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历劫一笑恕恩仇
内廷吏张汤接到堂邑侯府送来的消息后不觉揩了一把额上的汗。
昨日终于在长安城一户民家现了刘堂的消息一面派人抓紧捉拿一面告知皇上下令来调配期门军在城内抓捕。却不料这样的天罗地网在刘堂下属的拼死护主下还是让刘堂脱逃了去。若是这一次依旧不能捕获刘堂张汤想起刘彻盛怒之下的无情不由得心下一片冰凉。好在据报刘堂身上已经负伤定会留下痕迹。却不料他尚未沿着痕迹找出刘堂下落堂邑侯府已经来报逆犯刘堂在昨夜潜入堂邑侯府险些伤了在侯府暂住的陈娘娘。
若是让未央宫内的天子知道刘堂竟然在他廷尉府的追捕之下潜入了陈娘娘的闺楼只怕会更加盛怒吧张汤不敢怠慢亲自带人赶往堂邑候府将人押回。
侯府将刘堂安置在远离内院的客楼中经了一夜的关押刘堂的面色有些苍白但身上伤口已经被包扎妥当并没有想象中的颓唐。张汤冷眼打量肃声道“刘堂你先后行刺皇上和陈娘娘可知罪?”
刘堂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哼的一声回过头去。
张汤倒并不生气吩咐身边属下道“将人带走。”
四个孔武有力的衙人上前将刘堂押的死死的出了门。
张汤看见站在门外的穿着长长裙裾的刘初连忙拜下去道“臣张汤参见悦宁公主。”
刘初点点头。看了看面容惨白的刘堂道“张大人。你可要善待我的堂哥哥。”
张汤默然片刻道。“臣知道了。”
“早早”客楼后含笑转出来一位朱衣丽人道“你怎么还在这里你娘亲再寻你呢。”
刘初便乖巧应道。“好地陵姨我待会便回去。”
张汤便知道这位就是长安闻名的飞月长公主了。果然是一张明媚的容颜色若桃花“这位是?”刘陵看着被押地刘堂含笑问道。
“启禀飞月长公主这位便是昔日临江王的庶长子刘堂昨夜潜进侯府行刺陈娘娘属下正要带他回廷尉府审讯。”
“哦?”刘陵不觉有些意外。含笑道“去吧。”自行带着刘初向抹云楼行去。
张汤望着她地背影。出了一会神回身道。“将刘堂押着。随我往宣室殿面见皇上。”
“阿娇姐并不愿意看刘堂身死吧?”
陈阿娇收回逗着笼中鹦鹉的绿枝含笑看着袅袅走进楼来的刘陵。道“知我者陵儿也。”
“可是你还是把他交给了张汤。”
“张汤是最清楚皇上心意的人。”陈阿娇淡淡道“我不知道皇上对刘堂的具体意向?却不能因为这样一点揣测耽误了刘堂地病。一路看小说网”
“总要先看看吧。”若真的逃了就真的成了逆犯了。
阿娇并不愿意去打听刘堂面见皇上时的情景只慢慢的听说了皇上召了萧方为刘堂调理身子。
她便微笑可以的时候原来刘彻也不是个一意要狠绝的人。
元狩元年春末皇上召回了在西夷的司马相如。并派遣博望候张骞复通西南夷。
各诸侯王也注意到皇上不知从何处寻来长兄刘荣的遗子刘堂封为句容侯。
新封地句容候刘堂赶赴封地的时候陈阿娇带着刘初去送行。
刘堂含笑的听着刘初童言稚语地话不经意的瞥向原处落下厚厚帘子地宫车。
宫车里地那个女子应当会幸福吧。
时至今日他已经能够体会当日她的回护之情。
爹爹他在心中默默道她想来还是记得你地。
那么也就不枉你念着她那么多年。命运是个奇怪的东西有些时候一旦错过。就是永殇。
句容候的车马粼粼驶出长安的时候景帝年前惨烈的夺嫡往事便注定落幕连最后一尾余音也消逝淹没在大汉朝欣欣向荣的国景中。
到了元狩元年末盐铁归公的国策在桑弘羊和李蔡的共同操作下悄无声息的在大汉境内实行。诸侯王或有怨言但最后俱都按令实行。
这日刘彻宣桑弘羊往宣室殿计算国库资财及可攻军队给养的牛羊骏马。
汉朝诸臣便明白一场大规模的汉匈大战已经在孕育中即将爆。
而这一年椒房殿内大汉皇帝刘彻的长女卫长公主刘斐娉娉婷婷的迎来了她的十四周岁生辰。她的婚事便渐渐提上皇室议程。
椒房殿内卫子夫悠悠的弹着琴她明白这便是她最好的契机了。
从陈阿娇回到这长安重新涉入这后宫的第一日起她便现她再也看不懂这个往日清澈见底的人。
如果可以她宁愿面对那个昔日那个脾气若烈焰般炙人却直来直往一眼看的清楚的陈阿娇。至少不会像现在摸不清楚对手的底。
未央宫里皇后失势正是她陈阿娇可以大展身手夺回刘彻宠爱的时候。她却偏偏离了宫暂回堂邑候府这一暂回就是近一年。
而皇上居然也乐得由着她。虽然频频探望陈阿娇但毕竟身为一国之君不能时常流连在外。刘彻在未央宫。依旧往妃嫔处过夜那次数却隐隐不及从前了。
她心中便一痛。皇上皇上。当年那个取下她簪温柔赞她“美哉秀!”的皇上渐渐的眼中再也看不见她的影子。
她也曾将一颗芳心交付。却在一天天的冷漠下来后冰封了爱慕。
有时候她甚至怀念陈阿娇执掌后位时在未央宫境况虽艰苦却有着皇上地宠爱守着女儿便有着一家人和乐的温馨。
后来他的子女渐渐多了。便失了这份温情。
既然没有了这份温情。她也只好在这座未央宫里一步步地求生存。
“皇后娘娘。”采青上的前来看着她凄然落下地泪。心下亦伤感。劝道“夜深了。娘娘该安歇了。”
“嗯。”卫子夫放了琴吩咐道“明天让人给少掌使夫人传个信。”
元狩元年末堂邑候府迎来了一个稀有的客人。
陈阿娇放下手中的书稀奇抬“平阳长公主来访?”“是。”绿衣屈膝道“门下是这样说的。”
平阳长公主刘婧少女时代与阿娇也算交好。却在建元年间因为卫子夫的缘故彼此闹翻之后便再也没有单独相见过而她在此时来访有何用意?阿娇思索着道“请长公主进来。”
刘婧跨进少女时代多次来访地抹云楼心下微微感慨。世事变迁果然出人预料。
“婧姐姐肯来堂邑侯府实在是稀客。”陈阿娇含笑迎了出来。
“多年不见”刘婧看着她道“你还是这样没有变。”
彼此都是在皇家见惯了风浪的人无论心下怎么想面上都敷衍的滴水不露。
阿娇挽着她的手进来道“妹妹新得了一种茶叶婧姐姐不妨品一品若是喜欢带些回去。”
“哦”刘婧便颇感兴趣“连皇弟都夸阿娇这里的茶是最好的姐姐便叨扰了。”
送上来的是桑弘羊前些时候开采出来的碧螺春。端上来看果然是名副其实的吓煞人香。刘婧赞了一回毕竟心中有事便停下杯来含笑看着阿娇。
阿娇便回身嫣然道“绿衣我想寻一本书你帮我出去找吧。”
绿衣退下后刘婧含笑道“前些日子少掌使夫人拜访我道卫长公主与襄儿是表兄妹一块处惯地若能缔结鸳盟也是一桩美事。”
阿娇的眼皮便一跳这才记起那个温婉着笑着极似卫子夫的女孩子也要到及笈地年纪了。
在未央宫里第一次看见刘斐她便感叹过她的命运一代公主夫婿早丧又被父亲强行嫁给方士栾大。最后栾大被刘彻处死她便也疯了。
而她地第一任夫婿正是眼前平阳长公主地独生子平阳候曹襄。
今日平阳长公主来此并如此开门见山的说想来是并不准备应允这桩婚事了。
阿娇仿佛看见历史在她面前打着波浪缓缓地拐了一个弯。
其实在她和刘彻重逢之际;在陌儿早早出生之际或者更早在韩雁声穿越到陈阿娇身上之际历史早已经不是原来的历史了。
而刘婧在阿娇看来一向是投机的政客从她在汉武一朝取得的成就看她也是极精明的人。如今卫家风光不在这桩婚事她当然要再斟酌斟酌。
刘婧意味深长的看着陈阿娇道“可惜初儿还小不然倒和襄儿很是般配。”
陈阿娇便啼笑皆非且不说年纪也不说情投意合是否便是一切都好早早和曹襄的血缘也太近了注定不能幸福。
“婧姐”她含笑低下头去“你到底想说什么?直说了吧阿娇听着呢。”“我承认当初看低了你。没曾想到这么多年来彻弟最爱的还是你。”
“当年的恩怨由来已久便不提了。如今阿娇你并没有算在未央宫里站稳脚跟如果有我的襄助。凭着我在彻弟心目中的地位想必不会让你失望才对。”
“先平阳候已经去世多年长信候英勇骁壮至今未婚。“阿娇你应该懂我的意思才对。”
陈阿娇想起平阳长公主离去后的最后一句话。
爱她问自己刘彻爱她么?
也许但是若是她依旧和他的皇权冲突他依然会眉头也不皱的舍弃她。
刘婧果然是投机的政客。历史上她再嫁给大将军卫青给了卫家坚实的政治资本也为自己夺得了筹码。
她以为刘婧多少是有些爱卫青的。却没有想到斟酌了情势之后转而下了这样的决定。
如果她真的是从前的阿娇对这样的提议自然不会拒绝。
可是她不是。
而柳裔也不是她可以完全差遣的动的。
机缘巧合来到这个年代他们彼此在心中守着一个堡垒里面有关于感情的位置。
宁愿完全不要也不肯屈就。
她如是。刘陵如是。柳裔桑弘羊也如是。
这样的柳裔如何让他为了任何理由答应去娶平阳长公主?
第四卷:凤栖碧梧结束晚上想第五卷的名字去。
金屋恨一群:12o69138已满)
二群:42246741将满)
三群:44o43145新开)
欢迎大家前来。
第五卷:血泪封沙 七十六:十里红妆深心负
元狩二年正月由皇帝作主将长女卫长公主刘斐许配给了御史大夫李蔡的幼子李楷。
长安城的百姓在半个月后还津津乐道着这场盛世婚礼的奢华当今皇帝第一次嫁女迎亲的人马铺了整整一条长街十里红妆。
椒房殿里刘斐便在这样的声势里穿上了嫁衣鲜红的像欲沁的血“母后”她最后一次回头声音淡淡眸中盈着幽怨。
“斐儿乖”卫子夫含笑道却也忍不住滴下泪来“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大汉公主的婚姻本来就是有着重重的政治含义。御史大夫李蔡日益受皇上重视开了年丞相公孙弘越病重皇上又在这个时候将长女嫁到李家个中意味自然明了。
能够用一场婚姻将外朝最重要的丞相拉到卫家阵营这也是卫子夫愿意看到的事。
卫长公主也是心思通明的人何况刘彻亲自作主再也翻悔不得。只是她悠悠的看着殿外轻轻道“母后你说去病表哥看见我出嫁会难过么?”
少女隐秘的爱慕与母亲相似的温婉性子让她一直不敢表现出来怕被人窥破。可是到了这个地步还是隐不住期望。
哪怕你为我出神片刻也不枉我多年艾慕。
卫子夫便心下酸痛可怜的女儿其实和她一般被这座未央宫所误。
“自然会。我的斐儿那么美。”她便扬起唇含笑道。心下却知晓。霍去病为了即将到来的汉匈大战正在加紧训练骠骑军只怕连这场婚礼。都未必心甘情愿的到来。
刘斐便嫣然一笑搭了喜娘的手。缓缓步出椒房殿。
“皇后娘娘”采薇屈膝道“大婚即将开始你也该出去了。”
“不急。”卫子夫稳住心思浅笑道。“越是这样地时候越是要盛装打扮才是制胜之机。”按汉家礼法出嫁的公主要在宣德殿携夫婿叩别皇帝皇后才上花轿嫁入夫家。
刘彻站在宣德殿上看着远方一身浅绿色服的卫子夫低着一步步向他走来。服地拖尾极长。由两个宫女牵着。本是极庄重的皇后礼服却奇迹般地有着我见犹怜的风韵。
他已经有整整一年。未见过卫子夫了。
卫子夫在殿下长阶处跪拜“臣妾参见皇上。”
“皇后请起吧。”他含笑道。
卫子夫便仰起脸来。她的。挽的极松散。是皇后正式场合梳的髻却柔和了很多。面上脂粉未施。望过来目光太息幽怨。
刘彻便仿佛见了多年前地卫子夫在平阳候府堂前二八年华身段纤软一曲歌毕望过来的目光也是如此柔和。一路看小说网
只是刘彻垂下眸来扪心自问却再也没有当初怜惜的情怀。
有时候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狠绝一旦从心里移出的人就再也不愿意回头一顾。王沁馨如是卫子夫也如是。
他曾经以为阿娇也是。但阿娇竟成了唯一的例外。
卫子夫在刘彻的右下坐下露出颈际一抹洁白的肌肤。
喜娘搀着卫长公主的手来到殿下。红色的盖头隔绝住刘斐地视线盈盈下拜“女儿拜别父皇母后。”
刘彻便点点头道“卫长到了夫家要孝顺公婆恪守妇道可明白。”
“女儿明白。”
待刘斐上了宫轿去的远了。刘彻方似笑非笑的起身道“子夫辛苦了。”
卫子夫地身形微微晃动连忙道“这些是臣妾应尽的职责岂敢言苦。”
“如此甚好。”刘彻便望着她直到她再度低下这才缓缓道“子夫在椒房殿思过一年也应该够了。从今天起朕依旧把这座未央宫交给你希望你不会再令我失望。”
卫子夫嫣然道“臣妾谨遵皇命。”
刘彻便再也不回头离开了宣德殿。卫子夫在宣德殿地长阶上缓缓地挺直了背。
青弟这样便够了吧。
既然陈阿娇没有趁着机会将我卫家彻底斗垮那么一旦卫家从新在这个长安城站起来迎来的会是怎样诡谲地未来?
卫子夫含着泪收回了依恋在刘彻背影上的目光。
无论如何我依旧是这个未央宫里的皇后。
而只有皇后才是这座天下唯一名正言顺的女主人。元狩二年三月丞相公孙弘久病缠身终于去世。刘彻命厚葬并用卫长公主的公公李蔡为相。
是月由飞月长公主创的连环努经工匠验证并大批加工制造出来。
三月末刘彻命长信候柳裔为主将领骑军两万麾下有冠军候霍去病和振远候李广。各率骑军一万出击匈奴。有心人便将这看作皇上心中后宫妃嫔地位的佐证。属于卫家的时代即将过去。连最擅胜场的战场都被人夺了风头去。
薛植从骠骑军校场出来便看见一身黄衣的霍去病和边上含笑而站的赵破虏。
“怎么了?”他含笑问道。
自从右北平调回长安后薛植便奉了皇命进入骠骑军。期望能凭着他在丘泽骑军中的经验打造出另一只悍勇的骑军。
不可不说刘彻对霍去病的确是十分宠爱的。连挑地人选都有讲究。和霍去病差不多年纪以期能够更和契。
薛植也曾忧虑凭他隐性的陈氏背景。如何在骠骑军中行事才能竟不负柳裔的知遇之恩。也不负自己身为军人地良知柳裔却含笑只言该做什么便做什么不用考虑太多。
他觉得心安之际愈加佩服长信候柳裔的人品胸襟。
而这一年下来。他也渐渐与霍去病赵破虏成莫逆之交。
在他看来霍去病在作为一个飞扬桀骜地贵族子弟之外尚有着与他一般的赤子诚心敬服强者心中排名第一的总是公平的战争。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在卫家日益黯淡连大将军卫青也被闲置的日子里霍去病依然能得到皇上地宠爱。
“马上就要出击匈奴了。”赵破虏兴奋道声音里有着跃跃欲试的冲动练军千日。重在一时。一把淬火的剑是好是坏。也总要到沙场上见见真章才知道。是呀。”薛植淡淡道。不同于霍去病前次立功里多少有些运气的成分他却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征战中拼杀出来的。对战争早就失去了这样血气方刚的兴奋。
“阿植”霍去病却没有微笑他锐利地眸盯在薛植身上问道“你是返回柳将军麾下还是留在我骠骑军?”
“这”薛植的声音一顿道大概要看长信候的命令。”
毕竟这次出征地主将是长信候柳裔而不是卫青。
赵破虏的目光便有些黯淡下来“如果”他忽然念及薛植便闭口不言。
薛植只觉得一股热浪冲上心头冲动言道“不会的长信候柳裔绝不会是这样地人。”出征前柳裔召集在长安的将军商讨军机。
研究了地图分析了形势之后柳裔便笑着指着陇西关卡道“冠军候我欲你带人从此出越焉支山袭击匈奴折兰、卢侯数部你可敢接令?”
“柳将军”副将苏建大惊“这条战线实在拉地太长冠军候年纪尚幼恐怕不能胜任吧?”
其余裨将也露出忧虑神色甚至心中疑虑是否柳裔试图在这场战争中除去倍受皇帝宠爱地霍去病断去卫氏家族最后的希望。
“各位将军”柳裔含笑道“这战策是皇上和我亲自敲定地。”
众人便住口心思各异。柳裔却只望着霍去病目光精锐。
霍去病猛的抬鹰眸里迸出万丈雄光毅然道“属下霍去病领命。”
柳裔便含笑目光嘉许道“好果然是江山辈有人才出。长平候当欣慰后继有人矣。”
“去病既然接令”霍去病听到舅舅的封号眸中一暗扬道“却还有个不情之请想向柳将军借一个人。”
“哦?”柳裔便有些意外含笑问道“是谁?”
“骑亭候薛植。”
“薛植是皇上特令调往骠骑军的。我自然不会动。”
霍去病看了他一阵才道“这自然就好。”
柳裔便继续道“其余人等随我往右北平与镇远候回合再做商量。”
“另外”柳裔肃然道“今日事属机密诸位须记了。不可随意外泄。若有泄漏军法处置。”
众将军应了是尽皆离去。霍去病却抱拳站在一边。
“怎么?”柳裔含笑道“冠军候有话说么?”
“你……”霍去病有些迟疑道“其实你本不比如此的。”
“当日我在你舅舅手下行军。”柳裔回过头去看着悬在墙上的宽广羊皮地图“卫将军亦知我是陈娘娘的义兄。却并没有对我生嫌隙之心。投桃报李之心柳裔还是懂得的。”
元狩二年四月
三万骑军在柳裔与霍去病的带领下出了城。
在宣室殿上最后一次面见君王的时候刘彻含笑道“朕等长信候得胜归来不世军功如花美眷岂不乐哉?”
