人也不再沉浸于静思之中,方才那一声鼓声已经将寺庙的僧众从入定中醒来。
前方由法程和三个很老的僧人开路,全寺僧人,都在后面列队恭送,阵仗之大,得未曾见,出了寺庙之后,几人一路没有停歇,夜色出了月光外,只有这几个熊熊的火把用来照亮,一行人在漫天的黑幕中来到此处,逐渐的来到了五台山最高峰的。
黑夜中沿着七拐八拐的山间小路,丰虚道长跟金言格尽管能够保持方向感不变,也实在难以弄清身在何处,总之是往一座峰上走去,火把的微光照到之处,四周围全是嶙峋的岩石,没有规律可言的石头,更是突出了怪石嶙峋的峭壁。
几人走的路途很明显是盘山小路的样子,背贴着峭壁,缓慢的移动着,不远处在火光照射的范围,是深不可测的悬崖,向下看去,也不是有甚么云雾遮隔,可就是氤氤氲氲,模模糊糊的一片灰色,视程不会超过二十公尺。
丰虚道长及金言格自然不会担心有什么不妥之处,只是好奇这山路白天爬恐怕也是艰难之极,更何况是晚上呢,而那法程所说的仪式则是在这样一个地方,难道怕人影响到么,丰虚道长发觉了自己的处境,思绪上的紊乱。
偶尔一阵较为强劲的风吹过来,在空谷之中带着怪响声,几分扰人心神,在这样的山头上,大声叫喊,应该有回声。不过令丰虚道长好奇的则是,这风声传的远了,也像是不知道被甚么东西压住了,传不出去,至少,丰虚道长感到不能传得太远。
走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前边带路的高大僧众持着火把慢了下来,丰虚道长及金言格知晓这地方到了,这段距离其实算不得多远,白天的话大概花费不了多久时间,顶多盏茶的功夫,可是夜里走山路就不一样了。
正思考间,几人一起来到了山洞的洞口,向内望去,不是十分黑暗,仍然是那种灰蒙蒙地,说亮不亮、说暗不暗的光线。山洞不算是十分宏伟宽大,大约纵横各有二十公尺左右。才一进洞借着火把的光芒,就看到有三个人盘腿坐着,一个是面色沧桑的中年僧人,看不出多少的年纪,正是丰虚道长在后殿有过一面之缘的普法禅师。
另外的一个则是老得不能再老的僧人,在火把下红光照射着,如老树般的皮肤显得诡异异常,一身灰色僧袍早已破烂不堪,丰虚道长先前并未见到过,很可能并不是寺庙本来的僧人,只是为了那仪式前来帮忙的。还有一个,却是瘦削的年轻人,自然就是那崔一平了,看相貌与金言格描述差不了多少的样子。
不过令几人好奇的却是,三个人坐着一动不动,都闭着眼,看起来,十足像是泥塑木雕。金言格转头向法程望去,法程没头没脑说了一句:“仪式不知道受了什么样的干扰,到现在他们三位都无法从中苏醒过来。”
丰虚道长蹙着眉,金言格知道这样的神情,表示问题十分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讲得明白,安下心对法程大师道:“慢慢说,反正事情已经够怪的了,我看这三位好像跟寺庙的僧众差不多,都像是入定一般,想来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反观丰虚道长自走进这山洞之中,那风水地气的感觉更加强烈,地气阴沉略微带着几分寒意,这在看来近乎完全不可能的,无论普法禅师还是那老僧人,都是得道高僧,一身阳刚之极的修为怎会凝聚起着隐寒的地气呢,那么即非这两人,想来也只有那崔一平身上的气息了,不知道为何两位高僧的阳刚之气都压伏不了。
法程认真的点了点头,道:“三位正是入定之中,只不过这种入定与方才寺庙中人的不同,如果没有外界的支撑的话,或许就此陷入这入定之中,只待时光老去!”
