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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浪子刀     核武皇帝txt下载     核武皇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22章 秋山真之(二)

    在过去的一年多的时间里,宋彪做了很多变态的选择,比如说效力俄军打日军,继续效力俄军彻底将日本陆军打残,现在,他又要和日本全面合作,为的是什么?为的是尽快建立更为强大的东北新军推翻满清,然后再和俄国在远东开战?

    想到这一点,宋彪就很无奈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好在,现在的日本陆军真的是不用太在意了,就以日本目前的负债情况,如果没有第一次世界大战送钱给它,它的陆军基本就彻底崩溃了,即便重建起来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元气。

    想来想去,宋彪意识到自己只能和日本合作了。

    宋彪和蔡锷、蒋方震、蒋雁行、赵庭柱四个人仔细的商量一番,将日军可能继续让步的余地都推测一番,以及东北新军和东三省需要开拓的新合作都考虑在内,既然要合作,那合作的更为全面一些,双方一起继续暴涨,后面真要再决战就看各自的真实本领了。

    他们实际上也仔细盘算过,三一年式速射炮对他们来说并不是最好的选择,对比了日俄两军的火炮后,他们还是更希望使用三英寸露西亚野炮,性能差距太大。

    比起大口径的迫击炮,三一年式速射炮真心强不了多少,而宋彪已经计划通过聘请一流的外国工程师、技师,秘密研制81mm口径的迫击炮。

    三一年式速射炮当然还有一些特殊的用途是三英寸露西亚野炮和迫击炮所不能替代的,那就是作为山炮的特殊价值,这玩意本身也就是一个山炮,稍作改装还能作为骑兵旅的随军火炮,因为它轻啊,射程也是很不错的,至少有五公里的距离。

    总体来说,需要数量并不用太大。

    只要有足够的驮马拉运火炮同时是在非山地区作战,以及非混编骑兵配置,三英寸露西亚野炮绝对要好于三一年式速射炮,当然如果有长行程制退的7厘半野炮就更好了,比如说法国施耐德公司的75小姐。

    卖掉一部分三一年式速射炮,腾出空间购置三英寸露西亚野炮,或者购置德国火炮都是很不错的选择,像目前这种因为配备太多施耐德公司的火炮,而自身缺乏炮弹生产能力,结果被法国人掐死喉咙漫天要价的事,实在是让宋彪很无奈。

    至于战马宋彪实际上并不需要日军的战马,而是更偏向于使用顿河马和蒙古马系这种挽乘兼用型的,吃苦耐劳的战马,保留近两万匹日军阉马的意义并不大,他的选择一直是大批量引入廉价的顿河马,在顿河马和蒙古马的基础上直接改良。

    日本的盎格鲁系军马虽然好,胃口却太挑剔了,中国幅员辽阔,在二战机械流出现之前,甚至是二战之后仍然要保留大量的骑兵作为机动部队来使用战马不能求精而是务必求实用便宜实用才是最好的。

    吃一篑长一智,宋彪虽然已经决定和日本陆军实施这一合作计划可他还是将李恩富和蔡锷派往美国,去考察美**工业,特别是要去康州看一看那家纽黑文炮械火药公司如果对方有能力履行合同,就作为一个备选方案,长期选定为一家合适的供应商,以应对可能出现的各种复杂局面。

    ……次日晚上,宋彪第二次在招待所宴请秋山真之,此时,他已经让参谋二处拟定了一份新的合作计划,他的方案称之为“东三省与日本合作案”,比起那份“日本陆军之器械赎回规划草案”,他的合作案规模要更为庞大,除了要求在军工和军事装备领域的合作外,还要求将合作扩大到教育领域,而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每年要单独提供十个名额给东北新军,日本陆大则每年保留三个名额给远东陆军士官学校的毕业生。

    秋山真之很慎重的将这份合作案看完,谨慎的问道:“总督阁下,既然是这样的合作,我冒昧的问一句,关于东三省和日本经济的方面,是否能有进一步的利于两方的合作?”

    宋彪早有预料,答道:“完全是可以的,我正在规划一个普兰店经济特区,日本可以在普兰店地区投资工厂,日本的商品向东三省销售时,一切也都享有你们原本就持有的优惠条款,包括东三省所拥有的煤铁矿,日本都可以采购。经济上的合作是民间自己处理,我作为东三省的总督,本身并无意干涉经济和工商业的自由发展。”

    秋山真之问道:“那在近期传的沸沸扬扬的东三省铁路规划上,日本是否能有一席之地?”

    宋彪道:“这就有点困难了,虽然我确实是有意通过此次交易选择在东三省的第二大的合作方,但这里面绝对不可能包含日本,这并非是取决于我的意志,对我来说,只要是最有利于东三省,那自然就是最好的,但对俄国来说,日本肯定不是他们愿意接受的新合作方。这里面的窍门就在于,我和俄国的合作是相互的,我们都需要一个新的盟友。所以,我对此也只能是表示遗憾了。”

    秋山真之哎哎的叹息一声,又笑道:“即便是这样,我想我可以回去交差了,实际上比我们事先预想的要好很多啊,至少比我们设想的要更全面,这样的合作总是好事。”

    “是的!”

    宋彪微微颔首,心里却有着一些难以说出来的感慨。

    昨天已经邀请秋山真之吃了关东的一些地方菜,今天晚上就要正式一些,宋彪特意让招待所烧了几道拿手的招牌菜,和秋山真之举杯共饮,一起将双方合作的一些细节重新商定的更为细致。

    考虑日本现在都没有能力生产三一年式的火炮,宋彪暂时也没有通过和日本的合作,在国内生产三一年式速射炮的计划,但他还是考虑在三一年式速射炮的基础上慢慢琢磨改进方案,然后推出更为合适的75mM口径的山炮和骑兵轻型榴炮。

    在这个方面,靠俄国绝对要比要日本实在,俄国好歹还有能力生产炮钢、炮身和炮架,日本此时则是真正的三无。如果能够通过美国解决这些问题那肯定要比靠俄国更实在,或者是同时和美国的私人企业,以及俄国陆军合作,再加上利用和日本的合作或许……宋彪估计还真的有可能在五六年里解决火炮生产的难题,哪怕只是生产最小口径的野炮,那也好过什么都无法生产吧。

    这天晚上,宋彪和秋山真之谈了很长时间,各自也谈了辽阳会战和对马海战中的一些奇怪事件,总之是双方都不了解的事,比如宋彪到现在都没有明白日军当时为什么一直要强冲辽阳,迟迟没有选定一个合适的备选方案。

    秋山真之的解答很简单,那就是日本陆军一贯是群不懂得变通的顽固分子和笨蛋,甚至连对手的实际水平都难以做出准确预估,就像日本海军高层将官们基本不懂现代海军一样,“总是这么靠运气打仗,迟早是要倒霉的”。

    就像当初和青木宣纯相处的还不错那样,此时的宋彪和秋山真之相处的也很不错,两人甚至算是谈的很投机,几乎连个性都有点差不多的类型。

    直到凌晨的时候送秋山真之去休息时,宋彪在半路上还在感叹可惜了,可惜他们一个是中国人,一个是日本人,注定了,也许有一天还会是生死之敌,哪怕他们现在一个是陆军,一个是海军。

    事情正如宋彪此前的猜测,为了和他达成这个赎回计划,日本陆军部派了不少间谍在法国活动,将东北新军的火炮配备状况和训练耗弹数据等机密情报都送给了施耐德公司,结果让施耐德公司很配合的来了一次大涨价。

    即便如此,宋彪还是选择和日本陆军部合作,他之所以要明知上当还继续合作,正因为日本陆军部实际上也远远不知道他的计划到底有庞大。

    在秋山真之回国之前,宋彪派遣蒋方震担任东北新军和他个人的代表,再次前往日本和日本外务大臣加藤高明洽谈更为完善的《东三省和日本合作密约》,这份合作密约的雏形则是来自于宋彪和俄国人即将签署《东三省和俄国合作密约》,简称《东俄密约》,这份密约将正式确定俄国才是宋彪在东三省的第一盟友。

    不管在《东日密约》中,日本会给予宋彪、东三省、东北新军多少利好,实际上也不可能改变日本只是排在第四、第五位置的事实,而双方心中其实都明白这一点,与其说宋彪**,不如说是俄国拒绝英国对东三省的渗透,而英国又是日本的盟友和支持者。

    在蒋方震离开奉天城的这天晚上,宋彪忽然收到了德意志武器与弹药公司姗姗来迟的一份电报,这份回电倒是让宋彪喜出望外,和施耐德公司不同,德意志武器与弹药公司是德国的一家国营兵工厂,他们的报价中充分体现着德意志帝国的政府意志。

    虽然比美国公司晚了几天发出回电,DWM(德意志武器与弹药公司)却考虑的更为周全,他们提出需要东北新军后勤处提供两门三一年式速射炮和部分炮弹作为样品,由DWM公司负责测试该型火炮的各项参数,尽可能的精确的测定改型火炮的弹道参数,并保证在三个月内即可提供和法方一样标准的高爆炮弹、榴霰弹,如果确定签署长期供应合同,DWM不仅愿意提供最为公道的价格,还会将所有测试数据全部提交给新军后勤处,并会在此基础上,按照东北新军的要求对新军所有的三一年式速射炮进行技术改造,以改善这种火炮在日俄战争中暴露出的各种缺点。

    为什么说德国人的军火生意在二战之前是无敌的,在DWM公司的回电上就能看出来,在愿意为东北新军解决三一年式速射炮问题的基础上,DWM公司很有专业性的提供了其他各种德国新型火炮的技术参数和报价,并且愿意为东北兵工厂供应各型号炮弹的生产设备,以及相应所需要的技术培训。

    虽然宋彪此时已经大体解决了施耐德公司导致的炮弹危机,可他还是很愿意和DWM公司签署一份稳固、可靠的长期合作协议。

    为此,他在第一时间给DWM公司回电,除了原有洽谈的75mm山炮合作外,他对德国的10厘半、12厘、15厘榴弹炮和88毫米速射野炮、15厘长管加农炮都有很大的兴趣。

    宋彪一贯坚信火炮才是陆军之王,虽然他对这个阶段的火炮作战理论还缺乏像帕基洛夫那种水平的理解力,但这个缺陷并不能完全阻碍他加强炮兵建设的步伐。

    有时候好事可以变成坏事,坏事也能变成好事。

    施耐德公司一手导演的炮弹危机使得原本合作趋势极好的东法合作蒙上了一层阴影,宋彪中止了和法国的一切合作谈判,在加强和俄国合作的基础上,同德日美等国也开展各方面的合作洽谈。

    在最初的阶段,法国对此采取了极其傲慢的待遇,吕班公使并不相信宋彪会甘冒风险和英德合作,事态的发展却完全会超乎的他的预料。

    1906年2月12日,宋彪和俄国外交大臣库赞图索夫阁下秘密签署了《东俄密约》,正式将东三省、东北新军和俄国的合作扩大到无以复加的新地步。

    根据这一协议,俄国国营洛基夫兵工厂和东北兵工厂在鞍山合股成立一家新的远东黎明兵工厂,生产M1895型87mm野炮(骑兵型总重370KG)、M1906型75Mm山炮、M1906型85Mm速射野炮、M1902型三英寸露西亚野炮、M1905型马克沁轮式重机枪,双方各持股一半。

    俄国陆军部承诺援助东北新军军马管理处和远东牧业公司四千匹优良奥尔洛夫种马,并在未来五年内总计出售1,4万匹奥尔洛夫种马和优良顿河种马,用于改良本地马种。

    东三省在营口、辽阳、沈阳设置俄国招商区,允许俄商在此投资兴办工厂,允许俄商在东三省购买石油勘探和经营权。

    辛丑条约签订之后,各国列强在华都有开设工厂的权利,而国民亦可开办工厂,并没有任何种类限制,但在开矿权上,清政府并未有太多的让步,各省府仍有权利决定开矿权。

    宋彪在开矿权采取较为宽松的政策,除黄金、白银的开采受限制外,其余都可以承包给外商,但只有东三省总督衙门新政局才具备批准权利,而在此时世界上最红火的石油开采领域,宋彪承诺除俄国之外,不会向第三国开放石油开发权,但他自己通过远东煤铁公司优先买断大庆、辽河、锦川三地的石油勘探和经营权,剩下的空白地带就任由俄国折腾去吧。

    考虑大庆、辽河的石油埋藏层深度,以及目前的石油勘探技术,宋彪虽然是将勘探权出售给俄国人,俄国人也捞不到任何好处。

第123章 招商引资

    宋彪在东北实施新政的第一条就是尊崇荀子之思想的“隆礼尊贤,重法爱民”,而他对“重法爱民”的理解很简单,首先至少有法可依,若是连相关的法律都没有,所谓新政不管如何强调革新自强和爱民如子,最终也会成为剥削民众的另一种手段。

    在邀请王宠惠、张康仁两位华人中最jīng通西方现代法律体系的法学博士后,宋彪一直在秘密筹备新法的推出,在秘书局、新政局等幕僚下属中经过不断的讨论、商议。

    时间紧迫,宋彪不可能等上一年两年再推出一份完善和能被各方所接受的新法,他只能是尽力参考rì美英法等国的法律译文,在最短的时间里先推出几份紧急而迫切的新法临时章程,首先用于推行新政。

    1906年3月20rì,这一天对于东北新政和整个东三省都是崭新的一天,在这一天里,《东北rì报》的创刊号发行,刊登了中国第一篇真正意义上的社评——《论东三省新政》,评论员笔名为宋治中,用七千余字将东北新政的“隆礼尊贤,重法爱民”之纲领阐述清楚。

    在副版,《东北rì报》刊登了《东三省实业招商优待法》、《东三省新政税收法》,前者正式确定了东三省中外新式工厂一律可以享受为期三年的优惠,第一年免营业税和所得税,第二、第三年所得税减半,但在此过程中土地增值税不予减免。

    《东三省新政税收法》则为东三省建立了现代的西方式税收体系,增加了土地交易税、土地增值税、地产税、所得税、印花税五个新税种。同时取消人丁税,个人所得说按照简单的统一式执行,凡年收入超过二百两白银一律征收15%的个人所得税,其余各项非税法之内的苛捐杂税一概全免。

    按照张康仁设计的新的东三省税收体系,除了地产业外,东三省整体税收额度相比rì俄等国要低很多,放弃人丁税也为东三省的全面开垦和工农业人口的流动打开了闸门。

    《东三省新政税收法》推出的同时。宋彪让李恩富在《纽约时报》等欧美主流报纸购买广告,详细解说东三省新政和各种优惠政策,邀请英美德俄各国企业和个人到东三省投资、工作。

    邀请外资大规模涌入的同时。宋彪也加紧布局民族企业,派出专人到宁波、山西、广州、上海、天津、香港、杭州等民族资本密集地区,邀请各商帮到东三省投资实业。他甚至给张弼士、乔致庸、虞洽卿、渠本翘、朱葆三、孙梅堂等四十多位国内外著名华商写信,邀请他们到东三省投资兴办企业,给马相伯、章炳麟、陶黻升、章梫等教育家写信,邀请他们到东三省创办新学。

    虽然每一封信都是秘书局代为cāo办,宋彪还是展现了自己身为东三省总督的诚意,描绘了东三省在未来十年的发展空间,并且承诺会亲自帮他们解决一些办厂和办校的困难。

    在东三省的经济发展上,宋彪的意志是非常坚定的,他宁可将东三省的工业都交给外资,也一定减少进口。增加出口,即便没有民族资本家,也一定要增加足够的工商业就业率和税收,使白银和黄金流入,而非流出。要让东三省和民众先富起来,富起来才能推行新式教育,有新式教育才能培养现代人才,同时有中国人自己的金融力量和zhèng fǔ,那就迟早可以让民族企业发展起来。

    当然,宋彪敢如此大规模引入外资的底气还在于他自身就拥有一家远东商行。通过远东商行旗下的远东银行、远东煤铁公司、远东铁路公司、远东地产公司、远东纺织厂、远东印书局、远东制药公司、远东机械公司、远东轮船公司、远东电话公司,宋彪也乘机大规模投资实业。

    张康仁担任东北银行的总董,容星桥担任远东银行的总董,两家银行同时创办,在刚开始的阶段几乎是一家银行两个牌子,3月份之后才分开办公,一家总部位于沈阳,一家总部位于大连,奉天远东证券交易所也在这时办起来。

    东三省就在这种浪cháo中开启了新政,走向了一个新的方向。

    4月,宋彪陆续和俄国、法国、德国、美国、英国达成东三省金融管理协议,正式采取新的金融管理体系,以银本位为基础发行关东银圆和关东铜圆,东北银行、华俄道胜银行、远东银行首先获取东三省总督衙门的批准,以关东银圆为基础发行银圆券、铜圆券,除此之外,东三省不再使用任何银圆和其他货币,唯一的例外是大清户部银行发行的大清银圆。

    作为退让,宋彪同意在原有三家发钞行的基础上再增加两家发钞行,并且保证至少有一家为外资银行,但所有发钞行都必须遵守35%的保证金,且四家商业银行一概不得发行铜圆券,还是由东北银行垄断铜圆券。

    至此,宋彪用东三省铁路计划作为诱饵和退让,完成了他最想要的金融管理权,统一东三省的货币。

    在随后的几个月里,宋彪不断以东三省地区zhèng fǔ名义和各国签署密约、友好通商协约,稳固东三省新政的基石,保障外商投资利益,以及东三省资本在外国投资的对等合法权益,特别是在《大清国东三省地区和俄法英rì德五国协约章程》中约定了五国及公民在东三省的基础权益,约定各国公认东三省外事局和奉天涉外法院的最高审理权,同时以和各国密约的方式打破各列强在华利益均沾同盟。

    通过这样的方式,宋彪将东三省铁路计划分割成三个部分,由远东铁路公司和德、法、英三国分别成立合资公司。承建、运营三个铁路段,而俄国也同意以合资的方式,将哈尔滨至旅顺的中东铁路支线“关东铁路”同远东铁路公司共同管理,而东三省在未来二十年里以分期付款的形式回收关东铁路50%的所有权。

    作为这个庞大计划的一部分,德意志银行、东方汇理银行、渣打银行将向三家合资公司贷款一千四百万英镑,用于修建东三省铁路。

    在教育领域,宋彪将震旦大学迁入大连。脱离法国天主教耶稣会控制,继续由马相伯担任校长,他个人出资出地支持法国天主教耶稣会在吉林省创办东方大学。俄国东正教会在奉天府创办东北工业大学,东三省总督衙门设立官办的东北大学、辽宁师范学校、吉林师范学校、黑龙江师范学校、奉天工业学校、奉天商业学校、辽宁政法学校、东三省女子学堂、辽宁矿业学校、奉天技工学校、辽阳技工学校。

    随着三省师范学校的塾师速成班一期接着一期的毕业,各地公塾也随之兴起。宋彪尽可能的用一种因地制宜的方式,花较少的钱,尽可能的让更多人上学读书,先从识字读《荀子》开始新的人生。

    在行政划分和调整上,上奏清zhèng fǔ之后,宋彪基本未等清zhèng fǔ最终确定,他就将整个东三省的行政规划重新调整一番。

    奉天省设立奉天、辽阳、铁岭、阜州、锦州、丹东、抚顺七府和金州、瑞州、海城三个直隶州。辽阳由县改府,将鞍山、本溪地区划进去,单独设立辽阳府,府治设在沙河镇一带。作为整个东三省的重工业基地来创办;锦川道改设为锦州府,瑞州县改县为直隶州;新民府废除,新民县划入奉天府,以阜新县为基础再设阜州府,辖管库伦旗等地。收编清zhèng fǔ牧场,改为阜州牧区;灯塔、辽中等地直接划入奉天府,以一府统管这些兵家之地,设立新军营区。

    金州、瑞州、海城三个直隶州加上奉天府沈阳新区、江南新区、辽阳府,就是整个奉天省新政最为集中的区域,各地统一集中设立工区。招商引资,兴办实业,由总督衙门租赁各港口,以五十年为期租给中外公司投资经营。

    吉林省设置六府十四县和延吉直隶州,黑龙江省改原有的八府为四府和三个直隶州,削减编制,以实施有效之管理为考量。

    除了这些行政上的划分外,宋彪直接废除旗民二重制,新入三省汉民一律不入满汉旗,归属三省衙门管制,不受各旗控管,原有各旗也必须取消丁税,允许汉民外流。

    各地原先实施的保甲制度和旗丁制度一律废除,各旗各保甲无权征收杂税,三省全部统一采用新的民兵巡防制度,各县统一编练巡防支队,归属各府jǐng务局统辖,各镇设巡防分队,各屯设民兵队,无jǐng务局批准,各地民练一概属于非法武装,且各巡防支队、分队一律不得征调杂税,各民兵队由各屯筹款自练,由jǐng务局派员督练管辖。

    在建立民兵巡防制度后,宋彪直接通过东北新军将老兵派出去,到各地督练民兵队,各府、各直隶州jǐng务局也控制在他的手中,全部归属东北新军军部间接管辖训练,包括武器装备也一律由东北新军军部提供。

    从辽东半岛返回奉天后,宋彪每天都变得特别忙碌,但在这种忙碌的工作中,到了1906年的六月份之后,他已经为东三省建立了一整套的新zhèng fǔ和新法规,以及新的外交环境,虽然所有的新法和新政都得到清zhèng fǔ的最终批准,东三省在实质上进入了地区自治阶段也已经是众所公认的事实。

    新zhèng fǔ、新法规、新制度、新军队、新的地区防务体系都在1906年6月份之前有了雏形,或者是开始完善后,宋彪在东三省已经割据自立,而清zhèng fǔ对此根本没有任何对应的办法。

    各国当然看得出宋彪在东三省已经形同**,除美国和英国外,主要列强对此基本持支持态度,即便是英rì两国也认为这是东三省避免被俄国完全割占的一个合适办法。

    所以,当宋彪不再同意英法等国将原有和清zhèng fǔ签订的各种不平等条款照搬在东三省时。他就能以一部分的退让和广泛的开放为代价,巧妙利用各份协约和密约,将不利于东三省的部分条款剔除出去,实际上也是充分利用各国支持他在东三省割据自立的立场。

    这一点在英法俄德rì等国的外交上显得最为明显,首先是各国在东塔区设立了驻东三省总领事馆,各领事馆的总领事官权限都基本等同驻外国公使,即便是不支持宋彪在东三省割据自立的美国。驻东三省总领事官也具备类比驻华大使的权利。

    在外贸和关税约定上,迫于rì俄战争的结果,英国放弃了原有对东三省的关税管理和控制权。商品进出入东三省海关的关税已经和关内明显不同,纺织、面粉、生铁、纸张等基础工业产品的关税上调,而机械、染料、石油、橡胶、铜的进口税明显下调。大豆、木材的出口税取消。

    在主要的开放地区,如沈阳新区、金州直隶州、海城直隶州、辽阳、哈尔滨、珲chūn都设有外民居住区,俗称洋区,安置外国移入人口,特别是以俄国人、rì本人和法国人,都在洋区单独设里俄语、法语、英语、rì语区,在沈阳新区和辽阳还设有德语区,第一所新教教会学校辽阳工学院就由德国教会创立。

    6月份之后,东三省铁路计划正式开始施工,西段及沈阳至丹东、鞍山至本溪、奉天环形铁路归属远东法国铁路公司。由法方负责总施工,吉林省及东段主要支线铁路由德方负责总施工,黑龙江省及北段支线铁路由英方和俄方分开施工,为了平衡英方和美国,丹东到金州这一段线路也由英美两方总施工。

    在所有铁路中。远东铁路总公司为统一的总公司,由远东铁路公司和各国合股成立分公司承建、经营,所有设备和铁轨采购权统一归属远东铁路公司,各分公司中,华人雇员不得低于50%,各设华大班和洋大班一名。

    各铁路分公司以三十年为期偿还贷款。还清贷款二十年后,各铁路所有权和经营权统一归属远东铁路总公司,各国公司在此后仍有为期十年的分红权。

    宋彪其实并不在意铁路国有化这种事情,只有将铁路迅速建起来,才能让东三省更快的发展上去,只要各国无权驻兵,不妨碍主权,他并不在意给谁来承建,给谁来经营。

    他只需要控制一半的经营权,关键时刻可以让他zì yóu运兵和调运武器装备、粮草补给即可。

    他甚至不在意是否一定要控制重工业的基础,在辽阳,他不仅自己投资远东钢铁厂,还和沈德耀引荐的美籍德国人埃尔曼.拜恩斯合股创办辽阳拜恩斯钢铁厂,其他美商、德商、法商和俄商在此投资兴办的小钢铁厂也有十一家,甚至连rì商钢铁厂都有一家,远东煤铁公司入股的占三家,远东银行批出去的贷款则遍及十一家,支持他们发展壮大。

    宋彪还为美国人福斯.罗姆斯特鲁创办的辽阳新康州铁路机械公司提供了一笔贷款,帮助他生产合乎标准的列车和锅炉。

    就在这种东三省的新政和开放大cháo中,一个并没有足够引起各国注意的产业却在蓬勃发展中,在宋彪和整个东三省上下一致的全力推动下,截止6月份,东三省环绕铁路周边各县的大豆种植面积在这一年突然猛增到125万垧地,而他的调剂手段就是在运输方便的各县将种植大豆的农业税减收一半,并且提供优良而廉价的豆种。

    为了更好的销售和推广东北大豆,他在旧金山、纽约、伦敦、巴黎、汉堡都设立了远东商行的分公司,购买报纸广告,提前做好销售方案,绕开各家洋行,直接通过远洋航运出售到各个最重要的大豆集散地。

    最重要的销售地莫过于德国,因为德国每年进口大豆的规模占据整个国际市场的一半,虽然美国的大豆产量很高,由于在价格上并无绝对的优势,加上以内销和饲料业为主,这一时期的国际大豆出口主要是以西班牙等南欧国家和巴西、阿根廷等南美洲国家为主,出口源非常分散,这就给东三省大豆在国际市场突然扩张提供了很好的契机。

    宋彪并不懂经济学,正是因此,他将很多复杂的问题都简单化的来看待,在拥有东三省总督实权之后的半年里,他在东三省新政上的所有努力,实际上都是为了尽量缩减进口,尽量增加出口,让白银黄金向东北流入,减少流出,只要有三个银圆进入东三省,在财政上就能变成十银圆,使得东三省的财政趋于宽松,刺激经济进一步的发展。

    他简单的相信,这是一个金本位和银本位的时代,决定财富的唯一价值就是黄金白银,只要有足够的黄金白银才能称得上富有。

    富不一定代表强,可穷国肯定弱。

    当然,他所作的一切事都是有底线的,这个底线就是他自己的远东商行,只要是在新法合理范围内,他绝对不吝啬给予远东商行一切必须的支持和扶持,将此作为东三省民族工业底线。

    很显然,他的远东商行也确实拥有着最好的地方行政支援,以及中国所能拿得出的一切最好人才。

    现在的一切问题都在于中国还是缺乏人才,而且缺乏的非常多,所以,本着务实jīng神的他也必须充分利用和rì本的密约协议,全力支持中国学生赴rì留学。

    他的支持更为现实和实际,大量支持中专生留学,就读于rì本各种各样的专科学校,仅东三省在6月份之前,他就通过新政局下设的留学处向rì本派遣了超过三千人的留学生,其中半数来自于远东商行下属的各家公司,另外一部分则主要来源于各地学政局。

    东三省官员派往rì本进行短期考察、学习的数量同样很多。

    想要做皇帝,总是要付出很多代价的,宋彪的代价就是在过去的半年里几乎每天都超负荷的工作,每天工作18个小时,每天只有5到6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为了尽可能的节省时间,他所参加的每一场会议都必须压缩到半个小时之内。

    野狼带领的团队总是很惊人的高效率。

    在宋彪这种高效率的压迫下,整个东三省新政的效率之高,各种事情通过之快,几乎到了让满清zhōng yāngzhèng fǔ和其他各省zhèng fǔ乍舌的地步。

    当然,在清zhèng fǔ看来,宋彪在东三省折腾的新政总有点儿戏之感,迟早会出大乱子。

    对。

    他们就是这样想的,各省总督巡抚们也恨不得早点看到东三省的笑话。

    聪明人总是有的。

    张之洞就是其中之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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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汉阳铁厂

    真相总是会让人惊讶的。

    大清的封疆大吏之间素来是不能相互通信来往的,但在有了电报之后,彼此之间互通有无和情报的来往就变得非常密切,特别是在清zhèng fǔ明显有意要通过新政和宪政来收回各省实权,再次实施zhōng yāng集权之统治后,各地封疆大吏之间的来往就变得更为隐秘和频繁。

    在过去的半年里,宋彪和两位封疆大吏的电报来往最多,一位是袁世凯,另一位是张之洞,令人诧异的是张之洞和宋彪之间的电报来往频率是最高的,几乎到了每周一封的程度。

    此事的起因是张之洞就奉天新军示威事件给宋彪一点建议和劝说,此事平息之后,张之洞就和宋彪询问一些筹办、督练新军的事,在此之后又是大量的讨论东三省新政诸事。

    关于宋彪所倡议的“国富先起于白银净入”之说,张之洞是非常赞同的,只是如何cāo办却让张之洞难寻良策。

    随着两人相互探讨的问题渐多,张之洞也终于和宋彪提了几个不情之请,一是请他参入粤汉铁路之路,这是一个炸药桶,耗费资金太大,宋彪也玩不起,果断婉言谢绝;二是请他另派人接管汉阳铁厂和湖北纺织局,同意改为商办。

    随着盛宣怀官位渐高,名声渐长,在京师的关系网更广,张之洞和盛宣怀在汉阳铁厂的各种矛盾已经是逐渐难以平息,双方都到了必须分手撕破脸的地步。湖北纺织局早年倒是赚钱,随着rì美纺织品大规模倾销国内,官办陋弊又多,rì渐也不赚钱,这几年都是租给粤商经营。

    这两件事对张之洞来说是颇为关键,以他声望也断然不担心和宋彪在这些事上的合作会影响他的仕途,所以。张之洞这段时间极力邀请宋彪派远东商行前来接管两厂,洽谈官股商办之时。

    湖北纺织局的事情,宋彪还不清楚。但汉阳铁厂肯定是个好买卖,宋彪立刻让远东商行的吴仰曾、沈德耀、潘斯炽三人去一趟湖广考察两厂。

    这天下午,吴仰曾就先行一步返回奉天。

    从奉天到武昌并不艰难。乘坐火车到大连之后就能搭上远东商行赴湖广的货船,两个星期之内就能往返一趟。

    因为远东煤铁公司的事务很多,吴仰曾只去了二十天便匆匆返回,直接到军部找宋彪汇报,正好宋彪在办公室里听张康仁汇报东北银行筹办之事,这两位都不是外人,宋彪就让吴仰曾先在办公室里坐着等一会。

    身为东三省总督,宋彪的各种规矩正在越来越多,他的开会标准是一律不得超过半个小时,下属汇报工作一律不得超过一刻钟。

    在这种极其紧张的压缩下。张康仁也是尽可能简练的将筹办情况汇报一番,语速极快。

    听他汇报一番,宋彪还是将同时提交上的筹办总结拿在手里翻看,细致的推敲这些数字,张康仁预测每年要铸印关东银圆两亿圆左右。在洽谈了各国设备进口报价后,最终确定从美国引入设备,各种大小机械设施加起来总计217台,大到印轧机,小到手工的压模台,打磨机。甚至连工厂的扳手五金、电灯一概都要进口。

    各种进口清单加起来总计四千余个目录,分期三年,总金额在三百万美元左右。

    宋彪看的有点头疼,他将报告合起来,和张康仁问道:“如果我们铸印量超过这个规模,你打算怎么处理?”

