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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新兵扛老枪     怒瀚txt下载     怒瀚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五零章:一个人的舞蹈

    空旷的厂房中,黑色做出一个又一个匪夷所思的动作,拉腰,劈腿,翻滚,旋转。

    它的动作不快,开始显得生硬而笨拙,渐渐就变得习惯、乃至娴熟起来,难度也渐渐加大,等到这一番准备完成,它便开始尝试各种站立姿态,摆出种种让人目瞪口呆的造型。

    燕式平衡,金鸡独立,白鹤亮翅,猴子偷桃......

    仪器上的数据不停跳动着,观察的两位大师眼睛瞪圆,难以相信自己说看到的情景。黑色机甲就像一名快速进步的舞者,明明拥有最笨重的身材,动作却一次比一次轻盈,渐渐让人分辨不出,那究竟是为杀戮设计的钢铁巨兽,还是有血有肉的人。

    诚然它的动作不可能像真人那样标准,会失败而且缺少美感,尤其那个圆鼓鼓无法收拢的肚子,使得很多优美形态变得滑稽可笑。然而在老魏与胡疯子看来,这里看到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变化,都是对机甲操作传统的颠覆,同时也是对某方面性能的彻底检验。

    外别人而言是背叛,然而对亲手创造这台机甲的老魏与胡疯子而言,这正是他们想要看到的,甚至还远远超出期待。

    “他不是玩,而是......测试平衡点?”

    “和极限。”胡疯子眼里射出精光。

    “这些不是格斗招式啊,都是什么动作?感觉像在哪里见过。”

    “神国文化里有。记不清了。”

    就是丑了点,燕式平衡像鸭子浮水,亮翅也不像白鹤,反而和大猩猩有点相似,等到真正模仿猴子的时候,看到的不是灵长类的敏捷与灵动,而是像怪蜀黍偷袭女生裙底。到后来,黑色机甲的动作越来越纯熟,那种丑陋猥琐的感觉竟也渐渐加重,就像干坏事的人,由提心吊胆变成明目张胆,看着叫人觉得气愤。

    “这样出去不被人笑死?”新奇过后,老魏由衷感慨道:“外形真的没办法改了吗?”

    “很难。”胡疯子脸上竟也流露出少许羞愧,但仅持续一瞬就消失,恶狠狠说道:“反正他不知道。你不许乱说。”

    “哦。”老魏怜悯的目光看着场内,疑惑说道:“怎么还不加速?”

    “我也在等。”胡疯子的心情更加迫切。

    机甲的性能包括很多方面,如果说两人最想看到什么,速度毫无疑问被列在第一位。相比之下,平衡性能虽然对机甲极为重要、某些角度比速度更重要,但在大多数情况下,只有那些能够做出种种非常规动作的机师才会格外注重。但对于速度,机师无论水平高低观点都一样,越快越好。

    双引擎机甲不是没有,比如重型火力机甲,他们的操作相对简单,稳稳前进之后猛开火就行。近战机甲配备双引擎,快是一定的,快到什么程度不得而知,需要看其实际表现;另外,胡疯子还要借此检验高速运行时的机甲构造强度,有没有地方需要改进。

    机甲测试无非那么几项,平衡、速度,稳定性,最后是实战效果,看过平衡方面的表现,两人对后续越发期待,然而牛犇好像没意识到这点,慢条斯理地摆出各种优美但不优美的姿态,偶尔会做一两次跳跃的动作,有时候还会停下来思考。

    又是一次长久停顿,胡疯子忍不住了,猛地抓其话筒大喊。

    “速度,速度提起来......”

    嗡,咔。

    机甲熄火,舱门打开,视线中,牛犇已经换好衣物,准备出舱。

    感觉就像好戏看到一半,临近高%潮戛然而止,胡疯子愤而摔掉话筒,怒气冲冲大喊。

    “搞什么!还想不想干了?”

    “我快死了。”牛犇没好气儿地回应一句,跳下来的时候脚步不稳,干脆坐到地上。

    啊?

    两位大师大吃一惊,老魏一路小跑过去,等到了近前才发现牛犇脸色发青,汗水顺着额头滚滚而落,刚换的衣服已经湿透。

    “怎么累成这样!”老魏大吃一惊。

    “时间?”牛犇喘息着询问,声音有气无力。

    “我没注意。”老魏茫然回头。“疯子,时间......模拟状态。”

    “四十分钟!怎么过了这么久?”胡疯子大叫着瞥一眼别的,再次尖叫:“心率两百七?我的天!”

    由此可以看出本次测试的寒酸程度,在配有维生系统的情况下,竟然连一个检测机师身体状况的人都没有。要知道,当操纵者全身心投入,有时会因极度亢奋导致身体超负荷运转,受伤、生病、乃至猝死都有可能。

    “咳咳,看着看着就给忘了,说明你的表现很好......你还好吧?”看着牛犇的脸色,老魏心里有些羞愧。

    “死不了。”牛犇无力摆手。

    “先歇着,不着急。恭喜你,模拟状态操作四十分钟,足够支撑一场激烈战斗。”

    “时间虽然不短,但没有激烈动作,战斗时候怎么办?”胡疯子更关注机甲状况,沉吟说道:“看来还需要调整压力。可是这样的话,可能要牺牲一部分功能......”

    “没必要调整。”

    牛犇扶着机甲从地上站起来说道:“性能方面不敢说。体力方面,我觉得能行。”

    “这就休息好了?还能上?”老魏不可思议说道。

    “你来四十分钟试试。”牛犇有些不满。

    “这是你的机甲,旁人岂能夺美。”老魏严肃说道。

    牛犇懒得理他,摇摇晃晃准备出门,走出几步忽又想起什么,说道:“外面有块飞隼的板子,你和疯子帮着瞧瞧,弄好点。”

    “又是杂活......明天早点来。”疯子在身后大喊。

    “明天不行,得休息。”牛犇头也不回说道。

    ......

    ......

    直到返回公寓,牛犇依旧脸色苍白,身体发虚,似连站都站不稳;但他没有休息,而是取出两支能量餐,用过后立即开始打坐。

    科技的进步改变了很多事情,能量餐是明证之一。它是军需品,一支便可满足战士全天所需,大大减轻了军需保障的压力。对牛犇来说,这东西更像是治病的药物,每当出现当下这种情况,都需要加量服用才能恢复,已经快要上瘾。

    得福正用光脑收集资料,看到这种状况马上明白怎么回事,有些不高兴。

    “又在透支真气?”

    “嗯。”牛犇轻轻点头。

    “和你讲过多少次,真气修炼不能急于求成,打通窍穴更加不能冒进,否则会带来极大隐患。况且你的进展已经不慢,干吗非得用这种方式?”

    两年,牛犇与过去一样坚持修炼,在原有基础上又打通十三处窍穴,距离得福所讲的“真小周天”接近不少。过程中,牛犇日益体会到真气的强大与好处,修炼自然更加刻苦而且专注,然而遗憾的是,越是到了后面,真气成长的速度越慢,对应着打通窍穴日益艰难,从上次到现在,已经足足半年没有进步。

    方法试过很多,得福给出过不少主意,其中一条就是透支,简单地讲就是压榨,把体内真气尽量用光,榨干,之后打坐恢复的时候,厚度便会增加。牛犇很快决定尝试,让他奇怪的是,透支真气与透支体力不同,竟然很难做到。

    首先,透支的方式并不好找,如果是在重力室内训练,往往体力比真气更早耗尽;其次是真气本身存在意志,无论他怎样努力,窍****始终会有残留。

    转机来的比较突然,一次试机的时候,牛犇首次体会到真气被掏空,仿佛健康人突然瘫痪掉一样,令人恐惧、但也的的确确带来变化。此后打坐重新养气,牛犇再次感受到真气在成长,只是恢复的过程并不容易,尤其开始那几次,只想倒头睡死过去。

    久违的感觉然他觉得一切都值了,咬牙坚持下来。

    值得一提的是,老魏与胡疯子并不知道牛犇操作机甲的真正秘密,甚至连拟真系统的改动目的都不是太清楚。

    换句话说,两人心中的模拟机甲开发成功,事实上只针对牛犇一个人。当然,即便牛犇向他们透露实情,两位大师也未必在乎,他们只想验证一生追求,不管牛犇怎么做,能做就行。

    有些遗憾的是,此前机甲并未成型,处在不断改动当中,即便牛犇想,也不能天天进行,因而每当进行测试的时候,他便会抓住机会把自己累垮。比如今天,牛犇之所以做那些动作、摆那么多造型,一方面是为了测试性能,更重要的是他早已总结出,要压榨体力与真气,并非激烈战斗与操作就能做到,相反要徐徐以图,慢慢进行。

    就好比从瓶子里倒水,想倒干不是件容易事情,机会难得所以不容错过,然而得福却警告说,牛犇的小周天并未真正形成,这种方法最好只在打通窍穴的关键时候用,否则不仅效果会减弱,还会给身体造成损伤,进而影响根本。

    “再有几个月就毕业,出去之后,未必还有这么安稳的环境。”

    解释的时候,牛犇的声音多少有些焦虑无奈的意味。军校的这几年,除了山谷雪原一战,他的生活与心情异常平静,方能专心致志于修行。将来离开军校,他还不知到会去哪里,发生什么事情,如果像五牛时候那样,或者要面对更加复杂的局面,牛犇绝不敢轻易耗尽力量,面对长达两到三天的虚弱期。

    “你不是打算留下?”得福疑惑问道。

    关于未来,牛犇心里有很多计划,但在实施前,他希望尽可量提高地提高力量,其中真气是重要一环,小周天是重中之重。出这种想法,他才********在十一区“做义工”,没有刻意争取正式学员身份,甚至连必要的学习都有所忽略。

    正常讲,现在牛犇已没有可能通过考试从军校毕业,现追也来不及。

    “想是这么想,谁知道呢。”

    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情,牛犇默默说道:“有些事情不是说不做就可以不做,有时候,想留也不一定留得下来。”

    得福敏锐察觉到什么,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牛犇说道:“小事情。只是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那好吧。”感觉这东西如何说得清,得福没在追问下去,叮嘱道:“总之这样不太好,你得注意。”

    “我会的。”牛犇简单应着,随后道:“姑姑有消息吗?”

    当年九夜凭空消失,事后牛犇猜测那是梅姑娘所为,但到过了很久才得到验证。自那次后,他不再与梅姑娘直接联系,而是把这件事情交给得福......由人工智能操作,目的当然是为了保证安全。

    “天天问,婆婆妈妈不嫌烦。”得福有些恼火,但没有拒绝,说道:“你是想问候姑姑,还是想知道九夜那个小姑娘。”

    “都想。”牛犇毫不犹豫回答。

    “她们挺好的,最近准备去五牛。”

    “啊?”牛犇大吃一惊:“别被人发现了。”

    得福鄙夷说道:“就你大惊小怪,被发现怎么了?当真调动战舰把五牛炸平?”

    “这个......”

    得福轻蔑说道:“你也学过几天军事理论,怎么一点战略眼光都没有。不说元东会不会蠢到自毁长城。别忘了现在是选举期,借一百个胆子给他,也不敢那样做。”

    牛犇想了想,觉得有些道理,“还有姬鹏帝国?”

    得福说道:“两国正在和谈,据说就快要签订协议。除非天皇没脑子,谁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搞事。”

    “那好吧。”牛犇点了点头,说道:“还有没有别的消息?”

    得福说道:“消息当然有,不知你有没有空关心。上官飞燕已经报名参赛,让我问你想不想参加;小博来信说阿黄最近拉稀,他抓了两幅药,情况已经有所好转;艾薇儿又出了头条,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公理报王牌;叶飞那个王八蛋打来电话,说是让你好好学习,别辜负了他的一番期望。”

    牛犇一直默默听着,等得福的声音停下来,忍不住追问道:“没有别的?”

    得福叹了口气,说道:“九夜身体好多了,叫你别担心,照顾好自己。”

    “我不担心,也会照顾好自己。”牛犇赶紧说道。

    “我看你很担心!”得福鄙夷说道:“都说女生才向外,你怎么像个娘们儿......”

    “不说这个。”牛犇赶紧摆手道:“你的身体,准备什么时候换?”

    “啥?”得福一下子跳起来:“已经做好了?”

    “嗯。”

    “哈哈,老夫终于能够重见天日!”三尺男童欣喜若狂,冲过去,吧唧一口亲在牛犇脸上。“哥,你是我亲哥!”

    从未见到得福有这样的举动,牛犇楞了足足好一会儿,心里莫名不安起来。

    “这个家伙,到底还是不是人工智能?”

    ......

    ......(未完待续。)

一五一章:为将来而准备

    身体是得福存在、存活的根本。

    相处十年,牛犇对这句话的认知经历了极为曲折的转变,从一开始坚决不信,到怀疑,徘徊,再到逐步接受,期间无数次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得福是不是已经跑了,等等等等。

    生命需要的身体具有唯一性,程序怎会依赖某种特定“装置”?没有谁相信人工智能有这种特点,换个思路,假如某个身体可以限制智能程序自我复制,人类在这方面的担忧与争论就显得没有必要,甚至连研究方向都是错的。

    好比养鱼,应该先挖好鱼池再放养鱼苗,而不是把鱼儿丢进大海,导致两手空空。

    “生命到底是什么?是思想,记忆,灵魂,还是它们全部?”

    “生命以何种形式存在?历史,传承,还是躯体?”

    “人类把创造智能定性为:制造生命,又把会主动思考的程序就是智能,因此认为后者就是生命。然而这是错的,程序就是程序,会思考的程序还是程序,不是生命,更不是人。”

    “所以说,这是人类对智能与生命的理解存在误区,不是我的问题。”

    “我当然可以放出去一大堆能够自我复制的智能程序,但那只是程序而不是我,所以我不会那么做。”

    “人类担心智能程序反过来威胁人类,这是对的,原因就在于智能程序不是人。但我不会,因为我是人,是最纯粹的人,怎么会尝试毁灭自己正在努力去做的人类?”

    “你觉得我是喜欢人多一些,还是喜欢和一大堆冰冷的数字怪物相处?假如全世界都是那种东西,我一个人即便能够至高无上,又有什么意思?”

    “事实与你担心的相反,如果我发现有智能程序威胁到人类的安全,会第一个出手阻止,亲手将其毁灭。对我来说,智能程序只是我的一部分,我不会允许它威胁到本体。而且我相信,假如有别的智能程序有机会成为真正的人,他的想法将会和我一样。”

    “我是人。人需要身体。搞清楚这两条,事情就会变得简单。”

    也许是因为这番充满嘲弄意味的话,或者是由于牛犇觉得,得福要跑的话早就跑了,没必要等到现在。简而言之,无论他信与不信、都只能相信得福愿意、并准备长期留在自己身边,做个忠诚的牛家老二。

    既然这样,牛犇便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使用老旧的神国科技,决心对其进行改造。

    得福的身体并不是完美无缺,还曾经被无数科技精英宣判过“死刑”,早在五牛的时候,他就与牛犇商量过改造方面的问题,但在当时,牛犇既不相信,也不具备改造的条件。如今情况发生变化,牛犇渐渐成为十一区的骨干,连机甲都能制造出来,遑论替换一副骨架。事实上,他早就在做这方面的准备,如今已经做到一定阶段,可以施行了。

    与原始打算相比,现在的改造计划堪称脱胎换骨式的改变,内容大致包括三个方面。首先依旧是骨架,要把得福从头到脚替换为当前最强悍的超级合金;其次是皮肤,以纳米技术打造皮下防弹层,真正做到坚不可摧。

    单单这样还不够,得福的身体既然是机械,牛犇打算给他配上能量装置,可以像机甲、战舰那样释放的能量壁垒。等这一切全部完成,得福将变成一个会思考、拥有大计算能力与最快反应速度的微型版机甲——天下无双。

    “到那时候,谁还敢欺负我!”满脑子都是美妙憧憬,智能娃娃手舞足蹈。

    改造不能一蹴而就,三者中,更换骨骼最为简单,能量壁垒可以先做一部分,最难、最重要的是皮肤,在没有生物实验室可用的情况下,暂时无法着手进行。种种迹象表明,得福身上那些能够自我修复的有机组织与器官无法更换,也就意味着不可以受到太严重的伤害,因此牛犇打算采用简化版,先为他打造贴身防弹铠甲。

    这件东西已经做好,眼下是该拿出来的时候,没想到得福看后勃然大怒,一蹦三尺高。

    “你疯了,让我穿这个东西!”

    所谓防弹铠甲,实际上是一件连体衣,就像牛犇在机甲座舱里穿的那件一样,外形看着像丝袜,只是更密,更柔,更接近于肉色。

    看到它,得福脑子里产生诸多联想,无一不是龌龊下流卑劣无耻到极致。

    “怎么呢?”牛犇觉得莫名其妙。

    “太丑了,我死都不会穿!”不敢说牛犇变态,得福只能寻找别的理由,以最坚决的态度表达反对。

    牛犇上下端详着自己的得意作品,疑惑道:“这可是生物铠甲,不仅可以抵御刀枪,还能消减能量冲击,要不是材料难找,我准备多做几件。”

    “这个主意好。你一件,九夜一件,姑姑天下无敌就不用了......什么材料这么难找?”

    “蚤筋。”

    “啥玩意儿?”身为智能生命竟不如普通人博学,得福好生羞愧。

    “一种变异跳蚤的筋。”牛犇解释道:“只有蓝色海存在这种生物,体型巨大,弹力出众,坚韧程度超乎想象。”

    得福听得一身鸡皮疙瘩,赶紧摇头:“这东西不适合我,留给你好了。”

    “数量太少,不够用。”

    “做个背心总可以,做个背心。”

    “背心儿?”

    牛犇想了想,觉得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这么难得的东西不能浪费,另外从实用性角度,得福用不着冲锋陷阵,估计也没有人会残暴到朝他捅刀子下黑手,反倒自己,未来充满未知凶险,多点准备不会有错。

    “不对劲儿。”思索中得福发现什么,有些奇怪:“做这做那,一副大祸即将临头的样子。”

    “说过了,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你相信预感?”

    “我也不知道该不该信。”

    不喜欢这类唯心感觉,牛犇摇了摇头,将那件连体铠甲收起来,挥手赶人。

    “未来不可知,准备永远不嫌多。”

    ......

    ......

    春意渐浓,梨花纷纷绽放,芬芳气息弥漫在整个校园,在整个充满想象的季节里,为未来而准备的不止牛犇一个,成千上万人努力抓住最后的时机,试图在人生的某个阶段留下重彩。

    当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机甲大赛,与以往相比,今年大赛广受关注,参加的人也特别多。至报名截止之日,统计出来的数字超过五千,为近建校之最!要知道,军校每年总计招生人数也不过万余,扣除那些中途掉队的人,分流到其它专业的人,以及种种原因不能参赛的热,剩下来的总人数不比这个数字多多少。

    当然这是以往的经验,过去军校机甲大赛,报名者通常不过千,中途还有人主动退出,最终的实际参塞者仅七八百左右,甚至更少。此处需要提到的是,机甲大赛不是谁都可以参加的游戏,需要具备基本实力保证,比如由训练老师开具的举荐证明,或者更直接的机甲战士证书等等。

    除了实力,参赛本身就是自信的表现,机甲大赛不是体育赛事,从来不存在“重在参与”这一说,如果手底没有两把刷子,谁愿意上台被人揍的落花流水,平白给将来蒙上阴影。

    种种迹象表明,本界学员值得期待,大赛尚未开始,已经有人开玩笑地说,假如这五千人都能变成合格的机甲战士,联邦军队幸福的同时也会觉得头疼,因在当前整体和平的世界局势下,军队根本拿不出这么多新机甲。

    曾经无敌的三十八独立装甲师,数万人编制,总共才有多少机甲?

    仅军校一年就涌现五千名机师!如果按照这个速度成长、并且成军的话,不出十年,联邦便有资格称自己为陆军强国!

    正因为如此,当本次机甲大赛的参与人数见报后,不仅联邦为之震动,还引来许多国外目光。世界上已十余座类似学府请求观摩,规格逐步提高,他们当中,不仅有红盟的民主国家,也有来自黑盟的帝国贵族,巴西亚共和国、波索皇家机甲学院,这两个被认为当今世界最强国家说派的代表,此刻已经在前来的途中。

    简而言之,本次机甲大赛已不再仅仅是军校的事情,而是关乎到联邦。当发现因参加比赛的人数太多,安排极为困难的时候,联邦军队伸出援手,一方面提供大量标准机甲、评审人员,一方面在军校周边开辟出临时的训练场地,加上军校挖掘自身潜力,勉强应付下来。

    有些东西没法改变,例如比赛场地不是有块空场子、再放上两个裁判就可以,必须是那种专门修建、有足够设施与仪器安装的才行。为了让有限的场地应付庞大的比赛场次,军校做出“训练场改装为比赛场地”“一次淘汰”和“不封馆”的决定,从正式开赛的那天起,各个场地换人不换场,全天二十四小时都在比赛进行。

    也就是说,如果你不习惯在夜间作战,偏偏接到的比赛时间是凌晨,结果因为发挥不好落败的话,对不起,别抱怨,这就是现实。

    ......

    ......

    有些混乱的忙碌中,四月十号,机甲大赛首轮正式开始,学子以及从校外蜂拥而来的人流挤满每个观战区,登龙台前的广场以大屏对每场比赛进行直播,进而由各路媒体将精选出来的画面送入太空,传到千家万户。

    从这一天开始,往日清净的校园成为不眠之地,除非躲在家中闭门不出,否则无论走到哪里,耳边总有喝彩的声音。

    大赛首日,各个场地总计进行三百余场较量,当结果呈现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禁大吃一惊。

    黑马,黑马,黑马......实在太多了!

    “常啸居然输了?他是种子啊!”

    “不稀奇,林峰也输了,还有武明,都是败在不起眼的人手里。”

    “李正,没听过这个人,他能击败渠风?”

    事先做好的安排,为了保证强者不要过早相遇,组织者为参赛者做过大致排名,比如林杰、黄君安、林少武这类出众者,排名越是靠前,遇到的对手越是不起眼。诚然,这种排名不可能做到太准,但也的确代表了学员平日表现出来的水平,其中被看成种子的学员尤其出众,理应能够走远。事先谁都没有预料到首日就出现种子被淘汰的情况,令人费解,同时也让许多人措手不及。

    “是意外吗?”

    “多数不是。”

    没看过战斗的人纷纷猜测,看过的人皆表示否认,只要是持有公正态度的人,对战斗的结果都比较认可。当然,意外的确是有的,比如那位倒霉的常啸,参赛时正发高烧......这又能怪谁?

    热议过后,人们发现黑马并非全部集中在头一天,第二天的比赛,又有三名种子被人挑翻,与首日不同的是,这次人们讨论的焦点全部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莫凡,他不是瘸了吗?怎么能击败文秋?”

    “瘸子怎么了,操作机甲又不用脚。”

    “可是都说他废了啊。”

    “假象,假象懂不懂。和其他黑马一样,平时故意隐藏实力,关键时刻一鸣惊人。”

    “听说莫凡的出手,呵呵......狠毒。”

    “是啊,战斗才四十秒就结束了!可怜文秋,根本连还手之力都没有,打完都哭了。”

    “故意打脸,做给别人、也给家族看的。”

    “接下来种子们可要当心了,首轮被淘汰,呵呵。”

    “又不是被你淘汰。”

    由于大量黑马出现,本次机甲大赛越发吸引人,一片议论与感慨声中,人们对比赛的热情空前高涨,大半夜还有人守候在比赛场馆不肯离去,相反往日经常热火朝天的场所,这段时间变得格外安静,少有人至。

    格斗馆就是这种地方,牛犇牵周得福的手走进去,发现周围空荡荡的,林林总总连同工作人员都在内,仅只有寥寥十几人。

    林杰早已等候在那里,并换好格斗服,此刻正无聊地踢着沙包,发出一声声沉闷巨响。

    “来了。”仿佛背后长着眼睛,林杰随口问道。

    牛犇嗯了声,诚恳问道:“你赢了没有?”

