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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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头前扑的速度很快,样子很怪,四肢着地彷如猩猩奔跑时的模样;假如视线跟得上,会发现他的身体正在膨胀,手脚拉长,从袖管裤管里延伸出来,只是这个过程短暂,等大家意识到有变化,变化已经终止。
樱桃树下,梅姑娘轻轻挑眉,反手一拍树干。
成熟的樱桃纷落如雨,她再度挥掌,瞬间十余次。
噗,噗,噗,噗!
一次一颗,颗颗樱桃激射红芒,子弹一样飞向冲过来的人。
头、手、肩、腰、膝、足,十几颗樱桃一颗都没落空,全部击中目标。
“啊,啊,啊,啊,啊......”
一步一顿,一步一声,第一步,铁头崴了脚,第二步扭了肩,第三部闪了腰,第四、第五、第六步落足,已经很难维持平衡。
常人受到这样的阿基,应该躺在地上无法起来,小宋仍能保持冲锋姿态,这个时候的他,两只眼睛血红,四肢与面孔冒出不少毛发,颧骨、肩膀以及手脚上的骨节宽厚凸出,看着与野兽类似。这是变身带来的效果,虽然只开了个头,其强悍程度依旧令人震惊,不止力量、速度大幅度攀升,对于伤痛的承受能力也变得极强。
“嗷!”
六步之后,小宋嚎叫一声,整个人窜到空中。
树下,椅上,梅姑娘神情淡漠依旧,七八道红芒打向小宋头顶。
樱桃弹雨越发猛烈,击鼓般的声音连成一片,一次次遭受重击之后,铁头终于冲近目标,利齿獠牙,狰狞毕现。
“兽形转换。”
看着小宋不完全变身后的样子,梅姑娘眼里浮现出少许凝重的神情,挥手,平拍一掌。
小宋避不开这一掌,也不想躲,此时此刻,他的血液仿佛燃烧起来,残存的理智不足以控制行动,只想把对手和眼前的一切都撕碎。
“咚!”
铁头铁头,即便真由钢铁打造,也经不起水滴石穿,那些樱桃不是水,那只手掌更是沉重到无以复加。大力自头顶传来,三重后劲如惊涛拍岸,一浪止势,一浪攻心,一浪打散血脉中燃烧的火,随之而来的是天昏地暗,眼前一片漆黑。
摔倒,翻滚,当战斗的**随着力量一道散去,虚弱和剧痛顿时如潮水般反扑过来,铁头的意志瞬间被冲垮,恐惧随之占满心头。
“投降啦!”
喊出这句话,铁头的头猛一点,脖子仿佛折断掉一样,两眼翻白,直接晕了过去。随后可以看到,他身体上的毛发纷纷如霜叶般枯死脱落,粗壮的骨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原状,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昏迷中仍在颤抖不停。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个时候的他比虚弱如婴儿,且承受着巨大痛苦。
“的确很硬。”
梅姑娘罕见开口称赞,随即摇了摇头,把目光转向希尔和山姆。
“弊端严重,后患太多,不好。”
希尔神情呆滞,在他身后,山姆已下决心放弃,脑子里开始思考如何应付朗师。
不是缺少斗志,这场战斗没道理而且不公平,简单说就是三个字:没法打!
谁能硬过铁头的头?谁能快过飞射的樱桃?两者占不到一样,上场等于受虐,毫无胜机可言。这就好比格斗家遇到快枪手,首先需要突破距离,这都做不到,谈什么战斗。
要不要和对方讲讲道理,把规矩摆一摆?
与山姆不同,希尔的专精是战斗,不想轻易放弃;只是这样的要求太无耻,对方有足够的理由拒绝,另外他知道,梅姑娘出于震慑目的手下留情,不然的话,铁头现在已经死了。
犹豫的时候,身边山姆忽然问道:“前辈,您说的弊端和后患指什么?”
梅姑娘回答道:“变身时导致理智丧失,难以控制行为,这是最大弊端;变身结束后极度虚弱,碰到强者,或是变身战斗的时间过长,身体也会承受不住。”
听过这番话,山姆希尔相视苦笑,心内赞叹,高人果然与常人不同,前辈好像亲眼见到过我的情况,处处点在要害。
梅姑娘转向铁头,淡淡说道:“像他这样,轻者大病一场,严重会失去变身能力,成为废人。另外还有,经常使用,寿命可能会变短。”
两人目瞪口呆,暗想这怎么能知道,会不会是吹牛。
梅姑娘不在乎他们心里怎么想,看着山姆问道:“你是蜂人,也能变身?”
山姆脸色微红,支支吾吾:“能变一部分,太丑,我想控制,可是太难了......所以变的次数很少。”
“你比他聪明。”梅姑娘转向希尔:“你呢?”
“我不像变成野兽。”希尔毫不犹豫回答道:“但我想要那种力量,经常在没人的地方试验。”
“经常?”梅姑娘有些意外,轻轻挑眉。
“也不是经常......”希尔忙解释道:“前辈说的对,变身之后有虚弱期,恢复起来很不容易。我现在差不多一个月一次。”
梅姑娘问道:“你能完全控制神智?”
“不完全能。”
“那也很不错了。”
梅姑娘表示赞许,停下来,闭上眼睛想了想。
看她这样,希尔山姆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好在梅姑娘沉默的时间不长,片刻后睁开眼睛问道:“还打不打?”
“前辈,我......”希尔有些犹豫。
“我认输。”想起来变身会伤及寿命,山姆抢先表态。
梅姑娘看着山姆淡淡说道:“不战而退,能通过考核?”
山姆无言以对,心想你非要打我一顿才肯罢休?
梅姑娘摆手说道:“打就不必打了,白白受伤,并无好处。这样吧,你们控制变身,看看有没有方法做调整。”
听到这句话,两人先是一愣,随即意识到什么,内心又惊又喜。
“前辈是要指点我们?”
“看看再说。”
说着梅姑娘抬头,目光顺着枝叶间的缝隙仰望天空,微微有些出神。
“一会儿和我讲讲,你们在哪里做的改造,如何变成这样。”
......
......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真真是气死我了!”
胖子根本不想理他,只顾自己咆哮连连,顿足捶胸,万分愤怒,悲痛万分。
看他难过的样子,陈先安慰道:“他们三人在一起,出不了多大事情,你不是说了吗,姓梅的女人知道他们的身份,应该不会下杀手。”
“事情是我安排的,你以为我连这些都想不到,这点道理都不懂?现在的问题是我看不见,看不见啊!”
突然他转过身,瞪起眼睛朝陈先大骂:“蠢货,一定是你露了马脚。”
陈先目瞪口呆,心想这都怪到我头上?
“知道错了是吧,没理了吧,叫你老老实实待在城里,偏不听,这下好,坏了我的计划,你说该怎么办。”
陈先干脆缩起脖子,沉默是金。
远处,小院里的帐篷微微起伏,山风偶尔送来呼喝,好生激烈。
“完了完了,一会儿就该结束了......这该死的,热像功能都没有。”感觉好似百爪挠心,胖子转来转去,突然间目光一亮:“要不,你去?”
“我去能干什么?”
“你去偷偷拍下来,带回来给我看。”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胖子两眼生辉:“听我说,这次试探至关重要,对弄清冰块婆娘的能力有重大意义,还有......哎,哎哎你别躲啊!”
假如没有之前的那些话,没准儿胖子真能忽悠成功,当获知有三十八人断腿,胖子自己都险些落得同样命运,陈先哪肯接这份差事。他先是躲,看胖子始终不肯罢休,干脆举着那件破衣服挡住自己的脸。
“我来是为了这个,不是做狗仔偷拍。还有,你不是我的直接上司,无权逼我送死。”
“什么叫送死......嘿你真是。”胖子的奸计被识破,恼羞成怒,劈手把那件破衣裳抢过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丧门星,起先我就知道,不管什么事情,沾上你就出错。”
说着他拿出火机,把衣服点燃。
“啊!”
陈先大叫着赶紧去抢,没等身体完全起来,胖子抬腿一脚。
“干什么?”
“证据啊!”陈先被胖子踹翻在地上,犹自大叫。
“证明什么?”
“牛犇去过医院,铁证如山,不容反驳。”
“那有什么用?”胖子斜着眼睛看他:“小护士说去的是我,你没听到?”
“她胡说的,这衣服这么小,怎么可能......”
“你说我胖?”
胖子低头看着自己河马般的腰围,目光爱怜,满面皆愁。
“明明是胡说。看我,都瘦成啥样了。”
“......”陈先不忍观其丑态,干脆转过头。
沉默中,胖子的声音幽幽响起,不再戏谑,而是带上一丝凛意:“你以为,我教出来弟子和你一样蠢,这都想不到。”
“我不知道,所以才想请教......”
胖子冷笑道:“衣服证明他进过医院,是的,然后呢?盗窃还是非礼?私通还是别的?这点事情比思达那边怎样?那么大的麻烦我都替他摆平,这次管不管?管,事情回到原点,还不如现在就把事情抹掉,不管,反正他到场时间不对,总不至于背负杀人罪名。”
说着不禁愤怒起来,胖子破口大骂:“那小子拖我下水,目的不是诬陷,而是将我的军,顺带替小护士解围。你的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这都不懂?”
衣物在火光中化作灰烬,陈先还想说点什么,最终只能叹息。
“那怎么办,就这样算了?”
“算了?怎么可能算了。”胖子嗨嗨冷笑起来:“小屁孩改不了热心肠,以为在办好事,其实自曝其短,害人害己。”
“什么意思?”陈先
“意思就是太嫩!”
胖子得意洋洋,神情变化之快,仿佛破产的时候中到头彩。
“任你上窜下跳,终究难逃我的手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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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番故弄玄虚式得意,胖子吩咐道:“告诉姓周的,这件事关系到国家安全,让他别在插手。思达那边,想办法让首都那边的人警告一下,就说儿子死掉一个,还有一个,再死还有私生子可用,全死光了有他自己,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不许再闹。”
这番话显得理所当然,仿佛在讲的不是人命,而是三毛钱的豆腐两毛钱的白菜,根本没必要讲价,也用不着商量。
“明白。”虽就职于思达,陈先对胖子的话并不觉得意外,只在心内悻悻,暗想这都第几回了,总拿国家安全说事儿。
“明白明白,其实什么都不明白......别拿这种眼神看我。”
陈先默默转过头去,一声不吭。
“当我拜托你,下次遇到事情的时候多动动脑子,别什么都要来请教我,请教就请教,还非要找过来坏我的事。”胖子一边长吁短叹,眼巴巴看着小楼,就是不敢过去。“唉,也不知道下面什么情况?”
明明是你叫我到这里来......我还是走吧。心内不忿,陈先扶着酸麻的膝盖站起来,“有没有别的吩咐?”
“没了。”
骂也骂够了。得意也得意过了,胖子心情稍稍平复,说道:“别整天琢磨这类小事,好好回忆下当年,冰块婆娘究竟怎么把你击倒,用的什么能力......嗯?”
铃声响起。胖子拿出电话,微微一怔。
“爱娃那边完事儿了,没理由啊,还以为她得花上一阵子......喂?”
等电话捷通,胖子刚刚听到对方声音就变了脸色,猛地跳起来。
“你说什么!”
不知那边说的什么内容,陈先看到胖子呼吸陡然间急促,眉眼几乎倒竖起来。
“你,你你你怎么不......喂。喂喂......我%操!”
连喊几声无人回应,胖子才意识到那边已经挂掉电话,浑身都因为愤怒而哆嗦。
“反了,反了,全都反了......气死我也!”
“发生什么事情了?”看他这样,陈先有些担心。
“牛犇可能死了。”胖子脸色铁青。
“啥!”陈先大吃一惊。
之前那么多筹谋,计算,安排。好坏不计,全都和牛犇有着直接、间接的关联。甚至可以说,八年来,胖子的生活与工作就是围绕着他进行,猛然间牛犇死掉,很多事情被归零,彻底成为空谈。
“怎么死的?”这么重要的人。怎么能突然死了呢?陈先难以置信。
“爱娃杀的,这是我给她出的考题......不对不对。”胖子连连摇头,“被她气糊涂了,是她和别人这么说,这是我出的考题。”
陈先将信将疑。试探问道:“那,那到底是不是?”
“你是猪吗!”胖子猛地转过身,怒吼如狂狮:“和那件破衣服一样,小蹄子故意摆我的道,连这都不懂,”
陈先默默低头,心里想我是不如你奸猾,所以才不能随便相信你。
道理上讲,胖子除非疯了才会下这样的命令,然而反过来想,爱娃如想赖给胖子,杀人之后为何特意打个电话来通知?
想着这些,陈先觉得事情不简单,自己只管了解状况,不要参与的好。
“爱娃现在在哪里?”
“你真是猪啊,她当然走了,不然等着人去抓?”
“没有你允许,她怎么走得了?”陈先觉得不可思议。
“也许她早有安排,也许有人接应,也许是走私通道......”有些不耐,胖子怒吼道:“你当我是神仙,什么都知道。”
“必须马上搜捕拦截。”事关重大,陈先不能不摆正姿态,肃容说道:“不管你同不同意,我必须把这件事情上报,做出相应安排。”
“我为什么会不同意?你怎么会这样想?”胖子奇怪的目光看着他,有些感慨:“陈先啊,我要是心里有鬼,现在你还能活着?”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爱娃关系重大,抓捕拦截不能耽搁。”
“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胖子眼里迸发出凌厉凶芒:“等我想通之后杀你灭口?”
“那我走了。”陈先倒退几步。
“滚吧,滚远点。”胖子挥了挥手,一面自言自语:“嘿,其实这个主意不错,关闭训练营,杀人灭口,再随便按个罪名,栽赃......”
听着这些,陈先脸色数次变幻,转身落荒而逃。
待其走远了,胖子脸上颓然狂躁的神情消失,看着陈先的背影,嗨嗨冷笑起来。
“上上下下全是一帮废物,我亲自教出来的人,凭你们也想抓住。”
说着,陈先彻底走出视线,胖子转回目光看着那幢小楼,神情困惑而又失望。
“冰块婆娘出现的那个年代,基因技术还很落后,照理不可能,可是她那些能力怎么来的?哪里才是她的极限?”
“......三名觉醒者,她又不便下杀手,不知能不能试出底细,可惜看不见......”
“......要不要试试......算了算了,不管这里......”
“......爱娃那个一箭双雕的法子不错,还以为她做不到。或者对付一下......”
忽然想到什么,胖子神情有些担忧。
“二十米高,百十斤重,冲力大概多少?”
“姿态是趴着的,要害可能受到撞击,生机渺茫。”
心内一番盘算。胖子越来越觉得事情不妙,一屁股坐在地上。
“万一真死掉咋办?”
......
......
蓝天,白云,红花,绝壁,鹰巢。
哭诉,呼喊,无助,孤独。绝望。
肿胀,热流,缓冲,疼痛,犬吠......