    张康仁道:“我和美国货币铸印厂联系过,在美国zhèng fǔ批准的情况下,他们可以紧急用我们提交的印版为我们代印银圆,铸印数量由我们批准,条件是必须使用美国白银和其他金属,并且支付加工费。所以,我打算另外增加一个备用的银圆版本,注明产地为美国。”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即便没有额外版本,银圆本身是真金白银的贵金属货币,铸印银圆实际无利可图。”

    宋彪想了一下,问道:“你确定没有任何问题?”

    张康仁道:“没有问题,只是加工费相对可能不会太低廉,其实比起我们大量进口国外设备,加上工人水电开支之类的,铸印银圆的成本未必也就比这个加工费低多少。考虑我们目前的银圆铸印业务还没有开展,其实可以先从美国进口订制银圆,便于各银行试运营。”

    宋彪点头,道:“行,那你就加快这方面的工作吧!”

    宋彪心里不是很确定的因素很多,但他选择相信张康仁,毕竟对方比自己在这个领域懂的更多,他们定制标准的关东银圆和墨西哥银圆大体相当,三银圆合二两白银。

    在银本位的体系中,决定货币市值的标准是含银量,而不是其他,对于专业的货币铸印厂而言,所谓的印版实际上是非常容易伪造的,防也没有意义,何况这个时代基本还没有这么龌龊的事情。

    让张康仁先行离开,宋彪就立刻和吴仰曾问道:“湖北那边的事情怎么样?”

    吴仰曾当即答道:“回禀总督大人,我和潘斯炽、沈德耀的意思还是少牵扯为妙,湖北纺织局的机械已经过于老旧,除了熟练的工人较多外,基本一无是处。张总督主持rì久,厂中大量安置了一些旧人和关系户,纵然租给粤商,粤商也得一概继续留用,所以是谁租谁吃亏。至于汉阳铁厂之事,沈德耀有意拿下,我也有意,只是厂中两派斗争很剧烈,有张总督的人,也有盛宣怀的人,前者的人都不是好人,基本只是一群拖后腿的,后者则更非善类,各种yīn招尽出,争权夺利好不热闹,所以此前虽然招商之意。来来去去很多人,看清楚这里面情况的基本都跑了,谁也不敢趟这池浑水,可话说出来,这个厂子经营的时间久,工人都现成的,只要投入大笔资金绝对可以立竿见影的生效。”

    听了这番话的宋彪微微点头。示意吴仰曾坐到自己面前说话,并且让勤务兵给吴仰曾倒茶。

    在宋彪的办公室里,为客人和下属斟茶则意味着洽谈的时间相对更为宽松。可以超过一刻钟的限制。

    宋彪冷静的思索片刻,和吴仰曾问道:“你的意思是不去考虑投资湖广的煤铁工业和纺织业务?”

    吴仰曾答道:“我们能否去投资,关键是要看张之洞大人能否更多的配合和协助。比如说将改制商办的标价降低,以及能否将他此前安排的那些废人都调离出去,给我们一个比较好的管理和改良的余地。此外,这个投资规模是非常大的,我们是否拥有充足的资本同时保证不影响远东商行在东三省的投资。假如在资金上不是问题,张之洞大人也极力配合的话,那倒是可以投资,毕竟汉阳铁厂和湖北纺织局的基础很不错,比我们白手起家要好很多,抽调一部分熟练工人到东三省的话。也有利于我们在东三省的实业扩张。”

    宋彪继续问他:“那你觉得汉阳铁厂和湖北纺织局目前大约需要多少投资?”

    吴仰曾道:“我在临走之前和沈德耀、潘斯炽两人核算过,汉阳铁厂的重新投入规模相对较大,如果是将煤矿和铁矿厂都一起纳入整体考量,前后大约需要两百五十万英镑的总投入,湖北纺织局则需要投入六十万英镑左右。汉阳铁厂的问题在于它的炼钢炉和实际铁矿不配套。重新改炉子要投入一大笔钱,此外,它的钢设计产能超过了生铁的总产能,所以还要大规模投入多套生铁炉冶炼设备,为了应对铁路钢轨的需求,我们要生产目前国际上最流行的高锰钢。这需要对锰矿厂也增加较大规模的投入。汉阳铁厂的钢铁事业基本是亏损,这和它的管理制度、营销体制、生产成本、技术水平都有莫大的关联,两年之内还难以扭转,而它盈利的部分主要是出卖煤铁矿、焦炭和生铁。目前在国内市场和亚洲市场上,生铁是供不应求的,而生铁本身也有多种多样的不同种类的产品,这需要非常好的技术,以及多套不同的生铁高炉。我和沈德耀的意思是采取三期投资的办法,首先是对汉阳铁厂进行第一期的技术改进,改变高炉的技术类型,从酸xìng炉变成马丁炉,同时加大煤铁锰等基础矿业投入,这大约需要七十万英镑,实际上是越多越好;在此基础上的第二期投资则是在大冶重新投资建一个更大规模的生铁冶炼基地,完全从美国引入新的设备和技术,以及管理经验和运行的制度,在这个阶段也要对汉阳铁厂进行第二期技术改造,对生产过程中的煤气、废料、废渣都要重新利用,建立配套的煤气锅炉和自备电厂、水泥厂、砖厂;第三期则是用五年的时间,逐步扩大产能和技术种类,在湖北设立冶金和矿业学院,培养人才,加大对煤铁和其他金属矿场的勘探。即便不谈第三期的长期投入,前两期的投入也需要两百五十万英镑,甚至是三百万英镑。克虏伯厂筹办钢铁厂的时候,德国zhèng fǔ前后累计给予的总投资和扶持贷款高达三千万英镑,我们想要将一家钢铁厂扩建到克虏伯钢铁厂的那种规模,投资规模恐怕不会比他们少。”

    说到这里,吴仰曾也是有感而发的补充道:“所以说,重工业确实不是一个小国和穷国能够支撑起来的,在武昌,我和张之洞大人也谈及此事,他对我们提出的大致方案是很支持的,最终如何谈妥,则还是要看总督大人对此到底有多少想法。关键恐怕还是取决于资金的问题,我们辽阳钢铁厂的基础条件要比汉阳那边好很多,投入规模也是必须更大,而不能少,两边同时办,资金空缺就未免太大了。”

    宋彪微微点头,可他还是决定把这个事情抗下来一起办好,又和吴仰曾问道:“湖北纺织局那边的情况如何?”

    吴仰曾道:“这个纺织厂的规模是很不小的,熟练工人约有一千多人。本厂培养的技师也有十几位。从生产上来说,他们在麻纺织品这个领域的规模还是很不错的,目前也有盈利可言,在总体上还是显得机器过于陈旧,大部分都是二十年前的旧机器,因为机器老旧,常年需要维修。又都是要从外国请人和购入零配件,运营成本很高。总的来说,他们主要是纺棉纱。而无洋布,棉纱也大多卖给上海的洋行厂子。潘斯炽的意思是要换一部分机器,增设织布厂和印染厂。一次xìng投入六十万英镑就足够了,因为工人、厂房等等都是现成的,明年就能扭转亏损,只是洋人的洋布,特别是rì本洋布价格极低,湖广的苛捐杂税又多,想要和rì本人竞争下去,确实是很不容易,能维持不亏就算是很不错了。”

    宋彪仔细的在心里盘算一番,和吴仰曾吩咐道:“那就先将汉阳铁厂的事情拿下来吧。至于湖北纺织局,暂时就不要管了,苛捐杂税太多,办了等于不办,何况我们自己在东三省也要大规模的投入纺织业。你去一趟秘书局和袁金铠他们商议一番。以我的名义给张之洞发电,就按咱们商量的条件提议,如果他同意,那咱们就将汉阳铁厂和煤铁矿厂都盘下来成立一家煤铁公司统一经营,另外请人出面担任总董和招募商股,如果招不到。那就统一由我们来置办。”

    吴仰曾点头,道:“那行,我这就去秘书局将此事办妥。”

    说完这话,吴仰曾就匆匆起身离去,而宋彪则继续在办公室里琢磨着这件事。

    远东煤铁公司虽然正在抓紧时间筹办自己的钢铁厂,可这个投资规模不小,从投资到出产,中间至少有也有两年时间,东三省的钢铁工业从零开始,要人没人,要技术没技术,如果能以汉阳铁厂为基础先办起来,或许是能更顺利一些。

    问题只有一个,那就是钱的问题。

    这么多的钱要从哪里找?

    东三省新政要钱,东北新军要钱,东三省的工业和农业建设都要钱,办教育更要花钱……就靠东三省的这点可怜税收是撑不住的。

    宋彪手里倒是有钱的,他的个人资本主要来源于两个方面,一是在战争中通过出售粮食套取的大量土地、地产和物权,二是在战争中缴获的大量的rì军、rì商资产,以及俄军持续支援的物资、军饷。

    他名下的两大公司是远东商行和裕丰行,两大公司在东三省持有的流动资本约有3150万两白银,拥有农耕地4.2万垧地,工商业用地1.35万亩,在沈阳、辽阳、大连所拥有的店铺超过7000栋,码头21座,辽阳、抚顺、通化三地的煤铁专营权,辽阳、海城的菱镁矿专营权,铜、铅锌矿场14个,金矿11个,银矿7个,还有大庆等地区石油专营权等,以及远东银行所持有的东三省奉系货币发行权。

    仅此各项加起来,总资本规模就超过七千万两银子,实际上是肯定远超过,只是这些矿产的总规模都还没有确定罢了。

    如果将东北新军也计算为宋彪的个人财产,他的身家大约能翻涨一倍,东北新军的火炮、机枪、步枪、马匹、军属牧场、军垦区、营部等固定资产加起来也绝对超过七千万两银子。

    换而言之,如果清zhèng fǔ想要建设一个东北新军这种规模和实力的陆军,它也要投入七千万两银子才能达到如此水平。

    机枪一响,黄金万两。

    只是打一场rì俄战争,宋彪的收益就已经达到了这种规模,从理论上来说,宋彪绝对是不缺钱花的,可他的这些资本在整个东三省建设中就显得捉襟见肘,杯水车薪了。

    七千万两白银的身家约合一千万英镑,全部砸下去都未必能完成东三省铁路的第一期建设规划,更别提要同时办两个亚洲第一流的钢铁厂,重工业的投入和产出通常是未必成正比的,这也是清末民国时期的民族资本迟迟不敢涉足重工业的原因。

    虽然宋彪此时已经开始全面筹办大豆产业和东三省甜菜产业,试图从中赚取自己的第二桶金,可这两个产业的盈利率也不可能太高,每年能从中赚取六百万英镑都算是很顺利了。

    这每年六百万英镑的利润既要用来办工厂,办教育,办水利,还要维持军队的稳步建设,那显然是不够的。

    宋彪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沉默的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愈发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必须想一条捷径赚钱,哪怕是很无耻的策略也必须干下去,即便大豆和甜菜贸易能让他每年坐收一千万英镑的巨额利润,这也不够两条线的同时发展,光是东北新军每年就至少开支七百万英镑继续发展和扩张下去,才能让他在稳步发展三到五年之后,就可以拥有灭清称帝,统帅全国的军事资本。

    想清楚这一点后,宋彪重新打了电话给回到新政局的张康仁,让张康仁到他的办公室里商量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宋彪已经下定决心无耻一把,抢在墨西哥石油国有化之前赚一票,投入巨资打几口油井就卖给外国,捞一票就跑,让别人坐在墨西哥继续嚎啕大哭去吧。(未完待续)RQ

第125章 光复事业

    石油是一个好生意。

    单从价位而言,一吨大豆绝对比一吨石油贵多了,一吨大豆最低40英镑,约合195美元,而一吨石油最高7.5美元,可大豆的收购价也是很高的,从中赚取的不过是贸易利差,而石油生意的好处就在于只要是高产油井,基本就等于坐地收金,连成本都可以忽略不计。

    在过去十年中,美国每年内外销的石油及相关产品总额从2亿美金增长到2.7亿美元,总销售大约在25亿美元左右,而美国标准石油公司的股份总分红则达到了8亿美元。

    坑爹的,这是多么恐怖的净利润啊。

    俄国靠什么打rì俄战争,靠的就是世界上第二大的石油出口,虽然它的石油开采权基本被法国资本所cāo控,而这些法国资本的源头又大体来源于欧洲犹太财团。

    宋彪原本对这种生意并无太多的兴趣,甚至觉得在外国投资开采石油不仅没有保障,还等于是给别人出口创汇,只是情势所逼,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每年至少一千万英镑的雄伟开支也难倒了宋彪这个东三省的土皇帝。

    身为土皇帝的宋彪又不想祸害东三省的百姓和可怜的工商业根基,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是祸害英美财团,特别是那些巨有钱的犹太财团了。

    宋彪将张康仁找了过来,细致的询问了在外国开办石油公司的各方面咨询和法律条款,结果让他小小有点意外和受伤,即便是中国人以外商身份在美国投资办石油公司,再在国外投资采矿,受到的美国法律保护程度也要好于目前的东三省。

    当然。美国不同的州对于这种保护的力度也是不同的,张康仁还是建议在新泽西州注册一家石油公司,然后再到其他外国投资,或者是美国其他各省投资勘探石油。

    因为宋彪已经不是第一次提起此事,张康仁前一段时间赴美洽谈设备和银圆代制业务时,顺道和容揆见一面。容揆原则上同意担任这家石油公司的总经理,并提议在德州开采石油。

    如果容揆博士愿意加盟,这显然是一个非常好的消息。

    听了这个好消息,宋彪就迫不及待的和张康仁道:“行,你立刻给容揆发电。就说我打算亲自去一趟美国办理此事,让他先在美国想办法招揽合适的人员。钱肯定不是问题,我们现在手里就有至少两千万美金的流动资本,我还能和华俄道胜银行拆借一笔资金用于长期投资。两年之内,我可以投入一千万美金。哪怕两年之内没有出产石油。我也愿意继续再以这个规模投入两年。条件很简单,我目前只想在墨西哥投资开采石油,而且必须是在坦皮科地区。”

    “这样啊……!”

    张康仁微微有点尴尬,道:“其实我上次去美国和容揆面谈的时候,也提起您想在墨西哥办石油公司的想法,容揆因为在这方面有一些朋友。他强烈建议我们不要去墨西哥,而是选择在德克萨斯州寻找油区。目前美国最热门的找油区就是德克萨斯州和南方的几个州。他说石油投资就是赌博,差别在于有些地方的赢钱几率高。有些地方则很低。说到墨西哥的石油业,容揆就正好知道一家墨西哥石油公司,这家公司是美国人在墨西哥的坦皮科地区所创办,三年前曾在纽约大规模的发行创业股票,这种股票也被称之为垃圾债券,前后募集了总计三百万美元的股本,迄今只有几口可怜的低产油矿,除了炼沥青之外就再无任何经济意义,买了这些创业股票的人则算是彻底砸了水漂,原先卖出三百万美元的股本经过三年的折腾,现在的总市值连三十万美元都不到,成了真正的垃圾股票。”

    宋彪哦了一声,心里却是大笑不已,道:“那就先在新泽西创办一家新泽西远东石油公司,再花三十万美元将这些垃圾股票买过来,同时去墨西哥坦皮科地区再次买下新的采区地段。存在即有道理,别人愿意在那里投资找油,肯定是有原因的,也许就差那么一丁点而已……当然,在真正大规模投入资金,也就是准备投入几百万美金之前,我还是想先去那里看一看,能不能安排一下行程,我打算秘密前往墨西哥考察,如果能够和墨西哥总统会晤的话,那显然就更好了。”

    张康仁想了一会儿,道:“这应该不是问题,驻墨西哥、智利、秘鲁公使伍廷芳和我有一些来往,应该可以请他帮忙。”

    宋彪点头,吩咐道:“那你就尽快去安排吧,来去的快一点,保密一点,我希望秘密访问墨西哥,在9月份之前回国。”

    张康仁默默称是,这就再次离开宋彪的办公室。

    这件事总的来讲有点恶俗,可有钱不赚是王八蛋,何况是这种白送的钱,宋彪的设想就是砸钱,砸很多钱拼命开采它几十口油井,一次xìng卖给欧美的犹太财团,捞别人一张巨额支票就跑。

    随着墨西哥反dú cái革命的爆发,以及墨西哥石油国有化的发展,这张巨额支票注定只能买到一堆狗屁,大约在四五十年后才能换回墨西哥zhèng fǔ一两亿美金的赔偿款。

    既能赚大钱,又能坑人,这样的好事情去哪里找,最好坑那个洛克菲勒一大笔,坑完就跑,或者是和美国标准石油公司换德州的石油产业之类。

    不管这个事情能办到多么坑人和jiān诈,可对宋彪而言都是一件有点不着边际的坏事,指不定就失败了,一千万美金砸下去打个水泡也有可能,因为他也是完全不懂的。

    在这个时期,虽然东三省的新政、实业、铁路、金融和其他治理等等都正是刚起步之阶段,毕竟整个zhèng fǔ机构和政策都大体完善下来,下面的工作就是按部就班的让它们发展下去,而宋彪的jīng力也逐步转移到东北新军上。

    一千万美金打个水泡是可以的。就当是拿rì本人留下来的军费去赌钱了,只要手里有东北新军,宋彪总还是有翻本的机会嘛。

    东北新军的二期整训已经进行到了一半,从目前来看,效果还是很不错的,至少在宋彪所熟悉的步兵区域。部队大规模扩张之后,总计4万兵力规模的全军已经度过了最为艰难的第一阶段,超过1/3的兵力度过一年的新兵期,总计3327名基层低级士官中,有1/3参加过远东陆军士官学校组织的士官速成培训。全军保留的俄军教导员722人,普及到了每个连,即便在这个时期和清军突然发生剧烈的军事冲突,宋彪也不至于会很尴尬。

    当然还要继续努力,宋彪争取能像三个高中生打一个小学生那样痛殴清军。因为只有这样的标准才能以高中生打初中生般的优势围殴rì本陆军。

    所谓的军事威慑力就是要让别人用屁股想都知道不是你的对手。而你的军队又迫不及待的想找人围殴一顿,这样的情况下,别人就会特别害怕你,正如二战之前的德国。

    这些天,宋彪一直在jīng心的评估全军二期整训,总结一些不足之处。逐步进行修改和调整。

    忙碌了一天后,宋彪晚上没有在食堂吃饭。而是去舒家吃晚饭。

    他是真正的光杆司令,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真的一个人在宿舍里吃饭也很难过,特寂寞,这几个月里就经常接受舒方德的邀请去舒家吃晚饭,吃完晚饭之后就和舒方仁、舒方德弟兄闲谈,或者是和舒高立下两盘围棋。

    除了偶尔去文工团看一看预演的节目,到营部练练枪法,在营区周边骑马之外,这几乎算是宋彪在东三省新政大cháo中仅有的悠闲安排。

    有舒萱的一点点关系,总的来说不大,毕竟一个人生活在这个时代是件很痛苦和寂寞的事,和家人远隔千万里之遥且永远无法相见的这种感受是别人所无法体会的,而舒家一家父子四人都在宋彪身边效力,这种关系确实也是非常特殊的。

    这天晚上正好舒方信也回家里探望父母,一家父子四人都在,宋彪也难得的和舒家父子一起喝两杯,因为和舒方信也有点破事要谈,宋彪晚上就没有和舒高立下棋。

    吃了晚饭,他就和舒方信、舒方德在舒家的书房里坐下来谈起了军官持股之事。

    宋彪原先是想将远东煤铁公司拿出来股份化,大体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后来还是中止了,因为远东煤铁公司在未来十年内基本都无分红的可能,即便有所盈利也得继续翻滚下去,加上在前面五年里还得不断从其他地方抽调利润补贴进去,一旦股份化之后,股本变化会非常大,整体股本比例也很不稳定。

    宋彪的奉系军官集体利益化是一定要办的,现在只是在哪家公司分散股权的问题。

    三个人坐下来商量了一段时间,将各家公司都考虑了一番,可都不是很符合条件。

    这时,舒方信倒是早有准备和考虑的同宋彪提议道:“总督大人,您觉得能否重新创办一家新公司,分开持有煤铁公司、裕丰行和远东商行旗下一些子公司的部分股权,以及其他各项事务的持股权,并且经办银行业务,单独开办一些中小规模的矿业。此外,我觉得这家公司还能和新事业有特殊的关联。”

    在和光复会不断的接触中,宋彪的中华革命会已经和光复会达成一致,共同在中国推进“光复革命”,但凡是革命之同志同仁都用“新事业”来代称“光复革命”。

    听了舒方信的这个提议,宋彪忽然有种豁然开朗之感,当即赞同道:“你这个想法还是不错的,这样,我们假设创办一家新华公司,我个人持股两成以作后期的再分配,三成留给东北新军集体持有,三成分配下去,最后两成就设立给会社,你们以为如何?”

    舒方信赞同道:“属下正是这么设想的。”

    有人说给军人分很多钱是一件很傻的事情,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更能将一群军人整合成一个整体,如果没有特殊的革命思想,只是最简单的“光复革命”思想,固然能在一时凝聚人心,未来终究还是要分化。

    袁世凯对北洋军将士如何?

    他要称帝之时,又有多少北洋军高级将领真心追随?

    几乎没有。

    一方面是袁世凯在此事上犯错,另一方面也是随着部队和人的发展,各人都有了自己的势力群体。

    即便宋彪建立起中华帝国,此时之皇帝岂能和明清之时的皇帝相提并论?

    如果给军人分股份就会让军人丧失斗志,此话有一定的道理,也并无道理,因为股份不代表成功,而每个人所追求的成功价值并不一样。

    宋彪在此事之上的逻辑就是既要给高级将领和真正赖以成就到今rì的旧部分股,同时也要限制这家公司的股份被转让,而形成一个稳固的利益集团。

    他的考虑是很长远的,即便很多年后,这家特殊的利益公司也会继续存活在中国的政治和军事中,隐蔽的存活着,稳固着国家的军事稳定,作为一个特殊的平台稳固各位高级将领。

    即便革命已经成功,大家准备更多的谋取自我的利益和价值时,也不得不继续绑在一起,稳固在这个平台之上,为了既得利益而继续团结在一起。

    基于这一点,舒方信给宋彪出的主意就是尽量分配期股和限制股,有收益权而无直接的支配权。

    在舒方信的建议上,宋彪则另外考虑了一个新的办法,即将东北新军作为一个集体注册持有集体股权,30%的股权归属军队,由东北新军秘书处负责秘密管辖,20%保留在宋彪名下,30%作为限制股份分配给高级将领和旧部,20%属于另一个集体股份,即归属新华会。

    换而言之,这家公司有30%属于军产,20%属于党产。

    宋彪和舒方信、舒方德秘密的商量了很长时间,决定将这家公司就命名为“东三省新华财务公司”,原则上类似于一家金融投资机构,负责为军队、党理财,以及投资和“光复革命”、军事教育等有关的地方,通过新华财务公司和其他商人合股经办一家银行,将宋彪和裕丰行名下持有的当铺、钱庄纳入这家财务公司,充实其资本,同时持有裕丰行和远东煤铁公司、远东纺织总厂、远东铁路总公司的一部分股份,以及持一部分金银矿业、其他矿产公司和房地产,最终的总资产应该在1500万银圆规模。

    如果新华财务公司每年都净收益能达到200万银圆,逐年翻滚下去,肯定能为光复革命和军队的稳定做出巨大的贡献。

    因为这家公司对宋彪的长远利益有着非常特殊的重要xìng,宋彪在舒家和舒氏兄弟一直秘密洽谈到深夜时分才离开,临走之时,他才遇到舒萱。

    舒萱一直在客厅里等他,等他走出来,这才将自己做的一盒酥饼送给他。

    因为宋彪经常熬夜工作,晚上总会吃一些点心充饥,在这个时代也没有什么可挑剔的,能吃到宁波桃酥就算是很不错的美味了,很贴心,让宋彪感觉暖暖的。

    挺遗憾的,他原本以为自己这一次来舒家吃晚饭,至少能抽出半个小时和舒萱单独聊一会儿,听说舒萱最近在文工团负责编写新剧,也不知道编的怎么样。(未完待续)RQ

第126章 翻译体和张作霖

    在rì俄战争结束一周年的1906年7月份,随着东三省行政划分的明确,旗民二重制的取消,各省各府各直隶州的新政机构逐步完善,各地官员的到任,东三省作为大清帝国某种意义上的自治特区和外国关系的重新确立,新政法律的逐步完善,东三省新政开始逐渐进入一个稳定上升到新阶段。

    同样的,宋彪和舒萱小姐的交往也在一个稳定上升的阶段,他们之间的来往更像是高中生的那种男女同学友谊,想恋爱,还没有正式恋爱,彼此都有一些说不出的顾忌。

    如果以三垒来计算,那连第一垒都还没有突破,这个速度对宋彪而言绝对算是龟速匍匐前进。

    宋彪的心思肯定是不太纯洁的,他还很难确定舒萱是否就是自己真正想要的那个女子,而舒萱则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她更多的担心还是宋彪身为东三省地区领导人的那种特殊身份和地位。

    所以在这个复杂的阶段,宋彪和舒萱之间的大部分来往都是公事,或者是交流文学,以及英文学习。

    鉴于长期要和英美打交道的现实,宋彪一直在努力的抽搐时间学习英文,而他的两位英文老师分别是李恩富和舒萱,和舒萱在一起,他们也经常谈论欧美文学和诗歌。

    舒萱这段时间一直在努力的想要翻译沃尔特.惠特曼的《草叶集》,但以她的才华。翻译这样的诗歌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宋彪一直在鼓励,但也能感觉到舒萱还缺乏这样的文学功力,这不仅要有非常好的英文诗歌鉴赏能力,也更需要第一流的国学功底,虽然舒萱是尽可能地采用白话文的方式翻译,可在这个过程中要考虑押韵和白话文的美感问题。这就显得更难。

    宋彪的一个直观感觉是舒萱口读的《哦,船长,我的船长》英文原版所拥有的诗歌韵味。在她辛苦翻译的白话文诗稿中,差别是非常之大的。

    这让宋彪和舒萱都感到一丝的气馁,可宋彪还是在鼓励舒萱继续尝试下去。

    在这个并没有太多事务要忙的上午。宋彪直到十点钟以后才会接见吉林省右路巡防营统带张作霖,在早cāo结束后,他就很有趣的利用这段时间的闲暇,在办公室的窗户前轻声朗读着舒萱再次翻译的《哦,船长,我的船长》新稿。

    在经历了几次的苦难尝试后,舒萱依然没有放弃在押韵上的努力,但也听从了宋彪的建议,将jīng力更多的侧重于原意的完整表达和诗歌情感的jīng准翻译。

    哦,殷红的鲜血宣泄流淌;

    我的船长躺在那冰冷的甲板上;

    他已倒下。已死去,已冷却;

    哦,船长,我的船长,起来吧。请听那钟声;

    起来,旌旗为你招展;

    起来,号角为你长鸣。

    ……

    舒萱送来的新翻译稿让宋彪在轻声的阅读中感觉到了特殊的一种美感,相比前两次的翻译稿,舒萱将最初的“鲜血泄流”改成用“流淌”来结尾,虽然单词的意思变了。却抓住了一个新的押韵词根。

    至少在宋彪看来,这样的翻译已经非常完美,不可能有比这更好的中文翻译了。

    惊喜的连续阅读几遍后,宋彪难以抑制内心中的高兴之情,迫不及待的拿起电话给身在文工团的舒萱打过去,刚一接通,他就急切的赞扬道:“这一次翻译的很好啊,我觉得特别好!”

    舒萱也是刚到文工团,听到这样的赞美自然是非比寻常的高兴,笑道:“真的吗?”

    宋彪赞道:“是啊,确实是非常好,如果都能有这样的水平,我觉得我们可以出版这本翻译诗集,这是很重要的事,这或许是中文现代诗歌的一个重要的起点。”

    舒萱微微一怔,又笑道:“您可别这么说,我会感到压力更大的。”

    宋彪想了想,正要重新安慰她,舒方德匆匆敲门进来,和宋彪汇报道:“军座,吉林省右路巡防营统带张作霖已经提前到了军部机关,您是否要现在接见他,还是让他等到十点钟?”