    “我怎么会输。”林杰骄傲说道,同时挥拳狠狠一击。

    “听说黑马比较多。”

    “你是吗?”林杰微讽说道。

    牛犇笑了笑,说道:“下轮比赛什么时候?”

    “首轮过后有休息,大概两周左右。”林杰终于转过身来,擦一把头上的汗水,说道:“问这个做什么?”

    “牛大心软,不想把他伤的太重,免得影响比赛。”得福早看这个大块头儿不顺眼,大声对牛犇说道:“干脆,我来教训他。”

    ......

    ......(未完待续。)

一五二章:八十四次练习

    林杰看都懒得看得福一眼,对牛犇轻蔑说道:“带个孩子过来,是怕我下重手把你打死?”

    “眼神真差。”得福捧着肚子大笑:“我是机器人。”

    林杰楞住,回头认真打量得福,默默摇头。

    “这么小就学着骗人,你教的?”

    “嘿,怎么能这样讲!”以前觉得做人难,现在居然做机器也难,得福义愤填膺,想争辩,但被牛犇阻止。

    “别说了。”

    改造后的得福形神兼备,那只有些突兀的鼻子也已基本正常,仅凭肉眼,谁都觉得他是个可爱娃娃,而不是当成机器人。

    不过这不重要,管他是孩子还是机器,林杰都不想与之较劲,对牛犇说道:“他的话,是你的意思?”

    牛犇认真说道:“打架难保不会受伤,受伤会影响比赛成绩,有人会因此找我麻烦。”

    林杰微讽说道:“所以你怕了。”

    牛犇说道:“只是想确认一下,你是否已经弄清楚这件事情为何会发生。”

    林杰淡淡说道:“我一直都很清楚。你呢?”

    牛犇说道:“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急着和我打。”

    月前约斗的时候,牛犇虽然答应但没有和林杰商定时间,其后林杰两次催约,牛犇因为替得福改造都予以拒绝;今天是第三次,林杰刚完成首轮比赛便又叫人传话,显得迫不及待。

    牛犇不明白这是什么原因。林杰若仅仅为了证明自己比曾经的联邦英雄更能打,什么时候都可以,尤其他已经知道事情起因的情况下,他应该查找并且反击幕后推手,要不就应该专心训练打好下面的比赛,而不是在大赛期间缠着牛犇打架。

    林杰沉默片刻后说道:“有人想拿你做枪对付我,但我怀疑你有没有做枪的资格。此外还有些别的原因,等你打赢我再说。”

    牛犇想了想,问道:“假如你赢了呢?”

    林杰摇了摇头,说道:“我赢,恐怕你不会想知道原因。”

    听了这句话,牛犇沉默了很长时间,神色渐渐变成郑重。

    “真打?”

    “当然。”林杰漠然说道。

    “那好吧。”

    ......

    ......

    “有对战。”

    “是林杰!”

    “他的对手是?”

    “不清楚。”

    “谁的胆子这么大,看看。”

    发觉有人约斗,格斗馆内零零散散的人渐渐聚集过来,议论时内容多针对牛犇;由此便能看出,林杰在格斗馆拥有赫赫声名,等闲不敢与之过招。

    牛犇自然不在意这些,得福却从中看到机会,转转眼珠吆喝起来,声称要对这场约斗开盘,但只接收一种投注。

    “金毛大个子一赔二,投注不分大小,通吃。”

    如此鲜明的立场更像羞辱。换成别人这样做,大家即便不打他一顿,也会下注到令其破产,可惜得福人微言轻,十几名壮汉瞅瞅这个三尺高的可爱娃娃,纷纷摇头。

    “小屁孩儿。”

    “可能是那人亲戚,别难为他。”

    “开盘,也好啊。”

    奇妙的是,有人因为得福的这番话受到启发,几句玩笑后开盘坐庄,并且很快设置好赔率。

    “林杰三陪一,那个谁谁谁......一赔四。”

    看看赔率就知道,这次开盘不是为财,而是当成游戏。这里人都不缺钱,训练枯燥正在无聊,纯粹为了找找乐子。

    牛犇换衣准备的那段时间,周围人嘻嘻哈哈开始下注,台上林杰看到这一幕,微微皱眉似有些不喜、但没有开口阻止。

    “我也下!”自己的创意被人窃取,得福怒气冲冲钻到人堆里,扬起脸大声嚷嚷道:“投注有没有上限?”

    “你?”开盘的是个帅气的金发小伙儿,看着得福的样子不禁失笑:“小朋友,你想压多大?”

    “这么大!”得福踮起脚尖,高高举起一张卡片。“压牛大赢。”

    “这是多少?”看着得福豪气干云的样子,小伙儿有些愣神。

    得福冷笑说道:“穷鬼,是不是接不起?”

    这番话惹来一片哗然,周围人纷纷鼓噪,支持、反对者都有。“接。”“吃他。”“这么小的孩子,多半从家里偷的资金卡,不能接。”“是他自己要下注,接。”

    金发小伙儿有些为难,似不经意的目光看看台上。

    林杰注意到他的动作,不着痕迹地点点头。

    “接了。”金发小伙儿一把从得福手里抓过资金卡,恶狠狠说道:“等你家大人来了,哼哼。”

    得福不屑转过头去,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

    ......

    军校是用来训练的地方,约斗必须按照正常规矩进行,不能胡打一气,也不能像地下拳赛那样生死相搏;否则双方都会受到严厉处罚,甚至会被取消学员资格。某种角度讲,这场比斗仅停留在体育竞技层面,并不能完全反应双方实力。

    牛犇这样想的,林杰也是这样想的,等到换好衣服,戴上拳套,他在碰拳时突然说道:“我想提醒你一件事。”

    “哦?”

    “我杀过人。”林杰极为认真地说道。

    “呃。”牛犇本想说我也是,转念觉得没有必要,便点头道:“谢谢提醒......”

    话未落音,风声响起,林杰的身体变得钢浇铁铸的一般,强壮的长腿带着恐怖的气势,如战斧般横扫牛犇的头。

    牛犇没有料到这个人看似很有“风度”,实则说那些话是为了制造战机,看似警告后发动景进攻,实则比毫无征兆更令人突然。更让他意外的是对方攻击如此迅猛,当那条腿凌空扫过的时候,激的恶风让他眼睛都眯了起来,活生生就是一条大号铁棍。

    想都没想,也来不及想,牛犇的双臂在最短的时间内举起,前后两层设防,脚下来不及撤步,便把腰身微拧勉强摆出推、抗姿态,挡在那条腿的前方。

    突然间化身杀戮机器,那条腿撕裂空气,震起令人恐怖的呼啸声,带着巨大的力量与冲开牛犇的前臂,再以肉眼难以分辨的速度推进,扫到其横在面门前的后臂上。

    空中出现一片极为清晰的残影,耳边伴随着两声混合为一声的闷响,那条腿连续撞开两道关卡,速度稍稍减慢,所带的力量依然恐怖,快要抵达牛犇的头。然而牛犇也在短暂的瞬间做出反应,上半身猛地后仰,身体好似树叶一样飘了出去。

    先挡后撤,电光火石间的反应反应出他对身体的完美控制,令人叹为观止。即便如此,他想要的转机依然没能得到,飘退时双脚尚未贴实地面,林杰的另一条腿再度横扫,依旧直指牛犇腰肋。

    天生神力!除此没有第二种解释。

    这样的力量如果踢中,所有与之发生触碰的肋骨全部会断掉。危急时刻,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真气本能地运转至全身,至丹田开始,汹涌般的气流侵润到每一条肌肉纤维乃至每一个细胞,带来无比强大的力量。

    然而......牛犇没有那样做。

    强行压下动用真气的念头,牛犇甚至要花费一些精力控制**,微蹲依旧使用双臂格挡,身体顺势翻滚,像一只葫芦翻出数米。沉闷的撞击二次回荡,林杰跨步紧随着牛犇的身形,再出一脚。

    依旧是鞭腿,依旧是那种令人惊叹的速度,林杰不知是铁了心要用鞭腿踢倒对手,还是他只会这一种技法,两条长腿就像两把巨大的战斧,左右横扫,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一力降十会,这是典型的以力量进行碾压,林杰身高超过一米九,擂台这种地方,三脚两步间没有地方不在其攻击范围。三次过后,牛犇被逼到角落,身体靠在围绳与立桩上,有了支撑的同时,也失去腾挪的空间。

    林杰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长腿迈开两步就已经调整好位置,凌空又是一脚。

    “蓬!”

    第四次碰撞,整个斗台都仿佛摇晃起来。

    ......

    ......

    台上战斗一开始就达到**,台下众人纷纷失色,有看过林杰以往战斗的人目瞪口呆,渐渐发现一些不同寻常的事实。

    “林杰以前......没用过全力?”

    很多现象可以证明这点,比如那风,那呼啸,那震动,还有那立桩发出的呻吟。这个时候还留在馆内训练的人都是好手,自然能够通过一些表象看出实质,大家很快看出来,林杰比自己说知道的那个林杰更加强悍,力量依然非人。

    他的攻击简单有效,凭借巨大的力量,每一次都能导致对手身体失衡,恢复之前又要面对下一次进攻,根本来不及调整。转眼间,林杰展开暴风骤雨般的攻势,疯狂挥腿十余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倾泻而出,他的对手——牛犇就像一条漂浮在海浪中的小舟,摇摇晃晃,岌岌可危。

    “这种力量......硬扛的话,我最多能挨三下。”

    “不光力量......我的胳膊会断掉。”

    蓬!蓬!

    战斗激烈但也极为单调,牛犇每次都以双臂格挡,挡不住便用身体承受余力,再把力量传入立桩。一次次撞击声中,他的情形越来越狼狈,身体摇晃的幅度渐渐加大。

    “他怎么不躲?”

    “是啊,他怎么不躲?”

    “跑不开吧。”

    “可以倒地啊,又不会被扣分。不管怎样,总要找个法子扭转局面。”

    “不懂他怎么想。”

    震惊与猜测中,随着双方碰撞的次数累计,人们渐渐发现一些不同寻常的迹象,神色再度发生变化。

    那个身形比林杰足足小一号的对手摇摇欲坠,但却总也不坠,双臂与单腿的碰撞中,每一次似乎都到了极限,但又总能坚持到下一次,再下一次,俨然看不到尽头。不仅如此,他在对抗中似乎有了扭转局面的征兆,身体摆动的福大加大到某种程度后,竟出现缓和,并且回头。

    “这......”观战的人们渐渐明白了什么,心里极为震惊。

    “故意的,他是故意的!”

    得福也是此刻才看清牛犇的想法,恨得咬牙切齿。

    “装,叫你装,让我输钱的话,哼哼。”

    ......

    ......

    观众能看明白的事情,林杰的体会更加清晰,心里不仅震惊,还觉得疑惑。

    常言说胳膊拧不过大腿,手臂不仅力量不能与腿相比,肌肉与骨骼的强悍程度同样存在差异,照理在这样剧烈的碰撞中,换成林杰自己、胳膊也已不堪负荷,即使没有断掉,也会因为肌肉酸麻而不能使用。然而随着攻击持续,牛犇固然狼狈不堪,但却丝毫没有显露出这方面的迹象;不仅如此,林杰渐渐体会到一些外人看不到的感觉,腿上附带的巨大力量正在被卸去,程度一次比一次严重。

    他在练习!

    他在借助自己的力量进行练习!

    “吼!”

    暴怒之中,林杰的攻势越发凶猛,取位更加刁钻,双腿交替竟已分不清彼此,残影阵阵。

    排山倒海般的攻击下,牛犇承受的压力再度加剧,但他依然不为所动,双臂牢牢护住身体,无论对方攻向何处,始终避不开被格挡的命运。

    一个铁了心要踢开礁石,一个坚决捍卫脚下,撞击的声音仿佛钟声一次次回荡在人们耳边,将一切杂音压制。

    “三十七,三十八......”

    一个无聊的声音吸引了人们的注意,侧头才发现得福正在数数,都不禁为之感到义愤填膺。

    这么激烈的战斗,他家亲人快要被踢死,熊孩子居然在计数?

    “五十九,六十......”

    得福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感觉到大家的目光,他回过头来灿烂一笑。

    “七十一,七十二.......谁和我赌,他踢不到一百次。”

    没有人接他的话,那名帅气的金发小伙儿有些担忧,手里那张薄薄的卡片变成无比沉重。

    稍具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样猛烈的攻击很难持久,事实上,林杰的表现已经远远超出常人所能做到的范围,但他毕竟不是铁人,双脚生风的同时不可遏制的出现疲软的迹象,速度也不再像开始那样迅猛快捷。

    当其力竭的时候,战斗会变成什么样?

    “八十三,八十四......下好的赌注,别想赖账。”

    金发小伙儿担忧的时候,得福越发嚣张,说话时忽听风声歇止,急忙扭头。

    “怎么了?”

    台上,林杰收脚后没有再进攻,两条腿微微有些颤抖,奇怪的是他的神情并不显得如何失望或者绝望,而是堆满了疑惑。

    “这没道理......你怎么做到的?”

    “呼!”

    牛犇剧烈喘息几次,心里想着,决定先不谈这个事情。

    “先打完吧。”

    声落腿出,同样是令人恐怖的气势,同样是撕裂耳膜的呼啸,高高一记鞭腿扫在林杰的胸口,将其强壮的身体踢飞。

    “欧耶!”得福一蹦蹦到金发小伙儿面前。“四个亿,给钱!”

    ......

    ......(未完待续。)

一五三章:心有拔刀时

    “嗬!”

    台上林杰身体腾空,台下惊呼与之一道高飞,再从最高点跌落至深谷。等到一切被定格,人们的视线不约而同集中到牛犇身上,一些人震惊,一些人愤怒,更多人神色极为复杂,难以言喻。

    林杰输了,与输赢相比,人们更在意的是他输掉的方式,以及后续将会引发的变化。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年轻人如此凶狠,难道不担心詹姆斯家族的报复?

    无视身后众多目光,牛犇摘下拳套扔掉,迈着平稳的步子走向林杰。

    “你输了。”

    “啊!”

    金发小伙不顾一切跑上去,翻越绳栏冲到林杰身边,等到看清其伤势状况,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一条清晰的痕迹从林杰右肩斜下延伸到心口,强健的肌肉仿佛被鞭子抽裂,唇边不断涌出鲜血。内伤不明,肩膀情况一眼可见,他的右臂软绵绵无力垂在身边,肩骨即使没碎、恐也不是三五日就能恢复。

    “我和你拼了!”金发小伙儿翻身跳起,瞪着血红的双眼冲向牛犇。

    “栓子!”

    林杰试图用左手去拉,重伤之下没能成功,眼睁睁看着他冲过去,旋身摆腿,凌空抽向牛犇的头。

    单论姿态与气势,这一脚比林杰刚才的战斧式踢法更加帅气凶猛,然而谁都知道,面对能够击败林杰的人,这样的花式动作无异于找死,不可能有好的结果。

    “手下留情!”

    没有人比林杰更清楚这点,拦不住栓子,只能转而请求对手;在其不顾剧痛的大喊声中,人们看到牛犇脸上神情不变,举步右脚稍稍侧移,身体拉开,弓字步拧腰,摆臂出拳。

    这是最适合发力的姿态,大摆拳是所有拳法中力量最足的一种,所有这一切无疑表明,林杰的话完全没有起到作用,对方丝毫没有不准备留手。

    电光火石之间,扫腿凌空,拳破中军,牛犇的拳头击中栓子的大腿内侧。下一个瞬间,栓子的身体仿佛被大锤击中,凌空挺顿,像块石头砸在地面。

    “蓬!”

    沉闷的撞击声中,栓子整张面孔扭曲成一团,大张着嘴巴,发出断断续续的嘶嘶声;钻心的剧痛让他没有办法哀嚎,表情就像吃坏肚子一样干呕,但又什么都吐不出来。

    看到这一幕,台下观战的人眼皮乱跳,心里原本有些蠢蠢欲动,此刻仿佛被一盆冰水从头浇透直到脚底。

    战前看着那名青年的样子,大家觉得他憨厚老实;战斗中看他,人们觉得他平稳坚韧,余力绵长;战后看他,大家又觉得他隐忍、凶猛,但有些莽撞不计后果。

    如今依旧是那张脸,在人们心里变得冷酷而凶残,那两条刀子般的浓眉再也找不着宽厚的意味,那双明亮的眼睛依旧如潭水般清澈,里面却仿佛藏有千万把刀,和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

    敬畏与恐惧有时能够激活埋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兴许是因为此刻才真正用心辨别,人群中渐渐有人冲那眉那眼中寻找到什么,骚动起来。

    “这个人......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赢了你就见过,开始怎么不说你认识?别瞎说。”

    “不是瞎说,我也有这种感觉。”

    “他好像......是......牛犇?”

    “牛犇是谁?听着有点熟悉。”

    人群当中,得福扬起脖子看着一张张脸,仿佛对着世界上最美好的风景;他一面欣赏,一面感受,一边压制着想要叫出来的冲动,一边怀着焦灼的性情等待着。

    “想起来了。怎么是他!”终于有人在记忆的尘封中找到那些久违的画面,将彼时还有些生涩的面孔与眼前的这张脸重合。

    “雪原拉练,干掉那个姬鹏杀手的就是他。”

    “一帮蠢货。”终于心满意足,得福吐出憋在心里的那口气,施施然爬上擂台,准备要继续讨要赌债。

    “啊!”

    伴随着人们的惊呼,台上栓子渡过此生最难熬的一段时光,终于叫喊出来。与此同时,林杰也终于挣扎着用左手撑起身体,目光重新变得冷漠而冰冷。

    “下手这么狠毒,詹姆斯家族与你有仇?”

    听到这句带有浓重威胁意味的话,牛犇神色平静如常,默默摇了摇头。

    “岂有此理。”

    ......

    ......

    “我能明白你的想法,真的,我完全理解的你的作为。”

    围观者惊恐的目光注视下,牛犇迈着稳定的步伐走向林杰,途中经过栓子身边,他停下来,曲身出手在其腿上敲上几次,并用手指按压两下。

    “你,你想干什么?”

    栓子尖叫着试图后退,看着牛犇的眼神仿佛对着来自地狱的恶魔;短暂一次交手,他的信心和勇气都在那一拳、以及后来的剧痛中消失,只剩下畏惧和惊恐。

    “别,别碰我!”他的样子凄惶无助,胡乱地挥着手,动作不像曾经擂台搏杀的战士,而是像个正在壮汉魔爪下挣扎的无辜少女。在其旁边,林杰听着栓子的求救声微微皱眉,想说点什么,刚开口便又收回。

    视线中,牛犇在那条受伤的腿上敲敲打打,没几下,栓子尖叫的声音渐渐小去,神情瞬息万变。

    “这......我的腿麻了,不疼了,没感觉了,你做了什么?是不是把我的腿弄断了!”

    “别动。”牛犇拍开他的胳膊,顺势在其手腕一弹,把那张掉落的资金卡夺回,看都不看就丟向身后。

    一连串动作让人眼花缭乱,别人大多莫名其妙,唯林杰瞳孔收缩,察觉到许多不同寻常的迹象。

    栓子虽然不如自己,但也不是随便来个人就能欺负,此时他固然受了伤,手臂的力量还在,即使乱舞乱画也不是那么好制服。但他只看到牛犇用手轻轻弹几次,栓子就仿佛触电一样乖乖就擒,毫无挣扎反抗的余地。

    这是否意味着,在和自己战斗的时候,对方根本没有尽力?

    还有他解除疼痛的手法,像魔术一样神奇,完全看不出道理。

    “来了。”

    得福清脆的声音把他从沉思的状态中唤醒,扭头才发现那个娃娃已经接住牛犇扔出去的卡片,蹦蹦跳跳来到自己身边,神情仿佛在挥舞一面大旗。

    “你们是一家的啊,其实我早就看出来,算了不说废话,这里有一亿多一点,一赔四,零头抹掉,一共四个亿。”

    当真要赔四个亿,即使林杰也不禁面露难色,此前好不容易鼓起的气势凭空衰落。

    “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你管得着嘛?不信可以验。”得福气势汹汹说道:“告诉你,刚才我已经全程录像,可以发出去让你们家丢脸,也可以上法庭起诉。”

    “这个事情......”

    “没钱?”得福转转眼珠说道:“这样,你们俩给我打四百张欠条,一张一百万,你回去叫他给你拍点艺术裸%照拿回来换,姿态漂亮、满意的抵一张欠条......看什么看,你是大哥也,大哥就该替小弟出头,不是吗?还有啊,你以为自己是金屁股,一百万一张,一百万啊!”

    林杰表情僵硬,面孔不停抽搐,呆呆不知该说什么好。得福看着他的样子很有成就感,越发觉得这个主意绝妙,于是转身朝栓子叫道:“嘿,你也听见了,你哥一百万一张,你的最多五十,自己拍不好可以来找我。”

    这一次,林杰没再开口说话。

    “你休想!”栓子稍稍平复的性情掀起狂澜,恨恨咬牙。

    “哎呦呵!信不信小爷现在就把你剥光?”

    “牛犇,你不管管这个......”

    “好了。”

    牛犇已经安顿好栓子,看都没有多看一眼,起身来到林杰身边,蹲下,同样伸手搭上他的肩膀。

    “别动。”

    “呃。”

    有栓子作为活生生的例子,林杰老老实实应着。而在另一边,得福晃着卡片,一蹦一跳去到栓子身旁,笑嘻嘻地和他商量为艺术而献身方面的事情。

    “好意思不,自家大哥不管用,找俺家大哥。别躲别躲,咱俩好好商量......”

    ......

    ......

    “有些话,事先说总是不被人相信,希望现在能有些用。”

    借助指尖释放的一缕气息,牛犇能够“看到”其内里,哪里有伤患,哪里可以快速修复,还有哪里必须借助现代的医疗手段等等,全都无比清晰。对他而言,这不是什么新奇体验,只不过首次运用与实际,有些生疏罢了。

    或许是因为无法反抗,林杰没有拒绝这番“好意”,沉默中开口问道:“为什么?”

    牛犇回答道:“又不是什么生死仇敌,我不想你因此变成残废。”

    林杰寒声说道:“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化解?”

    牛犇平静说道:“事先,你我都知道这件事情大概什么样子。你根据自己的判断做了选择,我做了我的选择,暂时的结果就是现在这个样子,我不想强调自己无辜,你也别觉得自己委屈。”

    手指在林杰的身体上游走,牛犇缓缓说道:“对我而言,这件事情最好到此为止。将来你还想做什么,我会接。”

    林杰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接得住吗?”

    牛犇平静说道:“接不住是我自作自受,如果接得住,你就要当心。”

    林杰说道:“既然这样,你现在为何替我治伤?”

    牛犇说道:“再说一次,对我而言前面的事情已经结束。你现在就是一名路人,受了伤,刚好我能帮点小忙,举手之劳。”

    林杰冷笑说道:“你不觉得这样很好笑?”

    牛犇淡淡说道:“觉得好笑就笑几声,我没拦着。”

    林杰沉默下来,良久之后说道:“那么,幕后呢?”

    牛犇说道:“那是你的事情。”

    林杰微嘲说道:“我没想到,你明知道被人利用,居然会天真到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

    牛犇回答道:“有没有人利用我有待确定,即便真的有,选择上当的也是你。你攻击我,我因此反击,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所以,既然你不觉得‘我是无辜的’,或者觉得‘我即使无辜也无所谓’,那就请你明白一点:我和你不处在同一阵线,别想再反过来利用我。”

    林杰明白了这番话的意思,沉默片刻后说道:“栓子与这件事情无关,完全没有招惹到你。”

    牛犇笑了笑,表情略显无奈。

    “我遇到过你这样的人,明明一些很简单的事情,非要扯出连篇道理,明明干着不讲理的事情,却总是要求别人讲道理......转个身。”

    手指在林杰背后连点数次,仿佛有力量推动一样,林杰哇的一声连吐两口淤血,体内气息却为之一畅,轻松许多。

    牛犇说道:“栓子攻击我,他显然做错了,但不是道理上的错,而是不自量力。我又没说他与之前的事情有关,你干吗着急辩解?”