是画面,也是文字,是幻像,也是记忆。诸般景象时刻不停地变幻着,直到脑子里响起持续不断的犬吠声。它们才慢慢沉淀下去,真实世界重新显露。
先是一根手指,接着是一只手,一条手臂,一步步蔓延到全身。
知觉渐渐恢复,剧痛随之钻入脑海。并有火辣辣的感觉,牛犇慢慢睁开眼睛,心里一阵狂跳,天旋地转。
同样是看崖,在山脚看觉得壮阔。在山顶看觉得危险,现在这样,感觉只有眩晕和惊恐。
大自然造就出来的东西,浑然天成,包含着难以言喻的威势,身入其中才能真正感受得到,不同的人,区别在于能否将情绪压下,或者被它吞噬而彻底绝望。
牛犇属于前者,他闭上眼睛,调整呼吸,待到心神略稳定些才挣扎着扭动脖子,看向山巅。
“汪!”
“汪汪!”
两声犬吠,两只硕大狗头。
.......
.......
看到金毛和‘妹妹’在山崖上焦虑来回,牛犇心情稍安,开始观察周围状况,寻找脱困的办法。
接近二十米高空坠落,冲击力巨大,掉下来的时候,五脏六腑都受到震动,头也磕了一下。现在,牛犇虽然被犬吠声唤醒,头脑依旧昏昏沉沉,身体方面,他不止受伤,失血,还被暴晒很长时间,口干舌燥,有脱水迹象。
爱娃临走时说的话,牛犇迷糊中听到一些,不够完整,不是太清楚,也不敢完全相信。眼下这种情况,那些“机密”并不重要,当务之急是看看有没有可能自救,再耗下去,他连体力都没有,就真的只能等死。
说到体力,牛犇之所以还有力量,包括之前他能活下来,与落崖时发生的异变有关。也许是由于情绪受到强烈刺激,那个瞬间,体内四十三处肿胀中有七处贯通成为整体,感觉就像迷雾中敞开一道口子,豁然开朗。
具体效果,牛犇暂时不能仔细摸索,只知道自己最后用上衣做鞭绝地反击时感觉奇妙,还有摔下来的时候,胸口三处肿胀连通后爆发出强大的抗力,保护着胸骨没有折断。
如果没有它们,即便被树杈接住,也可能会因为内脏出血而亡。
这些都是好事情,将来能够发挥更大作用,前提是能够活下来。
心内默默想着,牛犇很快草拟出一个计划......其实没什么好想的,身体悬空,出路只有两条,上,或者下。
他侧头看看悬崖的距离,顺带轻轻移动手脚,检查一下四肢状况,哪些伤处会产生妨碍。
情况有好有坏,好的是,这条饱经风霜的树干足够粗壮,树根极深,被他这样砸下来,仅在悬崖边缘震散几块石头,没有断裂、或者整体脱落的迹象。坏的是,树枝长度足足五米,断壁山腰风力强劲,牛犇左腿不便,基本不太可能掉头。
此外还有,扣在皮带上的昂贵呼机已经磕坏、失效,无法求助。
“呵......”
默默调整好呼吸,牛犇把上衣缠在脖子上,绑好,接着用调整好姿态,右脚勾紧树干,双手用力把身体撑成桥状。
桥状是好听的说法,简单的描述是:牛犇抱紧树干,撅起屁股,再用一条腿的力量扣住树身,放平身体,从而实现倒爬。
姿态不雅,反正也没人看见,如果在平地上做,这件事情并不算难,但在眼下,山风猛烈,伤患重重,树皮枝条刮开破皮,风干的创口随之裂开,鲜血淋漓。这还是次要的,最难忍受的是悬空带来的晕眩感觉,即便牛犇闭上眼睛,脑海中仍难遏制那种——大地扑面而来的恐慌。
脱手就会坠落,失败必然死亡,这样的压力,非亲身经历者绝难体会到;每分每秒,每一次动作,都仿佛在地狱中煎熬。
一步一挪,血染树身,每挪一步,每个动作,都要忍受剧痛和恐惧带来的双重煎熬。
“算了吧,你做不到的。就算能做到前面,最后还要把命寄托在两条狗身上,可能吗?”
“放弃吧,只要松手,简简单单,再也不用受这份罪。”
放弃的念头就像魔鬼,时不时从脑子里冒出来,不断发出轻狂而充满诱惑的笑。它了解牛犇的一切,甚至连他的逃生步骤都一清二楚,劝说的时候,它善于模仿,牛一刀的严厉,刘一手的温柔,上官飞燕的火辣,福生的阴柔,无不惟妙惟肖。
牛犇知道这是幻觉,之所以知道,是因为还有一个人站在身后。
梅姑娘。
幻由心生,心魔模拟不出梅姑娘的样子,即便是想象,也想象不出她会放弃。
精神上的支撑,有时重于一切,梅姑娘虽然在身边,仍如冰山一样托起意志,将一切妄念祛除。
为了不让其得逞,牛犇咬着牙,在心中对自己不停呼喊:
“我不会死,不会死!”
与风斗,与树斗,与伤斗,与情斗,中途几次惊心动魄,最后化成一句总结:命与天争。
不知过了多久,牛犇伸出右脚的时候蹬到硬处......终于触及到山壁。
“这就到了?”
先是楞了下,随后是惊喜,此时牛犇发现,明明喉如火炭灼烧,自己居然大汗淋漓。
“看来还有潜力,不然怎么能这样。”
试着以自嘲放松精神,喉咙里只发出嗬嗬的声音,干涩仿佛沾在身上的树皮。
这不是伤,也不是病,而是身体严重透支的信号,牛犇知道自己没有时间耽搁,喘息几次后,再往后挪了挪,接着用双手撑起上半身,靠向山崖。
太阳已经转到背面,石壁清凉,给人从未有过的踏实感;到此,脱困计划只完成一小半,但在牛犇心里,就好像完成一次不可能逆转的战役,大获全胜。
“啊!啊啊啊......”
体会与大地连体的那一刻,心里涌来莫名冲动,同时送来两张微笑的面孔。
仿佛潮水般冲垮堤岸,十六岁少年死守着的外壳因之崩溃,热泪盈眶。
“爸,妈,我没有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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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艰难一天(求月票,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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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太阳西移,阴影驱赶着阳光朝东面蔓延,等不及要让喧嚣的世界休息;山顶,金毛和‘妹妹’嗮了一个上午,都已经疲惫不堪,却依旧守候着不肯离去。
两只狗,现在只有一位主人,而且正面临着极大危险,但只要他还没死,没有放弃求生**,两只狗儿就会陪伴在这里直到最后。在山顶徘徊很久的金毛找到一处位置,趴在地上朝山崖下观望;顺着它的视线,不仅可以看到牛犇正在忙碌着什么,有时还能看到他朝这边挥手,或者笑上一笑。
情绪是能够传染的东西,关系越是亲密,越能体会深刻;看着牛犇的举动,金毛躁动不安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心里觉得很安慰。他不懂主人在做的事,但能明白他的意思:牛犇让它不要急,也不要走,再等一会儿需要它帮忙,救自己上去。
这挺好的,不好的是阳光太毒,金毛趴在地上不动,依旧消耗了大量体力。
“呜呜。”
找不到更好的视角,‘妹妹’又一次跑到金毛身边,可惜因为角度问题,能够看清楚的地方只有这么点,换做平时或者别的事情,金毛早已给她腾开位置,今天却一直霸占着,哪怕让眼睛休息的时候也是如此。
它想看清、并且弄懂主人在做的事情,以便稍后做的更好。
......
......
树干斜向生长,与山壁之间有夹角,如此一来,牛犇贴紧后身体姿态相对稳固。不再需要无时无刻用力缠紧树干。
掉下来的时候那一砸虽没有让树干折断,但让山石出现松动,有些掉下去,还有几块尚未脱落,稍稍花点力气就能取下来。
这些是早就看好的,不仅可以帮助节省体力。也是自救方案的关键,没有那两块石头,牛犇真的就只能干等着救援,或者死去;因此当他刚刚贴住悬崖,来不及舒缓一下精神就赶紧把它们取下来,宝贝一样收好。
直到这时,牛犇才能稍稍放松,把身体靠在山壁上,闭上眼。静等酸麻不堪的手臂恢复知觉。
片刻后,他重新睁开眼睛,甩甩双手,开始做一件枯燥简单的事情。
拆衣,搓绳。
一件外套,一条裤子,一条内裤,一双袜子。最多再加两条鞋带和一条皮带,这些就是能够利用的全部。幸运的是,牛犇身上的衣服都是线衣,通过还原,再把线搓成绳子,可以延伸长度,还能提高强度。承载起生命的重量。
即便如此,要把它们变成能够负担身体的二十米长绳,看起来依旧不太可能。
好在,牛犇并不是完全依靠它。
离开阳光的风打在山壁上,摔碎后溅在牛犇的身体上。送来清凉但也掠夺着他的体温、精力、还有宝贵之极的水分。从中感受到时间紧迫,牛犇加紧拆衣抽线,搓绳,把细绳搓成粗绳,一点点相接,一点点延长。
衣服上全是血,干涸的血迹在搓动的时候变成粉末,再被风吹散飘落在空中,看上去就像一片褐色的雨。
第一截绳索完成的时候,牛犇停下来试试强度,接着用它把身体固定在树上;随后他脱下鞋子,裤子,包括内裤也取来备用,由于左腿的伤势,平常轻而易举的事情格外艰难,扭腰抬腿的过程中,牛犇最担心的是身体滑动,相比之下,痛苦反而成了次要的事情。
事情一点一点的做,艰难与困苦无法言表,牛犇心里默默发誓,今后随身之物一定要增加,不但要找回军刺,高强度绳索也要成为必备。
制作艰难,耗时很长,牛犇始终没听到有人呼喊的声音,因为事先有所准备,心里并不怎么失望,相反有些“料事在先”的自得。
带着这种感觉,事情竟也变得津津有味起来,终于,当上衣、裤子和袜子耗尽的时候,牛犇得到他要的东西。
用双手大概量量长度,他发现,情况比预计的要好,只可惜没能达到最好。
比预计好是因为可以省下内裤,如果情况再好一倍,他可以为自己做一副托套,和一条保险用的绳子,现在这样,只能进行单向冒险。
既如此,内裤也不必省了,牛犇把它撕开成布条,忍着剧痛把左腿断骨调整好位置,再用布条牢牢捆死。这样做,虽不能让左腿马上恢复行动,但可避免晃动增加痛苦,此前倒爬过来、中途经过树杈的时候,牛犇就险些因此掉下去。
连内裤都派上用场,事情已经做到极致,牛犇丝毫不敢有“将就一下”的念头,心里不断提醒着自己。
“不要犯错,绝对不要再犯错。”
无论什么人都会犯错,牛犇也是。以前他虽然按照习惯总结,但就心情而言,并未觉得出点差错就如何如何。昨天起到今天,他领悟到“错误会致命”不是一句可以随便说说的话,而是真正会发生的事实。
收拾好伤腿,牛犇把那两块石头塞进鞋子增加重量,再用绳索把它捆好,绳索的另一端绑在身上,打好结扣。
这是另一重关键,绳索太细,而且不够长,强度也不是太够,牛犇不敢系在腰间,而是利用皮带扣在胸口;这会让他的呼吸变得困难,然而......只能这么做。
查看过所有事物,一切准备妥当,牛犇靠在石壁上略做休息,将疲乏到极致的身体稍稍放松,与此同时,他开始寻找着那些热流,试图在没受到刺激的情况下将其调动。
这是最后、也是最大的依仗,已经两次体会、并且运用过那种力量,牛犇深知其强大。假如身体状况良好,热点全部连通的话,他甚至有信心,只凭双手便能攀爬上去。
遗憾的是,身体里只有贯通的那七处热点可用,而且极为稀薄;即便如此。在做了这么多准备之后,牛犇最最倚重的依旧是那些残存热流。
终于到了要出发的时候。
牛犇睁开眼,用手朝上面指指,朝金毛招呼。
“过这边来。”
“汪!”
一直关注着牛犇的行为,金毛此前就感觉到事情有了变化,闻声而动,一跃而起。旁边,昏昏欲睡的‘妹妹’吓了一跳,先朝牛犇那里困惑地看了看。赶紧追随夫君脚步。
“这也算夫唱妇随,呵呵。”
想方设法让心情不要那么紧张,牛犇曲起右脚踩在树干上,左手攀住石壁保持平衡,右手拿起装有石块的鞋子,仰头看看近乎垂直的山壁,用力上抛。
反挫传来,身体后仰。牛犇及时抠住山壁,视线追随那条连有绳索的鞋子在空中化出弧线。掉在山顶上。
一次成功!
“呼!”牛犇长吁一口气。
也许上天都觉得这名少年、这一天经历的困苦实在太多,不忍再出难题。若不然,石头坠落四十米的冲力不会太小,牛犇又要面对一项考验。
接下来就是等。
“嗨,灵性......”
想起此前曾对爱娃说过,狗就是狗。有没有灵性并不重要,此时此刻,牛犇发现自己错了,内心无比期盼、祈祷着金毛灵性大开,同时祈祷‘妹妹’也能开窍一次。多少帮点忙。
也许真有神灵倾听,没等牛犇念完,绳索骤然一紧。
“来了!”
难以压制心里的紧张与振奋,牛犇用嘶哑的声音朝上大喊:“金毛,咬住了,千万不能松口!”
说完,牛犇慢慢转过身体,双手抓住此前看好的着力处,试着将身体上行。
绳索一松,又一紧,依旧崩的笔直。
......
......
这是一次不可思议的救援。
也是一次无可奈何的赌博。
还是置死地而后生的抉择。
绳索不足以支撑体重,金毛不可能拉得动一个人上崖,即使加上“妹妹”,依旧难以成功。
牛犇没有完全指望它们,他用双手和一只脚支撑绝大部分体重,寻找一切可以着力的点,当然也借助于绳索。
不到二十米距离,平常几步便可跨越,今日之难彷如登天;多少年风吹日晒,绝壁光滑几无棱角,有时牛犇只有一只手可以发力,有时找到位置,但仅容得下两三根手指、或者脚趾,还有些时候,人与狗之间的配合不够默契,绳索骤然一松,带来多少惊魂时刻。
牛犇不知道上面的情形,他最担心两件事情,一是金毛突然松口,二是它的牙齿太过锋利,将绳子咬断。
那也顾不上了。
山顶,金毛一步步艰难倒退,鼻子呼呼喘着粗气,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哼哼声,因为太用力,它的两只眼睛好似要爆出来,显得凶猛狰狞。旁边,‘妹妹’疑惑地看着这一幕,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她试探着走上去咬住绳索,帮助金毛一起努力。
两只狗的力量已经够大,但是智商有限,它们都不懂得和主人配合着同步行动,只知道拼命拽;这给牛犇带来想象不到的困难,在没有找到合适的着力点之前,他必须和拉拽的力量相对抗,心里又担心绳索被扯断,时常不得不仓促行动。
全都顾不上了。
每次攀爬,每个动作,每次拉拽都是关乎生死的搏斗,牛犇很快感觉到疲累,手臂上的肌肉剧烈跳动,胸口被勒紧,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
假如没有那股热流支撑,他不知道会摔下去几回......当然,一回就够了。
一步,一米,一寸,一挪......一次次极限,一次次将极限后移,渐渐地,牛犇觉得自己找到某种感觉,自己的身体、和身体里的热流,好像能够贴在山壁上,像蛇类那样蠕动爬行。
神智有些迷失,他沉浸在机械的运动中,感觉就像是在飞。
毕竟只有二十米,只要保持前进,时间就不会很长,当一只手臂探出悬崖,攀住崖边的时候,牛犇依旧沉浸在那种“忘乎所以”的状态里,身体陡然一轻。
仿佛被压制的喷泉打开口子,八处窍穴一举冲开,所带来的力量如此充沛,让他真的“飞”了上来。
“啊!”