    宋彪侧过脸看了一下时间,发现才是早上八点钟,张作霖早来了整整两个小时,但宋彪在这两个小时里也没有其他的安排,今天是周末,宋彪特意让舒方德和秘书局那边少安排工作,让他可以有时间停下来思考和休息。

    宋彪将话筒捂住,和舒方德吩咐道:“那你就让他进来吧,告诉他,我只给他一刻钟的时间,想清楚要说什么再来见我,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舒方德微微颔首,这就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宋彪则继续和舒萱说道:“我觉得翻译沃尔特.惠特曼的诗歌会是一件很困难的工作,这需要几年的长期努力,你不要着急,一首首的翻译,慢慢斟酌,就像是自己在重新创作一般。”

    舒萱很有志向的嗯一声,也有点忐忑的问道:“你会一直帮我吧,做我的第一个读者?”

    宋彪很肯定的答道:“当然,这是我们的共同志向啊!”

    也许很多人都用过这种招数亲近文艺型美女吧。

    当然,宋彪肯定不算**丝。

    身家过亿的男人,身为东三省总督,拥有数万人的铁军,这还算是**丝就真没有天理了。

    宋彪对现代诗歌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宁肯在军营里和大家一起练习shè靶,或者是出去打猎,也不想浪费时间在这种诗歌上,可他确实很高兴能鼓励舒萱小姐在这方面能有所成就,能在中国近代诗歌和文学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所以,宋彪绝无欺骗xìng质的用了“共同志向”一词。而非“共同爱好”。

    舒萱还是继续问他:“《自我之歌》的新译文,您看了没有,作为更具有现代zì yóumín zhǔ思想的诗人,我觉得《自我之歌》比《船长》更有强烈的zì yóumín zhǔ意志呢。”

    宋彪笑道:“我刚看完前面这一首就迫不及待的给你打电话了,后面还没有看,等下……!”

    他说这话的同时就将《自我之歌》的新译稿翻出来,大致浏览了一遍。相比此前的两个翻译版都要更粗旷一些,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想要把握这种zì yóu奔放的思想和情感是很困难的。而舒萱应该说是做的非常好。

    宋彪一贯觉得很多事情重点在于开启先河,而非实际的水平。

    正如严复翻译的《国富论》稀烂无比,因为他对国家税务和财政体系缺乏基础的了解。里面还夹杂了四成的私货,包括《天演论》的翻译也是如此,而严复之名就在于他开启了这个先河。

    作为开启先河之作,宋彪至少觉得舒萱的《草叶集》中文翻译版本是非常耐读的,经得起时间的推敲。

    将新的《自我之歌》看了一遍,宋彪正要说话,外面就传来一阵仓促的脚步声,舒方德随即就将张作霖领进了办公室,在推开门后,身穿着四品武官官服的张作霖匆匆上前拍袖参拜。低着头道:“卑职张作霖见过总督大人!”

    宋彪抬起眼帘仔细看了对面的张作霖一眼,这位未来的东北王正是三十而立之时,在东三省的土匪大cháo中,他是极少数能够抓住机会崛起为王的人,他的运气是如此之好。比他更大的土匪,距离招安只有一步之遥的冯麟阁已经被宋彪的东北新军不留情的彻底铲除,他却依靠增韫的庇护在吉林找到了立足之地。

    宋彪眼前的这位张作霖身材不高而jīng瘦,看起来温文尔雅的更像是一个读书人,怎么也看不出土匪的架势和出身,或许。这就是张作霖和同时代的大土匪们最为不同的一面。

    宋彪稍稍的多看了张作霖几眼,这才吩咐道:“坐吧,我打完电话再和你谈事!”

    张作霖谨小慎微的匆忙答道:“在总督大人面前,卑职哪里有入座的资格,卑职还是站着答话吧!”

    宋彪再看了张作霖一眼,眼神里并没有半点的好感和通融之意。

    陪同在旁的秘书处主任兼参谋副官舒方德这才和张作霖说道:“张统带,在军座这里没有你想和不想的事,也没有你认为合适和不合适的事,军座让你坐,你就坐,让你站,你就站,让你跪,你也得跪着,这就是规矩。”

    听了舒方德这么一说,张作霖只觉得心里一寒,背脊冰凉,匆忙应诺道:“卑职谢过总督大人赐坐!”

    舒方德默默的冷笑一声,这就让勤务兵将椅子提上来,让张作霖坐在西侧靠墙的位置上,而舒方德则继续站在东侧陪同。

    听到办公室里的对话声,舒萱陪着小心的问宋彪道:“您那边有事吧?”

    宋彪嗯了一声,继续低下头再翻看了译稿一眼,道:“这篇新译稿也不错,行,中午吃饭的时候再找你谈一谈吧,反正我觉得是很好的。我这边有点事,你先忙吧!”

    “好的!”

    听到了舒萱的答复,宋彪这才放下电话,顺手就将诗稿交给舒方德道:“舒萱的新译稿,比前面好很多,你也看看吧!”

    舒方德既是高兴,也继续很慎重严肃的点着头,道:“多谢军座关心。”

    宋彪还是简单的嗯了一声,这才和张作霖问道:“我一直听人说你在吉林巡抚增韫大人的支持下暗中扩军,如果我没有记错,两个月前,我已经派人通知你,我当时怎么说来着的?”

    张作霖悄然一凛,全身发寒,刚坐下来没有片刻就又忍不住的起身拜伏道:“卑职知罪,还请总督大人饶命,只是吉林本地匪盗猖獗,左路营兵力不足以平匪,又有朝廷严令,所以才不得不改剿为招,将几路土匪招安为兵,纳入卑职麾下效力。卑职本也无心扩兵,实在是上命难违,还请总督大人明察秋毫!”

    宋彪冷冷的不答话,过了一会儿才问舒方德道:“我当时让你怎么去传话的?”

    舒方德简短的答道:“军座。您让卑职给张统带传了一句话很通俗的话,说是‘不要给脸不要脸’!”

    宋彪这才冷笑一声,和张作霖问道:“张统带,我的眼睛不瞎,耳朵不聋,在你那边也有一些是我的人,所以我还是很清楚你那边的情况。三月份的时候。你不过是五个营,总计五千七百人的规模,如今不过三个月。你已经有了七个营,接近一万人的兵力规模。怎么,想造反。还是想要和我的东北新军开战,或者是真心不给我脸面?”

    张作霖汗如雨下,寒战之中颤栗答道:“总督大人,卑职实属冤枉。实乃是东三省各路匪众都知道东北新军即将二次剿匪,重点就在吉林,大家纷纷想要另寻一个出路,这才不停的想要接受招安,往rì的各种条件都不要了,只求保命而已。增韫巡抚大人为求安稳,以免逼急土匪。这才同意招安。右路巡防营因已经停建,各府jǐng务局又拒绝接收匪众招编之事,这便只能全部安置在卑职的左路巡防营。卑职就算是有一万个胆子,那也不敢违背总督大人之命,如今兵力虽多。实则也是一时之计,巡抚大人也在另外寻思良策,以便能安置这些匪众。”

    宋彪还是冷笑。

    这种事说起来都是各种理由,但宋彪相信张作霖和增韫都有暗中扩充兵力的计划,清zhèng fǔ也给了增韫不少支持,此前早已做了东三省财政自立的规定。可清zhèng fǔ还是给增韫和吉林省一笔不小的军饷,几乎都用于张作霖的左路巡抚营。

    宋彪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奉天巡抚荫昌和黑龙江巡抚程德全就算都是老实人,他们两位一概停办了巡防营,将巡防营务之事统交给宋彪总督衙门之下的防务局统管,两省巡防营就地撤销,改为各府巡防支队和各县的巡防大队,每支队编制为六百人左右,巡防大队编制则在三百人左右。

    吉林省巡抚增韫就不听话,确切的说是增韫两边为难,一边是朝廷大员秘密通知他,让他在东三省务必维持一定的兵力规模,另一边则是得罪不起宋彪。

    荫昌虽然也得到了这样的密令,可他是在宋彪的眼皮底下,又深知宋彪的底线就是严控军队,所以也就以身在奉天不宜轻易得罪宋彪和东北新军为由,将这个密令推脱掉。

    宋彪是知道清zhèng fǔzhōng yāng朝廷在背后玩诡计,可他一贯是靠实力说话的人,根本不打算和清zhèng fǔ玩yīn招,直接就用实力打碎清zhèng fǔ的那点不切实际的想法。

    张作霖是个极其擅长察言观sè的人,一看即知宋彪根本不接受他和增韫早就想好的这些推辞之说,心里更加焦急。

    此时的张作霖就更为担忧,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和辩解,他虽然知道自己暗中扩兵不会让宋彪高兴,可他寻思自己毕竟是吉林巡抚增韫的亲信,而增韫又深得朝廷信任,宋彪怎么也不至于直接将他给搞了吧?

    结果猜错了。

    宋彪这一次让张作霖过来,就是要直接下令将张作霖的左路巡抚营裁撤掉。

    宋彪的这间军长办公室里一阵沉默无声,此时的张作霖已然是冷汗如雨,额头豆大的汗粒缓缓滑落,内心里有着太多说不出的害怕和恐惧,他在临行之前特地和增韫商量过,两人都猜想不会有太多的事,顶多就是在叮嘱一番,甚至是拉拢。

    增韫提到宋彪可能拉拢张作霖时,张作霖还拍着胸脯保证只会听朝廷和增韫的,这让增韫无比宽慰,明确表示会继续向朝廷表奏提拔张作霖。

    宋彪淡漠的喝着大茶缸里的武夷山红茶,继续看着舒萱小姐的翻译稿,并和惠特曼的英文原版对照,他冷静的沉浸在这种奇妙的氛围里,感叹着沃尔特.惠特曼的zì yóu欢呼和纵情的歌唱,也嘲讽着增韫和张作霖的给脸不要脸。

    翻了两页诗稿,宋彪才轻描淡写的和张作霖吩咐道:“三省巡防营都已经撤销了,就你还赖着做什么?原本看你们巡抚大人还算是识大体之人,想给他留点脸面。也派人通知你了,谁知道你是给脸不要脸。回去告诉增韫,别指望用yīn谋诡计和官场上的那些芝麻规矩跟我折腾,朝廷在关内是一套制度,在关东又是一套。东三省是我说了算的地方,我今天就说一句话,你的巡防营撤了。要是你还想继续给朝廷当官,那就去关内混去,在这里和我过不去。自然也就没有你混事的地方。要是连你这样的都能仗着手里有rì本人支持的几千杆洋枪就敢和我对着干,我这个东三省总督还怎么当?”

    张作霖大惊失sè,匆忙再拜倒道:“大人饶恕啊。卑职知错了,以后必当跟着大人,绝不敢再和关内有半点瓜葛!”

    宋彪冷淡的看了看张作霖,问道:“你觉得我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吗?”

    张作霖面如死灰,垂头丧气的想了想,才道:“大人,我们这些人都是胡子出身,从良不易。此事全赖我不知道好歹,还请大人给其他弟兄一条活路,他们都是有家有小的人。就是想找一个生计!”

    宋彪道:“东三省这个地方想要找个生计,在哪里找不到?当胡子杀人容易来钱快,没王法,人人都想干,我要是这里给一条活路。那里给一条活路,岂不是纵容别人都去当胡子等我招安?要活路容易,一周之内,你将所有部队都给我拖到铁岭等我收编。我在延吉、丹东两地要设置建设兵团,在其余各地都要开设军垦农场,半军半民。闲时垦荒重地,忙时负责驱逐朝鲜荒民。你带一个巡防支队去金州当jǐng务局提调,协助知州秋铜孚大人管辖金州。其他的事情不用你cāo心了。”

    张作霖这才松了口气,当即谢恩道:“多谢大人宽恕。”

    宋彪考虑了片刻,再和张作霖道:“我对你的印象已经很差,希望你自己注意一点,做人做事要讲究点分寸,再让我这么不高兴,我怕你没有机会活着离开东三省。至于增韫那里,你告诉他,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还真是不少,别给自己找不痛快,我这个人眼里一贯是揉不得沙子,他要是不想干,自己和朝廷请命调离,我另外安排一个真正能为朝廷办理新政,而不是专门在我背后拖后腿的。”

    张作霖连连点头,他倒是想说“增韫大人也是被朝廷所逼迫,万般无奈”,可觉得自己至此地步,哪里还有机会给别人说情。

    此时的宋彪则不再说话,快速的将舒萱小姐的诗稿都翻阅一片。

    等了等,舒方德才和张作霖说道:“张统带,你可以回吉林了。”

    咂!

    张作霖痛苦的领了命,这就在jǐng卫营士兵的陪同和监督下退出宋彪的办公室,离开军部机关,此时的他恨透了自己的愚蠢,也恨透了宋彪,可他没有办法,在宋彪的强大实力面前,即便他有万把号人的部队也根本不敢和宋彪对着干。

    直到这一刻,他才忽然意识到自己跟着增韫暗中扩兵的想法到底有多傻。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如此,总有人喜欢找不痛快,可他并没有意识到宋彪将他派往金州倒是另有一番“重用”,而且是一种迫不得已的“重用”。

    在东三省新政开启和东三省开放之后,东三省的外国公民rì渐增多,因为俄国国内的政治和治安都不稳定,经济严重萎缩,大量的俄国人前往东三省是不可否认的事实,紧随其次的则是rì本人。

    rì本的经济情况并不比俄国好到哪里去,因为背负了巨额外债,国内金融紧缩,实际情况相比俄国要更遭一些,很多rì本人都被迫迁往旅顺、大连等地寻找新的机会,投资、从事教育工作和熟练技工是rì本国民在东三省的主要人群,可在此之外也有大量的rì本浪人。

    其实在甲午战争爆发之后就已经不断有大量的rì本浪人涌入东三省,rì俄战争结束后,rì本zhèng fǔ也掩饰xìng的报喜不报忧,通过各种手段继续在国内将rì俄战争宣扬成一种胜利,rì本右翼涌入东三省的规模随之不断扩大。

    这些rì本浪人少部分是充当rì本在东三省企业的保卫人员,大部分是靠右翼组织的资金在东三省活动,刺探情报,联系土匪武装,从事非法贸易。

    最让宋彪不能容忍的是这些rì本浪人继续在中国以战争国自居,根本不将东三省和各国达成的《大清国东三省地区和俄法英rì德五国协约章程》,以及《东三省外国公民管理条例章程》放在眼里,在国内都已经不能持有武器的他们,在东三省继续持有大量非法武器,特别是武士刀,经常破坏地方治安,也不将东三省地方治安的jǐng务局和地方官员放在眼里,肆意辱骂和欺压中国人,完全将东三省视作和朝鲜一样的rì本殖民地。

    在旅顺,rì本浪人已经猖獗到了一定程度,可惜宋彪管不到,而这些rì本浪人正在通过各种途径向着东三省其他地区渗透,情况最严重的就是金州、普兰店等地,在辽阳、海城、奉天的rì本浪人总数也在数百人的规模,前几rì,甚至有rì本浪人明目张胆的闯入军部营区刺探情报。

    宋彪最初鉴于和rì本有一定的特殊合作,也签订了密约,就通过正式渠道要求rì本对这些浪人给予惩治,并且言令各地jǐng务局收缴rì本浪人的武器,这段时间又闹出了不少冲突事件。

    此时的宋彪已经只能是下手更狠了。

    他必须严重的告诫rì本,在东三省根本没有你们放肆的余地,如果你们zhèng fǔ管不了右翼组织,那就只能交给我来管。

    等张作霖到了金州上任之后,宋彪就会告诉张作霖到底该如何强硬的对付rì本浪人,金州是东三省开发的重点地区,这里是绝对不能乱的。(未完待续)RQ

第127章

    在过去的三个月里,东三省外管局注册登记的新增外国公民则达到12万人,使得在东三省的外国公民达到了50万的规模,数量最多的并不是俄国人,也不是rì本人,而是朝鲜人,朝鲜在过去的十年间一直处于rì本的殖民统治中,由于是rì本廉价掠夺资源、粮食、农产品和倾销工业产品的殖民地,朝鲜经济状况早已到了惨不忍睹的地步,近年不断逃入东三省朝鲜人数量一直在快速增加。

    因为这些人基本不接受正常的管理,也不在外管局登记,外管局只能粗略的估计为25万人左右,占东三省国外公民的一半还多。

    宋彪欢迎外籍公民来东三省工作,条件是符合《大清国东三省地区和俄法英rì德五国协约章程》,这个协约中有两点规定,第一,除入籍洋人,外国公民在东三省不得直接持有和购买农业用地;第二,外国公民应具备一定工作经验和教育学历,对非投资者、无技术特长和无教育者,除夫妻和亲属关系外,原则上不予批准长期居留许可,只能持有短期签证和暂住权。

    从朝鲜边境涌入东三省的大量朝鲜人完全不具备这两个条件,进来就要占据土地资源,特别是在东三省还未开垦的地区大规模居住,rì本甚至暗中支持朝鲜王国利用这些居住人口和东三省、大清帝国挑起所谓的领土纠纷。

    因为朝鲜王国不在《东三省五国协约》的约束范围内,宋彪在过去的大半年里也都没有jīng力cāo心此事。只是派人和rì本、朝鲜协商,rì本zhèng fǔ为了不影响和东三省、东北新军的合作,表面上做出了积极的态度,实际依然有意想要窃取对延吉地区的管辖权,只是碍于实力大不如前,不敢轻举妄动,就在背后继续支持朝鲜王国。而朝鲜更乐意借着rì本的支持不断占领这些地区。

    道光年间,东三省的朝鲜族百姓总数还不到1万人,绝大多数都在长白山的山区中。除此之外就都是在过去三十年里不断偷渡过来。

    清zhèng fǔ在此前的光绪7年(1881年)在吉林设置招垦局,允许朝鲜人进入延吉垦荒,起初允许注为国民。光绪11年,随着朝鲜开始断定这一地区为朝鲜王国领土,清zhèng fǔ随即改变条件,要求在吉林边境垦荒的朝鲜人必须在秋收之后返回,而朝鲜人基本是赖着不走,朝鲜王国也暗中支持这种强占之势,甚至设立官员。

    这就是所谓的间岛领土问题。

    你必须承认朝鲜也是一个极度无耻的国家。

    吉林设置招垦局后,大约有五万左右的朝鲜人以正规的方式进入吉林省,可更多的还是非正规的逃荒涌入。

    宋彪在直隶、山东、江北等地纷纷开设的官办和商办的邮轮,定期每周不断来往于东三省和关内。每月可输入关内百姓四万人入关,等到年底,他会将这个规模逐步增加到每个月二十万人的规模。

    从三月份开始,宋彪就已经在延吉采取强硬的政策,先禁止了朝鲜人前赴后继的涌入延吉之势。在地方设立多个巡防支队,不断抓捕朝鲜难民,强行遣返。

    宋彪也是一石双鸟之策,一边强硬对付朝鲜和rì本浪人,另一边将吉林巡抚增韫暗中增招的万余号人的左路巡防营强行裁撤,重新整编训练。拆散之后纳入边疆各地的巡防支队,原有如张作相、汤玉麟、张景惠一概撤去军职,在偏远各府的jǐng务局系统安置了一些闲职的副提调职务给他们。

    宋彪自己则委派薛长庆为延吉军垦局总办,取代原有的招垦局,兼任地方直隶州的jǐng务局提调,在延吉实施军垦,准备逐步编设一个巡防总队的规模,在延吉一带以武装jǐng察的类型和朝鲜、rì军对峙。

    在丹东、浑江,宋彪继续委任常万chūn、孙世勇两人为军垦局总办,在科尔沁、通辽一带甚至是跨过东三省辖区设置辽西军垦局,将华振基派遣过去担任军垦局总办兼地方jǐng务局提调,组建辽西巡防总队对付蒙匪。

    在张作霖的部队被宋彪强拆之后,增韫诚惶诚恐,rìrì不安,只好又来求见宋彪。

    这一次就不像上次那么好说话了,宋彪原本都懒得见他,就是让他自己想办法调离东三省,在荫昌和唐绍仪的折中劝说下,宋彪才另外安排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接见增韫。

    增韫是个蒙古人,rì俄战争之前还在新民府担任知府,也算是破格提拔到了吉林巡抚的位置上,这个人在历史上能够留下自己的名字倒是因为张作霖的关系,正是他招安和提拔了张作霖,此后才有了张作霖的风光,而张作霖也视其为师,尊称其为恩师。

    原先在东三省的三位巡抚中,唯一手里还有点兵力的就是增韫,只等张作霖的部队被宋彪以“改革军制,重整民防”的理由强行拆掉,清zhèng fǔ敢怒不敢言,增韫更是惊吓万分。

    这天下午,宋彪召集参谋一处、二处讨论了出兵清剿长白山土匪之事,单独就在会议室里接见增韫,也给增韫半个小时的时间重整旧事。

    增韫实际上还是有一点用处的,这个人是蒙古附生出身,一生之中最大的特点就是善遇名人,在东三省做知府提拔了张作霖,在浙江当巡抚和鲁迅都有过冲突,此后还被刚从rì本留学归国的蒋中正攻打过。

    因为他是蒙古,在蒙古总有一些眼线,身为吉林巡抚倒是有办法对付蒙匪,原本他和张作霖合作正是很好的搭配,宋彪也愿意乐于成就两人剿灭蒙匪的一段佳话,结果是清zhèng fǔ给脸不要脸,增韫又有点拿捏不定主意。暗中还是办了增兵的事情。

    增兵几百也就算了,增兵四千余人还得了?

    宋彪这边刚开完会,两个参谋处的军官们正逐渐退场,一路涌在楼道里和紧急赶过来的增韫碰在一起,看着宋彪这边俄**人还比本**官更多的局面,增韫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已经是一身冷汗如雨,原本能当上吉林巡抚对他来说就算是一个意外之喜。其实也是拜朝廷无人可用,其他官员又不肯来东三省上任所致,正如他当年能当上知府一样。其他各府的知府都跑了,他还能继续在新民府守着朝廷的吏治。

    忠心可嘉。

    匆匆进了办公室,见到宋彪正在会议桌前继续翻看会议记录。吉林巡抚增韫就匆忙上前参拜道:“下官吉林巡抚增韫见过总督大人。”

    宋彪连用正眼看他的心思都没有,淡漠的问道:“怎么,和朝廷请个病假回家休息几年的勇气都没有吗?”

    增韫一阵无语,心中戚戚悲凉,只觉得大清国如今居然到了这个份上,明明是听从军机处的安排增建的巡防营被强拆了,居然连一句话都不敢说。

    东三省果然变天了。

    增韫只能再次拜伏道:“下官已然知错,还望总督大人给下官一个戴罪立功之机。”

    宋彪这才转过脸看他一眼,道:“既然你还想当这个吉林巡抚,那就好好干吧。我还是那句话,别给我干些给脸不要脸的事。民治政务归你们巡抚管的,我一概不多cāo心,除非办的真不好,未能如我的预期。至于军政民防和剿匪等事,你们就少cāo心,多配合,你将手伸过界,我就剁你的手,你将脑袋伸过界。我就剁你的脑袋。听清楚没有?”

    增韫已经是只能磕头求饶,道:“卑职听明白了,听清楚了!”

    宋彪这才道:“坐吧,你要戴罪立功,那就先从清剿蒙匪谈起吧!”

    增韫大松了口气,这才起身道:“多谢总督大人不治之恩。”

    陪同在宋彪身边的参谋副官上前一步,为增韫拉过来一张椅子,邀请增韫坐下来,增韫也只是能惴惴不安的坐下,等着宋彪继续吩咐和询问。

    宋彪也问他道:“你对蒙匪的了解多吗?”

    增韫匆忙答道:“回禀总督大人,卑职略知一二。”

    堂堂一位巡抚在总督面前要自称“卑职”,这位巡抚大人活的也太冤枉了。

    宋彪继续看着眼前这份会议记录,寻思在恒仁、丹东等地用兵剿匪的各种细节,琢磨了片刻才将会议记录放在一边,和增韫道:“那你就说说看吧!”

    增韫道:“卑职斗胆说一句,蒙匪之乱还是起于本朝开垦之策,汉民和朝廷所设垦区多在边疆,历年是我蒙人放牧之地,如今垦为良田,蒙人失利,故而有人聚众造反。开垦乃是国策,若是施行更为巧妙一些,能保蒙人之利,则自然不会有蒙匪之说。”

    宋彪想了想,觉得增韫说的有一定道理,就道:“边疆总还是要稳定的,东三省人口太少,地广人稀,所以才会被外国人惦记,蒙古继续这么地广人稀下去,迟早也会出乱子。”

    增韫道:“不如改民垦、官垦为军垦,以牧马为主,而非种地。汉人大量进入蒙古开垦荒地,两民为此争斗不惜已经是顽疾,维系边疆没有必要全部派人种地,只派军垦,半牧半军,岂不是比派民夫抢占土地开荒更好。”

    宋彪点头,却道:“可惜不归我们管啊,咱们这边开垦边疆可以多设军垦,人虽然,威慑力却大。我再给你一段时间,另外派骑兵和地方军垦局配合你清剿蒙匪,你多想点办法,在对方之中安插眼线,打探情报。除了清剿蒙匪,吉林的新政之事,你也要加紧办好,若是你没有这样的能力,那就多委任和重用那些能办新政的人。”

    增韫再松了口气,当即答道:“多谢总督大人,卑职必当竭尽所能,为三省谋新政,平蒙匪。”

    此时的增韫已经被打掉了兵权,宋彪对他自然可宽可紧,看了看表,见时间差不多了,宋彪就和增韫道:“你先在招待所住几天。有空去和唐绍仪他们谈一谈新政之事,我过几天再和你细谈。今天另外有事,就谈到这里吧!”