平阳长公主对长信候的青睐身为弟弟的刘彻最终也还是知道了。
柳裔不觉有点心烦。平阳长公主刘婧那个高贵遥远的女子美丽是美丽了于他不过是个模糊的影子。
不念着这个了。柳裔对自己道。
远方青色的草原正生着春草。战争干戈待。
而长信候柳裔终于迎来属于自己的时代。
大军出城的同一天刘彻吩咐下去从堂邑候府接陈娘娘回长门宫。
默今天中午家里这边下暴雨全县城停电。耽误了写稿时间。
再加上就要进入战争描写了。战争这东西需要查找资料所以拖到现在才更新。
汉武年间其实是一个波澜壮阔的年代。霍去病也是中国历史上唯一没有吃过败仗的名将。萌。
虽然也是因为他死的早。
一个永远停留在24岁的英雄。
不擅长写战争会尽力在几章内结束这一块。
第五卷:血泪封沙 七十七:马踏匈奴英名传
元狩二年四月出征的日子霍去病换上戎装推开房门看见母亲忧虑的脸。
“去病”卫少儿叹道“娘知道你有你的志向你也有你的本事连你舅舅都看好你。娘拦不住出征也不想拦你只是你在战场上厮杀的时候但凡还记得娘亲在长安城在这少掌使府等着你回来。”
“娘”霍去病便微笑道“孩儿知道了。”
卫少儿看着儿子牵着马英姿焕心下却不安心毕竟这可不是元朔六年的那次有弟弟卫青庇护只当他是去沙场逛上一圈;这次去病要独自带军去战场上真刀实剑的拼杀凶险异常。尤其她是知道儿子的胆大不惧艰险只怕是哪里有危险就往哪里冲。
“冠军候”出了少掌使府却有内侍从东来捧着托盘似乎承有上命喊住了他。
霍去病皱眉道“有何事?”
可莫要有什么变故耽误了他出征。
内侍含笑道“也没有什么?悦宁公主昨日回宫听说侯爷不日出征缠着要来给你送行皇上不允公主便让奴婢为侯爷送来这平安符祝福你平安归来。”他便掀开绸缎递出那个锦囊。
霍去病便想起那个记忆里眉目灵动的女孩子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他还是无法说服自己放弃对她的好感。那是个明明是最受皇帝宠爱的公主却不耍小脾气不骄傲凌人善解人意的女孩子。他含笑接过上马道“知道了。替我谢过悦宁公主。”
府门处卫少儿皱了眉那个陈家的小公主。还是和去病交好么。她素知去病最是执拗决定地事。连她这个母亲也说不服。
当年在未央宫的亭中卫子夫说起的话慢慢浮上她地心头。
妹妹她在心里想如今的结果。你必没有料到吧。眼高于顶地去病到底也是凡人也会欣赏人哪怕那个人是个不满八岁的女孩子。
霍去病在路上便与柳裔大军分道扬镳带着赵破虏薛植。赵信一万骑军以闪电般的度出了陇西。越越乌鞘岭。来到河西走廊。
“去病。”赵破虏骑着马来到他身边。轻声道“前面便是匈奴部落了。”
“嗯。”霍去病点点头草原的春日晒久了也有些晕人尤其骑军辎重不多必须以战补给。
他年轻俊美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戾气道“杀不必留活口。取得足够地口粮和饮水其余的东西全部烧掉。”
这便是战场容不得半点慈悲。战场上的慈悲便是对自己的残忍这是所有的人都明白的道理。
没有人有异议。当铁胄快马的骑军冲破匈奴人的家园的时候只剩老弱病残地匈奴人并没有反应过来。很快的就成了一片血海。
一个时辰后大军如来时一般迅疾的离开留下地是一片火海和荒凉。
不过短短六天霍去病便连破匈奴五个部落。在报信的人赶赴匈奴王庭之前大汉骑军已经翻过了焉支山直指匈奴腹地。
“去病如果一旦战败我们这一万骑军就都要葬身草原再也不能回故乡了。”
奔马之上薛植忧心道。
“怎么?”霍去病扬眉淡淡道“阿植怕了么?”
“怕?”薛植被他激出豪气“老子活到今日还不知道怕字怎么写呢!”
他们迎风奔驰草原上呼呼地风刮过脸颊初时还能感觉到疼渐渐地便连感觉都没有了。
每人只带一天的口粮与水遇水便歇息一刻沿途遇见匈奴人地部落俱不放过。
四处望都是一样的草原渐渐的分不清方向。
“会不会迷路了?”连赵破虏的渐渐有些忧心了在这片汉人不熟悉的草原匈奴人有着天生的优势。盛名如飞将军李广还不是一次又一次的在上面迷失方向若非长信候柳裔只怕如今还苦苦在封侯的道路上挣扎。
“不会。”他们在草原的星空下露宿。薛植指着天空上明亮的北极星“长信候曾说过无论人在哪里那颗星星永远指着正北方向只要天上还有它我们便不会迷路。”
“长信候真是达人啊”赵信微笑道“有时候连我这个匈奴人也比不上。这片土地便是我也没有踏足过。”
“当年若不是长信候只怕我早就投降匈奴了。”他感慨道。
“从焉支山一路往西北便是皋兰山了。”赵信肃然道“古老相传皋兰山是匈奴人的圣地在那里定然会遭遇匈奴人的大军。”
“好。”霍去病豪迈的将水壶中的水灌入口中将水壶扔远道“明日继续行
纵然是汉军铁骑行军快如闪电路遇匈奴人也都赶尽杀绝不肯留下半个活口当他们在草原上奔驰千里到达皋兰山下的时候草原上的人也就都知道了有这样的一支铁骑骑军。皋兰山下霍去病遇上了他驰骋草原以来面对的第一支匈奴劲旅。由浑邪休屠等部落精壮男子组成的四万匈奴军。
一万骑军对四万匈奴人却没有一个人感到害怕这些日子以来的急行军以及围剿匈奴部落激了这些人们体内隐藏最深的好战因子。就是这些匈奴人侵我国土淫我妇女。杀我家人终于有一日当汉人像一把锋利的刀插在他们腹部。还有什么理由不奋起一战。
这本来就是他们远离家乡千里奔袭的目标。
当不成功就成仁地念头在每一个汉军脑中闪过的时候。一场鏖战就开始了。
匈奴人惊异于汉军如此猛烈顽强的战斗力。记忆里那些永远软弱似乎伸出手指就能推倒地汉人忽然间便的比长生天地狼还要强悍当踢踏的马蹄声踏过匈奴人的心脏匈奴人不得不承认了。这是一支比他们想像中强悍太多的队伍。
一场战争下来歼敌近千自损三百。
霍去病命人在皋兰山下休息。独自一人站在夜色里看着在黑夜里耸立的皋兰山平心而论所谓地皋兰山其实还没有他曾经爬过的华山险陡。
霍去病记起出门前娘亲说的话。
他是娘亲唯一的儿子。
如果不能战胜的话他便不能活着回去见她。
所以只准胜不准败。
胸口处的锦囊无比的柔软。从陇西出来奔驰了那么久也不曾丢掉。
他记不清三个尊贵的公主表妹的喜好。却一直记得那个女孩子。不喜欢杀戮。
无奈。他天生便似是为了杀戮而生存地人。马踏匈奴是他的梦想。
在梦想即将看的见实现地时候。他无法入睡想到了很多。
比如长安城里永不止息的后宫争斗和皇上含笑地脸了这样一个皇上。
才有策马带兵守卫疆土的机会。
可是舅舅在那场宫斗中被波及闲置无法带着大军再度踏上匈奴人地土地。
他想起月前卫长公主的大婚。
他亦到了娶亲的年纪出征前母亲已经开始帮他挑选贵族世家的小姐。可是他的梦想在这片草原上。为了他的梦想他随时有着再也不能回归故乡的准备这样的他如何能够牵起一个好女子的手给予她一生的承诺。
“去病”赵破虏清朗熟悉的声音喊道“去歇歇吧行军这么多天你也累了。若是没有精神怎么和匈奴人厮杀?”
霍去病望着匈奴人营帐方向漆黑的眸子里闪过势在必得的光“我怕我一歇便真的没有精神了。”他笑笑道飞身上马喊道“全体儿郎们准备出击。”
第二场由汉军动的战争比第一场战争更惨烈。
匈奴人喃喃叨念着汉军狡诈天没有亮就偷袭在雪亮的刀光之下一切的抱怨都没有意义。战争将它的残酷呈现在两个民族面前倒下的有自己的敌人也有自己的战友。
霍去病扬手吩咐一队驽兵上前架着连环弩像匈奴人射击。
黑暗中匈奴人以为是一般弓箭没有太在意。
雪花一样的弩射击出来一排排的匈奴人前仆后继的倒下。
领军的匈奴人开始害怕撤退霍去病觑的真切纵马去追。马匹在草原上奔驰得得的蹄声敲击在每一个人心里。
败军之将在气势上就先输了不一会儿就被霍去病追上。
霍去病将他从马上起扔在地上冷冷的看着“你也配当匈奴人匈奴人不都是以败逃为耻的么?”
这一战歼敌五千人活捉了浑邪王子斩杀匈奴名王一人。汉军俱都疲累相互依偎着睡去太阳冉冉升起照射着尸堆狼藉的草原。
浑邪王率军来救爱子两军都已到了强弩之末。
“弟兄们”霍去病翻身上马低声道“打完这一场我们回家。”
我们活着回家。
活着是多么美好的事。
汉军迸起残余的英勇殊死战斗天边阳光带着一抹血的颜色。
和匈奴人流出的血液一样的颜色。
生命在这里不值一钱。
终于胜利。
三场鏖战歼敌近九千人。
自此霍去病就成了大汉军队里一个不败的传说和他舅舅长平候卫青以及长信候柳裔并称汉武朝三大不世名将。消退了程知节李广一干老将的光芒。
当霍去病带着生还的骠骑军回到大汉境内的时候骠骑军爆出欢呼。
而东边长信候柳裔也传来了捷报。
汉武一朝自始自终是一个英雄辈出的年代。
很多年后人们遥望这段历史便感慨不能早生三百年一窥盛世之光。今天早上被拉着去奶奶家。
回来看见学校的成绩单寄回来了。
很不开心深悔没有早点回来毁尸灭迹。
不喜欢战争的朋友也没关系会在下一章里将战争告以段落。
还是很萌小霍。
第五卷:血泪封沙 七十八:亲恩落泪胡尘里
元狩二年四月初五柳裔带着汉军主力两万骑军到达右北平。
无人知晓秘帐中长信候柳裔分派了振远候李广什么样的任务第二天李广便带着右北平及周边地区调来的一万骑军失去了踪迹。
而长信候柳裔坐帐中军缓缓向匈奴左部推进所过之处屠杀匈奴部落并不手软。
四月十三与匈奴左贤王莽泰所率先部相逢隔着弱络水对峙在乌兰巴托。
莽泰骑在匈奴骏马之上缓缓看着河对岸汉军帐中挑出的柳字旗。
“不要轻估了柳裔。”来之前在中军帐中亲自率军出征的匈奴单于伊雉斜曾与他道“当年河南漠南之战中正是他与他的部下亲手擒获了前右贤王洛古斯。中行说曾经与他对面极赞他是个人物。”
当时他便撇嘴不过又是个与汉朝皇帝有裙带关系的将领如同之前的卫青。
只是他便不信那个坐镇在繁华遥远的长安城的汉朝皇帝真有那么好的运气他的女人的家人都是行军打仗的好手。
当年他最疼爱的幼子鄂罗多便是折损在柳裔手上。这份仇他已经记了两年。
明刀明枪的拼杀他从不信有长生天庇护的匈奴人会输给被那些柔软精良的稻米哺育长大的汉人。
四月十四日两军会战。
汉军骑着骏马趟河溅起的水花打在彼此身上只一瞬。便沿着铁胄滑落。
莽泰勇猛过人大喝一声立在河岸。吼道“匈奴的勇士们。不要让这些汉蛮子踏过我弱水半步。”挥刀砍在一名汉军马腿上马失前蹄惊起马上汉军便控不住缰从马上滑落下来。转瞬间被后来人踏上。
没有人有空去关注哪怕片刻。
汉军中军掣出一匹白鬃骏马马上将军银灰色的盔胄面容沉稳威风凛凛。
他冷哼一声从身后护卫手上接过一支劲弩张弓搭箭对准莽泰射去。
弓弩尚带着咝咝风声射中莽泰右手。咄地一声箭头入骨。莽泰便吃痛险些连手上弯刀都握不住。抬头望去。脸色却变了寒声吐道。“李广?”
飞将军李广。
但是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的李广。汉军便欢声雷动士气高涨。
李广注视着这片属于他的战场。等了多久才等到可以一展自己天赋地机会?
在这片刻决生死的战场上明知道不可以电光火石里他还是记起了秘帐中长信候柳裔与他说过地话
冯唐易老李广难封。
李广你可知道你为什么如此难以封侯?
身为三军统帅好逞匹夫之勇。无论是带百人追击匈奴还是所谓绝地逃生不过弄险一人为之可置一军于何地?
李广默然以他的自负从来听不得任何人说他的不是。只是对面的是长信候柳裔元朔六年漠南之战若无柳裔从中指点亦无他的振远候封号。
他戎马半生最后封侯竟是听了一介新人指点。
但正因为他是军人懂得君子一恩不得负地道理。纵然族弟李蔡为相并因着年初卫长公主的大婚隐隐支持卫家他还是念着柳裔的恩情不肯相负。
“我将这两万骑军交给你。等着看当李广拥有了战场将创造出怎样的辉煌?”
李广将汉军分成四部交替着涉河动进攻。却在交锋片刻后又退回来。
初始时匈奴人信以为真疲于应付。终于在一次次的上当受骗中醒神过来。莽泰站在对岸跺脚相骂然而既然是匈奴话汉军无人能懂也就不在意了。
到了天将黑的时候匈奴人疲泄下来。李广下令全力进攻。
当匈奴人反应过来汉军的先头数骑已经行到弱水中央。
这是一场极为艰苦的抢夺战前仆后继的汉军不畏牺牲踏着同伴们地尸身冲上来。
势头无匹的大汉铁骑冲散了匈奴人的阵形。接下来就是惨烈地搏斗。
汉军胜在士气旺盛又有名震胡汉的飞将军坐镇一马当先砍杀了许多匈奴人。
鲜血流入弱络水缓缓向下游而去越来越淡。
匈奴人死伤惨重莽泰带着残部拼死逃出向西北驰去。
“算了吧。”李广仰看着莽泰遁去地身影豪迈笑道“他纵然能逃脱此次前面还有长信候地铁骑等着他呢?”
既然坐镇中军的是飞将军李广那么长信候柳裔又去了哪里?
汉军面面相觑无人知晓答案。
长信候柳裔此时正带着李广麾下地一万骑军其中亦有由他一手带出来在大汉享有盛名与后来霍去病的骠骑军并称大汉双雄的丘泽骑行在大汉诸人从未踏足过的漠北草原上。
草原上新的一天刚刚到来柳裔在马上回过头看着背后初初升起的红日。
世人皆道霍去病胆大用险却不知柳裔胆大起来尚在霍去病之上。
柳裔胆大但不用险他的所有谋略都建立在对这一段历史熟知的基础上。
没有了赵信的降胡漠南之战后伊雉斜依然听从了中行说的建议将王庭迁往漠北。
所以这次。伊雉斜可以放心的带军前来再无王庭被袭之忧。
但是长途奔袭地极限。本来就是由人创造的只怕是匈奴人自己。也没有拥有现代记忆的柳裔对这片草原熟悉。
柳裔地长途奔袭比霍去病更懂得掩藏痕迹所以直到他涉过克鲁伦河翻越敕勒山。抵达匈奴王庭的时候王庭几乎没有风声。哪怕伊雉斜特意分了军力以期对付这支不知作何部署地汉军也绝对无法想到这支汉军的目标是自己的老巢。
“传令下去”柳裔不惧任何危险所以不屑于掩藏痕迹吩咐道。“所有匈奴人格杀无论。”
匈奴是一个强悍的民族。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一刻他只能忽略他从小所受的教育。冷心如是说。
“记住。”他肃然吩咐道“留意可有南宫长公主地消息。不得伤害。”
当人必须做一个选择的时候先回护的必然是他亲近熟悉的人。
雄壮的匈奴王庭贮存着匈奴的圣物以及不少匈奴权贵。
柳裔站在王庭大帐内看着帐内供奉着的单于夫妻的祭天金人。
现任匈奴单于伊雉斜是军臣单于的弟弟从侄儿手中夺了单于位置。
匈奴人对世袭制度没有汉人看地那么重他们信奉实力第一伊雉斜有实力他们便承认他单于的位置。
伊雉斜单于有数位阏支。其中一位阏支的金人像低眉修目面容柔美不似匈奴人反而颇似汉人。
柳裔便凛然这大约便是汉武帝刘彻嫁往匈奴和亲地姐姐南宫长公主了。
世人多半歌颂王昭君的大义凛然却不曾想一位自幼娇生惯养地公主真正地金枝玉叶辞别繁华温暖的长安孤独地来到这片陌生荒凉而充满敌意的土地面对的是多么残忍寂寞的生涯。
而她却要这样残忍寂寞的过一生。
哪怕她的弟弟是大汉民族名垂千古威名赫赫的汉武帝也无法给她帮助只怕会是让她更苦的生活。
帐外汉军在无情的屠杀。
在离大帐很近的一个帐篷里匈奴服饰的侍女跌跌撞撞的扑出来一个汉军看见挥刀欲杀却忽然怔住侍女仰起了脸上虽然经过经年塞北风霜的洗涤依然残留了一丝江南女子特有的柔美。
执刀的手无力的垂下如果可以他并不想伤害自己同胞的性命。
尤其当这个同胞为了自己的祖国辞乡背井流落异土多年。
女子呆愣了一阵子忽然疯似的将匈奴头饰扯下来吐出的有些结巴却依然正宗的汉话“快去救救我们阏支”她上前欲抱住汉军的腿却被本能的躲开“不是南宫公主他被摹歇殿下挟持了。”
“南宫公主”汉军便一愣一刀砍破毡帐果然见到一脸破釜沉舟之色的匈奴男子拿弯刀抵住了华服匈奴服饰女子的咽喉。
“你们这些汉人毁我王庭”摹歇指着他们用匈奴语恶狠狠道眼中有着疯狂的光芒歇斯底里的笑“我便杀了你们的南宫公主只怕你们纵然立此大功汉人皇帝知道他的姐姐在你们面前死去非但不会奖赏你们还会处死你们吧。”
刘昙在摹歇弯刀抵制下抬起头来露出一双美丽而决绝的眼睛。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多年连她自己都要以为她已经渐渐被同化为一个匈奴女子了。终于在有生之年见到了同胞的影子。
那就够了。她在心里念道弟弟你做的很好。不枉当年母亲含泪送我出嫁不枉我在这塞北之地苦熬多年。
刘昙闭了眼撞向颈际的弯刀如果我的存在已经成了大汉的负累不妨让我最后付出一次哪怕是用我的生命。
摹歇吃了一惊连忙撇开手上弯刀的力道依旧在刘昙脖子上割出一道深深的血痕。“臭娘们”他怒极攻心反手打了刘昙一巴掌“胆子不小啊。”
他全力的一巴掌便在刘昙面上映出深深的痕迹刘昙身子娇弱险些吃不住跌倒在地。再也没有力气去碰触死亡。
南宫长公主受如此对待汉军便哗然大怒义愤填膺“你若是再敢碰我们公主一下”便有人举起手上陌刀指着摹歇“我们必将你碎尸万端。”
嗯现一章写不完战争默果然不能乱估计。
不过这一章也不是单纯的战争了。
第五卷:血泪封沙 七十九:失侣孤雁归故乡
摹歇见这些刚刚如狼似虎的汉军对自己手中的契诸阏支颇为忌惮不由得精神一震在绝境中生生迸出一丝生存的希望来。
他一手拖着刘昙的出了毡帐汉军皆恨的目龇欲裂盼生啖其肉喝其血也只得退却让出一条路来。
“公主”先前那个侍女哭倒在地。
难道这么多年隐隐期盼的竟不是回归的希望而是送命的催符?