身在半空,混沌的头脑为之猛醒,短暂的松弛过后,随即被疲倦潮水般的反扑淹没。
突然得到的力量突然溃散,牛犇重重摔在地上,打了个滚。
“汪!”
两只狗一起跑过来,唇边都在流血,与此同时,远处传来呼唤的声音,听来异常焦虑。
“师兄,师兄你在哪里,师兄!”
“嗨......”
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一丝表情都挤不出来,牛犇只能在心里笑笑,发出一声叹息后,极为干脆的昏了过去。
“精彩的一天......”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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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章居然要求500字......好吧,逼我浪费大好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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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漩涡里的苍蝇(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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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世界渐渐从睡梦中苏醒,牛犇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渐红曦色从窗外透入屋内,依次将房间里的事物从暗幕内拉出;熟悉的感觉像空气一样弥漫在周围,他甚至能从其明亮程度、内含朝阳的成色上判断出大概时间。
于是牛犇知道自己在训练营,在自己的屋子里躺在自己的床上。
一只苍蝇在屋子里乱飞,嗡嗡欢快的鸣唱,为独自占据全部声源而得意着;屋外,大白鹅“昂昂”的叫,大青牛“哞哞”的哼,它们俩的性格矜持骄傲,每天只有这个时候才肯展示歌喉;距离很近的地方,曲调悠扬的音乐声在响,偶尔一两次拳风呼啸,凛冽的意味如破风之刀,并有少许慈和、甚至慈悲的气息。
听到这些声音,牛犇感觉有些奇怪,唇边却泛起微笑,心内最后一点警惕烟消云散,舒适的打着呵欠。
那是姑姑的音乐,代表着安全,每天早晨,梅姑娘会在固定的时间起床,放着固定的曲子,打一套固定的拳法,太极。
牛犇学过这套拳法,自我感觉还不错,可惜得不到梅姑娘的认可,说他“空有其形,不具其意,精准而无用。”牛犇不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也不是太在乎,他觉得这套拳动作缓慢,只适合放松精神,于战斗没有帮助,甚至起不到锤炼身体的效果。
牛犇经常打坐。效果比什么都好,对珍惜时间的他来说,学习首先要考虑应用,既然姑姑说自己打拳无用,干脆放到一边。
躺在床上,牛犇脑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想,什么都不想去想。他知道自己的伤肯定被处理过,外面的事情肯定都已经安排好,自己的安全绝对不是问题......总而言之,现在什么都不用操心,只管尽情享受疲乏。
一日艰险,他首次体会到,原来疲乏也是一种可以带来愉悦的事物,他的身体严重透支。失血太多,所生的虚弱与疲倦感很难在短时间内消除。过去,牛犇厌恶并且极力避免让这种情况发生,现在却觉得很享受,为成为一个“什么都不用做、不用想”的病人而欢喜。
“不知睡了几天,是一天,两天,还是三天......”
听着熟悉的音乐。无聊地浪费着光阴,牛犇举起右手。无聊地跟随着节奏在空中画圈。
太极推手,随时随地都可以做,说不清什么道理,无意间的举动将记忆中的一幕画面调出来,他的思维回到过去,回到山顶。回到爱娃发动突袭的那一刻。
真快!
重读记忆,牛犇依旧感到震惊,想象不出那个所谓的“觉醒”能给人带来如此大变化;现在他可以慢慢思考,并在脑子里尝试破解,然而无论怎么推演。竟然都无法改变结果;甚至于觉得,即便能够自如调动热流里的力量,最多只能坚守。
这怎么行呢?
对这个结果,牛犇非常失望,不甘心但又无计可施;本身就是敏捷型的人,他很清楚“快”在战斗中意味着什么;事实上,他在心里把自己和爱娃的“长处”对调一下,得出的结论居然是:稳操胜券!
性情与修炼方式不同,爱娃的实战不够多,她还没有把速度优势真正发挥出来,临敌应变也不够精准。将来,她会随着经验的增长越发强大,谁人可敌?
那就没辙了?
当真唯快而不能破?
想着问着,找着试着,手上动作一直未停,牛犇在空中画着圈,不知不觉带动了体内的热流。
那只苍蝇飞过来,第n次追逐牛犇身体上的伤口,虽然它们都已经包扎好,而且上了药,苍蝇依旧能够感应到血肉气息,已经尝试了很多次。
这回不太一样,飞到附近的时候,牛犇的手刚刚划过,将它圈在圈子里。
苍蝇的身体猛的一沉,慌忙振动翅膀飞走,但却撞到墙上......
空中有墙,无形无色,苍蝇的身体失去控制,在空中滑出一道弧线。
嗯?
牛犇注意到这一幕,起初有些好笑,随后心头一动,动作停顿。
嗡的一下,苍蝇狼狈地翻了几个跟头,马上飞走了。
周围恢复平静,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然而,已经发生的事情毕竟存在,牛犇拧着眉毛回忆刚才的那一幕,确信自己并未看错。
苍蝇画出的弧线与自己画出来的圈圈对应,像在漩涡中挣扎。
这似乎很正常,但又很不正常,牛犇举起手以刚才同样的姿态挥动,并且看着自己的手。
他的手是平的,与手臂垂直,挥动时所画的圈是平面。
既然是平面,如何能够产生漩涡?
牛犇的眼神渐渐明亮。
他不想追究原理,而是在思考力量对比。
苍蝇很轻,力量很弱,带动它不需要多少力量;不过,牛犇运用的力量也很少,技巧也不熟练,若将其加大并且练到纯熟,能够做到何种程度?
能不能带动一只拳头?
“这样的话......”
心里生出难以遏制的冲动,牛犇的右手在空中挥动,视线追随着那只苍蝇,殷切地盼望着它的到来。
可它就是不来......
越是着急,苍蝇越是安然自得,牛犇的目光随它去到窗户上,墙壁上,椅子上,桌子上,有时找不到踪迹,心里异常焦虑,猛然看到,又会充满希望。如此反复不知过了多久,牛犇的眼睛发酸,手臂发麻。仍未盼到贵客驾临。
支持不住了,牛犇心里叹了口气,猛然间想到什么,禁不住愕然、失笑、用力一拍。
一万种法子等着自己选,偏偏盯着无法控制的苍蝇不放。
“嗨,神经病......啊!”
不小心拍在腰间伤处。牛犇失声惊呼。
叫声响起,感觉世界都为之停顿下来,白鹅不鸣,青牛不唱,屋外拳风骤然停顿,只有音乐依旧缠绵。
片刻后,急促的脚步声音传来,不止一个。
“哐!”的一声,门开了。
“师兄。你醒了?”眼睛青年问候着走进来。
“牛哥,你醒了!”上官远望欢呼着冲进来。
“汪!”两条大狗先行一步,占据最好的位置。
最后才是梅姑娘,通常她不会和别人凑热闹,此次却紧随两人两狗身后进屋,素来淡漠冰冷的脸上竟也浮现出一丝微笑。
“醒了?醒了就好。”
......
......
“一个星期?”
听到这个难以置信的数字,牛犇呆愣好一会儿,内心无法想象。自己怎么会昏睡这么长时间。
训练营里每个人都懂得基本的人体知识,牛犇出自医者家庭。对此了解更多。掉落悬崖的时候,他的头虽然磕了一下,也曾有过一段失神,但从后面的事情可以知道,他的大脑并未遭到重创,否则根本不可能爬上来。从医学的角度。只要头部无碍,即便身体再如何虚弱,也不至于一直沉睡。
难怪惊动了上官家的人,难怪姑姑都表现的与往日不同。
可是,为什么呢?
莫非。山崖获救的时候发生过什么,使得伤势加重?
昏睡这么长时间,代表着“苏醒”的意义重大,劫后余生,越发值得珍视而欢喜。
“是啊是啊,姐姐以为你醒不过来,伤心坏了。”
思索的时候,上官远望急慌慌传达真情厚意,生怕牛犇不知道他的辛苦,和姐姐的付出。
“要不是我一直守着,姐姐肯定不走。”
“这是真的。”小博旁边比划着手势:“六天,一直在这里玩,学校都不肯去。”
“谁说的,我这叫大局为重。”被揭穿真相,上官远望愤愤不平:“很了不起么,要不是答应过牛哥,替姐姐照顾牛哥,我才懒得过来。”
今日心情格外好,牛犇伸手拧了拧他的小脸:“一份情不能当成两份用,你不是牛二吗,照顾我是应该的,别说替谁。”
“呃......姐姐最近确实太忙,你别怪她......”
“太忙?”牛犇当然不是在意,但是有些奇怪;以往知道,上官飞燕并非忙到不可开交,现在又不是什么关键时刻,为何发生这么的变化。
“练机甲呢。据说今年的招生名额还是一个,姐姐担心落选。”上官远望解释着,神情不知为何有些恼火:“哥,记不记得那个姓霍的?”
“怎么?”
“那家伙不要脸,仗着有背景,跑这里来抢姐姐的名额。”
“抢名额,什么意思?”
“别的地方他不行啊,所以跑到这里来......”
只顾着气愤,上官远望的话凌乱不清,挺简单的一件事情,他用了好一会儿才说明白。大致情况是这样,霍明锋原本就读于首都的一所学校,虽然他拥有不错的天赋,上佳的条件,还有军方高手专门指导,然而那里是首都,天才太多,拥有与他同等、甚至更好条件和背景的人比比皆是,加上性格里的一点点懒惰,难有把握被第一军校录取。
五牛偏僻,虽然只有一个名额,但在起步上与首都相差太远,霍明锋转到这里,为的就是独占鳌头。
简单打个比方,就是把教学质量高的地方的学生转到整体水平低下的地方参加考试,变相抢走录取名额。
“姐姐现在最大的对手就是他,还整天和他一块儿练习,气死人了。”
“哦。”大概弄清状况,牛犇知道这件事不是自己能够参与,随说道:“你姐这么做是对的,和高手过招才能提升水平,如果他真厉害,考核之前不但能摸清底细,还能学点过来,不是更好。”
“牛哥你不知道,姐姐学的再好、比姓霍的好十倍都没用。”
“这是为什么?”
“评审人啊!”上官远望愤怒说道:“知不知道谁负责五牛这边评审?”
“谁?”
“就是那个姓陈,陈慕云!”
提到这个名字,上官远望咬牙切齿,随即又变得垂头丧气,长吁短叹起来。
“唉!牛哥干吗手下留情,没把他打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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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漩涡内的人(求月票,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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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陈慕云的名字,牛犇心情有些复杂,沉默下来。
那日的事情记忆犹新,对陈慕云,牛犇当然不喜欢,但也说不上憎恨。某种程度上,他能理解对方的做法,只是不接受安排,而且牛犇知道,陈慕云所讲的是事实,假如没有霍明锋及时出手,牛犇确有可能重伤,最终结果会是另一番模样。
是是非非不去说它,牛犇心里事情已经过去,没想到陈慕云居然是评审,难怪上官远望愤愤不平,凭他和霍明锋的关系,上官飞燕哪有机会?
所谓评审,说白了就是一场驾机面试,大致了解一下参考学员的操纵能力,重点是潜力。提到它,不能不提及第一军校的招生规则,评审是它的一项实行不久的新制度,与机甲的飞速发展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当今世界,机甲的作用越来越大,作为华龙联邦主要的机甲人才培养基地,第一军校责任重大,招生也与普通考试不同,最主要差别有两项:身体与实机测试。
当初规定出台的时候,在联邦内引发极大争议,险些闹出事情。身体测试没有问题,要成为一名机甲战士,需要良好的身体素质,病弱者肯定不符合要求;反对者主要针对第二条,理由很简单,有机甲才能学机甲,没有机甲肯定通过不了,这项规定把第一军校变成贵族学校,剥夺了绝大多数人的合法权利。
反驳很有道理。支持者同样振振有词,第一军校的职责是选拔并且培养机甲的高端人才,而不是普及机甲教育,试想一个从未接触过机甲的学生,拿什么去和那些从小就开始学习、很早开始训练、甚至有专人指导和陪练的的同龄人竞争?
民权人士不管这些,最高闹到联邦议会。第一军校承受着很大压力,几度传出要妥协,但是最终,测试规定在更高级别的人参与的情况下被确立,只是增添有补充条款。
不参加、或无条件测试者,可以拿狼烟账号的对战成绩作参考,对战次数、对手级别以及胜率都达到某个数值,以此为基础申请由军校组织的实机特训,再根据特训成绩决定是否录用。因为游戏毕竟和实际不同。虚拟的东西再如何逼真,终究不能代替现实,有些游戏高手上了机甲就傻眼,有些机甲战士怎么都玩不转游戏,算不上稀奇事。
需要提到的是,想成为机甲战士,第一军校并非唯一道路,相反是众多选项中最艰难的那个。所占的比例极小。比如五牛这个地方,整个城市。也就上官飞燕等少数人才有勇气报考,换做普通人,白送名额都未必肯去。
原因很简单:上不起!
倒不是因为军校收费高,教学完全免费,可惜还是上不起。
材料,零件。实验,课外收费培训,包括训练,甚至还包括服装。学校确有机甲给学员练习,但那是有限的。不光训练机甲数量有限,训练时间、零部件消耗同样有限,总不可能考上就白送一台机甲给吧?即便白送,维护呢?更新呢?能量呢!
简而言之,除了极个别天才,学校会当成宝贝养起来,普通人玩机甲,最好的途径绝不是军校,而是像参军、民间俱乐部,包括修理场,生产厂家,设计单位,都有机甲战士被发掘出来的例子。另外,军中很多优秀人才对学校出来的机甲战士持鄙视态度,说他们是温室里的花朵。
原因很多,最重要的一条居然是:第一军校毕业的学生,直接拥有军衔。
对了,这才是第一军校最吸引人的地方,也是最被人诟病之处,对富豪、有背景的家庭而言,子女只要从那里毕业就能成为军官,前途一片光明,而对那些从战场下来的军人而言,这类军官最不讨喜,处处招人白眼。
“其实,第一军校并不......”
