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赝品
我取过衣服穿上,穿上鞋,在屋子里找了一圈也没见着梳子一类的东西倒是看见一个镶了镜子的座钟,头发乱糟糟,取下头上的大小簪子,对着镜子用手指理理头发,香翠不在我只能简单的在脑后挽了个发髻,用簪子固定好。
都整理好我便坐在床边气闷,娶这么多女人有意思吗?看见女人们为你哭为你笑为你争风吃醋你就高兴了是吧?姑奶奶偏不!被这么多女人上过的男人,恶心,连坐你的床我都觉得恶心。我站起来,看着漂亮的大床,这床上不知道有多少有名分的没名分的女人上去过,在这上面睡觉简直就是我的耻辱。
听到外面有说话的声音,过了会儿就安静下来,又过了一阵子,就听苏培盛道:“张格格,您起来了吗?”我走到门口见苏培盛正从外往里探着脑袋,见我这么快就出来,苏培盛倒是吓了一跳,满脸堆笑道:“贝勒爷去福晋那里了说让奴才伺候格格用膳。”
“他不在这里了。”我问。
苏培盛显然没反应过来我说的是谁,愣了一下,才道:“福晋有事和爷商量,爷刚走。”
“哦。”我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抬脚就要出去。
“格格这是去哪儿?”
“我回去。”
“您不吃了?”
“我不在这儿吃了,留着您自己用吧。”
一边说着我就到了院子里。一两点钟正夏季一天中最热的时候,阳光打在脸上竟有灼热的感觉。
“格格等一下。”苏培盛叫住我,我停下脚步,回头见他匆匆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那个哥窑的笔洗,“格格,爷说格格喜欢这笔洗,而且格格喜欢画画,用得着,让格格走的时候别忘了拿走。”
这倒是,忙活了一晚上不就是冲着这个东西吗。我接过笔洗道了声,“谢谢苏公公。”
“格格别跟奴才客气。”
我转身出了四贝勒的院子。心里烦乱得很有如这燥热的天气,如果只是远远的看着四贝勒和他的女人们我倒没什么感觉,可是当我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自己就是其中一员,我真的无法继续淡定下去了。尤其是看着他被花团锦簇下惬意的表情我就有种冲上去踢他要害的冲动。我为什会到这里来,为什么我看到的雍正会是这个样子,清穿文害死人,什么《步步惊心》什么《梦回大清》就会欺骗广大无知的成年的未成年的女性。还有什么太子的侧福晋,不光吃着自己碗里的还看着别人碗里的,只要是没吃到嘴的都是美味。跟这样的男人,我肯定会一辈子月经不调。
“张格格,这是干什么呢?”
我只顾低头想事情,却被人挡住去路,一抬头见是十三阿哥。
“奴婢见过十三阿哥。”
“这些紫薇花是怎么您了。”
刚才一边走,一边顺手揪了路边正在盛开的紫薇。我丢了手里的花,“没什么。”
“看您今天不高兴?”十三阿哥笑道。
“奴婢哪天都不高兴。”我狠狠道。
“哦。”十三阿哥了然道:“四哥又罚你了?”
“没有,还赏我了呢!”我举着笔洗给他看。
“那还不高兴,这个仿哥窑的笔洗我问四哥要,他都没给我。”
“慢着,你说什么?这个是仿哥窑的笔洗,是仿的?”
“是啊,真的谁舍得用啊!”
“你确定是仿的。”我再次问道。
“这是四哥翻了很多古籍参照宫里的哥窑珍品差人在京里和杭州的几个窑厂定制的,几千件里才挑出不到二十件,虽不是真品,但在众多仿品里也算翘楚,很得哥窑韵味了,四哥献了九件给皇阿玛,皇阿玛都说好呢。我看上这个笔洗,四哥都没舍得给我,才给了我一个棒槌瓶。”
“仿的,闹了半天是赝品。”我长得像太子的侧福晋,我在他眼里就是赝品吧?MD,赝品就该用赝品吗?我把笔洗塞进十三阿哥的手里,“知道四贝勒是什么意思吗?棒槌瓶是给棒槌用的。这个东西您收好,四贝勒不给您,我给!”
十三阿哥接着笔洗,高兴的道:“谢了啊!诶?你刚才说谁棒槌?”
想到他前天晚上骗我的事,我道:“那天晚上谁骗我谁就是棒槌。”
十三裂开大嘴“嘿嘿”笑了,“你被棒槌骗了,岂不是比棒槌还棒槌。”
“是!我就是棒槌!还以为自己捡到宝贝了呢,结果是假的。”四贝勒从年轻的时候就喜欢制假,哼!我看康熙的遗诏弄不好就是他仿的,谁让他有前科!
“假的也不错啊。能仿到这个程度,少说也值一百两银子。”十三阿哥举着笔洗在阳光下照看。
“仿得再真也不是真的,真的就算有瑕疵也是真的,赝品就算完美无缺也不值钱。”我出神地望着满湖盛开的荷花悠悠的道,硕大的花朵在烈日下绽开,粉色白色还有黄色,婀娜多姿,密密层层的荷叶将湖水挤成一池碧海,见不到一丝波光。
“你怎么了?这种小女儿姿态不适合你。”
十三阿哥竟然一直跟在我身后,我停下脚步转身对他道:“十三爷,大晌午的您老跟着我干什么?”
“没什么,想去你那儿坐会儿喝口茶,你的院子里那棵海棠树长得好,想来十分凉爽。”十三阿哥说得十分随意。
“没茶叶,不欢迎!”
“我给你茶叶了。”
“给了我就是我的,我说没有就没有!”
“我就是想和你聊聊,那次在酒楼我们不是聊得很高兴吗?”
“那时候我不知道你是谁,现在我和你没得聊。”
“你知道我是谁,还这样和我说话,嗯?”十三阿哥忽地板了脸,语气倒和四贝勒有些相仿。
“奴婢不敢,奴婢身份低微,不配和您谈天说地。”我也板了脸福身道。
十三阿哥倒有些没趣了,“我不是和你摆阿哥的架子。这几次在园子里看见你,你都不似第一次在酒楼看见时神采飞扬。你若有什么事情不好和四哥说,我可以帮你。”
我冷哼一声,“您凭什么帮我,我是四贝勒的侍妾。”
“你以为我信你是把男女大妨放在心上的人吗?再说我也不是太子,我怎么会动四哥的人?”说完他自己先嘿嘿笑出了声。
我也“噗哧”笑出声,“十三爷和福晋她们都这样说话吗?”
十三阿哥又亮出他一口白牙笑着说:“当然不是,你大白天就敢爬树,我就一直没把你当成女人。”
“你才不是女人。”不对,他本来就不是女人。十三阿哥已经笑得乐不可支。
“走吧。”
十三阿哥多好的人啊!我怎么就没穿到他家去呢。算了,这些阿哥都是看上去很美,跟谁都一样。
第五十二章 无题
十三阿哥坐在海棠树下,端起茶杯,“怎么是大红袍?”
“格格说给您泡大红袍的。”香翠道。
“没错,十三爷爱喝‘碧螺春’我知道,可是‘碧绿春’我留着有用。”我进屋换了衣服出来正巧听到十三阿哥问香翠。
“做什么用处?”
我端过一小碟“碧螺酥”放到十三阿哥面前的小几上,“茶叶都吃进肚里,一点儿也不浪费。”
看着碧绿状如螺蛳的点心,十三阿哥道:“你用我的‘碧螺春’做点心?”
“什么你的,给了我就是我的,我不爱喝茶,就喜欢用茶叶做菜。吃茶,吃茶,陆羽之前茶叶都是用来吃的,十三爷博古通今不会不知道吧?”
“客随主便,那我就尝尝。”十三阿哥拿一块点心塞进嘴里,“还真是‘碧螺春’的味儿。”
我也坐到小几的另一侧,端起绿茶奶昔喝了两口。
“四哥有没有跟你说,你爹下个月要回京述职。”
我一愣,我爹?多么模糊的人啊,只是在这具身体的记忆里有那么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老实说嫣然走得太彻底,连留给我记忆片段都是模糊不清的,在梦里除了她的亲娘的形貌还比较具体外其他的人仅仅凭着梦中偶尔出现的几个飘忽不定的影子我的确无法辨认他们都是她的谁。而且潜意识里我也没把他们当成自己的亲人。所以我也有些迷茫,一个在前世有幸福家庭的人到了这里发觉自己一无所有,连个可以信赖依靠的亲人都没有这种落差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是吗?和我有关系吗?”
“你应该知道,四哥不喜欢你爹的为人,你若想见你爹我倒是可以去……”
“十三爷不必了,能把自己的女儿当礼物送的爹不要也罢。”
“可你爹回来肯定会去八哥府上看你姐姐。”
什么爹啊姐姐的和我有屁毛钱关系,“人家父女情深。”
我的一句话倒是把十三阿哥逗乐了,“人家?你就不是张承恩亲生的?”
“这个问题你可别问我,蛋是不是鸡生的?你得去问鸡,问蛋没用。”
“你呀!,张承恩怎么生出你这样的女儿。”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是我爹又怎么样?他先对不起我娘,后对不起我,我也不想见他。”
这话半真半假,我听香翠说了家里的事后一直对这个爹没好印象,当然我也怕他老人家想起我来跑来看我,发现我不是他的女儿那可是大大不妙。
“别提我爹了,十三爷您给我说说太子的侧福晋和四贝勒的事。”这个我感兴趣,十三阿哥从小和四贝勒要好,应该最知情。
“你也知道兰姐姐?”
果然关系非同一般。
“都说我长得像她。”
“是有七八分像。但是你们完全不同。”
这话听着还有点舒服,我怎么能跟个几百年前的古人一样。
“那给我说说。”
十三阿哥不像四贝勒府里的人,对这事也不觉得怎样,我让他说,他就兴高采烈地抖落起和小时候和四贝勒在宫里的生活。十三阿哥性子豪爽,聊天喜欢跑题,一个成语一个地名一个人名就能跑到不知什么地方去。我总是在他说得唾沫横飞的时候负责把他拉回正题。
拉拉杂杂了半天,我总算是大致知道点儿起因经过。原来太子的侧福晋叫绮兰十一岁进宫,是佟家人送进宫给皇贵妃佟佳氏贴身伺候的。当时四阿哥一直养在佟佳氏宫中,绮兰年纪比四阿哥只大三岁,和四阿哥甚是和得来,佟佳氏便把绮兰给了四阿哥,两人是从小玩到大的自是感情深厚。自孝懿仁皇后病逝后,四阿哥便搬到阿哥所身边贴身伺候的便是绮兰和德妃送过四阿哥的李庭芳。四阿哥年纪渐长,德妃给四阿哥找通房,原想着四阿哥和绮兰亲近便要安排绮兰做四阿哥的通房,四阿哥也同意。太子一直心仪绮兰,问四阿哥要绮兰四阿哥不同意,太子也没强求。四阿哥十四岁生辰那晚阿哥们为四阿哥庆生,因为天晚太子便歇在四阿哥院中。不料那晚不知何故太子稀里糊涂要了绮兰,太子心中自是欢喜,只是惹怒了四阿哥,兄弟二人拳脚相向。为个女人大打出手康熙甚为震怒要杖毙绮兰,多亏德妃求情,康熙饶了绮兰一命还让太子把人领回毓庆宫。四阿哥跪在乾清宫的月华门外求康熙改变主意要回绮兰未果,还因十月底天寒霜重冻出一场大病。
“可歌可泣,想不到四贝勒少年时还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我感叹道。
“四哥现在也重情义。”
我吃了个樱桃,耸耸肩,“现在?拉倒吧。”
十三笑着摇头,“你不了解四哥,日子长了你就知道了。“
“姨娘!“弘晖探着小脑袋从影壁后转出来。
弘晖身后的小长随看见十三阿哥急忙跪地打千行礼,“十三爷吉祥!张格格吉祥!”
“弘晖你怎么来了?听你阿玛说皇上让你去书房和弘皙一起读书。”
“十三叔,你去跟阿玛说我就在家跟先生读书,我不去宫里陪弘皙哥哥。”弘晖好像十分不喜欢弘皙,昨天晚上四贝勒跟他说时就哭丧着脸,此刻还是。
我把樱桃推到弘晖面前,“可是散学了。怎么这么早?”
“下午皇上考叔叔们射箭,我们年纪小的阿哥就散了。我从小门进来经过姨娘这里。”
“这么说你还没回去见给你额娘请安?”十三阿哥问道。
弘晖点点头。
那十三叔和你一起回去,弘晖跳脚道:“好啊!,一会儿十三叔教我布库。”
“你不怕摔疼啊?”
“不怕!总比让弘皙哥哥他们给摔趴下好。”
“弘皙今儿个又摔你了?”
“没有,今儿个他抢了我的点心。对了,姨娘你给我做新点心,这回我不带去书房了,我留家里自己吃。”
弘晖真是太可爱了,皱着小脸十分气愤的样子控诉自己在书房受欺负的事情。小孩子就是这样有好东西就喜欢拿出去炫耀,被人抢了心里又不甘。
“好!姨娘做点心只给你一个人吃。”
十三阿哥和弘晖才出了院子,香翠就对我道:“格格昨天一晚上没回来我还以为贝勒爷又罚您了呢。”
“我这不是好好的。不过也差不多,罚抄了一晚上书。”
香翠从柜子里拿出一张二百两的银票递给我,“乔兴今早送银子过来说那个出大价钱的主顾近日要回南方,问格格那几把扇子画好没有。”
那几把扇子都不是俗物,我画起来自是精细费神许多,又怕图快画得不好,总是画一点就放下,拖拖拉拉到现在还有一把没完成。
“完成四把,那把象牙骨的没画完,人家把银子都给了我还没画完,这也太不象话了。”
“乔兴说没关系。他把画完的先给人送去。”
“也好,银子你收好。”
最近我的日子好像没那么清闲了,也不知道都干了些什么?正经事还没做完一天就晃过去了。
第五十三章 承宠
晚上苏培盛给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四贝勒又赏我一样东西。打开苏公公双手托给我的小檀木盒,是一块怀表,英国制造的金灿灿的纯金怀表。拿在手上沉甸甸的,分量十足。表壳的正中镶着一颗大拇指指甲盖大小的粉红色钻石,我真想找块玻璃划一下试试硬度够不够。打开表壳,我几乎被表盘上的一圈亮闪闪的小钻石幌瞎了双眼,就冲这上面的大小钻石也该算是奢侈品了。现在是八点二十五分,就是不知道准不准。若是不准我找谁对表?四贝勒?他的表就准?他又去哪儿校对时钟?