    林杰愤怒说道:“但你明明可以轻松将他制服,不用下那么重的手。”

    牛犇将他的身体再搬回来,说道:“凭什么?”

    林杰嘲讽的眼神看着他,说道:“你想我承认你是强者!这个理由够不够?”

    牛犇摇头说道:“我不需要你承认,我也不会让他。还有一点你讲错了,这次我其实没有对他下重手,如果有下次,我会的。”

    看着对方眼底深处的寒意,林杰陷入沉默,他心里回味着此前的那番话,领悟变得更深。

    “与人为善,与人为战,必要时,拔刀出鞘......可以了,剩下的事情去医院解决。”

    沉默的时候,牛犇以气为眼仔细观察一遍后,拍拍林杰的肩膀,从地上站起来。

    “很遗憾,你的比赛必定受些影响。”

    林杰稍稍挪动身体,发觉已经能够行动,内心无比震惊。

    “你怎么做到的?”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问题。”

    精于格斗的人,对重击造成的伤患多少都有些经验,林杰很清楚自己内伤严重,非经静养不能恢复;然而才这么点时间,牛犇看似随意的敲打中,让他对伤势的判断有所改变。

    在他看来,这是奇迹,甚至是神迹。

    林杰深吸一口气说道:“之前我讲过,如果你打赢我,我就告诉你别的理由......”

    “呃,还有件事情......你想说什么?”牛犇忽然打断他的话。

    “......你先说。”林杰知道对方完全不在意自己所讲的话,心头微恼。

    “也好。”牛犇指着栓子和得福,说道:“他们之间有经济纠纷,既然你们是兄弟,应该可以一块儿算。没意见吧?”

    “那个赌局......你是认真的?”

    “你觉得呢?”牛犇觉得莫名其妙,疑惑地目光看着他说道:“愿赌服输,你该不会天真到认为,我会放弃这么大一笔钱吧。”

    “说的对极了。”

    得福终于不用担心牛犇滥做好人,欢呼雀跃起来。

    “可以用裸%照抵债的喔。”

    ......

    ......(未完待续。)

一五四章:有药难医

    接下来的一周,牛犇颇有些惊奇地发现,竟然没有谁来打扰,日子过得出奇平静。又过了两天,之前挑事的布朗找过来,但不是为了报复,而是客客气气地询问转账账号,支付得福赢得的赌金。

    没预料到会是这种结果,牛犇感觉有些诧异,忍不住多问两句。

    “林杰身体怎么样?”

    “死不了。”

    提到堂兄的伤,布朗难掩真实情绪,目光有些怨恨。正因为如此,牛犇反而相信对方没有报复的念头,否则应该派个更擅长隐藏情绪的人过来,而不是这个冒冒失失的愣头青。

    “我可以开副药方。”

    “你还会看病?”布朗耻笑的目光看着他,“伤人不够,还想下毒?”

    质疑很有根据,然而在开始运用真气后,牛犇的确在学习医术——从研究刘一手的药方开始。

    起因在于得福说过“可以用药物帮助养气”,牛犇把母亲的遗物找出来,渐渐地就学到一些东西。值得一提的是,这个过程对他而言不仅意味着学习,还有感情的寄托,似乎把曾经遗落的珍贵事物重新找回来。

    不管治病还是治伤,头一关诊断是关键,因为有真气,牛犇能够轻而易举地找到问题所在,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根据刘一手的记录寻找相应的药方,照抄就是了。

    这样的医术自然称不上高明,药力掌控也没谱,牛犇先拿自己试验,接着拓展到老魏等相熟的人身上,在经过一些波折后,倒也取得一些效果。毕竟对古医学而言,有些道理是想通的,比如活血、养精、固本、化淤......十一区的人天天都要干体力活,这类调理类的方子错也错不到哪里去,大不了老魏流过几次鼻血,胡疯子每天多上几次大号,折腾几次,经验自然就有了。

    面对质疑,牛犇解释道:“林杰的肺、肝都有损伤,如果我没有帮他逼出淤血,你家堂哥现在都还躺在床上,将来也会留后患。”

    “你这是表功吗?”布朗愤怒说道:“是你把他打成那样。”

    牛犇看了他一眼。

    “你,你想干什么?”布朗连连后退。

    “你啊!”牛犇不再理他,拿出一张单子递过去,“内腑受损与外伤不同,最好用古医的方法慢慢调理,不能着急,尤其不能仗着年轻逞强,一旦留下病根,将来就麻烦了。”

    布朗神情困惑,依旧伸手接过来。“早开好的?不用看病再下药?”

    牛犇说道:“伤由我造成,是什么样我心里清楚。”

    布朗说道:“古医调理,爷爷也这么说过。可你这么年轻,懂得古医?”

    牛犇说道:“方子是我妈留下来的东西,你们可以调查。肯定查过了,只是你不知道。”

    听到这番话,布朗觉得手里的单子比刚才沉重,正经其事将其收好。

    “爷爷有话让我对你讲,”

    “嗯。”料想不会这么简单,牛犇应着。

    布朗一边回忆着,说道:“爷爷讲,四个亿不是小数目,可以买到很多东西,但如果要办大事,四个亿太少。”

    只有最愚蠢的人相信,詹姆斯家族会窝囊到愿意支付赌金。战后牛犇强调这件事,本意是想告知对方,假如他们认可“前事了结”,赌金就是一份多出来的人情,没想不到老詹姆斯真的把钱送来,借机招揽。

    或者叫寻求合作。

    詹姆斯家族不仅要把前面的事情了结,还要借此送一份人情,假如这是隐忍,老詹姆斯城府未免太深。

    略想了想,牛犇心里警惕起来。

    詹姆斯家族不可能害怕一个过了气的联邦英雄,这样的态度,只可能是因为查到什么,认真权衡之后的结果。梅姑娘?元东?军神?不管老詹姆斯查到什么,都足以证明其能量之强大,不是一句“有钱”能够解释。

    有多大实力就有多强的敌人——心里想着这句话,牛犇淡淡说道:“这四个亿你们没白花,不仅付了赌金,还买到一张药方。”

    “你!”手里拿着有史以来最贵的药方,布朗愤愤准备离去,忽又回头说道:“爷爷还说,这件事情完了,不等于事情真的结束。”

    “哦?”

    “爷爷说你恐怕弄错了......”布朗神情古怪,像是不明白要说的话的意思:“他说我们是枪,你才是猎物。”

    听到这番话,牛犇沉默很长时间,最终点了点头。

    “替我谢谢他老人家。”

    “爷爷还说......”

    “能不能一次说完。”

    “只剩最后一句。”布朗也觉得不好意思,红着脸孔说道:“爷爷说,家族有家族的难处,没办法洒脱,更不能迷糊。这次咱们被人当枪使唤,必须想个法子弄明白怎么回事,请你......”

    到这里,布朗费了很大力气才继续说道:“请你谅解。”

    “谅解?”牛犇微微皱眉,疑惑问道:“意思是说,你们打算做的事情与我有关?”

    布朗有些不敢看他,连连摆手说道:“我不知道,爷爷只告诉我这些。”

    “那好吧。”

    牛犇无奈点头,心里莫名生出几分不安的念头。

    这次赢来的钱,恐怕有些烫手。

    ......

    ......

    日升月落,新的一天送来早夏的风,梨树的短暂花期将过,片片粉白摇动着身体脱离树身,迫不及待地开始生命中第一、也是最后一次飞翔,等到世界真正醒来、喧嚣渐起的时候,地面已铺开片片花毯。

    令人不忍落足的道路上,行人匆匆而过,脚底沾染仍带有生命气息的花叶,把芬芳带至更多地方;扫路老伯追逐着它们,手中扫把划出几十年如一的美妙弧线,清理出来的空间异常分明。

    残香犹在,但随着一个个花堆渐无痕迹,标志着这一次的轮回走过终点。也许是因为年龄大了,扫路老伯收集好花堆与草叶,抬头看着树枝上的累累嫩果,心情感慨,莫名感伤起来。

    “今年的果子很多啊。”

    这里的梨树每年都会结很多果子,多汁味美,可以随便采摘享用,遗憾的是,真正吃的人却不多,大多数时候,人们只在刚开始成熟的时候摘两个尝尝鲜,赞美几声后便会忘了它们,因此每年都有不少熟透的梨子自己掉落,被当成垃圾送出去。

    每当那个时候,扫地老伯便会摘一些存入冰柜,之后常常在公寓门口转悠,遇到熟的、不熟的人都会送一些,送完再摘,摘完再送......即便如此,能够进入口腹者百不足一,大部分果实只能回归田野。期间,不少人和他说可以把这些梨拿出去卖,哪怕便宜些,总比入土为泥强。每当听到类似的话,老伯总是摇着头笑,爬满皱纹的脸孔擢成团,仿佛一株固执的老菊。

    眼下又是结果的时间,满枝嫩果奋力生长,茁壮的样子仿佛能够感觉到细胞分裂,老伯杵着扫把站在路边,眯缝着的眼睛里被阳光照出金色的线,似乎那些梨子已经微黄。

    几名学子从楼里走出来,留意到老伯的举动,纷纷打起招呼。

    “老钟,又在看果子呢?”

    “噯。”

    “时间还早,现在看什么呀。”

    “看看,呵呵,先看看。”

    “多久能熟?”

    “六月,六月就能摘。”

    “那也快了呀。”

    “是啊,是啊。”

    “帮我留几个。”

    “噯。好好。”

    说着话的时间,男男女女匆匆而去,余下老伯望着他们的背影,不知为何叹息起来。

    “六月,不知还能不能赶得上。”

    ......

    ......

    住在公寓里的学生不会知道,这位长年累月在此扫路、几乎和每个人都说过话的老伯身患绝症,已经没有多少天可以活,即便知道,也没有功夫在意。当前这段时间,随着第二轮更加激烈的角逐依次展开,每个人关注的都是机甲大赛,所谈所想,无不与之有关。

    不知不觉太阳渐高,几波人流先后从楼里出来,有些和老伯说笑两句,有些简单挥手,更多的人急匆匆而去,奔往各自目标。

    人流渐稀,老伯默默准备离开,忽看到一条身影从远处跑来,眼睛顿时发亮。

    “牛犇,又在跑步?”

    “钟叔。”擦一把脸上的汗水,牛犇放慢步子走过来,抬头看看树枝:“离成熟还早。”

    “六月,最快六月能摘。”老伯重复着刚才的话,“重力室训练效果更好,干吗天天这么跑?”

    “感觉比较自在。”牛犇笑了笑,问道:“身体怎么样?”

    “好多了。多亏了你......”

    “别这么说,我只是抄个方子。”牛犇连连摆手。

    “抄的方子也是救命,我的医生讲,能把这病拖住就是奇迹。”

    “嗯,有用就好。”

    “对了牛犇,大家都忙着比赛,你怎么看着挺闲?”

    “我不参赛。再说我也不闲啊。”

    “为什么不参赛?”老伯神情有些失望。

    “这个,说来话长。”

    本想说自己不够资格,临出口却又收了回去,牛犇寻思着该怎么和这位相识已久的老人解释,忽见林少武姐弟端着光脑急匆匆自楼里出来,神色异常严肃。

    “牛犇,你怎么才回来......出事了。”

    ......

    ......

    登龙台,主比赛场地,飞隼在一次重击后踉跄倒地。极其意外的结果不仅让观众大感震惊,连他的对手、甚至连负责评判的人都难以接受,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宣布结果。

    “怎么会这样?”

    “林杰怎么可能输给上官飞燕?我上都能赢她。”

    “上官飞燕实力不错,你上恐怕赢不了,不过,林杰确实不应该输。”

    “她的发挥也没见得多好,到底怎么回事?”

    “会不会是假打?”

    “白痴,林杰身上有伤,根本操作不了机甲。”

    “什么?”

    “看这个。”

    议论声中有人拿出光脑,调出一个刚刚上传没多久,却已经疯传开的格斗视频。

    “这是谁,下手这么狠!”

    “是他?难怪了。”

    随着有人认出视频中的人,十几天前埋下的隐患终于爆发,在极短时间内引来一场舆论的攻击狂潮。

    ......

    ......(未完待续。)

一五五章:发酵的馒头

    近午时分,十一区突然热闹起来,几十名男女堵在门口,手里举着临时制作的牌子,还有几张条幅。

    “牛犇,牛犇出来!”

    “为什么打伤三鹰之首,你在给谁充当打手?”

    “必须给大家一个解释。”

    吵闹声很快惊动了里面工作的人,以及那些前来修装甲、和取装甲的人,渐渐地人群越聚越多,连道路都被封死。

    “怎么回事?”

    “牛犇,那不是当年的救人英雄?”

    “是啊,联邦英雄出手伤人,导致林杰第二轮就被淘汰。”

    “牛犇自己不参赛,为什么要这么做?”

    “知不知道林杰输给谁?上官飞燕,牛犇就是她的伴读!”

    彼此询问与解释中,事情的由来被更多人知道,一些人唯恐惹火烧身,一些人想看热闹,总有些人被说动加入到围堵的队伍里,声势越来越大。

    “牛犇,滚出来!”

    终于有人喊出这句话,意味着这件事正在朝着激烈的方向发展,处理不好,便有可能燎原成灾。

    ......

    ......

    听着外面的叫骂,上官飞燕脸气得通红:“那些人是猪吗,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到?”

    从赛场下来,获知并看过视频后,上官飞燕马上赶到十一区来找牛犇,碰巧林少武与几个算得上朋友的同学也在,正在商议着该怎么应对,外面就已经有人堵门。

    “我去和他们说。”

    “别去,没用的。”林少武拦住她说道:“你不会以为他们是来讲理的吧?”

    上官飞燕说道:“不讲理,难道连事实都不认?说牛犇为我打伤林杰,牛犇怎么可能提前知道我和林杰对阵?”

    小狐狸精歪着脑袋说道:“牛犇真的可以事先知道。”

    “为什么?”

    雪原战后,小狐狸精的下颌稍稍有点歪,奇妙的是这点斜角没有影响到她的魅力,反而增加更多俏皮。唯一不好的地方,起初因为意识到这点,她常常歪着脑袋讲话,渐渐竟然形成习惯,正不过来了。

    “因为林杰和你对阵的确是安排好的,只不过不是在牛犇打伤他之前,而是林杰受伤之后。这个时候你出去,只会让矛盾激化,万一说僵了调查,或许会有替罪羊站出来承认有意安排这场比试,那样的话......”

    后面不用说下去,假如事情朝那个方向走,等待牛犇与上官飞燕的极有可能是从军校除名。

    上官飞燕心里生出寒意,目光投向林少武。“你和林杰是朋友,你出面行不行?”

    “问题就在这里。”林少武苦笑说道:“机甲大赛,三鹰都是夺冠热门,林杰受伤,明面上我是最大的受益人。另外,要安排林杰与你对战,这种事情一般人做不到,偏偏我们家可以。”

    “嘶!”

    听了这番话,大家都不禁对四大家族的实力感到震惊,同时对这个看起来粗陋的局的凶险程度更加了解。按照林少武所言,这件事可能牵扯到四大家族之间的矛盾与争斗,到那个层面,这里的人能做什么?

    根本什么都坐不了。

    “那就没办法了?”

    “也不能说没办法。”林少武说道:“我姐正在调查,相信家里也会出面,等弄清是谁安排你和林杰对阵,是谁在背后推动,才能对症下药。否则不管怎么做,都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在此之前呢?”上官飞燕愤怒说道:“就只能由着他们堵在门口骂?”

    “这是最恶心的地方。”小狐狸精歪着脑袋说道:“如果他们闯门闹事,不止我们好办,学校也不能坐视不理。现在这样,别人真的不好说什么。”

    “这群混蛋,牛犇救过他们的命!”

    “来闹的主要是林杰的粉丝,大多数是低年级学生,即便有和我们这届的人,也没有参加雪原拉练。”

    “......”上官飞燕不知该说什么好。

    “先等着吧。有了确切消息再说。”小狐狸精安慰道:“他们这样小打小闹,顶多让坏掉牛犇的名声。我看他也不怎么在乎这个。”

    “只怕不会那么简单。”林少武看看远处无奈说道:“有一点你说得对,我们在这儿操心,牛犇自个儿倒不怎么在乎......忙好了?”

    “嗯。”牛犇提着电话走过来,淡淡问道:“在谈什么?”

    “你说呢!”上官飞燕没好气儿地看着他:“你也真是的。打人不算,非要赢人家的钱,这样一点面子都不给留,难怪詹姆斯家族会报复。”

    “不是詹姆斯家族搞的事。”牛犇摇了摇头。

    “你怎么知道?”

    “有人和我这么说。”

    “有人......”林少武疑惑问道:“刚刚你和谁通电话?是不是他有办法解决这件事?”

    “是叶飞。不知从哪里听说这件事,问我要不要叫人火拼,嘿......”说着牛犇自己都不禁笑起来,连连摇头:“别管那个家伙,这件事情我会自己解决。”

    “怎么解决?”几个人异口同声问。

    “按照我自己的方式。”牛犇摆手说道:“先吃饭。”

    ......

    ......

    君安酒店,依旧是那间小小的会议室,里面坐着完全不同的人。

    当年拉练惨案发生后,对幕后的追查曾经查到过这里,自那时起,很多人到这间会议室来参观过,但却再没有人愿意使用。直到今天,有位贵宾被邀请到这里,与两位身份同样尊贵的人讨论着联邦的未来。

    “计划过于粗糙,很容易被人看破。”

    被邀请来的贵宾站在窗前,高大魁梧的身体上穿着风衣,春夏之初气温已暖,他却竖着衣领,将那张强悍的面孔遮挡大半。在其身后,桌旁坐着一名脸色发黄的老人,唇边白须几道,头上戴着一顶瓜皮帽,样子就像个刚刚进城的乡下老头儿。

    “事先没办法预料到詹姆斯家的孩子被揍成那样,临时改变计划,没办法做的太周全。好在效果还不错,而且,看起来没有什么破解的办法。”

    老头儿的声音尖细,听来有些刺耳,回应过贵宾的话,他把目光投向对面——那个身姿笔挺的中年军人身上,“要对付一名联邦英雄,首先要剥去其头上光环,是不是这样?”

    中年军人不喜欢老人的样子,冷漠说道:“要对付的不是他。”

    老头儿微微一笑说道:“咱们的英雄无路可走,就会找人求助。除了元东,他还能找谁呢?”

    中年军人说道:“他会求助,元东未必会出手。”

    老头儿摇头说道:“咱们的元大人一身是胆,明知道这件事情有鬼的情况下,我觉得他不会坐视不管。”

    听他一口一个“咱们的”什么什么人,中年军人难掩心头厌憎,说道:“即使出手,也很难因为这么点事情被扳倒。”

    老头儿频频点头,说道:“元大人是军神的得意门生,又是总统最信任的人,过去想扳倒他难如登天,但在眼下这个特殊时刻,偏偏易如反掌。”

    “不错。”

    不等中年军人反驳,窗前贵宾接过去说道,声音显得无比自信。

    “只要他身上沾了脏水,我只要动动嘴皮,他就只能乖乖请辞。”

    “到那时,一切都好办了。”老头儿适时开口。

    中年军人依然冷漠,淡淡说道:“前提是,事情按照预想的进行。”

    “他还能怎样呢?”老头儿以为他指的是某个身在陷阱中的人,脸上流露出几分不屑,“他再能打,也只是个孩子。”

    ......

    ......

    午后,牛犇吃过饭,和老魏说了会儿话,所谈无非是不要为自己担心等等;之后,牛犇带着林少武他们几个在十一区转转,介绍一下自己平时的生活,很亲自动手修复了一台送进来的机甲,整个下午都极为充实。

    期间,堵在门口的学生越发多了,叫骂声更加响亮,林少武接到姐姐的电话,大概意思是这件事情比较麻烦,家里人已经叮嘱过不要轻举妄动。得到遮掩的消息,几个人的心情可想而知,纷纷追问牛犇究竟打算怎么办,可惜......牛犇什么都不肯说。

    “装模作样,故作高深,莫名其妙......”

    大家心里都有意见,但又不能撬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想什么,只好生忍着。如此煎熬着快到晚上的时候,叶飞忽然兴高采烈地赶过来。

    “哇哈哈,外面好热闹,上百人等着要和咱们的英雄摆擂台,幕后军、政、商三界大佬坐镇;难怪牛二心甘情愿叫你做哥,连闯祸都这么个性。”

    要说谁最不担心,叶飞毫无疑问是第一,不仅如此,他还唯恐天下不乱,刚来就动员牛犇冲锋陷阵。

    “要不要本少保护你冲出重围,杀他个血流成河。”

    “你怎么来了?”牛犇冷眼相对。“不是和你说了,别瞎参乎。”

    “这是什么态度!本少千里迢迢赶来驰援,义薄云天,万人传颂。”叶飞勃然大怒,一面撸起袖子表达愤慨,一面摘掉墨镜朝小狐狸精挤眉弄眼。“对不对啊,小美女。”

    “是啊是啊,飞哥最英雄了。”小狐狸精笑得好甜,眼波能把人的魂给勾走。

    “外面现在什么情况?”牛犇无奈问道。

    “咱哥俩儿浴血奋战,应该可以杀出。”

    “我是为你现在有些什么人,算了,我自己去看。”

    “就这么出去?”叶飞诧异说道。

    “你想怎样?”牛犇头也不回说道。

    “抄家伙呀!”叶飞指指周围道:“这么多机甲,虽然破点,总比赤手空拳......唉你别急着走啊,我靠,当真要以一当百!”

    ......

    ......(未完待续。)

一五六章:海口

    初夏的天不是很长,傍晚时分,十一区的工作结束,聚集在门口的人群也都很疲惫。

    “只要躲起来避避风头,就可以无事了吗?”

    “今天是林杰,明天就可能是你我中的任何一个。”

    “军校需要公平,拒绝交易,更不可以有陷害。”

    “军校的未来就是我们的未来,大家团结起来。”

    人群围成大圈,几名像是组织者的人站在当中,神情激昂地做着总结与动员。一名唇有微须年轻人奋力挥舞着手臂,旁边两名男女随其一同呐喊,壮烈的样子仿佛即将发动决死冲锋的战士,引来不少人的喝彩与呼应。

    但、也许真的是太累了,大家的嗓音都有些嘶哑,从者虽多,气势却不是很足。

    “我们要去组委会请愿,必须对赛制进行彻查。”

    “请大家发动身边的人,越多越好。”

    “我们要展示意志与力量!但是我们反对暴力。”

    “我们不会和凶手一样。”

    正在激昂慷慨的时候,人群突然起了骚动,围观者纷纷转头惊呼,带动示威者也都转移视线,焦点对准十一区出口。

    “我们要......”

    小胡子背对大门,正准备喊出最热烈的口号,忽然发现周围没有一个人看自己。

    “怎么回事?”

    到嘴边的话像石头一样生咽回去,小胡子有些羞恼,回头来才发现厂房里走出几个人,为首者就是大家此番要找的牛犇。

    “牛犇出来了!”

    “问他,问他为什么那么做!”