“法程大师,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情况,难道到了此刻还不肯明言么?”丰虚道长当然知道那法程的话不是危言耸听,他能够感觉到入定的三人,气息在隐寒地气的围绕下,逐渐的减弱,恐怕要不了多久这些人真的就此肉身圆寂。
“两位施主稍安勿躁,老僧马上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道明,其是这都是周施主你那日离开之后才发生的事情,当日如果你晚些时间离开寺庙的话,就可以遇到那名年轻的小施主了!”法程宣扬了一声佛号道。
原来那日丰虚道长因法程部愿告知寺中的情况,走后,法程则是因丰虚道长无意间的提醒,而陷入了疑问之中,在元智禅师的小院之中全神贯注在思索着,在静思的过程之中,法程不但运用自己的智慧,也从自小看熬了的各种各样的典籍之中,去寻找答案,他如此入神,以致天甚么时候天快亮下来,天亮多久,他全然不去注意。令得他突然震动,是忽然之间,有甚么沉重的东西,加到他的肩头上。
法程吃了一惊,立时抬起头来,看到自己的身边,多了一个人,那是一个十分瘦削的少年,显然是一个外来者。那少年正把他的一只手,按在趺坐着的法程的肩上,令法程感到呼吸沉重的,就是他的手,看来,那少年像是站立不稳,必须靠手按在法程的肩头上,才能站得住。
失神了一会,法程看出了少年是外来的人,却是不知道这少年从何处而来,更不明白此人是怎么通过重重地院落把守到达者院子中的,把少年的手推开,法程正待站起身来,把那少年推出禅房去,忽然看到那青年的神态,十分怪异。
那少年整个人如同失神一般,双眼发直凝视着禅房中间的布置措施,口——唇掀动着,发出一种十分低微、喃喃自语的声音,声音很低也很快,法程根本不懂他在说些甚么。
少年的神情虽然怪,但也不足以令法程改变他的动作,他仍然站了起来,拉着那少年向外去,少年像是根本未有所觉,一点也没有反抗。而在那霎间,令得法程改变了主意的是,他看到后殿的门开了,那普法禅师突然扬起了脸,从后殿之中走了过来。
普法禅师面对着后殿的门,自门外映进来的光芒,映在他满是沧桑的脸上,法程可清楚地看到,在他的脸上,展开了一个看来给人以极其安详感的微笑,极其舒心的笑容。
法程一看到这样的微笑,就怔了一怔,立时专心一致,面对着普法禅师,不再去理会身边那突然出现的少年人。因为他看出了普法禅师的神情,是正有甚么话要告诉人,而且,大师正在使用传心术,要把他心中所想的,传给他人。法程自然不敢怠慢,连忙集中精神,准备接受普法禅师的教诲。
第二百二十四章 莲花洞中 石座灯下
法程迟疑的望着面带笑容的普法禅师,静等在后殿前方等待普法禅师的教诲……….
可是,等了好久法程却一点感觉也没有,佛教中传心术在修为年深的僧人之中,并不特别深奥,法程和一些资历深的僧人,常有心灵传通这种事。{www.uu234.com最快文字章节阅读}可是这时,他却一点感觉也没有,他心中正感到奇特,忽然看到,在他身边的那个少年,正双眼紧紧地盯着普法禅师。]
在那瘦弱少年的脸上,现出和大师一模一样的那种安详的微笑。
法程一看到这种情形,心中十分不是味道,因为他看出,普法禅师特意从后殿走出来,不是想通过传心术和他心灵互通,而是对那个少年,那少年如此这般年纪怎能拥有如此的佛学感悟呢?法程自然感到十分疑『惑』。可是这时,看他们两人的神情,两人正处于心领神会的境地。
以往修为高的僧人,相互之间,有时不必通过言语来交谈,只在对方的神『色』动作上,就可以知道对方心意,当年佛祖在灵山会上说法,拈花微笑,座下弟子摩诃迦叶便已知佛祖之意,由此悟道。
这种情况下,法程也只好在一旁静静的守护着,过了一会,那少年这才笑着叹道:“我终于找到了。”普法禅师居然也开了口:“不迟,不迟。”这自然是充满了禅机的对答。
而后的情形则是更加的奇怪,那少年一面说着,一面向前走去,就像是法程根本不存在。这时寺庙中的其他僧众也都发现了这个奇怪的少年,不知道其到底从哪里来的,纷纷以疑『惑』的神情望着法程,眼神似乎在问:“这少年是谁,普法禅师为何会这般态度对待呢?”