我拎起表链给香翠看,虽然个头和小巧精致的现代腕表相比稍显笨拙,但和四贝勒屋里的英国座钟比起来到底是小巧可爱多了,就是和四贝勒自己身上戴的那支相比好像也要小上一圈。这年头能把表做到这个个头儿已经算是迷你型的了。纯金的表链又粗又长,分量就不小,挂在脖子上沉甸甸的,很容易就让我想到出去遛狗时给小狗套上的链子。
毕竟钟表在大清还是稀罕物,香翠直着眼睛看了好一阵,“这就是西洋表,真精致啊!格格,贝勒爷对您可真好!。”
“就是。”苏培盛接道:“这被有张格格您才有,别人贝勒爷可谁都没给。”
估摸着会看表的也没几个,四贝勒看我会认表就给我了呗。我不以为意地道:“替我谢谢贝勒爷的赏赐。”
“嗻。贝勒爷还有一事相告。”
我把怀表放进盒子里,道:“苏公公请讲。”
苏培盛收了笑脸,看我一眼又耷拉下眼皮,道:“贝勒爷说,格格要好生学习《女诫》,每日必须抄够十遍,每天日落前让人送到爷的书房。咳!咳!”苏培盛清了清喉咙,声音又尖了些,“由苏培盛查收。”
苏培盛说完又堆笑对我道:“格格记好了,只能多不能少。”
看把苏培盛美得,不就收个作业吗!
“知道了。”这真不是好消息。
苏培盛又道:“还有,爷说格格的画不错,但是字写得太差,爷特地给格格写了份字帖,让格格练心的时候练字,练字的时候练心。这字帖,格格收好。”
苏培盛将手中的纸卷交给我,是四贝勒抄录的《女诫》。雍正御笔亲书,要是能落上款那可就值钱了。
但是,这下每天真的就什么都别干了。
今年春旱,雨水都集中到夏季,入夏以来接二连三几场大雨让湿度大了许多,园子里有湖,园子周围又多湿地,又湿又热。一般都以为靠水而居会比较凉快,但人不是鱼不能时刻泡在水里,湿度过大又会觉得不舒服。这个时候北京城里的建筑还多以木机构的为主,应该是冬暖夏凉,没准儿城里比起这郊外的园子可能还舒服些。我扯扯衣领,没法活了,三伏天让我武装道脖子,从里到外一件不少,只是比春天时衣料质地轻薄一点儿,但是样式还是旗服的样子捂得严严实实一点不透气。穿成这样连空调都没有可想而知我有多难过。每天还要端坐桌前抄够十遍《女诫》,日子越发辛苦。
练心,练字。四贝勒真是能想得出来,我就奇怪了,我在他面前跟猫似的,可他还是说我不老实。我妈教了我半辈子都没把我教成淑女,可是四贝勒做到了。
弘晖这两日散学路过我的院子就会进来打秋风,完全就是和十四阿哥一个风格,吃饱喝足便拍拍小肚子对我说“姨娘最好,明儿再来看姨娘。”
看看怀表,弘晖该快来了,我让香翠把东西备好,绝对是小朋友的最爱——冰淇凌。当然没有冰箱冻得并不是太好,但是已经很不错了。我每天用冰量是有限的,不是很多,基本都是用来制作冷饮。冰淇凌上面再放上切成小块的西瓜白白红红煞是好看。
难熬的夏天,要是没有这些东西,我觉得自己都要热得化掉。
吃一口冰淇凌写几个字,我发觉到了这里我这种上学时养成边写作业边吃零食的毛病依旧没改。
“我说弘晖最近新添的毛病是和谁学的?原来是你。”
我放下笔,走到他跟前福身道:“贝勒爷吉祥。”他伸手扶我起来,看我的眼神流露满意的笑意,“嗯,书没白抄这两日懂事不少。”装谁不会呀。
他走到桌前看看我抄的书,“不错,字也大有进益。福晋说你是才女,琴棋书画都出色,原先看你画得也不错,你在家都读过些什么书?怎么连《女诫》都不会背。”
书我是读过不少,读书的年头比这身体的年纪都长,但是在我们那里我算是很普通的吧,才女很少有人这样形容我。
做人应该谦虚谨慎。“奴婢哪里称得上才女,是福晋错爱了。”
“我看也是,你的字可没福晋夸得好。”有这么打击人的吗?我的字很好看,当然那不是用毛笔。
“看你的表情,还不服气?”
“服气,奴婢是女人,女子无才便是德,四贝勒府又不是翰林院,奴婢的字写那么好做什么?”
“还说服气,我看是负气还差不多。”说着抬手就要刮我的鼻子,我一偏身子躲开了,我最讨厌他刮我鼻子,逗小孩儿似的。不料一下子髋骨撞到桌角,疼得我呲牙咧嘴。
四贝勒“嘿嘿”笑了两声,捞过弯腰捂着胯骨揉的我,“小心点儿,顾上不顾下。”大手抚上我的痛处,“是这里吗?”
我扭着身子离开他的怀里,“没事儿。”其实痛的要命。
“有几天没看见你就与爷生疏了,爷今天晚上留下来陪你可好?”
我能说不好吗?肯定不能,因为他说的话绝对不是在问我,只是告诉我他想干什么。他看着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我,轻轻揽了过去,凑到我耳边,“爷会好好疼你。”
四贝勒说的话永远都是对的,晚上我终于知道他有多“疼”我,我疼得死去活来,最后是疼晕过去,疼得不醒人事。tmd小说和A片都是骗人的,什么雨水和谐,男女之乐,我是一点儿乐子都没找到,只觉得身心受到重创,是真的重创。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魅力,也谢是四贝勒对于年轻身体的一种喜好,一连十来天都宿在我的院中,而且白天在我院子里的时间也多起来,让我给他画像,品尝我做的点心,教我写毛笔字。若说以前对他怕那是因为他是未来的帝王,那我现在对他的怕则完全是出于对男人身体的害怕。即使头两天撕裂般的疼痛渐渐消失,我也有些欢愉的感觉对他的触碰也会做出相应的反应,但是对四贝勒的需索无度我仍是承受不住。
大夏天的,不动都是一身汗,四贝勒倒好夜夜耕耘不辍挥汗如雨。原本我每晚都热得睡不着觉,现在却总是睡得跟猪似的。以前我总是不懂为什么两个没有感情的人能翻云覆雨,现在我也身处其中也渐渐能体会单纯出于身体需要的快乐。但是每每清早看着空空的枕畔孤寂的感觉就会系上心头,四贝勒府里的女人是否都有同感?我不得而知,但我到底是个更在乎感情的人。
好在今天终于有了转机,我以往从不准时报到的大姨妈这次竟是奇迹般的在我午睡时如约而至了。我心情忽地一松,终于可以歇歇了。
第五十四章 错过
午睡后我端坐桌前继续抄《女诫》,其实我书法底子不错,最近又得四贝勒这个名师指导,一天十遍抄下来,进步可谓是一日千里。练字和画画一样都是十分耗时间的事情,坐到桌前不知不觉便半天过去,一开始我把抄书当惩罚,心中不快,这些日子倒是体会了练字的快乐,昨儿个四贝勒看了我当天抄的书,还难得的夸了我两句,说我的字越来越有模样了。看着一篇比一篇越来越像四贝勒的字迹,心里还升出点儿自豪感,若是照此下去,我能把四贝勒的字学得以假乱真,以后如有机会回现代,凭借这一笔字我仿几副雍正的书法,说不定还能赚大钱呢!
抄完一遍,我放下笔,轻轻吹干最后几个字,拿起来和四贝勒的字帖好好对证,自我点评了一番,又从旁抽出一张白纸铺上,准备抄下一遍。
香翠端了一个茶盅到我身侧,将茶盅放到桌上道:“格格先喝些姜糖水吧。”
看着我端起茶盅,香翠就退到一旁的榻上坐下拿起她的绣活儿,拈针绣起来。
我喝了几口,突然想起今天肚子不是很疼,何才的药果然见效,不仅准时,痛经的症状也很轻。又想起何才写的那封信,也不知他家里的事情办的如何了?这些日子四贝勒总在我这里,我成天想着如何应付他,都把找何才打听消息的事情忘到脑后了。
“香翠,你去找何才,让他过来一趟,就说我有事找他帮忙。”
“哎呀!糟了!”听了我的吩咐香翠大叫了一声,放下手中的绣花绷子,然后就使劲拍了一下她自己的脑门,“格格,昨晚何才来过,知道贝勒爷在您这里歇息就说让早上贝勒爷走后告诉您一声他来过,还说有事情和格格讲。”
“那你怎么不早说?”我嗔怪道。
“奴婢原本是记着来着,可谁知道今日贝勒爷没起早,上午还在这里洗头,奴婢没空和您说话,十三爷来找贝勒爷出去后,奴婢又忙活贝勒爷早起的吩咐收拾厢房,一忙活就忘了。”
我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无声地叹口气,“那你现在去找他来。”最近四贝勒把我的作息时间都打乱了,连我院子里的人都跟着整天瞎忙活。
“哎,奴婢这就去。”香翠答应着收拾了针线到院子里嘱咐了红儿和绿儿两句就出去了。
我暗自揣度何才可能是嫣然母家的人,嫣然从小和亲娘生活,这个亲娘也算是个才女,嫣然的琴棋书画都得其母亲传,只可惜我穿到嫣然的身体上却没穿得她的本事,甚是遗憾。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能培养出全能才女我很是好奇,但是香翠对嫣然的母家之事一无所知,我更是连这个亲娘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如今能有个人能告诉我这些,我倒是乐不得打听打听。
我一边抄书一边想着,心情无端的好了起来,有**上就能知道什么秘密的感觉。
香翠回来得很快,何才没跟来,香翠抱着个小包袱进来。
“格格都怪奴婢。”香翠将包袱放到刚写完的那篇字上,低头小声道。一副愧疚的模样。
我放下手中的笔,把她拉到近前笑道:“怎么啦?何才不在。是吗?他肯定是在办差事,等他得空了再叫他过来,我也不是很着急。”
“不是。”香翠道:“何才他交了赎身的银子跟刘管事辞了工。”
“哦。”我突然有种什么事情被错过的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我站起身,“是吗?他人呢?”
“交了赎身的银子,应该马上离开园子的,何才人缘好,和园子里的几个侍卫小厮喝酒耽搁了大半天,奴婢刚才找到他时他说以为没机会把东西交给您了呢。毕竟他现在已经不是府里的人了,本来一早就该走的。”香翠忽闪着长长的眼睫毛,看着我,“这人奇怪得很,说是他在南边的一个亲戚让他去帮忙照顾生意,决定做得突然,原想和格格道个别,只是贝勒爷时常在格格这里,不好当面道别了,还说要格格自己珍重。说得好像他和格格您走得多近似的,幸好没有旁人听见,不知道的岂不是要误会你和个下人不清不楚。”香翠对何才一直看不顺眼老说何才在园子里勾搭婢女。
听了这话我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个年代只要是男女稍有瓜葛就会惹来闲话吧?更何况这个何才根本就不像个下人,从相貌到气质都是十分出众的一个人,园子里的婢女大多都是豆蔻年华,少女怀春思慕他也不奇怪。这样的男人上辈子我见多了,根本就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香翠情窦未开思想还挺封建的。
“瞧你这语气,还看不上人家。”
“奴婢就是觉得他没有做下人的样子,既然进了贝勒府,就该本本分分的做奴才,就算以前是公子哥,到了哪里就该有哪里的样子。”本分?我不知道何才正经是做什么的,但绝对不是给人打小工的。一出手就是二百两银子,最起码是个不缺银子的人。转而我又想到可能在四贝勒眼里我就是个不太本分的人吧,一个人的性格一旦定了型又怎是能轻易改变的?我也很想放下心中的不甘,老老实实给四贝勒做妾,可是内心的感受是骗不了自己的,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克制多久?
“诶,格格不看看他给您的东西?”
“哦,是应该看看是什么?”我回过神动手将包袱放到面前边打开包袱边道:“就说了这些?还说了别的没有?”。
“没了,只是临走还嘱咐奴婢要跟在您身边好生伺候您。”香翠有些不屑的撇撇了嘴,咕哝道:“他以为自己是谁?奴婢自小跟着您不伺候您难道还去伺候别人?”
包袱里的东西倒是让我很意外,是几本小册子,我翻开册子顿时头大,这都是些什么鬼画符的东西。没事儿给我这个我也看不懂,翻到扉页,上书《广陵散》。这个我知道,是古曲名称,莫非这些鬼画符就是传说中的工尺谱?看看发黄的纸页,应是有些年头了。我虽是不喜欢但到底被老妈逼着学了些乐器,而这其中古筝学的时间最长,即使弹得不怎么样,但是到底还是知道几个古曲名字的。因为老妈说我缺乏淑女气质,而身着古典的服饰弹奏古筝是老妈眼里标准的淑女形象我硬生生的被逼着学了很多年,跟我一起学琴的同学都考过了十级,我还在六级徘徊,我的音乐细菌确实不太多。记得初中时班上二十二个女生个个都会乐器除了我以外都是八级以上的水准,基本上就是个小型乐队,但是我从来不掺合,自曝其短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香翠歪头看看我手中的册子,很有些惊喜,“格格,他怎么知道您喜欢弹琴?还送您曲谱。不知是什么曲子?”