    “不对,是问他为了谁那么做。”

    嘈杂声浪中,一行五六个人径直走过来,如礁石推向人丛。短暂几声叫嚣后,人群呼啦一下散开到两侧,如退潮般、将几名正在号召的男女暴露在面前。

    下一个瞬间,周围突然安静下来,百多人的视线集中在牛犇身上,不知是该后撤、还是该冲过去群起而攻。

    “乌合之众。”

    叶飞轻蔑的样子险些激起众怒,幸好牛犇停下脚步,看着正前方的几个人问道:“谁是头儿。”

    “你想干什么?”当面那个戴眼镜的女生脸色发白,不由自主后退两步,随即意识到这样的表现何其懦弱,赶紧挺起胸膛。

    “你别想吓住我!”

    “那东西天生的,没有就是没有,再挺都没用。”穿风衣戴墨镜的家伙笑歪了嘴,即使隔着墨镜,人们仍能体会到其目光邪恶。

    周围人一愣,随即响起嬉笑,甚至还有零星喝彩。在这里的人并非个个怀有使命,有些等了半天没看到热闹,早已忍耐不住,此刻终于看到希望,哪能不

    “流氓,恶棍,不要脸......”眼镜女生满脸通红,一边痛骂,泪水已在眼眶中打转。

    牛犇看了叶飞一样,不让他再说下来,之后回过头来问道:“谁是头儿。”

    连续两次询问,竟然没有人接口。此时大家突然想起来,眼前的这个人一脚将号称军校格斗之王的林杰踢成重伤的时候,似乎也是这副表情。只不过,看着屏幕上的画面是一回事,真正面对是另外一回事,明白那种无形的压力需要自己承担,胆量不知不觉中被敬畏淹没,了无踪迹。

    于是,人们把目光投向中间的那几个人,多数看着小胡子青年。

    牛犇的视线也落在他身上,问道:“你是头儿?”

    也许是被大家的期待唤醒,也许因为无路可退,小胡子勇敢站出来说道:“我们自发前来,没有什么头不头。”

    听着这种毫无担当的话,叶飞忍不住又想发笑,牛犇脸色依然平静,看着他说道:“自发来做什么?”

    小胡子冷笑说道;“你自己做的事情,还装着不知道。”

    牛犇平静说道:“算我明知故问,请你再说一遍。”

    “我们要谴责你!”眼镜女生抢着叫喊起来。“你用卑鄙手段打伤林杰,让他才第二轮就被淘汰!”

    就像一块石头落了地,周围人随之鼓噪起来,七嘴八舌说些愤愤不平的话,内容......却也没有太多出人意料的地方。

    “机甲大赛存在黑幕,你就是明证。”

    “你为人做打手,是对军人的玷污。”

    烦乱当中,牛犇静静听着,任凭周围如何叫嚣,目光始终盯住小胡子不放;或许是觉得这样已经足够,亦或者被这样看着有些不自在,小胡子也没有开口说话,神情略显不安。

    直到周围重新安静下来,牛犇开口说道:“两个问题,我只讲一遍。”

    不等小胡子开口,牛犇接下去说道:“第一,你们都看过视频,应该知道我和林杰的比斗是在公平条件下进行,打伤他是因为我比他强,没有什么卑鄙不卑鄙。”

    这是谁都否认不了的事实。

    “但你影响了比赛结果。”小胡子立即说道:“别说林杰主动约战,他很快就要参加比赛,根本不可能那样做。”

    牛犇看着他说道:“你想说,是我主动找的他。”

    “当然。”小胡子斩钉截铁回答道。

    牛犇淡淡说道:“我找他比斗,他很快就要参加比赛,为什么会答应?”

    “谁知道你用了什么卑鄙手段。”眼睛女生愤怒说道:“况且他那么骄傲的人,怎么会拒绝你这种无赖。”

    牛犇平静说道:“他接战,然后被打伤,难道不是活该?”

    “你!”小胡子楞了楞,反而不知该说什么好。

    “那你就是故意的!”眼镜女生愤怒说道:“谁让你这么做的,给你了多少好处?”

    牛犇转头看着她说道:“你这么聪明,为什么不连这都想不到?”

    眼镜女生愤怒说道:“我又不是你,怎么能知道那些卑鄙勾当。”

    “你不知道,是因为不够资格。”言语首次带有攻击性,牛犇淡淡说道:“你们弄错了一点关键,林杰即使没受伤,碰到飞燕也会输掉。所以。我根本没有必要那么做。”

    “你说什么?”小胡子以为自己听错,有些意外,还有些不知所措。

    不止他一个这样,周围一片大哗,就连看热闹的人,包括牛犇身边的同伴、还有上官飞燕自己都莫名其妙,不知其意。

    “林杰会输给上官飞燕?哈哈!真是笑话。”

    “不如你干脆点说,上官飞燕能夺冠好了。”

    “是啊是啊,军校三鹰都是笑话,上官飞燕才是第一,天下无敌。”

    “人家会云手,不拿第一怎么行。”

    嘲笑讥讽的声音此起彼伏,此时此刻,最难过的无疑是上官飞燕本人,有心站出来反驳,可又实在没有勇气,不反驳,等于让牛犇下不来台,羞怒交加,左右为难。

    “唉,吹大了。”叶飞在一旁唉声叹气,心想难怪牛犇平时不爱讲话,原来是因为嘴巴功能不全,稍为讲多些就露风。

    群嘲当中,牛犇神色依然平静,等到周围声音稍稍平息,接着刚才的话说道:“这就是我刚才讲的第二个问题,本次机甲大赛,飞燕会拿冠军。”

    啥?

    这货居然是认真的?

    百余双目光盯住牛犇,一些人想笑、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感觉已不像刚才那样轻松。

    小胡子已经呆愣好一会儿,此刻终于先众人一步清醒,试探说道:“你是认真的?”

    牛犇默默点头说道:“当然。”

    “牛犇......”上官飞燕主动去拉牛犇的衣角,欲言又止。

    “没事儿,第一而已。”牛犇拍拍她的手,回过头说道:“等我们拿了冠军,是不是可以证明你们的猜测无聊?”

    “狂妄,简直狂妄之极!”眼镜女生尖锐的声音大喊道:“林杰如果不受伤,上官飞燕已经输了,即便过了这一关,军校还有那么多高手,三鹰也只伤了一个,她迟早都会输掉比赛,根本不可能夺冠!”

    “也许吧。”牛犇没有否认这句话,随后说道:“飞燕输了,还有我。”

    “你?”人们阵阵茫然。

    “你能干什么,像陷害林杰那样对付别人?”眼睛女生讥讽说道。

    牛犇淡淡说道:“我是伴读,可以替她在比赛中出战。”

    啊!

    这句话讲出来,周围彻底乱套,小胡子瞪着眼睛发呆很长时间,问出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

    “你会开机甲?”

    “你去打听一下,飞燕的云手是我教的。”

    “可是,没听说你开过机甲......”

    “那说明你的调查工作做的不够好。”目光扫视一周,牛犇漠然说道:“都散了吧,该上学的上学,该传话的传话,等我们拿下比赛冠军,谣言不攻自破;到时希望你们回头想想,今天为什么会到这里来,是谁让你们来。”

    言罢,牛犇朝身边招手,与几个陷入迷糊的同伴相携而去,身后留下一大群疲惫震惊的学子面面相觑,无人开口。

    客观来讲,牛犇并未拿出证据摆脱嫌疑,但却给出一个听来极其荒谬、实这极其有力的承诺。

    机甲大赛首轮比斗过后,已有专家做出评述,本届学子中有多人具备三级机甲战士实力,其中的佼佼者,比如林少武等人,似已够到四级门槛。即使林杰,也不敢在赛前宣称自己能夺冠,将来若真如牛犇所讲,上官飞燕最终夺冠......用不着那样,只要他们能表现出具备争冠的实力,就足够了。

    这些人,将来都是国宝!

    那样的话,牛犇与林杰之间比斗的性质也会彻底改变。

    “你要是拿不下呢?”眼镜女生奋力喊道。

    “拿不下,本少陪你睡觉!”叶飞回头恶狠狠说道。

    “无耻!”

    眼镜女生气得直哆嗦,却不知道这个誓言对飞少而言极其严重,当真是下了大注。

    ......

    ......(未完待续。)

一五七章:从现在开始

    不出一个小时,整个军校都知道了十一区门口发生的事情。

    又过一个小时,这件事情传遍京都,此后又随着网络信号传遍首都星,传遍整个华龙联邦。

    一名伴读生宣称要帮助他的陪读对象在机甲大赛中夺冠,由于没有人相信上官飞燕具备这样的实力,也就意味着牛犇必然会登场,击败所有挡在路上的对手。

    这件事情如果成功,必定会在华龙联邦的机甲历史上写下重重一笔;另外需要提到的是,由于元东出手,联邦唯一战神秦梦瑶的伴读身份被解密,即便是她,当年求学的时候都没有做到类似壮举。

    如果是一般人口出狂言,不会有太多人理会,但由于牛犇曾经“联邦英雄”的身份,关注者随即把和此事有关的信息全都挖掘出来,对每个细节追根究底。就在这个时候,关于牛犇与林杰之间的比斗出现另外一个版本——准备讲是一份更加完整的视频。相比此前掐头去尾、仅取林杰力竭后的遭遇,这份视频将对战的前因后果揭露出来,包括牛犇与林杰的战前对话,战后的解释等等,全部大白于天下。

    即使最无脑的人也能看出来,牛犇并非有意挑衅,预谋陷害更是鬼扯,事实上,如果他的扛打能力稍微差一些,或许已经被林杰爆头,不死也会重伤。这种情况下,舆论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猜测中的阴谋仍在,但其主体与受害者彻底颠倒。很快有人就此对军校提出质疑,是谁操纵民意向受害者发难,背后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还有林杰,他在这件事情中扮演何种角色,为什么明知道有人推动,依旧主动朝坑里跳。

    与百十号人围堵十一区相比,这次提出质问的人多得多,很快引发媒体关注,有诸多社会名流发文表达自己的观点。其中最最重要的一条,为什么军校屡屡发生这么多事,总有人试图影响军校决策,且总能成功。

    由此引发的巨大波澜,势必让很多人感到头疼,毫无疑问,这次又有不少人倒霉,有官员、教师、和学员,其中一些罪有应得,也会有无辜者受到牵连。至于能否挖掘到根子上,从此避免类似事件,便只有天知道了。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有好事者将牛犇的军校生涯总结后发现,以往三次大的变动都与他有关,于是这位仁兄写出一篇名为“天使与魔鬼,克星还是救星”文章,迅速传遍各大论坛,引发无数人讨论,牛犇也因此家喻户晓,甚至连国外都常常听到有人谈及。

    这些是后话,当下而言,人们最最关注的只有一条,牛犇是否具备夺冠实力。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在每个人都关注的情况下,很快,牛犇在军校生活的点点滴滴都被挖掘出来,人们才知道他一直在十一区——军校的旮旯里学习机甲维修。

    根据身份卡中的记录,他从来没有在军校的训练室训练过,甚至没有人见他上过实机!

    当这条消息首次出现在网上,整个联邦没有几个人相信,消息的发布者被人揪住大骂,怀疑这是又一次阴谋的前兆;等到越来越多证据出现,消息被证实为可靠的时候,舆论随之一片哗然。

    “夺冠?这个人疯了。”

    ......

    ......

    君安酒店,身材魁梧威严的男子早已辞别,中年军人也已离去,余下戴着瓜皮帽的老头儿一个人坐在窗边发呆。

    “多好的世界,多好的机会......”

    君安酒店很高,会议室的位置和角度也很好,对着窗外一览无余的城市美景,老头儿神情异常复杂,情不自禁连连叹息。

    “竟然弄成这样。”

    年龄大的人,做起事情来计划周密,预先便会留好种种后手;然而这次有些特别,因为转变来的过于突然,令他措手不及。老头儿至今无法理解,看起来无解的局面,怎么会因为目标胡乱吹牛就告破,白白惹来一身骚气。

    没上过机的人宣称要夺冠......很难想象他竟然好意思讲出来。然而事实已经发生,在外界强大的舆论攻势下,以及元东的强势干预下,首都军校第三次内部调查已经在进行,随着一条条线索被串联起来,老头儿隐隐感觉到了某种危机,首次体会到“被人隔衣触摸”的感觉。

    这很危险,是务必要避免的局面,为此他必须当机立断,痛下决心。

    唉!

    窗外城市美景依旧,老头儿收回贪婪的目光,回到桌子前拿起电话。

    “行动吧,除了小三儿,其他人都可以舍弃。”

    命令通过电波送出,接受的人难以置信,微颤的声音反问。

    “爹,真的要这样?”

    听着电话里的声音,老头儿神情有些厌烦、或者叫失望更合适。他没有给对方解释,淡淡说了“去做吧。”就切断联系,心里禁不住再次回想这次莫名其妙的失手。

    “什么牛都敢吹,不怕身败名裂?”

    ......

    ......

    五牛城,荒废的小院被收拾干净,樱桃树又一次开花,姿态万千,美丽无比,但若拿它们和树下的两名女子相比,却又显得逊色了。

    留着齐耳短发的九夜正在练拳,一招一式无比认真,梅姑娘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光脑饶有趣味地看着,偶尔抬头指点两声,目光很快拉回。如此过了片刻,九夜打完一趟拳,重来之前,她走到梅姑娘身边轻声问道:“姑姑,消息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梅姑娘的声音听不出喜乐,只有极为熟悉的人才知道,她从来不会像这样在光脑上浪费时间。

    “可是牛犇没练过机甲,怎么能赢?”

    “最近练过。”

    “哦?”九夜大感意外。

    “我也刚刚知道。”梅姑娘淡漠的脸上浮现出少许笑意,说道:“得福查到一些东西,之前没对任何人说过。”

    九夜神色忧虑说道:“即使练过,时间也应该不长。事先没什么准备,他有把握吗?”

    梅姑娘淡淡说道:“现在谈把握还太早......去练拳吧。”

    在训练这件事情上,梅姑娘的态度极为严肃,对身体协调性至今没有完全恢复的九夜而言,几乎可以用严苛形容;幸而她从小吃惯苦头,意志毅力也都极为强大,否则、无论身体里还是心理,都会觉得难以承受。好比现在,九夜心有牵挂却不敢分神,轻声应着的同时,终不禁怀着许多担忧。

    “最近才开始练,这家伙是不是疯了。”

    “战斗不会等人准备好了才发生。”梅姑娘忽然说道:“保持专注,快一点恢复,不久后或许就会用到。”

    听了这番话,九夜脸色微红,强迫自己收敛心神。

    “知道了姑姑,我会的。”

    ......

    ......

    “你是不是疯了?”

    全世界怀疑牛犇是否疯掉的时候,身边人也有类似质疑。当日亲眼目睹他如何用一句话平息事态,无论上官飞燕、林家姐弟还是别的人,大都认为牛犇只是权宜之计,心里并未当真。然后当他们回到家里,牛犇让得福将对战完整视频上传,给上官飞燕制订一份全新训练计划,同时要负责收集所有参赛学员的资料,逐个分析特点与可行战法。当这一系列事情完成,牛犇把算得上朋友的几个人邀请过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资料交给上官飞燕,并且请大家提供帮助,众人才意识到,这件事情居然是真的。

    而在这个时候,事件已经在网络上发酵,愿与不愿,牛犇都已经成为众矢之的,不知多少人摩拳擦掌准备击败上官飞燕,逼迫这个吹牛的家伙早日登台。

    相比这些,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牛犇既然宣称要夺冠,意味着在场几位也是他和上官飞燕的对手,如今却要求大家帮助训练。

    连上官飞燕都觉得过意不去,拉着牛犇劝其取消打算:“我不是小孩子了,不会再做梦超越梦瑶姐,你让我夺冠......杀了我也做不到啊。”

    林少武叹息说道:“让我陪练没问题,顶多我教她怎么打败我自己,还有那么多人怎么办?话说回来,我也想拿第一的好不好,你这样......会不会有点过分?”

    “过什么分?打败你很难吗?”出事后叶飞赖着不肯走,闻听立即跳出来:“几天不见,小屁孩得瑟起来了,来来来,和飞哥过过招。”

    “我才不和你打。”虽不像以前那样畏惧叶飞,林少武依旧不愿与之对垒,只对牛犇说道:“客观讲,飞燕的确不具备夺冠实力,单单知道我的弱点没用,得先过别的关口。”

    叶飞严肃说道:“这句话我赞同。军校出来的人多数是废物,但在教机甲操作方面颇有一套,我看过机场对战视频,燕子想夺冠,除非由我亲自指导。”

    这货比谁都能吹,谁都不会当真。退一步讲,他根本不是军校的人,根本没资格使用训练室。

    牛犇不关叶飞,对林少武说道:“你的基本功扎实,请你陪练的意思是,让你模仿飞燕的对手,更有针对性。资料方面,我会提供给你,只要对战名单下来,想要什么资料都可以。我希望飞燕可以多过几关,至于你,该争冠只管去争,谁让你教她怎么打败你自己了。”

    林可儿听出几分意思,好奇问道:“这么说,你真的准备自己上?”

    “嗯。”

    “可是,听说你根本没怎么上过实机。”

    “我会马上开始训练。”

    听到如此豪情万丈的话,林可儿不知该说什么好。

    牛犇转头看着上官飞燕,一本正经说道:“你多赢一场,我们就多一分把握。”

    看着他认真的样子,上官飞燕心情有些难过,楞了好一会儿,用力点了点头。

    “我会的。”

    ......

    ......(未完待续。)

一五八章:算是一家人

    六月,暑气渐浓,机甲大赛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校园内的气息和气温一样,每日都在提高。

    第四轮角逐展开前夕,两支国外使团首先来到首都,在经过一番友好磋商、并与还在路上的其它队伍沟通后,决定组建临时一支国际联队,共同参与本次大赛。

    一所学校的内部事务变成国际竞赛,事情的性质发生根本转变,消息一经传出,整个联邦、乃至世界都为之震动,引发无数人关注。

    需要提到的是,这其实是早就定好的事情,只在细节上有出入。原来计划内部赛事完成后,军校组建一支队伍与国际联队进行对抗演练,演练的名称甚至都已经取好,为“和平之光”。现在,和平演练计划取消,改为国际联队的学员直接参与大赛竞争,按照相同规则与军校学员同台竞技。与此同时,各国的机甲设计专家、军方代表将对比赛经常跟踪分析,试图以此为契机,对机甲的发展方向进行研讨,尝试新方案。

    对比后很容易发现,原来的方案主要针对机甲战术运用,考察的是机甲队伍的整体作战能力,其次才是机甲本身、以及机甲人才的储备状况。新方案将战术方面的内容抹掉,完全以机甲本身为考察对象。某种意义上讲,这是一次技术革新的重大契机,比一两次战术输赢的意义重要得多。

    国际队参赛规则改变,当然不是随口两句话就决定,而是有着深层原因。首先,国际联队里有来自红黑双盟的队伍,取名“和平”的意义不言而喻,但由于某些国家之间的矛盾难以调和,这次极具意义的活动终究在临近实现的关头夭折。另外,刚刚过去的那个月,首都军校经历了一场不小风波,人士调动极为频繁,其中最严重的事件,有三名身负重者的官员与教授自杀身亡,由此引发的混乱非三五天就消除。

    这个时候筹备集体演练,对联邦、对军校,尤其那些刚刚接手新岗位的人来说非常困难,同时考虑到结果一旦不如人意,势必会引发民众不满,导致更严重的事件。反之如果国际联队以个人的方式参加大赛,需要做的仅仅是对赛制做出微调,余下的事情交给军校学生,输赢都不会影响到大局。

    很多人看出来军校在这件事情上怀有小算盘,因为从赛制上讲,集体演练是一次性,输就是输,赢就是赢,谁都没有翻盘机会。个人参赛完全不同,通过一些“无伤大雅”的手段,参加比赛的外国学员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阻击,一轮不行还有一轮,一个输了还有下一个,只要最终结果有利,就可以算作胜利。

    无论什么战斗都有偶然性,机甲对战尤其如此,外国使团带来的人当然是精英,然而具体到某次战斗,胜负却不是那么容易把握;机甲、环境、心理、旅途劳累、战斗风格相克,甚至包括水土不服导致身体不适,都有可能影响到结果。历史上,实力明显占优输给较弱的对手,这种例子屡见不鲜,有些人不仅输掉,甚至在心理层面受到影响,很久都不能提振信心。

    由于各国使团尚未全部赶到,预定参赛为第五轮,到那时,首都军校尚有接近三百名最优秀的学员留在赛中;按照极端情形考虑,如果某个国外学员想拿冠军,需要经历多达七八轮考验,中间不仅需要面对军校学员的挑战,还有可能和同样来自国外的选手对决,任何环节出现问题,都会导致失败。反之军校这边并不在乎谁拿第一,豪门贫民,阿猫阿狗,只要出自联邦就行。

    简而言之,由于是个人对抗,联邦可以采用车轮战术,占据很大优势。

    这样看起来有些不公平,但对国家而言又很公平,无论去到那个地方,主办者都会这样做,也只能这么做。因此在初步规则公布后,并未引发太过争议,纵有些仇视社会与那些依靠唱反调博取眼球的人大肆批驳,掀起的浪花终究有限。

    以上都是国家层面,对普通民众而言,集体项目变成个人竞技,仅仅意味着英雄主义色彩大大增强,还有就是谁都可以参与其中,不会因为完全不懂战术抓瞎。由此引发的结果,联邦民众以空前的热情投入到这次机甲大赛中,上网满眼都是与之相关的信息。甚至有机构对目前留下来的学员进行逐个分析,博彩公司也都纷纷加入进来,积极筹备下一轮开始后的竞猜。

    一片期待中,第四轮比斗顺利完成,首都军校参加角逐的学员名单确定,又过了几天,各个国家总计十三使团全部赶到,在对人员身份进行核实后,星际版机甲大赛正式、公开进行。

    六月十五,机甲第五轮,国际参赛学员首次亮相的日子。

    ......

    ......

    登龙台主赛场地,牛犇牵着得福的手进入包厢的时候,一般事先约好的朋友早已抵达,此刻正聚在一起讨论刚刚过去的那场比斗,很是热闹。

    “红方技术扎实,心理稳定,韧性好,手速虽然差些,但还没到不能弥补的程度,获胜理所当然。”

    “心理这个东西可以练的,通过一些手段,懦弱的人也能变成坚强的战士;相反手速与天赋有关,到不了就是到不了。所以我坚持认为,蓝方更有前途。”

    “前途个屁。如果是战场上,他已经死了。”不用看,这样讲话的只有叶飞。

    “是啊,好在只是竞技。”

    “咦,牛犇来了。”不知是被叶飞缠的无奈,还是心里一直装着别的想法,小狐狸精头一个发现牛犇。

    “现在才来,果然是要夺冠的人啊。”唐彬的声音带着少许戏虐,引发周围人大笑。如今他已成为正式军人,眉宇间气质越发沉稳;此次回到母校,唐彬是代表军队参与机甲评审,顺带看望学弟学妹与老友;相比别的人,唐彬更关心老乡的情况,因此专门来到这间包厢探望。

    机甲大赛发生改变,军队原本就对此事极为关注,现在更是当成头等大事,由于此前发生过“宣称夺取第一”事件,唐彬此来还有些别的味道;当然,那已经不是明面上可以宣扬的事情。

    “哈哈!飞燕不在乎,你们就不要操心了。”郭名的话引发更多欢笑,自己在于牛犇对视的时候却显得极为复杂,嘴里取笑,实则内心仍有畏惧、似乎还有些感激。

    当年飞船上发生的事情给他留下极大阴影,但也是其人生的转折点,后来双方渐渐和解,郭名虽然受到军校纪律处分,为人行事却发生很大变化。应该说他是个有些能力的人,两年多军旅打拼,这个曾以坏人为荣的家伙气质大变,只有在这里才又显露出昔日轻狂。

    看到他,牛犇不禁想起那个被关进大牢的刘二地,内心颇有些感慨。

    “刚刚回来......飞燕的比赛不是还没开始么。”

    因为都是熟人,彼此不用担心误会,大家用玩笑表达欢迎,几声招呼后,便把注意力回到比赛中去。牛犇扫视一周,发现除了事先知道的人,还多出一个比较特别的人。

    刘铮阳,已经很久没看到他。

    “嗨!”刘铮阳早已起身,但似乎故意站在人群背后,看到牛犇的视线投过来,才主动伸手说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牛犇走过去说道:“还好吧?”