想拿上面的内容安慰对方,才一开口,牛犇忽然想起来,眼前并不是上官飞燕本人,而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孩子。
忙把后面的话收回去:“小小年纪想着杀人,收拾东西,回学校念书去。”
“啊?”上官远望瞪圆眼睛,义正辞严。“我得守着你,不然肯定被姐姐骂。”
“别拿你姐做挡箭牌。”牛犇板着面孔道:“就算她来说,你也还是得回去。”
“不要啊牛哥。”梦想打破,老姐失去威力,上官远望转而央求,赖在床边不肯走。“我在城里快腻味死了,让我多玩几天,就几天。再说了,你不是也不去学校上学”
一不小心成了反面教材,牛犇冷笑道:“我是自修。和我比,先把功课做好。”
“我也自修!哦,不,来这之前姐姐和眼镜哥哥说过,他会教。”
“我教了,不过......”小博旁边说道。
“一台rf200!”上官远望突然大喊。
“呃?”小博立即改口:“远望挺聪明的,学东西很快,嗯,也挺用功。”
“牛哥你看。”上官远望得意洋洋。
牛犇不想理他,疑惑的目光看着小博,“你什么时候学会接受贿赂了?”
rf200是一种高端服务器,价值不菲。只有上官远望这种败家子,八岁就拿这种东西送礼,目的仅仅是为了逃几天课。
小博脸色微红,嗫嚅回答道:“师兄,训练营关闭了,我没办法弄到经费。”
“关闭了!”牛犇大吃一惊。
小博嗯了声,黯然说道:“师兄出事那天朗师打电话来通知,宣布训练营从此关闭,所有人解散。”
牛犇目瞪口呆,心里忍不住要想:胖子的反应可叫快!不过,至于么?
扪心自问。即便爱娃说说全部都是真的,牛犇也不能拿胖子怎么样,请姑姑杀了他?之后必然要逃亡......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牛犇绝不打算那样做。而且他觉得,胖子应该能够看出这点,有恃无恐才对。
既然这样。胖子为何急匆匆关闭训练营?
除非,他认为自己已经死了。那样的话,梅姑娘获知消息,势必抛开一切追杀胖子,才有可能造成这种结果。
想着这些,牛犇脸色有些难看,问道:“训练营关闭,这里怎么办?”
“郎师没说,我想他也不在乎。”小博艰难说道:“师兄。我们......是不是被抛弃了?”
牛犇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想了想,说道:“和我讲讲那天的事情,从我上山之后开始。”
“哦。”
“一会儿再讲,先吃饭。”
平淡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梅姑娘再次走进房间,手里端着盘子,里面有热粥。面包,还有一个咸鸭蛋。
无人敢反对。不仅只有小博,也包括牛犇自己,还有淘气的上官远望,当初去牛犇家里的时候满不在乎,等见着梅姑娘本人,立马变得老老实实。十足乖宝宝形象。
“去做功课。”牛犇趁机展示威严。
......
......
普天之下,谁能让梅姑娘伺候着吃饭?
七天没有进食,虽然有别的办法补充能量,食欲却无法得到满足,牛犇这顿饭格外香甜。吃着的时候,他把自己的经历粗略讲了讲,也从梅姑娘口中获知当日部分信息。
接到胖子的考题,山姆、希尔他们几个挑战梅姑娘,结果自然是败了。比斗中,梅姑娘没有下手杀人,而是要他们展示所长,给出一些建议,也询问了一些问题。等到事情了结,希尔和山姆带着昏睡不醒的铁头准备离开的时候,梅姑娘方始表明身份,问到牛犇。
听说前辈是大师兄的姑姑,山姆险些像当年那样尿裤子,勇敢的希尔两腿发软,心里把胖子好一通骂。幸好,此次挑战以两全其美的方式结束,没弄到不可收拾。
既然认了亲,牛犇的事情不能隐瞒,希尔把昨天发生在思达酒店的事件讲述一遍,提到字条的时候,神情有些担忧。
“朗师行事......‘天马行空’,听小博回来说,大师兄接到字条的时候脸色不对,好像发生了很严重呢的情况。”
早上接到过牛犇的电话,梅姑娘并不担心这点,追问其后,当获知三人今天没有碰到过牛犇,心里才开始觉得不安。
“为什么呢?”听到这里,牛犇觉得有些奇怪。
“这些年,胖子一直在试探,这应该是最后一次。既然是最后一次,他不可能不考虑你,势必做些安排。”
只有在牛犇这里,梅姑娘才会详细解释:“你那几个师弟是基因人,实力都很强,不知道胖子什么打算,不管怎样,他不会对你置之不理。”
这番话带有责备的意味,牛犇默然不语,暗想自己还是太嫩,不能做到明察秋毫。
担心牛犇出事,希尔等人离开后,梅姑娘朝训练营打了电话,当从小博那里获知,牛犇一大早上山,与爱娃两个都未归来的时候,不安的感觉顿时变得浓郁起来。
那个时候,时间已经午后三四点钟,梅姑娘电话里告知小博上山,自己马上出发,等她赶到,小博已经把牛犇运下山,正在犯愁接下去咋办。
训练营里的每个人都会受伤,也都懂得一些药理,小伤小病不在话下,但就牛犇当时的情况而言,束手无策。
后面是救治过程,梅姑娘把牛犇被运往市区,路上与上官飞燕取得联系,动用人脉找到最好的医生,连夜为牛犇检查,并做了手术。奇妙的是,虽然牛犇当时的情况惨不忍睹,但就实际情况而言,仅失血、昏迷让人揪心,内脏无损,左腿也只是裂断,大伤中比较轻微的那种。
一夜忙碌,伤患不再是问题,然而牛犇昏睡不醒,医学上解决不了这类问题,于是梅姑娘做主把他搬回训练营,希望这里的环境能有帮助。
“爱娃果然没有回来过。”听完整个过程,牛犇最着重这句话,心内最后一点幻想破灭。
“这是小博说的。”梅姑娘淡淡说道:“我没有逼问过。”
“我明白。”牛犇默默点头,问道:“姑姑,能不能看出来小博什么情况?”
“感应不到人类之外的气息。如果经过基因改造,就是还没有觉醒。”
略想了想,梅姑娘罕见的补充一句。
“除非,他和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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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浮生有闲,心意匆忙(第五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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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一场暴雨过后,阳光重新撕破云层,抓紧最后的机会洒落余辉。屋檐上的水尚未流尽,草叶上堆满雨滴,将射进来的光霞弯曲成千万种颜色,当透着湿意的风吹过,便如一颗颗宝石颤动。
大雨将暑气变成凉风,大白鹅从窝里钻出来,扑腾着翅膀跳进池塘,欢快不能自已,相比之下,大青牛显得稳重多了,虽觉得青草被冲刷干净后的味道更加可口,仍能够保持矜持,用悠闲步伐踩出一个个脚印。
两条讨厌大狗相互追逐着跑过来,绕着青牛的身体来回打转,不时用好奇的目光盯着它看,显得颇为费解。
草有什么好吃?
成天吃这种没营养的东西,它居然能长这么大。
彼此相处已经好多年,金毛,‘妹妹’始终对这个问题保持着兴趣,不时会观察、并且研究一下,看着青牛津津有味的样子,‘妹妹’最终忍不住好奇,试着咬断一根茅草,尝了尝。
“汪!”不但不好吃,还嵌牙!
青牛嘲弄的眼神望着它,旁边金毛默默摇头。没有站出来替老婆出头。
“哇哈哈,拍到了,拍到了!”
不远处的草丛,成功做了一次黄雀的上官远望跳起来,举着手机兴奋呼喊,浑然忘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多么狼狈。打从听说狗也会吃草。他就决心要记录下来,已经跟踪了好几天,终于得偿所愿之后,又不禁生出新的疑惑。
“吃过一次就知道了,为什么它还这样做?”
“动物的记忆有时限,超过那个时间,它就忘记了发生过的事情。比方说鱼的记忆的记忆只有七秒,所以,把钓都的鱼儿扔回水里。下次还会上钩。”
小博拿着光脑从屋子里过来,一边解释,一面撵他回去:“天都快黑了,去做功课。”
“再玩会儿......”
“我叫师兄来。”
“算你狠。”恋恋不舍地看看周围,男童最终咬牙转身,一溜烟而去。
“记得先把湿衣服换掉!”
“婆婆妈妈,申博文,你比娘们儿还啰嗦。”上官远望奔跑着。头也不回。
“哎你个熊孩子......”
小博骂一声,望着他跑远的背影悻悻摇头。“要不因为你是财神爷,我才懒得管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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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塘边的榕树下,牛犇坐在小凳子上,左手拿着书本,右手安静地画着圈圈。雨后的风吹在脸上,额前头发时而飘起。宽眉长目,神情比过去更加沉稳。
相貌加上气质,经历以及心态,牛犇看上去比真实年龄要大,经过上次的事情。他身上渐渐凝聚出一股常人难以具备的气息,或者应该叫气度,让他看起来更加成熟。现在,他脸上稚嫩的部分已经很少,甚至能找到一些威严的感觉;最明显的证据,以往上官远望无法无天,包括父母姐姐在内,所有人都拿他没辙,后来遇到梅姑娘,混世魔王才体会到什么叫做敬畏,如今,这个名单里有了第二个人,就是牛犇。
用上官远望自己的话说,爸爸妈妈经常赌气说“再皮就打死你”,被他当成笑话来听,但如果牛哥这样讲,就是真的准备这么做,一点不打折扣。
孩子具备成人难以想象的直觉,每当牛犇严肃起来,上官远望总会从其眼神里发现一些凶猛可怕的东西,为之心惊肉跳。相比之下,他甚至宁愿面对梅姑娘,那位姑姑虽然冰冷可怕,但有一种远在千里之外的距离感,亲近时更有一种无法言喻的舒适和安全,反倒牛犇,给他的感觉像是一把压住脖子的刀,刀锋寒意侵入皮肤,简单直接,无比真实。
“小骗子,哪里像他说的那样。”
走在碎石路上,小博看着牛犇,努力寻找上官远望和自己描述的那种感觉,结果却一无所获。相比之下,他更感兴趣的是牛犇为何成天画圈......俨然已成为习惯和本能。
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小博朝牛犇走过去:“师兄,今天感觉怎么样?”
伤筋动骨一百天,如今才过一个多月,牛犇已经开始脱离轮椅和拐杖,虽有些不便,但在表面看起来已经接近于常人;这让大家感到惊奇,同时难免有些担心,几天过去,才渐渐相信他“天赋异禀”,恢复能力强悍到让人无法相信。
“挺好的。”
牛犇放下手里的书,抬起头问道:“查到了?”
右手停顿的时候,几只飞虫掉在地上,挣扎着或爬或飞,慌不择路的散开,刚巧小博走到近前准备开口,差点吞掉一只。
“查到一点......啊呸!”小博皱起眉,有些不解,“刚下过雨,怎么还这么多虫子?”
“夏天嘛,虫子怎么会少。”
随口说着,牛犇从小博手里接过光脑,点开他搜索下载好的资料,静静看着。
小博也走过来,旁边解释几句要点:“希尔他们应该是去了国外,而且换了身份,想找几乎不可能,朗师也好像消失了一样,国安局封锁了关于他的资料......我没敢硬闯,这里是郎师以前做过的事情。有些东西,终究抹不干净。”
“雁过尚且留痕。”牛犇看着文件,有些惊讶的问:“这些都是他做的?”
“是啊,真厉害!不过......行踪跳来跳去。看不出什么来。”
“前期还算正常。”
“是的。”小博想了想,说道:“三十岁过后就变了,满世界乱跑,不晓得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这个,和这个人。”牛犇忽然说道。
“什么?”小博凑过去:“古伦堡会议,顾言章。有什么特别?”
“记得你上次查的,同志会。”
“嗯。”
“会议是掩饰,胖子去调查那是不是同志会的人聚集。在那里,他和顾言章打过交道。”
小博大吃一惊。“师兄说他和同志会有关联?”
“胡乱猜猜罢了,顾言章是不是都还不知道,何况胖子。”牛犇把光脑还回去,闭上眼睛默默思索。“你的考题做的怎样?”
“考题?郎师给的那个?”
“还能是哪个。”
“没做了。”小博愤愤摇头说道:“训练营都关了,他都不要我,还做什么考题。”
“接着做。”牛犇淡淡说道:“放心。风云集团会提供资金,训练营不但会一直存在,还会壮大。”
“那敢情好,可是那题目。”小博又惊又喜,又是懊恼:“师兄不知道,题目根本和我的专业无关......”
“正因为这样才要继续做。”牛犇的态度不容置疑。
“呃......好吧。”
不知是错觉还是真有那么回事儿,这一刻,小博从牛犇身上找到曾经被上官远望形容的那种感觉。强势,坚决。不容违背。可惜持续的时间不长,很快,牛犇结束思考睁开眼睛,语气神情都变得友善、甚至因为眉粗眼大显出几分憨厚。
“不要怀疑胖子的本事,做好那道题目,对你应该有好处。”
“师兄说做那就做了。就怕耽误时间太多。”
“你又没有具体任务,还不就是凭着兴趣做事。”牛犇接下去说道:“快期末了,远望得回家准备考试,我也要准备考试,腿又不是太方便。回头你替我送他回家。”
小博微微一笑,问道:“顺带看看上官飞燕?”
“看看也好。”牛犇表情并无异常,但却把视线转开。
无异常或许就是异常,小博心里这样想着,犹豫说道:“师兄,要不要我帮你查查那个程慕云,抓点东西出来?”
牛犇回头看着他,说道:“你觉得,拿下他就能干涉军校招生?”
“不是,我只是觉得......”
“随你吧。”牛犇摆了摆手,说道:“以破题为先。”
“知道。”
“然后到市区,帮我买个仿生娃娃回来。”
“仿......仿生娃娃?”小博的眼睛骤然瞪大,满脸不可思议。
小博小博,小博其实不小,某些方面比牛犇懂的多多了,骤然听到牛犇提出这样惊世骇俗的要求,当真不知如何是好。
“师兄,其实你用不着......”
“是不是不好买?”注意到他的表情奇怪,牛犇困惑不解:“我在网上看的,现在这东西已经很多。”
“我知道有很多,不过......唉,师兄应该少上那种网。”
“看看有什么关系?”牛犇莫名其妙。
“关系自然没什么大关系......算了算了,师兄要什么样的?”
“嗯,首先要逼真。”
小博默哀般的眼神望着牛犇,说道:“师兄放心,里弹外软,皮肤光滑,保证和真人一样。”
“不用多好看。”牛犇摇了摇头,说道:“丑点才好。”
小博一头雾水,暗想师兄果然是师兄,口味都这么特别。
牛犇接着说道:“得有金属骨架。”
“啥?”小博闻之愣住。心里想,仿生娃娃要金属骨架,是何道理?
牛犇接着说道,一面用手比划:“体型大概这么高,黄肤色,黑头发,黑眼睛......”
小博越听越傻眼。
“要能进行基本对话,电子音就可以,但是要清脆点。”
小博彻底迷茫。“不是会叫就行吗?”
“会叫?你是说警报功能?那无所谓的。”牛犇摆了摆手,说道:“但要能够打扫卫生。”
“还要能打扫卫生......”小博机械的重复着。
“什么叫还要能?连这都不会,买来做什么。”
“好吧。”小博无奈摇头,起身离开的时候心里想,师兄的要求这样全面,口味如此独特,怕是不好找。
“啊对了,还有一样要求。”
忽然响起自己露掉最重要的部分,牛犇有些不好意思。
“必须是男孩儿。”
“.......”