我有些吃惊,想不到香翠都知道这是曲谱,看来嫣然过去经常弹琴。呵呵,喜欢弹琴,好几个月了我可是连摸都没摸一下琴。
我把小册子都翻了一遍,除了一本工工整整的簪花小楷抄录的《孝经》其余都是曲谱。香翠最近在我的教导下也认得一些字,随着我翻书的手也跟着浏览了一番。
“这些曲谱不都是格格想要的吗?记得以前二夫人教您弹琴时还说这些曲子都是自古流传下来的,曲谱都不太好找。”
我不置可否,随意“嗯”了一声,多难得的曲谱对我来说都没什么意义,因为我看不懂。
“格格好久没有弹琴了,有了曲谱,格格定要弹奏一番给奴婢解解馋。”
这个嘛——还是算了,不是我谦虚,实在是本人只会几个考级的曲目,这里又没有我看得懂的曲谱,而且多年没练习过,呵呵还是不要献丑的好。
“好说,好说,等哪天我心情好的时候。”
自来到这里,我心情压根儿就没好过,就是笑也是强颜欢笑。
小册子下面是个木盒,打开木盒上面是一封信,下面是小瓷瓶,看看每个瓷瓶上贴的标签我不禁乐了,原来是各种药,外敷内服,头疼脑热,跌打散瘀,防虫祛暑,就是个应急的小药箱。看着这一盒子小瓷瓶我觉得心里暖暖的。
迫不及待地从信封里抽出信笺,一看之下我懊悔不已。
第五十五章 发泄
看过信后一下午我都有些魂不守舍,虽然信中所提及的人和事,我还是持怀疑态度,但是就我现在的身份而言根本就不值得别人来骗。外公、外婆、小舅舅,还有这个叫钱问春的人,钱问春就是何才,是外公的养子,这么一来他倒是成了我的长辈。若是当面询问,是真是假更易分辨,只可惜钱问春走了,这个人在园子里好几个月,有的是机会跟我说,非要等临走才告知我。香翠说的有理,他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心里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对我说,他冒名进府定不会是单单为了我,或许有更重要的事情。
除了钱问春的信另有一张信笺称我嫣然孙女想必就是传说中的外公所书,信上说外公本打算与我见上一面,无奈突有要事不能在京中久留,待事毕他老人家还会来京城看我。言辞间满是对我的关切让我好生照顾自己,还留了个地址是北京城里的一处商号,说是若遇到什么难办的事情要我拿着我娘留下的凤钗去这个地方找人,他自会知晓。信中对我娘的早逝唏嘘不已说外婆知晓娘的死讯已经大病了一场,早知会有这般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楚,当初说什么也不会放娘随我爹去。当初外公外婆气急才说不认我娘的,哪知我娘竟真的这许多年不与娘家联系,吃亏受苦都自己扛着不向父母求援。信笺的末尾署名老叟钱唯英。
如果信上所书都是事实,那我娘就该是姓钱。又想起那本《孝经》来我又从柜子里把那几本小册子翻出来,把《孝经》通篇细细看了一回,上书:“女儿慧珠为父亲大人生辰敬书《孝经》一部,女儿当以此自律恭孝父母双亲。”篇末注明康熙十七年。莫非这《孝经》就是我娘写的,钱慧珠就是我娘的闺名吧?那时我娘应该还不到十岁吧,看那笔清秀的小楷力道十足,字字皆佳大有魏晋之风。
其实我心里应该是相信信上所载之事,尤其是几次和钱问春接触,我有种感觉,我想离开贝勒府若是有他帮忙,绝对事半功倍。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胆子帮我。既然钱老头留了联系地址,有机会我会去踩踩点儿,探探虚实。
一下午都在想着信里的内容,抄起书来便有些心不在焉,抄抄停停,速度很慢。
“想什么呢?一副心猿意马的表情。”
“啊?”我抬头正对上四贝勒幽深的双眸,眼光闪耀处流露出探究的意思。
我放下笔,起身给他行礼,“奴婢不知贝勒爷驾临,请贝勒爷恕罪。”我心里暗暗腹诽,怎的又来了?这不是扰人清静吗?也就是我现在出不去,要是每日去福晋那里请安,他那些女人用什么眼神看我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来。
他从桌前绕到我的身边,伸手拉我起来,轻抚着我的手背道:“还没回答爷,你在想什么?”
“奴婢——”我故作娇羞的别过脸不看他,小声道:“奴婢在想贝勒爷什么时候过来?”
他抬手刮上我的鼻子,“真的?”这些天相处下来,我说什么他都会问一句“真的?”要不就说我在哄他高兴。这贝勒府里的女人哪个不是想哄他高兴?我就不信那些个女人对他的心都是天地可鉴日月可表,怎么她们哄他时他就不问问是不是真的?我这张脸就这么不可信吗?看来演技有待磨练。
“嗯!”我揉着鼻子,做无辜状用力地点点头。”
“姑且存疑。”
还是不信,但是仍是说过就罢了,没有深究,四贝勒把我坐的椅子稍稍向后拉开一些,坐了下去,然后仍如往常一般展臂揽过我的身子让我坐到腿上,用力地抱抱我,咬着我的耳朵道:“跟你说过好几次了,怎么还是称爷的官讳,要和福晋她们那样称‘爷’,别老是贝勒爷贝勒爷的。”我实在是叫不出口,这年头女子管男人叫“爷”基本上和现代叫自己的男人为“老公”是一个意思,就算我们有了身体上的实质性接触,仍然无法抵消我心理上的排斥,“老公”对我来说那是私人专用的,就像牙刷只能用自己的,用别人的牙刷刷牙只会觉得恶心。
我正踌躇着张不开嘴,他已经有所行动的舔上我的耳垂,我浑身一哆嗦,便欲站起身,四贝勒早料到我的动作紧紧将我扣到他胸前,吸吮起我的耳垂。我的耳垂本就是敏感之地稍一触碰便脸红心跳,无法动弹。
我暗哑着声音,“别,贝勒爷,现在天还亮着。”
“叫爷。”他诱惑的声音吹进我的耳朵眼,痒痒的,我又是一个激灵,感觉到我的反应四贝勒更是得意,“叫声‘爷’,现在就放过你。”说着又在我脖颈耳后轻吻慢舔,凉凉湿湿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遍全身,四贝勒是**高手,我又怎是他的对手,忙低低地叫了一声“爷。”却不料这一声出口,柔弱无力倒像是挑逗一般,四贝勒非但没停,竟然兴致更高,匆忙间两只大手抚上我胸前,隔着衣物大力的揉捏。
正在思绪无着间,苏培盛一声“贝勒爷——”打断了四贝勒的动作,我狼狈地挣出他怀里,不敢看苏培盛的表情。
一般白天或是有下人在时,四贝勒顶多就是摸摸小手,刚才的举动确实有些急色,苏培盛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四贝勒握拳放到嘴边轻咳了两声,正色道:“何事?”
“侧福晋刚才差人来说,今儿个侧福晋亲手做了几个贝勒爷爱吃的菜,请爷过去用晚膳,小阿哥有几日没见着贝勒爷了,也十分想念贝勒爷。”
“哦。告诉来人回去回禀她主子,爷一会儿就去。”
“嗻!”苏培盛得了信儿,匆匆下去打发李氏派来的下人。
我在一边听了,拍拍胸口,长长的吁了口气,有侧福晋在我就轻松了。四贝勒抬手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一脸的肃然,全没有适才的调笑之态,随意翻看我刚抄的书,语气有了些严厉,“昨日才夸过你字有长进,今日就退了回去,写字要用心,你今日是神游太虚了吧?这字一看就心浮气躁。”
我翻了个白眼,还真把我当弟子了,难不成还真想把我培养成书法家?
我没有接他的话,只是站着对手指。他拿起我放在桌角《孝经》翻了一遍,赞叹道:“这是你的?字不错。这慧珠是什么人?”
我撅了撅嘴,道:“是奴婢的娘亲。”
“哦。”他了然的点点头,拉过我的手,声音格外低缓地道:“你——想你——娘了?”
他不说还好,这一问我就有些鼻子发酸,倒不是想嫣然的娘而是想起我现代的老妈老爸。一下子便觉眼眶发热,瞬间就有大滴的眼泪滚出眼眶,滴到正拉着我的手的四贝勒的手背上。
“怎么就哭了?”四贝勒看见我掉眼泪,忙丢了我的手,好像觉得这样不好,又拉起我的手轻声安慰我,“莫哭了。爷不是要说你。为人子女思念逝去的亲人是人之长情,过几日你爹就回京,爷让他过来接你回家去给你娘上柱香。”
我不想给嫣然的娘上香,我想回去,想我的老爸老妈,想我养的小狗。他们肯定想不到我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没有自由,没有亲人,没有工作,没有爱情,什么都没有。
“我回不去,我回不去。”我哭着道。
“不会的,爷让你回去,你爹一回京,爷就让他来接你。”四贝勒从袖口掏出手绢给我擦着眼泪。
这几个月我心情其实一直不好,我的事情本就无法解释,更不消说找人倾诉,虽说平日看起来我是能吃能睡,能说能笑,但是那份压在心里悲哀无法宣泄。可能是正好赶上生理期,情绪波动大,今日又接到钱问春的信,一时间想得很多,越想越不知自己今后该如何,被四贝勒一句话勾起了思亲的伤痛,便一发不可收拾,哭得愈发伤心,任是四贝勒如何劝解也抑制不住一波一波的伤感情绪。也顾不上什么礼数挣脱四贝勒的手,跑进寝房趴到床上扯过被子盖在头上大哭。
也不知哭了多久,只觉得哭得天昏地暗,惊天地泣鬼神,哭累了心情也就平复了。哭虽说不能真的解决问题,但是却是极好的舒缓心情的方式。我只是想找个宣泄的出口,大哭一场,哭过后便毫无负担的睡了过去,一觉便是天亮。
第五十七章 魂兮(二)
嘿嘿!我想到哪儿去了?对了,我不是躺在医院里吗?我醒了吗?为什么我回不到自己的身体里去?不要结婚啊!我可不想莫名其妙到了清朝一下子就成了四贝勒的小妾,好不容易回到现代又稀里糊涂的嫁了个我根本不认识的男人。我不要!我都没谈过恋爱呢,我要谈恋爱,我不要结婚!要结婚也要先谈恋爱啊,我总得知道他是什么人,姓甚名谁,今年多大,长什么样,脾气好不好,什么工作,有什么爱好,从哪儿毕业,家里有什么人,情史如何,是否离过婚,这条而算了,离过婚的肯定不行,四贝勒的老婆太多,我可不想再找个二婚的,可是我在清朝和四贝勒那个过,是不是我也应该算是二婚呢?应该不算吧,张笑是张笑,嫣然是嫣然,张笑还是个纯洁的姑娘,可是我心理感觉自己已经是嫁过人的了,这可怎么办呢?
不行,反正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能现在结婚!
“我不要!我不要结婚!”我大声的冲屋子里举杯的众人大声喊。可是没人听我的,女孩,也就是我,娇羞的红着脸轻轻的点点头。众人都欢快的笑着嫂子更是笑道:“笑笑,这就对了,你早就该答应。来!今天双喜临门,祝咱们老爸六十大寿,祝咱们家笑笑终于能嫁出去了!来!干杯!”
“干杯!”一阵酒杯碰撞的清脆声音。
“你们怎么都不理我?”乐乐大声的抗议,“干杯!我也要干杯!姑父和乐乐干杯!”
“好!姑父和乐乐碰一个。”
“叮”的一声响,乐乐的小脸乐开了花,把自己小杯子里的可乐喝光,又把杯子递给背对我的男子,“姑父再给我满上。”乐乐指挥道。
“行!”
答应的好爽快,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不要脸!
气死我了!这都是我的亲人吗?我根本就没答应!不行,我要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我用力向自己的身体撞去却轻轻飘飘的穿了过去,反复几次都没得逞。为什么我回不去?为什么?
“我不嫁人,我不结婚!我不嫁人,我不结婚!”
突然一只大手握住我的肩膀,“醒醒,醒醒。”
眼前的亲人一瞬间都消失了,我睁开眼,四贝勒正握住我双肩摇晃着我,“嫣然,嫣然,醒醒。”见我醒了他松了口气。把我放回枕头上,“你这两天是怎么回事?睡个觉又哭又笑的。”
我怔怔的瞪着四贝勒,撇了撇嘴,皱了皱眉,刚才他要是不摇醒我,我是不是就能回去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我是有些生气,今天我伺候不了他,他来这儿干嘛?
见我不回答,四贝勒捏着我的鼻头拉了拉,“还不嫁人,不结婚。你都已经是爷的人了,心里难不成还在记恨爷?”
我不置可否。看我情绪不佳,见着他一点儿惊喜之色也没有,四贝勒有些无趣地躺回我身边,低低的叹了口气道:“看来爷是太宠你了,眼瞅着你的脾气见长,都敢瞪爷了。”
我没理会他的话,只是看着帐顶翻了个白眼。我这是再三隐忍,我原来虽然算不上凶悍,但也不是你这样的男人可以随便靠近的。夏天帐子换成轻薄的纱帐,帐子外的烛火还没熄灭,突突跳着,火苗透过帐子映到我身侧的墙上,像个跳舞的小人,我伸出手去对着墙做各种手影,狼,小猫,老鹰,孔雀,天鹅……大灰狼咬四贝勒,小猫咪挠四贝勒,老鹰抓四贝勒,孔雀啄四贝勒,天鹅——天鹅呢,天鹅下了个蛋混进鸭妈妈的窝里,孵出的丑小鸭就是四贝勒,鸭妈妈不喜欢他,再来把手枪,“啊!”四贝勒应声倒地……以前我总是这样哄乐乐睡觉,被人从现代拉回来我心情很糟,也很无聊。
我正玩儿得高兴,“噗”的一声四贝勒身子探出帐外把蜡烛吹灭,连游戏的权利都给剥夺了,四贝勒拉住我的手,紧紧的攥住,攥得生疼,四贝勒声音低沉的道:“嫣然,是皇额娘让你到我身边的,是吗?”
疼死我了,先是坏我好事,这会儿还虐待我,“疼死我了,贝勒爷您先放手。”我疼得差点儿以为他要把我的手捏碎。
他听我喊疼马上松了手,可我的手愣是让他给捏得动不了了,我带着哭腔责备他道,“是你捏坏了我的手,我的手动不了了,明天我抄不了书,你不许罚我。”
四贝勒嘿嘿笑着,捧过我的手轻轻揉着我的手指,我故意鬼哭狼嚎的叫唤“疼!我的手让你捏坏了,反正明天我拿不了笔也抄不了书了!”
“不抄就不抄,从明个起爷不罚你抄书了,禁足令也取消。”
四贝勒怎么说变就变,果真是喜怒无常,我探问道:“真的?”
“真的。”肯定回答。
“朝令夕改不太好吧?”我试探道。
“爷说好就是好。”四贝勒伸臂将我揽到他怀里,“嫣然,爷小时候在皇额娘宫里养育,每天晚上爷不肯睡觉,皇额娘就会像你刚才那样,陪爷玩手影儿,编故事给爷听,皇阿玛也经常到皇额娘宫里,那时候皇阿玛喜欢我不亚于喜欢太子,直到皇额娘薨逝一切都变了。额娘只在乎老十四,皇阿玛只在乎太子,就连皇额娘留给我的贴身婢女绮兰也被皇阿玛和额娘指给了太子。”
四贝勒真是感情丰富的人,我玩个手影都能勾起他的回忆,幸好是美好的回忆,若是痛苦的回忆,岂不是会罚到我身上?记仇的小心眼的家伙,十个手指都不是一边齐,做父母的总会有些偏心,都多大的人了,还记得那些陈芝麻烂谷子。
“贝勒爷为什么要说给奴婢听?”
“你不想听?”