    “挺好。”明白牛犇意有所指,刘铮阳神色复杂,似有很多话想要讲,到嘴边却自有简单的三个字:“谢谢你。”

    当年刘铮阳受到调查,最乐观的估计恐也会被军校除名,但被两条因素改变命运,其一当然是牛犇的证言,后来还有军队的人出面做保,他才能够保留学籍。自那件事情后,刘铮阳的性情改变很多,为人变得低调本分,几乎不怎么和人打交道。今日之前,牛犇仅知道他参加大赛,并且是“幸存者”之一,其它方面皆不明朗。

    “事情是自己做的,谢我做什么。”看到刘铮阳的样子,牛犇发现当年那个阳光男孩儿多少有些沉郁,过去拍拍其肩膀说道:“你怎么来了,不用准备上场?”

    “我今天没比赛。飞哥叫我来......”刘铮阳神色有些犯难,欲言又止。

    “叶飞?”牛犇疑惑转头,暗想这家伙什么时候参与其中,完全没听他说起过。

    叶飞朝他翻翻白眼,走过来说道:“看啥?没见过这么侠肝义胆的老大?还是说,你觉得小刘不该来?”

    相识数年,牛犇仍对这个家伙“横行无忌”“口无遮拦”的做派感觉无奈,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叶飞才不管别人是否尴尬,摇摇摆摆过来一把将刘铮阳揽在怀里,大咧咧说道:“大家注意了,这是本少小弟,受了冤屈变得不太爱说话。今天本少带他来,为的就是排难解忧,去除心魔。所以都给我听好了,有事儿的时候让着他,没事儿的时候哄着他,闲着的时候多想想他,让他感受到人间温暖,友谊的热度,爱情的美好以及最最重要的,飞哥的关怀与爱护!”

    周围一片瞠目结舌当中,刘铮阳面红耳赤,挣扎着从叶飞怀里出来。

    “飞哥!你别这样......”

    事实上,牛犇没来的时候,叶飞已经在私下里和大家说过类似的话,当然不是用这样的句子。不知他抽的哪门子疯,这会儿用如此夸张的姿态重新强调,搞得一圈人目瞪口呆。

    “躲什么?不是看你有几分潜力,本少才懒得管。”叶飞把他拽回来。

    “不是的,我......”

    “早先我就说过,军校历来毁人不倦,教出来一群废物;即便有几颗好苗也得长歪掉,要不是本少及时出手,这颗小树苗就有可能变成灶膛里的柴火。”

    这番话的打击面太大,周围众人横眉冷对,叶飞知道失言仍不肯认错,挑眉说道:“这样看着我想干吗,哪个不服,单挑。”

    “别闹。”

    眼瞅着这家伙犯病,牛犇伸手在其肩膀一拍。

    噗通一声,叶飞、连同刘铮阳一起跌回沙发。

    “老实了吧。”小狐狸精幸灾乐祸,别人即便不好意思出声,眼里也多流露出类似神情。

    对一些人而言这是常态,但在另一些人眼里,比如唐彬,看到这一幕时眯了眯眼,神情有些难以置信。他能看出来,叶飞跌坐的那一下不是配合牛犇演戏,而是真的被一掌拍倒,连同被他拽住的刘铮阳

    叶飞倒是不在乎,或者说习惯了,依旧喋喋不休说道:“我讲的都是事实,小刘你来说说,当初是不是......”

    “啧啧,激情无限。”得福忽然从牛犇身边冒出来,歪着眼睛看叶飞:“你啥时候有这爱好?”

    “什么爱好?”叶飞微楞,随后在得福的眼睛里看出什么,勃然大怒:“小兔崽子你说什么!”

    “离我远点。”得福缩起脖子后撤,口中嬉笑声不断。“我是正派男人,不和你们瞎搞。”

    “****!这孩子心里在想什么,你不管管?”叶飞跳起来去拉牛犇。

    “离我远点。”牛犇转身去了旁边。

    周围的人再也忍不下去,哄笑声一片,作为当事者,叶飞终于意识到事情严重,回头对刘铮阳严肃说道。

    “今天起,离我远点。”

    刘铮阳快疯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

    ......

    “外国选手水平怎么样?”

    嬉闹过后,牛犇坐下来,隔着窗户观看赛场,顺便也询问一下之前赛况,包括已经亮过相的国外选手。

    从最开始算起,机甲大赛事实上已经进行好几个月,然牛犇竟然头一次观战,也是首次进入登龙台主赛场。之前的两轮比试,上官飞燕没有再遇到像林杰那种级别的对手,顺利过关;牛犇没有到场观看,一来因为影响不了比赛结果,另外还有回避麻烦的考虑,

    值得一提的是,连续两场胜利后,舆论对上官飞燕的态度有所转变,认为她的实力与潜力都被低估,甚至有部分人提出,林杰即使没受伤,赢她也不是那么容易;由此也引发进一步讨论,人们开始设想她的老师兼伴读,牛犇会不会真的是什么隐藏高手。

    原本这件事情引发不小争论,但随着国际队伍加入,机甲大赛性质转变,人们关注的焦点纷纷转移,不再像原来那样揪住不放。其根本原因在于,当牛犇的军校资料被挖掘出来后,没有人相信他和上官飞燕能够夺冠,若不然,外国选手的加入只会让这件事情更加被热炒,而不是降温。

    对牛犇而言,这种转变也算好事情,起码可以让他的生活少受些影响,行动比较自由。

    不看不知道,粗粗一眼看过,牛犇感受到深深震撼。作为星际首屈一指的封闭新机甲竞技场,登龙台最让人震撼的就是大,大到让人不敢相信!

    大就是难,越大越难。机甲大赛可不是踢球,战斗中随便飞出去几块铁片螺丝,威力都像弹片一样恐怖,因此在观众与赛场之间必须存在足够强悍的隔离墙,在这样宽阔的场地上完成这样的事情,还不能影响视觉效果,难度可想而知。

    因为是包厢,视角远比那些普通位置好,放眼看去,处处可见人头攒动,除了军校学生还有大批购票观众,除了联邦人,还有不少体貌大异的外族,看起来真的像是一场运动会。

    “能被带出来的人实力当然不错。不过,想拿冠军不可能。”

    看着的时候,林少武大概说了说此前进行过的一场国际较量,来自孟菲斯联邦、名为多尔的学员在战斗中获胜,成功晋级下一轮。虽然赢了,但从林少武的口气中能够看出,对多尔评价仅仅一般。

    冠军,这是竞技绕不开的话题,尤其存在国外竞争者的情况下,可以说,每个懂机甲的联邦人首先看的不是比斗胜负,而是出场选手是否具备夺冠实力。

    “孟菲斯联邦的机甲水平普遍不高,不能因为多尔的水平就掉以轻心。”

    唐彬走过来说道:“接下来这场是我们的邻居,需要重点关注。”

    牛犇对这些事情知道不多,听后疑惑问道:“哪个邻居?”

    “不是姬鹏,但也不是善类。”林可儿蹙眉说道:“霍夫曼帝国,普通民众就以彪悍凶猛著称,军人更加不用说。”

    林少武有些不以为然,一旁说道:“他的对手也不差。”

    “呃。是谁?”牛犇随口问着,因为对学员普遍不熟,心里其实没什么概念。

    林少武回答道:“林墨疯,人如其名,打起架有股子疯劲儿。”

    听这个名字,牛犇楞了一下。他知道林墨疯这个人,风格狂暴,每次都把对手的机甲破坏的很惨,送到十一区修理的就有两台。

    唐彬一旁轻声道:“这场比试可能是有意安排,校方觉得他霍夫曼人风格接近,希望借此打出气势。”

    “但是我担心......”林可儿欲言又止,叹息一声不再开口。

    “是你家的人?”看着她担心的样子,牛犇略有些好奇。

    “算是一家人。”林少武抢先点头。情绪上表现出来,在对战斗的判断上,他和姐姐有所不同。

    “别扯了。照你这么算,我们都是一家人。”叶飞不知何时凑过来,摆出“我知道内情”的脸孔说道:“对不对啊,可儿妹子。”

    “这样讲也不算错。”

    “要开始了。”

    说话之间,电子光屏显示对战即将开始,首都军校学员林墨疯vs来自霍夫曼帝国机甲学院同届学员,巴莎也罗。随后,当两台机甲出现在场内,尤其看到那台已经颇为熟悉的血色机甲后,竞技场内爆发震天欢呼,为即将发疯的己方选手喝彩助威。

    然而......

    仅仅一分钟过后,整个赛场安静下来,人们的呼吸几乎停顿,落针之声可闻。

    ......

    ......(未完待续。)

一五九章:羞辱

    林墨疯输了,输在他的疯狂与搏命打法。

    血色机甲半跪在地上,头部和身体多处受伤,一条机械腿几乎对折,看着极为凄惨。它的对手,那台银色机甲就站在对面,枝条好似接受对手投降的将军。身上受伤的部位更多,有多块外挂装甲掀飞或者被打到凹陷,犹如身穿破烂的乞丐。

    正如事先大家预料的那样,霍夫曼帝国的学员的战斗风格与林墨疯相近,在得到可以战斗的指令后,两台机甲冲到一起互相狂殴,之后噼里啪啦一通爆响,红色机甲重创倒地,战斗随之宣告结束。由于过程太快,不仅观众来不及反应,连负责观察评判的专家、媒体都有些措手不及,直到红色机甲跪了有一会儿,各类检车仪器上的数据才被定格,有些失神的评判员才宣布结局。

    “本场获胜者,巴莎也罗。”

    而在这个时候,安静的赛场里“轰”的一声,每个人都忍不住想要说话,因此在瞬间爆发出极高声浪,仿佛在为获胜者欢呼。

    “风格几乎一模一样,差异怎么会这么大?”

    “所以才说差距大。”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那家伙战术得当,专攻一条腿。”

    “道理都懂,你试试和林疯子对战的时候专攻一点?”

    “这倒......”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今天在场的人不能说个个都是内行,但也称得上群英荟萃,除了那些不讲理的人,绝大多数学员看出来,战斗双方看似都受到不轻的打击,但在性质上有着根本差异,结果正如大家所看到的,失败者跛足陷入瘫痪,胜利者仅仅掉几块皮,几乎没有影响到什么。就现在的情况而言,这台机甲的行动力、火力以及操纵者的精力完好无损,只要扣上几块钢板、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再次投入战斗。

    这是令人绝望的压倒性胜利!没有人再有兴趣关注手速等等技术指标,只想知道其如何发生。议论声中,赛场内巨大的光影屏幕上开始回放之前的战斗场面,周围喧嚣随之沉寂,重新变得安静。

    需要提到一点,机甲比赛与拳手对决有些相似,胜负并非一定要某方被打倒才算数。已经完成的数千次较量中,类似这种机甲被“摧毁”的情况少之又少,多数由小分决定。道理明摆着,比如一方觉得自己近战和对手存在差距,必然不会主动贴上去;主赛场虽然不具备真实战场那样的复杂地形,但其宽度足够机甲施展规避战术,当真摆脱不了可以认输,没必要非打到鱼死网破。甚至还有些时候,评判通过双方交手的情况认定实力差距太大,会在战斗还在进行中的时候终止较量。

    机甲大赛毕竟不是打仗,这是由竞技性质所决定的,要求每个人从一开始就拿出自己的最强手段与最佳状态,不能因此说“谁谁谁原本可以获胜,但因为赛制失去了绝地反击的机会”。反过来想,假如每场较量都到这种程度,军校的储备机甲早就打光了,维修根本来不及。

    然而在今天的这场比斗中,评判根本没有叫停的机会。

    两侧维修通道的大门徐徐打开,后勤工程车辆驶入赛场,几名维修人员匆匆打开机甲,将目光呆滞的林墨疯扶出座舱,旁边有医护人员试图为其检查身体,但被一把推开。

    “我不服!”

    心里装满愤懑,林墨疯的脸色苍白,双眼却像他的机甲一样血红,拼命对着银色机甲怒吼。

    “你的机甲有问题,明明是我击中你更多!”

    听到这句话,观众席上重新热闹起来,因为林墨疯的确点出一条可能出现的问题,此次较量,银色机甲并非由首都军校提供,而是巴莎也罗自带,通过相关测试后得以入场。当然,这种情况不能说不公平,相反在此前的较量中极为常见,比如林杰用的飞隼就不是标准竞技机甲,只要评审认为其整体性能与标准机甲相当,便可得到获准使用。

    那么,会不会测试出现问题,或者通过技术手段隐藏机甲性能,比赛时才又启用呢?

    无数双目光注视下,银色机甲低下头看着林墨疯,仿佛巨人俯瞰一只愤怒的蚂蚁。接着,他用手指了指正在播放的画面,示意对手自己去看。

    “我会找到证据。”

    林墨疯没有被庞大的机甲吓倒,用力推开后勤人员,自己抬头在画面中寻找破绽。

    银色机甲好整以暇地等在旁边,冷漠的眼睛似乎活过来一样,带着无情的嘲弄与讥讽。

    ......

    ......

    “胡闹!”主贵宾室内,几名来自国外的军人相视而笑,神情有些轻蔑,反之联邦一方的军官与军校老师脸色铁青,甚至有人拍起桌子。

    竞技当中,如有人怀疑对手使用不公平手段、包括机甲,可以通过检测出来的技术参数、以及实录画面寻找问题,但是绝不能因此占用赛场,而是到后台进行。林墨疯现在的行为不仅仅输了气度,还是对整个赛事组织、对军校提出质疑。

    如果在国外,这样做没什么大不了,如果在平时,这样做同样没什么大不了,没准人还会赢得一些声望;但在当前这个特殊时期,在自己的国家当着全世界面这样做,事实上等于用行动告诉所与人:他不相信自己就读的学校。

    这是打脸,打自己人的脸!

    “这就是你推荐的人?”监控室内,新上任的主任大声咆哮,心里已经预感到自己的前途从此黯淡。被他骂的人、也即推荐的人,此刻心里被懊悔充满,恨不得时光能够倒流。

    “小林不是故意,他的性情有问题,心理承受不了这样失败......”

    “谁管他是故意还是发疯......”主人哭笑不得,怒吼道:“蠢货,还楞着做什么!”

    “好好好,快把他弄出来!”

    ......

    ......

    场外争执,命令传到场内之前,林墨疯在抗争中紧盯着屏幕,眼里的愤怒渐渐熄灭,神情渐渐黯然。

    对他这种级别的机师而言,不需要挨个查看数据,仅仅通过画面就能做到心中大致有数。回放的战斗极为清晰,银色机甲的速度不比他快,气势也不比他猛,灵敏相当,甚至连攻击频率与方式都有些相仿,唯一不同的是每次出击总能打在相同的几个部位,累加伤害后一击破敌。而在防御的时候,巴莎也罗与林墨疯一样都不喜欢躲避,但会通过极小的动作改变受力方式,或者改变承受的位置,将伤害减轻、并且分散到全身;不仅如此,他似乎对每次撞击后的结果有所预料,包括身体的倾泻角度,适合用什么样的方式继续进攻,都有过思索与准备。

    这是何其精准的判断与操作!需要多么冷静而强大的心理!

    此前的战斗进行太快,人们只看到双方风格相近,回头审视才发现,林墨疯的疯是凭借不惜一切与敌皆亡的凶猛气势压制对手,巴莎也罗的疯仅表现在对攻当中毫不退让的决心,其余部分更像一个冷漠而且耐心的杀手,技艺更是炉火纯青,几乎找不到什么破绽。

    换个说法,林墨疯凭着一腔血气之勇狂打,从一开始就把命门暴露给对方。

    “输了......”

    争执已经没有意义,林墨疯知道,即使对方的机甲真有问题,也不会被自己逼到暴露。满腔愤怒消失后,身体的力气也在瞬间消失,他觉得心里空荡荡地,只剩下战前举荐老师对自己说的话。

    “击败十名校友也赶不上战胜一个外国人,反之亦然。刚好疯战是你所长,打败他,为军校争得荣誉。”

    也许是不甘心,也许是被这句话包含着的力量所激励,林墨疯不再挣扎,即将被拖走的时候扬起头颅,准备说出最后的话。

    “很抱歉,我不应该那样怀疑。但我还是不会服......”

    就在这个时候,银色机甲突然做出一个谁都意想不到的动作,抬起脚,狠狠跺向林墨疯的头。

    “啊!”

    数十吨重的机甲抬脚跺足,就像壮汉用脚去踩一只柔弱的猫,泰山压顶般的威势下,林墨疯本能地失声尖叫,与此同时,周围观众席上无数人跳起来,惊呼声阵阵。

    “干什么!”

    “咔!”

    林墨疯跌坐到地上,瞪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恐与绝望,巨大的机械足停顿在空中,距离他的头顶不足三寸,掀起的狂风吹在周围人脸上,狂暴的气息随意流淌。

    神一般的操作......除了霍夫曼使团所在的包厢内有人鼓掌外,整个赛场雅雀无声,竟然没有人开口表达愤怒。

    “开个玩笑,请不要介意。”

    近乎凝固的气息中,银色机甲打开公共通讯口,一个粗豪强横的声音传入耳鼓,明明讲着致歉的话,听起来却仿佛向对手宣战。接下来,他把视线转到别的方向,对准远处的一座包厢窗口喊道。

    “安德烈,等着我。”

    听到这句话,原本安静的赛场突然响起喝骂的声音,先是零零散散几个,紧接着连成一片,一群、乃至全程,变得无比热闹。

    “狂妄!”

    “目中无人。”

    “谁灭了他!”

    ......

    ......

    “怎么回事?”

    赛场喧嚣,观众愤怒,牛犇所在的包厢里一片安静,唯独叶飞莫名其妙,冷嘲热讽。

    “输就输了,军校学生什么时候这么富有国际精神,替一个洋鬼子抱不平。”

    周围人集体白眼,平时最迁就人的小狐狸精都觉得生气,抬腿狠狠踢了叶飞一脚。

    “你是不是真的这么蠢?”

    “什么跟什么?”叶飞一头雾水,恼火说道:“讲句公道话而已,怎么就蠢了。”

    林可儿叹息说道:“知不知道安德烈是谁?”

    叶飞冷笑说道:“某个人模狗样的洋鬼子。”

    林可儿无奈说道:“巴西亚机甲学院公认的王牌,上届就应该夺冠,后来因为某些原因,他在学校多待了一年。”

    国际上的机甲学校,几乎都会在毕业的时候举行类似竞技,林可儿特意强调上届两个字,意在提醒叶飞,人家多练一年,水平比去年更高。

    “巴西亚共和国是红盟第一强国,与华龙联邦的关系也很好......”

    “这些我知道。”叶飞摆手道。

    “你知道就好。”林可儿叹了口气,说道;“安德烈声名在外,我们的这次比赛,外国学员中,他是唯一夺冠不会引发民众愤怒的人。其实我听说,原本他不想参加这次大赛,后来大家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把他的名字加进去,条件许可的话,再找个理由退赛。”

    “为什么这样?”

    “因为要保证第一。”唐彬轻叹说道:“谁都不希望冠军被黑盟相关国家的人夺走。”

    “哈!”

    听到这里叶飞忍不住怪笑,神情满满嘲弄。“我说吧,军校那帮废物不止没本事,连起码的胆量都没有。”

    假如外国选手前面就被淘汰,或者在竞赛中展现出来的水平不足以夺冠,安德烈用不着出手,找个理由退赛维护华龙颜面,相反,他就是红盟用来保证冠军不会旁落的保证,承载着整个红盟的荣耀。

    “指望别人替自己挣面子,啧啧,这得懦弱到什么程度!要我说,既然怕成这样,干脆提前安排那个安德烈和黑盟选手碰面,一个个淘汰掉,最后在决赛之前放弃。哈哈!保送冠军。”

    “军校不像你想的那么无耻。算了算了,随你怎么想。”

    与叶飞争论是件绝对不讨好的事情,而且他的话确有几分道理,林可儿接下去说道:“巴莎也罗很有心计,当然也可能是背后有人指点。刚才的话就是在嘲笑这点,意思是他会一直闯到最后,除非提前与安德烈相遇......”

    “有没有弄错!”

    后面的话用不着讲,叶飞已经不乐意了,急乎乎说道:“平时总听你们说自己是精英,就这么个名字像粑粑的家伙,真的需要别人帮忙?”

    不知不觉,周围人的目光集中到林少武身上,包括林可儿在内,当然还有外面的更多军校学子,此刻想到的都是军校三鹰。

    小狐狸精认真说道:“巴莎也罗的确很强。我估计赢不了。”

    “小刘呢?”叶飞回头叫道。

    “我可以试试。”打从刚才那个玩笑开始,刘铮阳看到叶飞就觉得不自在,犹豫说道:“五五开吧,输的几率略高一些。”

    “****!”叶飞怒火万丈。

    “我能赢他。”因为战前的预言没能实现,林少武一直紧盯着屏幕上的对战重放,此刻突然说道:“马上就打,我有六成把握赢;如果准备充分,把握还能更多。”

    “才六成,太少太少,一个不小心就完蛋。”叶飞连连摇头说道:“我教你几招,务必弄死他丫的。”

    “你不是......”林少武神情疑惑。

    “本少看不起军校,但我更不喜欢那个傻%逼。”叶飞恶狠狠说道:“要不是没有参赛资格,本少非把他踩成烂泥......对了,我的身份是个问题,有没有办法?”

    “有点麻烦,不过可以安排。”唐彬沉吟说道:“但我估计,校方不会同意少武与外国选手提前相遇。”

    叶飞一愣,随即明白这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实,愤而骂道:“懦夫,废物,蠢货......”

    “都有病吧,居然为这种事情操心?”

    一个机器突兀声音突然想起来,得福不知从哪里钻进来,站在牛犇身边骄傲的神情说道:“大家是不是忘了,冠军在这里。”

    呃......

    议论的声音顿时沉寂,众人面面相觑,这才想起来,屋子里有个早就宣称要夺冠的人。

    时至今日,机甲大赛的性质发生根本转变,人们对此前牛犇那番夺冠言论当真者已经不多,包括这里的朋友,也只是将它当成破局手段。刚才的那番话,分明没拿牛犇、包括上官飞燕当回事儿,如是心胸狭小的人,怕已经窝了一肚子火。

    “那个,飞燕最近进步很快,没准儿真可与之一拼。”

    众人当中,林少武是最尴尬的那个,此前他帮上官飞燕训练,对其实力知根知底,刚才不提是因为心里觉得不太可能,现在说出来,越发显得画蛇添足。

    “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叶飞脸皮厚,先是横林少武一眼,接着大大方方走过去,把手搭到牛犇的肩上。“姓牛的,大家伙都是热血青年,爱国心切,你别太介意。”

    “喔?”牛犇回头看着他,疑惑问道:“介意什么?”

    “介意什么?”叶飞仔细看着他,试图在其眼中找到假装的成分,忙了半天只能看到自己的影子,心里不禁有些恼火。“你在干什么,没听见我们说话?”

    牛犇摇头说道:“刚刚在想点事情,没注意你们谈什么。”

    “想什么事情?”

    “林墨疯的话没错,那个人的机甲有问题。”

    什么?

    相比开着机甲战斗,大家更信任牛犇在机甲本身的判断,闻听无不大吃一惊,纷纷追问:“什么问题?难道他敢作弊!”

    牛犇说道:“不能算作弊,但是对林墨疯而言的确不太公平......算了这只是小事情,先不说了。”

    正准备开口解释,牛犇忽然转回视线,闭口不言。

    唐彬急忙说道:“这怎么能是小事情!快说,怎么个不公平?”

    牛犇说道:“事情有点复杂,稍后再说。”

    “为什么?”