当长信候柳裔接报赶到的时候摹歇正砍断了骏马的缰绳骏马嘶鸣一声抬高双足带着摹歇和他怀中扣着的契诸阏支冲过汉军直出王庭。
柳裔亦飞身上马他胯下的坐骑名唤追风是唐古拉山苦寒之地生长的野马之王孟则然驯服了之后转赠阿娇阿娇又转赠给了他日行千里神骏异常。
草原一望无迹帖耳是嘶嘶的风声吹的青草贴着地面半点藏身的地方也无。摹歇疯狂纵马无奈马载着二人无法跑过柳裔听着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清晰摹歇的眼中闪过一丝戾色低头看见刘昙清冷的眼。
这个有着匈奴女子不同风情的的美貌汉人公主从嫁给年龄堪当她的父亲的军臣单于开始草原上的酋长贵族们便像狼一样的窥伺不仅是伊雉斜连他也曾在梦里遐想可是到了生死紧要关头还有什么不可以舍弃?
摹歇一声冷笑在马背上回头“你要你的公主是吧?”他说着柳裔无法听懂的匈奴语眼眸中尽是疯狂的狠戾。一把欲将刘昙推下马去。
只要柳裔停下来照看刘昙他便可以逃脱了。
摹歇这样想着却不妨再柔弱的女子。到了这种境地也有奋起一拼地勇气。身在半空中亦死死的拽住他的身子他用尽全力也无法挣脱反而在马背上被他拖地摇摇欲坠。
刘昙便觉得半个身子拖在地面上剧烈的痛仿佛那一年她失去她地孩子。在寒冷的毡帐中默默落泪四顾没有一个亲人。
死亡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生命刻骨的荒凉和寂寞。
鲜血滴下拖曳出一条长线。
柳裔加鞭催马却还是来不及看着前面摹歇眼中凶光大盛举起弯刀。砍在刘昙的肩头。
终于在松手之前越过他们将这个命运乖舛令人敬佩地汉朝公主给救起。
只一瞬。此消彼长摹歇的马便跑开了。
柳裔眯眼。看准摹歇的背影。用尽全力掷出手中的陌刀。
刀柄在摹歇背心处晃动。并不掉落足见那一刀中的有多深摹歇惨呼一声却连头也不敢回继续奔驰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怀中南宫长公主脸上的血色渐渐退去却不肯闭眼冷静的看着他问道“你是谁?”
“我”柳裔淡淡抿唇“我是大汉长信候此次率军进攻匈奴的主将柳裔”
“长信候”刘昙重复念道“我没有听过。你不知道大汉臣子见了本公主要自称微臣的么?”
柳裔却不在意“长公主地伤需要包扎。”他道抱着她下了马“得罪了。这样的伤势在这样极寒的漠北若不包扎只怕在外面行走一段时间就要死去。刘昙清楚重要性她在匈奴多年早看淡了男女礼教只淡淡点道“有劳候爷了。”
柳裔便将盔胄内地衣裳下摆撕下来一幅替刘昙包扎。
摹歇砍在刘昙肩上的那刀深可见骨。相比之下双脚因为飞马奔驰地拖伤反而微不足道了。
柳裔将从陈阿娇处讨来地疗效上等的金疮药涂抹在创口上不经意间瞥见了刘昙肩头上除刀伤外尚有其他纵横地伤痕。
“很奇怪么?”刘昙淡淡道“这是当年我嫁给军臣单于的第一年有一天军臣单于外出他的大阏支派人到我的毡帐用刀划伤的。”
尊贵的大汉公主地位在这块土地上不值一提反是肇祸的根源。
到头来依靠的还是自己身为汉人女子的美貌和两代单于的恩宠。
柳裔包扎好她的肩头和双足方道“日后当长公主回到大汉再也没有人敢如此对待你?”
“回家”南宫长公主茫然的重复“我还回的去么?”
“怎么会?”柳裔抱着她上马策马回转顾及刘昙的伤势不敢催马急奔。
“太后和皇上都惦记着你。”
“可是”刘昙有些迟疑“我的职责是和亲如今虽然……”话未说完便被柳裔嗤笑打断“汉家青史上计拙是和亲。我大汉有广阔的疆土数不尽的好男儿更有英明的君主骁勇的将军如何可以只将安危责任托在柔弱女子身上。”
刘昙便惊异他的豪气心下温暖回想着记忆中渐渐稀薄的母亲和弟弟的模样。当她离开的时候弟弟尚是五六岁的孩子而如今已经成为匈奴单于提起名字就目龇欲裂的一代帝王。
“大汉……现在是什么模样?”
“大汉现在的模样很好。皇上英明外击匈奴内兴农耕国家欣欣向荣长公主此次回去一定会喜欢。”
他们远远看见追了出来的汉军见了两人欢声雷动。齐声下马参拜道“参见南宫长公主参见柳将
刘昙坐在在马上嘴角终于现出一丝淡淡的微笑直到这一刻才终于有了一丝真实的感觉。又见到了暌违已久的亲人。
“我没有想到有生之年汉军能够打到这里。要知道。这里可是漠北。”
“人只要心存坚信一切奇迹都可能生。”柳裔微笑道。
匈奴王庭昔日的辉煌。已成血海。
柳裔会分出一队士兵护送南宫长公主回转大汉。然后带着其他人马迂回兜截伊雉斜。元狩二年四月十八日
匈奴中军大帐
接到摹歇飞马通报地伊雉斜暴跳如雷“怎么可能王庭在漠北那群汉人怎么可能到的了?”
“可是这都是真的。”摹歇地伤势虽然经过包扎但是脸色还是很苍白“王庭已成废墟契诸阏支也被他们救走。”
伊雉斜的脸变成铁青色灭家之仇夺妻之恨没有人能够容忍何况他是匈奴单于。
莫非是天亡匈奴他忽然变地很沮丧。想他伊雉斜自认天赋神勇亦能听人劝谏。不失明主为何偏偏遇上刘彻。又遭逢卫青。霍去病柳裔几个克星?
王庭被袭。连祭天的金人都已失去若是消息让匈奴军队得知只怕军心动摇更加一败涂地。
伊雉斜阴狠的目光扫过摹歇忽然道“摹歇你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摹歇便抱拳道“多谢单于。”
伊雉斜抽出弯刀砍过摹歇的颈项。
摹歇的头颅跌落帐中到死都没有明白为何他拼死逃出王庭还是没有逃脱死亡地命运。
伊雉斜扬声叫道“来人。”
毡帐外侍卫掀帘而入。
“摹歇胆大意图行刺本单于”伊雉斜淡淡道“现已授拖下去吧。”
元狩二年四月十九日
长信候柳裔回军龙城与伊雉斜两军相交。
纵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看见汉军铁骑出现在后方匈奴人还是觉得一阵错愕。
伊雉斜看着柳裔目龇欲裂喝道“匈奴的子民们将这些踏上我们草原的汉蛮子统统杀掉。”
两军对战数日战况惨烈。
多年之后提起这一战提起丘泽骑军连匈奴人面上都有惧色。
到了第三日上汉军中军终于赶到。
汉军前后夹击大获全胜。歼敌近两万人诛匈奴左贤王莫桓王、及相国、都尉近千人。缴获匈奴牛羊马匹无数。
匈奴人拼死护着伊雉斜杀出重围带着残军不足千人向漠北逃遁路遇护送南宫长公主的千骑汉
斗志弥丧饥渴劳累的匈奴残军如何敌的过以逸待劳的汉骑军转瞬就被包围。伊雉斜看见刘昙扬声呼唤“阿昙。”
刘昙在马上叹息到了这个地步伊雉斜难道以为她会顾及夫妻情意放他一马?
更何况他们之间本也没有什么情意可言。
无论是军臣单于故去之前他看她的淫邪目光还是军臣单于故去之后他对她的抢夺占有。
有多少次他在她地身上泄对大汉对刘彻的怒火?
无法赢过那个远在繁华的长安城地汉皇只能欺凌他的血亲好像通过这样他就能够赢了那个人。
他们之间谨慎太多应付太多泄太多粗暴太多敌意太多怀疑太多哪怕身子离地那么近心也从不曾在一起。
开头错了一路都是错。
刘昙在马上回过头去。
伊雉斜沉了脸却也看出汉军对刘昙地维护。
“不必和汉人缠斗去进攻契诸阏支只要抓住了她这些汉人就不敢乱来。”他低声吩咐身边人。
汉军便只得分出大部分力气保护刘昙。眼睁睁看着伊雉斜杀出重围。
“算了”刘昙叹道“追不上了。我们走吧。”策马加鞭头也不回的向东南方向驰去。
“我军在乌兰巴托与匈奴左贤王会战后本来早该赶到但是在草原上迷了几天路所以迟了。”中军帐中振远候李广赧然禀道。
柳裔默然李广地迷路天分他甘拜下风。
“振远候你乌兰巴托一战大胜此次与本将军会师大败匈奴主力是功;但是迷路贻误军机是过;你可服气?”
李广肃然道“属下服。”
元狩二年汉匈大战以汉军的大获全胜告终。这一战的波澜壮阔令动这场战争的武帝刘彻亦惊叹是为冷兵器时代的名战流传千古。而这一战后漠南再无匈奴王庭而匈奴这个曾经在草原上横行悍勇无匹的民族亦渐渐走向了衰败的路程。
“柳将军”李广禀道“我军是否该班师回朝了?”
“再等一等罢。”
“等什么?”
“等”柳裔想起了匈奴王庭里那个美丽可敬的女子一笑道“南宫长公主。”“南宫长公主?”李广先是一愣继而欢喜“将军立下此等大功回到京城皇上太后必有重赏。”
柳裔淡淡的笑并不在意“我该修书上书皇上此次战况了。”
李广便知其意退出军帐。
三日后南宫长公主来到了汉军中军。
长信候柳裔下令搬师回朝。
当朔方郡的城门终于映入了眼底刘昙坐在马上失声痛哭。
本来取这卷卷名只是随便了些自己都觉得惨烈了点。但是写下来现越来越符合这个卷名了。默。
回到大汉真好。金屋恨一群:12o69138已满)
二群:42246741将满)
三群:44o43145新开)
欢迎大家前来。
第五卷:血泪封沙 八十:南风吹落三春泪
元狩二年四月汉军刚刚出乐长安城不久王太后的病就开始隐隐复只是这次不仅是长乐宫近身内侍宫女就连王太后本人都没有太过在意。只吩咐道按着萧先生之前开的药方继续服用就是数日下来头痛虽渐渐缓了到底没有完全恢复。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陈阿娇正吩咐撤下般若殿里一应地龙供暖却缓缓颦了眉问道“太后病的时候是剧烈的头痛还是和缓的?”
绿衣亦慎重起来“听长乐宫的人说这次病没有以前剧烈连以前常生的目不能试也没有所以侍候的人都很乐观说不日就能好呢。”
陈阿娇的面色便慢慢沉下来“他们知道什么?”她缓缓道“所谓病不惧猛而惧覆。我听太后的病况竟是极险的了。”
她便吩咐道“准备一下随我去长乐宫。”
然而陈阿娇的车马还没有到长乐宫王太后就再次病这一次病却极是凶险连人都陷入昏迷不能醒转惊动了刘彻抛下宣室殿里所有的政务伺候在王太后病榻前。
太医会诊后俱皆摇头不敢禀告刘彻便怒斥群没用的废物朕养你们太医署做什么?”唬的一群太医尽皆跪在阶下连连磕头道“臣无能臣无能。”好在刘彻本就没有太指望他们看着心烦道“都下去吧。”吩咐杨得意道“请萧先生进宫。”
卫子夫便上前。温言劝道“萧先生医术高明太后又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刘彻闭了目缓缓压抑下心中的淡淡惶恐。道“也许吧。”
西北有战报传来刘彻无奈起身吩咐道“待会萧先生来为母后诊治。子夫为朕问问母后病况。”
卫子夫拢袖应道“是皇上。”
不一会儿明达引了萧方进来向卫子夫行过礼便坐在太后床前为王太后听了一回脉面色沉重写下一幅药方。道“按此方每隔两个时辰服用。”又取出针灸。在王太后面上人中晴明等穴各扎了一针。便见王太后闷哼一声。悠悠醒转过来。
卫子夫便松了一口气跟着萧方出来。问道“太后既然已醒是否已无大碍?”
萧方淡淡的看着面前温婉美丽的女子慢慢想起年前上元夜诡谲地晚上“皇后娘娘”他面上平淡缓缓道“方不妨禀告实情太后娘娘实已油尽灯枯再也无法可设。”
这样惨烈的四个字轻轻的说出口来连卫子夫也承受不住退后了一步无法置信“先生说地可是实情?”
“方一生行医虽不敢称杏林高手但若还有丝毫办法又如何敢拿太后娘娘的性命开玩笑?”
卫子夫霍然回头扬声吩咐道“来人去宣室殿请陛下前来。”
采青站地远远的看二人面无表情心下便知情况必是极险的躬身道“是。”连忙去了。
刘彻匆匆赶回的时候心中已有淡淡的不祥预感待见了萧方神色便知无幸只是不由问道“真地不能用药了么?”“太后一辈子耽思竭虑其实身子衰败早有显现臣调养了这么久终究到了这个地步束手无策。”
萧方想了想道“每日用针灸扎穴可以缓解。只是到了最后只能用人参来吊命了。”
萧方的医术人品刘彻素来知晓也就不再强求萧瑟道“有劳萧先生了。”
长乐宫里频繁送上来的药让王太后隐隐了解到一丝实情而自己身子越来越沉重自己又如何不知晓。这一日萧方为她施完针她展眉缓缓问道“萧先生不妨实话相告哀家还能支撑多久?”
身后站着的内侍明达便泣不成声。
萧方缓缓斟酌了一下道“臣尽力施为可保娘娘大半个月无虞剩下的日子便只能依靠补品了。”
王太后便点点头生命慢慢看到重点心中竟无一丝哀婉之意反而看到更清明。那一年她从娘家出嫁嫁入金家夫妻和顺育有长女曾经以为她的一生就是这个样子了。却不料母亲因了一个卦象将她从夫家生生抢回送入了太子府邸。
有时候想想彻儿虽然一生未见母亲的面骨子里的果决竟和母亲一模一样。
果然是极贵之命一步步登上皇后之位到最后入主长乐宫。可是到了生命终结之时念着这些便有些穿凿了。到了此刻最牵挂的还是自己地儿女。
她的四女一子除了昙儿表面上看起来似乎都很幸福了。只是生为母亲她却为他们心疼心疼他们所谓幸福里的荒芜。
修成早年丧夫牵扯着一双子女在皇族里尴尬地生存。
平阳亦成孤寡执着于权利只怕早晚会触到彻儿的逆鳞到时候她若不在平阳怎么办?
隆虑少年放荡到了她这个年纪可会后悔?
还有昙儿此生辜负最深地便是昙儿。为了她和彻儿地前程亲自送她上和亲的险途纵然眼里沁出血来也没有哭。
所有地儿女里如果说她最对不起的是昙儿那么她最牵挂的是彻儿。
这么多年来看着他在一代帝王的路上越走越远虽然欣慰却也忧虑忧虑他遗忘了最初的本心日渐狠绝。哪怕亲手伤害最爱的人也不知道后悔。
到了最后站在世界的最高处。孤独一人。回过头来若是连母亲都不在了。还有人可以相依偎?
时间如水缓缓流逝哪怕是帝王也留不住母亲日益消逝地生命。只好召回了所有的姐姐守在母亲身边。
到了半个月后。王太后一度病危。
右北平送来了柳裔的战报刘彻无心去看守在母后身边半日终于回到宣室殿。却被战报里地消息所震惊。
“母后”刘彻含笑道眸底有着深深的悲凉“前方来了战报说长信候柳裔长途奔袭匈奴王庭解救回了南宫皇姐。皇姐正在赶回地路途中呢。”
病塌上。王太后眸子便亮了亮随即黯淡下去“彻儿。”她悠悠笑道“你不必拿这样的话哄母后了。”
“母后。是真的。”刘婧亦在病榻前。含笑道“婧儿亦看了战报。你就算是为了昙妹亦要多撑着些。”
刘彻派往接刘昙的侍从在朔方城遇见了柳裔的大
刘昙随侍从飞奔回京。
“长公主”侍从看着刘昙身上迸裂地伤口不忍道“我们歇一歇再走吧。”
刘昙在奔驰的马上回过头来冷冷道“什么叫事有轻重缓急你可知道?”
母亲躺在病榻上苦苦等候她的归来。这个时候她如何能歇?
元狩二年五月初六
王太后的面上泛起了一阵殷红精神亦慢慢好转刘彻看在眼里心下惨然便知这是母亲最后的时刻了。彻儿”王太后柔和的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低声道“母后求你些事情可好?”
刘彻心下剧痛强笑道“母后想要朕做什么但凡朕能做到的无不应允。”
王太后便缓缓看过在身前落泪的修成君平阳长公主隆虑长公主道“若我不在你要答应我善待阿青子仲和娥
刘彻点“朕必能做到。”
“平阳和隆虑纵然有不是看在一母同胞地份上也要好好相待。”
“好。”
平阳隆虑与修成皆失声痛哭。
刘彻亲自伺候王太后喝了参汤。王太后悠悠叹了一声道“彻儿替我将阿娇唤来可好?”