    说完这话,宋彪就将手里的会议记录交给身边的参谋副官,起身准备去秘书局,在那里,他要总结一下东三省大豆的推广情况。

    见宋彪要走。增韫迫不及待地掸袖相送,道:“卑职恭送总督大人。”

    一直等宋彪离开会议室,增韫才慌忙起身找个位置继续坐下来喘口气。只觉得很后悔赖在吉林巡抚的位置上,他宁可去关内当个知府,也不愿意夹在朝廷和东三省总督衙门之间受罪。正常人都受不起啊。

    程德全的黑龙江离的远,荫昌的奉天省就在东三省总督衙门的眼皮底下,两位巡抚都有理由推脱朝廷的各种密令,唯独他不远不近的难以推脱。

    受罪啊。

    想来想去,增韫还是觉得唐绍仪说的有道理——在东三省当官首先得先听总督的,然后听朝廷的,因为朝廷可以惹,总督不能惹。

    ……

    随着二期整训度过前半段周期,宋彪在东三省就越来越不用给清zhèng fǔ脸面了,他甚至在近期开始正式扩建总督衙门。单独在军部机关区另建了一栋总督府,还请了俄国的建筑设计师。

    俄国的政治、经济的混乱不堪,倒是让东三省在发展上抓住了不少机遇,比如说宋彪的总督衙门里就逐渐增加了很多从俄国过来的专家,在秘书、新政、外管、防务、调研五个常设机构外。另外增设了一个外国专家局,通过官方和各种非官方渠道大量招揽国外专家,特别是俄国专家。

    这个外国专家局目前就已经有了65人,由李恩富担任外国专家局的局长,下设各科涉及到农业、工业、水利、植物、经济、金融、化学、桥梁、铁路、税收、冶金、矿学等各个领域,这些外国专家一方面在外国专家局领取一份不菲的薪水。同时还能在远东商行下属各企业任职,或者是在总督衙门直属的新机构东北科学研究院任职,或者是在东北大学任教。

    宋彪甚至招揽到了两位俄国数学家安德雷.马尔可夫、谢尔盖.伯恩斯坦到东北大学任教,在化学领域,俄国的专家则相对更多一些,有四名拥有博士学位的俄国化学家抵达东北大学任教,并在东北科学研究院下属化学研究院担任各实验室的主任。

    在俄国报纸上的长篇累牍的关于东三省的报道,正让俄国人以为这是帝国即将稳定下来的xīn jiāng域,并且相对国内更为安全和稳定,这种局面正非常有利的使得很多俄国中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涌入东三省,在东三省创办企业,或者从事教育、科研,以及其他的各种工作。

    这是一个好消息。

    至少在十月革命之前,宋彪需要他们在东三省发挥各种作用。

    感谢世界,俄国没有浪人,能来东三省的大多都属于原先在俄国生活条件和教育水平很不错的一类人,他们只是受不了俄国国内的大规模动荡,以及经济上各种窘迫,对他们来说,只要有一技之长,想在东三省混一个上流生活,或者是中产阶级人生还是很容易的事。

    在秘书局,宋彪和阿尔莫洛.努涅里科博士再次会晤,此时的东北大豆推广种植一事显得还是很顺利的,王永江的办法非常务实,在两条铁路线周边推动了超过八十万垧地的大豆种植,这意味东三省今年至少能向外出口120万吨大豆。

    哪怕是jīng挑细选,宋彪计划的一百万吨大豆出口任务也是可以完成的,为了防止外销受限的情况,在长chūn、沈阳新区、哈尔滨,宋彪都以远东商行下属远东粮牧总公司的名义投资了一家榨油厂,用于消化未能顺利出口的那部分大豆,并且和德国的一家豆脂公司合股在金州港口区另外兴建一家大型的粮食加工总厂,专门从事大豆产业的深加工——为此,刚开始正式运营的东北银行就向这家中德合资的粮食加工公司签发了第一笔商业贷款。

    至于甜菜产业,东三省还在摸索,远东粮牧总公司从德国引入了甜菜种,先在延吉、盖州、牡丹江、长chūn四地推广试种。

    按照阿尔莫洛.努涅里科博士的规划,东三省将在未来长期主推七种主要农作物,分别是玉米、大豆、甜菜、土豆、小麦、水稻、高粱,这也是阿尔莫洛.努涅里科博士对气候和土壤研究后,综合得出的一个结论。

    这个结论的一个主要因素是东北地广人稀,大量发展经济作物是非常好的一个大方向,特别是玉米、大豆、甜菜在深加工后都具备良好的饲料价值,可以结合粮食加工产业大规模发展牧业和养殖业。

    东北林业的发展空间同样是非常广阔,但是,现在制约这些发展的主要因素就是交通问题,铁路不能修到东三省的每个地区的话,这些发展空间就等于失去了所有意义。

    在和阿尔莫洛.努涅里科博士再次会晤,并且看了奉天农业研究所提交的全新报告后,宋彪便真的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将整个东三省铁路建设抓上去,没有钱就借钱。

    对此,一个好消息是远东铁路总公司将大部分的合同都分给德法zhèng fǔ持股和控制的铁路机构,并且在各国领事馆的建议下挑选了一些最合适的合股方,拥有丰富的经验和雄厚的财力。

    在合约的制定上,远东铁路总公司也牢牢控制着主动权,即便只有50%的铁路,并且承担更多的债务,远东铁路总公司至少可以在对方不能履行合约时,有权废止合约,甚至可以向对方按照工期强行索赔。(未完待续)RQ

第128章 昔日之王

    就在宋彪感觉东三省铁路的发展可能会慢于自己的预期时,一个很不错的好消息传来,在美国公使罗克希尔的建议下,美国铁路大亨康恩斯.范德比尔特二世终于决定亲自到东三省来视察这个新兴的市场。

    每个人都喜欢见名人。

    康恩斯.范德比尔特之所以决定亲自来华,既是要谈生意,也很想乘机见一见“别奥.弗拉基米尔.宋”将军。

    rì俄战争给宋彪带来的除了价值一亿白银的巨额商业和军事资产外,还有难以估价的名声,名声就是另一种财富,就是最好的信誉,相比于那些默默无闻的人,人们都愿意和有名气的人合作。

    双方通过电报沟通了几次后,康恩斯.范德比尔特就匆匆乘坐家族企业的巨型邮轮抵达大连,宋彪则在三天之前就乘坐火车提前到达大连的关东饭店,并且是会在这里接见这位铁路大亨,陪同两位的则是美国公使罗克希尔,以及宋彪的随行翻译和顾问张康仁,还有舒萱小姐也会在身边陪同,这是因为康恩斯.范德比尔特带了家眷过来,有意在大连和东三省度过一个假期。

    对宋彪而言,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事情。

    1906年7月24rì,康恩斯.范德比尔特携妻子抵达大连港口,并在美国公使罗克希尔和容星桥、张康仁的陪同下,一路乘坐马车前往远东商行名下的关东饭店。

    此时的关东饭店是一栋拥有四层楼的红砖建筑,采用了传统的飞檐设计。对外国人而言就算是很有异国情调的建筑,旧的饭店被改造成一座更有东方特征的园林式酒店,用于接待更为高规格,以及愿意花钱享受的贵客。

    宋彪就在这里迎接康恩斯.范德比尔特和美国公使罗克希尔先生,等到对方的马车队渐渐驶入园林,停在一栋颇有皇家气度的迎宾楼前,宋彪才带着舒萱小姐在jǐng卫营士兵的陪同下。匆匆走出迎宾楼。

    从马车里走下来的人中,罗克希尔公使是宋彪已经很熟悉的旧朋友,还那一位携着夫人一起走下马车的。三十余岁的有着一头褐sè头发和一双蓝眼睛的外国绅士则是宋彪所陌生的。

    在美国生活多年的张康仁和李恩富也一并陪同这些人,而那一对穿着讲究而举止略显高傲的美国夫妇就在罗克希尔公使,以及张康仁的陪同下一路走到迎宾楼前。

    罗克希尔公使作为双方的朋友。优先上前和宋彪脱帽敬礼道:“总督阁下,请允许我介绍这位来自美国的客人康恩斯.范德比尔特先生,以及他美丽的妻子梅赛琳.范德比尔特夫人。”

    宋彪大致观察了眼前的这位康恩斯.范德比尔特先生,看不出很特别,身材也不高,因为发福而显得有些臃肿和笨拙,但确实是如假包换的亿万富翁,拥有超过一亿美金的巨额资产,换而言之,他居然比宋彪更加富有三倍左右。

    宋彪伸手和康恩斯.范德比尔特握手。也和他的夫人握手,颔首致敬,并没有去刻意套用西方礼仪,他总体上还是显得非常矜持,毕竟是东三省总督。

    康恩斯.范德比尔特也是如此。

    其实。他们对于对方都有着很浓厚的兴趣,康恩斯感兴趣的是宋彪的将军事迹,以及身为东三省总督的权利和地位,而宋彪感兴趣的则是康恩斯.范德比尔特手里的巨额钞票。

    两人简短而友善的交谈了几句,宋彪随即就邀请范德比尔特夫妇和罗克希尔公使一起进入迎宾楼,他在这里已经准备好了房间和欢迎晚宴。

    宋彪此时的英语水平还不足以应付商务、政治交谈。所以,他必须依靠舒萱担任翻译员,而张康仁、李恩富、容星桥三人也陪同在旁。

    在宋彪介绍东三省新政目前的发展状况,以及未来的发展潜力和空间时,罗克希尔公使和范德比尔特夫妇都很认真的听着。

    等宋彪大致介绍了东三省的情况后,康恩斯.范德比尔特才更为认真的和宋彪询问道:“尊敬的总督阁下,关于东三省铁路的雄伟计划,我个人表示非常的敬佩,很遗憾的是我对于这个生意一直抱有过多的忧虑,以至于错过了最好的介入机会,从目前的市场划分来看,最有商业的价值的铁路几乎都在法国人的手中,紧随其次的是德国公司,最后才是英国公司可能获得的黑龙江省地段的铁路,而美国目前分配到的份额只是丹东到金州的铁路,即便是这一段缺乏商业价值的铁路,美国商人还要同时面临英国人的竞争。单纯从资本回报率的角度而言,我很难相信会有大的投资商介入这一地段的铁路修建。”

    宋彪微微点头,并没有否认这一点,和康恩斯.范德比尔特、罗克希尔公使解释道:“东三省的第一期铁路计划非常庞大,现阶段就已经能正式的分为锦州至沈阳的锦奉铁路、锦州至赤峰的锦赤铁路,沈阳至丹东的奉丹铁路、沈阳至阜州的奉阜铁路、沈阳到吉林的奉吉铁路、丹东至金州的丹金铁路、吉林至通化的吉通铁路、吉林至延吉的吉延铁路,以及哈尔滨至佳木斯、伊chūn,齐齐哈尔至兴安盟、沈阳的齐奉铁路,长chūn至吉林的长吉铁路。这些铁路按照规划都要在五年内完工通车,总投资预计高达3700万英镑,除了向外国购买铁路列车外,其余的开支都完全靠奉票支付,也就是至少要支付3亿关东银圆券。随着铁路的大规模开通,东三省的总人口会在五年内从目前的1500万增加至三千万,主要新增人口都来自于关内的直隶、山东、山西、陕西、河南、江浙和湖广地区,也包括外国人口。我们目前预计五年内。外国在东三省的公民可能会增加到一百五十万的规模。在这个五年计划中,东三省的经济会面临着非常高速的发展,包括东三省和国内外的海洋航运贸易额也会增幅很大。届时,我们会看到一个非常繁荣和庞大的新市场。”

    说到这里,宋彪稍加停顿,此时才正式回答康恩斯.范德比尔特的提问,道:“我个人认为美国会是在东三省发展过程中真正的最大获益者。这主要取决于太平洋运输的便利和低廉,以及美国商品的价格低廉,质量适中。比如说。我们目前正在考虑统一采购列车,这可能是要统一向国际市场招标的,现在有美国商人在东三省投资列车产业。从美国进口部分重要的零配件,在本地组装列车。包括您所提出的丹金铁路不赚钱的问题,从长远来看,肯定是会赚钱的,投资回报率不太高倒是一个现实的问题。为什么我们将主要铁路地段和工程都交给法德两国,主要的原因就在于铁路的回报率并不高,没有谁是真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些铁路上,我们关注的是整体xìng的发展和更多的关联利益。法国和德国的铁路公司都是国立机构,他们侧重于长远的利益考虑,在东三省的铁路竞争中。英国和美国的企业相对就更吃亏。包括我们谈一个很现实的问题,英国虽然通过渣打银行向远东铁路总公司提供了一笔贷款,但它这笔贷款并不优惠,总额也不大,相比之下。德法银行提供的条件就是非常优惠的。”

    最后,宋彪同康恩斯.范德比尔特总结道:“人类都是在追求利益而生存的,您可能觉得我所给予英国和美国铁路企业的机会很差,而真正的事实是法德两国提供了更多的优惠于我。从总体的利益而言,我们更乐意和美国合作,这一点。我和罗克希尔公使有过多次深入的交谈,可现实是残酷的,美国无法凝聚成一个整体为东三省提供更多的帮助,所以也就只能被法国和德国跻在身后。利益总是相互的,当你们无法为我提供我所需要的,我同样也无法为你们提供你们所需要,这就是现实,我对此只能是深感遗憾。”

    宋彪这番话说的非常多,舒萱花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才为他翻译给三位美国人。

    等舒萱翻译结束,罗克希尔公使才道:“我们正在努力,希望能使遗憾变成过去,美国政治界和企业家们对于东三省的开放是非常感兴趣的,这也是康恩斯.范德比尔特来此的原因。”

    宋彪说实话是真的很希望范德比尔特家族的铁路公司参与到东三省的铁路建设中,可他的一个较为尴尬的地方是无牌可打。

    他是一个很不喜欢废话的人,今天说了这么多废话,就是有点不切实际的希望用很少的代价换取别人的投资。

    可惜,投资总是要有回报的。

    宋彪的说法显然不能让康恩斯.范德比尔特感到满意,当然,这些都是非常大的生意,一个决定就可能影响公司未来几十年的发展,康恩斯.范德比尔特也并不急于决定。

    宋彪关于东三省铁路五年计划的想法倒是让康恩斯.范德比尔特更加有兴趣了,他有种预感,如果这个五年计划得以成功实施,东三省未来的商业机会就会非常多。

    短暂的思考了一段时间,康恩斯.范德比尔特就和宋彪问道:“据我所知,您在东三省推行了一种类似于美国的金融政策,允许私人银行按照东三省zhèng fǔ的要求发行货币,我在纽约银行拥有很特殊的权益和股份,如果您许可的话,我很乐意支持纽约银行在东三省营业,这将有助于东三省在金融市场上的进一步开发。并且,我们也会在纽约银行的支持下,顺利按照您的计划完成多条铁路的修建,哪怕这些铁路几乎赚不到钱。”

    宋彪看似认真的考虑了片刻,这才答道:“东三省所实施的金融政策和美国还是有着较大的不同,首先,东三省有zhèng fǔ公立的代理银行,其次,我们在金融特许领域有着较为严格的审批,只有少数的银行具备在东三省发行货币的权利。目前只有两家商业银行有这样的资格。未来,我们会考虑增加到四家,或者是五家,甚至是六家。然而,六家商业行具备发钞权已经是极限了,不可能进一步的增加。通常来说,我们要求这是一家在华营业时间很久的银行。拥有丰富的管理经验,其次,我们要求这家银行具备非常高的注册资产和声誉。我对您所说的纽约银行感到很陌生。显然还不符合这两个条件。我倒建议您更多的投资于东三省和国内外的航运贸易,这将是非常有前景的市场。我的另一个建议在东三省只投资铁路确实难以赚钱,需要的是复合的多种多样的投资。参与到整个东三省的建设中,比如在金融、航运等领域的扩张。我确实考虑在东三省允许一家美国商业银行参与发钞,但就目前而言,德华银行、东方汇理银行、渣打银行和汇丰银行相对都更接近剩下的两个席位,即便我们将东三省的发钞行增加至六家,考虑另外保留一个中国本地银行的名额,纽约银行也要同时面对超过六家外资银行的竞争。”

    发钞行的问题肯定是康恩斯.范德比尔特所无法扭转的,东三省的金融控制权优于铁路权是各国心里都明白的道理,鉴于东北银行和远东银行对于东三省总督宋彪的特殊价值,各国公使和金融寡头们也并无太多的异议。而是普遍都更满足于现有的既得利益。

    乘着今天的这个机会,罗克希尔公使才和宋彪建议道:“我倒觉得拥有发钞权的商业行越多,各家商业行的力量过于分散,这才更有益于东北银行对整个东三省银行体系的监控和管理!”

    宋彪坚持自己的想法,摆了摆手。道:“太多也不好,我认为比较合理的方式是只有四家商业行。我现在的一个建议是法国和俄国就华俄道胜银行的股权进行协商,而不再给予东方汇理银行发钞权,英资银行只增加一家,德华银行和中国本地金融业合股经营一家新银行。如果我现在的建议行不通,或者说没有达到很好的效果。必须要增加到六家发钞行,这个竞争实际上是会更复杂的,目前来看,rì本横滨银行、德华银行、东方汇理银行、渣打银行和汇丰银行对此都是颇有势在必得的趋势,美国的问题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形成统一的在东三省长期发展的形势。我个人考虑成立一家东三省和美国的东美商业联合投资协会,有利的来协调此事,扭转美国商业资本在东三省处于弱势的局面。这一点对美国而言是重要的事,对我和东三省也是很重要的。”

    罗克希尔公使赞同道:“我完全支持您的观点,您是否考虑让纽约银行,或者是其他美资银行和中国本地金融机构合股经营一家银行,并且拥有在东三省的发钞权?”

    稍作停顿,他又继续补充道:“总督阁下,我保证,如果您愿意接受这一提议,考虑rì本海军在太平洋对美国构成的威胁,以及俄国在东三省特殊扩张势头,美国将会全力支持您和您的东北新政,特别是在金融权和铁路权上,我们会给予非常重要的支持。在教育上,美国和东三省,以及整个中国的合作都是非常广阔的,并且有着深厚的基础,据我所知,您在东三省所任用的官员,以及远东财团内部的大量的管理人员,绝大多数都在美国接受过现代教育,这是我们加深合作的一个重要基础。”

    对于这样的提议,宋彪肯定是要考虑的。

    宋彪思索了一段时间,意识到这种合作的互利xìng,但他并不急于给出答案。

    对于如此重大的合作和投资,特别是像范德比尔特家族对于东三省铁路、航运和金融的投资,这些都不会是一两次会议及会晤就能解决的,宋彪并不急于求成。

    急也没有用。

    在这一时期,美国资本和德国资本都是内需型,本国投资都顾不过来,谁会到国外投资办厂,真正愿意对外投资的国家是英国和法国,华俄道胜银行内部关于俄法两国股本的比例是很难调整的,鉴于英法两大资本外输国的地位,英法各持有一家银行已经成为板上钉钉之事。

    在英资银行中,虽然渣打银行已经先给远东铁路总公司一笔贷款。但这笔贷款数额还小,更谈不上是优惠条款,在总量上远不如东方汇理银行,利息和还款期等优惠xìng远不如德华银行,所以未必比汇丰银行就更有优势。

    国内民族资本肯定还需要一个名额,哪怕是半个名额,以及东三省和德国合作的重要xìng。这就意味着中德继续合资占一个名额也是固定之事。

    在远东银行、华俄道胜银行、东方汇理银行、渣打/汇丰银行四家之外,德华银行和民间资本合股经办一家银行是大势所趋,也就是所谓的前五大商业发钞行。如果一定要有第六家,那里只能是美国银行和rì本银行之间二选一。

    这些事情早已是众所周知,决定权就cāo控在宋彪一人手中。现在不是美国公使罗克希尔在积极争取,其他各国驻华公使都在争取,表面上说是板上钉钉,关键时刻掉链子的事情也有可能发生,因为宋彪的东三省总督府绝对不是清zhèng fǔ那么渣和软弱的机构。

    对付宋彪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派海军封锁东三省肯定会触犯各国众怒,只怕陆军,派多了还是会触怒俄法等国,派少了根本打不过宋彪这位军神般的神奇将军,指不定就算派了十万大军冲上东三省。最后还是没有打过别人。

    再说了,真要将宋彪打败了,俄国直接派遣俄国总督窃取整个东三省,或者是清zhèng fǔ派一个软弱无能的总督任由rì俄欺凌,导致局势彻底混乱。那就更不符合各国的期望了。

    现在就算是最好的情况,宋彪既能控制东三省的局势,又保持着非常开放的积极态势,允许各国资本涌入投资。

    上海虽然好,对于各国资本而言还是太小,地价太贵。资源又少,根本不适合发展工业,如今就算是瞎子都知道一旦在东三省建立稳定的各国资本工业,那才能真正绕过关税大规模向华出口工业产品,就地利用中国的资源和劳动力创造财富。

    特别是对各国经济背后的那些犹太财团而言,这种生意对他们早已非常之熟稔,正如当初投资德国工业和俄国、美国一样,资本就是这样的在翻滚中不断扩张。

    作为一位jīng明的资本家,当康恩斯.范德比尔特在《纽约时报》上看到东三省招商引资和吸引外国人前往东三省创业、就业的广告,以及多条与之相关的评论和报道时,他就知道东三省的发展会是难以遏制的。

    现在的一切问题就在于投资回报率。

    考虑康恩斯.范德比尔特口袋里的资本对东三省发展的重要xìng,宋彪很难得的几乎将一天时间都用来陪同这位万恶的资本家,除了探讨东三省的经济发展和铁路规划外,他们也谈了很多超乎政治、经济之外的话题,除了rì俄战争中的一些有趣话题,宋彪也现学现用的谈到了沃尔特.惠特曼的《草叶集》,以及美国的教育等等。

    妄图用范德比尔特家族这样一个小小的支点撬动整个东三省和美国合作的罗克希尔公使,就一直陪伴着他们侃侃而谈,在美国具有一定知名度的李恩富担任翻译,而舒萱小姐则陪同范德比尔特夫人在花园里喝茶闲谈。

    直到这时,罗克希尔公使才忽然意识到宋将军的女友是从美国康州女子学院毕业的女诗人,这显然意味着更多的资讯,这也让罗克希尔公使感到了更多的希望。

    这样的闲谈一直持续到晚宴结束后的午夜茶会,直到最后,感觉每一位先生和女士都应该回去休息之时,宋彪才很有感叹的和康恩斯.范德比尔特说道:“康恩斯先生,对于范德比尔特这样的特殊家族而言,请您听我的建议,将更多的资金都转移到中国的东三省来吧,仅凭我们之间的个人和家庭的友谊,我都会保证你们在东三省的投资和财产安全,并且,我相信一定会有很多机会给予您的公司。比如说,我们正在寻求扩大对工矿业和纺织业的支持,扩大对化工和染料产业的支持,在冶金和机械领域,我们需要更多的努力,我们需要资本和金融机构改善我们的金融环境,同样的,我们在运输、铁路和航运领域都需要大量的新力量。作为一个伟大的投资,它不应该拘泥某个专业领域,单纯的指望铁路能够换取巨额回报是不切实际的,特别是在一切都刚开始起步的东三省。作为友谊的一部分,我们应当互相理解和支持,这一点同样有效于东三省地区和美国之间的关系,而我要最终说明一点,那就东三省现在可能还显得非常贫穷和弱小,但它的发展必将是非常迅猛的,我们现在所知道的几点,光是辽阳的煤铁矿石储备就高达数亿吨之多,抚顺、阜州的煤矿加起来会有几十亿吨,我们在赤峰等地也发现了大规模的煤铁储备,就目前而言,远东煤铁总公司勘探到的矿业资源中,铁、煤、镁是上亿吨的储备量,甚至是百亿吨的规模,锰、钼、镍、铜、铅、锌、铬这些常用金属,以及硫铁矿、磷矿、石灰石、膨润土、滑石、高岭土、白云岩、钾长石等工业常用原材料都不缺,东三省土地辽阔而肥沃,林业面积庞大,只要有资本不断涌入,这里最终会成为世界上最重要的工业区,现在的关键问题就在于是美国人投资它,还是俄国人,法国人,或者是英国人、rì本人、德国人。法国资本的大规模涌入已经是既成事实,在过去半年中,法国资本涌入的速度之快,几乎是其他外国资本的总和。”

    说到此处,宋彪继续和康恩斯.范德比尔特补充道:“机会很重要,您来的时机非常好,不用感叹晚来一步以至于好铁路都被别人抢去了,因为这是20世纪前三十年中最重要的投资市场,什么时候介入都不晚,只是最早投入越赚钱。如果我是您,我会毫不犹豫的将所有资本都投入东三省,因为你在这个时候投入一个美元,十年后就会变成十个美元,如果您投入一亿美元,十年就会变成十亿美元,甚至是三十亿美元。这是很简单的一个道理。”

    宋彪的话显得不平不淡,并不是特别渴求对方的投资,但正是这样的态度才让康恩斯.范德比尔特感到特别的亢奋,就像是喝了最为浓烈奔放的鸡尾酒一般厉害,真恨不得立刻就将所有资本投入到东三省。

    在这种激烈的情绪中,康恩斯.范德比尔特极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的思索着。

    他的财富全部来自于父亲威廉.亨利.范德比尔特的遗产,而他父亲的财产又都来自于祖父康内留斯.范德比尔特的遗产,父亲的逝世让他在很年轻时就轻而易举的成为了美国最富有的三个人之一。

    他想要另外成就一番事业,但他并不知道自己能否应付这样复杂的投资,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并不具备祖父和父亲那样的jīng明能力,他甚至不能应付摩根先生在铁路事业和航运事业上向范德比尔特家族发起的频繁挑战。

    作为一个特别富有的人,他在绝大多数的时候都找不到人生的方向感。

第129章 最糟糕的,最好的

    康恩斯.范德比尔特是一个非常好对付的好人,作为家族的第三代,他既谈不上是一个败家子,也谈不上是极其高明的资本家,作为范德比尔特家族的唯一继承人,他充其量只能算是合格。

    宋彪预感自己可以说服这个人留在东三省投资实业,为此,在舒萱小姐和李恩富的陪同下,他专门抽出时间陪同范德比尔特夫妇前往辽阳、沈阳新区考察投资环境,顺道也在大清国皇室的多个祖陵游玩,并且去了一些有着悠久历史的寺庙。

    只要有空,宋彪就会和康恩斯.范德比尔特先生讲述中国的历史、文化,以及重复而巧妙的强调东三省和中国经济即将复苏的未来。

    回到东陵军部住下后,宋彪邀请曾经在美国陆军担任过上尉的康恩斯.范德比尔特先生参观东北新军,这一天,他就和舒萱小姐一起陪同这对夫妇前往清昭陵参观。

    昭陵是皇太极的陵墓,此前一直有派军长期守卫,rì俄战争之时,这些八旗营的士兵早就跑的不知去向,宋彪领军回到奉天驻扎期间,考虑后面要和清zhèng fǔ打交道,就将一部分伤残士兵安排在几个清朝祖陵中担任守卫营。

    所以,宋彪带人来这里参观一概是畅通无阻,而真正负责主管这些事务的奉天旗务处总办金梁更是一个聪明人,从来不会在这些事情上和宋彪过不去,听说宋彪要陪同外国友人“拜祭”昭陵,金梁提前几天专门安置妥当一切,近乎是以接待宗室的标准接待宋彪和康恩斯.范德比尔特。

    过了隆恩门,再进隆恩殿。在方城之楼榭上眺望远方,任何人都会豁然感到无比的欣悦。

    在楼榭的飞檐走廊里有一张jīng巧的柏木桌,两边设椅,宋彪就同舒萱一起邀请康恩斯.范德比尔特夫妇在这里坐下来休息。

    泡了一壶绿茶,坐在这风景正佳之处眺望四周,宋彪的心中也仿佛变得特别宁静。如果不是要陪康恩斯.范德比尔特夫妇来这里参观,他觉得自己恐怕也会错过这样的好风景。

    在心底深处思量了片刻,宋彪才若有所指的和康恩斯说道:“东三省是一个好地方啊,在这个古老而陈旧的国家里,这是少数可以重新快速发展起来的地方。”

    康恩斯.范德比尔特微微点头。称赞道:“确实,我愈发感觉到在您管辖之下的东三省会有着非常好的发展前景,我现在唯一的疑问是贵国皇室和帝国zhèng fǔ对您的任期会是多久,此后续任的新总督是否还会继续保持您目前的政策。”

    宋彪简短的想了想,答道:“我想我的任期会非常之久。也许是三十年。甚至是五十年这么久……康恩斯先生,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去南楼说话,那里会有更好的风景。”

    康恩斯.范德比尔特刚坐下来,正准备多休息一会儿,毕竟爬了整整半天的山路。可也只能继续起身和宋彪一起向南而去,担任翻译的张康仁则再次陪同他们。

    经过这段时间的铺垫。宋彪难得对别人投入如此多的jīng力,这两天就准备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和康恩斯.范德比尔特洽谈一些更为深入和现实的话题。虽然他信任舒萱,可他也相信舒萱还不应该过早的接触这些事情。

    退一万步说,哪怕他真的决定和舒家订亲,将浪漫而悠闲的舒萱小姐娶过来做妻子,他也不希望这个柔弱的小女人分担他在政治上的压力。

    考虑舒萱对诗歌和抒情散文更有兴趣,并且也有兴趣于从事女子师范教育,宋彪已经考虑让舒萱离开军队,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而不是非要参与到光复革命之中。

    特别鉴于毛蒋等前辈和妻子的各种事件,宋彪实际上也更希望妻子不要从事和政治有关的工作。

    沿着无数青砖铺就的城墙走下去,在隆恩殿南侧远眺陵道的这一侧,宋彪和康恩斯.范德比尔特避开双方的妻子、情人,单独坐在重新洽谈更为严肃的话题。

    等康恩斯.范德比尔特坐下来,宋彪才道:“康恩斯先生,据我所知道的消息,您的家族企业在美国的经营状况实际上已经不如您祖父时代那样的辉煌了,当然,这主要是因为英国和欧洲资本的大规模涌入,以及石油等新产业的快速崛起,那些惊人的国际资本正充斥在美国的金融市场上。特别是JP摩根先生,他所创建的美国铁路公司和摩根银行真是很难对付的敌人,而他正在积极筹建的大西洋联合航运公司恐怕更为给您的家族航运企业带来巨大的冲击。”

    康恩斯.范德比尔特无奈的耸肩道:“那个犹太绅士简直让人又爱又恨,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如果没有他的咄咄逼人的压迫,我父亲或许会多活几年。当然,我不是说他们之间有仇,可事实也很明显,美国铁路公司的低廉票价对我们在北方和芝加哥的铁路公司造成了巨大的经营压力。在美国铁路公司成立的最初几年,我们一直都在亏损之中,好在他们也为此付出了一些代价。”

    知道对方抽烟的宋彪很有兴致的打开了雪茄盒,送给康恩斯.范德比尔特一根,自己也点上一根,很悠闲的在女士不在的情况,一起享受来自古巴的雪茄。

    抽了几口呛人的雪茄,宋彪才和康恩斯.范德比尔特提议道:“虽然我是一名军人,但很明显,我同时也是一位资本家,即便我属于突然爆发的那一类,但对于财富的增长,我也有着自己的一些经验。所有在历史上最为成功的商人都有一个典型的情况,那就是在人类的进步史中抓住了那些新兴的科技和产业,或者抓住一些新兴地区的开发,比如说您父亲在轮船和铁路刚开启的大时代里所创造的奇迹,比如说洛克菲勒先生在石油工业冉冉升起的新时代里的奇迹。至于JP摩根先生,我以为这位先生真是抓住了美国快速崛起的伟大时刻,以及在信托证券、电气、钢铁产业中不断发展的势头。总的来说,想要让财富快速增长,最简单的办法还是投资最新型的产业,以及发展最快的地区。”

    康恩斯.范德比尔特并不否认的赞同道:“您说的很对。可惜,石油产业正在极其稳固的垄断经营中,而电气和信托证券的垄断并不比石油差很多,甚至在轮船和铁路事业中,JP摩根所主导的金融寡头们也正在试图建立新的垄断机构。所有新兴的产业里。我们几乎都不知道要投资于哪里!”

    宋彪道:“那您就退而求其次。最美好的生意永远是金融业,那是永远不会过时的产业,除非这个世界不需要货币。如果我是您,我就会毫不犹豫地将所有的资金投入到东三省,在这里建立新的企业帝国。这么说吧。如果您能在东三省成立一家拥有超过四千万美元资产的银行公司。我就会很认真的考虑给予您货币发行权。”

    康恩斯.范德比尔特很惊讶,但还是感叹道:“四千万美元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这几乎是我的所有财产的总额。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父亲就告诫过我,生意只有一个基本原则,那就是回报率。每投资一百美元,我们就需要每年五美元的回报。这是我们的最低限度,比这更糟的就只是一种坏生意。如果我将全部的财产都投入到东三省。结果得不到更高于美国本土的回报率,这简直是最糟糕的事情。”

    宋彪道:“我不认为这样。正如我所说的,最好的投资方式有三种,第一种是最稳定的,那就是永远将资本集中在金融业,无论世界的热点在哪里,最新兴的产业在哪里,金融业都可以随之快速成长;第二种是永远投资最新兴的产业;第三种则是投资最新兴的地区。当财富达到一定级别,总是想要获得高额回报是很困难的,而投资一个地区,使得一个地区快速发展,并且从地产到航运,从金融到工业,各个方面都收获回报,这样才能缔造新的回报高峰,并且将资产扩张到新的规模。”

    康恩斯.范德比尔特感叹道:“您说的很好,可毕竟是如此巨大的数额,我需要慎重的考虑一番。就目前来说,我最担心的问题还是您的任期,以及您的续任者是否能继续维持这样的优惠政策。”

    宋彪道:“我可以向您保证,我的任期会非常的长,因为我所有的财产也几乎都在东三省,我从没有担心过这一点。在东三省,我们可以合作。如果发展的比较好,我也许会有多余的资本转入美国投资,这也需要您的合作。这是多么好的一种合作呢。”

    康恩斯.范德比尔特赞同道:“是啊,我们确实可以展开更多的合作,对我们双方都是非常重要和有益的,可是,四千万美元的注册资本确实是太多了,即便是联合美国的其他投资者,我所能给予的极限投入也只能是三千万美金,这还需要我出售一部分的产业筹集资本。”

    宋彪当即提议道:“如果JP摩根一心想要创建美国最大的铁路公司,那就将铁路公司的股份卖给他,换取资本,并且将足够的人力和资本都转移到东三省,投资于东三省的铁路建设。如果是这样的话,您的银行只要有三千万美金的资本,我也可以给予发钞权。在美国,铁路产业已经辉煌不在,而在东三省,这确实一个高新技术的新兴产业,两者的投资回报率,以及间接的影响力不可同rì而语。在东三省,您可以投资电气、机械、机床、冶金、矿业、轮船、航运,创办银行,投资保险业,进入证券信托业。真正在东三省投资的外国资本都属于小企业,除了我的远东公司外,您在这里几乎没有竞争者,而我们则是可以合作的,我们可以大规模的合股经营各项产业,在中美两国同时发展,利用美国的技术优势快速发展在亚洲的业务,再利用亚洲经营所得的利润继续进行新技术的开发。”

    康恩斯.范德比尔特终于被宋彪说服了,他不再有什么犹豫,赞同道:“您的这个想法真是太好了,那就让我们这么办吧,这是一个拥有四亿人口的巨大市场,哪怕只有1/4的人使用我们的产品,我们也将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公司。所以,为什么不这么干呢。”

    宋彪道:“很好,那就让我们这么干吧!”