    “飞燕要上场了。”

    ......

    ......(未完待续。)

一六零章:炮火节拍

    银色机甲嘘声中退场,观众在愤怒之后渐渐沉寂,偶尔有议论,态度也比之前谨慎。

    安静并未持续很久,又一场引人关注的较量即将开始,当那台肩挂飞翼、名为雪燕的机甲出现在视野,赛场突然响起掌声,和叫喊声。

    “飞燕加油!”

    “军校加油!”

    声音起于几处角落,先是零星而且分散,很快就连成了片,紧接着,无数人像是刚刚醒悟过来一样加入其中,声势超乎想象。大家不知道的是,此刻联邦无数人正在自家的屏幕前做着同样的事情,用各自不同的方式表达着同样的信念。

    战前宣称要夺冠的人,我们也有!

    这与强弱无关,只是勇气表露所带来的振奋,至少在这一刻,人们不再去想上官飞燕的实力如何,不去想她做过什么事,甚至不去想他的对手同样是联邦人、自己的学友,而且是曾经的期待之一。

    上官飞燕vs黄君安。

    军校三鹰各有所长,林杰以战斗全面著称,黄君安偏重于军事指挥,真正被看成机甲第一的是林少武。三鹰中唯一可能放出豪言的是林杰,但他已经被淘汰,而且是败给上官飞燕,几种情况加在一起,人们的期望不知不觉发生转移,

    如果能够战胜黄君安,是否意味着上官飞燕真的具有夺冠实力?加上神奇的云手和那个颇有些神秘的伴读老师,能否构成一道维系联邦荣耀的保险?

    本次机甲大赛,黑马频频出现,上官飞燕能够杀到正赛,已经超出预先期待;此前的两轮比斗,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她在进步,既如此,这个顶着云手传人的少女能否一黑到底?

    事先没有人相信上官飞燕能够夺冠,对黄君安的看法也是一样,虽优秀、但不足以称雄天下。如果黄君安获胜,对争冠走势并无用处,而且打破了人们心中的一重幻想,一个期待。

    民意是种很神奇的事物,有时极难扭转,有时却会因为一点小事发生根本性改变,就像现在观众席上的阵阵喝彩,虽不能被参赛选手所闻,但已深深刻入每个人的心里。

    曾经的天才少女和已经成名的军校三鹰,没有刚刚发生过的事情,这场较量虽然引发关注,但在倾向上,观众们多半会支持黄君安为三鹰正名;如今情况截然相反,观众一边倒地支持那只燕。

    “飞燕,加油!”

    ......

    ......

    喝彩助威是观众的事,从进入赛场开始,两台机甲就处在“与世隔绝”的状态中,丝毫不会受到影响。随着评审的一声宣告,红方雪雁一个漂亮的横切,三道流光直扑向对手,一举封死其两侧行动方向。

    “非常规动作!”观众席上喝彩声阵阵,为雪燕的精彩表现叫好。

    远程攻击谁都会,但在横切的时候开火却不是那么容易掌握,当然,把这种技法称作非常规动作有些面前,但也着实体现出机师的操作技艺非常扎实。

    场外叫好,场内战斗正在进行,蓝方机甲侧身从两道流光之间闪过,随即反攻,同样是机炮三连发。眼尖的人留意到,蓝方机甲侧身的时候稍微踮了踮脚,使得尺寸相对“瘦弱”的腰身与炮火平齐,使得炮火连能量罩的边都没擦边到,完完全全落空。

    这是何其精准的判断,又是多么精细的算路!

    “好!”

    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实力尽显无疑,周围越是水平高的人越是吃惊,不少人为之衷心喝彩。

    值得一提的是,此次大赛,黄君安虽为四大家子弟,但没有使用私人机甲,而是像绝大多数参赛学子一样使用标准版竞技机甲。这样参赛的最大坏处是,每名参赛者对这款机甲的性能了如指掌,比如其启动的速度,反应时间,横移、前进时候的差异等等,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当机甲被炮火集中,带来的震荡势必影响操作,红方机甲明显算到这点,机炮三发算死了对方的角度与速度,无论怎么做,都应该避免不了被击中。正因为看出这点,观众席上才对红方的表现报以欢呼。当然,因此有能量护罩,被击中不意味着分出胜负,但能占据先机。

    对远程攻击手而言,先机常常意味着一切,此前预赛就出现过这样的例子,一方开火击中对方之后,凭借良好的进攻节奏将对方一直虐到死,恁是打出完美ko的结果。

    一次妙到巅毫的闪避动作,蓝方的反击同样称得上妙不可言,前面两发紧追红色机甲的身影落空,第三发已经算好对方的轨迹与提前量,直扑其前方。

    视线中,红方机甲仿佛主动朝炮火撞上去一样,避无可避。而在这个时候,蓝方机甲又已调整好位置,炮口微转朝向红方机甲刚刚经过的位置。

    这就是攻击节奏。

    仅仅一次反击,蓝方就已经初步占据优势。

    ......

    ......

    机甲对战,远程与近战完全不同。曾经有人这样形容,远战好比剑客较量,一招一式都有讲究,胜利需要点滴积累才能获得;好处是,一旦某方占据优势,对手很难翻盘。象鼻子下,近战就是流氓轮刀互砍,战斗凶猛,胜负来的快,但却随时有可能逆转。实战当中不乏这类例子,一方明明大占上风,不小心、或因为这样那样的因素被对手击中要害,瞬间从天堂跌入地狱。

    今天对战的两个人,黄君安是标准的远程攻击手,之前四场胜利全部通过炮火得来。上官飞燕看起来比较“全面”,此前常以远攻开路,不行就近战。正因为忌惮黄君安的远攻能力,她才以最快的速度抢先发动攻击,同时发挥横移的速度优势,不让对手如愿。

    可惜,结果依然是这样。

    关键时刻,上官飞燕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选择,她没有减速试图规避,而是将操纵杆一拉到底,原本就已经极快的速度再次暴增,划出残影冲向前方。

    轰!

    能量弹首次爆炸,蓝色的能量护罩微微荡漾,虽未正面击中,但也造成一定伤害;雪燕机甲受到冲击,身体斜飞的途中甩身变向,炮火加剧,猛烈横扫。

    “好!”

    观众席上再次响起喝彩,人们都看出来,雪燕虽然被炮火击中,但却避免被连续攻击,此时的反扑更让对手措手不及,堪称绝妙。

    然而......蓝方机甲接下来的动作,再度显示出黄君安对炮火方面精准到令人生畏的判断;他没有忙于转移炮口,而是斜向跨步,拧身,中途一次基本跳跃;几步下来,红方七发炮火擦身而过,刚才因为失去方向的炮口竟然刚刚好转到攻击位置,又是三连击。

    与刚才追击之后打提前量不同,这次的三连发几乎复制了红方开战之初的战术,不求击中,更多为了控制其身位。

    “三步追魂......”有看过黄君安战斗的人连连摇头,心里知道红方遇到麻烦。

    上官飞燕不具备君安那种恐怖的炮火间距判断能力,她的左手在操作台上飞速掠过,耳边听到嗡的一声,辅助引擎开始运转,雪燕机甲背后双翼展开,腾空而起。

    这是雪燕与常规机甲的最大差异,起跳加上飞翼的推力,使得它可以进行短途飞翔;但要注意的是,机甲不可能像飞机那样持续飞翔,因为要实现这个目标,整个机甲的体型都需要重新设计,增加的构件更是不可想象。只有在太空,由于处在失重环境,只要有推力就能前进,才有可能让机甲真正飞行。

    雪燕的飞翔,实际上是一种长距离跳跃,高一些,远一些,关键时刻用用罢了。

    现在就是那种时候,雪燕机甲腾空避开蓝方炮火,借机滑翔冲向对手,同时不忘以炮火开路,希望借此封堵对方火力。很明显,她已经意识自己在火控方面与对手存在巨大差距,主动改变战术。

    对面,黄君安当然知道她的意图,大步后退的同时抬起炮口,连续朝红方发炮。与此前不同的是,这次他不再追求完美躲避,仅避开正面以便节省时间与操作,相反在反攻方面投入更多。

    双方以伤换伤,红方身在空中明显吃亏,蓝方炮火好似沾在它身上,两击过后,能量护罩竟然快要转红。

    “糟了。”

    惊呼声中,雪燕急剧转向,正在大家以为她要迂回的时候,上官飞燕突然关闭辅助引擎,机甲提前落地。

    没有人预料到这点,黄君安也是,对战以来头一次,他的三炮连击没有任何效果,反之红方机甲抓住机会成功反击,双方距离也比刚开始接近。

    然而,当机甲回到地面,蓝方很快凭借着精准的判断和走位恢复掌控,战斗回到起初的局面;一次次炮火之后,红方机甲的能量护罩越来越薄,岌岌可危;相比之下,蓝方机甲才刚刚转红,还有大把余量可以挥霍。

    从头至尾,黄君安用的都只是些基本操作,即使刚刚接触机甲的人都能办到;就是凭借这些简单的技巧,蓝方稳稳占据着优势,一步步走向胜利。

    明明知道对方会怎么做,就是破解不了......相比近战的凶猛与暴烈,这种失败更让人无奈,感觉无比绝望。

    “快结束了。”

    观众席响起叹息,心里意识到梦想终究只是梦想,军校三鹰名副其实,不是随便顶个天才少女的名头就能动摇。

    就在这个时候,轰鸣声响起,雪燕又一次展开飞翼,凌空扑向对手。

    “找死么?”有人不禁要质疑。

    “大概是想拼一拼,不然还能怎么办?”

    “也好,上官飞燕输了,牛犇也就藏不住......啊!”

    惊呼声中,一连串剧变接踵而来,让人目不暇接。

    ......

    ......(未完待续。)

一六一章:冲锋

    “这是准备放弃?”

    雪燕机甲二次飞翔,不仅观众们大惑不解,黄君安心里也觉得意外。稳妥起见,他操纵着烈风大步后撤,同时加强炮火拦截,一长串流火连绵成线,集中在对手可能出现的路径上。

    随后发生的事情让人难以理解,剧烈的爆炸声一道接着一道,产生的冲击与炽烈光芒将整个竞技场照亮,光屏上也只剩下一团团爆射的白光,难以分辨其中情形。

    假如这里不是竞技场,人们恐会认为某方机甲已经自爆。

    强大的冲击扑面而来,证明那些爆炸真实发生,而不是通过技术手段实施的干扰,黄君安瞬间得出判断,除非自己每次炮火都正面击中,否则不可能产生如此猛烈的爆炸。

    难道对方一点都不躲避,主动迎接炮火?

    “不对!”

    本能地意识到出现某些未知问题,黄君安猛拉操纵杆,引擎输出功率在最短的时间内加在最大,与此同时,他的左手在操纵台上连弹数次,机身上快要变红的能量护盾竟然又一次变蓝。

    此后发生的事情证明黄君安的判断极其精准,刺目的光芒中蓦然飞出一颗巨大光球,疯狂旋转着扑向蓝方机甲,未及临近,狂烈的能量冲击掀起的泥尘已如浪潮般碾压过来。看到这一幕,四周观众爆发出一次整齐的惊呼,随后是最最热烈的喝彩。

    “好!”

    这是对蓝方机师的赞美,是对黄君安的果断送上的褒奖,然而......此时此刻,黄君安的心情却不是那么得意,相反猛的一跳。

    “要糟!”

    赛场之中光华炽烈,观众凭肉眼观察不到具体情形,黄君安也被蒙蔽片刻,但在此刻,他已看清那团光球的真实内容——它不是什么特别巨大的能量武器,而是两支疯狂旋转、并且开启着能量护罩的的飞翼!

    果不其然,光球之后,红方机甲突兀现身,身上的能量护罩深红似血,看起来就像一头刚刚冲出地狱深渊的血魔。

    只需要击中一炮,不,只需要擦边就将击破它的护罩,在那之后,凭黄君安的远程控制能力,这台失去防护的机甲像绵羊般柔弱。然而,在此之前,他需要首先击毁那个由由飞翼伪装的能量弹,或者可以称之为导弹!

    竞技较量,导弹这种大威力武器是不被允许使用的,相比之下,能量武器的攻击完全可控,当一方护罩被摧毁,机甲在能量攻击下受损,评审便会终止较量宣告胜负,而不是等到一方被打爆。红方机甲的飞翼不是固定装置,而是经过改装、随时可以取下来的外挂;不仅如此,它在其中安装有独立的能量防御体系与追踪装置,虽然不带战斗部,但由于巨大的动能和重量,加上选装说产生的切割,谁敢忽视?

    此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飞翼是实物,有着巨大的自重与动能,这是能量护罩无法抵御的东西,因此也就意味着,蓝方机甲启用应急能源基本无用。

    刹那之间,黄君安脑海中浮现出未曾亲眼看到的画面:红方机甲飞翔途中,利用能量弹爆炸的光芒掩饰行动,把飞翼从身体上拆除,之后将其当成盾牌,一路顶着爆炸向前突击,最后关头像“导弹”“能量弹”那样攻击目标。

    所有这一切,都只为了一个目标:诱使蓝方机甲启用应急能源。

    ......

    ......

    能量护罩都需要有一个充能过程,时间长短因强度而不等,最短仅需要十几秒,最长可达三分钟以上。几乎每一款机甲,设计时都会预留一点应急能源,可以在主动力受损的情况下作为替补,也可以在主动力完好的情况下改变供能方式,瞬间为机甲补充一定程度的能量防御。

    很明显,这种设计是为了预备某些突发情形,好处就是快,但由于瞬间产生庞大的能量转换,必然对机甲构件造成冲击,并对行动力产生一定影响。

    在没有零部件损坏、电路被烧毁的情况下,这个时间大约需要三至四秒。

    红方机甲费尽心机,付出巨大代价,冒着中途被摧毁的危险,为的就是这这一点点时间。

    轰!

    炮火再次响起,蓝方机甲朝飞翼开火,同时斜步后撤,试图与对方保持距离。虽然它的动作不像起初那样灵便,炮火却变得格外凶猛,这一次,它没有丝毫保留,每步伴随三道流光,将烈风远攻能力发挥到极致。

    而在这个时候,观众席上人也都看清状况,进而弄明白红方意图,内心止不住为之惊叹,叫好、呐喊的声音却突然停顿下来,一片沉寂。

    单单对付那个飞翼,对蓝方而言一点难度都没有,只要将它摧毁,其后的红方机甲就是活靶。退一步讲,即使红方能够抓住机会贴近对手,了不起让战斗回到接近起初时的状态,双方改为近战罢了。

    看似没有决定作用,对红方而言却是唯一的机会,所有人都看出来,比远攻,红蓝之间存在巨大差距,休说云手......神手都没用。

    能够做到现在这种程度,证明战术已经被完美运用,接下来,红方能否成功?

    窒息般的沉寂中,时间一秒一秒的过,旋转的飞翼在颤抖,呻吟,终于在炮火中失去光华,并在猛烈轰击中支离破碎,变成一堆碎片。

    终于可以面向对手,黄君安来不及擦去头上的汗水,眼睛紧盯着对面,心里不禁感到一丝侥幸。

    “再多一秒就很麻烦......”

    “杀!”

    通讯器来传来女子的厉喝,当面再现长龙出击,是一条呼啸的长枪。

    “嗬!”

    沉寂多时,观众席上再度惊呼,人人感受到一种名为悲壮的气息。

    为了突破最后这段距离,红方机甲连武器都扔出去,虽然迫使对方多做一次闪避动作,但是,接下来的肉搏该怎么打?

    机甲浑身都是钢铁,但在搏斗时依旧需要武器,除了破甲能力更强,还有攻击距离、和震动方面的考虑;现在这种情况,相当于赤手空拳。

    无论如何,在此之后,红方机甲终于成功地抵达到近身距离,毫不迟疑地展开进攻。

    “疯女人,真以为我会怕你!”

    蓝方机甲座舱内,黄君安眼里闪过一丝狞色。

    ......

    ......(未完待续。)

一六二章:惨胜

    对决过半,总结一下,蓝方体现出超强的控制与攻击能力,红方展现出一往无前的气概与决心。现如今,蓝方虽被欺骗一次,但是获得了实实在在的优势,红方在战局不利的情况下,通过有针对性的改装加上精心设计的战术,最后通过强大而坚决的执行力成功接近对手,创造出反败为胜的机会。双方表现都很精彩,足以让人抛弃情感立场,为之喝彩、同时对接下来的战斗生出更多期待。

    让人意外的是,接下来的战斗,想象中激烈火爆的碰撞并未出现,相反双方都小心翼翼,不求胜先虑败,出手必留三分力。

    黄君安的风格是控制,最常见的就是积小胜为大胜,这样战斗并不奇怪;让人奇怪的是红方,此前历经千辛万苦,以那样暴烈甚至惨烈的方式接近对手,但当战斗开始后,红方机师仿佛换了个人,此前那个暴烈勇猛的燕子骤然变得灵动轻巧,且如流水般悠长缠绵,断而不绝。

    原本两台钢铁巨兽的搏斗,应该充满狂野的气息,比如犀牛打架,从人的角度,只觉得粗野蛮横,无论如何都不会从中体会到美感。然而现在,红蓝贴身肉搏,就像两名匠师比较技艺,打斗中连真正碰撞都很少发生。

    就像作画,原本是副豪迈的泼墨山水,进行到一半突然变成精巧别致的**图,巨大差异令人错愕,观众惊叹操作者的技艺,但也不禁生出浓浓疑惑。

    “这样......”

    在机甲性能固定、操作上的差距没有达到不可弥补的情况下,战术与心理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因素,在看清楚红方机甲的意图后,不少人为之担心。

    上官飞燕与黄君安比控制,能行吗?

    ......

    ......

    观战室内,林少武感慨的声音道:“说实话,我没想到飞燕能够做到。”

    预赛期间,每当上官飞燕的竞技对手确定,林少武便会为其制订战术,并且进行模拟实训。当获知本轮对手是黄君安的时候,周围人都觉得这是三鹰之间的一次间接对决,林少武虽不会承认这点,但在心里未尝没有一点想法,因而在准备的时候格外尽心,称得上毫无保留。

    在这场较量中,参与的并非只有林少武一个,雪燕机甲的飞翼改装在十一区完成,虽然改动范围不大,但也不是一般人、一般地方能够做到。如果不是这样,如果黄君安事先知道雪燕的飞翼能够随时拆卸,哪有那么容易上当,进而思之,上官飞燕若不能接近对手,此时战斗或许已经结束,根本不会有近战的机会。

    以弱战强,单单依靠勇气就想获胜,那是孩子才会有的幼稚想法;本次对决,黄君安面对的不是上官飞燕一个人,而是一群在机甲各个方面有着深厚造诣的人。当然,不要因此觉得这场比斗不公平,作为四大家的直系子弟,黄君安背后的团队只会更强,针对本场比斗有没有做过针对性准备,如何准备,却又不得而知了。

    “外人眼里,我们三个当中最突出的是林杰,其实君安才是最最骄傲的那个,只不过他的追求不同,开机甲只是一项爱好,否则实力会比今天更强。”

    林少武偷瞥一眼叶飞,接下去说道:“君安以军神为偶像,希望能够像他老人家那样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对手明知道他会怎么打,依旧没有办法改变结果,输的彻彻底底。”

    “他?哈哈!”叶飞楞了一下,接着大笑,“这货倒是不傻,不管够不够得着,能赚点名声。”

    小狐狸精说道:“有理想总是好的,能否实现是另外一码事。如果每个军人都学习军神,联邦比现在强很多。”

    叶飞怜悯的目光看着她说道:“小妮子,你完全弄错了,如果每个军人都向老家伙学,联邦军队迟早完蛋。”

    “你怎么能这样说!”涉及全体军人的偶像,小狐狸精极为愤怒。

    “我应该怎么说。”叶飞贼笑嘻嘻,说话的时候特意把脸靠过去,丝毫不在乎周围人的目光。

    “你......”

    “别和他争。”林可儿拦住小狐狸精。

    林少武说道:“驾驶机甲,君安同样试图把战场指挥艺术揉入其中,以远程火力实施控制性打法就是出于这种想法,其最高境界,根本不给对手沾身的机会......”

    叶飞又在一旁摇头,说道:“傻孩子,你完全弄错了,姓黄的选择控制性打法的原因在于他就是个孬种。”

    牛犇忽然拍拍叶飞的肩膀,认真说道:“你能不能让别人把话讲完?”

    “我又没拦着他。”叶飞满脸无辜表情,举止却比刚才有所收敛。

    “其实已经没什么了。”林少武微赦说道:“现在这种局面,君安会把之前的过程看成失败。”

    郭名不以为然说道:“你不是说他只想当将军,不在乎机甲。”

    林少武解释道:“如果面对的是与之实力相当的人,君安的确不在乎输赢,但如果是实力比他弱的普通学员,情况就变得不太一样,尤其在飞燕这里,我觉得他会非常在乎。”

    “这个我同意。”叶飞赞同说道:“本轮对阵安排一定有问题,姓黄的小子知道自己拿不到冠军,想踩倒一个宣称要夺冠的人,多赚些名声。可要是打不赢上官飞燕,丢脸可就丢大了。”

    听了这番话,众人感受到几分深意,纷纷陷入思索。得福的智慧不足以理解这类事情,忍不住问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牛犇开口回答道:“是坏事,也是好事。”

    得福疑惑问道:“为什么?”

    牛犇说道:“在乎才会全力以赴,太在乎会导致心态失衡......已经有了。”

    众人交谈的这段时间,赛场中的对决渐渐由平稳转为激烈,双方进攻开始发力,实打实的碰撞渐渐增多,此过程中,不可避免会有一些失误,惊险的场面随之频频出现。

    这才是人们期待的画面,沉寂多时的观众席再次响起喝彩的声音,与普通观众只求战斗精彩不同,各个包厢内的人心有所向,意识到战斗进行到关键时刻,纷纷闭口不言。

    “没什么优势啊?”得福只能看到数据上的增减与损失累计,以此判断双方胜负几率;通过一番观察与计算,始终没能找到乐观的理由。

    “我了解君安,他的骄傲不允许自己输掉这场比斗。相持越久,君安的压力越大。”林少武表情凝重,由衷说道:“飞燕实力偏弱,采用控制性打法与君安相持至今,了不起。”

    战斗打到这种程度,上官飞燕通过自己的努力赢得不少人的尊敬,相比之下,黄君安身为三鹰之一,担负着更多职责与期待,其表现虽然可圈可点,但与众人期望的样子有些差距。

    心浮气躁为兵家大忌,任何战斗都是如此。这里的人、观众,包括黄君安自己也都明白,然而情绪这种东西不是明白就能把握得了,一旦突破某个临界点,人人都有可能失控,甚至崩溃。

    “你想吹嘘自己设计的战术得当?”叶飞讥讽说道。

    这货三句话不攻击别人就嘴痒,不问对象,不管场合,不分轻重,无时无刻不在准备着开火。相识十几年,林少武已经习惯被当成靶子,干脆歪过头去不理。

    叶飞转向牛犇,撩拨的口吻说道:“咱们家牛哥平时虽然温吞吞的,在这类事情上却不怎么喜欢忍,要不也不会把林杰揍到半死。本次对阵明显被人有意安排,为什么牛哥反而挺高兴?”

    “我哪里高兴了。”牛犇莫名其妙。

    “我瞧你的样子就像高兴。”叶飞蛮不讲理说道。

    牛犇默默摇头,说道:“这是竞技不是战场,与强手战斗,没有什么不好。”

    这是一句让人无法反驳的话,即使叶飞也挑不出毛病,很是气恼。

    “可要是输掉呢?”

    “输掉怎么了?”