刘彻便放下汤碗应道“母后稍候。”陈阿娇来到长乐宫在殿门前与刘彻擦身而过。
看见病榻上王太后熟悉憔悴的容颜阿娇心下悲凉参拜道“太后安好。”
王太后便微笑道“只怕再也无法安好了。”
“阿娇”她牵着她的手缓缓道“你知道么?有一段时间我很羡慕你。”
“在这座未央宫里无论是哀家还是哀家地子女都无法活的如同你那样地单纯直接。可惜后来竟然是彻儿毁了你地这份单纯。对不住。”
阿娇便垂下脸来任由光阴在自己睫上投下一层阴影当时明明可以阻止如今却来说对不起还有什么用呢?只是到了这个时候她亦不愿意违逆将死之人。
“你回宫之后哀家冷眼旁观彻儿竟是重头在乎你。其实身为母亲在有些时候哀家也许比彻儿更了解他自己。他一直都很爱你以前爱现在更爱。只不过从前的爱渐渐地淹没在权势里。他对你的狠绝你可以恨可以怨但是请不要怨恨太久。因为哀家身为母亲舍不得自己的孩子不幸福。你若舒不过这口气哀家替他道歉便是。”
阿娇便觉得泪水缓缓流出眼眶“你不要这么说。”她怕她承受不住“我亦不能答应你。”
王太后缓缓微笑“阿娇回到皇宫里你还未唤过我一声母后。”
不愿意承认和刘彻之间的牵扯自然不肯唤他的母亲母后。
她回过头去默不作声。
王太后便叹息轻声道“你替哀家叫彻儿进来。”
阿娇点点头欲起身王太后却不曾放开的手不忍挣脱扬声唤道“皇上。”
刘彻进殿的时候便看见母后慈祥不舍的温柔双眸。
就是在这双眸子的注视下他渐渐成长一步一步成为帝王。
“彻儿”王太后将他的手覆在阿娇的手上“哀家希望看着你们日后和美恩爱不再相负。”
刘彻感觉的到掌下阿娇的手一颤却没有推开。
他心中伤悲道“母后彻儿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王太后闭了眼叹息道“可惜还是不能等到昙儿。”
陈阿娇便落泪“不会的昙姐一定很快就到了。太后娘娘若是不等她她会很伤心难过的。”
千里奔赴却赶不及见亲人最后一面。
这样的痛苦刘昙怎堪承受?
“皇上太后”杨得意在廊上飞奔喜道“南宫长公主赶回来了。”
刘昙一路策马未歇终于在正午之前赶回了长安。未央宫宫门大开让她一路策马得过不曾受到阻碍。
最终来到王太后塌前的时候王太后已经陷入了昏迷。
刘昙便觉得如入冰窖喊了一声“娘亲”泪水涔涔而下滴在王太后面上温暖妥贴王太后用尽全力清醒过来只看了一眼面上便带了笑容。
“皇上公主陈娘娘”明达轻轻上前落泪道“太后娘娘去了。”
刘昙只觉得力竭脱力俯在王太后身前缓缓睡去。
刘彻缓缓道“让南宫长公主再这歇一会待会再召太医为她看看。”
他回过头来看了阿娇一眼眸光彻如冰雪。缓缓回身步出殿去。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继续走伤感路线不过往前望已经望的到头了。
金屋恨一群:12o69138已满)
二群:42246741将满)
三群:44o43145新开)
欢迎大家前来。
(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五卷:血泪封沙 八十一:灯下无人说断肠
卫子夫轻声唤来宫女为刘昙收拾迸裂的伤口自行出了殿问道“皇上呢?”
殿外的内侍跪拜言道“皇上似乎往未央宫去了。
卫子夫便点点头回头看长乐宫内。平阳隆虑尚在哭泣陈阿娇跪在塌前左手尚被王太后握住怔怔的看着榻上精美似滴下血来的雕饰。
而她站在殿外仿佛是一个不相干的外人。
她才是这座宫廷的皇后可是王太后到死唤的却不是她。
多么可笑。
她缓缓一笑道“回去吧。”
笑容里倾泄出来的是连她也不想再掩饰下去的悲凉。
回到未央宫方知刘彻回来之后哪里也没有去而是回到了王太后曾经居住过的灵心殿。因为母亲的缘故刘彻并没有分配妃嫔住在灵心殿。虽然王太后在刘彻登记后就迁往长乐宫灵心殿却依旧时常有人打扫拂拭。
也许对刘彻而言那里有他童年的记忆和母亲的味道。
虽然平常的刘彻不曾表现的在意这些。但在刚刚失去母亲的刹那纵然是铁血如斯的帝王心中也依旧有着不可言喻的伤痛吧。
卫子夫站在灵心殿外的亭台远远的看着列着刀戟鲜明的期门军的殿门心下苍凉。
她低下头去心中知道这个时候刘彻想见的绝对不会是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听见身边采青轻轻禀道“娘娘陈娘娘也来了呢。”
她一怔。抬头去看灵心殿前。未央宫长廊上转过来一名白衣宫装女子髻衣裳果然都和陈阿娇平日很是相似渐渐走近了才认出。是高门殿的尹婕妤。
“呀是尹婕妤。”采青惊讶唤道“她来这里干什么?”
元狩元年从上林苑回来之后尹佳萝便被诊怀有身孕。冬十月的时候产下一女刘彻赐名为含封号夷安。但是再也没有到过尹婕妤的高门殿。当年地鱼跃龙门以及半个月的专宠好像便是南柯一梦。
卫子夫便缓缓的勾起一抹笑这华美地未央宫。从来就是勾心斗角至死方休的地方有人得宠。有人失宠有人守拙。有人弄险。其实所谓弄险。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手段若不高明。会更加地死无葬身之地。而尹佳萝显然是因为不堪忍受无君恩的日子在这样的时刻选择孤注一掷不成功就成仁。
只是啊涉入后宫时日尚短的尹佳萝如何能与她这个将一生都陷入未央宫的皇后相比?
卫子夫坐在亭台上冷眼看着尹佳萝奔赴一个从开始就必定会输地战场
尹佳萝来到灵心殿前便被守在殿门前的侍卫拦下有礼道“尹婕妤皇上在里面不得擅
佳萝深吸了一口气将指甲扣进掌心嫣然道“你们不曾问过怎么知道皇上不愿意见我?”
殿内传来刘彻沉沉的声音“谁?”
侍卫们对看一眼朗声禀告道“是尹婕妤求见。”
刘彻迟滞了半响才想起尹婕妤是哪个女子闭了目不言。
侍卫便收起刀戟放尹佳萝入内。
佳萝入得殿来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坐在殿中的帝王低眉广袖面目隐在阴影里看不出神情。
她连忙抖落出一头的青丝向着皇帝侧跪下去轻声参拜“佳萝参见皇上。”
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十四天那时候皇上曾经多次抚摸着她的青丝神情若有所思。
她将生命所有的期待放在腹中胎儿之上到最后生下地却还是一个女儿。
便怨便恨便让人将她抱的远远的相见争如不见才好。却还是听不得含儿地啼哭声含着泪抱了回来。
含儿的眉像她眼像她鼻像她她一点一点地辨认心下不免幽怨怎么就没有一点随了那个梦中遥远而英武地帝王么?
好在含儿的唇很薄倒是十足随了他地。
她俯下身去去描绘女儿的唇线却惊见镜中自己的侧脸那么熟悉那么像那个女子。她曾经喜爱敬佩却在一日日的消磨中成怨恨的女子。
原来到最后她一生的机缘与寂寞的起源还是因为那个女子。刘彻冷眼看着殿下跪下的女子心下冷嘲看她如何解如何参跪曾经朝夕相对不过一年却忘了她的模样。
这些日子许是因为不得君恩愈消瘦侧影楚楚可怜。
但这样楚楚可怜的身姿沾染了心机竟越的让人厌恶起来。
他心下哀伤回过头去冷声道“你来做什么?”佳萝便低下头去慢慢趋近前来“臣妾听说……担心皇上难过特来看看。”
刘彻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这个女子便做足了功夫不仅衣裳声音连身上的香味亦学的惟妙惟肖。他以为他亦想要一场沉醉来忘却伤痛心中却偏不耐冷声道“下去。”
佳萝的身子便一僵。刘彻一把挥退了她扬声道“将她给我拉出去送往掖庭。”
掖庭是宫人犯错所待的地方宫妃一旦进入便再无回天之力。
佳萝一刹那间如坠冰雪摊倒在地任由殿外侍卫进来将她拖出。
从灵心殿往掖庭去须经过山亭卫子夫从庭上下来。问道“这是怎么了?”
侍卫停下来施礼禀报道。“奉皇上命将罪人尹氏押往掖庭。”
尹佳萝看着卫子夫身后的亭台。若有所悟“皇后娘娘刚刚便在上面看着佳萝入的灵心殿是否?”
卫子夫微笑着点点头道。“佳萝早已不再是长门宫的一名奴婢可惜并不知足。”
佳萝便面现羞愤之色反唇道“总有一日卫皇后也会走到这个地步兔死狐悲何必相讥呢?”
卫子夫敛了笑冷冷道“你可知。你错了两点就步步错了。”
“第一皇上毕竟是皇上。就算太后新去心神俱伤。也不会失了理智。由得你狐媚。”
“第二如果皇上能够轻易的拥有本尊。又何须分眼去瞧你这个替身呢?”她淡淡地看着尹佳萝白了脸道“所以你有此下场其实不冤。可惜了夷安公主未慢周岁就没有了亲娘。”
尹佳萝念及襁褓之中的刘含心下剧痛唤道“含儿含儿卫皇后我求求你替我善待含儿。”声音尚未消逝人早去的远了。
卫子夫便回过头来看着依旧紧闭地殿门心下哀痛。
到了这个时候能够无阻碍的进入这道殿门地怕是只有两个人南宫长公主刘昙和陈阿娇了吧?
说到底她和尹佳萝谁比谁可怜呢?
杨得意站在灵心殿门外看着尹佳萝被拉出来心下担忧拉过一个内侍吩咐道“去把陈娘娘找来。”
然而无论是长乐宫还是长门宫都没有陈阿娇的踪迹。
侍卫们寻了一个时辰方在离长门宫最近的芸萝殿找到了陈阿娇。
“就是这样皇上到现在还没有出来。所以杨公公请陈娘娘赶去灵心殿。”
陈阿娇抱膝坐在殿上悠悠道“我去了又有什么用呢?”
王太后的逝去触动了她心底埋藏久远的那一根心弦。那一年她亦是这样握着母亲地手流着泪看她逝去脸上犹含着笑容。
失去母亲的悲伤不分时空。
那一个孕育你抚养你看着你长大期待着你成长的人忽然间就不在了。再坚强的人那一刹那也是茫然若失的。“这……”侍从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有些结巴“可是皇上已经在灵心殿待了一个下午了。”
阿娇轻轻低下头去问“那卫皇后呢?”
“卫皇后候在灵心殿外不曾进去。”
两个同样悲伤的人在一起能做什么呢?
她想起王太后最后依恋的眼神那一刻这个谋划一生的女子终于完全放下了算计只是一个依恋子女的女子。
侍从觑着她地脸色颤抖着道“陈娘娘……你若执意不肯前去奴婢可就……”
她轻叹一声道“带路吧。”
到了灵心殿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黑了。杨得意远远看见她松了口气低声道“娘娘总算来了。”
进了殿后才现殿中一片漆黑他依旧坐在殿中一动不动。
阿娇挑亮了火。乍来的明亮让刘彻有些不能适应缓缓地回过头来看见她。
“娇娇”他轻声唤道语气平淡无波。
“嗯。”阿娇点点头应道“你母后很爱你。”
“是。”刘彻的声音很低“小时候不懂觉得她冷酷后来懂了无论如何她都是为了我。”
“是地。”阿娇缓缓叹道“她爱你所以她地利益和你的利益永远一致。皇上要知道在这座未央宫感情与权势并行不悖是多么难得地事。”
吕后未必不爱刘盈却是她自己伤害了她的儿子。
戚夫人亦爱如意却不够聪明无法维护儿子的利益乃至生命。
身边有阿娇哪怕只是静静站在一旁不一语刘彻便觉得心中的伤痛慢慢的便没有那么痛了灵心殿里渐渐平和。
阿娇倚了床缓缓睡去再醒来时天已经明了刘彻亦不在殿中。
“娘娘”小容推门进来见她醒了微笑道。
她拂开身上的锦被问道“皇上呢?”小容躬身禀道“皇上一早就走了吩咐下来让娘娘好生睡着。”
阿娇便点点头起了身推开殿上的窗。
初夏清晨的阳光照进来暖暖的闻的到一丝悲伤的味道,却渐渐淡了。
第五卷:血泪封沙 八十二:消得一夏梦长天
刘彻葬母亲于阳陵与父皇汉景帝刘启合葬。
西汉礼法承周制昔日汉文帝遗诏“世成嘉生而恶死厚葬以破业重服以伤生。吾不取。令到出临三日皆释服。毋禁取妇嫁女词祝饮酒食肉者。宫殿中当临者皆以旦夕十五举声礼毕罢。已下(枢已下葬)服大红十五日小红十四日纤七日释服。”便以此为例皇太后的大丧礼制严繁半分差错不得。待到一切尘埃落定宫中三十六日的孝服脱下已经是夏六月了。
而南宫长公主刘昙在昏睡数日后也渐渐好转起来。
念着南宫长公主多年未归家园刘彻吩咐下去让长公主暂且住在长乐宫也算是敷解一下思母之情。卫子夫忙完了皇太后的大葬来到长乐宫与南宫长公主一见。
刘昙看着卫子夫神情很是陌生疏远“大汉的皇后……不应该是阿娇么?”
她尚记得少年时刘彻与阿娇感情甚笃刘彻曾允诺若得阿娇为妇当以金屋贮之。
卫子夫便一阵尴尬旁边有内侍上来轻声对刘昙禀告道“长公主远赴大漠多年可能不知道陈皇后早在元光五年之际便被废黜罢退居长门宫了。”
刘昙淡淡的应了一声“可是那日我在母后塌前明明看见她了。”
“那是因为太后临去之时吩咐唤来陈皇后的。”
卫子夫与刘昙闲说了一阵子话刘昙始终神色淡淡。卫子夫便心下有气寻了个空出来回到椒房殿。
“可是。那是南宫长公主啊。”侍女采青忧心忡忡的道。
那是皇上和太后牵挂多年的南宫长公主为了母亲和弟弟在皇家的地位。甘愿远离故园和亲匈奴地南宫长公主。在皇上心中这个姐姐的分量怕是比平阳隆虑都要重。何况。她成年便出塞与长安城勾心错脚的权势关系都无涉。
卫子夫叹了口气道“正是因为如此她不像别人需要考虑太多。”
而南宫长公主乃是与陈皇后一同长大又是由陈皇后地义兄长信候柳裔亲往王庭救回。这份交情谁人能比的过?
被太后大丧与南宫长公主地归来延迟了的河西漠北之战的封赏终于到来。
宣室殿里。刘彻诏谕天下长信候柳裔统帅三军。奇袭漠北王庭。救回南宫长公主当属功。加食邑四千户便成了汉武一朝最年轻的万户侯。
冠军候霍去病少年骁勇歼敌近万俘获无数加食邑两千五百户.a小说网.
振远候李广弱水河畔打败匈奴左贤王后在龙城会战中与柳裔合击功勋卓著但因迷路险些贻误军机功大于过加食邑五百交买罪金五百两。
霍去病参跪谢恩的时候神情有些犹豫刘彻看在眼里含笑问道“去病怎么了?”
霍去病便拱手拜道“去病愿以封赏换取陛下对舅舅地宽恕希望皇上下次可以让舅舅上战场。”
刘彻的脸倏然沉下如果殿下跪的不是他最喜欢欣赏的去病他便几乎要作了。饶是如此他还是缓缓道“去病认为朕错待仲卿了么?”
霍去病的心缓缓沉下道“去病不敢。”
“功即是功赏即是赏”刘彻淡淡道“退下吧。”
李广便忧心忡忡的看着霍去病无论如何霍去病也是一个将才若因为得罪皇上失了君宠可是大汉一大损失。却没有瞥见柳裔唇角边淡淡的笑纹。
刘彻最欣赏的怕就是霍去病桀骜的性子孤高直爽仿佛看地见自己的影子。这样的霍去病只要不改脾气刘彻便会一直宠爱下去。
只是柳裔略略皱起眉来这样地霍去病还能活多久呢?
他远远地看见霍去病出了宣室殿廊下候着的椒房殿侍女便屈膝道“冠军候皇后娘娘有请。”
霍去病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转身随她向椒房殿而去。
“去病”椒房殿上卫子夫搀着采薇地手缓缓走下来看着他微笑“你长大了渐渐长成一个男子汉了。”
霍去病低下身子道“臣霍去病参见皇后娘娘。”
“起吧。”卫子夫嫣然道“去病你今年似乎也有二十了吧。”
“是虚岁二十。”
“那便也是该娶亲的年纪了。去病自己可有中意地人?”
霍去病摇“去病一心在战场上并无时间留意这些。”
卫子夫悠悠想起了自己出嫁数月的长女卫长公主刘斐她身份高贵夫家不敢错待夫妻也算和顺但每次回宫她依旧看的出她温婉笑容下淡淡的幽怨。
“本宫和你娘亲为你选了一些长安城门当户对的贵戚世家小姐”她掩去了心思浅笑道“去病若有喜欢的便挑一个在今年成了亲也好圆了你娘的心思。”
霍去病心下便起了一阵不满淡淡道“若说年纪舅舅不也是至今未娶正妻么?皇后娘娘怎么不为舅舅操一操心呢?”
卫子夫一怔苦涩的低下头去“你舅舅……他已有妾房子嗣和你是不同的。”
长平候卫青从前留着正妻的位置是希望在有利的时候能够助卫家再上一层楼。只是最近连她也摸不清弟弟的意思。
霍去病霍然起身道“娘娘美意去病心领只是听皇上的意思。近期内还是要派军出征的。去病只怕没有时间来考虑这些琐事。去病告辞了。”
卫子夫看着霍去病远去的背影淡淡地皱了眉卫家人生性平顺。怎么出了去病这种孤高我行我素的性子?若是仲卿她叹了口气。说到底是自己连累了仲卿还能说什么呢?刘彻处置了宣室殿的政事想起即将来到地盛夏按照惯例。是要往甘泉宫避暑的。“杨得意”他唤道。
“皇上”杨得意躬身道。
“准备车马朕要往长门宫。”
宫车到了长门宫外地时候刘彻便听见一阵悦耳的古琴声他素知阿娇操琴擅长的是新奇曲调而不是本身的琴技。而这琴声却中正娴熟虽是常见的调子。却显示出操琴者高操地琴艺不由诧异道“是谁在长门宫弹琴?”今日陈娘娘请了司马夫人往长门宫司马夫人是蜀中有名的才女。大约操琴的便是她吧。”杨得意在车外禀道。他知道皇上挂念陈娘娘便对长门宫的动向素来多留了一个心眼。
刘彻便点点头。记起阿娇曾经向他提过此事同时邀请的还有丹阳候夫人金娥和刘细君。
说来的确有些不可思议金娥收养刘细君后不到一年果然有了身孕。细君人又乖巧在秣陵候府本就受人疼宠。金娥念及当初刘陵说的话更是将她视为带来一切好运的来源疼如珠宝。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当细君沦为罪臣之后地时候谁又料的到有这样的一天。
进得长门宫便听得一个清婉地声音“文君听言娘娘才是不世才女诗文卓然弹的曲子也是颇新巧地。”
殿外地内侍看见刘彻连忙参拜“见过皇上。”
殿内卓文君不及回避只得随了众人一同见礼。
“朕听司马夫人此言”刘彻含笑道“竟是与娇娇有旧么?”