    说完这话,他就和康恩斯.范德比尔特握手。

    在他们握手的一瞬间,一个在世界经营史上最为神奇的宋&范德比尔特联盟(S&V)正式在此缔结。

    对宋彪而言,范德比尔特家族正是最为合适的合作人。

    他们将一起抓住时代的魔方。

    实际上,康恩斯.范德比尔特此时也未曾考虑过,在这一个瞬间,范德比尔特家族将和一个宋氏皇室建立长达百年的特殊合作,以及跨太平洋的最为亲密的关系。

    这将是人类历史上最糟糕,也最伟大的一刻。

    当康恩斯.范德比尔特依然有着太多的犹豫,却最终决定试一试,将资本和宋总督的远东财团捆绑起来,形成一个联盟共同行驶在太平洋之上时,这就是他平庸一生中做出的最为明智的一个抉择,正是这个抉择使得他比自己的祖父更加伟大。

    就在隆恩殿,宋彪和康恩斯.范德比尔特就两人之间的各种合作可能都做了一番探讨,并且基本是按照宋彪的设想,为他们建立了一个非常庞大的合作计划。

    按照宋彪的计划,范德比尔特家族将在美国的铁路产业出售掉,换取更多的融资,用于收购一家更多持股权的银行公司,这家银行的控股权应该是在一家信托投资银行公司的手中,而这家信托投资银行公司同时控股多家实业。

    在此基础上,远东财团的旗下企业和范德比尔特家族持有的企业合并,主要的合并业务范围包括汽车、电气、航运、冶金、化工、矿业、机械、船舶八个领域,形成一个环太平洋的国际财团,投资的重点集中在中国东三省和美国加州地区。

130章 VanderBil

    (美剧《绯闻女孩》那个权势滔天的……家族并不是编剧凭空杜撰,其原型就是范德比尔特家族,连姓氏都是一样的,包括祖籍来自荷兰,在纽约拥有第五大街大部分产业等等。)

    和康恩斯.范德比尔特达成了一个良好的合作协议后,宋彪开始计划前往美洲访问,首先是要去一趟美国,然后再去真正目的地墨西哥。

    在此之前,宋彪肯定要将张作霖的那支部队给强行拆卸掉,与此同步的则是东三省jǐng务系统的现代化,对付rì本浪人是一件很敏感的事情,即便不怕rì本的宋彪也需要做更为长久和稳妥的安排,东三省jǐng务行业的现代化,以及司法体系的现代化和涉外法院系统的国际化都是最重要的工作,做到这三点,宋彪才会正式的出手对付rì本浪人问题。

    不到万不得已,宋彪犯不着用东北新军去直接处理rì本浪人和朝鲜难民的问题。

    送康恩斯.范德比尔特夫妇从金州港回美国后,宋彪就亲自前往铁岭监督裁撤张作霖的吉林左路巡防营之事,将清zhèng fǔ暗中发展的这一万余人的部队强行裁撤,分散为三支巡防支队,其余人则统一划入辽西军垦局、延吉军垦局、浑江军垦局和丹东军垦局,划入当地军垦农场。

    张作霖安排在金州直隶州担任jǐng务局提调,张作相安排在吉林牡丹江府担任副提调,汤玉麟直接安排在奉天府担任副提调,主管辽中县jǐng务。

    至此,东三省各路巡防营都已经被宋彪裁撤一空,以后也不再设置归属各知府和巡抚管辖的巡防营。三省各设一个巡防总队,各府和直隶州下设巡防支队,县设巡防大队,乡镇设巡防中队,屯村设民兵队,三省铁路机构总设东三省铁路巡防总队。各军垦局另设巡防支队,所有巡防和民兵武装一律归属总督府防务局统管。

    原各地巡防武装的枪械五花八门,宋彪重新统一分配村田22式步枪,通过自行组织生产,以及和德国、rì本、美国订购的方式确保弹药供应。在村田22式步枪装配不足的情况下。才会继续列装莫辛纳甘步枪,而东北新军则统一装备莫辛纳甘步枪,以及少量采用7.62毫米口径制式毛瑟g98步枪。

    通过和德国dwm公司、毛瑟公司合作,东北兵工厂正式引入毛瑟m1896式半自动手枪的生产设备和许可专利,在军队、巡防和jǐng察部队配备这种半自动驳壳枪。

    在处理了张作霖的武装后。东北所有军事力量都在宋彪的控制中。他也以军费紧张为由,停发原满清在东北各路八旗营的军饷。

    从铁岭府回到军部,宋彪随后就再次秘密前往大连,在关东饭店接见了光复会的会长蔡元培和副会长陶成章,此时的章炳麟因为被旧rì好友刘师培揭发曾和张之洞索要两万银圆以放弃革命的旧事,狼狈的暂时退出光复会骨干。考虑他的情况比较特别,宋彪出资送章炳麟赴德国留学。

    此前双方的来往已经足够多。这一次的密谈中,宋彪就和蔡元培、陶成章达成最终的约定。以中华革命会为中国光复革命的最高组织和领导机构,下设新华会、光复会、新政强国会三大分支机构,新华会主要在东北新军内部活动,作为新军内部政党,而光复会则在民间、学术界和经济界活动;新政强国会属于公开组织,表面上以东三省为主体展开立宪、新政、新学、chūn秋思想和荀子思想复兴运动等等政治活动,并且作为中华革命会各分部组织在外公开活动的一个掩护组织。

    三大分支机构以光复会为主体,光复会主要是在东三省、江浙、rì本发展,继续下设同仁会、奋进会、爱国青年会、爱国教育会等组织秘密分散在其他各省活动。

    按照宋彪的设置,他以宋震旦的代名担任中华革命会的总会长,下设理事长、副理事长,蔡元培担任理事长,舒方德、陶成章、蒋方震担任副理事长,各分会组织领导担任常务理事,作为中国光复革命的领导机构。

    包括光复会在内,所有光复革命的分支机构都秘密设有财政处、联络处、组织处、保密处、政治处、宣传处、文化处、武装处、特务处等严密的智能机构,使得所有机构都能秘密的暗中发展和隐秘传播。

    在光复会正式纳入中华革命会后,作为一些合适的安排,宋彪将蔡元培邀请到秘书局工作,邀请秋瑾加入文工团担任团长职务,并且通过光复会邀请留学生在rì本组织的chūn柳社加盟文工团,扩大文工团的实力。

    当宋彪将这一系列的事情安排妥当,他就等于是正式确定了“光复革命之路”,在和光复会完全合并之后,结合光复会和宋彪的思想,中国光复革命的理论就已经rì趋完善。

    中华革命会所领导的中国光复革命,旨在“推行中华民族mín zhǔ革命,推翻满清暴政,建立以汉族皇室为主体和君主立宪制的中华帝国,复新chūn秋诸子思想,传播世界现代思想和普世价值观,建立新时代的中国道德观,倡导新文化,构建新民族,教育新青年,创建新中国”。

    至此,光复革命和同盟会所倡导的共和革命已经截然不同,双方从原有的合作转向各行其事,中华革命会的革命路线不再追求小规模的简单的地方民族起义,走一条“以东北新军和远东陆军士官学校为基础,积极联络社会工商各界人士,吸收江浙新军,积极争取湖北新军、四川新军、广东新军,以新军为革命主体,广泛寻求社会各界人士和爱国学生支持的革命之路”。

    因为有东北新军和宋彪在背后作为最强大的力量,此次的联合也让光复会同仁真正看到了革命的希望,只要一切准备就绪,推翻满清统治已经不是大问题。

    在和光复会的同仁正式会晤后。并且邀请光复会参加到东三省jǐng务系统现代化的进程中,宋彪这才在李恩富等人的陪同下,以及美国驻华公使罗克希尔的安排下,秘密乘船前往美国访问。

    因为有罗克希尔公使的积极联络,宋彪在上船之前就已经被安排会和美国总统西奥多.罗斯福、美国财政部长科特柳会晤,抵达墨西哥之后。他想要和墨西哥总统波费里奥.迪亚斯会晤,这件事倒还在继续安排中。

    1906年8月5rì,宋彪乘船前往旧金山,此时的旧金山刚经历过惨痛的大地震,地震很厉害。此后燃起的熊熊烈火更厉害,彻底将整个城市都毁灭了。

    康恩斯.范德比尔特刚回到美国,几乎没有来得及回纽约,只是中间去了华盛顿特区一趟就匆匆再返回旧金山,这段时间一直住在旧金山海湾对面的里士满。这里虽然也遭受了地震的危害。比起旧金山要好了非常多,损伤很小。

    范德比尔特家族的吉本斯范德比尔特航运公司在里士满有自己的港口和物业,在这里,康恩斯.范德比尔甚至有一栋规模不算很大的酒店。

    这家里士满罗格塔大道酒店是康恩斯.范德比尔特的父亲所创立的,因为经营不善,酒店的股份已经大部分转让给了加州当地的酒店业大亨。

    在威廉.亨利.范德比尔特的一生里。这样的失败投资为数很多,当然也有很多值得称道的投资。比如在纽约银行和麻塞诸塞州州波士顿银行的投资。

    宋彪乘坐远东轮船公司仅有的一艘远洋轮船抵达里士满,并在这里和康恩斯.范德比尔特先生重新会晤。就在码头上,相隔十二公里的海面眺望对面的一片漆黑荒芜的旧金山城,宋彪只能是一声兴叹。

    陪同宋彪到美国访问,并且担任翻译之一,以及顺道回康州探望同学的舒萱小姐在轮船上就已经看到了旧金山的那一片无尽废墟,曾经繁华的城市在一场地震和大火中彻底成了废墟之城,真是让人难过不已。

    她为此感到悲伤,不仅因为这座城市里住着几万名华人。

    宋彪对此似乎是有话想说,他就和康恩斯.范德比尔特先生在码头附近的木椅上坐下来,短暂的休息片刻,继续看着远方的旧金山城。

    他淡漠的翘着腿,和康恩斯.范德比尔特先生一起抽着雪茄,过了一会儿才感叹道:“这是一场真正的将会书写在美国历史上的重大悲剧,但对于万恶的资本家而言,这又是一场难得的机遇和盛宴。如果我们在这里有一家银行,我们会迫不及待迅速购入这里的低廉物产,提供各种重建的贷款,让我们银行成为旧金山最大的银行。”

    康恩斯.范德比尔特赞同道:“是啊,原来您也是这么想的,如此低贱的商业投机怎么能少得了您和我呢?虽然我的祖父在大都会人寿和曼哈顿银行投入了非常多的股份,我父亲又在纽约银行和麻塞诸塞州州波士顿银行发生危机之时投入了巨额资金,占据了较为多数的股份,但正如您说的,范德比尔特家族实际上还是没有自己的银行公司。在您到来之前,我正在寻思在这里创办一家新的银行公司,因为要支付巨额的赔偿款,旧金山的大多数保险公司都已经倒闭,并且牵连了众多的小银行,一些小银行则直接倒闭在灾难里。这意味本地有很好的金融业空隙,最重要的一点,现在人们肯定会知道投资保险是多么重要的事情。我打算买入旧金山市民保险公司,用资金支持他们度过难关,要不了多久,人们都会来买他们的保险。至于银行,旧金山城市银行是一个不错的投资项目。”

    宋彪想了想,道:“我们需要一家大银行。”

    康恩斯.范德比尔特耸了耸肩,道:“没有人能在大银行里持有绝对的控股权,即便是jp摩根先生也做不到这一点。”

    宋彪道:“至少在名义上必须很大,那就将旧金山城市银行改一个名字,称之为美洲银行。也许有人会嘲笑说,你看啊,这么一家小银行也敢自称为美洲银行,可没有关系,总有一天,人们会说,哇,真不愧是美洲银行。当然,这是一个长远的计划,我们只是要有这样的目标,我并不觉得jp摩根先生就一定比我们高明很多。”

    康恩斯.范德比尔特和宋彪详细解释道:“即便是再好的名字,如果没有联邦授权,我们还是无法经营跨州银行业务,这就只能是一家小银行,首先必须具备足够充盈的财力和资本,那才能真正的成为一家跨州银行,这样就是大银行了。当然在目前的美国,真正有资格开展跨州业务的银行很少。”

    宋彪对此投入的关注是很少的,因为他根本没有多少钱投入到这家公司中,他就只是点着头说道:“是啊,那就先从加州这里开始吧。”

    相比美国未来的那些大银行公司,此时的范德比尔特家族依然是全美最富有的财团之一,总财富值仅次于洛克菲勒家族,jp摩根虽然极度有名,并且拥有着强大的金融权利,实际上并不如洛克菲勒和范德比尔特更有钱,他的强大是基于整个华尔街金融业的大联合。

    中国人有句古话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是这个意思。

    范德比尔特家族在美国历史上是出了名的一代不如一代,但也是在20世纪五十年代之后才彻底沦落为二流富豪家族。

    此时的康恩斯.范德比尔特正在想尽办法筹集资金,甚至不惜将家族在大都会人寿和曼哈顿银行持有的股份卖掉,他之所以选择出售这些股份,正因为洛克菲勒先生已经真正的占据了曼哈顿银行的主体部分,虽然没有洛克菲勒先生和其他的美孚标准石油的持股家族,康恩斯.范德比尔特在大都会人寿和曼哈顿银行持有的股份也在逐步降低。

    康恩斯.范德比尔特只是觉得有点悲伤,他祖父和父亲留给他的资产,此时正是新兴的美国资本家们极力想要争取到肥肉,人们已经不再畏惧范德比尔特之名了。

    当他将这种出售祖业的悲伤之情告诉宋彪,宋彪沉默了片刻,忽然骂道:“你看,我连变卖祖业的机会都没有,我的钱全部是我在rì军的机枪阵地里抢过来的。不破坏就没有重生,一味怀念过去的辉煌是不可能重新创业的。”

    听了这话,康恩斯.范德比尔特还是赞同道:“是啊,该是时候重新找到自己的道路了,如果我们在纽约已经找不到尊重,那就来西部这种小地方欺负一下弱小的对手吧。”

    宋彪哈哈笑出声。(未完待续)

第131章 因为独裁,所以臭味相投

    范德比尔特一家来自荷兰,祖先是以契约奴的身份来到了美国纽约地区,康内留斯.范德比尔特是这个家族的第一代发迹者,也是当时美国最富有的资本家,他拥有八个女儿和四个儿子,在康内留斯.范德比尔特逝世之前,这位资本家做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将他名下95%的资产都留给了长子威廉.亨利.范德比尔特,其余子女只能平均分配到50万美金的遗产,这导致他的多名子女最后都陷入了破产。

    威廉.亨利.范德比尔特依然能算是一名很高明的资本家,做过好生意,也做过坏生意,但他只有一个儿子和两名女儿,和父亲一样,他仅给两个女儿很少的一笔遗产,而将绝大多数的遗产都留给了唯一的小儿子康恩斯.范德比尔特。

    正是因此,康恩斯.范德比尔特才能在竞争如此激烈的美国商界继续保持一席之地,不是因为他的才华,而是因为他的巨额财富,至少在金融业上,他和jp摩根维持着非常良好的关系,将大部分的财富都委托在jp摩根信托银行管理。

    ……

    宋彪在旧金山盘桓了一周的时间,和在旧金山领事馆工作的欧阳庚、欧阳祺见了一面,并在欧阳祺和康恩斯.范德比尔特的陪同下考察了整个旧金山的投资环境。

    大地震之后的旧金山地价暴跌,宋彪很想乘此良机吸纳一部分地产和港口。奈何手中没有闲钱,好不容易挤出来的三百万美金都准备投入到墨西哥坦皮科的石油矿区赌一把生死转盘。好在康恩斯.范德比尔特现在有求于他,很慷慨的和宋彪合股经办一家“旧金山海湾地产公司”。先借给宋彪230万美金入股。

    他们试图买下旧金山北部的渔人码头、俄罗斯山、电报山一带的地产和港口,准备将太平洋航运公司在美国的航运基地就设置在旧金山地区。

    美国西部就是西部,此时在整个美国经济的版图中,整个西部加起来也不如美国东部的一个州,更远不如纽约,范德比尔特决定离开东部到美国西部加州地区发展的消息。在这一段时期简直是美国最为惊人的消息。

    只有在这样的环境里,你才能体会到19世纪的范德比尔特家族对于美国意味着什么,即便已经是家族rì趋下滑的第三代,康恩斯.范德比尔特先生的影响力和财力也要远强于21世纪的巴菲特。只是和东部的jp摩根、洛克菲勒、安德鲁.梅隆、卡内基这些人相比,他才显得平庸。

    除了旧金山城市银行和旧金山市民保险公司,值得康恩斯.范德比尔特收购,以及想和他合作的金融机构简直多如牛毛,在康恩斯.范德比尔特表现出足够的诚意后,很多正在灾难中的小银行都迫不及待地想要依附于范德比尔特家族。

    美国人实际上一直维持着非常保守的清教徒文化,他们对于家族荣誉和传统是比较重视,像布什家族、摩根家族、肯尼迪家族都是美国人民自己缔造出来的传说,特别是对于普通的美国人而言,分明已经走向衰落的范德比尔特家族却还拥有非常高的知名度和信誉。

    在这种奇特的因素影响下。康恩斯.范德比尔特并没有拿出多少资金,在收购了旧金山城市银行和市民保险公司后,他就非常神奇的稳定住了旧金山地区岌岌可危的金融体系,并且用家族声望为自己收购的银行在东部的大银行获得了担保。

    在短短的一周时间里,康恩斯.范德比尔特收购了旧金山本地的四家小银行和两家保险公司,在宋彪的建议下,试图将他们重组成一个稳定的大型金融公司——美国范德比尔特信托公司,由这家证券信托公司掌控旧金山国民银行和旧金山国民保险公司的控股权。

    康恩斯.范德比尔特本身并不是cāo控证券和金融行业的天才,但他在和本地的意大利银行合作过程中。选择意大利银行的创始人……为合伙人,担任旧金山国民银行的总董。

    在这个过程中,宋彪一直是作为重要的旁观者,静静的观看了为期一周的时间,随后才单独乘坐太平洋铁路的火车横跨美国东西部,前往华盛顿特区和美国总统西奥多.罗斯福、财政部长科特柳会面。

    因为有……家族的支持,宋彪在华盛顿特区还见到了其他一些重要的美国zhèng fǔ高官和参议员,此后在纽约,他也有幸和j.p.摩根\约翰.a.洛克菲勒\安德鲁.w.梅隆会面。

    这些人都是时代的风云人物,有机会见面肯定是一件好事,而且有美国财政部长a.d.科特柳和美国前任驻华公使康格的亲自陪同,宋彪很热情的游说这些财阀巨头前往东三省投资,详细的向他们解释了东三省的各种优惠政策,以及巨大的发展潜力。

    20世纪初叶的经济存在着太多的不公平的非道德竞争,比如说,宋彪虽然从未出台任何法律禁止其他力量涉足东三省的大豆、煤铁矿产业,但在实际的运转中,他可以通过地区行政上的优势、已经签署的专营权合同,以及对铁路的cāo控牢固的控制着整个东三省大豆销售和煤铁矿的开发。

    这样的情况在同一时期的美国则更为明显,正是因此,西奥多.罗斯福总统才必须向美国的各个垄断财阀开战,以避免美国经济完全被少数派的资本家cāo控。

    j.p.摩根\约翰.a.洛克菲勒\安德鲁.w.梅隆此时就堪称是美国经济界的三大巨头。控制着美国的金融、石油、钢铁、铁路、航运,在和宋彪的轮流交谈中。他们和康恩斯.d.范德比尔特一样都非常关注美国资本能否在东三省获取货币发行权的问题。

    在这一点上,宋彪充分发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特长,确认无误的向他们承诺——美国资本一定能有这样的权利,当然,比起康恩斯.d.范德比尔特先生,j.p.摩根\约翰.a.洛克菲勒\安德鲁.w.梅隆三巨头则要傲慢很多,傲慢到几乎不将宋彪当一回事的程度。看起来,他们之所以愿意和别奥.弗拉基米尔.宋总督先生会晤,也纯粹是为了给美国财政部长a.d.科特柳一个情面,以满足关于美国科特柳部长和美国驻华公使罗克希尔所倡导的“美国应当。也必须在东三省发展最为关键的影响力”的提议。

    对于一贯不甘居人后,甚至是自恃甚高的宋彪而言,他在会见三巨头的低姿态和对别人的傲慢态度的容忍并不能代表他的心声,他希望下一次见面之时,他可以有机会教育三巨头,让他们明白“别奥.弗拉基米尔.宋”总督到底是个多么厉害的人。

    所谓的会谈,其实并不愉快。

    因为迟迟未能安排好和墨西哥总统波费里奥.迪亚斯的会面rì程,宋彪并不急于离开美国,在舒萱小姐、李恩富和美国前任驻华公使安德森.康格的陪同下,前去康州参观了康州女子学院。顺道去了耶鲁大学参观,此后在美国的行程大体都和教育有关。

    宋彪更大程度上是一个前哨,在他即将离开美国之时,奉天巡抚荫昌和东三省开垦督办大臣唐绍仪正带领为期两个月的新政考察团进入美国,他们将在盐湖城、匹兹堡、芝加哥、纽约、波士顿,然后原路返回东三省,在回途中继续在rì本参观新政一个月。

    按照宋彪的安排,从明年开始,每半年都会派出一批新政考察团赴美考察学习。

    在美国近乎考察了一个月的行程。宋彪才乘坐火车前往墨西哥城,和墨西哥总统波费里奥.迪亚斯会晤。这位墨西哥历史上最著名的大dú cái者堪称是宋彪的导师,宋彪在东三省所作的事情几乎是波费里奥.迪亚斯在墨西哥所作的翻版,兴办铁路,引入外资,dú cái,控制军队,推行新教育。

    臭味相投的人哪怕是隔着十公里远也能闻到对方的味道。

    虽然这个行程的安排显得极其曲折和困难,但他们两人会晤时的感觉却是好到了不能再好的程度,因为都是出身于军队,在战争中一举成名,这让他们有很多的话可以聊,洽谈的非常愉快。

    对于墨西哥的陆军建设,以及可能和美国发生战争之类的事情,宋彪给波费里奥.迪亚斯的唯一建议就是务必要保证在墨西哥城周边的部队归他直接管辖和控制,并且尽可能多的配属马克沁机枪、霰弹枪和三英寸露西亚野炮。

    这是他在战争中收获的主要教训,也是用血淋淋的经验换取的成果。

    除此之外,他还建议墨西哥从俄国购买m1905型77mm迫击炮,以及结合rì俄战争表现出来的一些现代战争趋势,加强部队在沟壕战和小规模部队突袭战的军事训练。

    此后的几天,他就像是波费里奥.迪亚斯总统邀请的军事顾问一般密集参观墨西哥陆军,逐一提出了数十条建议,让波费里奥.迪亚斯总统务必要加强对军队的控制,不惜一切代价要确保一支jīng锐部队归总统强有力的控制,而这支部队实际上并不需要很多人,一个1.8万人的步兵师和8000人的一个骑兵旅就足够了。

    宋彪和波费里奥.迪亚斯总统的友谊就是建立在这些事的基础上,他是军阀,对方是军事dú cái者,双方都是以直属自己的部队建立统治权威。

    有了这些基础,当宋彪说出想用他的美国公司在墨西哥坦皮科购买勘探区寻找石油的想法时,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的只用了象征xìng的70万美元就买下了坦皮科地区西部32万英亩的石油勘探和开发权。

    在1901年,一个美国商人用了三倍的价格才买到这个地区14万英亩的石油勘探开发权,而宋彪的这家新石油公司基本就是一个空壳,唯一的总经理容揆先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通过哥伦比亚大学矿业学院的校友会聘请了美国石油勘探协会的资深会员麦克.诺顿担任工程师。

    在宋彪如此低廉的拿下大量地段的石油开发权时,他在纽约和伦敦证券市场买入了墨西哥石油公司的股票,将自己的石油公司和对方合并,等于是用非常低廉的价格拿下坦皮科的所有石油开发权,宋彪自己都觉得运气太好,虽然容揆等人非常不同意他的想法,可在坦皮科考察了几天,看到大量的天然沥青湖后,宋彪还是坚定的决定在这里投资勘探,并且让容揆尽可能地再从美国邀请几位有才华的石油勘探专家。

    此时在坦皮科只有一家石油公司还在寻找石油——美国人爱德华.多汉尼和比尔雷斯.容森.坎菲尔德合股创办的墨西哥石油公司,但在辛苦了三年后,爱德华.多汉尼这位创始人已经抛售了股份逃离这片土地,回到自己熟悉的美国在德州寻找新的油井,坎菲尔德因为是主要的债权人,所有的财产都投入在这里,他肯定没有办法逃离这家公司。

    在买入墨西哥石油公司绝大多数的垃圾股票后,宋彪很轻易的和坎菲尔德达成协议,买下了这家墨西哥石油公司,从而持有整个坦皮科地区的石油勘探和开采权。

    ……

    九月份的墨西哥是一个阳光普洒的丰收季节。

    从中国到美国,从美国到墨西哥,宋彪自己都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长途跋涉,这不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出国游玩,但肯定是他第一次到墨西哥来。

    他此前对墨西哥的所有了解大概都源自于犯罪片,从墨西哥挖一条地道就能将毒品运入美国赚钱,这简直是所有毒贩子们梦寐以求的生财之道。

    坦皮科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经常能够见到天然沥青积累而成的沥青湖,这样的地方在中国是很难见到的。早期人们发现石油的办法很笨拙,就是寻找这种有沥青湖的地方。

    因为在此之前,宋彪一直就打算买下这片地区开采石油,容揆和他费劲努力才组建的勘探团队提前几个月就到了坦皮科,麦克.诺顿此前一直是梅隆石油公司的工程师,拥有在美国中部和宾夕法尼亚州勘探石油的丰富经验。

    在买下墨西哥石油公司之后,宋彪和容揆一下子就有六百多名石油工人,还从美国再次聘请了几位具有丰富勘矿经验的专家。

    谁都想在这个时代捞一笔石油财富,宋彪也不例外。(未完待续)

第132章 旁观者

    墨西哥石油公司的办公地位于一个荒凉的港口小镇圣迭戈特,在宋彪抵达之后,才有一位当地的庄园主出于他和总统的特殊关系,很热情的邀请宋彪和随行人员到他的庄园里居住。

    这是一个种植葡萄的庄园,在这种沿海高热的地区是很常见的,而这家庄园也大面积的种植龙舌兰。

    有趣的是这栋庄园是一个法国商人在法国占领期内修建的,有着很典型法式洛洛丽风格,jīng巧而漂亮,在法国人被波费里奥.迪亚斯等墨西哥英雄们驱逐出去后,一位本地庄园主很廉价的买下了这里。

    在忙碌了一年半之后,宋彪将此次的墨西哥之旅视作很不错的度假旅行,很有趣的和舒萱小姐、李恩富秘书在庄园里参观葡萄园和龙舌兰园,还品尝了庄园自酿的龙舌兰酒。

    即便是来度假,宋彪身边也有一支步兵连的部队负责保卫工作。

    等宋彪在庄园里休息了两天,容揆才行sè匆匆的敢了过来,并且将公司的总顾问麦克.诺顿先生请了过来,这个时候,宋彪正和舒萱小姐在走廊里和庄园主夫人、女儿坐在一起闲谈,品尝美酒和墨西哥美食。

    见有客人前来拜访,庄园主的夫人就很礼貌的带着女儿离开,舒萱也和年纪相仿的庄园主的女儿一起走出去,两个年轻的女孩子很高兴的乘机单独去葡萄园里采鲜葡萄。

    宋彪为自己点了一支墨西哥本地产的雪茄。坐在白sè躺椅上享受阳光,容揆却是满身大汗的走过来。带着麦克.诺顿和宋彪问好。

    麦克.诺顿这个美国人年纪并不大,因为石油产业的兴起只是这十几年里的事情。大部分从业者都很年轻,特别是这种有学历的人,通常都是最近十年才加入到这个产业中。

    “你好啊!”