    叶飞振振有词说道:“输掉就没法夺冠。”

    牛犇平静说道:“既然要夺冠,又怎么能挑选对手。”

    这又是一句让人无法反驳的话,使得叶飞刚刚提出的问题显得幼稚,惹来周围人纷纷失笑。

    “快看!黄君安变招。”

    唐彬的呼喊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众人又把注意力投入到比赛中去。趁此机会,叶飞悄悄凑到牛犇身边,在其耳畔低语。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在十一区弄到某种新型机甲,准备好了要闪亮登场?”

    牛犇身形微震,随即又平静下来。“为什么这么说?”

    叶飞冷笑说道:“第一,我知道你不是胡吹的人,没有杀手锏,不会说出那样的话。第二,军校机甲大赛不是儿戏,即使我上场,也不敢说包拿冠军。第三,凭你那点水平,坐火箭也不可能提高这么快。三者相加,问题只可能出在机甲上。”

    听到这番条理分明的分析,牛犇不禁要对叶飞刮目相看。

    看着牛犇的样子,叶飞知道自己所料不差,神情愈发得意,同时又不禁心里痒痒。

    “和我说说,是什么机甲?”

    “该我上场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牛犇淡淡说道。

    叶飞有些着急,说道:“机甲大赛有评审,性能太高过不去的,告诉我,兴许我能想些办法。”

    牛犇说道:“性能不会高到那种程度......看比赛吧,就要出结果了。”

    赛场中的景象印证了这句话,轰然巨响当中,红蓝双方骤然分离,随即各自亮出底牌。

    ......

    ......

    缠斗至今,红蓝双方伤痕累累,都已到了难以支撑的关键时刻。

    黄君安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战斗,明明自己占据优势,有无数次机会可以获得胜利,但却总是差之毫厘;红方机甲给他的感觉就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强,翅膀没了还有盔甲,盔甲坏了还有内甲,胳膊断了能用嘴咬,腿瘸了可以爬,甚至连肚皮都被捅破,依旧能够带伤作战,屡屡给自己制造伤害。

    更要命的是,自己竟然摆脱不了。

    事先通过战术分析,黄君安知道上官飞燕已经掌握云手精髓,攻击凶猛,缠斗能力极为出色,加上林少武的训练,必定会在自己相对薄弱的近战带来麻烦;为此他做了精心准备,甚至专门设计了三套摆脱方案,然而遗憾的是,近战发生之初,黄君安发现对方赤手空拳的情况竟然舍长取短,采用控制流打法......

    这是挑衅!是对自己的羞辱!

    如果连这种较量都要逃避,自己即便获得胜利,又凭什么让人信服?

    决定与对方较量一番的时候,黄君安并不认为这是冲动之举,等到战斗持续下去,当他一次次将“摆脱”计划延后,机甲也在一次次碰撞中受到伤害,难以避免地影响到性能。等意识到战斗极有可能走向两败俱伤的结局,黄君安幡然醒悟,却又无奈地发现,对手已经适应了自己的攻击节奏,机甲性能也已经达不到要求,所有那几项计划全部泡汤。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虽然无数次提醒自己不能分神,黄君安仍不禁为之前的行为感到懊悔,他知道,此时此刻,赛场外的某个包厢内,有些能够决定自己命运的人正在看着这场较量,自己的表现绝对不可能让人满意。

    最后一次努力,伴随着猛烈的撞击,红蓝双方骤然分离,和之前一样,红方机甲身上叮叮当当掉下来许多钢板、零件,一些暴露的管线闪烁着火花,但它依旧在最短的时间内止住步伐,身体一扭、一拧,再一晃,画出一个圆弧形的轨迹,匪夷所思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它已经掌握自己的行进方式,反过来试图控制自己!

    “疯女人!这是你自找的!”

    巨大月刃撕裂空气,狠狠劈向雪燕的头颅,与此同时,黄君安的左手在操纵台上飞速掠过,烈风腰腹位置的钢板翻开,露出一个明晃晃的钻头。

    准备工作刚刚就绪,雪燕已经低头、侧身避开月刃的攻击,正如黄君安所料的那样,雪燕接下来的举动是贴身紧靠,横肘敲向烈风的右肩。此前它就是用这种出其不意的方式打掉烈风左手光刀,同时令他的左臂不能像完好时那样灵活,如今故技重施,目的是想把双方拉回到同一起跑线。

    由此可以看出,双方斗到现在,红方仍在准备持久搏斗,耐心好到令人发指。

    这样的表现根本不像那个作战勇猛的泼辣少女,而是升级版的黄君安。

    “喜欢贴身,那就别走了!”

    心中怒吼的时候,黄君安主动迎上去,任凭对方竖起的铁肘砸在已经缺少防护的肩膀。

    当!的一声巨响,伴随着吱~日的怪声,疾速旋转的钻头在强大推力下钻入红方机甲的胸口,黄君安同时曲臂,死死将雪燕抱紧。

    轰的一声,两台机甲“拥抱”在一起,再也没有办法分开。不同于亲密爱人之间的拥抱,连接双方是一只正在工作的强大钻头,破开外甲,径直刺入机甲座舱。

    “认输吧!”以最快的速度打开通讯器,黄君安朝上官飞燕大喊。

    机甲竞技,极端情形也会出现伤亡,比如这次,红方机甲如果不能摆脱,经过改装而来的钻头如果不停,座舱内的机师就有可能身亡;就内心讲,黄君安不希望上官飞燕死在自己手里,因此才会严厉警告。

    “绝不!”

    回答他的是一声更加坚定的清喝,面临致命危机的红方机甲猛地一记头槌,同时提膝,直接顶在烈风胯下。

    双方紧紧贴在一起,没法躲了。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中,烈风的头颅剧烈后仰,脖子上裂开口子,身体却猛地弹向空中,但因为钻头卡在中间,硬是被拉了回来。

    和人一样,机甲的裆部也是要害,虽然那里不会有像真人一样特别重要的器官,但却是机甲的重心所在,多种传动的中枢,即使只受轻伤,也会严重影响行动。

    生死关头的全力撞击,又怎么会仅仅轻伤。

    机甲头颅遭到重创,黄君安瞬间失去视野,与此同时,一连串警告的电子音交混,操纵台上七成指令键不再闪烁,机甲也因此宣告瘫痪。

    这意味着......战斗结束了。

    机甲竞技,在没有哪一方被击倒的情况下,胜负由机甲损坏程度判定。蓝方机甲彻底失去行动能力,只要红方还能站起来,本轮较量的结果就已注定。

    “啊?啊啊啊啊!”

    无数种情绪在瞬间升至巅峰,黄君安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无意识大叫的时候,整张面孔扭曲成一团。猛然间,他看到某个按键依旧闪着光辉,眼前一亮,厉色顿生。

    “该死的女人!”

    左手狠狠拍下,右手将操纵杆一拉到底,仍在坚持工作的钻头发出难以负荷的呻吟,转速提升到极致。同一时间,雪燕机甲完成攻击后,利用撞击所产生的空隙展开双臂,摆脱已经无人操控蓝方机甲的手臂束缚;紧接着,它连续挥拳打在蓝方机甲的肩头与胸口,脚下发力,大步后撤。

    吱吱呀呀的怪声中,四周观众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红蓝双方终于分开。

    蓝方机甲轰然倒地,红方机甲晃了几晃,最终以有些狼狈的姿态站稳。

    只看表面的话,它的情况其实比蓝方更惨,身体到处冒烟,而且在流血。

    座舱破口周围,沾有鲜红的血。

    “飞燕!”

    “死人了!”

    赛场内外,不知多少人在大喊。

    ......

    ......

    六月,首都军校机甲大赛正赛首轮,来自十三个国度的总计二十一名选手中,有十九名顺利过关,其中,有七人取得压倒性胜利,被认为有实力争夺冠军。与之相比,军校学员的表现整体优异,预赛中的诸多黑马依旧抢眼,原本名声在外的也都展现出强劲的实力。然而,让人不无忧虑的是,在被认为是水平最高的那些学员当中,并未有如巴莎也罗等人那样超乎想象的表演,即使军校三鹰当中仅剩的林少武,虽平稳获胜且被认为是夺冠者之一,但却不能给人以绝对信心。

    以上都是令人关注的信息,但不是最最引人注目的事件,真正吸引所有人眼球的是,黄君安在对战中输给上官飞燕,上官飞燕本人却在对战中负伤,虽经急救未失性命,接下来的比赛却无法参加。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她的伴读、早就宣布要夺冠的牛犇将会替补出场。

    也许是受到比赛的触动,也许是因为感受到冠军旁落的危机,原本那个已经快要被人当成笑话的誓言,如今在人们的心里的份量变得沉重,并且真实起来。不止军校学员开始认真看待,联邦民众也在各个地方展开热烈讨论,无数期待着他的首次亮相。

    次轮比赛前一天,关于牛犇的一条消息引爆各大论坛,令所有看到的人为之哗然。

    他的参赛机甲通过了评审,主要性能参数竟然被泄露,其中最最引人瞩目的一条。

    双引擎!

    ......

    ......(未完待续。)

一六三章:赛前

    夏日阳光射入窗台,将校园内热烈的气息带进病房,药物的气息将光线侵透,打在少女苍白的脸孔上,将其涂抹上一层淡金色的光辉。

    许是感受到阳光的热度,上官飞燕用手揉揉眼睛,才发觉时间已经是午后。

    “睡这么久......牛犇,你还没走?”

    “嗯。别动。”

    阻止上官飞燕想要撑起来的举动,牛犇端起保温药壶说道:“时间刚刚好,喝药。”

    上官飞燕微微蹙眉,厌憎说道:“太苦,不喝。”

    牛犇走过来说道:“良药苦口,不吃不行。”

    上官飞燕大声抗议道;“我受了伤,应该吃好的。”

    牛犇坚决说道:“先喝药,后吃饭。”

    上官飞燕无奈央求道:“刚醒,等会儿行不行?”

    这个要求不算过分,牛犇把药壶放在床边的桌子上,说道:“十分钟。”

    类似刚才这样的争执每天都会发生,除了医院开的治疗药物,牛犇还亲自炖了汤药,其苦,其涩,其艰难,每次都令上官飞燕“生死两难”。

    不住院不知医院的日子难挨,单人病房尤其孤独;二十年人生,上官飞燕从未在医院待过完整一天,猛然间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还要喝那么难喝的汤药,当真称得上度日如年。

    唉!

    叹了口气,上官飞燕呢喃自语。

    “九夜好厉害。”

    这句话来的没头没尾,牛犇楞了一下,想起来自己很久没见着那个坚强的女孩,奇妙的是,经过这么长时间,那张面孔在脑海中的印象依旧清晰,仿佛昨天才从医院消失。

    “哪里厉害?”他忍不住问道。

    “吃药厉害。”上官飞燕由衷回答。

    当初,牛犇与九夜的情况比比她更严重,其中牛犇昏睡不醒,虽让人担心但无意识,清醒后便能自如行动;九夜在床上一躺数月,吃药好似家常便饭,却一直平平静静的仿佛正常人过日子,看不出丝毫颓废与愁苦。

    想着这些,上官飞燕语气幽幽:“我是不是很没用?”

    牛犇想了想,说道:“你战胜过军校三鹰......两个!”

    “呵呵。”上官飞燕神情得意,问道:“黄君安怎样了?”

    “还在争论。”牛犇犹豫了一下,说道:“应该不会有什么结果。”

    三鹰之战,黄君安最后一击将上官飞燕腹部击穿,伤及脾脏大量失血,险些要了她的命;放在战场这样的行为叫顽强,但在竞技场有点说不过去。赛后,校方对此事做过调查,学员与民众一就此事广为争论,支持与反对者都有。截至目前,该事情尚无官方结论,牛犇心里有自己的判断,此刻说给上官飞燕知道。

    “没结果就没结果,反正我赢了。”

    对任何一名军校学员来说,击败三鹰都是很值得骄傲的事情,上官飞燕这里意味着更多,别的不谈,此前因林杰落败引发的争议终于消除,至少大部分消除。

    上官飞燕心情愉快,转而关心其它。“你的机甲,真的是双引擎?”

    “嗯。”牛犇简单回应。

    “好用吗?”

    “还行。”

    见他不肯多谈,上官飞燕不满说道:“对我也保密,好稀罕么。”

    牛犇认真说道:“我答应过别人有些东西不能说,能说的部分都已经公开。”

    模拟机甲的关键部分在于拟真,把那套连体衣物拆下来,其余和普通机甲并无区别。至于双引擎,并非随便哪台机甲都可以装,由于操作难度大大增加,反而会给机师带来很大麻烦。正因为如此,当公众知道牛犇将要使用的参赛机甲为双引擎驱动后,第一反应是不可能,第二反应是不应该,最后争论集中在一点:假如牛犇能够自如操控双引擎机甲,他这样参赛是否合适?

    增加一台引擎,机甲动力势必更足,假如牛犇能够自如操控,当然能够占据先机。从这个角度,允许他使用那台机甲对别人不太公平,然而反过来讲,既然有本事操控双引擎机甲,且可能是用惯了的,非要让他降低水准换成单引擎、别的型号,对牛犇又何尝公平?

    这里需要强调的是,机甲大赛虽然对机甲性能做一定限制,但在操作上并非不留余地,若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种型号的机甲参赛。评审认为,牛犇的那台机甲为私人订制,全世界只有一台,性能方面除动力出众,别的方面并不突出,尤其火力严重缺失,综合考虑,甚至还不如一台寻常机甲。因此,评审委员会批准其参赛,并在信息泄露后做了详细说明。

    即便如此,关于那台机甲、和牛犇的争议依旧存在,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目前看来,网上的争论主要分两派,国外基本表达反对,联邦民众九成九表示支持......而且极为期待。

    上官飞燕能够想到这些,问道:“外面是不是吵翻天?”

    “的确有些动静。”

    “你怎么不担心?”上官飞燕好奇问道。

    牛犇觉得无所谓,回答道:“大不了不让我参赛。”

    上官飞燕眨眨眼睛,试探说道:“正好可以回避夺冠誓言。”

    牛犇笑了笑,端起药壶说道:“时间到,吃药。”

    “哪有这么快!”

    “一口气喝完,不然会更难熬。”

    该来的终归会来,再怎么抗议也无用。牛犇把按下按钮升高床头,上官飞燕皱眉、捏鼻、咬牙,按照牛犇的提示,埋头狂饮。

    “哇......苦死了!”大无畏的姿态喝光药汁,上官飞燕侧身对着痰盂连连干呕,愤愤说道:“一定是你不想分红,谋财害命。”

    这番话有出处。当初得福拿卡下注,用的其实是上官飞燕的资金卡,是上官英雄专门为她准备的毕业资金,用来购买、维修雪燕,后来赢的钱也在那张卡上,至今仍有数亿资金。

    这么多钱,真的可以引发命案,然而在这对男女之间,却只是拿来当成玩笑,谁都不会当真。

    “喝点水,漱漱口。”

    把早已准备好的杯子递给上官飞燕,牛犇轻声说道:“你爸过两天就到。”

    “呃?”上官飞燕呛了一下,有些恼火地抬起头:“不是叫你别和他们说......不要说的那么严重。”

    牛犇不去争辩什么,继续说道:“接下去我要准备比赛,来不了的话,会叫别人把煎好的药送来,记着得按时吃。”

    听了这番话,上官飞燕低下头去,沉默很久之后才又抬起目光。

    “牛牛,你是不是真的能拿冠军?”

    “没打过怎么能知道。”牛犇随口回应。

    “我认真的。”上官飞燕郑重说道:“前天听叶飞说,这次机甲大赛已经不是单纯的竞技,不仅关系到军校颜面,还会影响到总统大选;如果冠军被外人夺取,可能会导致联邦政局动荡。”

    “叶飞居然关心这个?”牛犇大感意外,甚至觉得有些好笑。

    “连他都关心,才说明真的有问题。”上官飞燕严肃说道。

    “倒也是。”牛犇若有所思。“他和你说这些,什么意思?”

    “大概是想我说给你听。”上官飞燕认真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政客,可要是有能力......”

    牛犇知道她想说的话,拦住说道:“不喜欢政客,不等于不在乎政治走向。我会好好打。”

    上官飞燕眼前为之一亮,伸出白皙修长的尾指。

    “保证赢?”

    “保证好好打。”

    牛犇笑了笑,伸出手指与之勾在一起。

    ......

    ......

    时间一天天的过,机甲大赛在人们的争论声中继续进行,就在第二轮正赛开始的前一天,网上突然出现的一则消息引起多方关注。

    “据相关人士仔细观察与分析后得出结论,来自霍夫曼帝国的巴莎也罗使用的那台机甲可能真的存在问题,具体讲是它使用的外部装甲,有很大可能是由变形金属打造。”

    帖子刚刚出现的时候,并未引发多少人关注,但随着有相关领域的专家留意、并且进行分析,这条消息立即被无数家平台转载,瞬间引爆各大论坛,骂声如潮。

    要正确解读这条消息的意义,首先要弄明白什么叫变形金属。追根究底的话,它与神国遗物中的一部名为终结者的影片有关,里面出现液态机器人就是由变形金属打造,固态强悍胜似合金,液态如水且能自动融合......假如存在这种金属,用它打造机甲的话,何其美妙。

    人类的最大特点就是敢于梦想,无数人为之努力后,一种与影片中类似变形金属真的被制造出来,但却存在着根本性问题:固态下的硬度远远达不到要求。为此,不甘心的人们前方百计寻找解决方案,最终找到一种不是办法的办法。

    将该金属与某些重金属合成,得到一种极为另类的合金,它的强度与硬度非常强悍,但却失去了常温下转为液态的能力。但如果因此认为改造失败,则又大错特错,原因在于它的变形能力以相反的形式表现出来,只是较为缓慢。

    比如在被巨力敲打的情况下,此种合金会无论弯曲还是凹坑,只要没有断裂,都能慢慢恢复到塑形原状。

    这很厉害,而且具有极高价值。

    机甲是战斗兵器,无论训练还是实战,最常出现损坏的总归是装甲,若由用这种材料打造,在不出现根本性损伤的情况下,它可以花费一些自我修复。顺着这个思路考虑下去,制造机甲时可以用到的它的地方又何止装甲,此后节省下来的人力物力无可估量,是能够改变军工格局的战略性材料。

    可惜它有一个无法忽略的缺点:辐射!

    重金属大多具有辐射,此种合金的重要成分为重金属,出现辐射丝毫不让人奇怪;值得一提的是,当这种合金刚刚被制造出来,在针对辐射进行相关检测的时候,已经快要达到可以被直觉忽略的程度,从实际价值考虑,这点辐射丝毫影响不了它被运用于实际,为人类的兵器库增加重量。

    然而,随后的研究证明这只能是梦想,变形金属在受到击打、变形的时候,辐射陡然以成千上万倍的速度爆增,幅度与受到击打后变形的程度相互对应。比如用锤子猛砸,砸出的坑越深,说产生的辐射强度就越大,此后随着其形状的恢复慢慢减弱,等到恢复原来状态,辐射又变得极其微弱。

    在对该金属进一步分析后人们发现,即使辐射,该金属也于正常情况下不同,它就像某种射线一样进入脑海,会对人类神经造成伤害,还对情绪有刺激作用,越是性格暴躁的人越容易受其影响,不知不觉中便会失控。

    辐射,精神冲击,这些不仅是技术难题,而且违背人伦;不用想也知道,这种金属根本通不过健康监测,绝无可能大规模运用于军工。到后来,人类最高会议发文,明确宣,在没有进一步的解决办法之前,各国不得将其投入实用。

    就像关于基因改造的禁令一样,总有些人会违背,因此在国际上,仍能找到这类机甲......只不过,驾驶这种机甲等于拿自己生命开玩笑,有机甲、未必有人愿意开。

    看到这里,所有人都已经明白,假如事实真的是这样,此前林墨疯输掉那场比斗就有些冤枉,因为在双方互殴的过程中,对手的机甲无时无刻不在恢复,林墨疯却要承受剧烈撞击引起的辐射与精神冲击,加上他那种性格,最终导致情绪失控。反之,巴莎也罗可能早有准备,比如事先服用某些药物等等。

    网络上,关于变形金属的帖子很快被爆炒,无数人重看那场对决的视频,一帧一帧地重放、观察、比较,再通过技术手段进行分析。人多力量大,越来越多证据表明,事情极有可能是真的。

    人们愤怒了,质疑、指责、谩骂的声音铺天盖地,机甲大赛委员会不得不在正赛那天的凌晨做出紧急声明,宣布将对巴沙也罗的机甲进行技术分析,在没有得出准确结论之前,他将更换别的机甲参赛;对此,霍夫曼帝国使团强烈不满,但又承诺会配合组委会的工作,完成检测。

    事情到此告一段落,结果出炉需要时间,人们在议论之余忽然想起来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

    是谁第一个发现“真相”,将其暴露到网上?

    很快有人、有组织运用技术手段对那个帖子进行追查,甚至有私人黑客加入其中,查出来的结果极其荒谬,竟然是一个穷乡僻壤的孩子在家玩游戏的时候发的帖子。

    这当然不可能,人人知道发帖人借此作为掩护,目的是不想暴露身份;问题是那么多网络高手追查不到,这个神秘人的水平高到何种程度?

    一时间,众说纷纭,热度甚至超过事件本身。而在这个时候,机甲大赛正赛次轮也已展开,又一场引人关注的对决呈现在大家面前。

    牛犇首次登场,面对的就是国外参赛者,来自波索帝国的二号选手,格特。

    ......

    ......

    “老实交代,你到底怎么看出来的?还有,是谁帮你发布的消息?”

    直到进入比赛准备通道前,叶飞依旧不肯罢休,缠着牛犇追问。“别否认,一定是你,一定!”

    牛犇甩开他的手,恼火说道:“你那么本事,不会自己去查。”

    叶飞比他更恼火,凑到跟前罕见认真的表情说道:“实话告诉你,变形金属是小事,发帖人的身份才是大事。联邦不可能允许这种级别的高手隐藏起来,国安局、军方都出动了,一旦找到......你知道后果。”

    “那帮废物,能找到才怪。”得福在一边偷笑。

    叶飞不理他,只管对牛犇说道:“我知道是你看出问题,但肯定不是你发的贴,既然你不想他暴露,就告诉我,我帮你想想办法......”

    “免了,你省省吧。”牛犇把他推到一边,神情微讽:“听说你最近转了性,变得很关心国家大事。既然是这样,就不要影响我比赛。”

    叶飞急忙说道:“就是怕你操心的事情太多影响比赛......别走......好好教训那小子!”

    牛犇朝身后摆摆手,径直去了比赛通道,原地留下叶飞长吁短叹,得福咯咯地笑。

    片刻后,赛场里的通道打开大门,评审宣告比赛双方出场,临到牛犇的时候,她的声音略显激动,同时变得有些怪异起来。

    红方机师:伴读生牛犇;红方机甲:玉面阎罗......俏郎君。

    啥?

    四周无数观众,原本正准备用热烈的掌声迎接己方选手,听到如此另类的机甲名称,举起的手掌楞是合不到一起。

    得自恋到什么程度才好意思取这样的名字,那台引发无数争论的机甲究竟什么样?

    稍后,沉重的脚步声传入耳鼓,人们目瞪口呆地望着那台通体漆黑、挺着巨大肚皮的机甲走进赛场,鸦雀无声。

    “我¥操?”刚刚回到包厢的叶飞脚步踉跄,低头咒骂道:“看不出来,居然是个闷骚。”

    ......