卓文君低道“昔日陈娘娘在外之时却是与愚夫妇在清欢楼有一面之缘。”
刘彻便颔面上没有表情。
“娘亲”刘初皱皱鼻子看向阿娇迟疑道“我怎么觉得司马夫人弹的琴比你好听?”
阿娇便失笑刮她地鼻子就算所有人都这样觉得也只有她会直白说出来了。“所以我打算把你托给司马夫人当学生啊。”
卓文君便一怔连忙道“臣妇不敢当。其实娘娘学识渊博教悦宁公主已经足够了。”
阿娇微微一笑道“慈母多败儿。”
卓文君轻轻看了刘彻一眼刘彻只是皱着眉若有所思并没有反对。只得道“既如此文君便试试了。”
“司马夫人”刘细君上前一步道“细君有个不情之请请夫人多收下细君这个徒儿吧。”
金娥便看着刘细君有些意外不过细君若是能和汉宫中最受宠的悦宁公主交好对她自己或是对秣陵侯府都是有好处的她自然不会反对。卓文君不置可否既然已经收下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就不必忌讳再多收个翁主了。何况这个江都翁主在音律上的天分的确比刘初高明。
“这样也好”陈阿娇微笑道“司马夫人记住了我并不是只希望你教她们音律我自己的女儿我自己知道她只怕对音律兴趣不高司马夫人当世才女举凡诗文乃至做人都是可以教的。”
卓文君微微低了掩了心中讶异应道“是。”
“好了”刘彻便淡淡道“拜师事已毕司马夫人便先下去吧。”
待卓文君与丹阳候夫人都见礼离开后他便看着阿娇含笑道“娇娇若喜欢音律朕派人成立一个乐府专门搜集民间歌艺好不好?”
阿娇嫣然“皇上若自己喜欢自然是好何必托着阿娇的名头?”
刘彻失笑道“再过些日子便渐渐热了朕欲前往甘泉宫避暑你和陌儿初儿皆准备准备吧。”
甘泉宫是阿娇当年为后之后常去之地有着她美好的回忆阿娇便有些迟疑“其实阿娇这长门本就是清凉之地何必远赴甘泉呢?”
刘彻心下不快冷笑道“娇娇要知道如今未央宫没有母后压制朕若离了你和子夫能相安无事?”
他们彼此都忆起元狩元年上元夜的荒唐风波。
“朕还是把你带在身边免得等朕回来你们把朕的未央宫都给拆了。”宣布一下明天是我的生日陪家人一天不能再赖到电脑上偶妈妈要吃醋了。停更一天后天恢复更新。
大家开心。
第五卷:血泪封沙 八十三:甘泉草木事深深
元狩二年六月中冠军候霍去病自请再次出击匈奴与公孙敖率骑兵数万出北地((今甘肃庆阳西北)北上兵分两路进击匈奴。
六月末刘彻带着南宫长公主陈皇后皇长子悦宁公主以及东方朔司马相如等赴甘泉宫避暑未央宫里皇后独尊。
刘昙在车上放下帘子看着长安城越来越远回头问道“这位司马夫人是什么样的人物呢?”
因为悦宁公主拜师的缘故司马相如携着卓文君一同上路以期在甘泉宫避暑之际亦可不落下刘初的功课。
阿娇嫣然一笑心中却忽然念道这司马相如可否对卓文君为帝女师的身份怀着隐秘的更与皇家亲近的希望从而在宦途再上层楼?
司马相如从来便是个醉心权富的人吧。
“卓文君本是蜀地闻名的才女夫婿早丧守寡在家。司马相如心存爱慕做客卓家之时鼓琴唱一曲《凤求凰》歌曰: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文君在帘后听见心遂生知己之感二人相约私奔在临邛开酒肆谋生文君当庐卖酒一时传为佳话。”
刘昙含笑听了悠然神往叹道“倒真是一对妙人儿。”
“阿娇”她轻轻望过来眼中含有深意“你……可怨彻
陈阿娇心中一涩回身不答却道元朔三年皇上下旨命司马相如为官。通西南夷。司马心日高便渐渐生了异心做书于文君。一二三四五六七**十千万曰无亿(忆)。欲纳妾文君伤心欲绝但心志坚韧写诗道皑如山上雪。皎若云中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刘昙动容念道“如此听来司马夫人倒真是个聪慧烈性的女子……那么你还是怨的了。”
一腔真心遭到错待谁能含笑看了过去?卓文君写白头吟寄数字诗司马相如到底还是文人。有几分良心遂将那纳妾之意生生绝去。刘彻却是君王。其心狠之度比司马相如决绝的多。当年。阿娇重金求得司马相如《长门赋》。凄凄哀婉将自己心剖了一遍。还是不能换得刘彻回头。
喜心厌旧的男子写出地《长门赋》那么凄美到如今阿娇却再也不肯看就仿佛是对自己前半生命运的嘲笑。
金屋藏娇和凤求凰本就是天底下两个最大的笑话。(讨论区某书友地观点借用下)
刘昙看着阿娇面上凄怨的神情回想起自己成年即远赴大漠毡帐啖肉风刀雨剑不由也触动伤心险些落下泪来忙回过头看着窗外地农田桑陌强笑道“不提这个了我在大漠多年如今再看这大汉的房屋田陌竟有些陌生了。一路看文学网”
物是人非。
到了傍晚宫车终于停在了甘泉宫前。下了车便看见雄伟庄重的甘泉宫。
甘泉宫位于长安周边代郡郡内甘泉山南麓。宫周十九里宫殿楼观略与建章相比百宫皆有邸舍。是汉初君王仅次于未央宫的重要活动场所。刘昙与阿娇幼年时皆随着窦太后来过。而阿娇更是在封后后与刘彻冷战时长时间独自居住在此对此地的一草一木比未央宫还要熟悉。
甘泉山出甘泉引入宫中便得浴池。
一天地车马劳累阿娇沐了浴便回到泉吟殿。泉吟殿乃是甘泉正殿帝后居所其中有两个小殿左殿稍大为帝殿右殿为后殿。阿娇看着泉吟殿里熟悉的摆设装置悉与前同似乎从她离开后再也没有人入住过。梳妆台上的菱花铜镜镜角尚有一道划痕映出她的容颜有些模糊。
本来以她如今的身份已不能住在这里。但是既然她不提刘彻也不说宫人便装聋作哑一切如旧。
其实一切早已回不到当初了帘外宫人屈膝参拜“参见陛下。”刘彻负手进入看见的便是执着木蓖怔怔的看着铜镜的阿娇。
“娇娇”刘彻微笑唤道。
“朕尚记得建元三年时朕与你到此避暑的时候。”
那时候刘彻将卫子夫送往浣衣处与阿娇往甘泉宫。许是因为怀着裂痕彼此更加小心翼翼竟是较新婚时还要甜蜜三分。
虽然在未央宫总是有着阿娇无法不去在意地莺莺燕燕但在这座甘泉宫只要有阿娇在就不会有别的女子的身影。
所以相较于未央宫阿娇更加喜欢甘泉。
那时候地刘彻大权握在太皇太后手上很是失意。陪着阿娇的时候倒也全心全意。
在这座泉吟殿里他甚至帮阿娇梳过髻。
一国之君自然是不擅长这个地。木蓖划过青丝拽地阿娇有些疼痛她却都含着笑忍了。
梳出来的髻阿娇含笑在镜中看。自然是不好看地却心怀欢喜。
到底不敢顶着这样的髻出门让婢女拆了重梳。
只是若干年后想早知若有今日不如当初梳着那样的髻过一天到了夜晚由他亲手拆下。
世事变迁风流云转纵然有那份旖旎情丝早已不好意思伸出手来。
山间的夜风清凉无比吹进殿来青丝未干便有些瑟瑟。
铜镜曾照过她的花颜自然亦曾照过她的伤心。
“皇上来阿娇这里有事么?”陈阿娇低下头淡淡问道。
刘彻皱眉欲待作。却又忍耐下来缓缓道“阿娇。在甘泉宫不谈伤心事。不好么?”
阿娇淡淡在心里微笑他只是记得曾在这里的旖旎时光。却忘了她也曾孤寂在此看过一夜一夜的月光。
然而她却还是点点头。道“好。”
人不是时时刻刻地都能尖锐的面对。若能保持表面的祥和便退一步在心底冷冷地看。
处心积虑的疏离其实很累。更何况在这座甘泉宫她地心思的确要柔软一点。
她想她亦是无奈的人。这些年看他若有似无的纵容不是真的。一点感触都没有。
只是不够融化心底地冰雪。刘彻抚起她的青丝。凑到唇边亲吻。她却有些心不在焉。看着古香古色的大殿夜风吹进来。扬起帘蔓。
有时候真的很怕再这样一步一步的妥协下去慢慢的就真的成了那个古代的阿娇。全心全意等爱的阿娇。
“娇娇”刘彻在她耳边不满意地轻唤“专心一点。”她噗哧轻笑。
她记得小时候的刘彻和她在甘泉山上玩闹。彼时她还比他略高些含笑道“彻儿你若不长大些怎么保护我呢。”
那时候真的相信这个人会保护她一辈子免受风雨倾袭让她有枝可依。
到后来他渐渐长大一天比一天地高也一天比一天阴冷果决她都没有看到。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归雨雪霏霏。
泉吟殿外悉悉嗦嗦开始落雨。
那种在长门宫里消磨的日子她其实一点都过不下去。
如果能用这样地妥协换取更多地自由还是值得的吧?她扪心自问。
有时候不是全心地爱也能结出瑰丽的花朵来。
到了深夜便渐渐寒冷。微微缩了身子一点动静便惊醒了身边人。皱了眉却将她拥入怀中。
待到天际透出一抹亮色悠悠醒转却见刘彻早已穿戴妥当黑锦色帝王尊贵的服饰宽衣广袖眼神冷锐却在看着她的时候带了一抹柔和道“朕先去处理政事。”
她点点头翻了身继续睡。待他走远了才起身。
刚收拾好便听见殿外刘初兴奋的声音唤道“娘亲娘亲”冲进来扑进她的怀里。
她含笑道“慢点没人和你抢娘亲怎么了?”
“那可不一定。哥哥就会抢。”刘初在她怀里抬其头来。
阿娇噗哧一笑抬头看见掀帘进来的刘陌有些诧异道“陌儿东方先生放你假了么?”
刘陌便有些扫兴怏怏道“娘才刚到甘泉宫你便让我休息几天么。”
阿娇想起自己幼年时的调皮再乖巧的孩子也会有贪玩的**吧。含笑点点头。
刘陌便欢喜低声抱怨道“何况东方先生如今缠着陵姨大约也没空管我。”
阿娇愕然。
身边刘初拉着她的衣摆兴奋道“娘亲前年我种下的葡萄结葡萄了。”
元朔六年刚封了博望候的张骞送了悦宁公主一寸葡萄藤刘初将她植在居住的阳阿殿后甘泉宫的宫人按照张骞的指示仔细的为它搭藤施肥到如今已经郁郁葱葱的长开了。早已将它忘记的悦宁公主一见之下自然惊喜异常。
“娘亲你去看看么。”刘初撒娇道。阿娇缠不过她只得陪她去看。果然已经结出一串串青紫色的葡萄虽然不是上品已经颇说的过去了。
“这两年为公主照料这架葡萄的也算有功吩咐下去每人赏钱十串。”
阳阿殿便跪下了一殿奴婢齐声谢道“多谢陈娘娘赏赐。”
“将这些葡萄摘下来洗净往皇上南宫飞月长公主以及各位大人那里各送一串得说清楚了”阿娇含笑道“是悦宁公主亲手种的。”
头戴钢锅逃走。
第五卷:血泪封沙 八十四:七夕架下望天河
杨得意伺候在殿下候着皇帝处理从长安转来的政事远远的望见廊上过来一个青衣内侍问道“你是哪个殿的?到这来做什么?”
内侍手上托着托盘施礼道“奴婢是在阳阿殿伺候公主的陈娘娘叫奴婢为陛下送一串葡萄来特意吩咐说这是元朔六年悦宁公主亲手种的。”
杨得意便看托盘上的葡萄青中微微透出一些紫看着便觉得有些酸。但悦宁公主和陈娘娘送的东西他还是不敢耽误接过道“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自行捧着进殿。
这么多年的伺候虽然正在看折的刘彻神情淡淡的他还是能感觉到皇上的心情不错躬身禀道“皇上这是陈娘娘吩咐送来的葡萄。”
刘彻便一怔抬眉问道“陈娘娘送来的?”
“是啊!”杨得意含笑道“据说还是悦宁公主当年在这甘泉宫亲手种下的呢。”
刘彻想起刘初嘴角便含笑心情大好捻起一颗葡萄。入口的酸涩让他皱了眉勉强吃下去道“当年张骞呈上来的不是这个味道啊。”
杨得意低下头去有些好笑道“大概是照料的宫人没有博望候的经验吧。”
刘彻便有些无奈又不好将之丢弃只得道“你先出去吧。”
送来给皇帝的葡萄自然是挑的最好的因此这一日奉驾甘泉的所有女眷大臣都被悦宁公主地葡萄给酸到。却又不敢责怪悦宁公主和陈娘娘只好将远赴西域的博望候张骞给责怪个体无完肤。
到了七月西北传来战报。冠军候霍去病在与公孙敖失去联系后孤军深入。绕道河西走廊之北迂回纵深达1ooo多公里远出敌后由西北向东南出击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大破匈奴各部在祁连山下黑河流域与匈奴主力开战歼敌三万余人俘获匈奴名王5人及王子、相国等百余人收降匈奴浑邪王部众4万全部占领河西走廊。刘彻见报大喜感慨道“少年时去病最是顽劣屡教不止。余人皆忧。朕道其日后在战场上定是一员猛将却不曾料到。他能做的这么漂亮。”
陈阿娇闻言含笑低了头道。“那岂不是好事?说到底。他可是正经地天子门生啊。”
“霍去病”刘昙便想着那个在未央宫里匆匆见了几面的飞扬少将。一路看小说网战场上地历练让他渐渐放下少年时的跋扈日益沉稳。记忆中伊雉斜也曾咬着牙念过这个少年的名字元朔六年的汉匈会战中这个少年以八百汉军擒下了伊雉斜的叔父。
“是啊昙姐。”刘彻地兴致颇高“他是卫皇后的外甥”说到这不免看了阿娇一眼阿娇却似没有听见似的依旧噙着微笑。
不知为何他便有些不悦。
“我记得”刘昙却没有注意若有所思道“似乎快要到七夕了。”
七夕是刘彻的生辰。
刘彻的双眸不免静沉下来些“难为昙姐还记得。”
虽然是在未央宫外皇帝的寿辰还是要操办起来的。
阿娇无奈接下了这个任务吩咐宫人小心安置之外还得为皇帝准备寿礼。她不愿意太费心以致于落在人眼里太着迹。也不好太随便就是对天子大不敬的罪名。
她弯起唇来那么冷酷无情的一个人居然有一个这么浪漫地生辰命运实在是有些讽刺。
吩咐宫人舀来一些去年冬天珍藏下来的碎冰再取各色时令水果放下去浇上一层乌梅酱便是她少女时最爱吃的刨冰了。
刘初看着晶莹澄澈地刨冰有些垂涎合掌道“娘亲你先给我尝一点吧。”
陈阿娇好笑的弹她地额“这是寿礼怎么能让你先尝?”
“父皇不会在意地他最疼我的了。”刘初不在意地道。
阿娇便有些失神原来不知不觉间刘初便真正接受了父皇最疼爱的女儿的身份。
那么陌儿能坚持多久?她又能坚持多久?
她将东西交给侍从吩咐送到悉堂殿淡淡道“明日再做给你吃吧。”
刘初不免有些扫兴拉着刘陌的手道“也不是特别的难我自己去做还不成么?”
到了晚上大约是吃了太多冰刘初便开始闹肚子。阿娇又好气又好笑拎着她的耳朵训了一顿。诊脉开方煎了药盯着她服下这才放
“陌儿你也不盯着你妹妹一点。”她回头轻声对刘陌道。
“哥哥也吃了不少啊”刘初恹恹的躺在床上撅嘴气道“却偏偏我出事。”
一番折腾下来天渐渐晚了寿宴即将开始。
阿娇回到泉吟殿的时候刘彻已经在那里显然是已经听说刘初的事抿抿唇问道“初儿还好吧?”
“大约休息一下就可以了。”她道。
刘彻便点点头各自换了衣裳挽着阿娇的手出席晚宴。
“对了”刘彻似刚刚才想起来侧过身含笑在她耳边轻轻道“娇娇的寿礼朕甚喜欢。”
殿下朝臣看着皇上与陈娘娘极是亲密的样子心中不由各自估量。
刘彻淡淡吩咐道“开始吧。”
佳肴源源不断的上来并有曼妙的歌舞。阿娇心中惦记着刘初无心观赏待了一会儿便先行告退。
到了阳阿殿刘初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望向阿娇的眼神明亮充满灵气。“娘亲”她有些痴痴道“七夕的时候。会有喜鹊在天河架桥让牛郎织女见面。是真的么?”
阿娇颔偏着头有些怀想地味道“娘亲儿时听过一种说法在七夕的时候。蹲在有水井的葡萄架下能够看见牛郎织女相会。”
刘初地眼睛更明亮了“娘亲我记得阳阿殿后有口水井。他们带着宫人出了殿葡萄架下很是清凉躺在椅上看着天空。山间的天空分外清明天际划过一条浅白色地带子便是银河了。
刘初睁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失望道。“我怎么没有看见牛郎织女?”
“那不过是个传说而已。”刘陌淡淡道。
刘初皱鼻“坏哥哥尽扫我的兴。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女织女星。
“娘亲”刘初渐渐撑不住睡去。呢喃着说道。“你看牵牛织女多像我们。父皇是牵牛。娘亲是织女哥哥和我就是那两个小小的不起眼的孩子。见不到爹娘会哭的。”
阿娇地心听得缓缓沉下回身看着刘陌。刘陌低了头第一次回避了她的目光。
每一个人都能察觉她的若即若离。
牛郎织女能守着千年的爱恋是因为他们想爱。而她与刘彻拥有什么?