那少年再没有说任何的话语,迳自来到了普法禅师的身边,跟着他一同进入了后殿之中,并且用和普法禅师同样的姿势坐下,于此同时,二人同时伸出手来,两个人的手,搭在一起。
这种情形,看在法程的眼中,真是讶异到了极点,眉头一皱似乎想到了什么重点,这种手势这种坐姿,自然更有益于二人之间的交流了,于是赶紧从后殿出来,又安排了几名僧众守在后殿的门口,算是保护二人的静思不被外界所打扰。
禅房之中,烛光摇曳,可是却完全静谧没有声响,当第一线曙光出现的时候,在黑暗的天际闪耀,在后殿门外等待的僧众都听到了禅房内,传出了一下长长的吁气声,似乎是困『惑』的念头得到了解脱。
僧众在门口怔呆了相当久,才一起走进禅房去,法程低声呼唤着,当然没有回音。两个人呆呆地站着,不知发生了甚么事,一直到天『色』大明,阳光『射』进来,普法禅师这才走出门来,面带微笑的向法程点了点头,满脸都闪耀着喜悦的光辉。这时,法程完全可以知道这位普法禅师的满心喜悦,那当然是他已经想通了难题了。
“快去准备仪式吧,或许我们的尊法禅师已经回归了,成败只在这仪式了,明日在后山莲花洞正式举行仪式,各位僧众务必尽心竭力!”普法禅师说完,便是迳自又进入了那后殿之中,把门关上,至始至终寺庙的僧众都未曾见到那少年的身影,想来仍在蒲团之上端坐。
这倒是不算什么,不过遵法禅师已经回归的消息,自然是他们心目之中最向往的事,这般以来他们苦苦追寻的佛学之道就得到了印证,佛念可以转生,这本就是至高的真谛,普法禅师带来的消息给僧众带来了极大的信念支撑。
“至于剩下的事情就是开始筹备那仪式了”,法程最后道,“毕竟仪式对我们寺庙很重要,我们准备了一天才开始,到现在的话已经一天多了,两位施主来的时候,这仪式才刚刚到一半,老衲这才会去找寻两位,以免两位施主无意间作出对仪式有损的原因,不过现在看来……….”
“不好“,丰虚道长在说话原本一直盯着在场端坐的三人面孔,这一声低喝将金言格跟法程的对话打断,在场的几人将眼光转移到丰虚道长的身上,只见丰虚道长脸『色』带着灰『色』,额头汗珠淋淋,显然方才经历了一场不平凡的事情。
再看那一直在莲花石台上端坐的三人,脸『色』也都带着些不自然之『色』,尤其是那年幼的崔一平眉头紧锁,似乎思绪在进行着什么样的斗争,那法程大师虽然是高僧,但也对那风水地气秘法不甚了解,在场的几人中除却普法禅师跟那丰虚道长外,其余的人对风水秘法一道应该不算了解,自然不懂得刚才的险情。
方才丰虚道长忽然发现那阴寒的地气朝着那三尊莲花石座涌去,在秘法神识感知之中,那普法禅师的身后如同法外之身一般,身体呈现出金『色』的浩然光晕,缓慢的将那些外气驱逐出去,黄『色』的光晕如同阳光般温煦,不过令丰虚道长感到好奇的是,那地气之中夹杂的阴寒气息对风水修行之人谈不上什么伤害,倒是
整个莲花石洞的气息都显得有些阴寒,不知道普法禅师为何选择在此环境下做佛教仪式,按照丰虚道长对风水地缘的理解,此处虽然能够将风水固存到一处,但是弊大于利,如果在此进行佛学仪式的话,恐怕会是得不偿失,这是一种极其不妥当的方法,至少丰虚道长不赞成,不知道那普法禅师做这种决定是为了什么。
丰虚道长眼见在莲花石座上的人这般模样,几人的面容不自然之处肯定溢于言表,就连金言格法程几个不懂得风水秘法的人都能够看的出来,如果再无解救措施,恐怕后果会是很严重的,丰虚道长眼见如此,轻喝一声道:“法程大师,如果你相信我的话,请你们几人退出几丈的范围去,最好在莲花洞外等我,我要布阵助普法禅师一臂之力。”