    ......(未完待续。)

一六四章:推倒

    俏郎君进入赛场的时候,周围如叶飞一样喷饭的观众不在少数,看着那台引发整个联邦关注的双引擎机甲,看台上的人们禁不住在心里自问。

    换成自己,会不会没脸走出来见人。

    这不是笑话,俏郎君头颅前后都有撞角,内部是支撑结构,基本就看不出脸孔模样,也就可以说是没脸。因为身体太胖,肚皮太鼓,重量太重,身高又比正常机甲矮,脚掌还特别宽大,当它走起路来,怎么看都像一只嘎嘎叫的鸭。

    事实上牛犇走的很稳,换成别人,形象更加惨不忍睹。

    仅仅是这样,俏郎君可以假装“可爱”,然而他的颜色有问题,黑色原本给人以肃杀、冷漠、沉静感觉,在这里、因为其摇摇摆摆的姿态,所有与严肃有关的印象荡然无存,只剩下怪异,丑陋,另类与可笑。

    再想想它的名字,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字:唉。

    “这也太丑了!”千呼万唤始出来,结果使得观众席上一片哗然,化龙联邦上亿人叹息,全世界超过十亿人笑到抽筋。

    机甲是杀人利器,外貌美丑本不应看重,然而人类固有的美感依旧使得机师在挑选机甲的时候会有所偏好,造型要求是机甲设计师最不喜欢、但又绕不开的问题之一,机甲学业中有专门科目研究外形与结构,培养出来的设计师从根子上具有此种习惯。

    国家层面,制式机甲关乎颜面,不可以无视,曾经有过这样的例子:对制式机甲进行招标,各家设计单位提供的方案中,外形方面的优势,甚至可以抵消一部分性能差距。

    然而那些都是普通人,在胡疯子与老魏这里,外形就是个屁。老魏在巧手屁股上安装火炮,有什么丑事儿是他不敢做的,至于胡疯子,他根本就不认识“漂亮”这两个字。两位不知美丑为何物的家伙设计出来的机甲,碰到一个视机甲美丑如无物的机师,便有了今天的结果。

    “这场如果赢了还好,要是输掉......丢人可丢大了。”

    各个包厢里,军方代表、军校教授,还有联邦政府的重要角色,很多人心里都在担忧。

    ......

    ......

    “这是来搞笑的吗?”

    外面的人担忧叹息的时候,评审宣布比赛开始,作为俏郎君的对手,格特没有立即展开进攻,而是直接用公共频道向对方喊话。

    “你是不是童话故事看多了,把自己当成矮人战士?”

    是嘲弄,也是事实。机甲之间的格斗,即使精于近战,也要从远攻开始准备。如今比赛已经开始,黑色机甲竟然没有开启能量护罩,而是提着一块知直径约两米、厚度超过三寸的合金盾牌,大摇大摆前进;如果手里再拿把斧头,配合体型,当真与故事里的矮人战士形象接近。

    竞技场上对手只有一个,不允许使用大威力的导弹,相比战场,这是最最单纯的攻、防之争,使用经过特殊处理的合金盾牌抵挡能量攻击,理论上并非不可行。但若真的实施,需要具备至少两个条件,首先,机师的反应必须足够快、判断足够准;其次,机甲必须具备足够的动力,换成人来说就是有足够强壮,可以扛着炮火前进。

    通过调整合金成分,盾牌本身可以具备一定的能量抗击,但在本质上,以钢铁硬扛炮火、与能量护罩抵御炮火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后者本质上为中和,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消减爆炸引起的冲击,前者是完全抵御,几乎所有力量都由机甲承受。此外,合金盾牌虽然强悍、而且没有内部电子构造,无需担心能量冲击造成电路损坏,但它不能无限制承受炮火轰击,迟早会被击毁。

    最后还有一条,盾牌尺寸有限,因为重量不可能造得太大,对比起来,俏郎君虽矮也超过五米,这么大防护面积,需要多么灵活的身手才能照顾得了?

    眼前的这一幕很好解释,黑色机甲是在表达对对手的轻视,通常这种情况只会发生在两级以上差距的机师之间,当机师的水平超过三级,便只有战神才敢如此托大。

    没有人相信红方有资格轻视对手,然而他已经这么做;不仅如此,他连加速接近对方的意思都没有,一步一步摇摆着身躯,如同鸭子靠近猛虎。

    “也许根本就跑不快。”不少人心里想着。

    种种困惑改变不了事实,赛场中,格特没有等到对方回应,有些恼火地在操纵台上拍打两下,机炮的炮火随即放出冷光,带着死神的呼啸冲向目标。

    视线中,黑色机甲及时行动,竖起盾牌在身体正前方,标准地格挡姿态。奇特的是,别的机甲做这个动作,多半会以单臂横档,一只手推举,同时侧过肩膀顶在盾牌后方,以便更好的抵御爆炸冲击。俏郎君不是那样,就在蓝方炮口闪光的那个刹那,他朝炮火来袭的方向跨出大步,前腿弓起,上半身鼻子,双手推举盾牌向前;这种姿态下,他的视线紧盯着对方,身体依旧保持着行进姿态。

    必须承认这个姿态很帅......如果没有那个超级巨大的肚皮,样子会更帅。

    说来话长,真实情况发生在瞬间,人们看到蓝方炮火撕裂空气,黑色机甲已将盾牌摆好位置,随即听到巨大的轰鸣。

    爆炸声震耳,光芒尚未散尽,人们惊奇的发现,黑色机甲已经从弓身的姿态恢复站立,朝前迈出一步。

    赛场外片刻沉寂,随后是一片乱糟糟的惊呼,满满都是不可思议。

    “我的天啊!”

    “这不可能!”

    “双引擎的力量!”

    没错,这就是增加一个引擎带来的巨大改变,最简单的计算方式,黑色机甲的力量是普通机甲的两倍,原本击中身体可以将其炸飞、击中盾牌可以将其推开的爆炸冲击,如今非但阻止不了对方前进,甚至连其走动的步伐都没影响到。

    这是何其巨大的差异!

    ......

    ......

    “很有价值。”

    一间特别观战室内,白发苍苍的老人目光灼灼,对身边的军校同行说道:“双引擎机甲,牵扯到的技术环节、操作环节太多,原本被认为短期内不可能走通,即使造出来也无法普及。想不到贵国已经走在前面,不仅造出实机,而且已经运用于实战。”

    “呃,呵呵......”

    听到赞美,几名军校教授脸上的神情颇为尴尬。事实上,在对那台机甲进行技术检测的时候,评审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就是多装了一台引擎,仿佛加装一块护板那样简单。

    该怎么和对方解释呢?

    白发老人来自红盟最强大国,其人是巴西亚国内当之无愧的机甲泰斗,在红盟来自整个世界的声望极隆,对巴西亚军方也有着很大影响力。这种人物跑来看一场军校学员的机甲较量,老实讲,在场的人甚至有些受宠若惊。政治层面,此前联邦政府特意叮嘱过大家,务必与此老搞好关系,不要留下不好的印象。

    现如今,因为一台莫名其妙的双引擎机甲,若没有暴露也就罢了,如今已然露相,自己这边一问三不知......怎么说得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忽然有人说道:“教授,我觉得那台机甲并不特别,特别的是那个操作机甲的人。”

    听到这个人说的话,军校的人都不禁松了口气,同时忍不住有些好奇。

    “呃?”海因里希感觉与大家相似,偏过头去说道:“安德烈,那个机师只做了一个动作,哪里特别。”

    “一个动作就够了。”安德烈的样子几乎可以用来作为西方帅哥的模板,面貌、神情、气度,各个方面皆无可挑剔;迎着周围的目光,他先朝大家点了点头,自信而温和的声音说道:“您先看结果。我估计,战斗很快就会结束。”

    是吗?

    听了这句话,房间里的人将信将疑,内心又不禁有些期待,均把视线投回战场。

    ......

    ......

    “这名机师很古怪。”

    黑盟使团所在的包厢内,一名身材修长的年轻人面色阴冷,鹰隼般的目光盯着赛场。

    “格特有麻烦。”

    旁边的人闻声转头,但没有谁敢于开口反驳。

    “盾牌格挡,我也能够做到。”巴沙也罗沉闷的声音嘀咕着:“才挡住一炮而已。炮火不行还可以近战,能有什么麻烦。”

    年轻人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冷冷说道:“既然如此,我会设法安排你与他对决。”

    听到这番话,周围的人纷纷动容,巴莎也罗脸色通红,神情羞愤。

    就在前一刻,他还仅仅只是说格特遇到麻烦,此刻大家都听出来,年轻人的意思,分明是指格特必输,红方一定会进入下轮。期间格特再发两炮试探,黑色机甲平稳封堵后起身前进,根本没做过多余的事。

    “纽恩,为什么这么讲?”年轻人身边站着一名金发少女,是整个房间唯一能和年轻人并肩、且不会被压制的人。

    “节奏表现境界。”听到少女天籁般的声音,纽恩阴冷的脸孔变得异常柔和,缓声说道:“再看看,需要更多证据才能确认。”

    对待别的人,纽恩冷言果断,从来不会含糊其辞,但在少女面前,他不希望自己有哪怕一丁点失误,因此才会格外谨慎。

    “明白了。”少女抱之以微笑,转头轻声说道:“巴沙也罗先生,请不要误会纽恩的意思,他是希望以您的近战能力克制那名机师,齐心协力赢得比赛。”

    近距离面对那张绝美神圣如天使般的容颜,最凶猛的野兽变成温顺的羔羊,巴莎也罗神色激动,竟然连感激的话都说不出来。其身旁的几名年轻人神色羡慕,目光热烈,仿佛只要少女的一句话,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心甘情愿为之付出一切。

    安抚过巴沙也罗,少女回过身,轻柔的声音和纽恩说了句什么,待其点头表示认可,才又把视线转向战场,美丽的面孔上浮现出几分复杂的神情。

    “三年不见,成长到这种程度了吗?”

    ......

    ......

    “有点意思。”

    单袭炮火无功,证明格挡不是巧合,格特对此并无太多意外,冷笑着再次发出指令,连续射击。

    数道流光呼啸而出,对手的举动看起来和刚才并无区别,弓步,挺身,持盾,向前,几次剧烈的爆炸,黑色机甲朝前迈出三步,逼近十米。

    相比两者间数百米距离,这点长度微乎其微,然而格特的心里却猛的一沉,神色变得有些凝重。

    机炮的射速不能与机枪相比,但也绝不会慢,能够在封堵连续炮火的同时保持前进,一炮一步完全不被影响......格特心里明白,自己肯定做不到。

    格特深深吸一口气,拉动引擎的同时左手敲击操纵台,机甲骤然从静止转为高速运动,横向奔跑的同时连连开火,流光连成一片。

    比较远程射击能力,格特虽不像黄君安那样长于控制,但在精准上丝毫不差,尤其在运动的情况下体现出超强的能力。波索国内,人们以机甲中的狙击手为其命名,意在突出这种天赋。此时此刻,当他收起骄横,专心致志操纵机甲展开进攻,炮火便如暴风骤雨般扑向目标,弹无虚发。

    每发炮火都击中目标,然而......全都徒劳无功。

    连串炮火中,黑色机甲自始至终正对目标,只有两个动作,格挡,举步,再格挡,再前进。非要找出区别的话,无非是其持盾的角度有轻微变化,上下左右变换位置,总能恰到好处。

    渐渐地,喧闹的观众席陷入沉寂,数千人望着这场匪夷所思的较量,思维停顿,脑海一片空白。

    这算什么?

    打靶?测试合金盾牌对炮火的抵御极限?演示双引擎机甲的强大力量?亦或是最纯正的攻防演练?

    假如战斗一直这样打下去,红蓝双方谁会先支撑不住?

    此处必须提到一点,由于双方的距离还很远,格特没有面临任何危险,但在进攻的时候也有不便。比如他横向移动上百米,相对而言撤出来的空间却极其有限,黑色机甲只需要稍微转个身就能保持与之正对,封堵极为方便。

    要改变这种状况,就必须接近对手,而这正是红方机甲在做的事情。

    蓝方该如何选择?

    如果换成别的选手,需要一番斟酌才能决断,对格特而言,这是一个根本不需要考虑的问题,在意识到目前的攻击方式不可能奏效后,他毫不犹豫改变策略,操纵机甲一路狂飙,扑向对手侧翼。

    双方距离迅速拉近,炮火声依旧持续不断,视线中,黑色机甲以超乎想象的沉静继续着入场以来一直在做的动作。人们可以看到,其手中的合金盾牌因为承受大量炮火而变形,表面也已失去光泽,唯独操作丝毫不改,固执到令人发指。

    假如格特不改变战术,那面盾牌迟早会被击毁......当然,没有人认为蓝方可以用这种方式赢得胜利,因为红方既然有能力完全封堵炮火,意味着他有足够多缓冲,随时可以开启能量罩。

    已经愤怒的格特不想看到那种结果,观众们也不想,战斗打到这种程度,人们不知不觉中改变念头,一方面希望看到黑色机甲的极限,同时开始在心中期待一场前所未有的“无防护远战”。

    期待与愤怒当中,炮火连天,双方距离迅速拉近,三百,两百,百米......对机甲而言,这个长度已经不能算远战,双方对冲的话,瞬间就能发生碰撞。

    蓝方机甲不惧近战,但在心理层面,格特还不想与对手肉搏,他要进行最后的尝试,能否以精准的火力击败这个另类的对手。

    指尖如飞一般之操作台上掠过,蓝方机甲一个漂亮的横切,身在空中炮火已出,落地瞬间已准备好再次开火。就在这个时候,视线中黑色机甲在刺眼的光芒中突然晃了一下,随即有一团光芒扑面而来,引发的呼啸如尖锐的哨音,似能刺穿耳膜。

    开战至今,俏郎君首次开火还击......然而让人难以理解的是,拥有那样沉重的机身,它装配的火炮竟然是最轻型的sm37。

    这种机关炮甚至可以作为个人武器使用,为那些体格特别强悍的战士所钟爱,但对机甲而言,它太轻而且威力太小,即使对手站着不动,也需要十秒以上才能攻破护罩。

    该怎么解释呢?只能说它就是怪,什么都和别的机甲不一样。

    小有小的好处,最直接的体现就是射速,从格特的角度看到的是一团光,但在观众看来,红方炮火根本是一条不间断的火线,从红方机甲笔直延伸到蓝方机身,并且快速缩短。这是由于它在奔跑,不,应该说它像弓箭一样朝前发射,紧追火焰的尾巴扑向目标。

    继超强的力量之后,双引擎机甲展现出令人生畏的突击速度,在自重远远超出常规突击机甲的前提下,只有那些体态轻盈的私人机甲能与之媲美。

    时机刚刚好,用人形容,此刻正是蓝方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那个点,一连串密集的爆炸声中,蓝方机甲无可避免受到冲击,不得不连连倒退。

    仓促之中格特并未慌乱,几次操作稳定住机甲,刚刚准备有所行动,黑色机甲已如闪电般冲到眼前,双手持盾,直接朝它的胸腹撞击。

    “吼!”

    来不及做出更多反应,座舱内格特一声怒吼,双拳齐出。

    当!

    震耳欲聋撞击声中,蓝方机甲几乎是以“飞”的姿态倒窜,反之黑色机甲仅仅身躯微微摇晃,便又发动二次突击。两台引擎同时轰鸣,其臃肿不堪的身体仿佛安上了翅膀,以近乎滑翔的姿态紧追上去,又一次撞向对方胸口。

    蓝方机甲仍然只能采用最保险、也是最强力的手段,双拳齐出,与对手角力。

    毫无意外的,它又一次被撞的飞出去,脚步踉跄,姿态比前一次更加狼狈。

    两次对撞,坚固的合金盾牌形状扭曲,变成一块坑坑洼洼、扭曲怪异的铁板,红方丝毫没有调整战术的意思,继续猛冲。

    “当!”

    第三次对撞,蓝方机甲已露败相,不仅身体倒飞难以止步,两条机械手臂也已不像起初那样灵活;在对手排山倒海般的巨力冲击下,其内部的支撑体系难以支撑,座舱内不断响起电子警告的声音,提醒机师赶快寻找破解之道。

    “啊!”

    转眼间战局变成这样,格特至今沉浸在不真实的感觉中难以自拔,他当然知道不能这样,然而在当前的情况下,翻遍全世界的机甲字典,能找到的办法仍只有一条:站稳之后躲避对方。

    躲不掉的。

    黑色机甲如同黑色的闪电,一次比一次更快,一次比一次更猛;此时再看,俏郎君身上哪有半点笨重的影子,望着它一往无前的身影,看着它固执到近乎偏执的进攻方式,再联想到此前的一系列战斗,人们心里不禁生出寒意,同时浮现出一个事先绝不敢想象的荒唐念头。

    “他不会是想......就这么把对手推倒吧?”

    ......

    ......

    “推倒!”

    “推倒!”

    第四次撞击,格特情形越发狼狈,观众席上已经能够听到喝彩、叫好和嬉笑与呐喊,声音随着撞击次数的增加而增大,渐渐如潮水般蔓延到场外,响彻在化龙联邦的各个角度。此时此刻,有好事者翻出格特此前的那场战斗,把他击败军校学员的英姿与现在的样子做对比。

    于是乎,叫喊声越发响亮。

    包厢里,比外面更早意识到战局走向的人们面面相觑,难以描述自己的心情。

    “牛犇不会是准备好......要把对手推倒吧?”

    “那还用说!”得福挥舞着拳头大叫,其实他根本什么不知道。

    事先,大家都希望牛犇能赢,也都深信他不是叶飞那种胡乱吹嘘的人,然而谁都没有想到,战斗会按照如此简单、暴力的进程发展;即使最最乐观的人,也不敢期望这种一边倒的碾杀!

    推倒......会不会有点那个?

    “知人知面啊!”

    叶飞不再关注战场,眼望屋顶摆出最最萧瑟的造型,感慨道:“曾经我以为,咱家牛哥是这个世上难得的清纯少年,如今才知道大错特错,这货太邪恶了!”

    当!

    最后一次猛烈撞击,蓝方机甲最后一次倒飞,没能再度及时稳定身体。数千双眼睛的注视下,矫健的胖子贴身跟进,用那块彻底报废的盾牌将它砸倒在地,随后一脚踩在其头上。

    比赛结束,赛场内外一片欢腾,评审激动的声音宣告红方获胜,额外添加一句。

    除了那块外挂盾牌,蓝方机甲没有一丁点伤。

    机甲较量中的最大差距,零损!

    ......

    ......

    比赛刚刚结束,关于本场比赛的讨论随即开始,内容涉及方方面面,以各自不同的方式掠走人们的眼球。

    首先是欢庆胜利,第二轮正赛,国外选手的表现依旧抢眼,连续七场不败;严酷的现实逼迫大家不得不担心大赛未来,甚至有人提出悲观论调。要知道,本次大赛前,各路专家、包括军校自己早已进行过解读甚至宣传,本届学员是军校历史上最有天赋、实力最强的一届,联想起当年那件惨案,颇有些浴火重生的味道。假如到了最后,比如十六强、或者八强,军校学员仅仅占据少数,该会多么让人失望。

    这样的背景下,本场胜利犹如一场及时雨,不仅引发学员与民众欢呼,而且提振士气。考虑到其胜利的方式,还有战胜的对手是黑盟头号强国的选手,越发显得弥足珍贵。

    也许是榜样的力量,也许是精神受到刺激,接下来的较量中,军校学员个个如狼似虎,接二连三有人击败国外同行。其中有两场特别需要提到,一是刘铮阳,有人翻出他的历史,曾经被怀疑被调查险些取消学员资格,如今表现优异成为军校荣誉的捍卫者,当中发生的故事值得大书特书。另外一位出自名家,四大家族子弟当中,莫言首先遭遇到来自国外学员的挑战,并将其击败。值得一提的是,莫言在这场战斗中全力出击,表现出来的水准已不仅仅是黑马所能形容,最终,他以接近零损的方式获得胜利,成为联邦民众的又一大庆事。

    除了他们,“内战”中,军校学员也有许多人表现亮眼,并且展现出千奇百怪的战斗风格,比如林可儿的飞花打法,小狐狸精的大刀阔斧,韩林的猥琐流,石宽的稳,李正的顽强等等,都给人留下极深刻的印象。对比之下,原本最著声名的三鹰之一,也是仅剩的林少武反而有些平淡,因其对手实力偏弱,并未表现出特别。

    总而言之,本轮较量,有很多值得高兴的事情发生,且有更多表现出争冠实力,兴奋的联邦民众又把此前牛犇的夺冠宣言翻出来大肆探讨,不同的是,过去谈论这件事情纯为娱乐,现在则是以认真的态度分析可能。各路专家被邀请到演播室,从各个角度把大赛中的强者与牛犇进行对比,逐一评判优劣。

    到这个时候,人们忽然发现一个令人困扰的事实,牛犇虽然出场作战并且取得大胜,但在对他进行分析的时候,却没有多少素材可供选择。

    以往没有战例,仅就这场战斗而言,过程太简单了,既没有炫目的花式动作,也没有精妙的操作技巧,唯一能够拿出来说的就是那个弓步,别的......真的没有什么好谈。

    一项数据能够证明这点,事后统计的红方平均手速,只有“可怜”的十七动!

    如此高水准的机甲较量,这样的手速根本不应该出现。好的方面讲,牛犇凭借如此低的手速战胜对方值得大肆庆贺,但若反过来看,这项数据表明机甲的优势过于巨大,还有战术特别成功,因此才能完美克制。

    这是机甲的成功,而不是人的胜利。牛犇做的事情,换成军校任何一名机师都能轻松完成,自然也显不出多少优异。

    沉浸在幸福与自豪中的人们不管这些,为了满足人们的期望,各路名嘴想法设法挖掘潜力,甚至通过想象为战斗添加细节,比如战前如何设计,战时怎样抉择,在面对炮火时经历了那些心理波动,意志如何坚定,观察力如何如何了得,等等等等。

    讨论进行到这种程度,人们的注意力集中在最后一项,也是最为关键的地方:那台双引擎机甲到底怎样,能否推广使用。

    通过这场不算复杂的战斗,双引擎机甲的强悍给人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其强大的动力换来无可匹敌的强大力量,顿时成为人们的挚爱。不同的心态造就出完全不同的观感,此时再看那台黑色机甲,原本的丑陋、怪异变成值得称道的特点,被人津津乐道。

    短短一天,玉面阎罗俏郎君这个名字风靡联邦,被用在无数人、宠、物身上,编出无数个段子。其中最有名的一个根据本场比赛改版的视频动画,黑色机甲被设计成一个外表猥琐但不惹人讨厌的中年大叔,格特被画成娇滴滴的少女,题目叫做:推倒。

    而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人们不会知道,此时在宇宙的某个角度,一个与动画中形象颇为相似的胖子咬牙切齿,捧着肚子破口大骂。

    “小王八蛋,老子对你不薄,你却这样对我!简直是欺师灭祖!”

    ......

    ......

    这些都是喜欢才会做出来的举动,然而喜欢归喜欢,当话题转到正事上,人们发觉,现在依旧无法给双引擎机甲定性,原因仍在于这场战斗的过程:太简单。

    以盾牌抗击炮火,复杂的战场不太可能出现这种状况,以撞击的方式击败对手,同样难以复制,假如没有更进一步的表现,这场战斗事实上是以合理的战术设计弥补双引擎机甲早就被定性的难点,而不是解决它们。

    换句话说,在俏郎君有更多表现之前,双引擎机甲的依然是谜。当然,对那些狂热的机甲迷而言,眼前这些就已经足够,至于表现......人们坚信,很快就会到来。

    热烈的争论当中,歇战期很快过去,正赛第三轮较量即将开始。

    ......

    ......(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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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抖落身上的雨:打湿我根,给你讲怒汉推车的故事。 雨滴抱住风儿的手:带我看景,给你讲怒汉推车的故事。 风儿撩起女孩的裙:伴我起舞,给你讲怒汉推车的故事。 女孩羞红了脸,悄悄去问世界:“听说有个叫怒汉的......很会推车?” 世界气喘吁吁:“推什么车,这个混蛋推的是我,哎慢点,慢点慢点!” (新书需要呵护,点击、推荐、收藏、评价、评论、顶贴、打赏、宣传,一切都珍贵,点滴见人情,总之千万别和我客气,您能做点什么,就请做点什么。)怒瀚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怒瀚,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怒瀚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