小博脚步踉跄,险些栽倒。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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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隐藏的胜与负(求月票求订阅)
六月,炎阳如火,一年一度的高考将临,五牛城内十七所主要中学弥漫着紧张的气息,对这个偏僻的山城来说,高考是通往外面世界的一条重要途径,也是改变命运的快车。
比学生更紧张的是他们的家长,街头巷尾,处处可以听到与考试有关的谈论,担心成绩的人督促孩子做最后冲刺,自己则四处打探消息,向前辈请教,为此不惜耽误工作,陪着笑脸。相比之下,那些子女成绩优秀,心内有底的人保持着矜持,刻意或者不经意的提醒着周围,咱家孩子,早已胜券在握。
忐忑寻找门路也好,信心十足静等结果也罢,都不过是普通人、普通事,心内最远大的打算不过是为了改善生活,让后代得到更高起点,对那些早已越过这个层次,志在高远的人而言,这个夏天这有着更深一重意义。
与普通学校不同,与过去的规矩也不同,今年的军校考试较为提前,之所以如此是为了学生考虑,一些成绩优秀、却因为别的原因——比如身体,不被报考军校录取,可以有时间调整方向。
这件事引发很大波澜,左右不会损失什么,一些原本不打算报考、和一些想碰运气的学生纷纷加入到报考的队伍里,经统计,招生名额只有一个的首都第一军校,报考的学生多达数十人。
报考的人多,真正怀着希望的只有那么几个,人们议论着这件事的时候,不知不觉总会提到他们的名字。需要提到的是,有名额,并不表示一定会招收人,拿首都军校来说。五牛城已经三年没有人被录取,前年甚至连报考的都没有;这意味着,今年如果有人成功,入学时甚至连一个高年级老乡都找不到,真正可谓是孤家寡人。
抢破头的孤家寡人
......
......
风云集团,一处四面打起高墙的空旷厂区。内里轰鸣不绝于耳,并有钢铁对撞的声音发出,偶尔有人自外面经过,总会为里面正在发生的事情感觉震惊。
一红一白,两台一模一样的机甲相互追逐,时而快速火拼几次,发出一声声强悍鸣响。
这是两台私人机甲,外形与当今华龙联邦的主战机甲:烈风3颇为相似,只是小了一号。装备也简化不少,除了一些特别重要的部位,机甲上基本看不到外挂装甲,远程火力自然也没有,还有被当成标志的离子光刀,同样不允许私人机甲安装。
然而机甲就是机甲,四米多高的身躯,反射着阳光的质感表面。还有机甲引擎特有的嗡鸣,无一不在提醒着人们。它们同样是可以摧坚拔锐的杀人利器,是无数人的梦想。
战斗已持续近十分钟,两台机甲都留下不少伤痕,追逐中,红色机甲一个漂亮的滑步旋转,原本俯冲的身躯突然变向。强大的推力加上身体的惯性,它的一条机械腿深入地下,换来强劲的爆发。这次转向,不仅帮它避开追击的白色机甲的拳头,还使得对手正面大开。完全暴露在攻击范围;下一刻,红色机甲双拳齐出,一拳捣向白色机甲的腹部,一拳上钩,打向白色机甲的下颚。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一次完美的反击,而且是突袭;就在它即将得手、包括观战的人都认为它要取得胜利的时候,白色机甲突然间变了样子。
它的腰肋两侧突然飞出长索,转眼间缠绕在攻向腹部的那只机械手臂上,身体稍稍扭动出角度,索链拉动加上侧角产生的滑动,拳头爱白色机甲的机身上擦出连串火花,虽然看起来壮观美丽,但已不能给对手以伤害;与此同时,白色机甲落空的那只手臂改冲势为砸落,狠狠击中红色机甲的头顶;其左手向下一捞,刚好捉住那只上攻过来的拳头,反向拧转。
眨眼之间,红色机甲由突袭者变成落入陷阱的猎物,双手受制,头顶遭到重击,身体也因此失去平衡,朝地面扑倒。
白色机甲不容它这样,腰间绞索一提一拉,半空将红色机甲翻转过来,抓住其拳头的那只机械手臂扣紧对方,已经收回来的右拳顺势出击,直逼对方面门。
战斗至此宣告终结,假如这是真实战场,红色机甲下一秒就会报废,座舱里的战士将于稍后被击毙,或者成为俘虏。
这里当然不会出现那种情况,最后时刻,白色机甲的拳头停在半空,只要把手指摊开,就能碰到红色机甲的脸。仅仅这一个动作就足以显示操纵者的水平,不仅仅在于操作及时,对机甲性能也要熟悉到极致,才能做到如此精准。
画面就此定格,两台机甲以“相拥”姿态固定在原地,仿佛在准备一场舞蹈。
片刻后,红色机甲座舱门滑开,上官飞燕直接跳到地上,抬手抹一把头上的汗。
“我输了。”
与两个月前相比,上官飞呀发生很大变化,眉间泼辣神光仍在,举止却收敛了许多,涵养也比以前好。好比现在,打输意味着实力不够,进而可能会导致梦想破灭,她的神情略显黯然,却没有生气发火,更没有撒泼耍赖无理取闹。
“是我占了便宜。”
白色机甲紧随其后打开座舱,露出霍明锋英俊而且干净的面孔。
“我碰巧预判到了师妹的战术,提前做了准备。而且,师妹刚才那样的动作,我很难做出来。”
上官飞燕摇了摇头:“预判怎么能是碰巧,师兄明显游刃有余。总之,我输了。”
战场上,无论什么兵种,能够预判对方的举动总归占据优势,对机甲而言极有可能是胜势。上官飞燕知道霍明锋想安慰自己,诚恳地表示感谢。
击败自己的人,就是那个即将摧毁梦想的对手,偏还花费时间陪自己练习......不能不说,这种感觉有些怪。
上官飞燕回避着这种想法,看着两台纠缠在一起的机甲说道:“可惜今天不能练了。”
经过激战,两台机甲都已受损,红色机甲尤其严重,虽说能跑能动甚至可以战斗,但其性能下降的厉害;尤其重要的是,刚刚白色机甲那一拳将它头上设备大部分摧毁,再打无异于自杀。
“城内设备不足,这次恐怕不能很快修好......”
霍明锋从座舱里下来,试探说道:“师妹如果还想练习,我们交换使用。”
寻常人如果听到这句话,定会理解为轻蔑,上官飞燕没有这么想,平静说道:“不是的,远望今天回城里,我去接他,另外还有点事情要做。”
“原来是这样。”霍明锋耸了耸肩,苦着脸表示无奈:“师妹的意思,你去玩,我要留下来收拾残局,做苦力。”
听他这样讲,上官飞燕不禁笑起来,因为失败说生阴霾随之尽去。“你是师兄嘛,哈哈!”
说着,她抬起手腕看看时间,轻轻皱眉。
“这就得走?”霍明锋旁边问着。
“嗯。”
“那就去吧,放松一下对你有好处。不要担心这里,我会安排好。”
“谢谢师兄。”
“谢什么......对了师妹,上次和你说的事情......”
“王明那件事?”
“对。”
“我真是不明白。”上官飞燕微微皱眉,说道:“王汉刚死没多久,虽不能说和我有关,可,这个时候,他怎么有心情向我道歉?再说,我没觉得他有对不起我的地方,非要道歉的话,该找牛牛过来才对。”
霍明锋解释道:“生意场,和气才能生财,哪里还不都这样。说句师妹不爱听的话,王明不在乎你那个朋友心里怎么想,只希望你别再计较。”
“那我不计较。”
“有些事情,就是得走个过场。”霍明锋诚恳说道:“我也不瞒你,王明道歉是次要的,关键是慕云,上次和你的朋友打架,说白了也是为我。师妹你就赏光,大家坐下来吃顿饭,把事情说开。”
“那......”上官飞燕想了想,“再说吧师兄,现在我真得走了。”
“好的,师妹好好考虑一下,回头机甲修理好,我再陪师妹练习。”
“嗯,师兄再见。”
“再见。”
挥手分别,看着上官飞燕的身影消失,霍明锋的唇角抽动两次,转身走向废弃厂房。
很多人等在那里,霍明锋没有多说什么,吩咐大家把机甲运走,自己则顺着楼梯一直上到最高层,去到原先一处办公室内。
屋内,陈慕云把视线从窗外收回,看着桌子上的光脑,神色略显凝重。
“怎么样?”推门刚走进来,霍明锋一扫刚才温和形象,急不可耐地问道:“这次样?”
“你自己看。”
陈慕云的手臂仍打着绑带,有些艰难的把光脑转个角度,推到霍明锋面前。
“这......”看着屏幕上的一系列数据,霍明锋脸色渐渐发白,口唇竟然有些颤抖:“没理由啊,会不会弄错了?”
陈慕云没有回应他的话,相反叹息着,说了一句与之无关的内容。
“明锋,我可以帮你,但不会违法军校规则。”
没等霍明锋说什么,陈慕云的语气突然变得严厉起来。
“更不会弄虚作假。”
......
......(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必取之才(求月票,求订阅)
一号机:最高20,最低12,平均16。无效操作4。
二号机:最高18,最低5,平均13。无效操作1。
屏幕上的数字定格不动,如同陈慕云此刻的语气一样冰冷,霍明锋看着那两行字迹,觉得它们就像一条条张大嘴巴的野狗,肆意嘲笑着自己。
一号机是战败的红色机甲,二号机属于霍明锋,数据形式与狼烟游戏一样,仅多出最后一项。所谓无效操作,指在完成战术动作之前被取消的指令,原因有很多种,无论哪种,都会消耗时间和精力,对机甲的战斗能力很大影响。
这是失误,次数越少越好,每个合格的机甲战士都会尽力避免,但在学习和训练、包括实战中,无效操作难以绝对避免,尤其新手,由于经验、技术、还有心理等等因素,总会出现手忙脚乱的情形,失误也特别多。此后,随着训练的进行,经验不断积累,以及对机甲实战的不断适应,操纵者才能一点点进步,水平慢慢提高。
数字不会说谎,屏幕上的数据将两名操作者的水平清晰地显露出来,霍明锋最高手速与最低手速相差很大,无效操作极少,表明他对机甲的操纵相当精准,当不需要更多动作的时候,他可以用很少的指令完成目标,从而节省精力,对机甲的消耗也比较少。相反,上官飞燕那边看似更快,实则手忙脚乱,无效操作居然高到4!也就是说,平均五次指令就有一次无用、甚至会带来负面效果。
毫无疑问,两人不在同个水平线上,上官飞燕失败一点都不冤枉。甚至可以说,她能支持这么久已经是奇迹,有被放水的嫌疑。
问题恰恰出在这里。
“据我所知,明锋一直有人指导,机甲实训过上百次,上官飞燕呢?她才刚刚上机就进入对抗。根本没有机会训练和熟悉,经验都只从游戏里来,有很多坏毛病。即便是对抗,这也才是她第四次上机,第四次!”
起身离开座椅,陈慕云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人忙忙碌碌,不知为何叹了口气。
“如果我还在军队服役,发现这样的人。一定会抢过来。”
这番话说的斩钉截铁,内里蕴含着极其强大的决心和意志,由此也表明其**强烈,归根结底源于欣赏。它同时还表明,培养一名合格的机甲战士多么不易,代价多么巨大,发现一名优秀人才又是多么的艰难。
霍明锋能够轻易感受到这些,英俊的面孔更加苍白。
“可是我赢了啊!我......是我赢了啊!”
胜利者得到这样的待遇。的确不够公平,当他喊出这句话。内心一直压抑着的憋闷骤然爆发出来,忍不住朝程慕云的大喊起来。
“胜者为王,如果这是战场,我早就把她的机甲摧毁,人也会......”
“杀”字终究难以出口,霍明锋挣扎几回。气势渐渐衰落下去。
等他安静下来,陈慕云冷漠开口道:“战场上不会遇到只有四次实机经验的对手,不经过成百上千次训练,不通过严格的考核,最无能的军官也不会愚蠢到把宝贵的机甲交出去。军校招生。从来都不是为了决出谁的水平更高,而是看谁的潜力更大,天赋更好,斗志和意志更加坚决。明锋是将门子弟,这些道理不用我解释,让你看,上官飞燕这几次的表现如何?”
听到将门子弟这几个字,霍明锋的面孔抽搐起来,显得异常痛苦。
“我可以训练,我还能提高,我......”
“天赋这个东西,有时真的不能强求。我不是说明锋的天赋不好,正相反,你很聪明,天赋也不错,外部条件更是优越。可惜你懒惰,爱玩,上机不是好好训练,而是为了炫耀给人看。我不怕告诉你,如果在我们师,不,即便普通部队,这样根本无法立足。”
毫不留情的一番话,俨然就是要扒掉面皮,霍明锋脸色时青时白,没等辩解,陈慕云又以严厉的口吻说道:“而且你太好色,一点不知道珍惜身体!”
“我......”霍明锋豁然抬头。
“明锋以为,我会不知道你做过什么?”
“你!”
“还是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修改年龄,实际已经二十五岁?”
彷如一记重锤,霍明锋头晕眼花,身体控制不住开始颤抖。
“二十五,很多东西都已经定型,真的太晚了。”程慕云怜惜的目光看着他,说道:“明锋啊,你有这么好的起点,为什么不知道珍惜,为什么现在才懂事呢?”
霍明锋既羞且愧,只能默默埋着头。
看着他的样子,陈慕云轻轻叹了口气,转过身不再逼迫。
外面的场地上,一群人用吊车把机甲装车,看看事情已经做完,领头的那个朝这边仰望,吆喝着什么。
隔着窗户,陈慕云朝他挥了挥手,示意这边没有更多吩咐,只管把机甲运走去维修。
五牛城偏僻,各方面条件都很差,比如这里缺少维修站点,没有完善的对战平台,风云老板虽然有钱,然而这些事情没办法一蹴而就,相关的专业人才,给钱也不肯到来。由于这些原因,上官飞燕无法进行系统训练,每次对战后,都要等上一段时间才能继续,无形中延缓了她的成长。
看着机甲被拖走,程慕云放缓声音道:“说说这次对战。上官飞燕除了缺少经验,对你的战法习惯同样一无所知,反过来,每次战后都是你和她一道总结,可以算做其老师。我们都知道,学习总是从模仿开始,她模仿你的技法再来和你打,你才能提前预判到她的策略,当然能够游刃有余。可以提前布置陷阱。”
“拿最后那次反击来说,此前上官飞燕几度尝试,因操作不熟没能成功;这一次,她才开始预备就被看破,焉能不败?”
“由我来指导,不超过十次。她就有机会获胜。将来等她练熟技能,对机甲更加了解,甚至形成自我风格之后,你还能不能赢?能不能这么低的失误?”