若守到彼此厌了弃了还不如当初就不要守候彼此在心底留下对方最美好的年华。
远远的廊上挑来几只灯笼照着中间那一个人望过来。“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刘彻问道言笑宴宴。
阿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轻道“早早睡了。”
刘彻便弯下腰来看着躺在靠椅上的刘初呼吸浅浅果然已经睡熟。面上尚红润带着笑容。
他拍掌轻声吩咐道“送悦宁公主回阳阿殿。”
“是。”身后宫人应道便有一个内侍上来背起刘初轻手轻脚去了。
“父皇娘亲”刘陌亦乖巧行礼道“陌儿亦回去睡了。”
刘彻点点头含笑看他去远了这才看着阿娇问道“葡萄尚是这几年才从西域传来娇娇怎么会听过在葡萄架下看牛郎织女相会的传说?”
阿娇低头微笑道“不过是说说逗早早地。一弯妩妩媚媚的上弦月升上中天更深露重。刘彻拥着阿娇回殿轻声道“今日昙姐向朕说回长安后自请往阳陵为父皇母后守陵。”
阿娇心下便感慨道“昙姐生平坎坷多遭磨难心渐渐灰了好生劝解会缓过来的。”
“朕也是这样觉得”刘彻淡淡一笑语气有些沉重“朕和母后亏欠昙姐甚多如今皇姐回来朕定要补偿朕思忖着反正昙姐与那些匈奴人并没有真感情不妨为她再择一门亲事也好宽慰宽慰她。”
“哦?也好”阿娇心不在焉地问道“那陛下看中谁了?”
刘彻看着她目光有些研判一字一字道“长信候。”
“师兄?”阿娇脱口道有些震惊。“不错。”刘彻垂眸掩住眸底的思索道“昙姐是为长信候所救这份情分不是别人可以比地。”
“可是”阿娇扬眉看着他迟疑问道“平阳长公主不是有意……”
刘彻微微叹息了一声道“本来朕亦心许婧姐但是……也只能让婧姐让一步了。”
比起心机深重地平阳长公主阿娇自然更欣赏刘昙一些。只是一段姻缘的缔结岂是随随便便就能够幸福地。
柳裔她便皱了眉柳裔自己愿意与否呢?
第五卷:血泪封沙 八十五:白头回首相看迟
第二次河西战役大捷刘彻很是高兴吩咐下去运送一批美酒食物到前线犒赏冠军候霍去病。
这一日刘彻从悉堂殿回来到了殿门便听见陈阿娇清郎的声音道“陛下宠爱霍去病赏下的美酒是淮南闻名的桃花妆。你的霍哥哥在回师张掖附近遇到了护送御赏的队伍。霍去病倒也是极豪气的言道美酒虽多却不能让三军将士都一沐陛下天恩。传了令下去将三大车美酒统统倾入河中。与三军将士共饮河水。众将士佩服感激后来那个地方便被人称为酒泉。”
刘初遥想着当时情景甚为向往道“那霍哥哥是极厉害的了?”
陈阿娇含笑弯唇道“自然。”
“娇娇倒是极喜欢去病。”刘彻负手进殿淡淡道。
“父皇”刘初抬看见他乖巧行礼。
刘彻便含笑抚着她的额道“陌儿便要下学了。初儿去找哥哥吧。”
阿娇待看着刘初去远了这才含笑道“自然霍去病几战皆大捷总是称的上英雄的。”
刘彻的眸色便深了一些道“朕以为……娇娇心胸倒是越宽广那么娇娇以为卫青如何?”
阿娇抬眉看着他正色道“阿娇的心胸一点也不宽广阿娇看的过去霍去病是因为霍去病性子桀骜一心在战场上与其他无涉。大将军自然也算是英雄阿娇却先看他是卫子夫的弟弟因此无法将他当成英雄来尊敬。”
“娇娇倒坦白。”刘彻不免有些讶然道。
“因为有时候坦白比各怀心机要来的好。”阿娇垂眸。淡淡道。
到了八月炎热过去。初秋的清爽中刘彻吩咐回转长安。
陈阿娇在宫车上叹了口气相比于未央宫的尔虞我诈至死方休。甘泉宫显然要清净地多。只是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无论每个人心中怎么想宫车依旧粼粼向长安驰去。
回到长门宫的第三天陈皇后下令宣长信候柳裔往长门宫一晤。
“阿娇是如何与长信候柳裔相识?”在甘泉宫中南宫长公主曾这样问阿娇。
实情自然是不能说地阿娇便微笑道“当年阿娇流落在外。机缘巧合下为长信候所救感其恩德。便结为兄妹。刘昙悠悠叹息一声“阿娇毕竟有福缘。”
“我知道陛下的意思。”刘昙微微侧身。看着窗外悠悠郁郁地甘泉山轻声道。“也感念陛下对我的情意。但刘昙残花败柳之身实在不愿再谈婚嫁之事也不愿意耽搁柳侯爷了”
身后绿衣远远的看着长信候随着内侍走来的身影躬身低声道“娘娘长信候到了。”
阿娇醒过神来抬头看见柳裔越沉稳的面容。
“臣柳裔”他在亭下参拜“参见陈娘娘。”
陈阿娇淡淡一笑道“师兄免礼吧。”
柳裔便起身径直坐在对含笑道“娘娘今日召唤微臣不知何事吩咐?”
阿娇挥退众人独留下绿衣在身边伺候道“长信候今年年纪也不小了吧?”
“是”柳裔淡淡一笑眉目疏朗“愚兄痴长娘娘三载。”
“可有意中人?”
柳裔欲答并无不知为何心上却忽然闪过大漠上南宫长公主拽住摹歇死也不肯松手时在风中飘零地单薄身影不由有些迟疑。陈阿娇将这迟疑看在眼中暗叹一声起身道“阿娇也不和师兄绕圈子说话。平阳长公主曾经隐讳的向阿娇提及愿意与师兄共结连理本来陛下也有意应允的。但南宫长公主归来后陛下怜惜这位姐姐的遭遇因为昙姐自归来后一直伤痛王太后病逝与人疏离大约因为是师兄救了她除了亲人之外便只对师兄另眼相看一些。便属意将南宫长公主拖给师兄照顾。”
“师兄自己的意思呢?”
阿娇低下头去道“师兄若是两个人都不喜欢阿娇自会为师兄斡旋师兄不必勉强的。”
柳裔却抬起头来轻声道“我并不是一个会勉强自己的人。”
阿娇不免有些讶异抬头问道“那么师兄的意思是?”
“阿娇”柳裔第一次直接唤阿娇的名字却不看她低声道“这些年来凭着我地地位财富若是愿意早可以三妻四妾了。你先别生气”他淡淡笑道“我和弘羊没有这么做只是因为我们心中有一个希望可以找到一个真正知心的人携手度过此生。”
“可是阿娇”柳裔回过头来看着她问道“你告诉我爱是什么?”
阿娇哑口爱是什么谁能够真正说的上来?而有爱就一定能幸福么?
“现在我想试一试。”柳裔道“从摹歇地飞马上救下她的时候我不知道我是否会喜欢她但是我怜惜她这一生所受地伤害。如果有机会能为她遮风挡雨我想我会愿意地。”
“我不知道我这样做是否一定会幸福。但是如果我没有这样做我怕我日后会遗憾的。”
阿娇不免有些叹息“希望你日后不会后悔今日地决定”她道颦起眉“可是昙姐本身对这件婚事似乎没有太大的积极度。”
“这便是我的问题了。”柳裔扬眉道英姿焕。阿娇并不清楚柳裔是如何让刘昙回心转意的。当刘彻宣布赐婚旨意时已经是元狩二年末了。
这次不比年初皇帝嫁女。因为南宫长公主是昔日和亲匈奴的公主在刘昙的坚持下婚事并不铺张。参加地人也并不多。刘彻自然是携着阿娇参加了的。阿娇坐在刘彻身边看着新人身上鲜艳灿烂的嫁衣。心下不知为何有些伤感却依旧真心地祝福。
祝福这对新人百年好合。
祝福这位历经磨难的长公主能够拥有一个幸福地下半生。
新人夫妻交拜的时候。阿娇留意去看平阳长公主的神情只觉得刘婧面上一片阴沉。
她看上的柳裔已经娶了别人那么她会如何呢?
当南宫长公主嫁入长信候府的时候已经注定长门宫又多了一块坚重地筹码。而这块筹码似乎比她平阳长公主本身还要重。
这样的情况下刘婧似乎更加不可能回到卫家的阵营了。可是心高气傲的平阳长公主如何忍受的下这样的屈辱?
“看见他们。我也有些想成亲了。”桑弘羊饮下杯中酒含笑道。
“那你也可以尽快迎娶怡姜进门啊。她等你许久了。”阿娇微笑坐在长廊上的栏杆上。仰头望天上的星辰那么闪烁。那么美丽。仿佛触手可及真的伸出手去。却又远在天涯。
“这些年与她打打闹闹”桑弘羊微微一笑也不介意道“也不是没有动过念头只是还有那么些不肯定就是她了吗?说到底我并没有柳兄果决。”
众人体恤这位饱经忧患令人尊敬地新娘并没有起哄闹洞房还这对新人一片清净。
“娇娇”回宫的宫车上刘彻明显的察觉到阿娇地心事重重问道“怎么了?”
阿娇抬起头来敷衍道“我在想太后在天之灵若看见今天必也会开心吧。”
提到母亲刘彻便沉静一些道“应该吧。”
阿娇其实在想刚刚在新房中刘昙曾与她说的话。
“阿娇无论过去如何人总是要向前看地。”彼时刘昙尚盖着红盖头轻轻道“否则地话人总是囿于过去的伤痛便看不见新地幸福。这是柳裔告诉我的我也想告诉你。”
然后柳裔进来新房掀开了新娘的红盖头红盖头下刘昙笑靥如花。
元狩二年冬十二月长信候柳裔尚南宫长公主刘昙。
长公主刘昙孝景皇帝女武皇帝胞姐。武帝幼时匈奴军臣单于叩关帝无奈以帝女南宫和亲。军臣乃罢。
军臣单于没单于幼弟伊雉斜立匈奴习俗父死子继其孥。长公主含憾随伊雉斜。
武皇帝尝数与匈奴战皆捷。元狩二年四月长信候携万骑千里奔袭至漠北王庭南宫长公主乃归。
长信候与长公主夫妻和睦恩爱长公主因昔年大漠事终生体弱未能为长信候育子。曾请长信候纳妾延续子嗣长信候不应。元鼎五年南宫长公主逝。长信候终生未续娶一应侍妾俱无。世人皆叹——
《汉书长信候柳裔传》
阿娇叹了口气依在刘彻怀里昙姐也许你说的是对的。可是今天那个执起你手的人并不是昔日伤害你的那个。
到了如今她亦能信她与刘彻之间彼此是有爱的。只是这份爱参杂着太多早就失去了爱的本意看不见幸福的所在。
其实她若是肯装着傻也就勉强可以在现在的专宠里当作自己是幸福的了。只是做不到只能一直清醒的在一边看看着身边的那个人什么时候翻脸。
她亦不知道为何似乎在潜意识里认定终有一日这样的局面会到来。然后在那天到来之际微笑着道我早就料到会有这样一天。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真的没有不爱你只是用尽全力也不能让自己相信你的爱。时光轻逝如水也许可以冲淡怨痛但是如何让一颗曾被伤害的心,去毫无防备的亲近那个当初伤害她的人?
很多年后当南宫长公主缠绵病榻的时候曾经握着她的手叹道“我亦曾想过若是早些年遇见他会不会让他幸福一点?”
阿娇想柳裔大约已经是在幸福中了。
哪怕是对的人在错误的时间遇见也是要错过的。
彼时她是大汉尊崇的公主娇生惯养他却是一介平民甚至不在一个时空。
就算遇见亦不可在一起。只怕只是少女游街掀帘的一个瞬间然后放下冷酷的擦肩而过。
第五卷:血泪封沙 八十六:昆明池上楼船盛
元狩二年秋匈奴单于震怒于西面失败欲杀浑邪王和休屠王。
两王害怕商量降汉。休屠王中途欲悔浑邪王杀之并其部落共率4万余人降汉。五属国纳其部众。汉从此遂占有河间地断匈奴西路。
一同归汉的还有休屠王王子金日与母阏氏、弟伦俱没入官输黄门养马时年十四。没有人料想的到这个此时不起眼的匈奴少年日后竟成为大汉朝廷的一方重臣。
霍去病处理了浑邪王的降汉后荣归长安。皇帝嘉其巨功封赏无数。霍去病年已弱冠其母卫少儿欲为其操办婚事与卫皇后最终挑了三名长安贵戚中家世最显赫的少女反复斟酌。宣室殿却传来消息皇帝欲为霍去病在长安城建一座府邸霍去病不受言“匈奴未灭无以家为也。”
上闻言一笑赞其气魄作罢。
卫少儿愕然良久苦笑不已。
元狩三年初当清凉殿里报上来婕妤王沁馨病故时椒房殿里卫子夫的步伐一顿良久方道“知道了。”
未央宫里一个失宠妃嫔的故去犹如渭水河里的一滴雨水了无痕迹。
卫子夫心中便有兔死狐悲之感吩咐道“无论如何还是得向陛下说一声。”
然而刘彻传回来的吩咐颇为冷漠只是道。“将皇三子刘闳交给刑轻娥抚养。”
皇三子刘闳今年不过四岁尚在呀呀学语中。未央宫里品级稍高一些的妃嫔。只有刑箬不曾育子交给她抚养。倒也两全其美。只是有些寒心曾经盛宠如斯的王沁馨孤零零的死去陛下连问也没有问一声。
元狩三年二月王沁馨以婕妤品级下葬。元狩三年三月。根据当年博望候张骞地建议派往寻找从蜀地通往身毒(今印度)的使臣返回长安向皇帝禀告道虽滇王友好派人帮他们寻求通身毒之路但耗时一年多在大理洱海附近被昆明族所阻最终功败垂成。
刘彻便觉得大汉的尊严被严重冒犯。极怒之下欲要军征讨。终被丞相李蔡阻住言昆明族伴水而居。善水战汉军却只习6战。若真地军。就算最后征讨下来也必是损失惨重。其时满朝文武心中。已经觉得为了张骞一个希望渺茫的建议朝廷已经花费了太多地人力物力实在有些得不偿失。只是陛下乾纲独断俱不能言。
晚上回长门宫时刘彻尚不解气恨恨道“朕执政多年连铁血善战的匈奴都能攻克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昆明族?”
阿娇心中一动便知刘彻苦苦探寻的便是日后的南方之路——蜀身毒道了。若是此事能早成开通对外贸易对大汉实在是有莫大地好处也就难怪桑弘羊对此事如是热衷。
汉朝虽无后宫不能干政的定例但阿娇深知西汉诸位皇帝对诸吕乱权的忌讳不好说些什么只淡淡道“陛下定是有办法的。”
第二日刘彻在宣室殿召见长平候卫青长信候柳裔以及冠军候霍去病商讨训练水军之事。
“亦不是不可”卫青面有难色道“只是训练水军总是要有个能够容纳千万人的江湖的。而长安附近似乎并没有适合的地方。”
刘彻微微皱眉转眼瞥见长信候柳裔若有所思的神情便问道“柳卿有何想法么?”
柳裔拱手微笑道“臣相信陛下已有定见何须微臣多言。”
刘彻咬牙道“那些昆明族蛮夷小辈胆敢挑衅我大汉天威征伐是必要的。朕欲在上林苑内按洱海形状人工凿出一座池子出来操练水军。三五载后即可平夷。”
这个想法实在有些疯狂而奢侈除了柳裔卫青霍去病都有些动容霍去病忍不住道“不必这样最多将水军拉地远一些操练不就可以了?”
卫青心中一紧自己这位外甥少年得志又向来极是受君王宠爱向来是想什么说什么大约不明白这个君王若是决定了什么事是无论花费多少人力物力都要做到的拱手道“去病年幼他的话陛下不必介怀。”
霍去病不满地看了卫青一眼然而毕竟未再反对低下头去。刘彻看在眼里微微一笑道“朕主意已定你们各自下去挑一些适合水战的士兵上来。到昆明池凿完之时朕要见到三千水军。”
三人便应道诺。”
开凿昆明池需要大批经费挥退卫青三人后刘彻冷下神色吩咐道“召大司农桑弘羊进来。”
桑弘羊本在宣室殿外候着闻言进殿参拜道“臣桑弘羊见过陛下。”
“起来吧”刘彻不经意地吩咐道。“桑卿朕问你朕欲在上林苑里凿一座周四十里形类洱海地池子大约资费多少?”
桑弘羊便领命在心中计量已定禀道“大约要三铢钱十万贯。”
这虽然不是一笔小数目但还是比刘彻心中预计要少上不少。刘彻不免有些讶异“弘羊估算准了?”
桑弘羊便微笑道“其实就算花费多一些也是值得的。陛下大约知道长安周边虽有渭水但京城繁华。饮水仍然有些匮乏。若自沣河上游引水形成*人工湖泊上林苑地势高。水自动自动流向长安则亦可保证长安城用水。单凭此点。便是费上再多地钱也是值得的。”
刘彻抬眉盯着他道“桑卿想的倒是周到。”
桑弘羊拱手谦恭道“臣为主忧乃是份内事。”
昆明池地开凿。在桑弘羊的统筹指挥下井井有条的进行着。
陈阿娇暗地里猜地到桑弘羊化用了不少日后的先进知识至少使这次开凿昆明池没有被骂劳民伤财太狠。
元狩三年里刘彻下令设乐府由司马相如负责在天下搜集民歌。
转眼到了元狩四年昆明池一应完工。刘彻携陈阿娇往上林苑观看。阿娇必须承认昆明池是极美地。水波荡漾天光云影。沿池环绕着亭台楼阁精致华美。坐在船上。一眼望去。心旷神怡。单从此看来无论用的是什么理由。在刘彻心目中最重要还是自己日后的游乐吧。
刘彻下令打造了数艘巨型楼船供水军日夜操练。
陈阿娇私下有些担忧询问柳裔道“昔日曹操也曾筑玄武池练水军江东一战依旧大败人工湖泊虽好到底没有风浪。真的练的出精湛地水军来么?”