    宋彪挺热情的和麦克.诺顿打招呼,邀请他和容揆一起坐下来,并将这一盒雪茄烟推给他们,让他们自便。

    容揆坐下来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和宋彪说道:“这里应该是有石油的。但很可惜,诺顿先生并不觉得这里可供开采的石油会很多,即使有,那也都只是像墨西哥石油公司开采出来的那些重油一样。根本无法提炼出煤油。也许,您一口气拿出一百二十万美金买下这46万英亩的开采权有点太冒险了。”

    说着这番话的同时,容揆也在好奇的打量着宋彪,他和宋彪之间并不熟悉,他相信如果不是因为双方同为华人,宋彪肯定不会聘用他这样的一个外门汉担任这家石油公司的副总经理。

    墨西哥石油公司的总经理职务仍然由比尔雷斯.容森.坎菲尔德先生担任,除了坎菲尔德先生仍然拥有一小笔股份的原因外,在墨西哥这种特殊的地方和坦皮科地区,对付本地人还是一件很困难和复杂的事情,坎菲尔德先生在这里生活了三年。有着很充足的经验。

    在容揆的眼里,宋彪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一个东三省总督居然亲自跑到墨西哥来投资石油,这就像是康有为跑到墨西哥投资房地产一样,都是很古怪的事情,但都在发生中。

    在受聘于宋彪的这件事上,容揆的心里也是较为复杂的,一方面很高兴,一方面也很怀疑。至于昔rì同学所告诉他的那些事,他依然持有很复杂的观点。

    宋彪能够感觉到这一点,但他并不在意。

    对宋彪而言,几乎每一个人都是微不足道的可以替换的,这个世界从来不会因为缺少谁而停止运转。

    他甚至不介意容揆和麦克.诺顿的怀疑jīng神,而且很简单的答道:“谁知道呢,我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有没有石油,我当时只是随便说的,而迪亚斯总统也很随便的就答应了。简单的说,一百二十万美元并不是一个很多的数额,值得我去赌一次。”

    容揆道:“问题是我们继续勘探和钻井的开销可能会更大,多汉尼的墨西哥石油公司已经开销三百多万美元用于钻井,结果都是一无所获,唯一的出产就是重油,只能用于生产沥青铺设公路。正是因为所有的投入资金都变成了泡沫,多汉尼这位石油上校才被迫狼狈的逃离这里,甩卖了自己的所有股份。”

    宋彪嗯了一声。

    他只知道坦皮科肯定有石油,这种事情只要读过几本民国小说的人都知道吧,至于会不会是始作俑者引用了错误的资料,他就说不清楚了,但他也知道墨西哥是一个产油大省,整个美洲都很容易出产石油。

    投资肯定没有问题。

    关键是如何找到石油而已。

    宋彪想了想,道:“我总是预感这里会很奇怪,也许我的预感是错的,只是美好的幻想,但不管怎么说,既然已经花了一百二十万美元,就不能再节省三百万美元。想办法再找一些和诺顿先生一样优秀的工程师吧,尽可能找到专家,一个说没有,那就再找一个,直到找到为止。任何事情都需要冒险。如果能出石油,那会解决我的很多困难,如果不能出石油,情况也糟糕不到哪里去。虽然我对石油了解有限,但在这两天,我还是看到了很多沥青湖,假如连这种地方都没有石油,我们还要去什么地方冒险呢?”

    容揆提醒道:“这可不好说啊。”

    宋彪神情淡漠的答复道:“我作为投资人,你作为负责人,我给你的权限就是在这里投入五百万美元组织一家最好的石油公司。最终没有回报的话,一切也不是没有成果,因为我希望在这里培养一些中国石油工人和技师,然后回国勘探石油。哪怕这里有一口低产油井出油,我们都是赚到的。中国都是赚到的,中国那么大。我不相信连一口高产油井都没有。”

    容揆无话可说,只能将宋彪的话翻译给麦克.诺顿。

    麦克.诺顿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的答复道:“如果一定要在这里寻找石油,我恐怕是不能应付的,这里的地质状况过于复杂,还是请美国联邦地质调查局的专家来看一看吧,或许会有好的结果。我倒是认识一些朋友,他们或许能够介绍几位合适的先生过来。”

    宋彪当即拍板道:“那就这么决定了。”

    容揆只能很无奈的答应下来,心里觉得没有受过现代高等化学和地质学教育的人真是可怕,居然能做出如此疯狂的决定。就算是要培养自己的队伍,在新泽西找一个矿井也相对容易开采出石油,只是受排华法案的影响很难使用华工而已。

    宋彪对坦皮科能够出油的这个事情是非常坚信的,以至于他从一开始就拒绝了容揆关于在纽约发行股票融资的计划,在资金容许的范围内,他试图将每一分股份都cāo控在手里,不打算和任何人分享成功。

    为此,他还专门和波费里奥.迪亚斯申请了一个特批,允许他在坦皮科自建一支小规模的自卫武装,以避免出现其他各种意外情况。

    忽然想到康有为的事。宋彪也很好奇的转个话题和容揆问道:“听说你此前遇到了康有为先生,怎么样,感觉如何?”

    “哦!”

    容揆也想到了这个事情,道:“说起来还真是不如不见,我以前一直觉得这是文化人士,现在发现他基本就是一个社团组织的领导人,保皇党在墨西哥和加州华人中一直有特殊的影响力,甚至是收取保护费和税收,而且。我感觉康有为先生完全将自己当作在海外华人的领袖,要求所有海外华人都效忠于他和他所领导的保皇党,这真是让我感到不可思议,他怎么可以这样?甚至当我提出要在墨西哥投资时,他还要求以他们的公司入股,但不肯出钱,明摆着就是要强行讹诈一笔。真的,真是让我见识到了这个人的真面目,其实也不过如此,好在他的保皇会rì渐衰落,已经没有多少华人愿意支持他们。”

    宋彪感叹一声,道:“原来是这样啊,真是令人失望。”

    容揆续道:“他们还开办了一家华墨银行,奇怪的是所有华人都在那里存钱,却没有任何利息可言,而保皇会据说也肆无忌惮的直接用华人存款经营产业,真是匪夷所思。”

    宋彪想了想,道:“真是越来越令人失望了。虽然说戊戌变法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这个人的愚蠢自负而告终失败的,但他毕竟力图改革过,可惜了,可惜了。”

    容揆道:“他此前听说您要来,所以要求和您会晤,但我不知道他要谈什么,就拒绝为他引荐,不知道他会不会有过激的行为?”

    宋彪倒是不在乎,道:“随他去吧,他的生死荣华还是我们所需要在意的事情吗?”

    其实也真的很遗憾,宋彪原先还真的打算来墨西哥之时顺道和康有为会面,因为他猜想这位先生总还是有利用的价值,而且既然有机会见面,总还是想看看这位康先生倒是个什么样的人。

    结果真的是百闻不如一见。

    此时的墨西哥华人大约有两万余人,大部分都居住在墨西哥北部,很多都是在美国排华法案中被迫南迁到墨西哥的,他们早期在墨西哥从事矿工、铁路修建工、洗衣等职业,慢慢有一部分开始积累财富,从事贸易和商铺零售业,主要集中在墨西哥拉贡纳棉业种植中心的托雷翁市,因为这里是交通枢纽,附近有铜矿和银铅锌矿,华人就在这里重新聚集。

    除此之外,马萨特兰港和附近乌尼翁镇、墨西哥城也是华人比较聚集的地方。

    如今的托雷翁还不是后来的墨西哥纺织中心,当地的华工大约有一千多人,并且长期聚集,在1911年5月13rì,辛亥革命爆发前期,弗兰西斯科.马德罗领导**武装和农民军杀入属于迪亚斯控制范围的托雷翁城。导致超过三百名的华人被杀,而在墨西哥各地被杀的华人则难以统计。

    其实在波费里奥.迪亚斯总统任内。墨西哥一直都持有很zì yóu外国投资和移民垦殖政策,甚至在1899年和清zhèng fǔ签订了友好通商条约。并无排华事件发生,可惜波费里奥.迪亚斯总统唯一的不zì yóu就是禁止zì yóu选举,结果被暴力推翻。

    宋彪在和波费里奥.迪亚斯总统期间,也曾讨论过在墨西哥建立唐人城的设想,并且得到了波费里奥.迪亚斯总统的认可,在墨西哥。公民是可以zì yóu持有武器的,这一点也和美国一致,直到后期才变成不得持有军管武器。

    这就意味着华人在墨西哥也可以半合法持有武器。

    在坦皮科休假的这几天里,宋彪一直考虑着这些事。最终还是决定在坦皮科和托雷翁都投资一部分产业,为了能让华人在这里长久经营,他甚至考虑开设一家墨西哥商业银行。

    坦皮科的石油产业嘛,他倒是决定在最合适的时机出手卖掉,毕竟墨西哥石油国有化是必然的大趋势,谁也挡不住,除非波费里奥.迪亚斯总统能够一直统治下去,那怎么可能呢?

    所以,长期的投资还是应该集中在银行、铜矿和纺织业投资,并且有必要在坦皮科、托雷翁等华人集中的地区建立一些较为封闭的防御堡垒。避免被所谓的农民军屠杀。

    最好在关键时刻就在墨西哥和中美洲停驻几艘军舰,当时的清zhèng fǔ不就是用一艘重巡洋舰逼迫墨西哥和古巴停止排华,并且要求对方道歉,还要给予赔偿吗?

    这件事几乎就是清zhèng fǔ最后的帝国尊严。

    此时的康有为倒不在托雷翁,而是去了墨西哥城炒地皮,因为墨西哥城正在修建有轨电车,康有为在欧美各国环球旅行的经验终于展现了厉害的一面,他立刻意识到有轨电车经过之地的地价会暴涨,迅速出资购买了很多地皮。结果赚了十多万银圆。

    当然,康有为先生炒地皮的能耐绝不仅限于此,民国之后,回到国内的康有为先生在上海、杭州、青岛炒过地皮,大体都是短线炒作,确实是赚多赔少,也算是民国炒地皮大cháo中的短线高手。

    至于为了在贵州办银矿而害死人命的事,康先生也是干过的,总之,这个人太复杂了。

    复杂到宋彪真心不想和他打交道的地步。

    在用一种古怪而固执的方式让容揆继续在坦皮科创办石油公司开采石油后,宋彪在波费里奥.迪亚斯总统的特殊帮助下,另外购置了一部分土地,在坦皮科和托雷翁设立唐人街。

    为此,宋彪亲自去托雷翁和墨西哥城造访当地的华人富绅,和他们以合股经营的方式创办了墨西哥富邦公司,开设墨西哥商业银行,在墨西哥城、托雷翁购置土地,准备投资纺织厂,投资银行、铜矿、银矿和炼铜公司。

    宋彪就这样漫不经心的在墨西哥半经商,半游玩的逗留了一个月,随后访问智利,签署了一份东三省和智利的友好通商协约,将智利的铜和芒硝出口税降低,利于从智利进口这些资源。

    直到这时,宋彪才正式乘船返回东三省。

    同样是在这个时候,康恩斯.范德比尔特先生终于完成了美洲银行的注册,虽然只是一家没有跨州业务的美国银行,仅能在加州经营金融业务,但这家银行还是迫不及待的先在东三省的沈阳新区设置了新的分行。

    为此,康恩斯很兴奋的给身在当时身在智利的宋彪发了一份紧急的电报,告诉宋彪,他将会在三个月内,将美洲银行的东三省分行的注资规模扩大到三千万美元,达到宋彪关于许诺给予发钞权的规定。

    因为康恩斯的过度热情和信任,这让宋彪显得有那么点尴尬,宋彪原本以为这还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其实也确实是很困难,可康恩斯.范德比尔特先生实在过于相信宋彪和他的友谊,并且深信这份友谊会保证范德比尔特家族在东三省的特殊回报,所以,康恩斯真的听信了宋彪的劝说,将家族持有了超过七十年历史的铁路公司的股权卖给J.P.摩根所控制的美国铁路公司。

    蝴蝶轻轻煽动翅膀,整个世界为之混乱……家族持有的东部铁路公司控制纽约、纽约州、康涅狄格州、马塞诸塞州和缅因州的铁路交通,对于石油的出口具有决定xìng的作用,由此引发了J.P.摩根\约翰.A.洛克菲勒\安德鲁.W.梅隆三巨头的竞争。

    众所周知的一点是……家族一旦失去了这家拥有整个美国东北部的铁路公司的控股权……家族在美国的地位也将彻底衰落,所以,康恩斯……关于此次的铁路交易在美国也引发了非常巨大的争议,人们迫不及待的讨论百年豪门……家族终究还是被J.P.摩根\约翰.A.洛克菲勒\安德鲁.W.梅隆三巨头挤压为二流家族。

    总之……家族通过出售这家铁路公司的控股权,最终从安德鲁.W.梅隆手中套取了超过3500万美元的巨额财富,这样的巨额交易不仅轰动了全美,由此也带来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安德鲁.W.梅隆也陷入了流动资本的紧缩状态,以至于他不能如愿以偿的同时夺取海湾石油公司的控股权。

    对石油生意原本不敢兴趣的J.P.摩根银行很不道德的参与到了这一事件中,买下了詹姆斯.M.格菲上校所持有的海湾石油公司的股份。

    几乎被挤出美国东部财团霸主地位的康恩斯……则将希望都寄托于家族在美国西部的进取jīng神,以及向东三省的大规模投资中,而在这两件事上……家族同时拥有美国财政部和美国总统西奥多.罗斯福的全力支持。

    为了支持……家族新设立的美国美洲银行拥有在东三省的发钞权,美国财政部已经原则上同意批准美国美洲银行申请跨州银行和信托证券、保险业务的申请。

    美国财政部的这一表态被华尔街的银行寡头们批评为“不道德的特殊关照”,但在整个漫长的19世纪和20世纪初叶,“不道德”总是无处不在,它既体现在zhèng fǔ的行为中,也体现在商业资本的扩张中。

    关于这一切,宋彪只是一个恰好身在美洲的旁观者,而且很俗的做一件每个人都会去干的事,这里面的道理就像是男人都会撸管一般。(未完待续)RQ

第133章 远东财团(一)

    大豆在20世纪前中期一直是现代工业中最为重要的基础原料之一,当美国人将大豆视作一种重要饲料之时,德国人已经在此基础上建立了雄霸世界的庞大油脂工业,提炼食用油、润滑油、油脂,生产油漆、肥皂、防腐剂,运用在染料、化工、**等各个领域,德国人在这个产业上至少领先英法十五年,领先美国三十年。

    所以,德国也是世界上最大的大豆进口国,英法紧随其次,美国则直到1909年才开始奋起直追,并且到二战爆发前才利用石油工业的化工衍生产业超越世界——美国人开创了一个新时代,用石油和咖啡将生丝、茶叶、大豆都排挤出世界主流商品,也让没有技术优势的农业中国彻底沦落为三流国家,中东开始取代中国,成为白银、黄金、美元流入的新国家。

    历史上的1935年,东北大豆的外销总额达到了历史最高峰,总额超过300万吨,占据国际市场的80,按照当时的价格约合7000万英镑的外汇流入,即便这些外汇大部分都被日本政府和财团所操控,对于东北经济的发展依然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

    巨额外汇的流入正是支持东三省快速发展的原动力,而不是“亲日派”所说的日本治理之英明,更不是“复国派”所说的满人治东北之神迹。

    宋彪并不在乎这些所谓的真相。

    他在乎的只是黄金白银。

    1906年11月上旬,宋彪无声无息的返回大连,就如他无声无息的出访一样,几乎没有人知道他已经返回东三省。

    宋彪极其难得的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马褂,身穿便服,在数十名警卫员的保护下,于清晨时分悄悄乘船抵达远东商行持有的青浦码头。

    提前知道宋彪即将回国消息的容星桥等人一夜未眠,忙碌的整理各种资料和报表,凌晨时分就一起在码头上等待轮船的抵达。

    下了船,宋彪见到了容星桥、舒方信、沈德耀和在日本经商的郑桂廷,他和大家握手,感谢他们前来接船,很快就和容星桥问道:“我们的大豆卖的怎么样?”

    容星桥想了想,答道:“目前主要是卖到德国,我们在汉堡设立了一家分公司,做了广告预售,现在按量计算是能卖出四十万吨的东北大豆。东北大豆前两年在德国市场一直是深获好评,这给我们的销售工作带来了非常大的帮助。德意志银行和汉堡本地的德国商业银行为我们提供了很不错的金融服务,帮助我们可以最快的回收资金。除了在德国的市场开拓外,我们也尝试着在英法和比利时、瑞典销售了一部分大豆,因为此前在这些国家的销售比较少,所以进展不是很顺利,但在总的层面来说还算是不错。货好才有市场,才有人买,只要咱们东北大豆一直有今年这种水平,肯定还是能持续开拓新的市场。”

    宋彪很认真的微微颔首,和容星桥继续问道:“今年预估能卖掉多少大豆?”

    容星桥道:“年底之前能卖掉六十万吨吧,后面会囤积起来分批销售,一直卖到明天5月份,巴西大豆会在那时候上市,他们的大豆缺乏可靠的出油率,质量也不稳定,受气候和季节影响的因素太大,对于工业生产而言是个不太好的消息。如果我们的东北大豆可以稳定出油率和总体品质,保证工业生产和加工过程中的稳定性,产量又足够大的话,预计是能压住巴西大豆。南欧的大豆一般是在9月份上市,他们的运费低廉,这个市场比较难挤兑,咱们除非是总量大到一定程度,价格也低,这样才能长期挤兑对方,逼迫南欧的种植户逐渐减产。”

    宋彪思量片刻,答道:“还是要继续努力,持之以恒的将东北大豆作为东三省的生命线,长期耕耘二十年,越做越好,只有这样才能为东三省换取足够多的外汇,保证黄金白银的长期流入。”

    容星桥对此是深有体会,答道:“是啊。”

    简短的询问几句后,宋彪就登上马车和容星桥等人一起返回远东商行的总部。

    宋彪之所以在此时回国,大体有几个原因,一是要即时关注东北大豆的外销情况;二是东北新军的二期整训结束,宋彪需要首先确认二期整训的成果,然后才能有针对性的筹备三期整训;三是这几个月,他在东三省确实积累了很多军政工作要急于处理;四是远东财团的年会在即。1906年7月1日,东三省的金融改革终于开启了实质性的第一步——东北银行正式在这一天开始对外发行、更换、兑换关东银圆。在远东银行和华俄道胜银行的支持下,超过1.15亿银圆的奉系钞票(银圆券、铜圆券)迅速涌入流通市场,以官方法定货币的价值推动东三省的经济向前发展。

    在整体的操作上,远东银行、华俄道胜银行用白银资产购入等额的关东银圆,在此基础上发行关东银圆券,用于各种规模的信贷和商业贸易,而东北银行则暂时不涉及银圆券的发行,专注于关东铜圆和铜圆券的发行。

    随着东北银行的运转,在铁路建设、矿业开发、实业创办、教育等业务中,政府支持的银圆券和铜圆券开始强行流通,这在极大程度上缓解了东三省官民白银资产不足的困难局面。

    比如说一个新办的工厂资金紧张,此前就只能靠发白银货币支撑运转,现在通过和银行贷款获取奉票,然后用奉票代替白银支付薪水、购买原材料等等,这就能极大程度的支撑企业向前正常运转。

    因为远东银行隶属于远东商行,远东商行下属的各家企业在这个过程中获取了最多的贷款规模,这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财团。

    财团是一种很厉害的组织。

    宋彪已经在美国见识到了J.P.摩根\约翰.A.洛克菲勒\安德鲁.W.梅隆三巨头财团的庞大势力,而他下定决心在东三省构建的远东财团,则注定会比这些财团更为强大和可怕。

    宋彪对此是有信心了,他将以此回馈三巨头对他的傲慢。

    当然,宋彪并不是在此时才开始构建属于他的财团,在一年之前,他创立远东商行之时就已经为这家财团设立了一个基础的简单而有效的体系,首先是远东商行(远东商业贸易公司)直接经营对外贸易;其二,远东商行控有下属各家职能企业的股权;第三,下属各家职能企业通过直接投资、控股经营、合资、参股、债权等方式,操控各个行业的主要企业;第四,远东商行和下属各职能企业之间拥有一个远东工商联合会的秘密机构,作为整个远东财团内部的核心机构,指导和操控整个财团的发展。

    在宋彪回到东三省的这几天,远东工商联合会的第三次年度会议,也是最重要的关于明年整体规划的会议就将在关东饭店举行,届时,在东三省实业发展中的各行各业的领导人物,如容星桥、张康仁、吴仰曾、舒方信、潘斯炽、沈德耀、郑廷襄、郑桂廷等等都将汇聚一堂,一起商议各种应对之策和新的调整。

    毫无疑问,他们在一起所能起到的作用甚至要远大于东三省政府。

    他们不仅可以充分利用本财团内部的资金,还能利用各种关联交易和资产抵押的方式,向外资银行大量融资,通过资本上的差动流通,将每一分钱都用到了某种极限,他们能够一边从国外购入最好的设备,一边在国内抵押这些设备,筹集运营企业所需要的流动资本,再将资本通过银行进一步扩大化,确保各家下属公司的资本都能最优化的使用。

    虽然外资和民族资本不断涌入东三省,但在过去的半年中,远东财团的进口和出口规模都雄踞整个东三省的半壁江山。

    宋彪并没有去远东商行的总部视察,他直接乘坐马车前往关东饭店,在这里秘密的住下来,等待远东财团年会的召开。

    先在事先安排好的房间里安顿下来,宋彪才坐下来听容星桥、张康仁、吴仰曾、沈德耀和舒方信五人的汇报。

    因为在东三省有着得天独厚的特殊优势,以至于远东财团内部的容星桥、张康仁等人都不愿意买下湖广总督张之洞决心廉价卖掉的汉阳铁厂,但在宋彪和沈德耀的坚持下,以及考虑汉阳铁厂的长远发展空间和现有的良好基础,容星桥才决定同意张之洞的报价,用一个极其低廉的价格买断了汉阳铁厂及煤铁锰三矿,重组为新的汉冶萍钢铁公司。

    在饭店套房的客厅里,大家环坐成一圈,沈德耀先和宋彪汇报汉冶萍钢铁公司的事情。

    简单的谈了现状之后,沈德耀就继续提议道:“总督大人,咱们远东商行的资本还是远远不足以同时投资两家大型钢铁厂的能力,虽然张之洞总督将汉阳铁厂、大冶铁矿、萍乡煤矿和常耒锰矿这些资产很廉价的以140万关东银圆的价格卖给我们,让我们按计划组建了汉冶萍钢铁公司,想要进一步投资所需要的资金规模还是太大,加上我们的远东钢铁总公司依然是以投资辽阳钢铁厂为主,我和容总董商议之后,打算将汉冶萍公司的1/3股权转让给外国企业,日本和德国的企业对此都颇有兴趣,也陆续都给出了报价。”

    宋彪先问道:“两边的报价是怎么谈的?”

    沈德耀道:“汉冶萍公司主要的技术顾问都来自于卢森堡,为了填补驱逐走张系和盛宣怀系人员所产生的大量空缺,加上资金上的缺乏,我们原先打算和卢森堡的钢铁公司合股经营,后来是德国DWM公司牵涉进来,他们为我们寻找了德国的克虏伯公司,对方愿意出资120万英镑的价格购买1/2的股权。我叫所有的资料,特别是对大冶铁矿的勘探资料整理出来,和德国人重新商谈,最后达成的协议是125万英镑出售35的股权,远东钢铁总公司继续持有剩余65的股份。这个价格还是不错的,主要是德国人提出了两个特殊条件,一是必须由德国人担任总经理,二是由克虏伯公司全权委派技术团队和经营团队。关于这些问题,我们还在继续洽谈中。在此基础上,日本横滨正金银行提出了一份合作协议,最初据说是想找您直接洽谈,中间就找到了张康仁,通过张总董给我们一个合作计划,即由正金银行提供约合五百万日元的贷款,条件优惠,但汉冶萍公司不得和外国合股经营,而日本拥有汉冶萍公司的煤铁锰矿的部分优先购买权,以及将大冶铁矿作为抵押资产。”

    宋彪简单的哦了一声,并没有感到任何惊讶之处。

    沈德耀则续道:“除了日本,英国太古洋行和怡和洋行也都和我们洽谈过,渣打银行、汇丰银行也愿意提供贷款,不过,前两者的条款和德国人差不多,而且他们并不懂钢铁领域的加工生产,实际上是做中间商,我们不想和他们合作。后两者则都是将贷款协议搭到了金融权的问题。这些不是咱们能决定的,所以只能等您回来再说。”

    宋彪微微颔首,问沈德耀道:“你个人觉得哪一种方式更好?”沈德耀答道:“德国人提出的条款还是不错,有些条件看起来是霸道,但也是因为别人不相信咱们的经营能力,我和德国DWM公司的人洽谈过,德国并无从中国购买煤铁矿的意思,还是想以此为基础在亚洲发展钢铁生意,包括在技术转让上,他们的条件是非常优厚的。单纯从技术和价格上来看,德国这边的条件仍然更好一些,我的意思是以华大班为主,另外配一名德国籍的洋大班,合作管理。技术和经营上以德国人为主并不是坏事,这要看我们如何理解,我们还能通过这件事来学习德国的钢铁企业生产、管理经验,从德国引入技术、经验建设辽阳钢铁厂。至于日本人的条款,他们那些看似优厚的贷款协议纯粹是来搞破坏,英国人则是纯粹为了做生意,赚一笔是一笔,赚着手里的,还看着锅里的。”

    宋彪仔细在心里掂量着,他也说不清哪一种方式更好。

    琢磨了一会儿,他和其他人问道:“你们觉得呢?”

    容星桥等人不敢贸然开口,也都沉默不语,好像是在深思熟虑,其实都是和沈德耀持有不同的意见。

    宋彪则问张康仁道:“你觉得呢?”

    张康仁被点名了,只好硬着头皮回答道:“反正是肯定要给英国人一个银行名额,不如乘机和英国人借一笔款子吧。只是转念一想,这笔款子其实也可以用于辽阳钢铁厂,那和德国人合作似乎就更为合理一些,咱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同时在国内操办两家大型的钢铁厂。”

    宋彪思量了片刻,继续问容星桥和吴仰曾,这两个人则既不想和日本人合作,又不愿意接受德国人的条款。

    宋彪其实并不觉得让德国人入股就是一件坏事,德国企业在汉冶萍的股份再说,一战之后都能乘机拔掉,包括宋彪故意将德国在东三省铁路建设中的股份条款放宽,实际上都是有类似的打算。

    想到此处,他就继续和张康仁吩咐道:“继续和德国人洽谈吧,技术上的合作和引入要谈的更深入一些,哪怕是将一半的股份都卖给德国人也无关系,重点是先凑集到足够的资本将这家钢铁厂发展起来。比如说,可以合作创办一家冶金学校,培养技术人员和技师,直接以远东钢铁总公司的名义引入技术和生产专利,要用合同的方式将这些都确定下来。利益要最大化,除了和德国人洽谈,也可以和美国人洽谈,争取在最高转让45股权的基础上谈妥这些事。”

    张康仁道:“行,那我就大着胆子操办此事了,只是不知道将股权转让给外国企业后,国内民意会否反对,更不知道张之洞总督会如何看待我等?”

    宋彪嘿嘿笑着,他知道国内民意肯定会非常反对此事,此时的国人一贯有“非钢铁不足以立国”之想法,对汉冶萍公司寄予了太多的期望和太高的评价。

    汉冶萍公司的主营业务是生铁,此为公司利润之大源头,在此基础上,汉冶萍公司似乎也不用引入外国投资者,可宋彪并不这么想,因为他绝不满足于此。

    没有好鱼饵是钓不到大鱼的。

    在未来十年,甚至是未来的半个世纪里,东三省和德国的经济、军事合作的规模会越来越庞大,与之相似的合作则是来源于美国,而英法在中国及东三省的开放中,所能提供的主要还是资本的输出。

    宋彪肯定不能以牺牲辽阳钢铁厂的代价去成全汉冶萍公司,只可能是牺牲汉冶萍成全辽阳钢铁厂,除了汉冶萍,他在未来还会有马鞍山、莱芜、山西、唐山这样的机会成就远东钢铁总公司的进一步发展。

    民意都是狗屁,他不在乎,反正他身在东三省,真正头疼的只有清政府和张之洞,他是不在乎的。

    宋彪就是一声冷笑,和沈德耀吩咐道:“这个事情就这么办吧,我会和张之洞大人解释的。除此之外,你们还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吴仰曾迫不及待的说道:“我们此前预估东三省的水泥进口会和机械进口规模一起膨胀,所以就提前买下了唐山洋灰公司,原先强行霸占这家公司的英国企业实际上就是一个地道的小公司,他们强买了开平煤矿,然后就据称唐山洋灰厂是该煤矿的附属资产,好在该厂的德国总顾问保留了原先的出资档案,我们和天津道周学熙大人交涉之后,以远东矿业总公司的名义出资六十万两白银买下该厂和滦州煤矿。滦州煤矿暂时还不是咱们投资的重点,真正的重点是这家唐山洋灰公司。我们目前正计划融资四百万关东银圆扩建该厂,在辽阳,我们也正在投建辽阳洋灰公司,用于缓解东三省进口水泥的规模。”

第134章 远东财团(二)

    在宋彪和张康仁设计东北金融体系中,最jīng妙的一笔恰恰是各国银行机构没有考虑到的一点——虽然东三省已经成为一个银本位经济区,但东三省的主要流通货币并非白银,而是铜币。

    在铜圆替代了铜钱后,在市面上流通的铜圆券可以直接更换银圆,东北银行垄断铜圆券的发行权,基于银圆大量发行铜圆券。在实际的使用中,最基础的一铜圆铜币并没有太多的使用空间,最常见的还是要使用5元、10元、20元面值的铜圆券。

    相比银圆券缺乏信任度不同,铜圆券因为票值小,流通方便,使用广泛,反而在短期内就能在东三省大面积流通。

    只要东北大豆每年都能为东北银行换取3000万英镑的外汇,并且坚持不懈的将进口总额也削减下去,每年只要有1000万英镑的外汇净流入,那就等于是有1.05亿银圆实际流入东三省的市场上。

    在金银本位时代,如果A投资商拿着100万英镑进入东三省开办实业,这些英镑就会在东北银行变成1050万银圆,而东北银行和各家商业发钞行则在此基础上发行价值3000万银圆的货币,再给A投资商1050万关东银圆券用于在东北经营,余下的1950万银圆券继续用于信贷,支持东三省的基础建设,包括A投资商也可以获得千万银圆券的贷款。

    金融就是这样,所谓zhèng fǔ就是干这种把戏的。

    ……

    郑桂廷在rì本有自己的产业。规模不算是很大,同时担任远东商行在rì本的分行总经理,通常在需要进口的情况下,而rì本商品能够满足,远东商行还是会考虑价格低廉的rì本商品,比如在近期的水泥进口中,rì本水泥的销售量就占据了进口市场的13。

    郑桂廷有自己的一套办法。因为rì本国内经济已经只能用悲惨来形容,外部市场的作用力就非常大,所以。当他决定进口rì本水泥时,总是会代表远东商行先行购入rì本水泥公司的股份,从中套取利润抵消部分进口款。

    宋彪和郑桂廷大致问了问rì本那边的情况。因为国家外债太多,每年需要偿还巨额的利息,zhèng fǔ只能加紧增收税款,并且压缩了rì元的信贷规模。rì本陆军遭到了大规模裁剪,军工厂几乎都是专门在为东北新军而运转,最惨淡的是rì本百姓的生活,失业是很正常的事情,大量工厂倒闭。

    听了郑桂廷的话,宋彪淡漠的哦了一声。

    现在rì本比宋彪预期的更惨淡,关键是陆军被击爆。又没有从东三省获得除旅顺军港之外的任何利益,英法两国没有继续支借国际债务,导致rì本zhèng fǔ的财政更加艰辛,一边是金融紧缩政策,一边是税收增加政策。两边同时夹击,rì本的企业应该会是非常困难。

    反正事不关己,郑桂廷和宋彪也就是闲话家常般的继续说着,道:“我原先在rì本还有一个小纺织厂,又经营一些地产生意,现在真是不景气到了极限。最近就将厂房和工人都转移到了锦州。工人只能跟我走,不走留在rì本也找不到新的工作。如今rì本的纺织厂还能继续运转的都是rì本财阀的那些大工厂,他们依靠垄断向美国出口生丝掌控着rì本的出口,加上zhèng fǔ继续支持这些财阀,他们也能继续低价向朝鲜和国内倾销商品换取白银资产。至于很多小工厂,跑到东三省的数量也有,有一些则只能是度rì如年,和rì本八大纺织会社是不能比的。前些天,我和在锦州投资办纺织厂的张弼士先生碰了个面,他那边招聘的rì本技工也很多,工薪比外国技师便宜多了,能力相差也不大。所以说,东三省的纺织业要是能发展起来,恐怕还得感谢rì本纺织业的下滑。”

    宋彪想了想,和他问道:“你估计rì本经济什么时候能缓过来?”