说着陈慕云挥了挥手,转过身,神情略有些讥讽:“明锋,你心里知道这些,故意不让上官飞燕自我训练,而是劝她多进行实战。再通过摧毁重要部件的方式......”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霍明锋大吼起来,面孔涨的通红,神色狰狞:“让你来是帮我通过评审,不是为了教我!”
看到这样的反应,陈慕云沉默下来,很久没有再开口。
霍明锋似乎豁出去了,怒吼道:“陈上尉。别忘了你只是一个上尉,第一军校考察官那么容易做?你能那么容易就通过一层层关口。那么多人轻易点头?还有......总之我必须通过评审,上官飞燕天赋再好,也必须给我让路!”
“给你看点东西。”陈慕云突然说道。
“看什么东西,现在还看什么......”
“看了就知道。”
说着,陈慕云把光脑转回来,轻点几次。再把它转向霍明锋。
“这是一号机的操控录像,你看看。”
“你还想和我说她多么优秀......”
嘴里这样说,霍明锋仍低下头把视线投向光屏,画面里,上官飞燕的手指在操控台上飞舞。速度奇快,但有些匆忙和凌乱。
看了一会儿,没能看出什么名堂,霍明锋重新抬头。
“你让我看什么?”
“看不出来?”陈慕云的声音有些嘲讽,不等对方发火,接下去说了两个字:“云手。”
“云......什么!”初始疑惑,接着震惊,霍明锋陷入呆滞。
“当初陈凡以不到20的平均手速在比武中获得第三名,主要依靠的就是云手。上官飞燕的手速,如能纠正无效操作,目前就能达到24;她才十八,而且刚刚开始接触机甲,有很大成长空间。”
看着霍明锋越发苍白的面孔,陈慕云淡淡说道:“我是评审,可以不让她通过,但是我必须把对战资料上报。在看过这些之后,我这个考察官的位置还能不能保住,前途会变得怎样?”
霍明锋没有回应,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没有施与,就没有回报,道理很简单,意思也很明朗,陈慕云如果前途不保、甚至会因此受到牵连,如何能够“舍己为人”?
“她怎么学会的云手?”声音落寞,霍明锋仿佛在梦呓。
“陈凡当初在这里生活过,后来死在会展中心。如果是他教出来,应该就是那段时间;这些无所谓,总之她已经学会云手,一定会受到重视。”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沉默了好一会儿,霍明锋慢慢抬起头,哀求的眼神望着陈慕云,“你对我了解那么多,就应该知道,如果我必须通过评审。我,我,我必须通过啊!”
“我知道,所以你才会转学到这个地方。想想也真巧,为什么偏偏会在这里。”
“那怎么办?”
“没有办法。”程慕云淡淡说道。
“什么叫没有办法!怎么可以没有办法!”情绪失控,霍明锋冲上去抓住程慕云的衣领拼命摇晃:“一定有办法的,你给我想出办法,不然,若不然......”
“不然怎样?”陈慕云静静地看着他,神情微讽:“换掉我?收回给过我的东西?”
“不是。”
换掉一个还有第二个,无论谁来,事情还是这些事情;这样简单的道理,霍明锋当然明白,但是无法因此而甘心。
他挣扎着,愤怒着,委屈着,无奈着,思考着,试探着。
“是不是可以......是不是只能......从她身上入手。”
......
......(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自白(三更求月票,求订阅)
“从她入手。”陈慕云看着他,像在追问。
将门子弟,转学以便抢夺名额,加上修改年龄,这样几件事情通常很难联系到一起;比如在五牛城,知道霍明锋来历者屈指可数,更不要说后面的内容。
陈慕云是那极少数人当中了解最多的一个,他不仅知道这些,还因为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知道霍明锋没有说谎:他必须通过评审。
他用目光发出询问,你打算怎么做?
霍明锋领悟到这是什么意思,经过一番痛苦煎熬,从牙缝间崩出几个字。
“把她......毁掉!”
听霍明锋这样讲,陈慕云的表情并不意外,也不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他,仿佛要扒开他的心。
“师兄,我......”对着锥子般锐利的目光,霍明锋不断退缩。
“你只能这样做。”陈慕云神色淡然,声音缓和,带着某种奇异的节拍撞击着他的耳鼓。
“我......我只,只能这样做。”
“你只能这样做。”陈慕云重复着。
“对,我只能这样做。”霍明锋渐渐安静下来,神情变得坚定。
“明白了。”毫无征兆的微微一笑,陈慕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不必那样,我有更好的法子。”
霍明锋大感意外,兼有些难以置信。就像跳崖的人、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准备冲向深渊,突然发现下面铺着厚厚的垫子,精神陡然松弛下来。
“什么法子?”
陈慕云没有直接回答,用不怎么方便的手,拍了拍霍明锋抓着自己衣领的手。
“放开。”
“对不起师兄,我......”霍明锋慌忙致歉。神情局促不安。
“没关系。”
随口说着,陈慕云转身再走到窗台前,对着外面空旷的世界,发出深深感慨:“知道吗明锋,我一点都不想做这个考察官。”
霍明锋呆了一下,说道:“我知道。为了我的事情,师兄......”
“不是你想的那样。”陈慕云随意摆了摆手。
......
......
“我是一名军人,以保家卫国为荣耀,决战沙场为使命;我加入军队,刻苦训练,流血流汗,最终如愿以偿,加入联邦最精锐的部队。”
“我上过战场,杀敌。立功,受奖,晋升;我受过伤,冒过险,枪林弹雨里出生入死,毫无怨言,并以之为荣。”
“在我们师,师长、你的叔叔。是我们所有人的偶像;曾经我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干下去。要么哪天战死疆场,要么一路往上,成为像师长那样的人。我不是自诩能力能与师长相比,而是希望和他一样,成为拥有那样品格和意志的人,成为他那样的军人!”
“八年前。事情突然变了。”
“我们突然被调离战场,在驻地一呆就是八年,没有友军交流,没有比武,甚至连一次协同演习都没有。甚至连调动都变得极其艰难!至于任务,除了哪个地方扛不住了,哪个地方需要支援,哪个地方的部队应付不来苦难场面的时候,才会从我们师抽出一支很小的队伍过去,干完又马上调回来,恢复原状。”
“原本这也没什么,军人嘛,服从命令是天职,三十八师的人个个铁汉,哪怕让我们去死,也没有人会皱下眉头。然而凡事总要讲个道理,让我们死,得说个死的道理,让我们待着别动,就得说个不动的道理出来......像这个样子,算是什么道理?”
“也许师长知道原因,可是他不能说出来,我们都体谅师长的难处,一开始还会去问问,后来大家渐渐明白,这不是师长可以决定的事情,而是那帮站在台上大放厥词的家伙,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他们硬把我们按在驻地,像粪坑里的蛆一样混吃等死。”
“训练,训练,除了训练,还是训练,我们是军人,军人当然需要训练,可是,军人不能一辈子总在训练,只有训练!”
“你知道吗,那种感觉,就好像被抛弃了一样,我们不再是联邦的军队,甚至不再是这个世界的人,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被孤立出去。”
一口气说到这里,陈慕云停下来,让激动的情绪慢慢平复。稍后,他转过身问道:“明锋,你知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霍明锋傻了一样看着他,明明心里很多可以用来劝说安慰的话,却一个字都讲不出来。刚才的那段时间,他觉得对方完全变了个人,就像一只被困在牢笼的猛兽,时刻有可能暴起,杀人,释放最残暴的凶威。
那种气息如实质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站不直腰,也无法开口。
“呵呵,你是不会懂的。你想通过评审,想进军校,将来还想加入军队,指挥军队。不过,你的出生截然不同,目的和我们不同,从一开始就走不到一块儿。所以,你不会懂得我们这些人。”
叹息着转回去,陈慕云贪婪的目光看着外面,默默说道:“八年前,我是一名中尉,退役的时候,我是一名上尉。我不能真的这样被他们按死,决心走另一条路。”
“可惜,从三十八师出来的人,曾经到哪里都能受到器重,如今突然变成人人避之不及的祸害,不要说多好、多大机缘,竟连一个施展所长的机会都没有。你能想象吗,当初我在首都求职的时候,有个富商居然派人问我,愿不愿意做他的保镖!”
“保镖?呵呵,保镖。”自己摇了摇头,陈慕云幽幽说道:“风云老板,上官飞燕的老爹身边,那个叫张强的,就曾经是一名特种军人。他们居然以为,我可以像他那样供人驱使。像一条狗。”
这番话的语气并不愤怒,但是格外压抑,霍明锋呆呆听着,感觉头上顶着一块巨石,沉重到难以负荷。
“这个时候,突然有人来找我。告诉我可以在首都军校就职......此前我朝那边投过简历,被拒绝了。”
“莫名惊喜,我以为老天终于开眼,终于有人注意到我,于是兴冲冲的跑去,下决心要大干一场,绝不辜负欣赏我的人。”
到此停顿,程慕云如标枪般站在窗前,很久都没有再开口。
空气仿佛窒息了一样。霍明锋难以承受下去,忍不住抹一把头上的汗,试探着叫道:“师兄,你是不是说完了?”
就像恢复电力的钟,陈慕云身躯微震,从茫然的状态中走出。
“是啊,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这只是梦,稍稍用力就碎了。碎了啊!”
他伸出手,曲起手指扣着窗户上的玻璃。发出咚咚的轻响。
看着他的举动,霍明锋轻易感受到一股悲愤的气息,越发不敢胡乱开口。
“去了军校,我很快接到第一份差事,后来就到了这里。”
陈慕云转过身来,极为认真的说道:“明锋。我是为你而来。”
霍明锋呆了一下,忙做出回应,“师兄,我知道......”
“你不知道。”陈慕云断然挥手说道:“我之所以受到军校聘请,之所以成为考察官。都是因为你,只因为你。”
霍明锋心想这有什么区别,简直莫名其妙。
陈慕云朝他笑了笑,接下去说道:“因此,如果你不能通过评审,我也完了。不禁之前给我的那些东西通通都会失去,还会比以前更惨。”
听到这番话,霍明锋眼前一亮,赶紧低下头掩饰。
陈慕云看着他的举动,眼里流露出几分嘲弄的神情,一闪即逝。
他说道:“可是让你通过评审,我一样会完蛋。前进不行,后退也没有路,明锋啊,你让我怎么做?”
霍明锋不知该说什么好,不过,这个时候他心里明白,既然陈慕云掏心掏肺,其心里必有定案,自己用不着费脑子思考,只需静静等着。
果不其然,陈慕云接下去说道:“之前你说的那句话是对的,这件事情只能从上官飞燕身上入手,但是不能像你说的那样,必须换一种方式。”
“什么方式?”终于等到正题,霍明锋精神为之一振。
“让她放弃考试,或者不能参加。”
“......对......该怎么做?”
“我来劝劝她。”陈慕云淡淡说道。
“你......”霍明锋张口结舌,楞楞看他好一会儿才意识这不是口误或者听错,不禁为之苦笑起来:“师兄,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飞燕她,她恐怕不会听你劝。”
“现在当然不会。”陈慕云笑了笑,在椅子上坐下来,顾左右而言他。“明锋,你觉得我这个考察官做的怎么样,将来能不能在军校混出头?”
霍明锋难以回应,支吾说道:“师兄为了我的事情遇到艰难,我心里......”
陈慕云又说道:“那么你觉得,安排我来做这件事的人,会不会因此赏识我,重用我,给我更多更好的机会,更多类似这样的差事?”
霍明锋越发不能开口。
陈慕云轻轻一叹,突兀问道:“你觉得风云集团怎么样?”
嗯?霍明锋不知其所指,有些茫然回应道:“前景应该还不错,飞燕爸爸去首都谈合作,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说明事情很有指望。”
“是啊,耽搁的时间长,说明成功的可能很大;如此一来,风云集团前途无限。”
陈慕云用手敲了敲桌面,说道:“你觉得,风云集团想真正得到发展,是不是缺少一个人?”
“缺人?”
“对,缺人。”陈慕云说道:“上官英雄有胆识,敢闯荡,是个能做大事的人,但他毕竟眼界有限,学识有限,对军工更是两眼一抹黑,根本就是个土包子。一时成功,不代表将来一直能成功,风云集团现在最需要真正的人才,一个真正懂行、能让他完全信任的人。”
“师兄想劝说飞燕继承家业?”霍明锋捕捉到几分要领,迟疑地摇着头:“这件事情,飞燕早就说过了,她不会因此放弃梦想......”
“不是她。而且,她还不具备那种能力。”
“不是她?那是谁?”霍明锋困惑不已。
“是我。”
“......”霍明锋张大嘴巴,怎么都合不到一起。
“有什么不对吗?”陈慕云指指自己,说道:“我年轻,有能力,有知识,出自最精锐的部队;风云集团想得到进一步发展,我是最合适的人选。”
“可是,可是师兄如何介入,怎么能成为上官英雄最信任的人?”
声音越来越轻,霍明锋渐渐意识到什么,眼底深处一团火焰燃烧起来,神情随之变得愤慨。
“师兄,你是想......”
“没错,从她身上入手。”
“你!”霍明锋的呼吸渐渐粗重,不知不觉握紧拳头。
“我需要你帮忙,完成这件事。”
陈慕云平静地看着他,右手端起桌子上一直没有碰过的茶,一饮而尽。
“两全其美的法子。”
......
......(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女人心事(四更求月票)
每年最热的时候,五牛山上杜鹃花最艳,团团簇簇好似一片片拥有生命的火焰;上官飞燕觉得自己的生活就像山上的花,从山脚到山顶蔓延,即将迎来盛开时刻。
幼年时母亲身体不好,病怏怏挣扎着求活,这当然是坏事,然而上官飞燕并不缺少关爱,父亲创业艰难忙碌,但只要有了功夫,总把时间留在家里,对母亲,对自己都很好。后来母亲过世,因为不便说出来的原因,家里却多出两口人,一个阿姨和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这也是坏事,幸运的是,父亲不仅没有因此冷落她,反而加倍疼爱,盈盈看起来也很好相处,至于渐渐长大的弟弟,皮是皮了点,但也称得上乖巧,对姐姐恭敬有加,感情越来越深。
十岁经历会展惨案,那样的灾难,一家人竟然全都幸存下来,当时的上官飞燕并未感觉到什么,后来她渐渐明白,那是多么的不易与幸运;接着又被调查科找麻烦,生生被关了十几天,结果同样逢凶化吉,非但没有受到伤害,反而因此制造声名,为风云集团后来的发展带来不少好处。
总而言之,上官飞燕觉得自己的“命”一直很好,即便遇到挫折磨难也能遇难成祥;此种心态驱使下,加上性格,她心里便觉得,想做什么只管大胆闯荡,人生必将热烈而光明。
近来发生的事情让她的看法发生转变,一场场事故不期而至,一**困难摆上桌台,比这更让人忧心的是,上官飞燕看不到转机,前方似无出路。
好好一场宴会让牛犇“搅”了。当然那不能怪他,然而事实就是事实,自己的朋友把来自首都的考察官双手打断,还能指望什么?