“是,不,不是,随便,奴婢洗耳恭听。”就你那点子事全国人民早知道了,我兴致缺缺,适时打了个呵欠。
“算了,睡吧,你不喜欢听。”
朦胧间,就听身侧的人小声自语,“皇额娘今日是您的忌日,皇额娘你来看我了,是吗?你让嫣然给我演手影,就是要告诉我你来过了。”
呃,刚才我为什么要玩手影?这么幼稚的东西。莫非真的-——我的魂魄可以来到这里,那么——什么皇后的魂魄大概也许可能来到这里,想到这里我向身侧的人靠近了一点,我还是有些胆小。
第五十八章 晨会
四贝勒的话我本是没有当真,晚上嘛,马上就要梦周公,谁能保证自己那个时候是清醒的?反正我对自己在睡前半小时内说的话不负责任。
早起很正常,四贝勒已没了踪影,这些日子都是如此,我对四贝勒的心里想什么没有兴趣,他那样的人又岂是我可以随意揣度的,我只是想要清静一些。我心里惦记的还是香翠那丫头还有没有生我的气,虽然她都有些活泼的样子,像这个年纪的人,但是就因为我的一通脾气就又回到我初见她的模样,恭敬而有礼,从我起床香翠对我说得话只有“是。”奴婢遵命。”。
一大早我抓耳挠腮的想尽一切办法逗香翠能和我说句正常的话,太安静了,我受不了啊!我就是贱,每天听香翠的各种唠叨,一边笑话她像老婆婆未老先衰,一边又找各种话题逗她讲话,我每天也没什么乐趣,就这点儿乐趣这丫头不会也要剥夺了吧?
“香翠,你见过那个主子像我这样的我求你了,和我说句话,你知道的整个贝勒府我只在乎你。”我连这么肉麻的话都说出来了,香翠还是面无表情,麻利的站在我身后给我梳头。
今天的发式有些复杂,我苏培盛新送过来的檀木雕花的梳妆镜里看到今儿的发式和平时不同。
“反正我哪儿都不去,别梳这么隆重的发式,和平时一样简单些就好。”我道。
香翠依然不说话,自顾忙着手里的活儿。我觉得自己没脸透了,上赶着和人家讲话,人家都不理我。一点儿主子的尊严都没有。主子?我突然有些惊奇我竟然潜意识里已经把自己当主子看待了,完了完了,我可不能这样,我可是从三百年后来的人,即使什么时候都不可能真正的人人平等,可我以前从来都是厌恶满清的这种主子奴才文化的。
不行,我不能这样,我顾不得头发还没梳好,转身拉着香翠的胳膊,“香翠,我命令你和我说话,像往常一样正常的说话。
看我这样香翠“噗嗤”笑了出来,“好了,格格奴婢真的没生气,只是从六七天前开始您就好像特别烦躁,一天胜似一天,奴婢不想惹您就是了”
这样啊,六七天前我就开始了,我怎么没发觉,好像以前正常的情况下我也是大姨妈来之前特别喜欢逛街买东西,消费极不狼,不买又不行,我只要一约好朋友去逛街购物,她就会问我“你是不是要倒霉了?”到了这里没有购物的发泄方式,我的烦躁的确无处宣泄,当着四贝勒的面大哭,训斥香翠都是因为生理反应所致吧?
“那你干嘛不理我?”
“奴婢可不是不理您,这几日您说话总像是吃了炮仗似的,奴婢见您心烦,自然是少和您说话,奴婢也拿不准您心情好了没有?”
“你倒是机灵,可是你知道吗?这个时候你越不理我我就越生气。”
香翠“嘻嘻”笑了两声,“好了,您快点儿转回身去,头还没梳完呢。”香翠把我在镜子前摆正我从镜子里看到香翠在我身后冲我做鬼脸。这丫头分明就是在耍我,看我心情不好还这样。
“怎么想起给我梳这样的头发?别摸头油!”盘得紧不说而且还把头皮勒得有些疼,香翠从小瓶子里倒了些茉莉花香的头油在手上就要往我头发上抹。
“别动,今儿个您起得可不早,奴婢赶紧给您收拾好,您还得去给福晋请安呢。”
“什么啊?”
“贝勒爷今早临走时可是交代了,格格可以出去了,您说说,您就不该去给福晋请安吗?”
“是真的啊,我以为他随口说说的。”
“贝勒爷很重视格格呢,说格格最近伺候得好,大有改观,对格格的处罚从今日起取消。”
我倒是不觉得这处罚有难受,看不见那些女人我心情还好一些。“可也不用搞得这么隆重吧,让我穿成这样,梳这样的头,好像我刑满释放要开始新生活似的。”
“看来格格今天心情好多了,从前那般打扮是因为您没给贝勒爷侍寝,您如今可是侍过寝的了,穿着打扮自然不能和从前一般。您没见福晋格格们都是这般打扮。”
原来如此,还有这种讲究,梳这样的头就说明我不是姑娘了。心里一阵失落,我就这样成了妇人,两世为人没有恋爱过,没有个像样的婚礼,更别提什么定情信物结婚戒指了,一切都和我原来的设想不一样,本来是两个人的婚姻,现在却成为一群女人围着一个男人过日子,而且我就是一群女人中的一员,我真是亏大了!
香翠自是无法理解我的心情,她只知道为我高兴加之我今天的确表现得一如以往,小丫头以为我也为能走出院子而高兴呢。可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当我急匆匆赶到福晋院子里时,我又是最后一个,在我为数有限的几次请安中我好像就一次是第一个到场,还是因为在福晋要我陪她用早膳,而且没想到四贝勒也在场。福晋想事已经知道四贝勒放我出来,见我进门就招呼我过去,我有怎敢怠慢,先老老实实给四贝勒请安,令我欣慰的是四贝勒对我并没有表现的很热情,只是微微点点头让我给福晋请安,我依次给众人见礼后便站到最末听四贝勒和福晋的教导。
对于这种例行的晨会我根本谈不上什么兴趣,我无法融入到她们中间,只能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哪里当摆设。四贝勒的发言简单扼要,称赞最近园子里众人相处和乐融洽,希望继续保持安定团结的政治局面,紧紧团结在福晋周围,为福晋排忧解难。还特别提了我,说我近日学了不少规矩,就让我出来了,让福晋抽时间对我进行再教育。其她人听了四贝勒的话有看我笑的有举着手绢捂嘴偷笑的。四贝勒话刚讲完就见十三阿哥和弘晖从东稍间走出来,十三阿哥显然是听到四贝勒刚才的话笑看了我一眼,我装作没看见。
众人都起身给十三阿哥和弘晖见礼,十三阿哥对四贝勒道:“四哥,听说今日皇阿玛有重要的事情商议,我们这就走吧。”
四贝勒点头称是,起身和福晋交代几句就和十三阿哥和弘晖走了,四贝勒一走,屋子里的女人都轻松了不少,每个人都不像刚才那般端着,讲话也随意了。
福晋道:“爷昨儿个回来说今年皇上不打算太早回京,定是要过了八月十五才回紫禁城,今年的中秋宴就在畅春园设宴。妹妹们也是知道的,中秋是团圆节,一家和乐,儿女孝顺皇上才高兴,自是免不了要准备一番,进献给皇上和太后的月饼不能含糊,还有中秋的贺礼也要妹妹们帮我多动些心思,并不一定要多贵重,但是一定要显出我们的心思来,让皇上太后觉得咱们爷心里时时刻刻都装着他们。今天我就想听听你们都有些什么想法?”
哎呀,我心里叹了口气,也就是福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听起来都心烦。康熙儿子太多,都是心思机敏的人,要想出奇制胜谈何容易。
福晋说完,下面众人就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
李氏道:“谁不知道福晋嫁给爷前在乾清宫可是御前伺候过皇上的,对皇上的了解又怎是我们这些人可以比的。再说奴婢这里孩子多,光是照顾他们两个就够我受的,哪里还有精力去想其它的事情。凡是只要是福晋定夺定不会不好,福晋若是需要奴婢做什么,只管差遣就是。
李氏说完,其它几人也纷纷顺着李氏的话表态,但是听来听去都没什么建设性的意见,都是拐着弯儿拍福晋马屁,说什么福晋英明,自己愚笨,一切都听福晋差遣。我听着觉得十分可乐,这种事情办得好自是可以让四贝勒刮目相看,但若是办得不好落埋怨是免不了的,而且还让四贝勒心生不快,这事本就难度大,各位皇子都会绞尽脑汁,当然是什么都不做最好,不做就不会犯错。我正想着就觉有人拉我的衣袖,是乌雅,我冲她做了个询问的眼神,乌雅示意我看福晋。我转过脸向福晋看去,就听福晋道:“嫣然你可有什么主意?”
怎么问到我头上?我当然不能特殊,随大溜才好,“福晋,奴婢进府晚,也没见过世面,什么都不懂,规矩还没学全,这样的事奴婢肯定是没主意的,你问奴婢可是问道于盲了。”
福晋听了众人的话,也没在脸上表现出失望的神情,依旧是一副安静雍容的姿态,嘴角略为勾了勾,纤长的手指嫩如葱白,指甲上红色的蔻丹耀眼夺目,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优雅地轻轻啜了两口才慢慢道:“此事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也不急于这一刻,只是主意要早拿,准备要早做,妹妹们也别急着妄自菲薄,这贝勒府的事就是大家的事,爷有面子我们大家才会有面子,你们都回去好好想想,得了主意就快些告诉我。”
福晋这话里的意思就是谁也别想置身事外。管他呢,我就是四贝勒府最小的那个,去畅春园也没我份,我老实呆着就好。
第五十九章 雨天(一)
福晋说完正事,又问起李氏弘昀病好些没有?弘昀看着胖胖乎乎的,想不到这么弱不禁风,就这一个月我就知道四贝勒不止一次大半夜请太医来给弘昀问诊,是个名副其实的小药罐子,光是这个孩子就够李氏操心。
府里只有福晋和李氏育有子女,两人谈论起孩子来旁人自是插不上嘴。
听说最近因为弘昀时常生病,李氏已经打发掉弘昀身边伺候的两个嬷嬷和三个丫头,李氏又有些为难的道:“福晋您是知道的昀儿身子弱,可身边伺候的又没个得力的,搞得小阿哥三天两头的病,您说哪个做额娘的看着心里不难受?”
“你的心思我又怎么不懂,弘晖生病我不是照样寝食难安?再说我还是弘昀的嫡母。”
听了“嫡母”两字李氏的眼睛有一瞬间的黯然,眉头轻轻皱了一皱,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原有的笑容,“福晋能体会是弘昀的福分,弘昀自是比不得弘晖阿哥尊贵,可到底也是爷的骨肉,当今的皇孙。弘晖阿哥出生前德妃娘娘就赐了宫中的老嬷嬷来府里。奴婢想着弘昀自出生总是闹病都是伺候的人不得力,若是能请德妃娘娘派两个宫中有经验的嬷嬷来照顾,昀儿的身子定能见好,弘昀自出生到现在还没见过皇上和娘娘呢。”
原来是替弘昀讨和弘晖一样的待遇,唉!依我看就冲四贝勒对李氏的情谊,也不会亏了弘昀,宫里的嬷嬷也不见得就比府外找的好。想起昨晚四贝勒的自言自语。可能李氏就如同四贝勒一样只是在乎自己在别人眼里是否重要。其实重视又如何,不重视又如何。顺治根本就不重视康熙,可康熙不是照样当了大清主宰?
福晋道:“你若真的这样想。那改天我去和额娘说说,额娘最是心疼小辈,应该会同意。至于进宫的事,你知道弘昀身子不好,年节宫中人多,难免照顾不周,爷也怕孩子有闪失才不叫带他去,若是中秋弘昀身子能好些,不再如此天天吃药。我和爷说,带上也无妨。再说弘昀越长越怪巧,说话利索,小嘴也甜,额娘见着肯定是喜欢的。”
我就不明白了,四贝勒对李氏这么好,有什么要求直接和四贝勒提不就可以,可能还能快些达成心愿,干嘛还要找福晋来说。多此一举。
福晋又嘱咐了李氏一些照顾孩子的事情,李氏的神色也明朗了起来。一会儿话题转到今年夏天流行的衣饰上,就有人往里插话,女人们谈起这些总是滔滔不绝。在我眼里几百年都没什么变化的旗服在这些女人眼衣料的变化,一个花色的变化,袖口的纹饰。衣摆的长短都透露着时尚密码,谈得不亦乐乎。直到听得有些犯困这些人才起身告辞说是快要到晌午了。和这些女人在一起实在是浪费时间。
我也想跟着一起出去,却被福晋叫住。说中午弘晖也不回来,要我陪着用午膳。我怎可不知好歹地推脱,便客气几句留下来。
乌雅看着便道:“福晋偏心,留她不留我。”
福晋笑着伸指戳乌雅的脑门儿,“就你最没良心,是谁成日来在我这里混吃混喝?”
乌雅扭住福晋的手臂,“还不是您这里的东西好。”
乌雅是德妃的亲戚,论辈份还要叫四贝勒叔叔,德妃特意托福晋好好照顾这个孙女,是以乌雅和福晋关系比旁人要显得亲密许多。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们之间的这点儿关系。当时心里还真是一时接受不了,后来想想顺治先后娶亲表妹和亲侄女做皇后,康熙的孝懿仁皇后就是四贝勒的养母也是康熙的亲表妹,也就觉得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时候又没禁止近亲结婚。
不大会儿大厨房的人就将午膳送过来,摆上桌。蕊珠端了水来,福晋乌雅与我净了手,珊瑚又递过帕子擦干。
“嫣然,你随意些的好。看看你,这些日子呆在小院子里憋坏了吧,人都少了些生气。”
“还好。”我冲福晋笑笑,“每日抄书写字,确是能平心养性。”
“你能这样想便好。”福晋提起筷子,夹了一著鹿脯放到我碗里,“听爷说你的手艺极好,尝尝合不合口味?”
我礼貌的夹起放进口中,嚼了两下,向福晋点点头,“嗯,嫩滑无比,嫣然下厨不过是随性为之,怎么敢和府中的大厨相比?”