    郑桂廷思量片刻,道:“三四年内吧,rì本zhèng fǔ能做的事情都在做,不管怎么说,rì本还是有比较可观的生丝和茶叶出口,随着国民经济下滑,国内进口减少,出口维持不变,过几年总能rì渐维持住rì元,只要rì元可以增发了,货币供应宽松,经济就能再次恢复。所以,rì本现在基本就是保证自己的工业基础,小企业则大多都是被大企业兼并的份儿。”

    “这样啊!”

    宋彪感叹一声。

    郑桂廷道:“那咱们要不要加大吸引rì本的小企业进入东三省?“

    宋彪盘算一番,道:“没有必要特别加强此事,他们愿意来是好事,不愿意来也非坏事。如果rì本经济恢复了,他们是不是又要回去?我们宁可慢一点,相互都损耗一点,总好过用自己的市场培养和保护rì本经济的基础。当然,你说rì本技师和熟练工,还有rì本的教员,这些人要不要吸引呢,我觉得要吸引。所以,有需要的话就在rì本刊登招聘广告。我们尽可能自己办工厂,办学校,哪怕是以rì本人为主,也不将主导权和置办权给他们。”

    远东财团的内部会议通常是一个季度召开一次,最重要的年会是在每年的11月和12月之间召开,因为还有很多子公司的负责人没有抵达大连,要等几天才能正式召开本年度的年会。

    现在宋彪已经提前到了,容星桥、张康仁、郑桂廷到了,远东矿业总公司的总办吴仰曾、水泥总公司的陈荣贵、远东钢铁总公司的沈德耀、纺织总公司的潘斯炽、机械总厂的郑廷襄、沈阳电厂的容耀垣,铁路总公司的罗国瑞、梁普照、新华财务公司的舒方信也到了,裕丰行的总办王树翰和化工总公司的邝荣光近rì即将抵达。远东粮牧总公司的新任总办唐杰臣即将在近期从上海赶过来,此人此前是怡和洋行的买办。

    主要的一些人此时都在这里,正好谈到了rì本经济的问题,大家就接着这个话题分析下去。

    远东财团的这帮人之所以要分析rì本经济,正是因为大家都明白,rì本正好处于工业化的一个基础阶段,东三省则正要向着这个方向走。预计在三四年后,东三省和rì本经济之间的冲突会变得非常严峻。

    所以,这就一定要吃透对手。郑桂廷在rì本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就是收集rì本各家企业的情报,便于远东财团在整体上实施有针对xìng的决策。

    现在也不是开年会,大家就聚在一起闲谈。边谈边分析。

    rì本目前对外出口主要就是四个领域,生丝、茶叶、煤、纺织品,排在后面的则是纽扣、卷烟、纸、钟表、煤油灯、肥皂、海货、镜子、砂糖、陶瓷,至于在五金、煤油、染料、机械等方面完全不是欧美的对手。

    rì本的生丝和茶叶主要对美国出口,数额还是很高的,首先是目前世界最大的生丝出口国,又是世界第五大的茶叶出口国,但这两个东西卖不到中国,它的煤炭、纺织品和纽扣、肥皂、纸之类的低级工业品主要是销往中国和东南亚,包括向香港。价格是很低的,当然质量也最差。

    另外,rì本现在出口的这种钟表不是小的机械表、怀表、腕表,而都是家庭里摆设的那种“时钟”。

    远东财团在这些方面就特别有针对xìng,因为东三省想要发展工业。最开始也只能是生产这些低级的工业品,远东财团在东三省生产的这些东西不仅要满足东三省的需求,满足中国市场的需求,同样还要向东南亚销售。

    今年,远东财团就在煤矿开采工业上投入了巨额资本,除了抚顺煤矿。同时投资了阜州海州煤矿、辽阳齐大山煤矿、铁岭煤矿等34个煤矿,加上开滦煤矿,总计有36个煤矿场将在三年内开始投产,其中抚顺煤矿、海州煤矿、齐大山煤矿是三大露天煤矿,投入规模也最大。

    远东铁路总公司为什么如此着急的要将奉阜铁路优先开通,就因为阜州的海州煤矿是露天煤矿,又为什么急着将铁路铺设到赤峰,因为在赤峰也发现了一个规模惊人的元宝山露天煤矿。

    吴仰曾就给宋彪一个估计值,明年六月份左右,远东矿业总公司和远东钢铁总公司下属各煤矿企业的煤炭总开采量就将达到每个月30万吨的规模,明年底能达到50万吨,奉阜铁路和赤锦铁路大概是在1908年的上半年开通,铁路这边开通,那边提前三个月就开始大规模的采煤。

    四大露天煤场同时发力,加上其他的煤矿,东三省的采煤量会在五年内迅速增加1000万吨年,这个规模不仅能满足东三省和全国的煤炭需求,也能满足整个东南亚的煤炭需求,同时能向美国、墨西哥、智利等美洲国家出口,届时连rì本都必须购买远东财团的煤矿。

    因为露天煤矿和矿井煤矿的开采价格完全是两个概念,根本不能比的。

    相对于rì本的总经济产值而言,rì本目前的煤矿工业规模是很庞大的,但从长远而言未必就经得起东三省煤矿的冲击,除非rì本大规模提高煤炭进口关税。

    这个事情没有任何悬念。

    有人喜欢说rì本自己不开采煤矿,将中国的煤炭买过去埋在海里,这个是谣言,rì本直到21世纪还有本国的煤炭开采工业,70年代以后就一直靠zhèng fǔ补贴。

    山东被德国占据之后,烟台、青岛都是大规模进口rì本煤矿,在rì本纺织工业完全发展起来之前,rì本对华的最大出口事项就一直是煤矿,而rì本不含殖民地在1905年的煤矿开采总量就已经达到了1300万吨。

    这可能是很多人都想不到的事情。

    煤炭工业的事,今年第一次开年会之时就已经讨论过,在郑桂廷和吴仰曾的强烈建议下,这个事情很早就在财团内部获得通过。大家就是想尽一切办法要借钱,要筹集资金将东三省的煤炭工业抓起来,从国外,特别是从俄国、德国大量聘请地质工程师,加上东三省各矿务局一起努力,在辽宁和铁路周边到处找大煤矿。

    赤峰不是东三省的辖区,吴仰曾此前一直是在开滦煤矿当总办。曾经亲自去赤峰和承德一带勘察过,知道赤峰有煤铁矿,此前几个月就偷偷派了一队德国专家过去勘探。结果是一阵大惊喜啊。如今是具体的结果都还没有出来,铁路已经急着要修过去。

    这一次的年会就不谈煤矿了,因为该谈都谈的差不多了。今年按照容星桥、郑桂廷和潘斯炽的建议,主要就是谈纺织业,虽然吴仰曾和沈德耀想将钢铁业作为本次年会的重点事项讨论,宋彪目前看这个架势是不太可能,因为大家目前都还是比较关注纺织业的问题,主要是rì本纺织品对东三省出口规模越来越大。

    远东财团的宗旨是最简单的,从一开始就被宋彪定格在“增加出口,减少进口”八个字上,大家今年预计就谈两个重点问题,一是大豆出口和油脂加工业的建立。二是纺织业的全面筹建。

    钢铁算个屁问题,进口不多,出口也不多,现在还忙不到这里。

    对于纺织业的问题,郑桂廷和潘斯炽准备了非常详细的资料。原本是要等到年会的时候发给每个人的,现在就先拿出来给宋彪过目,容星桥他们都已经看过了,眼下就是等着宋彪看完之后的态度。

    郑桂廷准备的这一份是rì本纺织业的总体报告,潘斯炽准备的则是国内纺织业总体报告和进口纺织品汇总报告,实际上就是三份报告。每一份四五页纸。

    宋彪就坐下沙发里慢慢看着,其他人也乘着这个机会重新看一遍,温习一番,感受一下rì本纺织业对中国和远东财团的威胁。

    宋彪看完之后感触很多哦,新的认识也很多,基本上是打破了他此前的所有错觉。

    三份报告总结下来一共有六个问题:1、rì本纺织业总体水平不高;2、rì本纺织业在华和东南亚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倾销问题,它的产品质量最差,价格最低,相对于国产纺织业,质量要高,价格相差不大;3、rì本纺织业目前大体已经认识到,如果是在华投资办厂,总体效益大约能增加10%左右,三井财团目前已经控制了上海纺织业的两家大企业,总纱锭4.5万枚,1905年得益于rì俄战争,收益率高达20%,今年的年收益率也稳定在10%左右,相比上海其他纺织厂还是有较高的盈利能力;4、rì本的成本优势建立在五个方面,低劳动力成本、低关税、低出口税、低运费、低棉花成本,即rì本的劳动力成本低,进入中国市场的关税低,出口国外的出口税几乎等同于无,运费相比欧美产品要低很多,从朝鲜买入的棉花价格极低,有了这五个优势,rì本的纺织品在中国市场和其他外国洋布比起来,价格就过于悬殊,给人造成的印象就好像是rì本人在倾销,实际上不是的,三井物产是rì本最大的纺织商,它将纺织品出口到中国的利润是非常丰厚,而它在朝鲜低价购买棉花是有rì本zhèng fǔ强行保护。

    5、中国纺织业的总体问题是规模小、流动资金太紧张、技术差、技术工人和相关机械维修工的数量太少,管理水平低下,产品同质化竞争,主要以低端的棉纱加工为主。比如说三井物产在上海收购的两家纺织厂裕晋、大纯,都是因为银行债务问题压迫下的流动资金断裂,导致三井物产只用了几万两银子就将两家纺织厂租下来,再用纺织厂的盈利重新买下企业。

    现在三井物产已经在香港注册成立了上海纺织会社,用于控股这裕晋、大纯两家纺织厂,两家纺织厂的总股本正好是100万两白银,三井物产实际出资只有11万两,买入裕晋110股权和租赁生产权用了3.5万两白银,此后又同样花费7.5万两银子买入110股权和租权。

    目前,这两家纺织厂超过一半股权还是在和rì本关系密切的中国商人、买办、欧美洋行手中,三井物产正在逐步用工厂本身的盈利买下股份。

    6、上海纺织业现在的总纱锭是30万。三井物产占了15%,郑桂廷已经得到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那就是rì本真正最大的纺织巨头大阪内外棉纺织株式会社已经准备在上海投资建厂,紧随其后,rì本其他六大纺织业大企业也都有类似的计划。

    如果这些企业都来了,那rì本在华纺织业的八大系统就将再现历史,到了那个时候。中国纺织工业再想翻身就真的很困难……其实基本就等于宣判了中国纺织业的死缓。

    宋彪将手里的三份纺织业报告都看完,这刚将报告丢在腿上,郑桂廷就迫不及待的和宋彪劝说道:“大人。东三省的纺织业已经不能再等,中国的纺织业更不能再等。如果rì本国内市场萎缩的很快,三五年内都难以复苏。加上三井物产在上海纺织业投资成功,rì本各大纺织企业转移到国内投资办厂已经是大势所趋,如果我们现在不发力,后面等rì本各大纺织企业雄踞国内纺织业的龙头地位,我们再想夺回市场就真的很难了啊。”

    宋彪被迫点头同意,和容星桥、郑桂廷等人感叹道:“今年的年会必须要讨论此事,明年的资本流向也必须是迅速向纺织业转移。办一个钢铁厂,几千万银子砸下去都很难见到成绩,办一个纺织厂就是另外一回事。钢铁工业要办,可优先还是要将纺织业办起来。咱们不仅要办纺织业。而且要争取在三五年内办出非常大规模的成绩,和rì本纺织厂争锋相对的竞争。你们有什么想法,现在说说看。”

    潘斯炽道:“我和郑桂廷、容总董此前商量过,东三省和中国的纺织业要想真正的办好,首先还是要解决原材料的问题。棉花的种植必须要好好的推广;其次是纺织学校必须要办,而且得大量办,要培养自己纺织业人才,经营、技术、销售、种棉四个方面都要培养;第三是染料工业必须从现在就开始抓起来;第四是纺织业必须有一定的扶持政策,特别是本土的纺织企业要加强扶持;第五是销售工作要抓起来。特别是关于第五点,rì本的纺织产品质量不高。但它的商标都很讲究,比如说目前在山东最畅销的金龙、金鱼、双鹿、花蝶都是rì本人特设的牌子,他们的织花图案也是老百姓喜欢的牡丹花、福禄寿、龙凤呈祥、五福临门、月宫图、观音送子、鲤鱼跳龙门之类的,他们的花布比洋人的质量差,比咱们好,价格和咱们的差不多,比洋人低很多,花样又多,还特别适应国内的需求,咱们和洋人都没有办法和他们竞争。所以,我和郑桂廷、容总董谈到这些,我就觉得咱们纺织业和rì本相比的差距是全面xìng,不是一个地方差的问题,而是全部都差,全部都得追赶。特别是织花、印染的部分,咱们必须想办法。”

    宋彪只能说一声“是啊”。

    关于这些事,他身为东三省总督所能采取的办法几乎没多少,也就是抓一抓棉花的本地生产,其余的都只能是远东财团内部想办法。

    郑桂廷继续和大家说道:“我的观点是这样子的,咱们就算是在东三省将纺织业办起来,因为rì本产品的关税低,咱们的产品从东三省销往关内,价格不比rì本便宜多少。要想全面阻击rì本的纺织品,还是得同时在上海、天津想办法。特别是在上海,像老公茂、瑞记、鸿源、新昌这些老牌纺织厂都有问题,咱们可以买下来继续经营。比如说上海机器织布局,现在几经周转,原先投入百万两银子,终究是经营的很差,最后卖给集成公司,集成公司是英商办的,资本规模小,也撑不住,现在又要卖。我看就可以买下来。咱们家底大,撑个五六年不是问题。”

    他说完之后,大家都看向潘斯炽,因为潘斯炽就是从上海机器织布局出来的,此前就是最后一任织布局总办。

    潘斯炽此时倒是很尴尬,将上海机器织布局卖给英商集成公司就是他负责秉办的,这家集成公司是怡和洋行入股,和另外一家规模比较小的英资洋行。加上怡和等行的华商买办共同凑集资本筹办的,取意“集合而成”,故名集成公司,注册资本70万两银子,实收资本五十余万两。

    因为资本规模不大,集成公司撑了几年,现在也不行了。怡和洋行已经甩卖了股份逃之夭夭,其他华商还想继续撑下去,估计也不太可能。

    潘斯炽就叫爱那个集成公司的事情说了一番。又道:“机器织布局早些年是赚钱的,《马关条约》一签署就完蛋了。十年前的时候,rì本纺织业也不行。rì本的纺织产品真正大规模卖到国内,首先还是在山东兴起,可那也是五六年前的事。可英法美等国都有最惠国条款,同样低税卖入洋布,特别是美国洋布和印度洋布,那个价格很低廉啊。织布局和棉纱厂又不一样,想要赚钱的难度就更大了,可这个厂一千来号人,很多工人干了二十几年,那都是熟练工。买回来就能盈利。关键几个问题,第一是染料的价格得低,质量还得过得去;第二,织布局原来的工资有点偏高,那比rì本国内的织布工人的工资高多了。这个必须降;第三,花样必须翻新,十来年都一个花样,根本卖不动。我估计集成公司那边出价四十万两银子就能卖,今年不卖,它们过两年还是得卖。那帮人的心态就是厂子可以不赚钱。撑几年就等地上去,后面卖地皮捞一票。咱们将这个厂子买回来,那是个好事,可真要将这个事情办好,没有三四年真的不行,关键是得继续招揽技师,培养人手,年年都得编出新花样。咱们最好在上海直接办个纺织学校,和东三省一起发展,否则就别去折腾了,真的赔起来也不是个事,这里一年赔十万,那里赔五万,到年底一算账,就算咱们家业再大也撑不住这么赔的。赔钱没问题,可咱们得想清楚招法,明白什么时候能赚钱啊!”

    宋彪听着这话,心里也是很着急的,可他不做决定。

    等开年会的时候,所有人都过来,到底怎么办好纺织业得群策群议,想清楚方针对策和长线投资的原则、步骤,这时候再来决定到底买不买机器织布局。

    说来说去,中国的纺织业并不好发展,rì本的纺织业也是这么苦过来的,在中国也谈不上倾销,因为人家好歹还是赚钱的,只是薄利多销罢了。

    你非赖称别人搞倾销,那也没意思,因为别人好歹有朝鲜和廉价的rì本工人可以剥削啊,你能拿他怎么办呢?

    它卖的比你便宜,总有比你便宜的道理。

    当然,rì本确实在中国倾销过很多东西,它自己在国内生产的太多,又卖不掉,那肯定要拿到中国低价甩卖,因为你中国的关税最低,人口最多,不到你这里倾销废品,那去哪里啊?

    难道去美国倾销?

    中rì纺织业的贸易和竞争也好,中rì经济的贸易和竞争也罢,它整体就是这么一个情况!

    诬陷别人没意思,关键还是要自己努力发展起来。

    反正宋彪现在是已经表态了,远东财团今年的年会肯定要讨论纺织业的问题,无论如何,从明年开始就一定要想出全面系列的各种办法,务必要将东三省的纺织发展起来,要将远东财团的纺织业办起来。

    再苦再难也要和rì本人对着干。

    没有办法的事,远东财团现在和三井、大阪、三菱这些财团就是一个水平上的难兄难弟,rì本那些财团也就是比远东财团多走了十年的资本主义康庄大道,远东财团只要向前发展四五年,那就肯定得和三井、三菱死拼到底。

    真的没办法。

    高水平工业,远东财团搞不起来,三井、大阪、三菱同样折腾不起来,大家就只能在低水平工业上死磕了,磕死一个算一个,磕死当妈的就少一堆儿子,磕死一个财团就死一堆小公司。

    现在不谈爱国,不谈重工业,不谈钢铁造船,不谈机械电气,兄弟们,同胞们,生存第一啊!

    真的要有很多钱可以挥霍,远东财团为什么要找德国公司合股办汉冶萍钢铁厂啊。

    远东财团现在就一个想法,生存第一,钢铁工业肯定要搞,搞一个辽阳钢铁厂当基本生死保底线就行了,其他都是诱饵,救下辽阳钢铁厂再说。

    至于机床、机械、造船、电气……等几年之后的年会再说吧,现在就办一个架子,小折腾,别亏损太多钱,能合股就合股,能拉着别人一起亏,那就拉着别人一起亏,一个产业办一个中专学校,先等学校办出成绩,不是那么急缺人了,咱们再来搞投资。

    您说一个中专学校搞出几十个教员,每年几百名学生毕业,那也不可能,您说的那是远东陆军士官学校,辽阳矿业学校和辽阳冶金学校都只有十几个教员,每年顶多四五十人毕业,这都算是不错啦。

    您别看远东财团现在的架子很庞大,这一出口就奔着几千万英镑而去,铁路一办就是几千万英镑的大投资,事情不能这么看,出口几千万英镑,利润只有几百万英镑,铁路投资一大半都是靠贷款,而且拉着洋人一起垫背,你背一半,我背一半,要死一起死。

    其实,远东财团也是一群jīng打细算的主。

    那要不jīng打细算,一分钱扳成两半使,谁还开什么年会啊!

    千言万语一句话,远东财团都这么斤斤计较,别的民族企业就更难了,rì本的企业财团也差不多,拼死拼活,一年能有10%的净收益就笑的比谁都甜了。

    生意啊,它就是这么回事。

    也许对远东财团来说,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有两家银行,而且有一家是东三省的zhōng yāng银行,控制着东北银行和远东银行的远东财团,实际上有一个非常邪恶的优势,这使得远东财团在东三省相对处于一种很不公平的竞争态势中。

    在上海,远东财团也许干不过rì本洋行,可要回到东三省,那真能将rì本洋行干的屁滚尿流。

    没办法呀,远东财团归根结底就是东北王的独资企业啊,各位总董总办们只能算是拿期股的高级职业经理和合伙人,有宋彪和东北新军做后台,远东财团至少在东三省是横着走。

    所以,作为军方背景的新华财务公司就能在远东财团内部也占着各种好处,坐地收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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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配股

    远东财团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年会于1906年11月10rì在大连的关东饭店召开,会议为期五天时间,前后总计讨论了中国纺织业发展及和rì本竞争、东三省农业及粮食深加工业、东三省基础设施建设、加强东三省及中国部分地区工矿业勘探与开发四个大议题,以及保险业、证券业、冶金工业、中等专科教育、大豆外销开拓五个小议题。

    会议的核心议题还是围绕着中国的纺织业进行,最后关于纺织业的发展、规划做出了包括游说清zhèng fǔ和各地督抚加强支持纺织产业、在上海创办纺织学院和在全国增办六所纺织中专学校、设立纺织业专项留学基金、组织职员赴英法纺织大国学习、设立辽东湾纺织工业区、推广新棉种及棉花种植工艺等二十二条对策。

    除此之外,远东财团也将明年创办“中国远东保险公司”和中国远东证券信托投资公司,并由远东保险公司和远东证券联合在上海招募资本创办“中国联合保险公司”。

    年会结束后,宋彪才乘坐火车重返奉天府,回到东北新军的军部。

    此时的新华财务公司已经完全置办妥当,这家公司拥有100万股的原始股,资产总估值为2000万关东银圆,所有权完全归属东北新军军部,由军部全权委托远东银行托管,50%的股份保留在军部,50%的股份按名额分配。

    所有股份一律为非流通记账股,无实物单据。只有内部账簿登记具体的分股,股份只能用于按期分红,无经营权和其他股东权益,不得用于抵押融资,每股保底按年分红七厘。将士退役后,公司按市值回购,严重违反军纪而被开除军籍者。公司将强行收回股份。

    宋彪这一次回到东北新军的军部就要正式将这些股份分配到位。

    他在这件事上坚持的原则是革命可以不成功,做人不能不厚道,当初许诺“同生死。共富贵”,哪怕是真的做不到,也至少要做一个样子。

    宋彪在rì俄战争中受益颇丰。即便是按照土匪的原则办事,他也得拿出大部分的收益作为战利品分发给将士们,所以,他只有两种选择,一是拿出几百万两银子直接发钱,二是多分出一部分资产发股份,钱是给你了,可还是要继续用于东三省的实业建设。

    基本原则是以辽阳会战为分界线,参加过辽阳会战的将士都有股份,已经阵亡的将官士兵只要能找到档案。一律保留为期五年的股份分红,以作额外的抚恤金补偿。此计划基本排除俄军士兵,除了继续留在东北新军和远东陆士任职的马尔托斯上校等154名俄国各级校尉军官。

    按照这一计划,总计有9452人参加了最终的分股计划,最低保底是每人20股。参加过黑沟台会战、蒋家窑战役、辽阳会战等战斗的一律按次数增30股,参加过前洞岭伏击战的单独增加200股。

    此外,东北新军所有尉官保底100股,校官保底300股,受过轻伤增30股,受过重伤增100股。

    除宋彪按计划分得1550股外。持有股份最多是张亚虎的1350股,因为他不仅是最早加入东北新军,而且和宋彪一样很“幸运”的参加过所有大小战斗,分得股本约合27000银圆,每年保底分红1890银圆,相当于张亚虎每年军俸的4倍。

    因为参加的战斗最少,同样是级别相当,加入最早的杨铁生就只能持有580股,至于后期加入的陈其采等士官生,资历深的是保底300股,资历浅的三期生因为都是从尉官做起,只有保底100股。

    特殊的情况总是存在的,也有像李大憨这种能分配到750股的奇葩少尉,但肯定不会有人感到不满,除非这个人心理扭曲和变态,因为这都是拿命换回来的银子,比如有超过四千六百余人的阵亡将士根本找不到档案,还有一千四百余人的阵亡名单只是勉强能设立档案,最终的额外抚恤金要发放到哪里去都是一个疑问。

    宋彪当初在二狼洞起兵之时有42人,一路打至今天只剩下23人还活着,从牛家堡离开之时带了六百余人,至今rì只有194人还活着。最惨烈的是辽阳会战,突袭辽阳的时候有一万两千人的本部,此后陆续增编了本地民兵六千余人,退出之时已经不足八千五百人,如果不是一路都有俄军当炮灰,最终能有多少人活着回来,宋彪自己都不清楚。

    别人的命也是命。

    即便有人怀疑分了钱的部队和富有的将士就没有战斗力了,那宋彪也宁可分钱,在一定程度上实现当初“同生死,共富贵”的誓言,然后逐步按年限再让这些士兵将领们顺利退役,或者转为预备役。

    宋彪是这么想的,他觉得一个人要想成就一番事业,首先就一定要有信用,要讲道义,不能说自己富的流油,将士们卖命干到最后却还是穷光蛋。

    做人也要是讲良心的,他在整个rì俄战争期间捞了七千多万rì元的巨额财富,即便他是一个土匪,那也应该拿出一半分配给弟兄们。

    当然,也不是说以后还会有这种机会继续分股,一般来说,新晋升的校官还会再分一些名义上的股份意思一下,象征xìng的表示大家都是一个团队。

    随着东北新军的逐步正规化,甚至是未来的国防化,士兵服役有津贴,士官、将官有军俸,伤亡有抚恤金,退役有退休金,上战场有前线津贴,这些钱是zhèng fǔ和国家出的了,不再是宋彪个人出钱。那就不会再有这些分股之类的机会。

    这个事情就是一个特殊阶段的特殊产物。

    当这9452人全部都退役了,此事也就到此截止,新华公司的股份全部回收,转为国防部所有,最后变成国有企业。

    话说回来,既然你能当东北王,坐拥亿万两白银家产。为什么别人不能,其实就是找个机会一枪将你杀掉这么简单嘛?

    难道你真的以为这世界上有某种感情和革命意志比一亿两白银更坚固?

    也许你不能确保所有人和将官都忠诚于你,但如果全军将士基本只认你一个共主。反对你就等于会失去一切,那你才能作为唯一的军阀统帅继续领导一切。

    ……

    宋彪是在11月17rì这天下午回到了军部,离开东北新军这么久的时间。他真的很怀念在军队的rì子,特别是过去的过去。

    他其实是无比怀念当一个班长的rì子。

    那种rì子真是简单到无比的快乐,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cāo心。

    现在虽然身为一军之长,他却没有几天是快乐的。

    在火车站台上,全军各部队的校官都列席在前,率领超过两个步兵营的士兵排列成整齐的队伍。

    宋彪换上了一身深棕sè的新军装,戴着法式的圆筒军帽和白手套,穿着黑亮的鹿皮军靴,神情淡定而冷漠的从车厢里走出来。

    当各级校官们见到他。在他们的带领下,全军将士们立刻统一立正行军礼,所有人的手臂上扬的一瞬间就在月台上忽然迸发出整齐的哗声。

    宋彪神情严肃而寂静的扫视一眼,回礼之后继续注视着全军。

    他再看一眼自己的部队,为之感到一丝的满意。

    正在前面迎接宋彪的是舒方德、赵庭柱、张亚虎和马尔托斯上校四人。这是大家推选出来的四个人,前三位是公认最得宋彪深信的部下,马尔托斯上校则代表新军和远东陆士的所有俄军将士。

    宋彪和他们四人握手,又和后排的十多位校官握手,逐一感谢道:“大家辛苦了!”