柳裔淡淡一笑道“不过是小小的昆明族这样尽够了。”
元狩四年夏大将军卫青与冠军候霍去病各领骑兵5万兵分两路北击匈奴。
这便是汉匈战争史上最波澜壮阔惨烈的一章漠北之战了。
霍去病出代郡北越大漠同匈奴左贤王部遭遇经激战匈奴北逃。霍去病率部猛追至狼居青山和北海俘王三人将军、相国以下7万余人。此役霍去病深入两千余里匈奴远走、漠南漠北皆肃。
卫青出定襄击匈奴。深入漠北、犁廷扫穴、寻歼主力与匈奴单于相遇鏖战之下单于挥刀自尽。
至此匈奴再无与汉一战之力。
元狩四年秋大司农桑弘羊领上命罢三铢钱铸五铢钱。此后大汉上下举国用新币。(注:此处较历史上提前了一年)。市井中常见的油壁车缓缓驶向长安城东墙宣平门在一户高宅大院前停下。掀帘的女孩高声唤道“婆婆。”衣着虽素料子却是极贵重的蜀锦一匹便是普通人家一个月的收成。大约十岁左右眉宇秀丽透着一丝尊贵之气。经过的街坊偷偷打量窃窃私语的猜测着这两位客人地身份却都不中。
经过这么多年的优渥生活岁月虽无情却没有在申大娘身上印下太多痕迹。见了阿娇母女自是高兴却不免有些忧心上下打量了好久方牵起阿娇的手皱眉道“阿娇干娘有桑大人他们照顾你身份贵重其实不必亲自来看我地。自元狩二年从甘泉宫回来后陈阿娇便多少能够自由出宫些偶尔亦来探望干娘解解申大娘独自生活的孤寂。
“怎么会呢?”一旁刘初笑盈盈地道“你是婆婆么。”
便有下人上来奉茶阿娇微笑接过道“奉嘉不在阿娇常来陪陪干娘不好么。”
奉嘉便是申虎弱冠后萧方为其取地字。人各有志不能相强。她虽曾冀望申虎随柳裔从军助柳裔一臂之力。但申虎一心向武对战场并无向往之心她便也不相强。当年在唐古拉山申虎学武本就比阿娇用心这些年来随着郭解在外游荡大约更是精湛罢。
只是阿娇有时候会想申虎可以依着自己的心思选择生活。自己地陌儿却只能一步一步的向着那个温和精明的皇子走去。如果不是生在帝王家是否陌儿也更愿意做一个纵剑天涯的游侠呢?
一日一日的。将当初踏遍天涯地豪情埋葬在那座锦绣深宫。
“阿娇”申大娘似看透了她的心思。叹慰道“你有着尊贵的身份。和他们不同。而且一个女子总不好像他们一样在外当甚么游侠吧。”
她便将那些晦涩地事情抛到脑后微笑道“不提这些了。今天我来当个孝顺女儿下厨给干娘做菜吧。”
“这……”申大娘刚要劝阻刘初就欢呼道“太好了。婆婆你不知道娘亲极少肯下厨的我和哥哥已经记着好久了。”
阿娇又好气又好笑抓着刘初道“你过来给娘当下手吧。顺便也该学学下厨了。”
刘初愕然挣扎“我是大汉公主。为什么要学学了做给谁吃呢?”
伺候在一边地婢女乃是新进听着这个惊人的身份。吃了一惊不知是真是假。一时间怔在一边。看着二人去远了上前轻轻问道。“老夫人……?”
申大娘轻轻回过身来望着她肃声道“清容陈娘娘母女的身份你若是说了出去……”
清容一向觉得伺候着的这个主子性情和蔼但这一瞬间看着她沉下的容颜却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屈膝道“清容知道了。”
灶房里不时传来刘初清脆的声音“是先下油么?”
“哎呀呀加多少水呢?”
“怎么切菜?”阿娇抓狂的声音“闭嘴……孺子不可教也。”
“老夫人”管家轻轻穿过长廊来到大堂向申大娘禀道“门外来了一辆车车上人说是姓王的公子来找小姐的。”
申大娘想了想道“请他们进来吧。你去通知小姐一声。”
管家低声应道“是。”
门房领了命出来微笑道“公子请进吧。”
车内传来男子轻轻应声黑衣男子下得车来瞥过门房一眼门房只觉得浑身一冷便不敢抬头再看。
一边杨得意微笑道“就是这里了。”
“申夫人。”大堂上刘彻颔为礼道“打扰了。
申大娘有礼应道“不会。不知公子与……小妇人义女是?”
身后刘初行过长廊远远望见欢喜唤道“父……爹爹。”
申大娘只觉得浑身一颤瞬间明白了眼前人的身份脸色渐渐变了。
刘彻微笑回接住刘初问道“你和你娘在做什么?”
“娘亲今天下厨哦”刘初不免眉飞色舞的道“我帮娘亲打下手”脸色一垮伸出手来指着道“被油溅到了娘亲还说我孺子不可教。”
刘彻不免失笑看着门外的阿娇。阿娇显然没有料到他会出现在这里面上尚有几分讶异。
“朕……我今日本来便打算出来的听说你和初儿在此便过来看看。”
阿娇点点头心知期门军大约已经暗中在申府外了。向着下人吩咐道“你们先下去了。”
离去前清容不免回头看了一眼这个英俊尊贵地男子便是大汉的帝王么?
“有倒是来的早不如来地巧”杨得意在一边微笑道“正巧碰上夫人亲自下厨呢。”
刘彻微笑着看着阿娇道“我也没有看你在长门下过厨的。”阿娇不免傻笑道“我懒么能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为什么还要自己动手呢?”
不知道为什么刘彻心中仿佛划过一抹淡淡地失望。明明阿娇已经在他地身边了他却有一种错觉她的心思尚缥缈在别处。念及此面色不免沉下几分。却颔道“大娘昔日对内子地救命之恩我在此谢过了。”申大娘惊道“不敢当。……其实娘娘美丽良善大约人人见了都是愿意善待的。”
刘彻淡淡道“朕知道。”
菜上上来倒是色香味俱全连清欢楼都难以望其项背。刘彻却不免忆起阿娇流落出宫后他们第一次相逢在闻乐楼时的景况。虽然如今闻乐楼江河日下。当年在长安城却是极富盛名的。那一次在闻乐楼亦是阿娇亲自下厨他却不知坐在对面的是她。
如果。是他记忆中地阿娇受了偌大委屈。又兼身怀帝裔见了他不该是哭闹诉苦而不是冷静的在一边分析着利益得失么?
到底是从前的阿娇一直在面上单一。心底计量还是如今地他望着身边的她心中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地忧虑聪明的能够抽身出来静看一切得失?
申府外传来一阵喧闹之声刘彻不免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管家进来禀道。“门外来了个方士胡言乱语说什么宅子上方紫气粼粼。必有极贵之人。”言下嗤笑竟是不信之意。
刘彻闻言愕然。他今日来申府。的确是临时起意连自己先前都不曾想到的。那么。莫非此人的确有通神之能?
“让他进来罢。”刘彻淡淡吩咐道多年地帝王生涯让他习惯的以命令的口吻说话忘了自己的做客身份。管家有些奇怪但慑于刘彻身上的气势应声道是。
“贫道姓李旁人唤我少翁。”方士在堂下打了个稽抬其头来衣裳虽落拓形容间却透出一丝奇伟来。望着刘彻道“陛下在此少翁有礼了。”
陈阿娇微微皱了眉记得刘彻后半生笃信方士为求长生之道耗费无数。大约就是从这位李少翁开始罢?
“李先生有何本事?”刘彻问。
“贫道能致人精魂。”
“朕并无欲见之人。”刘彻淡淡道。李少翁不免愕然。
阿娇眨了眨眼唤过刘初交待了几句话。刘初点点头跳下来走到李少翁面前伸出双手问道“李先生若能通神我有一只手中抓了一颗金瓜子先生可否猜出是哪一颗?”
“这位也是贵人想来是帝女吧。”李少翁微笑道“惜呼从面相上看命途多舛好在终能善了。虽然心下认定此人不过是投机之徒陈阿娇面色依旧不免沉下冷笑道“多谢对小女关心先生还是先猜一猜吧。”
李少翁见刘彻神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咬牙破釜沉舟道“左。”
刘初面上泛起欢愉的微笑道“先生确定?”
“自然确定……在右了。右为尊者。公主少翁说的可对?”
刘初噗哧一笑眼中流露着难解的光芒。李少翁看的心惊他适才说地虽然是随机胡诌但女子早慧的确易损心脉。
“李先生”刘彻垂下眸道“先生这回看清了?”
“是陛下。”李少翁转向刘彻跪下道“公主两手俱无一物所谓金瓜子一说不过是娘娘想要试试少翁。娘娘”他看着陈阿娇道“少翁说的可对?”
陈阿娇微微一笑吩咐道“早早将手张开给李先生看看。”
“是。”刘初清澈答道摊开两手。
她地左手上赫然躺着一粒金瓜子。
刘彻勃然大怒寒声问道“你是如何知道朕来此的?”
李少翁面色惨白跌坐在地上。“陛下”阿娇轻声提醒道“这里是申府。”刘彻这才醒神吩咐道“将他押往廷尉府交张汤审讯。”
两个侍卫应了一声是上前将李少翁拿下。
“娇娇”刘彻看着阿娇忽然问道“娇娇信这世上真地有能通神之人么?”
阿娇不免一怔若是在从前她自然是说不信地。可是生在自己身上的奇怪地际遇以及元光六年生产之前那场似真似幻的梦都让她此时不能斩钉截铁的说出个不来。
“也许”阿娇斟酌着“这世上真的有这样的人。但阿娇更相信这世上欺世盗名的人更多。”
就如李少翁。
元狩四年末内廷吏张汤回报李少翁在廷尉府自尽此前曾交待是在元朔五年钟鼓楼上见过陛下一面那天在街上认出意欲一博功名富贵却不料功败身死。
这一章时间拉的比较长前面是过渡情节所以到3ooo字觉得情节不够怕大家看了不够。就继续往下写了。大约有平常两章长度。
到了下一章进入元狩五年李夫人便要出场了。
历史记载元鼎六年李夫人死。根据某书友意见假设她死的时候25岁往前推元狩五年大约18岁。
风华正茂的m啊。
第五卷:血泪封沙 八十七:李家有女初长成
元狩五年刘彻在上林苑做柏梁台高数十丈因以香柏为殿梁由此得名。从柏梁台上俯瞰上林风光尽收眼底。
柏梁台建成之日刘彻于上设宴宴请朝中臣子阿娇陪同。
“今日宴上不论君臣只论文才。”刘彻兴致颇高言道“每人做一句七言诗以诗述职能七言者始得上坐。”皇帝开了口又并不是太难的事众人便都附和。阿娇含笑在一边看道“你们做诗吧我便不参合了。”
刘彻便言“日月星辰和四时。”
众人按座位叙依次是:
骖驾驷马从梁来。(梁王)
郡国士马羽林材(大将军)
总领天下诚难治。(丞相)和抚四夷不易哉(大将军)
刀笔之吏臣执之。(御史大夫)
撞钟伐鼓声中诗(太常)
宗室广大日益滋。(宗正)
周卫交戟禁不时(卫尉)
总领从官柏梁台。(光禄勋)
平理请谳决嫌疑(廷尉)
修饰舆马待驾来。(太仆)
郡国吏功差次之(大鸿胪)
乘舆御物主治之。(少府)
陈粟万石扬以箕(大司农)
徼道宫下随讨治。(执金吾)
三辅盗贼天下危(左冯翊)
盗阻南山为民灾。(右扶风)
外家公主不可治(京兆尹)
椒房率更领其材。(詹事)
蛮夷朝贺常会期(典属国)
柱栌相枝持。(大匠)
枇杷橘栗桃李梅。(太官令)
走狗逐兔张罘。(上林令)
齿妃女唇甘如饴(郭舍人)
东方朔最后道“迫窘诘屈几穷哉。”起身向阿娇拱手道。“臣闻陈娘娘亦是当世才女值此叙诗之会。娘娘怎可不赋诗一句?”
众朝臣皆知这些年来陛下对陈娘娘的专宠点头附和。刘彻亦微笑着看着阿娇目光灼灼。阿娇无奈道“我若真做了你可莫生气。”
刘彻嗤笑。“朕是那么小气的人么?”
身后的侍女上前将酒盅斟满阿娇抿了一口道“长门寂寂车马稀。”
刘彻一怔面上笑容便慢慢淡了
“陛下”杨得意走过来轻声道“司马相如求见。”
刘彻把玩着手上夜光杯漫不经心道。“宣他上来吧。”
须臾司马相如上得前来参拜后禀道。“臣奉命总领乐府采集各地歌谣并整理、制订乐谱。历时两年。终有小成。”
“哦?”刘彻不免有了些兴趣瞥了阿娇一眼。懒懒道“正逢今日设宴便着人唱两助兴吧。”
司马相如含笑应道“是。”回身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一个蓝衣宫廷乐师捧琴而入参拜道“参见陛下陈娘娘各位大人。”
刘彻点点头道“拣几弹唱吧。”
蓝衣乐师低应了一声是。早有宫人为之在一边设起琴座。他便安坐在上抚琴。琴声泠泠作响阿娇便听得他技巧之绚犹在卓文君之上。起调激昂犹如千军万马奔腾只是琴音虽中正到底没有卓文君那一丝清渺的情思倾在里面略略逊了一筹。
琴音忽然低了下去略略夹杂了一丝哀婉。
他唱地是汉乐府中闻名的一战城南可食。为我谓乌:且为客豪!
野死谅不葬俯腐肉安能去子逃?水深激激蒲苇冥冥;
枭骑战斗死驽马徘徊鸣。梁筑室何以南?何以北?
禾黍不获君何食?愿为忠臣安可得?思子良臣良臣诚可思:朝行出攻暮不夜归!”
歌声清亮慷慨有声有踏马匈奴之豪易水人去之悲。刘彻亦不觉赞了一声好字。道“朕倒不知道乐府乐师中有这样的人才你叫什么名字?”
蓝衣乐师便起身跪道“小人乐府三等乐师李延年叩谢陛下赞赏。”
“李延年?”陈阿娇不免一怔这才仔细打量着台上跪着地此人。
“是陈娘娘。”李延年向阿娇见礼这才抬其头来态度不卑不亢。神采虽不及萧方但光华内敛容颜柔美一根蓝色的带系着玉树临风。
这就是倾国倾城地李夫人的兄长啊。
阿娇在心里默默计量似乎那位汉武朝第一宠妃已经到了出场的年龄了。
“娇娇”刘彻不免侧过身问道“怎么了?”“没事。”阿娇微微一笑问道“李乐师是否有个妹妹?”
李延年一怔恭敬禀道“是的。”
“多大年纪?”
“今年刚满十
“唔”阿娇沉吟见了刘彻探究的神色微笑道“我只是想像李乐师这样地人才他的妹妹必是绝色的人儿了。”
李延年迟疑半响终道“怎及的上娘娘风采。”
“李姑娘芳华正茂”阿娇微微一笑道“可许了人没有?”
“并未。”李延年垂下眸去道“本来前些年我这个做哥哥的就该为她打算了。但平阳长公主见其投缘要了去陪她解闷。这是妹妹的福祉但婚事也就这么耽搁下来了。”
话说到这个份。凭着对自家姐姐的了解刘彻便全盘通透。冷哼一声淡淡道“下去吧。”
李延年叩谢恩躬身退下。
刘彻望着陈阿娇悠然的神情不知为何。心中一股怒火喷涌道“娇娇总是对朕没有疑虑么?”
她怔了一下道“阿娇不敢。”
刘彻弗然起身拂袖而去帝王黑色尊贵地冕袍便在众人视野里拖曳出一个不善地背影。
从元朔六年陈皇后归长门这是第一次陛下表现出对陈皇后的怒意。
陈阿娇在台上众臣地疑虑中依旧淡淡微笑。仿佛刚才九五之尊地怒意于她不过是梁上地一抹灰尘。“各位便先散了吧。”她起身道转身便下了台。
从柏梁台便可以看见昆明池浩瀚缥缈。水色如烟尚有水军操练。杀伐声声。
“陈娘娘。”青衣内侍悄悄走来低声禀道。“陛下回信合殿去了。”
陈阿娇颔道“知道了。”
信合殿是上林苑地主殿历来陛下来到上林苑地居所。这次阿娇随刘彻前来亦居与此。
回到信合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宫人们在殿上点了两排长烛。照地宫殿富丽堂皇亮如白昼。
“娇娇”刘彻闭了目问道“你觉得朕会带回另一个卫子夫?”
阿娇伸了手由侍女服饰换了衣裳。闻言不由一顿半响道“陛下性子喜新厌旧阿娇是知道地。”
建元二年由于卫子夫的出现琴瑟相和的帝后间出现了的一道裂痕。
刘彻轻轻揽过阿娇淡淡道“有时候朕宁愿你像当年那样哭闹。”至少证明朕真的拥有你。
阿娇不免嗤笑“陛下倒真是矛盾。当年我哭闹可是惹陛下厌弃的很啊。”
刘彻便不言语吻上阿娇的颈。阿娇本能的一瑟便察觉出他隐隐的怒气来雨落不上天覆水难再收。有些东西失去了便是永远失去了。
上林苑地事不久平阳长公主便获悉坐在平阳侯府中皱了眉。
“娘亲。”平阳候曹襄进来道“娘亲末儿有喜孩儿让她静养府里的事便烦劳娘亲了。”
刘末是梁王嫡女前些年由平阳长公主与梁王作主为她与曹襄完了婚也算是缔结一门亲家。刘婧对这个儿媳妇还算满意精明能干也容的下曹襄先前地侍妾只是一直没有嫡子。如今怀孕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知道了。”刘婧皱眉道“你去唤妍儿来。元狩二年的事虽然知情地人不多刘婧却视之为辱。虽然后来刘彻又赏下不少东西以示对她这个长姐情分不变但心高气傲如她如何咽地下这口气。处心积虑寻找能够压下陈阿娇美貌的女子终于不负有心人寻到了李延年之妹李妍。调教许久只等着到了明年就可以献给弟弟。凭着她对弟弟地了解刘彻性子情薄虽然如今迷恋阿娇。但阿娇毕竟年纪不轻终有一日会遭厌弃。而李妍的年轻貌美便是得到刘彻宠幸的最佳武器。
如果两条路都不通刘婧握紧了拳我平阳便要凭借自己的力量开出第三条路来。
诚然李妍不可能再步上陈阿娇与卫子夫那样的高度。但卫子夫如今已势衰。而阿娇刘婧相信只要刘彻加诸阿娇身上的宠爱不再陈阿娇会跌的比元光五年更惨。
陈阿娇刘婧淡淡微笑我能够送上卫子夫毁了你第一次。就能够送上李妍毁你第二次。
“长公主”帘外传来女子娇如莺啼的声音一双雪白柔荑掀开帘子。浅红色衣裳的少女翩然而入抬起来容光硬生生衬的满室珠宝都黯上一分。
纵然身为女子刘婧亦不由为之心折。
这样的女子方称的上倾国倾城吧。
只是刘婧忆起上林苑里陈阿娇的问话。
阿娇怎么会知道李妍的存在?
难道她费尽心思布下的这步棋在别人眼底。竟是如此不值一提。
刘婧不免仔细打量着这个女子青春浓艳眉目间显出的殷软当真可以折了男人的魂魄。只是和陈阿娇相比呢?