“别光顾着客气,吃菜。”福晋又给我夹了两样菜到碗里。
“福晋,奴婢自己来。”
福晋笑着道:“你原就是性子安静文弱的,如今看来行事更是小心了。”
“应该的。”
福晋又给我夹了一著鲜笋,“尝尝这鲜笋,北京可没这东西,是着人从南边快马加鞭运来的。”我咬了口嫩笋,鲜笋本就不是北方出产之物,这东西一出土如不及时处理,稍一耽搁吃起来便如啃竹子一般了,这时交通不是很发达,从出笋的地方运抵北京少说也要个五六日,难为这些下面的人还能把这东西保存得这般好,虽不及刚挖出来的鲜嫩,但味道也没损失很多,入口口感尚可。
“爷说你端午你做的粽子德妃娘娘很喜欢,哪个‘缠丝彩粽’德妃娘娘更是赞不绝口,还有前些日子你做的那个奇形怪状的风筝,宫里的娘娘们也喜欢得不行,嫣然你可是个深藏不露的。爷昨个可是交待了这次中秋你可是必须想出些好点子来。”
什么嘛?听了福晋的话,刚才还觉吃着可以的鲜笋瞬间如同嚼蜡,这东西还能入口吗?当我是熊猫呢,老得都塞牙。我说怎么好心免了我的功课,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我宁愿回去抄书,这么费脑子的事我可做不来。
“看来奴婢是要让贝勒爷和福晋失望了,不是奴婢推脱,实在是这些东西都是奴婢临时起意偶然为之,若说是让奴婢刻意去想,奴婢脑子里就是空空如也,什么主意都没有。”
福晋好像是早知我会这么说,抿嘴一笑,“爷就是喜欢你这不刻意,看着随意,其实心思灵巧着呢!今早你也听我说了,时间还早,我就是早些知会你,还有一个多月够你不刻意的去想了。”
到底是刻意还是不刻意,到底是想还是不想啊?不刻意的想,福晋果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无害,看这话说的多有技术含量。分明是硬性摊派,可从福晋嘴里说出来却这般随意。看着随意却也是不容我反驳的。
正吃着饭,就听外面一声闷雷,饭没吃完雨已从天而降。今年春旱,雨水都集中到了六七月份,这些日子大雨一场接着一场。雨水充足,池塘里蓄满水,夜晚满园的蛙鸣此起彼伏,今早李氏就抱怨,原想着“绿烟阁”临水夏天必定凉爽,那料凉爽倒是不见得,蛙声蝉鸣蛐蛐叫一样都不少,一到入夜这些动物就聒噪个不停。最可恶的还不是这些,而是蚊子特别多,薰艾草,弘昀闻不了那味道,呛得直哭,不薰又总有蚊子钻进蚊帐,经常大半夜就把弘昀咬醒,哭闹不停。我当时听了就想笑,当初四贝勒让我搬去住,我之所以没去就是想到这个问题,临水而居美则美矣,只是盛夏时节那里是园子里喂蚊子的好地方。
“嫣然想什么呢?看你笑的,想起什么了?”福晋问道。
“没什么,就是听见雨声,想起早上侧福晋的抱怨。这雨若下一晚,侧福晋就能睡个好觉,若是下午就停了,侧福晋今晚又不能睡觉了。”雨后的蛙声我可是领教过,如大合唱般。
“偏你就记得这个。”乌雅想来也觉好笑,“李氏就是这样,府里爷最是宠她,若不是园子里现今没有她中意的空院子,李氏早就嚷嚷着要搬了。”
用完膳,我愣愣地看着顺着廊檐如注般流下的雨水,雨下得这般大,就是打伞也会浑身湿透,若是不回,也不知雨何时能停?福晋想是看出我的想法安慰道:“别看下雨了,管它呢,让它下去。先喝杯茶,你们别着急回去,这下雨天下人们也难得清闲,我也可以清净清净,好久没有玩牌,不如今个下午咱们就痛快玩一玩。
玩牌?福晋看起来兴致很高,这里没有扑克牌,她们玩的我哪里会呢?
“福晋,我不会。”我道。
“不许扫兴!”乌雅道:“嫣然你聪明,很容易的,我教你,包你一圈儿下来就会,会了就丢不开手。”(未完待续。)
PS:竟然V了,由不得我,但是我会继续努力,希望亲们能继续支持。
第六十章 雨天(二)
想不到摆上桌的竟然是副麻将,但是只有“条”,“饼”,“万”,风牌什么的一概没有。
乌雅看到牌高兴地帮蕊珠码牌,一边叫我道:“嫣然你还不快坐下,我来告诉你怎么打。”乌雅简单的给我讲解了一下,和现代的麻将有些相似,也是三张同花连牌或三同牌为一副,三副牌加一对同花凑成一副赢牌,还可吃可碰,但是起牌方法和现代不一样,游戏规则也不如现代麻将那般复杂,算番也没有太多讲究。我虽然并不精于此道,但好歹是会一些的,听乌雅的讲解也基本可以实战,可是嫣然原来可是一点儿都不会,香翠就在一旁伺候着,是最了解不过了,我便笑着道:“姐姐慢点儿,我都听糊涂了。”
“容易的很,你听着可能糊涂,摸上牌就自然明白。”乌雅又招呼蕊珠,“三缺一,蕊珠,你来凑数。”
蕊珠摆手道:“不可,格格可饶了奴婢吧,奴婢可没有脑子玩儿这个。”
福晋笑着道:“她可不行,蕊珠你去看翡翠干什么呢?叫她过来陪我们玩儿。”原来福晋早已有了人选,“玉婉,嫣然你们稍等会儿,翡翠可是个高手,你们小心了。”
不大会儿,身着翠色衣衫的翡翠就进来,给福晋乌雅和我见了礼,对福晋道:“福晋让奴婢清点库房的东西,奴婢还没忙完就被您给叫来,明儿个交不出清单您可别怪我。”语气里还有两分撒娇。
不等福晋发话乌雅就拉着翡翠,将她摁到空椅子上。“老规矩,牌桌无大小。来,坐下。让你来,福晋自是应允了的。有什么没做完的明天接着做,今天下午你的任务就是陪我们打牌。”
翡翠看看福晋,福晋笑着点点头,翡翠得了令乐呵呵坐下,几个人已经熟练的洗起了牌。我随着她们几个动作,翡翠一边洗牌一边对福晋道:“福晋,奴婢陪着玩没问题,可是奴婢可没银子输。”不会吧。还带输银子的?我可从没玩过输钱的,顶多就是给输的人脸上贴个纸条画个小王八,再也就是输的人请客,福晋竟然带着我们赌博。我可是没多余银子用来输的。
“福晋,奴婢没银子。”我道。
我坐在乌雅下手,乌雅看我大有不想玩儿的意思,摁住我的手道:“没有彩头就没意思了,再说打得小,也输不了几两银子。翡翠是丫头这样说也就罢了。你就小气成这样,福晋是缺了你吃还是缺了穿?你的月钱不是银子?”
“我可就那点儿月例银子,有没有花销姐姐不比我清楚,再说我可没娘家给贴补。”既然牌桌上无大小。当着福晋的面我讲起话来也是我啊我的了。
“我最头疼你这样的了,还没输银子就开始叫穷。”乌雅摇着头十分无奈。
“嫣然,翡翠你们也别说了。老规矩,赢了算你们的。输了算我的。”福晋兴致真是高但主要是因为福晋财大气粗。因着我是生手,福晋还叫蕊珠在我旁边帮我看牌。
我尽力表现得如同没摸过牌一样。一举一动都问我身旁的蕊珠怎么办,蕊珠也的确和福晋她们不是一个级别,这出牌的速度和质量实在是不敢恭维,害得我经常问她,“你确定打这张?”每到这时蕊珠便皱紧那张好看的包子脸,让我有种很想咬一口的冲动。一圈下来连香翠也看出点儿道道,也在一旁支招,于是我这里又成了三个人商量,我装作拿不定主意,任蕊珠和香翠两人在那里摆弄,结果可想而知,让这两人一搅和本来很快就能“和”的牌最终被拆得七零八落,眼看我这里的筹码就快输光了,我心里寻思着,下一局可不能再由着这两个棒槌了,就算输了有福晋兜着,可面子上也太难看。
这一局,我起手就是一副好牌,若是能做成清一色,估计我要是再能自摸算下来差不多能将前面输掉的筹码尽数赢回来。我心里盘算着,出牌也不理会蕊珠和香翠,只按自己的想法出牌。
“格格打这张六万”
我鼻子差点儿没气歪,抬头无奈地看看顶棚上鎏金的彩绘,然后瞪了香翠一眼,“观棋不语。”转而一想又不对,“算了,不是下棋。可你也别漏我的底。”这张六万我是准备打出去,可是我还要防着别人胡牌。
“嫣然学得真快,打得有些模样了。”福晋摆弄着手里的牌斜眼看了我一眼道。
我打出一张九万,“还不是师傅们教得好。
翡翠甩出一筒,福晋跟着打了张六万。
“等地就是福晋的六万。”我抓过六万凑到我的牌上,“谢谢福晋,和了!”我把牌推到给她们看,如果是自摸我就彻底翻身了。
我笑意盈盈的扫了一下福晋乌雅和翡翠的脸,三人都有些泱泱的看着我的牌面,我指着牌,“福晋您该给我多少啊?”
看着眼前的两摞筹码,我暗笑,要不要一会儿把她们的筹码都弄到我这里来。在这以后福晋三人看着我越发好的手气很是感叹,乌雅更是有些不服气:“竟然输给个第一次打牌的。”
时间过得很快,外面已经听不到雨声,一直在廊下伺候的珊瑚进来道:“福晋刘管事说有事要和你回禀,您看——”
“雨停了?”福晋问道。
“没停,但是小了很多。”
福晋推开手里的牌,“今天到这里吧。今儿个可是嫣然赢了。翡翠看看我们主仆输了多少?去拿银子来。”又对我和乌雅道:“我进去换件衣服。”
我搓着手,十分期待,想起还有乌雅那份,便眨眨眼睛冲着乌雅媚笑了道:“玉婉姐姐您可说了牌桌上无大小。更何况亲兄弟还要明算账,翡翠可是去取银子了。咱们俩的帐何时结呀?”
“看你笑的不知有多难看。”乌雅撇撇嘴,“雨停了。我这就回去给你备银子,然后让丫头给你送过去。”
我起身故意向乌雅福了一福,“子曰:‘牌品不佳之人,人品必定不佳。’我今儿个可是知道福晋和玉婉姐姐都是人品好的不能再好的好人。”
翡翠拿来银子,我也不客气,掂了掂。其实我也不知道银子和筹码是如何换算的,反正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从里面拣出两块差不多大小的分给蕊珠和香翠一人一块。
蕊珠惊慌道:“格格这是做什么,奴婢差点儿把格格的筹码都输光了。”
我道:“话可不是这么说,今儿可是你手把手教我打牌的。徒弟赢了怎么能没师傅的份儿?”
翡翠接道:“张格格不是小气的人,给你你就收着,早知张格格这般聪明,还不如奴婢来教,肯定赢得比这多。”
福晋从里间出来,换了件浅紫色常服,珊瑚把刘管事领进来,刘管事手中拿着一摞帐册,身后还跟着三人。我和乌雅看福晋有的忙,便起身跟福晋告辞,福晋一脸温和的笑容,“我这里又要忙了。你们要回去也好,翡翠去拿伞来,送送两位格格。雨还没停,你们小心路滑。”
外面只是蒙蒙的牛毛细雨。如丝般斜斜的飘落,其实不打伞也没事。才到院门口就见十三阿哥正撩袍子要进来。我和乌雅忙福身行礼。“奴婢见过十三爷。”
“快起。”
十三阿哥没打伞,堇色的绸衫有些微湿,乌雅伸长脖子向十三阿哥身后看看。
“四哥还没回来,不跟你们说了,我要找四嫂换件衣裳。”十三阿哥说完抬腿匆匆进去。
我对翡翠道:“翡翠姑娘不用送了,这伞明早给福晋请安时我们定会带过来。”
“那好,两位格格慢走。”
过了小花园我便和乌雅分开,细细的雨丝,落地无声,这样的雨不打伞也湿不透。我收了伞,沿着湖畔漫步,长长的柳条垂到湖面,细雨中有蜻蜓翻飞,有的停落在湖中的荷花和莲蓬上,园子里迷迷蒙蒙像足了江南的风景。
“格格还记得咱们上京城前在乌程的日子吗?”
我听香翠提起过我爹曾任乌程县令,在那个地方做县令一做就是十年,嫣然的童年就是在那里度过的。香翠继续道:“乌程是个一年四季都雨多的地方,梅雨季节每天便是这样细雨霏霏的十天半个月也难见日头出来,格格那个时候就不爱打伞,喜欢顶着雨走,夫人都拿您没办法。您每天下午都在门口站在雨里等老爷回家。”
“是吗?这么久的事情你还记得。”我伸手接住雨丝,侧头看香翠。
“奴婢什么都记得,奴婢的爹娘过世后,家里的东西被爱赌钱的叔叔变卖一空,叔叔就是在一个这样雨天把奴婢拉倒街上要卖掉,恰巧就在格格家的那条街。那天奴婢一直在哭,格格在门口等老爷,因见着奴婢一直哭便拉着奴婢的手安慰奴婢,央求二夫人买下奴婢。”
“好好的怎么想起这个来?”
“奴婢永远记得那个雨天,一到这样的天气奴婢就想起来。”香翠看起来是个没心思的小姑娘,没想到还挺多愁善感的,如果不是她爹娘去世,小小年纪又怎会落到为奴为婢的境地,“二夫人问奴婢愿不愿意一辈子跟着小姐给小姐做伴。”
“你怎么回答的?”我问。
“奴婢当然说愿意,格格听说卖奴婢的人是奴婢的亲叔叔卖奴婢就是为了换几两银子去赌博,当着满街的人说奴婢的无良叔叔不是人。”
“真的?我这么厉害?”
“嗯!”香翠点点头,“格格小时候可厉害了,大夫人不让老爷去看二夫人,老爷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能去一趟外宅,一次夫人病了,格格就带着奴婢去县衙后宅找老爷,大夫人不让进门格格就到县衙大堂击鼓惹来很多百姓围观,当着很多人都面格格说大夫人霸道,老爷无情。老爷被百姓指指点点实在没办法不顾大夫人的反对把二夫人和小姐接回家。”
“还有这样的事呢?”我揪下一片柳叶,拿在手里玩,“其实大夫人也没错,每个女人都想捍卫自己对婚姻的主权,爱情本就是自私的,除非是不爱,否则哪个女人愿意和人共事一夫。”
“啊?”香翠惊讶的叫了一声,“格格不恨大夫人了吗?”
我肯定是不恨嫣然的嫡母,只是感叹大夫人这样的女人生在清朝确实是可惜了,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大夫人能有什么错?若说有错也该是我爹的错,他若是只娶大夫人或是只娶我娘,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格格自从病好后变了很多,以前格格从不会这样说的。”
“那你觉得我是现在说的对,还是以前说的对?”
“这个奴婢不知道。”
我笑了笑,这丫头心里一定觉得我刚才的话很荒谬,不敢指出来罢了。夏季还是雨天比较舒服,没那么燥热,我仰着头伸开手臂在雨里转了两圈儿,却撞进一个人怀里。(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口误
四贝勒扶住我,有些不悦,道:“怎么不打伞?”