    有几个人挺高兴的回答“军座辛苦了”,也有人回答“军座更辛苦”。还有则是笑呵呵的,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最后的几位校官是陈其采和傅良佐,在有资格代表全军迎接宋彪的人中,他们加入部队最晚,只能站在后面,虽然陈其采身为rì本陆士的第一期学长,可也没有办法。

    宋彪估计陈其采心里可能还有点不高兴,就拍了拍他和傅良佐的后面,几乎是揽着他们的肩膀一起走回去,道:“走,回老巢去。”

    蒋雁行、蔡锷、蒋方震、许葆英四人作为今年选派的留学生,再次赴rì本陆大进修一年,明年9月才会回来,否则按道理应该是蒋雁行排在第一位迎接宋彪。

    宋彪觉得这些都是小事。

    他挥了挥手,招呼所有人都跟着他一起回军部,连马车都省了,带着大家一起步行回军部机关。

    舒方德快步跟上,挺兴奋的问宋彪道:“军座,在美国和墨西哥有没有遇到什么好事情啊,听说您还和美国总统会晤了啊?”

    宋彪嗯嗯了两声,却道:“和罗斯福总统会晤了,可没有什么好处,倒是墨西哥的总统送了一大片油田让我开采,能不能开采出石油很难说啊,可先得砸下去几百万美金钻井,让我狠狠的倒抽了一口凉气。话说真要是能采出石油,赚他个几千万美金,咱们立刻全部换上德国人和法国人的大炮,还得是那15公厘的大口径。”

    大家一听这话都是纵情大笑,每个人似乎都显得有那么点猖獗,而这就是东北新军和身在“支那之军神”宋将军麾下效力的资本。

    东北新军现在还处于刚创业的阶段,同志们之间的情感很单纯,都没有到抢着当督军的那种时刻呢,宋彪自己也不清楚以后会是什么样子,他只是觉得现在还不错,那就享受这一时期的单纯吧。

    回到军部,宋彪就根本不废话,也不回办公室去看那一堆紧急需要处理的各种军政要务,而是直接在会议室里召开全军校官的列席会议。

    除了远赴法国考察骑兵的华振基、吴禄贞、萧开桂、张仲元,赴德国考察炮兵的卢静远、单启鹏、张绍曾。以及赴rì本陆大深造的蒋雁行、蔡锷、蒋方震、许葆英,其余的上尉、校官都过来参加会议。

    东北新军目前是宋彪担任军长,布鲁西洛夫准将担任总顾问,马尔托斯上校担任参谋长,帕基洛夫上校担任炮兵总教导,虽然俄国远东军都已经陆续撤离,原第十五军的各级校官、尉官还继续留在东北新军任职。基本还是当年打辽阳会战的那套班底。

    新军现编赵庭柱、张亚虎、陈武、蒋雁行、杨铁生、张孝淮的六个步兵团,以及一个直辖指挥团、两个炮兵团、三个骑兵团、两个辎重团、两个工兵团,加上俄军的第一炮兵旅、第一骑兵旅、塞尚丁斯克第一步兵旅。总兵力已经接近9万人。

    除了六个步兵团外,其余各团仍由俄军校官出任的教导长负责rì常训练和工作,团长、副团长、副教导长和各营营长、教导员则由留rì士官生轮流担任。而宋彪就是通过这个过程逐步确认这些留rì士官生的水平。

    随着第三期留rì士官生几乎都被东北新军高薪招揽,一、二期学员的相互联系,慕名而至,以及加上光复会和其他方式的组织,东北新军现有留rì士官生已经从原先的43人增加到107人,就宋彪的观察,总体都还是值得一用之才,因为他的要求也不高。

    如果真要从这107名士官生中挑选出真正值得培养和重用之人,宋彪目前看来也不过二十人数。

    东北新军主要的五十余名军官都集中在会议室里,其中一半都是在这个特殊的光绪三十二年里匆匆加入的。真正历经战争考验的人则是另外一半,留rì士官生在这些人占27人,14人是赵庭柱、张亚虎这样在战争中锻炼出来的,这14人中有些是早期加入的,有些是在黑沟台会战之前招入的。甚至有两个奉天府的秀才出身,也有胡子和响马出身,目前都在远东陆士进修班深造,有基础太差的张亚虎、陈虎等人则只能先从短期速成班结业,再一边读书识字,一边准备参加进修班课程。

    这些人之外的15名俄**官都是马尔托斯、帕基洛夫、冯.艾斯克、屠瓦涅尔、波普宁这些真正的旧部。愿意继续在东北新军效力的俄**官,这些人留在此处的原因大致又分成两类,一类是自己不想留在俄军;二类是俄军调遣在此。

    57位军官云集在此,这就代表着东北新军的整个指挥层面。

    从火车站离开,进入军部机关之时,宋彪已然又如往rì一般冷峻,号称军神之称谓的他在东北新军一贯如此冰冷如霜,以治军严厉著称。

    他不在的这几个月里,新军上下仿佛都松了口气,如今只等他一回来,全军上下又像是卯足劲的发条,他不笑,谁都不敢笑。

    他严谨冷酷的坐在会议桌正席,眼帘低沉,神情肃然,其他人一下子就像是坠入冰窟般的不由自主的更为严格一些,生怕有一丝疏忽。

    宋彪对军队的严治程度堪比rì军,留rì士官生们大体都能适应,其他人也都习惯了这样的氛围和严厉程度。

    全会议室里静悄悄的,会场里的气氛又如以前宋彪亲自主持军事例会一般肃杀,每个人就像是刚被抽打过一皮鞭般的突然绷紧,不苟言笑的像是都戴着一张面具,死板板的坐在会议桌前,级别低一级的31位陆军上尉坐在外围靠墙的位置,每个人都将身体挺的笔直。

    宋彪也有很长时间没有亲自主持军事例会,故意多等了一段时间,确定每一位部下都还一如过去那般,这才重新扫视一圈,正sè道:“我在美洲秘访的这两个月里,大家辛苦了。”

    马尔托斯上校等人总体算是外援,相对要轻松一些,他们一般也不在这种场合里说话。

    蒋雁行和蒋方震不在,新军军官们以赵庭柱、张孝淮、舒方德三人为首,赵庭柱带头回答:“我等辛苦是本职,军座辛苦了!”

    宋彪微微颔首一下,续道:“我在这个时刻回来。有两件事是必须立刻办妥,一是二期整训的考核,二期整训的后半段训练情况如何,我还未得而知,参谋一处和二处尽快拟定演习计划,由我随机在各团抽调一个营参加军演,演习地点位于祝家屯和白清寨之间的区域。演习时间定在12月中旬,以展现二期整训成果为主。演习中表现不合格的各连所在团,一律继续重新实施二期整训。如果有三个团有必要重新实施二期整训则全军再次重整训练。”

    听到宋彪这番话,大家原本热烈欢迎军座访问回归的热心脏都摔的粉碎冰凉,前些rì子稍有松懈的各部教导、营长、实习团长们恨不得自抽耳光。

    当屠瓦涅尔将这番话重新翻译给马尔托斯等人。俄**官们也是暗暗乍舌。

    宋彪几乎是以军神之名坐镇此处,在这里的一大半都是慕名而来,听着他的吩咐,谁也不敢有任何反对意见,只能接受如此之严厉的要求。

    宋彪转而继续说道:“第二件事是新华公司配股之事。此事从年初开始规划,一直以来都有各种不同意见,有人想配股,有人不想配,有人只想领一笔钱,有人想分地分田。各种意见都有,方案更是一改再改,几番征求不同人的意见。我在这里说一句,此事已经至今天了,必须在年内办妥。以安军心。此事乃是我军从私人武装逐步向国家和民族之武装过渡的半正规军阶段之特殊事件,并非常例,也意味以后不再会有类似现阶段的大面积配股情况,更不可以算是东北新军的特sè,这只是一个特殊阶段的产物。你们明白吧?”

    “明白!”

    诸军官整齐划一的点头称是。

    宋彪这才抬手从身边的舒方德手里接过《东北新军统一资产内部配股审批案》,打开来重新扫描一眼。确定和自己在大连期间审核的最终版本一致,才再次抬起眼帘横扫一圈,问道:“你们都已经看过该方案了,谁还有不同意见?”

    大家都不说话。

    这件事应该经过三次征集和修改方案,已经事无巨细的非常完善,能考虑到的细节都思量和权衡过了,事情也办的非常之久,不在乎多询问一遍的时间。

    宋彪倒是不想在这种问题上继续浪费口舌,就和负责此事的舒方德吩咐道:“你再和诸位解说一遍吧!”

    “是!”

    舒方德郑重其事的领命,起身道:“诸位,军座之所以要置办此事,乃是以人之思想治军。军人领兵在外,难免阵亡沙场,我们都是人,谁都有妻儿子女,谁都有父母亲朋,我们的军俸说起来不算低,特别是诸位,相比关内新军的军俸和实际待遇肯定要高出一截,可说实话是真到难处也未必够用。如果我们不幸身亡,为国家和民族捐躯,弟兄们相互能关照一时,未必能关照几十年,军座正是考虑这些,为了避免大家有后顾之忧和其他的杂念才决定设立新华公司,所有经营一概由远东银行托管,一半用于内部配股分红,一半用于金融业和军工业的投资。虽然此次拿出来配股的经费高达两千万银圆,因为涉及到的人数众多,但凡效力于军座的将官和在沙场杀过敌军,建功立业过的将士都有份,平均到每个人的数额并不是很多,希望诸位理解。军座说的很清楚,我们是一条命,士兵也是一条命,我们有父母妻儿,士兵也有,推己及人,但凡是参加过rì俄战争的士兵都应该有一份,而且不能比我们少太多。平均下来,在座平均的配股在一百股至一千五百股之间,职务级别、参加战役的多少、负伤的轻重、军功的轻重是四大指标,虽有悬殊,但还是希望诸位理解,这些钱本来就来自于rì俄战争缴获的rì军军饷,乃是将士浴血奋战杀敌所得。”

    他说完这些话,暂时停下来等大家表态。

    等了片刻,会议室里的各位军官都无人说话,全体沉默无声。

    舒方德续道:“既然大家并无异议,那我就最后强调一遍,正如我此前和诸位单独沟通之时所说,所有配股的收益权和所有权在于各位,而支配权和经营权一律托管给专业机构。全权用于金融业、工矿纺织实业、地产港口和军工业投资,前三者盈利赚钱,后者长期护军,全军上下不得有任何干预经营之行为,每年保底预估为七厘红利分成,少则降低,多则继续投入运营。军官退役后继续享受红利。直至逝世,军部按市值回购,牺牲疆场者。父母子女按期领取分红,最低七年,至实年满六十岁为止。并不影响其他军部福利和抚恤金政策,如军部rì后增设退休金条款,同样不受影响。我要的说就是这些了!”

    说完这些话,舒方德干脆利落的坐下来,不再发言。

    其实这些政策都已经在新军将士内部解释和征集过各种意见,几经修改,目前已经没有反对意见,而且在此次配股的9452人中,有1400人的资料还在继续确认中,大约超过一千人即将在明年三期整训结束后。陆续参加民防速成班,转业到地方负责担任民兵军官,实际上就是要脱离了东北新军的主体部分,转为预备役。

    等舒方德更为详细的解释了所有条款,依然无人有异议。宋彪估计大家现在就等着他签字分钱,只是不敢喊出声来,当即也就不再询问,提起钢笔就刷刷的在改审批案上签署了自己的名字,重新合起来交给秘书处的主任副官舒方德。

    他的这个字一签完,在场的所有人都差点高兴的跳起来。

    至此。新军内部配股之事尘埃落定,就此告一段落。

    满意也好,不满意也罢,谁都没有任何能改变它的机会。

    眼看着宋彪亲笔签署了批准命令,在旁边已经等了很久的马尔托斯上校也舒了口气笑道:“谢谢您了,总督阁下!”

    宋彪微微点一下头,示意和马尔托斯之间就算是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别看这里群英荟萃,加起来还不能从宋彪手里换走一个马尔托斯上校,不是说这些人以后就不如马尔托斯上校,而是现在都还没有这种水平,甚至是差距极远。

    宋彪看了其他人一眼,显然都是很高兴,不管分多分少,在座的军官中1/3属于仅获得150股,入账两千多银圆的上尉,其余则都在4500银圆的入账之上。

    这笔收入不算多,可毕竟是每年最低7厘的分红,基本都能相当于军俸翻一倍。马尔托斯上校、帕基洛夫上校各有特批保底的1300股,每年仅是红利发放就比他们在俄**俸要多出两倍。

    虽然说没有多少人是为了钱当军人,约合2.3万卢布的收益对马尔托斯上校更算不上一笔巨额财富,但也值得掂量一番。

    宋彪等了很长一段时间,静默的一个人用大茶缸喝茶,等大家渐渐恢复了平静,这才继续说道:“有些人知道,我起兵之时说过‘同生死,共富贵’这番话,这是我们所有目标之中最为微不足道的一点,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们还是应该实现它。其实,我将这些股份分给大家也有投资经商热的因素考量,我给你们的建议就是不要经商,将jīng力都用在军队,不要考虑别的事情,我会将你们的事都考虑妥当,都放在心上。你们要是真想经商,我就给你们一个建议,那就继续将钱投入在新华公司,我们选择最有能力的人专门成立这家公司实施信托管理,肯定比你们自己出去做生意,想着心思赚钱要实在。从今天开始,我希望大家都能听进去我的这个建议,真正将所有jīng力和时间都用于军事,你们要学的东西还很多,我要学的东西也很多,我们要想保护这个国家和民族,必须还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所有人继续一阵沉默,等了片刻,赵庭柱率先起身表态道:“军座,我当谨遵军座之言,除我辈新华公司外,绝不另外置办私产,一生jīng力都用于军事,誓死追随军座,辅佐军座共谋霸业。”

    他这番话说的很霸气,在座的其他军官们各有感想,不敢轻易发言,唯有真正的旧部如张亚虎、陈武等人绝无顾忌的大声继续宣誓。

    在这些嫡系旧部的带领下,又有舒方德等人推波助澜,在座的诸位军官都纷纷宣誓。

    等大家都宣誓的差不多了,宋彪却摆了摆手,道:“各自心里明白即可,不用说的太过其词,人在世上都不容易,我能理解。”

    听着这样的话,在座的每一位军官都难免觉得一阵心暖,此时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能真正的感觉到参加东北新军确实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不管你是想要参加革命,还是想要摆脱满清的陈旧束缚,或者是为了保持军人的尊严,为了多赚点钱,为了更好的前途,或者是为了投奔名将,或者是因为同学和朋友的热情建议,或者是为了其他各种原因,在东北新军确实是这里每一位军人最好的舞台。

    在座的每一位都在成长,都在不断学习,这里就是最好的锻炼舞台和最好的军事学校,这里有最好的教官,更有最好的一位军长。

    他被俄国人称之为“远东陆军第一名将”,他被rì本人称之为“支那之神将”,他被世界军事界称之为“中国的世界级将领”。

    在座的每一个人此时都是深有体会,深信他就是中国和亚洲最强的军事统帅,而且没有之一可言。

    不管是在哪一个方面,他都高明的理所当然、名符其实。(未完待续)

第136章 秋瑾

    宋彪确实是回到了东三省奉天府军部,他在过去两个月里积累的军政要务也堆积如山,完成了新军配股这件真正的大事后,他花了几天时间才将大部分的暂搁要务批复一番。

    有几件事是一时之间也办不了的,比如说东三省新的发钞行的审批,截止11月中旬,总计有14家外资银行和3家国内银行申请发钞权,英资银行四家、德资、法资、rì资各一家,美资两家,其余像意大利、比利时、丹麦资本的外国银行也都有,国内的3家银行分别是中国通商银行、张弼士召集南洋华粤商帮筹建的南洋银行、虞洽卿联合江浙、宁波商人集股创建的上海银行——上海银行这个名字倒还是宋彪很早和虞洽卿面谈时闲聊说到的。

    宋彪最初设置的明线最低标准是注资必须高于一千万银圆,这17家银行在账面上都能达到这个标准,但很明显,三家华资银行基本是号称有一千万银圆的资本,实收资本肯定没有达到。

    除了银行发钞权的事,铁路合同的竞争在此时也愈发变得更加激烈,经过这一年的筹备,大体各条线路的勘察都已经结束,德国和法国在比较好修的地段已经开工,剩下来的该怎么选合资方,这还是要考虑的问题。

    东三省的现代jǐng政工作正在逐步着手改善,涉外法院体系和检察官都已经设置到位,再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宋彪就能出手对付那些在东三省猖獗放肆的近千名rì本浪人。

    宋彪在一点点的衡量这些问题,都没有急于出手。

    东北新军的二期整训结果还未出来,如果一定要执行最严格的标准,很可能要继续重复一次,可关于三期整训的方案还是得按部就班的先做着,不仅关系到部队的训练和安排,全军的编制调整。也关系到装备的协调和重新整理,这里面的工作量是非常巨大的。

    在宋彪回到军部后,三期整训案就正式有序的开始编排和制定。

    在美洲访问兼度假总是要有代价的。宋彪在回国后的这些天确实是非常繁忙,可他中午还是要抽空见文工团的团长秋瑾女士,原先按照计划也要给秋瑾一份配股。但她轻易的拒绝了这样的安排。

    出于和光复会完全合并的因素考虑,宋彪才安排她担任东北新军的文工团团长一职,直到今天却还没有认真的和她讨论过工作上的各种事务安排与长期的规划。

    为此,宋彪中午就在会客室安排了一个三人午宴,邀请舒萱和她的新上级秋瑾女士一起就餐。

    见过秋瑾女士的人都知道她是一位很漂亮的女士,并且是真正的女中豪杰,出于对她这种特殊xìng格的尊重,宋彪中午专门请她喝酒。

    等到了约定的时间后,在舒萱的陪同下,秋瑾和她一起抵达了会客室。两位漂亮的女人都身穿着浅棕sè的军装,戴着褐sè的羊呢圆筒帽。

    东北新军的军帽主体采用法式设计,有夏装、chūn秋装、冬装和深冬装四种区别,羊呢圆筒帽属于冬装,而深冬装则是棕sè的狗皮帽和厚圆筒帽。前者属于作训服,后者属于礼服。

    应该说,现在国内最注重军装设计和配备的就是东北新军,通过和法国、俄国的合作,东北新军的所有军装设计都是在法国完全,部分在俄国订制。目前则逐步转给远东纺织总厂下属的长岭军纺厂。

    为了生产军装中的每一个部分,长岭军纺厂从法国、俄国聘请多了多位专业技师,建立了完善的师徒制度,特别是像高档鹿皮军靴、牛皮图纸包和薄羊皮手套等等,虽然这些大多数都属于军礼服范围内,用到的机会很少,可偶尔用到一次就会产生很不错的效果。

    在rì常军装的设计上,东北新军大概也是世界上第一个正式关注女士军装设计的军队,文工团的女士军装的设计是采取单独的系列,更侧重美观大方。

    秋瑾对于东北新军的女士军装显然是爱不释手,赞不绝口。

    和舒萱一起进入会客室,见到宋彪,秋瑾就和舒萱一起敬礼,道:“军座!”

    宋彪正在为她们摆设筷子和碗碟,就招手让她们进来坐下,道:“中午随便吃一点,我正好就利用这个时间和你们问一问文工团那边的工作情况。”

    说着这话,宋彪拎出一小瓷瓶的白酒,丢在桌上让秋瑾自己斟酒。

    三个人四菜一汤,两荤三素很健康。

    发现有酒的秋瑾显得很是喜悦,亲手为宋彪斟满,又笑眯眯的问舒萱道:“你也喝一杯吧?”

    舒萱微微有些羞涩的摇了摇头,看着宋彪笑一声。

    秋瑾继续劝说道:“难得有机会和军座一起喝酒,喝一杯嘛,算是赔我一起哦。”

    宋彪替舒萱说道:“她不能喝白酒,下次有机会喝葡萄酒吧,她还能喝一小杯。”

    “唉呦……!”

    秋瑾好像很有酸意的啧啧感叹着,又和宋彪道:“军座真是好会心疼人哦!”

    宋彪笑了一声,也没有继续答话。

    宋彪喜欢舒萱,舒萱也喜欢他,这是东北新军内部都知道的事情,如果宋彪真是这个时代的人,他估摸早就派人上门提亲了,舒家按道理还没有胆子拒绝这门好事,可能也求之不得。

    宋彪自己曾经和荫昌谈过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妻子,他说的标准是“名门闺秀,知书达礼,通晓外文,善解人意,漂亮大方,能烧的一手好菜,炖的一手好汤,喜欢小孩子,能教孩子们背唐诗和英文单词”,舒萱是完全能够达到这个水平,菜烧的很不错。汤也煲的很赞。

    可事情真到了这个份上,宋彪又不急于下手了,说句难听话是他还想再等一等,指不定还能有得挑。

    这说明宋彪还不是真的爱舒萱。

    他毕竟还是很年轻,对于感情这些事有点糊涂,没有经验,他真的也挺喜欢舒萱。但毕竟是有时代的这个巨大鸿沟,而且舒萱也跑不了。

    他在这个事情上就真的很无耻了,说句难听话。他就决定不娶舒萱,那也没有人敢打舒萱的主意,所以他就不着急了。

    在新军。没有敢拿宋彪和舒萱的事情说话,秋瑾也不例外。

    秋瑾只是悄悄提了一句,随即还是很正sè的端起酒杯和宋彪说道:“军座辛苦,我为三军将士敬军座一杯。”

    她一贯就是如此英豪之女杰。

    宋彪点头同意,端起酒杯和秋瑾喝了一杯白酒,随即就答道:“我时间有限,吃完饭,我就要和马尔托斯上校商量三期整训的事,咱们抓紧这个时间将文工团的事情谈一谈。你来文工团主持工作也有两个多月了,最近有什么感想和新的提议?”

    秋瑾和宋彪接触的时间并不多。还真有点不适应宋彪这种快节奏的办事风格,稍微怔了一下才回过神,当即就道:“我的感想还真的挺多的。军座,我倒觉得我们文工团的编设有点偏,不能是光搞文艺汇演啊。所谓文工团,那就文化工作团,正如您要求的,我们要通过各种文化工作抓紧对将士们的爱国主义和民族主义教育,丰富军队的文化生活。所以,我觉得咱们文工团还应该扩大工作范围。同时抓思想教育、文化教育和政治宣传工作,同时也要继续抓好文艺教育工作。我觉得咱们文工团也应该办报办学校,我们要办一份《新军文工报》,再办一个夜校班,鼓励将士们广泛阅读文学作品,以及具有现代jīng神和革命jīng神的作品,抓好文化普及工作。”

    宋彪点头同意,他觉得秋瑾这个想法就等同是将文工团扩大为政治部,想法还是很不错的。

    顿了顿,他道:“文化教育和普及课的工作此前都是远东陆士的教导处同时负责,专门分到文工团来负责,这也是比较可行的,但在总体层面还是应该在军部设置统管机构,这样吧,我们在新军机关设一个政教处,政教处和文工团属于一套队伍两个牌子,还是由你来负责这方面的工作。我强调一点,那就是要循序渐进,不要急于求成,不要毛躁,不要想一夜之间就让几万人都跟着光复革命的思想走下去,这是不现实的,要一步步的分期几年稳步做这方面的工作。我现在看你们的很多事情,办的都cāo之过急,急于求成,古话说的好,yù速则不达啊。包括同盟会那边的很多工作,办的都有点过于急切,基本不能形成一个稳定的气候,都是小打小闹。”

    秋瑾现在处于东北新军的这个大氛围里面,有宋彪这样的超强名将做靠山,她自然是不再着急了,只要等宋彪积蓄到足够的力量那就能一推到底。

    她站在宋彪的角度去考虑问题,考虑同盟会那边的情况,确实是越来越不如光复会。

    在过去的半年中,光复会是在不断的扩大,各省都陆续建立了分支机构,以各种名义暗中活动,在新军、工商界和留学生中扩张的最为迅速,在宣传和活动经费上也是非常充足,过去半年秘密刊印的小报、书籍有数十万份,暗中流通极广,而且在“宋震旦”、蔡元培、汪兆铭、陈天华、陶成章等人的努力下,也构建了一整套的光复革命理论和建设新中国的思想。

    现在的情况就是只要一个新青年能够看到这些东西,那就肯定能燃起非常强烈的革命志向和坚实的新希望。

    秋瑾此时的一个感触就是——搞革命需要专业能力,和“宋震旦”的中华革命会合并之前,光复会空有理想和热情,而无实际的cāo作能力,现在则已经变成了组织极其严密,理论极其深厚,资金极其充裕的光复革命政治团体,从一个业余的爱好社团向着一个专业的革命政党转变。

    秋瑾在很短的时间里面想了很多的事情,和宋彪感叹道:“军座所言甚是。我们一定会非常注意的,既要热情高涨,积极进取,也要稳步发展,厚积薄发。”

    宋彪听到这话肯定是很高兴,笑道:“你能这么想,那肯定就是最好的事。关于新剧目的编排,还有邀请留rìchūn柳社加盟店事情,你应该也办的差不多了吧?”

    秋瑾笑道:“舒老从上海请了两位颇有学识之士编写新剧。我们现在正积极排演其中一个名为‘虎门销烟’的话剧,希望能够起到激发士兵士气和民族意识教育的作用。我们在里面添加了很多戏剧冲突,特别是关于汉族人和满族人。汉族人和英格兰民族的讨论,通过英国人之口去讲述这些民族上的差别,起到激励和教育的作用。至于chūn柳社,他们已经同意过来了,我打算年底继续回rì本一趟,和他们当面洽谈此事,争取将他们的骨干先带回来编排新剧。”

    宋彪对chūn柳社还是有点兴趣的,因为这些人也算是中国话剧事业的起点,甚至是中国电影之先声者,能够找到他们加入文工团。对文工团也是非常重要之事。

    此时,秋瑾倒是另外想起一件事,和宋彪问道:“军座,听说您和湖广总督张之洞一直有书信往来,关系密切。rì知会的事,您能不能劝张之洞网开一面,将那些先生和同仁志士们都释放了。”

    宋彪并不知道rì知会是什么事,就问道:“这是什么事情啊?rì知会是我们的分支机构吗?”

    秋瑾答道:“不是,他们原先就是一个并无明确主义的革命团体,可能偏向于湖北dú lì自治倾向。因为是借着当地教堂的一个rì知堂活动,所以叫rì知会。孙逸仙先生派了同盟会的一些人过去帮他们组织革命活动,准备起兵造反,结果被叛徒告发而失败了,现在都已经被张之洞抓住,关在大牢里。”

    宋彪很不高兴的恨道:“胡闹,那才有多少人力物力啊,同盟会就这么喜欢鼓动这种小机构造反吗?我们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他们现在就只是一个小火苗,就要挑唆他们冲在前面,迎面就是一盆冷水浇灭了!”

    宋彪其实很不认同孙逸仙的一些作为,这是一个理想主义上的大师,但也是一个行动上的矮子,真的很缺乏指挥实际革命运动的能力。

    空谈误国。

    当然,该尊重还是要尊重,瑕不掩瑜,确实是一代伟大的革命英雄,如果孙先生真有指挥实干之才,中国的历史恐怕早就改写了。

    听着宋彪的话,秋瑾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等了片刻才问宋彪道:“军座,您看能不能施以援手?”

    宋彪想了想,起身去拿起电话将秘书处的舒方德喊过来。

    等了一会儿,舒方德就匆匆进入会客室。

    宋彪和舒方德问道:“rì知会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舒方德道:“听说了。”

    宋彪和舒方德道:“给张之洞总督大人发一份电报,就说世事难料,国内已非正统和反贼之争,而是满汉之争,皇统和宪政之争,劝张大人以名节为上,放了那些人,将他们驱逐出境即可,没有必要去做一个屠杀汉人青年的刽子手。得饶人处且饶人,留给自己一条退路绝非坏事。说的婉转一点。”

    舒方德顿首道:“属下明白了,一定会谨慎安排此事。”

    宋彪道:“让秘书局那边协同起草电文,多斟酌,免得后面事情闹大,反而将我们也一起拖累进去。”

    舒方德继续顿首道:“是。”

    宋彪微微摆手,示意舒方德先行离开。

    等舒方德离开后,宋彪沉静的站在会客室的窗户边,默默的看着窗外,心里也不知道为了推翻满清究竟还要死多少汉人,又为何总是有汉人愿意跟随满清继续阻止汉人的崛起。

    归根结底,还是民族意识没有觉醒啊。

    秋瑾稍稍还是有点不满,和宋彪劝说道:“大人,这样恐怕未必能说服张之洞吧?”

    宋彪沉默不语,等了片刻才道:“革命总是会有牺牲的,只是这样的牺牲未免显得太不值得,在这件事上,我们能做到的事情是很有限的,张之洞也不是一个轻易能被说服的人。他要是愿意给我一个面子,听我一声劝说,那自然会想办法放人,若是他不愿意,怎么说都没有用。”

    秋瑾显得很坚决的提议道:“要是他不放人,您就停止cāo办汉冶萍的事,他一定会放人的!”

    宋彪听到这番话,冷笑一声道:“你就个话就显得幼稚了,你以为是别人求我,何尝不是我也求人呢?中国要想成为一个富强的东方文明古国和大国,以革命推翻满清统治只是我们人生之中需要办的第一件事,而且不是最难的事,它只是我们起步向前发展的第一步而已,在此之后,你我还要走几十年更为辛苦的道路,坚持不懈的努力下去,不停的付出和拼搏,最终才能实现伟大的中华光复之梦。”

    听着这样的话,秋瑾忽然觉得自己特别渺小无知,舒萱也是如此。

    也许她们是过于感xìng的女人,或者是头发长,见识短,可她们就是这样想的呢!

    男人,这才是真正的男人。

    秋瑾已是佩服之至。(未完待续)RQ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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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武皇帝介绍:
“二十世纪是亚洲的,二十一世纪也是亚洲的,而亚洲是中国的,过去两千年是如此,未来两千年也依旧如此。”这是“核武皇帝”宋彪治世立国的根基思想,他不仅是中国之皇帝,也注定是亚洲之皇帝。核武皇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核武皇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核武皇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