她想起了记忆中云淡风轻的清艳女子不由得有点迟疑了。
第五卷:血泪封沙 八十八:渭水河边人新少
“妍儿”平阳长公主伸手抚过李妍娇嫩的脸颊在这样年轻美丽的女子面前越显出自己的黯淡。不知不觉她已经年近半百了。
刘婧不让人查觉的挺直了腰她是大汉朝尊贵的长公主哪怕年华渐渐离她而去依旧是尊崇高贵令人不敢逼视。
不知道为什么刘婧忽然想起了她的姑母馆陶大长公主。少女的时候她倚在母亲身边冷眼看着姑母长袖善舞周旋在祖母和父皇之间游刃有余很是敬佩。可是那么精干的姑母当将自己的女儿送上了皇后凤座后却渐渐变的偏执目光短浅起来。最终落得阿娇被废的下场。
彻儿当上皇帝以后她亦学着姑姑为弟弟选送美女最终扶植起卫氏一族当是足以自傲的了。只是到了如今她是否也如同当年的姑姑陷入某种偏执最终无法自拔?
刘婧心里隐约的闪过这些晦涩的心思面上却淡淡问道“妍儿你可知当年我把你带回平阳侯府的用意?”
李妍没有说话星眸却越亮了连面上亦闪过一丝嫣红动人至极。
她自问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平阳长公主虽然不曾晓谕她的意思但是李妍对自己的容貌很清楚。而天下少女谁又不知如今未央宫里端庄坐在椒房殿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就是从这座平阳侯府走出。而她最初的身份也不过是平阳侯府的歌姬。
生男无喜生女无怒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
虽然这些年卫子夫色衰失宠。但是从歌姬到皇后。这样奇迹的经历本身就是无数女子心目中地传奇。
“妍儿。”刘婧一笑道“我知道你是最聪明伶俐一点就透的。今日本公主不妨将话与你挑明本公主希望送你到陛下身边凭你的姿色资质。当能获得陛下宠爱。”
李妍敛了呼吸轻轻伏道“多谢长公主抬爱扶持“你如果亦存着这样地心思你就要知道将来你的对手不是椒房殿里地卫皇后亦不是未央宫里新进后进的美人儿而是。”刘婧冷下面容一字一字吐道“废后陈阿娇。”
“陈皇后?”李妍抬起头来。不免有些讶异。天子对陈皇后的专宠虽然在长安贵戚之间不是什么秘密。平民百姓却未必知道多少。在他们心目中。废后不过是昨日黄花罢了。
“不错。陈皇后能以四十之龄依旧牢牢占据陛下的宠爱实在不容小觑妍儿你如果要在陛下心中占一席之地就必须要打败她。”
“那么”李妍微微垂眸我见犹怜的神态令人心折。她轻声问道“长公主自幼与陈皇后熟识陈皇后是个怎样地人呢?”
刘婧面上不禁流出赞许的神情“妍儿的确聪明。“她想了想道“如果是回宫前的阿娇不过是一个美貌女子有着喧天的气焰和任性的脾气。”她微微皱起了眉“只是这个回宫后的阿娇我却渐渐看不懂了。她还是那么漂亮一点都没有变老。不她似乎比以前更漂亮沉静下来的阿娇有着云淡天青的气质仿佛一切都不萦于心包括……”包括她那位至尊地皇帝弟弟。
李妍便渐渐颦起眉凭着平阳长公主这样短短一段话她无法拼凑出陈皇后的样子。而若是无法知己知彼她的这场战役便先败了一半。
“好了”刘婧微笑道“妍儿先下去吧。要记住你地仪态身姿训练可不能丢。其他的本公主都会为你准备好地。”
“是。”李妍温驯地低了头道“那妍儿便先下去了。对了”她似想起了什么忽然抬起头来嫣然道“再过三天便是妍儿的哥哥地生辰妍儿想回家一趟还请公主恩准。”
“不行。”刘婧想起上林苑里陈阿娇貌似对李妍知之甚深的话担心若李妍出了府便会被陈家的人带走立刻道。须臾便看见李妍讶然的神色忙放缓语气道“妍儿容颜绝色还是不要轻易出门的好。我可以让你的哥哥和弟弟那天进府来探望你。”
本是李延年的生辰却要他来侯府与自己庆祝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李妍心里淡淡揣摩着然而只要一家人团聚在哪里都是一样的。于是微笑道“多谢长公主。”
三日后一架马车将李氏兄弟接进平阳侯府。李妍在廊下看见兄长幼弟心下欢喜唤道“哥哥。”迎着他们进了自己闺房。
李延年亦微笑道“数月不见妍儿又长高了些比从前更漂亮啦。”
李妍不禁脸上有些烫嗔道“自家兄妹何必说这些话。”
“真的啦”李广利牵了她的手天真烂漫道“我的二姐是天下最漂亮的女人。”
李妍心下欢喜却瞥见哥哥面上有些奇异的神情便问道“哥哥怎么了?”
“没什么”李延年徐徐垂眸道“前些日子我倒是见了一个堪与妹妹相比的女子。”“哦?”李妍笑容一滞问道“是谁呢?”
“是昔日的陈皇后。”
李妍便觉得心缓缓沉下去淡淡问道“哥哥亲眼见过她?”
“嗯。”李延年并不是愚笨的人对平阳长公主收留妹妹的用意多少也猜的到一两分。此时心里有些不忍但转念一想现在将实话告诉妹妹总比他日让妹妹措手不及的好。“前几日陛下在上林苑柏梁台设宴哥哥奉诏在边上弹琴侍宴。陈皇后便是陪在陛下身边的。”
“那……哥哥觉得是陈皇后漂亮。还是妹妹漂亮?”
李延年想了想道“各嬗胜场。妹妹青春艳丽。陈娘娘宁静悠远。”
李妍状似不经意的问道“陛下……很疼宠陈皇后么?“是啊。自元狩二年以来。陈皇后已经专宠近三年了。对了陈皇后尚问起妹妹呢。”
李妍一怔“她怎么会知道我?”
“哥哥也不知道”时隔多日李延年还是不解疑惑。“陈皇后听了我的名字后便问我是否有个妹妹。”
“哥哥照实答了?”然。”李延年道“如今陛下与陈娘娘都知道我有个寄居在平阳长公主府地妹妹了。”
这是什么意思呢?李妍在心里飞快的盘算。她本打算蛰伏在暗处然后在一个最恰当的时机以最美地姿态出现在陛下面前让陛下永生难忘。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将要献身的那个男人和将要敌对地女子都事先知道她的存在。这对她极是不利。不仅陈皇后有了提防就是陛下……。以她多年来钻研男人的了解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伟岸的男人对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美丽女子心生欢喜。是极容易地事。但是。若是让他知道有人处心积虑的设计。只等他走上这样的道路心中只怕便是极为不快了。
“好了好了”广利尚小对他们所说的事情不感兴趣只撅了嘴道“今日是大哥的生日二姐却缠着大哥说别人的事多扫兴。”
李妍失笑道“是妍儿的错。哥哥妍儿敬你一杯。”
然而无论是平阳长公主还是李妍心中猜测了许久俱未见陈阿娇有什么举动甚至连与她荣辱相关的堂邑候府以及大司农长信候亦无动静。渐渐的元狩五年地春天便到了。
这一日又是一年一度的上祀节。长安城内家家户户都是要去渭水河边祓禊驱灾的。只是李妍纵然在平阳侯府中地位再特殊也不过是个女婢身份不能和主子一同前去地。平阳长公主指了一个年长可靠的嬷嬷陪着她一道往渭水河边来陪同家人。
李妍坐在车马中微微掀开了帘子看着渭水河畔无数飞起地风筝。自从元狩元年悦宁公主在祓禊后放过风筝放风筝便成了三月三地习俗。远远的蓝天白云间飞着无数地风筝精致可爱很是让人看了欢喜。
长街上灰裳的少年牵着马隅隅前行贪看渭水河边的风景不留神便撞上了街边一位老者的身上连忙道“对不住。”;老者却不敢受礼侧身避了开神情惶恐“陈二少爷哪敢劳您大驾?是小民不小心。”
李妍看了看身边嬷嬷嬷嬷会意在她耳边道“这个便是堂邑候庶出的二少爷陈熙了。虽然是庶出但才能出众也较受看重只是为人有些痴处喜欢与下等人混在一起。”她皱了皱眉显然颇不以为然。
李妍便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方丝帕轻轻抛出车窗。丝帕荡悠悠在风中飞舞最后落在陈熙身前。
“李小姐”嬷嬷沉下了声音“你这是什么意思?”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李妍微笑道“要想知道陈娘娘的习性还有比问她的子侄更好的方法么?要知道元狩元年后陈娘娘在堂邑候府可是整整住了年余啊。”
嬷嬷一怔望着李妍眼中带着深思。“嬷嬷一向是小瞧你了”她淡淡道“也许你真能在陛下身边挣出一番天地。”
陈熙拾起丝帕只觉触手柔软尚带着佳人淡淡的清香。丝帕一角用细密的针脚绣了一株竹子孤傲挺拔。
“姑娘”他扬身唤道“你的丝帕落了。”
车马缓缓停下嬷嬷掀帘探出身子只看了一眼道“多谢公子了。”
“这位公子”车中传来女子清雅的声音一只柔荑伸出来从嬷嬷手中接过丝帕悠悠道“多谢了。”
陈熙一怔在落下的车帘中看到一双美丽的眼眸。坐在车上亦蒙了面纱可显佳人矜贵。可是他记住的却是那一双眸子清离仿佛最美的月光。
第五卷:血泪封沙 八十九:青衣侍宴歌舞旖
一身青衣的仆役疾穿过平阳侯府来到东厢李妍的窗下轻轻叩着纱窗道“李小姐那位陈二少爷又来寻你了。“
“知道了”李妍淡淡应道将一应珠钗饰都取下将髻绾成闺中少女最常见的同心髻接过侍女递出来的轻纱蒙在面上。出得房来踽踽向侯府西厢角门行去。刚要下廊忽然听得身侧一声熟悉的唤声“妍
嬷嬷从亭中走下“长公主要见你。”
李妍抬起头来果然见小径一侧的假山亭中平阳长公主背向而坐看不清面容。
“长公主”她轻轻走上拜道。
“妍儿”刘婧淡淡看着侯府内院里蓬蓬郁郁开着的桃花道“我知道你的意图但闺中女儿如何能与外男相近?你是在玩火。”
“妍儿知道”李妍微微低下头来声音里却透出一股自傲“但若是连这点火都会伤了手长公主还能对我的前途有信心么?”
刘婧一怔淡淡笑道“既然如此妍儿好自为之吧。”
李妍屈膝行礼“妍儿告退。”头也不回的离开。
“长公主”侍女搀起她的身子迟疑道“这位李姑娘还没有蒙圣宠就这样张狂是否……?”
“阿兰不知道”刘婧嫣然道“女孩子张狂不要紧只要她有张狂的本钱。而这个李妍第一她漂亮第二。她聪明。聪明的美人儿张狂些男人是懂得怜香惜玉的。”
从平阳侯府西角门出来一条游廊。可以通到侯府最近的民房。李妍从民房出来第一眼。就看见等在门外柳树下地陈熙。
“妍儿”陈熙微笑“你今日出来的时间比较久呢。”
“我也没有办法”李妍微微低下头去道。“虽然我求了王伯为我传递消息但是还要避过哥哥的耳目才能出来。如果哥哥知道会打死我地。”傍晚清丽的月色洒在地上。佳人地身子仿若弱柳扶风低头之间虽见不了容颜陈熙便先醉了忙道。“是我的不好妍儿莫生气。”
李妍婉转一笑“妍儿不会生陈公子的气的。公子。这里毕竟是家门口我们走远些吧。”
陈熙颔。携着她。沿着巷弄走远“其实你家正在平阳侯府附近。妍儿你家可是侯府人?”
他随口问着却听不见回音。回身这才看见李妍微微颦了眉目含新愁悠悠道“陈公子我们不要提这些好么。一路看中文网你只知道我是妍儿何必知道太多?”
陈熙心上缓缓泛起一抹怜惜颔道“好。”
“妍儿怕说了公子乌衣门第妍儿不过一介民女如何配的起?”
“这你不必担心”月色里陈熙朗朗微笑神情清澈“若是别家还真不好说。但是我们陈家。前些年姑姑还在家地时候便说了只要我们有喜欢的女子无论什么身份都可以娶进门的。父亲和祖母若不同意她会帮我们说的。”
“你姑姑?”李妍不免有些意外绷住了呼吸。“是啊。”陈熙似并没有觉言笑宴宴“我的姑姑便是如今长门宫的陈娘娘。”他的眉色忽然有些黯下来转瞬一笑“虽然早已不是皇后但是圣宠不衰祖母和父亲都要听她说话的。”
“听你这么说陈娘娘倒真是个奇女子了。”李妍眸中露出向往的神情“真想见一见。”“等妍儿嫁进我陈家地时候便能见到了啊。”陈熙微笑道“姑姑是个很好的女子。那么漂亮通情达理雅擅琴书善解人意。”
李妍听得入神轻喟一声“你再多给我讲讲陈娘娘的事吧。”
“好啊。”陈熙只当是女儿家地想望不疑有他“姑姑闲来的时候喜欢弹琵琶解闷她地琵琶弹地未必好但曲调新奇让人百听不厌。妍儿曾听过那《佳人曲》么?”
李妍一怔方醒神过来“是那支绝代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么?”
“嗯”陈熙颔眸中透出一分孺慕来“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在我心目中姑姑就是这样的倾城女子这世上再没人能比地上。也许正是因为这样陛下才如此爱重于她吧。”
李妍的心缓缓沉下去。
“当然妍儿也是很好的。”陈熙以为李妍生气连忙补道。
“妍儿一介民女如何比的上陈娘娘呢?”李妍淡淡道看着一弯眉月缓缓升上中天微笑道“夜深了陈公子送妍儿回去吧。”
“呀”陈熙这才惊觉扼腕道“好我立刻送你回去。”声音中尚透出深深不舍。
对那个女子了解的越多李妍便觉得希望越渺茫。有这样一个看似天边仙子的人伴在身边陛下还会看的到其他女子么?
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更何况是陛下那样薄情的男子。
李妍劝慰自己看着镜中艳压牡丹的容颜。
“妍儿”和她一同被平阳长公主选中的云霓推门进来语气欢欣有不敢置信的欣喜“陛下到平阳侯府来了。”
梳妆的手不由一顿。
“妍儿真美。”云霓怔怔的看着镜中李妍欺霜赛雪的容颜面上露出淡淡的欣羡和嫉妒“这次定能让陛下看中带回未央宫。从此如卫皇后一般平步青云。”“云霓姐姐说什么话姐姐也很美啊。”李妍嫣然回。问道“陛下有带什么人来么?”
云霓眼睛一转知道李妍的意思。道“陛下倒是没有带任何宫妃来。唯一带着的女眷。却是飞月长公主刘陵。”
“刘陵”李妍在心下掂量长安城内人人皆知飞月长公主与陈娘娘情同姐妹。如今陛下单独来到平阳侯府。没有带着数年专宠的陈娘娘而飞月长公主却出现在与之并不交好的平阳侯府这些代表着什么意思?
她垂眸淡淡道“陛下前来稍后必传歌舞云霓姐姐还不快回去梳妆打扮?”
“跟你说一声我这就去。“云霓如梦初醒立刻转身离开。
将已经梳好地半边望仙环髻拆了。李妍冷哼一声木蓖缓缓的滑过青丝重新梳妆。长公主微笑着出来。笑容理微微透出些感慨。“这些年皇弟已经少到我这平阳侯府来了。”
刘彻不禁念及他初登大宝之时。尚不得志经常到姐夫家来消解在朝堂上的郁气。如今回想恍如隔世。
“皇姐总是朕地皇姐“刘彻微笑道那些年刘婧陪在他身边温柔劝解这份情谊他虽冷情倒也一直记得温言道“等天气再热些皇姐随朕一同去甘泉吧。”
“那自然是好。”刘婧眼睛略略明亮些甘泉宫是个不错的地方饮酒奏乐之间将李妍献出当可大成。
“好啦”刘陵微笑道“离去甘泉还有一段日子呢。陵听闻平阳姐姐这里地歌舞姬最是闻名可否请来一观?”
刘婧面上不禁淡淡一红合掌道“还不去唤她们出来为陛下解解闷。”
阿兰屈膝领命而去道了东厢歌舞姬们早已准备停当望着她眼神跃跃欲试。阿兰打量了一下不由有些奇怪问道“李妍呢?”
“阿兰姐姐李妍说她昨夜受了风寒如今容貌不佳还是不去了。”云霓答道小心的控制住声音中的欢欣。
阿兰不禁沉下脸“难得陛下来侯府早不病晚不病偏在这个时候病了。真是没有福缘。”“阿兰姐姐”云霓小心的问道“你要去看看她么?”
“算了”阿兰道指着云霓“这次的采莲歌舞你来领舞。记得这是你难得地机缘是成是败就再此一举了。”
“是。”云霓嫣然答道。
花枝招展的女子们离开后李妍推门而出看着云霓美丽纤细的背影微微一笑。“李姑娘倒是极聪明的人。”廊下嬷嬷淡淡道。
“嬷嬷缪赞。”她嫣然回“嬷嬷若是觉得妍儿能成事可否再帮妍儿一个忙?”
平阳侯府大堂
清妍秀丽的女子鱼贯而入摆出一个撩人的柔软腰肢绿裙白裳顿觉江南水乡的气息迎面而来。
云霓于众人环绕之间盈盈起舞仿佛是那水上开的最好的一枝菡萏地花芯曼声唱道“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阿兰轻轻回到平阳长公主的身边在微微皱眉的刘婧耳边说道“李妍病了不克前来。”她以为长公主必要生气地却见刘婧微微一笑目露赞赏。平阳侯府的歌舞自然是极好地比未央宫专门演排地还要旖旎精致三分。唱歌的女子亦是个绝色美人儿唇不点而朱眉轻扬传情。少女地目光掠过上座上的黑衣帝王英伟不凡倏的脸上红晕几分险些踏错了步伐。
那便是天下女子梦中盼望的世上最尊贵的良人啊。
刘彻在这动人的歌舞之间微微低举起酒盅一饮而尽。当年他就是在这座大堂里邂逅卫子夫嫣然而唱歌声曼妙腰肢柔软轻盈旋身中撒下百般柔情让他怦然心动忘记了椒房殿里阿娇明媚的笑容。
也许真的是事过境迁慢慢的便没有了当初的心情。记得的反而是阿娇嘴边噙着的微笑云淡风轻。哪怕那唱着歌儿的人有着千般风情胜过当年的卫子夫亦不能让他的心再起波澜。
青衣侍从捧上酒壶杨得意接过为刘彻斟满。
这边刘陵注意着刘彻和刘婧的神色淡淡一笑亦饮了一杯。旋即亦被满上。
“好了”刘彻拂袖淡淡道“歌舞无趣皇姐陪朕到平阳侯府的后园走走吧。”
轻盈歌舞的女子刹时停了下来云霓顿觉羞辱秀目中已经隐隐含了泪。平阳长公主却盈然而起面上并无失望神情挥手让她们退下含笑道“皇弟既然开口了姐姐敢不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