我一惊从他怀里跳出来,站好给他请安,“贝勒爷吉祥。”
“下雨天不好好在房里待着,看来就不该让你出来。”
我道:“贝勒爷误会了,奴婢刚从福晋那里出来。”四贝勒一身早上走时穿的衣服,应该是才回来,“贝勒爷不是也没打伞,奴婢觉得细雨中的园子景致格外好,就走得慢些,再说,这点儿小雨不打紧,连衣服都没湿透。”
听了我的话四贝勒僵硬的脸上的神色略微松动,语气也缓了下来,“老远就看你慢悠悠的走,北方的雨寒气重,最易受寒,莫在外面闲逛。”说着伸出一手对我身侧的香翠道:“拿来。”
我和香翠具是一愣,香翠手上拿的是伞和今天打牌赢得银子,用小手帕包着,我们俩都拿不准四贝勒到底是要拿什么?香翠看看我,有些愣怔的要把包银子的手帕递出去,就这功夫四贝勒身后的苏培盛眼疾手快的从香翠手中抽走雨伞双手奉给四贝勒,然后对着香翠小声却清晰的道了句:“没眼色!”
原来是要雨伞,他不说别人又怎么能知道?当我们都和苏培盛一样。
四贝勒接过伞撑开,然后在我愣怔的时候把伞柄塞进我手里,“还不快回去。”
“哦”我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人家已经大模大样的从我身边华丽飘过,苏培盛跟在他主子身后,经过我身边小声道:“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然后轻轻摇摇脑袋。
这个我倒是明白了。苏培盛这是在贬损我和香翠,我知道我没个主子样儿。可香翠还是很不错的。我看看还有些发愣的香翠,搂着她的胳膊。“走了,我们快回去。”
“格格,贝勒爷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啊?”
我耸耸肩,撇撇嘴道:“别问我,我不知道,应该是正常状态吧,没有高兴,也没有不高兴。”
回到小院,洗了个澡换过衣服我适时的打了个喷嚏。也没太在意。刚躺下想着园子里雨中的景致,突然来了灵感,便拿出那把象牙扇骨的折扇点着烛灯画起来。哪知第二天早起便觉头重脚气昏昏沉沉喉咙灼痛,一张嘴竟是声音沙哑,让四贝勒说着了,我还真得了风寒感冒。
我呆呆的看着帐顶,同样陪着顶雨逛园子,香翠还好好的,我却又病了。如今我娇弱的一如温室的花,经不得一点儿风雨。香翠去禀告了福晋,翡翠陪着请来的大夫来给我看诊。
“看格格怎么搞的?昨儿走时还好好的,今天就得了风寒。”翡翠坐在我床边。伸手试试我的额头,“还有些发热。”
我用手绢捂着随时流淌的两条小溪,鼻子囊囊的道:“翡翠姑娘回去替我跟福晋说让福晋费心了。”
“奴婢知道。格格只管好好歇着,昨儿听贝勒爷说格格回来时有伞不打。顶着雨在园子里散步,这病定是这么来的。”
“我哪里料到自己这么娇气。”
翡翠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这话说的,咱们府上的女人哪个不是娇养的,能不娇气?”
“翡翠姐姐不知道,我们家格格最喜欢晚上折腾,昨晚本已经睡下,不知又想起什么,就穿着小衣坐在桌前画了半宿,依奴婢看定是昨晚受的风寒。”
“还有这等事?”翡翠疑惑道。
“可不是吗?”
“香翠要你多嘴。”
“那格格就歇着吧,福晋说格格这两日也不用去请安,奴婢这就回去了。”翡翠起身给我行礼准备回去。
“翡翠,阿嚏!阿嚏!”不等我说完话,就接连打了两个喷嚏,“翡翠姑娘慢走,跟福晋说我没事,阿嚏!”翡翠笑着退了出去。
我在床上躺了三天,不是我不想起来,而是身体实在是太弱,等到几日后我给福晋请安才知道,四贝勒出去办差了,已经走了两日,据说是检查京畿的河务,最近京城周边一直阴雨连绵,城南更是连降几场暴雨,城南河网密集尤其是永定河有暴涨的趋势。康熙四十七年永定河治理的工程告于段落,但前两年雨水不是很多,也没能真正体现出治理工程是不是行之有效,今夏的暴雨正是严峻的考验。
四贝勒不在家,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影响,他之于我只能说是可有可无,床伴而已,再说跟他睡觉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可是其她人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四贝勒才走了两日便一个个没精打采,坐在那里长吁短叹,就连往常的精致妆容都变得有些敷衍了事,衣饰也平淡随意了许多。
“福晋可知道爷这趟差事又要多久才能回来?”李氏问道。
武氏揪着手中的帕子,道:“皇上儿子多,非要让咱们爷去。”
福晋莞尔一笑,“爷的公事又岂是我能知道的,你们心里惦记爷我也是一样。”
李氏今天穿了一身浅紫色的旗服,简单的头饰,浅扫蛾眉,略施粉黛,妆容很淡雅整个人都显得清丽了不少,我觉得到比她以往大红大绿的装扮好看很多,人也显得年轻,娇俏。我的确不明白四贝勒是什么审美取向,放任她以往那些俗艳的装扮。李氏今天还把弘昀给带过来,两岁的弘昀嫩白可人,只是时常生病,手脚显得有些软,走路还不十分利落。弘昀被安置在福晋的榻上,转着大眼睛东看西看,一刻不得安生,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最是好玩,最单纯。
福晋让蕊珠端上新制的点心,看起来酥酥软软的应该很好吃,福晋拈起一小块芙蓉饼,递到弘昀嘴边柔声道:“弘昀乖,额娘给你吃糕点。要不要啊?”
小孩子十个有九个都是天生的嘴馋,弘昀自是不例外。嘟着粉嘟嘟的小嘴,满眼都是想吃的意思。但是弘昀并没有伸手接过而是腼腆的扭过头去冲着李氏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额娘。”,意思是询问李氏他可不可以接福晋递过来的点心。大抵所有的母亲都会教导自己的孩子不要乱接外人的东西,看着弘昀可怜兮兮的样子我就觉得好笑。
“昀儿乖,额娘告诉过你,福晋赏的一定是好的,昀儿还不快些谢过福晋。”李氏连忙出言诱导弘昀。得到许可的弘昀,乖巧的转回头,眼睛眯成两弯月牙,糯糯的道:“谢额娘。”福晋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皱马上迎上弘昀纯净的眼睛。动作小心的将点心递给弘昀拿好,然后拿起手帕抹净手上的的点心碎末,福晋这番动作看起来亲切但实则透出几分疏离。
“侧福晋是怎么说话呢?”李氏下手坐着的宋氏冷不丁地冒出这样一句,一屋的女人一时都有些愣怔。
宋氏平常不是很爱说话的样子,她是四贝勒府的老人,传说还拥有四贝勒的初夜,比李氏略小几个月比四贝勒要稍稍大一些。我仔细观察过这个女人,并不如李氏那般容貌出众,长相中规中矩。但是眉心一点胭脂痣神色间总给人有些忧郁的感觉。作为四贝勒早期的通房,她没有李氏那般幸运得到四贝勒的宠爱,十来年没有留下一男半女,二十几岁本是风华正茂的大好年纪。宋氏却显得有些郁郁寡欢,和府中的其她女人总保持着距离,大多数时间她都是面无表情的听众。很少掺言。今儿个宋氏的话说的突兀,众人均聚焦于她。各人表情不一,显然大多数人都明白宋氏话里的意思。估计只有我还没懂。
李氏正为儿子对自己的依赖而倍感自豪,冷不丁听了宋氏有些阴阳怪气的话,也没太在意,眼睛还是看着弘昀,嘴上却道:“我看宋妹妹这两日精神头不大好,莫不是身子不适?可我又哪儿招了你?何不就把话说明白点儿。”
宋氏嘴角一勾,轻哼了一声,“是奴婢刚才多嘴了,有些事情也轮不到奴婢说,福晋都没意见,奴婢就更没说明白的必要了。”
“宋言!”李氏突的提高了声调,“我知你一直对我心存不满,可话总要说在明处,你这样吞吞吐吐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宋氏见李氏有些急恼的样子倒是嗤笑一声,“这么些年了,侧福晋还是这样,您和奴婢都是来给福晋请安的,是谁给您权利在这里大呼小叫,我们都是从紫禁城里出来的,上下尊卑总该牢记于心,您虽说是侧福晋,可侧福晋就是侧福晋,小阿哥虽是你生的,可他的额娘只能是福晋,小阿哥何时出来两个额娘?这个——奴婢没说错吧?”
原来如此,李氏话里的毛病被宋氏逮住,借此嘲讽一番。福晋仍是一副端庄的模样,只是略微勾了勾嘴角,想必心中十分受用。饶是再大度的女人也不会喜欢丈夫珠围翠绕,福晋碍于身份地位,不得不在人前极尽贤惠之态,不仅要照拂现在府里的女人,还要给四贝勒寻找新人,心里苦闷想来比我辈还要多上几分,宋氏刚才的几句话换了哪个大老婆听了肯定都会舒服无比。李氏被宋氏噎得一时也不好接茬儿,只是脸色顿时沉下来,紧抿双唇,狠狠地绞着手里的帕子。
福晋似是没看见李氏的神色变化,伸手掐掐正品尝手中点心的弘昀的小脸蛋,弘昀也十分配合的扬起小脸给福晋一个灿烂的笑容。
“看这孩子,真是弘晖的弟弟,嘟起小嘴的样子和弘晖一模一样。”
一直站在福晋身后的翡翠笑着接道:“可不是吗?怎么说也是贝勒爷和您的儿子,弘晖阿哥的弟弟,能不像?”
李氏坐在那里脸色更是不好看了,我打眼看去真担心李氏手里那脆弱的绫帕被她扯断,我突然觉得福晋并非我原来想象中的那般大度作为贝勒府一人之下众人上的女主人,她有能力主宰府中其她女人的命运,就连李氏这般看起来十分荣宠的侧福晋,也是在福晋的钳制之下。(未完待续。)
PS:近来有些懒散,更得很慢,大家见谅。
第六十二章 小事
对于福晋的认知让我内心更加不安,我不喜欢把人和事往坏处想,可是我有一颗二十一世纪二十六岁的灵魂,谈不上成熟,但也不是如这十五岁的外表所表现得那样无知,当然如果以这个时代的标准来要求的话,我的确是很无知,我的思维方式和她们不同,有些事上我的反应明显比这些人要慢半拍。我在潜意识里把福晋当成自己在四贝勒府的靠山,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我对福晋的了解少得可怜,这样一个优雅大气的女人心思究竟如何我根本看不透,但是我可以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逼人气势,那种气势不亚于四贝勒,那种由她身份而决定的优越感压得人胸口发闷。
晚上躺在床上回想起福晋对李氏那有些不屑的嘲笑,李氏气恼却无从发泄的样子,宋氏的冷语,其她人或附和或沉默的的态度,我不禁心生恐慌,这一个月我与这些女人相处的机会屈指可数,但是每回和这些女人在一起我都能察觉她们之间并非像姐姐妹妹叫起来那般亲热友爱。而我现如今不是也是这样虚伪的假笑和她们搅和在一起,她们这样做大多是出于从小生活环境而磨练出来的正常反应,而我却是违背本性的强迫自我行为。
我不能这样!
我果断的从床上坐起掀开帐子汲着鞋子在屋里打转,我到底怎么办呢?关键在于“出去”,中秋过后就要会京城,那里可不是这郊外的园子可比。进了那里算是进了真正的笼子,时间紧迫啊。
难得今晚夜空晴朗。柔和的月光透过明纸糊的窗户洒进屋里,不点烛灯也能辨清屋里的陈设。淡淡的月光下难免升起一丝自怜自艾的情绪。这样的夜晚我还要过多少,从少女到老妇,我会有多少青春日子消逝在这清冷的月光里,香翠拿起我的一件外裳要给我披到身上,我只穿着里裤和肚兜,大夏天的穿多了我是睡不着的。
“格格,您这是干什么呢?大晚上的不睡觉,还穿这么少。”许是我在里间弄出声响惊动了在外间榻上守夜的香翠。
我看着朦胧月光下强睁着惺忪睡眼的香翠,心中苦笑。我的心思谁人能解?也罢,我也不指望别人来解,机会总会有的,万事还要靠自己。
确定了想法,或许机会就会不经意的送到眼前也未可知。
园子里没有了男主人,原本就过分阴柔的园子更是没有什么生气,李氏想来是那天被宋氏气到,一连几日便以身体不适为借口闷在自己的院中,每日请安也见不到她的芳踪。福晋最近总是胃口不好。这日福晋去了趟畅春园给德妃娘娘请安,不知是因为天气闷热难当劳累到贵体还是德妃说了什么,福晋回园子后便神情恹恹,傍晚翡翠还去请了宫里的太医来给福晋看诊。反正福晋病倒了。
福晋嫌人多闹烦,便让翡翠通知众人免了最近的每日请安,园子里的大小事情也都让宋氏和武氏两人暂管。又可以免了那烦人的女人聚会我自是心里乐不得。但又不好表现得太高兴,让别人认为我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福晋的痛苦上那就不好了。我又岂是那种没心肝的人,于是装模作样的约了乌雅一起去探望福晋的病情。当然我也没空手去,亲手做了几样清淡开胃的小菜给福晋送去,小小的孝敬一番。
“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说这几日你们就不用过来吗?”翡翠通禀后,福晋让我们两个进去,翡翠拿了个引枕放在床头让福晋靠在床头。一眼看去福晋眼眶发黑,面色苍白,无精打采的躺在床上,模样说不出来的有种寂寥的感觉。
“我和嫣然都惦记着您,说什么也要过来看看。”乌雅道。
“翡翠还不看座。”福晋道。
翡翠和蕊珠搬过两个小杌子放到床边,谢了座,乌雅挑离福晋近的位子坐下,便亲热地搂着福晋的胳膊问:“福晋可否觉得好些了?”