没有人情,就只能凭本事去考,上官飞燕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倒也不是太失落。此前她担心的是,考察官会不会记仇故意刁难,然而经过这段时间的特训,她才发现自己的担心没有必要,自己与明锋师兄的差距太大,哪里需要什么刁难。
再有十几天就要面对评审,上官飞燕知道,除非自己像传说中那样:一觉醒来神功大进,脱胎换骨成为绝世高手。否则就根本没有希望。
想到技艺,上官飞燕更加懊恼,倒不是学习多么困难,而是上机的时候心情难控,总会想起霍明锋的教导,又总是忙乱中出错。
对霍明锋,上官飞燕心情矛盾,她也曾想过。如果不是霍明锋转学过来争夺名额,自己是不是就可以独占鳌头。然而反过来想,明锋师兄仅稍大,再给自己两年时间,未必能磨练出那样的技艺。
少女心事最难琢磨,甚至连自己都不是太明白,假如不是心底存了欣赏与喜欢。这样的事情压过来,上官飞燕只会大怒、大怒、大大怒,哪里会有替对方辩护的意思。如今这种状况,她觉得无所适从,一方面不舍得平生梦想就此破碎。另一方面,假如自己能击败霍明锋,把他淘汰掉的话,恐也不见得有多欢喜。
与霍明锋相识有段时间,只言片语中,上官飞燕知道他此次志在必得,若不能成功,似要面临某些极为严重的后果;原本这种情况,明锋师兄绝不应该陪自己练手,而是应该打压才对......扪心自问,她觉得换成自己就会那样做,绝无同情怜悯可言。
越是这样,上机的时候越是难过,有时候她禁不住要想,假如自己真的用明锋师兄教导的技艺把他打败,会是多么绝望可怕的一幕!
心理往往最难克服,上官飞燕明白道理,忍不住心里自嘲:“遇到我这样的,明锋师兄怕也很失望吧。”
到底是个只有十几岁的女孩,以往,上官飞燕自诩强悍不让须眉,思达酒店门前的事情让她知道自己并非心志无敌,应变也不如想象中的强,如今又面临着梦想破灭,心底软弱的那一面便如野火般开始燃烧,一发不可收拾。
“仿生娃娃?他要那种东西做什么!”
心情不好的时候,脾气难免就大,此刻,上官姐弟与小博,一行三人正走入商厦,这么久没见到弟弟,上官飞燕很是挂念,准备带他买两件新衣服,再找个地方吃顿大餐,好好犒劳一番。冷不丁听说牛犇要一个仿生娃娃,心神还沉浸在机甲世界的上官飞燕先是一愣,紧接着勃然大怒。
“你跟着他都学了些什么?还有你,你居然好意思答应!”
“我......不是的......这个娃娃不是......”对着要杀人的目光,小博心慌意乱,本就不善言辞,此刻更是结结巴巴。
牛犇受伤后,上官飞燕去看过两次,刻意压着性子表现温柔,小博觉得此女当真温柔可人,背后多有赞誉之词,猛然间看到其本色一面,巨大反差令他无所适从,手足失措。
“你什么你?是不是不是给他买,你自己用?”
说吧一把将弟弟扯过来,上官飞燕厉声说道:“离这个流氓远点。”
这就成流氓了?
小博张口结舌,回头想想,他觉得自己实在是蠢,不熟悉可以慢慢找,何苦问女孩儿。
关键时刻,上官远望勇敢地站出来:“姐,不是你想的那种娃娃。”
“我想的哪种?你说说,我想的是哪种!”上官飞燕愈发愤怒,更有难言的羞耻,她心里想你一个孩子居然懂得这样不是那样,那样是什么样......这还了得!
“回家,马上跟我回家!我打电话给爸爸,无论如何要回来......我,我不能管你了!”
想到父亲,上官飞燕心里阵阵酸楚,往日可以当家做主的得意感觉烟消云散,两个月来积累的压力、各种委屈一起涌上来,堪堪就要遏制不住泪水。见她这样,本已准备开口的小博越发慌乱。想好的言辞忘得一干二净,只管傻乎乎站着发呆。
“你还不走!”偏巧上官飞燕回避弟弟视线的时候看到他,暴怒之下,抬腿就是一脚。“滚,去买你、和他的娃娃!”
“姐!”上官远望用力拉住她的衣袖,“你小点声。成何体统。”
“成你个头的体统!”恨不得连他一起踹飞,上官飞燕猛抬头,表情顿时一僵。
周围人来人往,此刻全都看着这边指指点点,不少人摇头叹息。
“呃......”
无法形容心里什么感觉,此时此刻,上官飞燕只想以最快的速度逃走,找个安静的地方大哭一场。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她准备行动的时候。忽听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
“飞燕?你怎么有空出来,要买什么,娃娃?”
听到这个声音,上官飞燕想死的心都有了,同时她知道,即便要走,也得伺候好那个恶魔才行。
“远望回来了,山里好玩不?”
初闻声音还在远处。两句话功夫,香风已然扑面。艾薇儿手里提着大包小包风风火火地过来,只看一样,便对周围发出怒吼。
“看什么呢?一帮子闲汉吃饱了没事做,回家伺候老婆去!”
同样是性格火辣的女人,艾薇儿不是上官飞燕所能比,新闻行业打拼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什么场面没经历过,拉下脸来,气势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不止说,她还拿出手机开始拍摄。嘴里叫嚣着曝光丑恶面孔......不管大家是否觉得自己丑恶,总归不好厚颜与之计较。
人群渐散,艾薇儿得意洋洋,拉着上官飞燕的手朝偏僻地方走,一边贴着耳朵追问:“飞燕,刚听说要买娃娃?是不是真的,真的话问我,我给你参谋......好好我不说了,你也别哭呀!”
上官飞燕真不知该怎么好,心里感激她替自己解围,又恨这婆娘故意折磨人。
“不是那种娃娃,嗨,真不是!”又是上官远望站出来,抢在上官飞燕发怒之前,他一边说一边比划,把牛犇提的要求复述一遍。
听着他的话,艾薇儿越来越好奇,上官飞燕的样子则有些呆,渐渐意识到自己闹乌龙。
“我说的没错吧,不是姐姐想的那种。”上官远望做出总结。
“完全正确,根本不是你想的那种。”艾薇儿头一个响应,捡着宝一样高兴。
“你!”原来自己才是坏人,上官飞燕恶狠狠瞪着他们,咬碎银牙。
“还有,师兄要的是男孩儿。”小博偏于此刻发言,神色惴惴向她强调:“不是你想的那种。”
“滚!”无法遏制心中怒火,上官飞燕又是一脚。
......
......
“看功能,应该是机器管家,只是外形比较特别。”
笑闹之后,托付的事情应该办掉,因为此前闹了笑话,上官飞燕很不好意思,借口去翻看艾薇儿刚扫来的货,寻找女人之间的共同语言,艾薇儿则对娃娃的事情极为热心,拉住小博询问详情:“才这么高,是不是小了点?还有发型肤色,飞得要那样的?牛牛为什么要丑的,漂亮的不是更好?要是他不嫌弃外表,干脆弄个纯粹的机器人,不是更容易找到?对了,牛牛专门要这东西搞卫生,是不是你们那里特别脏?”
一连串提问让小博头大如斗,他完全不理解,这个女人为何像个好奇宝宝,哪以条都不放过。本想就这么和对方说,又想起来刚刚因为说错话连挨两脚,再听她管师兄叫牛牛,更加觉得害怕。
“师兄就要这样,要不,你去问他?”
“问他?好的啊。”才不在乎小博的话是否带有嘲弄意味,艾薇儿当即回头,去找上官飞燕:“哎我说飞燕啊,你最近还忙不忙,要不我们一道......那件别动!”
“你又不是护士,买护士裙干什么?咦?这好像不是护士裙......”上官飞燕手里拿着一件裙子,正在疑惑中,猛听其大叫,一下子抖开。
灾难就此发生。看着那件到处是破洞的连体裙装,上官飞燕大张着嘴巴呆愣半响,突然好似被烫到一样,尖叫着扔在地上。
“呸,要死啊!”
......
......(未完待续。)
ps: 近来流行两千一章的更新方式,那么我这就应该是第六章了......笑。
上面当然是笑话,真正想说的是,我的更新历来不咋样,现在这样,当能配得上努力二字。
因为努力,请大家支援一下,新书榜第一,既然我们已经上台,就不要再被撵下去。
感谢,感恩。
重要单章,几点说明(照求月票)
上架期间拼命码字,整日天昏地暗,很多事情顾不上;今天抽几分钟时间,重点针对本书的几点事项总结,说明一下。
有人说这本书看不懂,我的回答是请慢点看,注意文间暗示和画面拼接,然后发现这样没用,那么我只能说,请选择你能看懂的书,祝愉快。
这人说这本书写的差,我的回答是你说的对,谁让我的水平有限呢?这件事情由能力加规则共同决定,我奉献态度和文字,你看你的故事得到愉悦,两方不合拍的时候,就像夫妻感情不和,离婚便好,并祝安好。
有人说简介低俗,画面跳跃,序章和正文不沾边,文风差异大,还有的看了十多章不知主角是谁,矛盾冲突生硬拼凑......
对此我只能说:呃,原来你真的没看懂,那么请参照第一条。
补充:一开始我就知道这样写有问题,也知道一定会带来很多问题,可这就是我的选择,我就是这么写。
没错,我就这么写。
第一卷结束的时候有个单章,里面对为什么这么写做过解释,为什么把解释放在那里而不是开书前,因为我觉得,如果能坚持看到那里,应该能成为我的读者。
其他就算了吧,我不是你的菜,你也不是我的帮。
专门提几个帖子:看到一个人说这样的简介就是小黄文,居然还有这么多人支持,可见世风日下。第二个说:一把锤子水六章。第三个说:前后不搭,一卷没碰过机甲,二卷开始就进行一千多场战斗。
以上几位最后都说过一句:浪费我的时间。
我特意看了这几位的id,特点都是看书从来没发过贴,我这里是他们的处女作。
。。。。。对这几位,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很不明白,连这个简介的意思都看不懂,你也看书?至于后两位,如果你是故意找茬(从不发帖),我反而可以理解,至少那不是因为智商。如果你真把故事看成这样,那我也真的替你感到悲哀,你说你连数字都能数错,连时间过度八年都看不到,连游戏与现实都分不清,还看个啥子书?
你的时间......你的时间很值钱?(嗯,想来那几位看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冯小刚说过:非得翻译成大白话,稍微绕个圈就迷糊,迷糊就算了,还开口就骂。
该怎么说呢?
脑子干啥用,难道不是为了思考?
上面都是内容,下面这条有点敏感,因为敏感,我尽量直接讲。
有人说这本书的成绩假,或者说shua,我的回答是:发了这么多月票红包,成绩当然假。然后发现这样没用,那么我只能说,麻烦你联系起%点取消红包制度,我绝对支持你的意见。明摆着的道理,时间长了,会形成“无红包无月票,甚至无推荐”的恶性循环。
上面这些应该够了吧,其实我知道,有些人只送个影子过来,正人根本没露面,煽动嘛,愤怒嘛什么的......
想起某个我喜欢的作者曾经说过:有些“读者”,真的不能那他当读者看。
然后想起一句名言:善良比聪明重要。
最后想说,副班和老书友担心我的成绩,将就、甚至伺候着某些人,我觉得没必要,有些人的目的就不是讲道理,休说你我俗人众生,哪怕请个圣人过来,依旧对他们没辙。
换句话讲,喷子是不可救药的,让他们去死。
......
......
这个单章要收费啊,总不能分成两个吧。这样,后面的章节,我在断章的时候控制下字数,两千九,两千八的来两章,补偿一下。
最后,祝大家看书愉快。
老枪。
......
......(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预约(求月票,求订阅)
一个娃娃,一件情趣,两个相看两难的姑娘,一个幸灾乐祸的熊孩儿,再加一个不善言辞的书呆子,怪异组合造就出怪异的气息,很久不能消除。
照理有艾薇儿在,这种情况不应该发生,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裙装暴露后艾薇儿有些魂不守舍,似乎很担心的样子。上官飞燕未涉男女,放在平时或许会壮着胆子取笑,今天由于心情异样,却是没了兴致。小博本就老实巴交,当下更是战战兢兢,能不开口坚决封住唇舌,冒充哑巴;上官远望虽然贼胆包天,奈何人太小,想挠痒也挠不到地方。
即使这样,艾薇儿依旧舍不得托词离去,生赖着要帮远望买衣服,随后又自告奋勇的寻找合适的娃娃——对这件事的上心程度,她甚至超出小博和上官远望,上官飞燕就不用说了,巴不得能有人代劳。
知道了此娃娃非彼娃娃,艾薇儿建议大家去主卖家用机器人的店寻找目标,其他人对此无异议,便都搭伙上路。
路上,尴尬气氛有所缓和,艾薇儿恢复火辣本性,一边吹嘘自己人熟地熟面子大,一面四处挑衅,上官飞燕是其主攻对象,小博最好欺负,连只有八岁的远望都逃脱不了魔爪,好一顿揉捏调侃。
“山里有什么好玩?望望一待个把月,肯定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关心弟弟的健康,上官飞燕开车时问了句。
“训练营边上有户人家,家里有个山妞,七八岁,模样挺俊,眼睛会说话......还会做陷阱。抓野兔。”
“哪有?”上官远望瞪大眼睛,目光贪婪。
“上次去的时候看到过。”
艾薇儿的确去过训练营,很早以前的事情了,胖子搞出这么个东西后,无所事事的艾薇儿想看看有没有素材可抓,就去转了转。那个时候。训练营周围确实有些人家,后来不知被胖子用了什么手段,全给折腾出去。
“除了妹妹,方圆十里全部是雄性。”训练营的纯洁不容玷污,小博以学术派的严谨态度予以驳斥。
“听见没,听见没,妹妹叫的这么亲!”艾薇儿眼神发亮
“妹妹是只狗......”上官飞燕叹了口气:“你是军情记者,别整天想着男人女人。”
“既然有男人女人之分,就得互相想着。不然大家一个模子不是更好。”艾薇儿自甘堕落的态度回应道。
“基因研究表明,雌雄同体不利于种族发展。”上官远望认真分析。
“小屁孩,懂的倒不少。”
没能抓住把柄,艾薇儿大失所望,拧一把望望的脸,伸着拦腰,软绵绵的身子缩到沙发里面。
低领处一片白光耀眼,小博刚好朝这边看。吓的赶紧扭头。
艾薇儿注意到他,特意挺挺胸口:“书呆子。姐姐不好看?”
“好......好看。”书呆子实话实话。
“好看你还转过去?”
“我......不敢。”
“今天你走运,姐姐批准你看。”
“薇姐!”上官飞燕愤怒开口:“远望在,你不能收敛点。”
“没出息。”艾薇儿朝小博翻翻白眼,酸酸的语气报复上官飞燕:“我又不像你,有明锋师兄整天伺候着,想想、说说都不行。”
“吱!”
上官飞燕急踩一脚刹车。毫厘之差没撞上前面,回头痛叱:“我在开车。别再提他?”