法程大师的脸上犹豫了一下,才慢慢的领着三个僧人往洞外走去,金言格见此也是拍了丰虚道长的肩膀一下,这才暗暗的道:“多加小心,量力而为!“说完这番话,也是急急忙忙的离开那莲花石洞。
众人离开许久,丰虚道长这才从衣服的下摆之中,取出一把紫『色』纹路的符剑,每一枚铜钱呈现出古铜『色』的『色』泽,一看就是年代久远的铜币,却是不知道用何种秘法祭练而成,变得如此经营透亮,在火光的照『射』下,闪现出灼灼的光芒,给人极其诡异的光芒。
只见那丰虚道长将紫蚨剑往三台莲花石座的前方一轧,整个人变的轻灵舞动起来,紫蚨剑作为风水阵法的阵眼,而后丰虚道长从怀中拿出了十几枚黄『色』的符篆,往四面八方一掷,奇怪的却是那十几枚符篆遇风竟然自燃起来,在莲花洞内幻化成不同的火焰,围绕着莲花台的在空中旋转起来,如果风水内行人观来,就会发现这些符篆旋转的迹象,正是那地气运转的轨迹。
丰虚道长眼见那符篆如同蝴蝶般,在莲花洞中上下的舞动着,紧皱的眉头没有任何的舒展之处,而是变得更加的迟疑,眼神四处的上下徘徊,似乎想要发现一些什么样的不同规律,如此这般许久,那丰虚道长才有了动作,竟然手中又是几十张符篆,往三处地方分别挥去。
那第二次掷出的符篆,在未到地面之前,竟然如同遇到了什么无形屏障,无法再存进半步,符篆似乎在对峙下就要无形的燃烧。
见此状,丰虚道长闭目端坐其中,大喝一声,双手掐诀,神识在地气之中运转着,一时间陷入了入定状态,如同普法禅师崔一平一般再无任何消息,
这时我真的感到相当疲倦,连日来的奔波,各种怪异现象,要苦苦思索,这都使人感到疲乏。所以,没有多久,我已经处于一种昏然欲睡的状态。我还是不断重复着同一念头,昏然之感,越来越甚,几乎已进入睡眠状态,身体疲倦到了根本不想再有任何挪动。
甚至没有因此而感到震动本来,我应该震动,因为就在那一霎间,我明白了恩吉僧人说过的,他和许多上师,“感到了信息”是怎么一回事。就是那种不可捉『摸』、无法形容、无法表达,但是又确实感到有信息被自己脑子接收了的那种感觉。
我心头闪过一丝喜悦,或者也不应该这样说,当时我的感受,就像是一直处于浓黑之中,但忽然之间,有了一丝不可捉『摸』的微弱的光芒。这种光芒,甚至不存在,但是却让我感到了。
在那一霎间,我明白了许多高僧,在修为多年之后的“顿悟”,是怎么一回事。也明白了为甚么那么多高僧,在顿悟之后,都无法用的语言和文字,把自己悟的过程描述下来。
因为那种感觉,根本超乎文字和语言之上,只有身受者可以知道,而且,即使是身受者,在感觉上也还是一样虚无缥缈、不可捉『摸』。
有了这种感觉之后,我猜想,可能连百分之一秒都不到,就已经进入了昏睡状态,我只记得,自己的思念,还曾努力挣扎了一下,希望把那种感觉,变得略为实在一点。
可是我未能做到这一点,就已经昏睡。也就是说,我的脑部活动,暂时停顿。
在那种状态之下,我自然不知道经过了多久,而当我又有了知觉之后,我脑部活动一开始,就立时想去捕捉那一霎间、灵光一闪般的感觉,可是却没有结果。我不敢睁开眼来,也不敢动,只是不断地再重复着那意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