“本来也不是什么打紧的病,想来是那日去畅春园天气有些热,中暑而已。人乏得很,便不想听过多的人声。”福晋有气无力的说着。
“那就是连我福晋也不想看见了?”乌雅有些撒娇的道。
“你这丫头就是话多。”福晋有些宠溺的伸手点了乌雅的额头,“一来就说这没良心的话,早知就让嫣然一个人进来就好,你看嫣然年纪比你还小,可比你安静沉稳得多,你这一说话就吵得我头痛。”福晋说完故意两手捂上额头一副不禁吵闹的样子。
“福晋”翡翠端来一碗粥,“您看张格格还做了几道小菜给您开胃,您今天还没吃什么东西,不如就着小菜吃碗粥。”
“真的?难为你这样惦记我,这小菜做得真好看,看着都有食欲,我来尝尝。”
“福晋别动。”乌雅伸手稳住福晋的身子,“我来,翡翠我来伺候福晋吃粥。”
翡翠也不客气,笑道:“那当然好,就交给乌雅格格。”不得不承认乌雅是个十分有眼色的女孩,这般殷勤狗腿的事情我是想不到,想到了也做不来,我天生就不太会伺候人。
“这个小酱黄瓜清脆爽口,还不是很咸,嫣然的手艺越发好了。”福晋就着小菜吃一小碗粥,“果然开胃,翡翠再给我添半碗粥。”
翡翠乐不得的接过碗,“看来府里的厨子都该挨打,成日家送那些腻腻歪歪的东西来,还没这酱瓜能引福晋的食欲。”
“只要福晋喜欢就好。”我朝福晋小笑了笑,“您也知道,奴婢一直身子不好,一生病多半就是脾胃失和,什么都不想吃,只是惦记这些鲜香的小菜才能勉强吃些。奴婢以己度人,只想着生病的人多半和奴婢一样。才带来这几样奴婢觉得可以开胃的小菜过来,福晋若喜欢。明儿奴婢再给您带些过来。”
福晋温和的点点头,“只是劳累到你了。”
听福晋如此言语。我慌忙从杌子上起身,垂首恭敬道:“福晋可别这样说,贝勒爷不在家,府里上上下下还要靠福晋做主,昨天武格格还和我们说不管不知道,着手干了才知道福晋的辛苦奴婢们都指着您快点儿好呢。”
“就是,福晋快些好了,我们还可一处打牌,武姐姐还说下次打牌可一定要叫上她。”乌雅在一旁连声附和。
我是不知道和福晋说些什么才好。乌雅却是个嘴闲不住的,嘁嘁喳喳说个没完也不知她怎么就那么多话要和福晋说。好不容易等到福晋吃药,我便趁势与福晋告辞,回到小院却见不到人影,香翠院里院外找了一圈也没看到红儿和绿儿,也不知道这两个丫头又跑去哪儿玩了。直到日落才见到两人两人嘻嘻哈哈的携手回来。
我在灯下画画,就听香翠在院子里训两个小丫头。
“你们两个今儿个是去哪儿了?我找遍了园子也没看见你们两个的鬼影。”香翠高声截住要回屋两个小丫头。香翠的平时一副好脾气的样子但只要这两个丫头偷懒让她逮着指定是一顿好训,两个小丫头对香翠比对我还要怕上几分。
“香翠姐姐你何必这般,我们是去了针线房。”红儿辣气壮道。
“你们去哪儿了?去做什么了?明知道格格和我去给福晋请安。你们不好好看院子,四处乱跑,若是院子里丢了什么东西,你们两个是打算挨打了是不是?”
“香翠姐姐。你急个什么劲儿啊?我们也是因武格格屋里的大丫头莲心姐姐来叫我们去,我们才去的。”
“什么人来叫你们你们都去,你们知不知道你们是这个院子的丫头!”
我听到院子里几个人说话。放下手中笔,冲外面的几个人大声道:“香翠。让她俩进来,到底怎么回事进来说。我也好听听。”
“诶!知道了,你们这两个丫头越发的不像话。”香翠答应了,狠狠点了下绿儿的头。
三个人进到屋里里,我坐在桌子后面静静的看着她们,“说吧,今天去干什么了?”
我打心里一直把她们几个当小孩儿,尤其是绿儿年龄最小,平日我也总是嘱咐香翠让着她们一些,所以这两个小丫头对我也是从不怕惧的。香翠经常教训她们俩,说起来,她们可能怕香翠比怕我还要多一些。
“格格有所不知,今早您去给福晋请安后,武格格房里的莲心姐姐就过来要找您借人,见您不在就先叫了我们两个过去。”
借人?我这里总共就这么几个人,我不禁轻轻皱了皱眉头,继续问道:“她借人做什么?我怎么没听说过?”
红儿嘴皮子一向利索,便继续回道:“莲心姐姐说,因着福晋一早就吩咐下去的说园子中各个院子的窗帘帷幔桌布座垫太过粗陋,外面买的不合心意,就着针线上的人重新做一批。园子里负责针线的人少,干不过来武格格就出主意从各个院子抽调针线好的去,原本是想着让香翠姐姐去来着,可是香翠姐姐人不在我们两个也是会女红的,觉得格格离不了香翠姐姐,就自告奋勇,莲心姐姐看过我们的针线觉着还行,就同意了,因忙着赶活计,也没等您回来就让我们先去了。”
红儿一口气讲完,这事听着是没什么,可莲心的行为却值得商榷,毕竟是我院子里的人,可是却被别人随便差遣,哪怕是打着福晋的旗号,也该等我发话才是。
不等我说话香翠已经有些恼了,“你们两个到底长脑子没有!你们是谁的人,是个人叫你们就去!”
“可是福晋让武格格管,武格格发话我们能不听吗?”绿儿不服气地顶了一句。
“莲心算什么,不过就是武格格的大丫头,她再大也只是个丫头,何况只是格格的丫头,还能比我们高到哪儿去?依我看是你们两个想拣高枝。”在这个问题上香翠一向是经纬分明,我也是能看出来红儿绿儿时常羡慕其它院子里的丫头,相比之下我的院子还真是满园子里最素净的地方,从家具到陈设都是极简单和普通的。倒不是我有多清高,四贝勒也提过给我屋子里换些陈设,但是都被我婉拒了,我对这里没有归属感,弄那些东西也不会觉得心情就能好几分。
“格格。”红儿绿儿扑通给我跪下,“格格,香翠姐姐的话说得太重了,奴婢可没有这心思。”
“好了,快起来吧。”一看到她们下跪我就觉得头疼,“不管怎么样都由得你们,那明儿还去吗?”
“今天武格格下午去针线房看了我们的手艺,说是很满意,大概得去个十天半个月的。”绿儿道,这个时代女红是女孩子的必修课,能有拿得出手的女红是极其有面子的一件事,若是针线好得能让达官贵人看得上眼更是女子的一份荣耀,我能理解红儿和绿儿想有个展示自己本领的机会那迫切的心情。毕竟我在四贝勒府太不起眼了。
“那就这么着吧,这次先这样了,以后有事情记着先问我,别擅自拿主意。”
“是,奴婢记下了。”两人应诺着,我摆摆手,就都退了出去。
两人一出去,香翠便憋不住道:“格格明儿去福晋那里您问问福晋,到底是怎么回事,府里怎么会缺针线上的人?就是缺了不会去外面再找,非得让咱们的人去,您身边左右就我们这三个人,和其她格格比已经是天上地下,结果还有人惦记。”
我看着一脸愤恨的香翠笑笑道:“瞧你,多大点子事儿,人家要用人,叫去用就是,我这里事情少,反正她们两个成天也就是在院子里玩儿,给她们找点儿事情做到也不错。”
香翠显然对我的说法并不认同,“那也轮不到其她人指使,您就应该不让她们去,这种事情开了头,以后这两个丫头该不安分了。”
我明白香翠的好意,可我突然有了个想法,现在还是先不说,再看两天。(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离开
这日,北京城里热闹的前门大街的一间茶楼,二楼靠窗的一张桌子边。
“哥,咱们去哪儿啊?”
“还没想好,等我今晚好好琢磨一下。”我漫不经心的答道,手里剥着花生,“别这么紧张嘛,你看这几天咱们不是好好的。”
从二楼看下去大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远处的闻名遐迩的前门楼子显得高大而突兀,从那里进去就是内城,真正属于满清贵族的内城,达官贵人聚居的内城。和这城外低矮破旧的平民居所相比较那内城的深宅大院显得富丽而神秘。而北面那正对正阳门的紫禁城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不能望而且更不可及的地方。我流连在三百年前的北京城,高高的城墙将这前门外的世俗风情与那城里完全隔绝。满眼是清初的市井风情,与我从书上所知既相似又不似。我努力把这里的建筑和我记忆里的建筑重合,但是却怎么也重合不到一起。
我当然就是“哥哥”,香翠就是我的妹妹。话说我怎么出了园子,其实简单得很,而且顺利得想让我尖叫。自从到了清朝,这是目前最让我开心的事了,这几天晚上住在客栈里,我每天都是笑醒的。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受了老天的捉弄,但是这次他老人家好歹是遂了我的心愿。四贝勒外出公干,福晋病还没好娘家就传来消息说福晋的父亲内大臣费扬古病重,福晋匆匆忙忙交待了管家的事情给宋格格和武格格,自己就赶回娘家给父亲侍疾。一时间园子里男女主子都不在。我的日子便松懈了很多,加之红儿绿儿被叫去针线房干活计。我的院子就只剩下我和香翠两个,我的心思也活动起来。
多好的机会啊!我本就是寂寂无声的路边小草。这下更没人注意到我的行动。于是乎,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香翠,起先这丫头胆小怕事,不敢附和我,还劝我打消念头。要说起来香翠说得确实有理,嫣然一个长于闺阁的小女子,不算太长的十五年生命里并没有过和外界各色人等打交道的经验,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又体弱多病怎么可能经得起外面雨雪风霜。可是香翠料想不到的是现在嫣然柔弱的身体里寄居着我这样一颗不甘困在牢笼里的灵魂。
我是铁了心要走的,而且我明确的告诉香翠,她可以不跟我走但是不能拦着我走,我可以打发她去其它地方,装作我走时是临时起意,她不再现场,就是事后被发现追究责任也绝对不会牵连到她。我给了她一天的时间考虑是跟我走还是留在四贝勒府,毕竟到了外面会面临些什么问题我心里也没个谱儿,对于只求生活安定有吃有穿的香翠来说留在四贝勒府不啻为上上之选。我还没自私到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别人的地步。再者我的私房委实不够丰厚,穷家富路的道理我是懂的,两个人一路花销也会翻倍,而且若说是选驴友香翠肯定不是上佳的人选。小丫头知识经验都十分有限胆子也小,真碰上什么情况恐怕还要靠我去解决。但是香翠是嫣然的陪嫁丫头,是嫣然最亲近的人。心思又单纯,扔下她我又于心不忍。每个人都有选择如何生活的权利。左思右想后我把权力交给了香翠自己,我陈述了我要干什么。前景风险一样不落的都分析给她听,我不管香翠懂不懂,我都要她自己选。
显然小丫头被我的想法吓到,又不敢声张,一个人纠结煎熬,晚上她睡在外间的榻上翻来覆去折腾了一宿,第二天一早香翠一副疲倦的面容,黑黑的眼圈人憔悴了许多。伺候我穿戴梳洗后香翠转过身将外间里间的门都关好,转回我身前郑重的跪倒在我面前。
“你这是做什么?”
“格格,奴婢知道您是为奴婢着想,奴婢想不明白您为何要离开四贝勒府,但是奴婢只知道一件事,当初是您从我叔叔手里救了奴婢,奴婢也答应过二夫人一辈子跟着您。奴婢想好了,做人不能丧了良心,没有信义,不管您要去哪儿只要别丢下奴婢就好,奴婢要跟着您!”语气坚定不容更改,显然香翠做了一晚上的思想斗争的结果就是跟着我,这个结果可以说是并不出我的意外,依她的心情不管内心如何挣扎最后得出这样的结论是正常的。我接受,虽然我和这个小姑娘相处的时间还不到半年,但是我能感觉到她心思的透明和纯净,这样的人无论在什么时代都是值得去珍惜的。
于是乎,经过两天的酝酿详细的筹划,最终在一个阴沉闷热的天气里,待红儿和绿儿去了针线房后我与香翠换上园中小厮的衣服,轻装简行出了园子。
所有的事情都出乎意料的顺利,完全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拦截和盘问,闷热的天气没什么人愿意活动,园子里没有正经的男女主子,下人也都十分懈怠,一个个懒洋洋的。我们到北面角门时守门的侍卫恰巧被人叫到一旁说话,并没注意我和香翠在一旁伺机而动,只是一道门,进出也只是转眼之间的事情,我们就是抓住机会的人,悄无声息地出了角门。
我和香翠出了园子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换了衣服,就是现在的装束一男一女兄妹两人。我们直奔镇上雇了辆马车,中间换了两次马车,一路顺顺当当进了北京城。我完全没有丝毫心理负担,我对这事看得很开,既然是决定好的事情,就按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好,与其瞻前顾后战战兢兢不如放开心情。逃跑当然不是什么好事,但是我又不是重要人物,有我没我四贝勒府都是一个样,顶多就是起一点小波澜,更何况现在四贝勒公务缠身。四福晋家事缠身,我之于他们也不过就是生气而已。哪有精力为这点子微末之事浪费精力,除非他们现在没事做。但事实是他们都忙得很。
在北京城里玩了几天,逛了逛着真正的老北京,在同一块土地上几百年后那翻天覆地的变化不是亲身感受过的人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的。香翠跟着我东游西荡,她不明白我哪里来的那些长吁短叹,她说我看着城门的眼神就像是经历了人间沧桑的长者。三百年,不算短吧,人的寿命也仅有几十年而已,再沧桑还能有我这份经历?我一笑置之。现今的存在有朝一日或是不复存在,或是几番易主。就是远处那巍峨肃穆的紫禁城,满清王朝以为他们又能守得住多久?巍巍宫禁,森严的守卫,如今连个苍蝇进去都要检查一下是公是母的地方,那里生活的人们能想得到二百年后他们的子孙会黯然离开这里吗?三百年后这里是普通百姓买了门票就能进来的地方吗?紫禁城里的男男女女们的生活被无数人YY成各种版本的情感纠葛的小说和影视剧,成了人们闲余时的消遣。
沧海桑田,时间才是最无情的刀,可以割碎一切梦想。也只有我这般经历的人才有资格谈论和感叹,但是却找不到知音。
之所以进城。一方面是想好好看看老北京,另一个原因就是我还要去联系一下嫣然的外公,毕竟钱问春走时留下的信里说了我有事情可以去找他,地址也有。我的好奇心驱使我去看看。是前门大街上的一家药房,门面很大,“慈心堂”。我在前门大街上来回转了两圈都没看到闻名遐迩的“同仁堂”,倒是“慈心堂”里人来人往。
我向伙计打听姓周的大掌柜。外公的信上说有事就找他,把我娘留下的金凤钗给周掌柜看。他定会不余余力的照我的吩咐办,即使他办不了也会通知外公知道我有麻烦。问题是周掌柜不在店里,说是去关外办货大概得两个月才能回京。
不能不说我心里有些失望,看来钱问春这个人就此可能就见不到了,我不想在北京城里逗留太长时间。我是不相信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种说法,我就是想离这里远远的,我要看看名山大川,看看它们和三百年后有何区别,没有了现代的交通工具,纯纯粹粹的做一回旅人,用脚丈量大地,应该是人生中很不错的经历,这件事比起给四贝勒当小妾不知要有趣多少倍!