“咦?”艾薇儿来了精神,一下子坐正:“吵架了?被欺负了?告诉姐姐,看我调查他,曝光他家的丑事。整不死他我不叫......”
“够了!”上官飞燕忍无可忍:“再说这些,你给我下车!”
看她如此坚决,艾薇儿无奈,又把自己扔回去,懒洋洋开口:“姐姐我之所以不务正业,不都是你逼的么。”
“关我什么事?”上官飞燕莫名其妙。
“英雄爸爸啥时候回来?霍氏合作谈的咋样?接下来是否正式转型?主攻那个领域?能不能让我做个专访?”艾薇儿一口气问道。
“......等爸爸回来,自己去问他。”
“还说不关你的事。这可是正事,咋不肯帮忙?”
“不是不肯。公司的事情我不管,不懂,也不喜欢。”
“切!”艾薇儿嗤之以鼻,接着痛心疾首,再变苦口婆心劝说道:“妹子,我的亲妹子,你现实点好不好,招生名额明摆着会被姓霍抢走,到时候你不得换个学校,最终还是回到公司帮忙。”
又被戳到伤口,上官飞燕愤怒说道:“公司将来望望,我偏不去。”
听到这话,上官远望梗起脖子。“我才不干,我要......”
“不许和你姐犟嘴。”艾薇儿这次站在上官飞燕一方,训过望望,回头关切问道:“那你准备干吗?非得开着机甲上战场,和那群兵匪一起鬼混?”
上官飞燕寒声道:“别忘了你的身份,兵匪这种话是你能说的?”
艾薇儿说道:“无所谓,大不了被开除,正好找个好男人嫁掉。”
“哪个好男人敢要你。”上官飞燕肆意嘲笑。
“那可不一定。”艾薇儿眉眼横飘:“霍明锋那么帅的没指望,四眼佬这样的还不行么,老实才是关键。”
刚刚恢复元气的小博默默低头,心跳好似击鼓。
“呵呵。”上官飞燕连声冷笑。
“要不,把你们家牛牛拉到我房里。”艾薇儿忽然说道:“年龄小点,我不介意。”
“你这个......无耻!流氓!女魔!”
想不到她能荒淫到这般程度,上官飞燕口不择言,心却无端跳动起来。
牛牛,似乎也不小了呃。
......
......
“哪有这种娃娃?”
此前,由于艾薇儿天花乱坠,大家满以为能够马到成功,完成这项折磨人的人物;等到了地方,产品确实琳琅满目,胖乎乎的老板娘也的确和艾薇儿相熟,又楼又抱好似姐妹,然而说到正事儿上,却是连连摇头。
“想想好了,才三尺高能干啥?桌子都够不着擦,难不成要它爬上去?”
“不用擦桌子,不用洗碗,只要能扫地就行。”小博在一旁开口。
“小兄弟,这东西批量生产,得有个标准,不是你不想要人家就不做。”
时代不断进步,科技日新月异,机器能够代替人类做的事情越来越多,拿机器管家来说,功能只会越来越多,哪有专门要个只能扫地的玩意儿。相应工作需要相应尺寸,三尺高的娃娃,上不来桌子够不着灶台,开门都够不着把手,当真可以说一无是处。
“机器管家不是娃娃,蒙皮的有,可不会讲究逼真与否;真有讲究的话,必然是朝好看、漂亮、高贵方面走,比如这款......”
领着大家去到一个展示柜前,老板娘热心介绍:“瞧瞧,洋娃娃一样,个头儿是高了点,不高也不行啊。”
“这不行,不光高度,还得是黑头发,黑眼睛......男孩儿。”没料到事情如此艰难,小博的声音有气无力。
“黑发黑眼的有,男孩儿女孩儿不过是个样子.....你那朋友多大?”
“过阵子十六,怎么了?”上官飞燕觉得老板娘的目光有些诡异,神情异常谨慎。
“这么小,没理由啊。”胖乎乎的老板娘一头雾水,自顾演绎剧情:“一般只有不育的人,想儿子又没办法,弄个娃娃回去装样子。况且现在医术发达,什么毛病都能治,除非......”
“去别的地方。”上官飞燕脸色难看,掉头想走。
“别的地方?”老板娘骄傲说道:“姑娘,要是别的东西,换个地儿或许能找到,机器管家,五牛我最大。”
说到“大”的时候,老板娘抖动身躯,肆意炫耀比艾薇儿更加壮阔的胸围。
“你和她谈。”上官飞燕不想再听,推一把艾薇儿,掉头去一边放风。
老板娘乐呵呵的一点不生气,冲她的背影喊:“姑娘,你那朋友有什么难题,我认识人......”
“脸皮薄,别逗人家。”艾薇儿拽她到一边,问道;“真没办法?”
老板娘说道:“男孩儿也不是问题,只不过一般人不喜欢,我没进货。功能多点不是问题,不用就行了。身高真的不行,必须三尺三?”
想想牛犇的个性,艾薇儿回答道:“应该没得改。”
“肯定不是机器管家,还是那种娃娃。”老板娘对她挤眉弄眼:“那是个小变态,不好意思直说,弄个名义当掩饰。啧啧,小小年纪好这口儿,还非得要男孩儿。”
“别胡说!”艾薇儿也怒了,恶狠狠说道:“不管咋样,帮我想个法子出来。”
“那就只能订制。”老板娘有些犯难:“单做一个,费用可就......”
“谈钱?”上官飞燕其实一直听着,此刻终于有了骄傲的机会,直接开包,拿卡:“开个价儿出来......等下。”
电话铃声急促,上官飞燕拿起来接听,脸色为之一变。
“师兄,什么事?”
“师兄?”艾薇儿竖起耳朵。
......
......(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几方暗爽(求月票)
“......你把要求和人家说清楚,别弄错弄漏了。”
察觉到了艾薇儿的异状,上官飞燕警惕地看着她,一面步去更远的地方。
“臭丫头!”艾薇儿咬牙切齿,仍不肯罢休,留意着上官飞燕忽高忽低的回话声音。
“之前不是说过了,为什么这么急?喔......嗯......我明白,可是最近真的忙,远望就要考试,得看他几天,我这儿也有点事情......下周末?好吧,到时我看看能不能抽出时间......思达?怎么在那里?嗯......好吧我知道了......嗯,嗯嗯,师兄再见。”
挂上电话,上官飞燕的表情比刚才好了些,翻出卡片招呼老板娘。
“预付全款,能不能做。”
“能,一定能!要什么样就什么样!”私人订制,利润比普通货高出数倍,老板娘乐淘淘跑过去,心里不住嘀咕。“原来是个财神,还这么漂亮,怎么会养个不能干事的家伙,必有古怪。”
另一边,艾薇儿也在心里嘀咕,所指完全不同。
“思达?必有古怪。”
......
......
思达酒店,主楼顶层办公室内,王明放下电话,就势把手放到桌子上,轻轻抠击桌面。
“咚,咚,咚。”
有节奏的敲击声回荡在周围,间隔相等,如钟点般精准;办公室外面,漂亮的秘书刚好走到门前,听到后犹豫了一下,原地站住。没敢轻易推门。
熟悉王明的人知道,敲击声代表他正在集中精力思考某件难以抉择的事,而且是大事,这个时候,他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到自己,否则一定会受到惩罚。而且最近。王明敲击桌面的次数也明显多起来,身体也在这种敲击与煎熬中变得憔悴,大不如前。
这两月,沉浸在丧子悲痛中的王老板难以理事,王明掌握大权,接手之后他才发现,自己面临的是一个很大的烂摊子,从酒店到家庭,处处作难。
弟弟的案子没什么头绪。警察态度推脱,理由倒也充足,当夜王家大举搜索,破坏现场惊动凶手,现在能做的,只是把那个叫“福生”的列为嫌疑犯。
王明知道这不是因为警察无能为力,而是有人施加了力量。
更大的压力来自首都,原本在弟弟被杀后。仇恨使得父亲看上去精力更加充沛,然而当他接到来自首都的电话。整个人一下子就垮了,再也没有了精神。王明向父亲了解详情,他却不肯多说,只告诉他:这件事情算了,认真打理好酒店生意,别的不用管。
怎么能算了呢?
那是自己的弟弟啊!
诚然王汉有些荒唐。做过不少见不得光的事情,还曾因为父亲的宠溺,王明担心他会威胁到自己;可他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血浓于水,怎么能说不管就不管?
更关键的是。王汉已经死了!死掉的他只有亲情,再不会存在隔阂与竞争。
事发当日,王明曾对牛犇说,他必须维护思达颜面......这句话不是为了私心。生意场上,很多东西没办法用眼睛直接看到,而是通过颜面表现;就像现在,思达酒店对杀人事件的追究力度才刚刚下降,无牛城的“朋友们”就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什么,变得疏远起来,进一步的影响是,思达酒店的生意一落千丈,门可罗雀。
儿子被杀都不管,代表的不仅仅是能力,而是危机!这时候的王家已成为灾祸的代名词,人人避之不及。
对此,王明最大的感受是屈辱,其次是无奈,他努力过,四处拜访前辈名流,在一张张客气的面孔背后看到一双双虎狼之眼。王明知道,大家都在等待一件事情发生,只要确认首都那边选择抛弃思达,他们就可以择机而入。
绝,对,不,可,以,那,样!
下决心寻找破局之道,王明苦苦思索,最终得出结论:自己必须证明点什么。
事有源头,如今福生确实找不到,便只有当日那几名当事人,他要在其中选择合适的突破口,或者干脆点,一网打尽!
那个叫牛犇的少年躲在城外的训练营,王明打听到,那个训练营已经关闭,以往为它提供庇护的征服不再管事,而且里面没什么人。接下来是上官飞燕姐弟,这是很大的麻烦,不止因为风云集团,还有因为自己家的事情受伤的考察官,据说还有个绝对不能招惹的人,他姓霍。
姓霍,不能惹,两者联系起来,王明意识到一些事情,无奈准备放弃。他把目光转向城外,已快要准备行动的时候,突然接到这个电话。
电话里的内容让他欣喜若狂......如果是真的话。放在过去,王明会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下来,现在他比以前沉稳,需要反复思考再做决定。
“咚,咚,咚。”
“咚咚咚。”
思考最终有了结果,敲击停止的时候,敲门声几乎同时响起,王明尚未完全回神,楞了一下。
“进来。”
“王总......先哥找您。”
“陈先?”以往因为老板器重,思达酒店上上下下全都尊陈先为兄,包括王明王汉在内,如今王明成了老板,先哥随之变回陈先。心里想着要办的事情,再想想陈先,王明忽然眼前一亮,朝秘书挥了挥手。
“正好,请他过来。”
......
......
落日余晖依旧绚丽,位于山脚的训练营里却已笼罩在暗幕里,放眼观望,远处山凹缺口处,阳光与阴影相邻相伴,宛如一条通天之路。
池边,牛犇放下书本从凳子上站起来。凝目远方看着那道每天只得一见、而且时间持续不长的金光,顺便活动活动手脚。金毛感受到主人心里的振奋,轻吠两声表示支援,接着便又吐着舌头宣泄热意,懒懒不太有精神。
当下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金毛虽也换毛、看上去依旧一身厚棉。牛犇又从来不给它修剪,只好自己苦忍着。相比之下,妹妹的情况比它好些,暗幕初临便已恢复活力,正追着几只蜻蜓上蹿下跳,忙个不停。
身后,梅姑娘从屋子里出来,看看牛犇,再顺着他的姿态瞧一瞧远处的天空。淡漠的面孔上浮现出一丝微笑。
“收拾好了,放在床下。”
“哦。”
牛犇没有回头,一来知道姑姑不在乎虚礼,二来却是舍不得移开目光。失业中,金光大道之下,阴影顺着山脚向远处铺开,速度是一天中最快的时候;专注起来,牛犇觉得自己能够看到它的移动。驱赶着光明一路向上,渐渐变成平直。
最后时刻。即将消失的阳光突然间更加明亮,并且跳动起来,虽然看不见,牛犇似能感受得到,此刻在那无限遥远的天际,太阳愤怒地弹动身躯。倾泻出更多火焰,以此向人间万物宣告,自己会很快归来。
之后,红芒消失,天色陡然变暗。但却呈现出异样的白,直到暗幕主力来临,才又徐徐退入虚空,把真实宇宙展现在世人面前。
“呼!”
第一道星光洒落的时候,牛犇长长吐出一口气息,仿佛经历过一场战斗,到此才得以放松。
“看到什么了?”梅姑娘的声音在身边响起,说话时,素来平淡的语调略有波澜。
“交替,转换。”
牛犇抬起右手在身前画了个圈,圆满时,左手出指在圈内一弹。
一只飞蛾被弹中,身在圈内,此前它那灵活的身体放飞陷入到粘稠的浆糊里一样,无法动弹,眼睁睁看着致命一击落在自己的身体上,****到空中。
“这就是真气。”目光追随飞蛾的轨迹,牛犇神情振奋:“这就是太极与阴阳。”
“真气是有的,太极不止这一式。”梅姑娘的声音恢复淡漠,“困住一只蛾子就通阴阳?差的远了。”
“呵呵。”
牛犇意识到自己得意忘形,用手挠了挠头,同时压不住心中好奇,问道:“姑姑,你能做到什么程度?”
“我没有真气。”说罢,梅姑娘轻轻挑眉,更正道:“我无法修出真气。”
“为什么?”牛犇大为震惊,当然还有失望。
“身体变了。有得必有失。”梅姑娘声音淡淡,听着并不如何懊恼:“我的力量可以增长,方式正常人不同,和你也不一样。”
“哦。”牛犇不是太明白,问道:“那您为何还要练这种拳?”
“不是练拳,是修身。”梅姑娘回应道。
自从接触太极开始,梅姑娘一直和牛犇强调这句话;曾经牛犇以为,所谓修身大概和得福所说的打坐精心相同,至少相似,然而在请教后,得到的答复却并非如此。梅姑娘告诉他,打坐要求的空灵指身体和精神状态,修身与养性是一体,着重于性格的塑造,长期坚持,会慢慢影响到行为方式,以及处理事情时的态度,还有取舍。
老实讲,牛犇不仅不太明白这番话的意思,还曾经有过怀疑,他知道姑姑练这个东西已经很多年,她的行为方式、态度、取舍......何曾有过变化?
另外要提到的是,牛犇虽然沉默寡言,且心里压着很沉重的东西,但也绝不想变成梅姑娘那样,整天像冰块似的无动于衷。他想弄明白这些事情,于是把问题反过来去问得福,得到的是完全意料不到的答案。
“修身?我完全不懂。”
从不谦虚,但也决不说谎,得福感慨万千道:“谈论修身的多了,修身之术多如牛毛,其实呢,都不过是些虚伪妄想之徒。真正懂得此道的人,大能啊!”
梅姑娘是大能,牛犇对此坚信不疑,倒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理解为自己的道行浅薄,够不着那个层次。眼下,他刚刚取得重大进展,便想着是不是该探索一番更深层的东西,正在犹豫要不要追问,忽听梅姑娘开口道。
“你真打算让得福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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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