我身上的银子不多,攒到一起有四百二十两,清朝初年物价水平极低,这算是一笔很大的资金了,我找了票号,把大额银票换成小额的,除了点儿散碎银子其它的银两也换成小额银票,分成两份用油纸包好分别放在我和香翠的身上,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这样可以分散风险。从出来这几日,香翠对我的崇拜又上升了一个等级,她不时问我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像个老江湖。我向她杨了扬眉毛,“你不知道的东西多了,我可不是什么深闺淑女,以前你看到的都不是真正的我,现在,在你眼前的才是我的本来面目。”
看着每天不知疲倦游街串巷的我,香翠很是感叹,“格格,一出了园子整个人就不一样了,每天跑这么些路却一点儿看不出累。”
“呵呵,好像真的呢,这几天我是吃得香睡得着,白天精神好,走多少路都不觉得累。以前天天吃药精神也好不起来。看来我是真的过不了锦衣玉食的日子。”
“格格……”
“怎么又叫格格。”我压低了声音不满地道。
“哦,哥,哥那我们去哪儿?”
“嗯,咱们一路边玩边走,去南方,那里冬天暖和,我们向南行,去过个温暖的冬天。”(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PS:第二卷开始。我自省了一下我的确是太懒了,下面我会勤快起来。
第六十四章
我知道自己玩心很重,我觉得现在自己又有些像三百年后的自己,以前的我不会攒钱,攒钱就是为了出去旅游,钱多就去远的地方钱少就去近的地方,反正一有假期我就会出行,这种生活方式显然不是香翠能认可的。
“哥,咱们没必要东躲西藏的,在郊外找个僻静的地方,安稳度日应该不是难事。”
我丢了一颗花生到嘴里,“切,这你就不懂了,我可不是为了躲着,你也看到了,我是无足轻重的人,丢了也就丢了。我是想天南海北到处看看,看看大清的万里江山,看看不同地方的人都是怎么生活?难道不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吗?”
香翠睁大眼睛,一脸白痴的看着我,我翻了个白眼,真是对牛弹琴,“唉,怎么说你都不明白。”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嗯,什么味道?还说是明前龙井,真当我没喝过好茶,这茶楼就拿这等破茶叶糊弄顾客,这壶茶要了我五百文,以后我可不来这什么破茶楼了喝茶了。想起四贝勒的“大红袍”十三阿哥的“碧螺春”十四阿哥的“君山银针”原来还不觉得如何,现在对比起来果然不在一个档次,还有乌雅的茶艺,素手冲泡,讲究的是手法,沏出茶叶香味,品味茶的风情。以后我是喝不起好茶了。我一甩脑袋,想这个做什么?不喝好茶又不会死人,再好的茶叶也比不上自在的生活。
“哦。”香翠噘了小嘴,坐在我对面眨巴着眼睛看我。
“唉,香翠我不知道让你跟着我是对是错。我们不一样。”
“哥,我知道我不该说那些话。以后我不说就是了,您去哪儿我都跟着。”
我低了头。不管怎么说香翠都是个土生土长的清朝人,她愿意跟着我,我也不能只顾自己吧?只是我该怎么做呢,香翠也快十五了,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应该是可以谈婚论嫁了,其实乔兴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人机灵,对香翠也有意思,都让我给耽误了。前几天只想着离开那里。现在才想起这件事,其实香翠留在那里可能就有机会成就好事,对于香翠来说应该是个不错的姻缘,就凭四贝勒今后的地位,香翠留在四贝勒府就是不嫁给乔兴,让福晋配给府中的人也是平安一生的保障,我到底还是考虑不周,我一个人疯就可以了,还带上她。多少都有些强人所难。
可是事到如今,我也不能把香翠退回去,我可以不嫁人,反正在现代我是二十六岁的剩女。我可以不在乎,但是香翠不行啊,难啊!
香翠是想不到我在琢磨什么。伸着脖子向街上看,“诶。哥,您看那不是贝勒爷和十三爷吗?”
我差点儿被一口茶呛到。什么啊?阴魂不散。我也顺着香翠的手指向下张望,只见几匹马疾驰过来,嘚嘚的马蹄声预示着马上的人没有减速的意思,行人自动向两边让出一条通道。街道不宽,茶楼不高,不过三层,我在二层,看得分外清楚,四贝勒和十三阿哥打马跑在前面,四贝勒身上是那件熟悉的石青色长袍,没有戴帽子,看那马上的身姿倒是十分矫健,只是身上和马匹都灰土土的,想着四贝勒平日那副洁癖的样子,要不是有急事,他不会穿成这样的。一行人连马都没下就直直冲进正阳门,消失在我的视野里,街道上的行人又自动恢复正常行走。
想来,四贝勒应该还不知道我已经离开西郊的园子了吧?也不知道,他知道后会是什么表情,会不会又咬牙切齿的说,“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想起他的表情我就想笑,我从来就没怕过他生气。
过客,我是时空的过客,四贝勒是我生命里的过客,就像刚才,好像很近但是一闪而过。
喝够了茶,我结了茶钱和香翠回到客栈。
第二天一早,我们到马市我想买两头驴代步,就如同买不起奔驰买个QQ做代步工具也是不错的选择。马太贵了再说我也不会骑马,况且马是高傲的动物,不好驾驭,我不太喜欢它们那高高在上的样子,驴就好多了,个头矮,从上面摔下来也摔不坏,十分亲民,更可贵的是价格也亲民,就是碰上个倔驴我也不怕,这东西给点儿好吃的就跟你好。张果老倒骑驴可是最有名的骑驴名人,何况李白杜甫王安石这样的大文豪都是驴粉,多少吟诵山水的著名篇章都是成于毛驴背上,还有金庸UU小说的峨眉派祖师郭襄骑的也是驴。骑驴的人在我看来多少都有些仙气,徜徉山水之间,不紧不慢,随性而为,这样好的坐骑最适合我,再说我也不赶时间,骑驴游大清要多悠哉就有多悠哉。
我和香翠都不懂相驴,只好围着市场转看,听别人怎么说,转看了一个上午,眼看马市就要结束,我才与一个老人谈妥他的两头毛驴。一头刚刚成年的青驴,长得油光水滑,看着十分顺眼,要我十两银子,旁边一头牙口老了些,老人说我给九两就让我牵走,我又与他还价,最终两头驴子加起来才十七两就搞定。有了坐骑,这一路想必不会太辛苦了吧?
牵着驴回到客栈,收拾东西我们准备明天上路,其实我们没什么东西,再说东西带多了也不会这么顺利就出得来。除了银子珠宝首饰我也没带几样,四贝勒给的大多都是宫制的,都有特别的记号,好则好,就是太打眼,拿去当铺任谁看都会注意那与众不同的制作工艺,我是低调的人,要是因为这些小节让人怀疑我是逃出来的就得不偿失了,除了我娘的金凤钗我只带了几样钗环珠宝,真要缺银子也是可以应急的。
前两天在逛琉璃厂时看见一些商人在这里进货,都是些不起眼的小玩意,什么鼻烟壶,耳挖勺,团扇,珠钗什么的京城现在流行的小首饰。听人说这琉璃厂里的东西大多都是仿宫制的,虽赶不上内务府造办处的工艺,但胜在紧跟宫中的流行趋势,这年月北京城里的贵妇成天琢磨的就是这些,更何况天子脚下,众官云集之地,当官的手里有银子,当然是要给女人花的,北京城的贵妇圈引领大清的流行趋势,别小看这些不起眼的小玩意,一旦标上北京城里的时兴样子这样的定语,在外地销路都会很好。
我也动起心思,拣便宜的买了些,杂七杂八进货花了五十几两银子。我的想法是无论走到哪儿赚些差价就是不错的收入,我要一路这样,从一个地方进些特产异地而售,就是挣不了大钱,够个路上的食宿也是很不错的,反正让驴子驮着就是。当然香翠看我这番动作,掏银子时表情格外肉疼,用她的说法是这还没走就买些没用的东西,要是卖不出去银子还不都白花了,好几年才攒了这些银子,出门在外,比不得四贝勒府,要花银子的地方多得是,我这样未免太有些大手大脚。我对这些话全当是过耳旁风,香翠也是没法。
原本我想从通州顺着通惠河沿运河南下,隋炀帝当初修运河就因为这一路风景绝佳,可是当我听说永定河涨水淹了大片村庄农田,往这个方向走有很多流民,想来极不安全,便打消了念头。而且附近的几个过河的渡口,因为洪水的原因也停渡,想来想去只有向西行,从卢沟桥过河最为稳妥。
隔天一早我和香翠便正式上路,一走起来才真切感受到,毛驴简直是太慢了,加上这两个畜生和我们不熟,出了西便门就上了倔脾气,不肯走,怎么拽都只是往后退,急得我们两个一身汗。香翠想起身上的荷包里装了些松子糖,我把糖快拴在细线上,找了两根竹竿细线拴在竹竿前端,我们举着坐上驴背,让糖块恰好悬在驴子的嘴前但是又够不着,逗引好一阵子,两个畜生才慢条斯理地追着总也够不着的糖块前行。
走了一阵,毛驴吃不到糖,气得直哼哼,打着响鼻不肯走了。没办法,只好把糖给它吃,吃了糖,毛驴就高兴起来在走一阵,只是好景不长,驴子又想起吃糖便又不走了。我和香翠对这两个驴爷只好又哄又骗走走停停,一袋子松子糖我们都还没吃就全进了两个畜生的肚里。路上的行人用两条腿都比我们两个快,只是我根本顾不上看风景,只想着怎么和它们作斗争。路人从我们身边经过看我们被两个畜生弄得焦头烂额,总会有人嘲笑我们几句,当然也有善良的人教我们如何赶驴,怎奈我们和两头驴子的感情还不够深厚,那些法子都不太顶用,只有吃的才能让这两个畜生听点儿话。看来我们之间的感情还有待磨合。
天快黑我们才堪堪赶到宛平城,幸好城门还没关,要不然头一天我们就要被两个畜生搞得要风餐露宿。(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出乎意料(一)
找到客栈,要了一间客房,很便宜的那种,出门在外总是要节俭一点儿,卸下包袱行李,驴子交给客栈的伙计。我一头倒在床上,累死我了,比走路还累。
“格格……”
我侧头瞪了香翠一眼,“跟你说了,人前你叫我哥哥,就咱们俩的时候叫姐姐,格格,格格,你就是希望我一辈子给人做小妾是吧?格格,什么破格格,我恨死这个称呼了!”
大概是我的表情太过狰狞,香翠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不是,奴婢……”
唉!又是奴婢!我一甩头坐了起来,“香翠,姑奶奶,你脑子没丢吧?我说过多少回了,在那个地方你不肯改也就罢了,毕竟让别人听到会说你我没规矩,可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我有手有脚,用不到下人伺候。你这么喜欢做奴才,就不该跟我出来,明儿你自己回园子吧,跟福晋说是我强逼你走的,你趁我没注意就跑回去了。”
我话还没说完,香翠已经红了眼圈,这丫头越来脆弱,我稍稍说重一点儿就做这个样子给我看,还得我来安慰她。
“好了,别这样,你慢慢改。我今天被驴子气到了,你刚才想说什么?”
“嗯……”香翠迟疑着不肯说话。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我不会生气。”我道。
“那……,您看这样好不好,奴……,不,我……我尽量改,可是我从小就伺候您。我不敢称呼您姐姐,我……我还像您出嫁前那样叫您小姐。您说好吗?”
看来有些人有些事不是说改就能改的,就这半年的相处我知道。以前的嫣然和香翠虽说也是主仆情深,但嫣然本身还是个对身份很敏感的人,将尊卑看得很重。可以想象嫡庶之别本就让嫣然在家抬不起头,汉人加上侍妾的身份又让她在四贝勒府抬不起头,从小到大也就香翠把她当主子看。香翠这些年养成的习惯还要慢慢改,我就是有些急躁,人嘛,总要长久相处才能知道。
“嗯。”我点点头,那就先这样。
见我点头。香翠又高兴起来,说话也利索起来,“小姐,我知道您累了,您先躺着,我去给您端饭。”
我拽住她,“不用了,也不是很累,我们一起到楼下吃饭。”既然想让香翠觉得我们之间是平等的。我就不能总等着让她来伺候。
稍事整理了一下衣服,我们便下楼。楼下吃饭的人不少,我们拣了个角落坐下,要了两碗素面。等面的功夫就听邻桌的客人向掌柜打听。
“万掌柜。这卢沟桥不是没冲坏吗?怎么不让过呢?”
万掌柜一身褐袍,头发有些花白,胖胖的身子正带个眼镜在看账本。听见有人问他,便抬起头。对问话的客人道:“这位客官,您没去瞅瞅那永定河里的水有多深。前几日水都没过桥面,这两天水势稍稍小了点儿,可万一人走在桥上突然桥塌了,那可就连命都没有了。”
“我们这不是着急吗,都耽搁两天了,大哥还等着这批货,我和三弟第一次出来办事,就延误了时日。掌柜的,听说您的的侄子是这宛平城的守备,现在卢沟桥就是他手下的人看守,您帮我通融通融,明儿就让我们过去得了。”
“这话您可别跟我说,前几天有个客人也这么说,还说出了事自己负责,我就去和我侄子说了,结果行到桥中间时桥栏杆突然冲坏一根,人就跟着冲走了。”
听这话我身旁的香翠紧张的握住我的手,水火无情,想不到这些日子雨多晴少,城南的水竟然涨成这个样子。这样说来,我们一时半会儿也是过不了河的,也不知要耽搁几天,只盼水洪水早些退了才好,可是转念一想反正我现在就是游民一个,在哪儿都是一样,无所谓。
“二少爷,出门在外,遇到些意外在所难免,咱们这不是改陆路了吗,怎么着也比走水路快,您就放心,小人刚才去河边看过比水位比昨日又降了不少,顶多再逗留个一两日定能成行。”
“哼!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与那戏子纠缠,咱们上个月就可以走了,走水路既舒服又顺畅,好过如今走陆路要受这般颠簸。”邻桌的一个少年十分不屑地对刚才向掌柜打听的年轻人道:“回去我就告诉大哥,说你死性不改,耽误正事。”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你人都带上了,还打算瞒住大哥?”
看来这兄弟俩真顶起来了,我听了摇头一笑,看那年轻人模样甚是周正,虽没有什么儒雅之气,相貌也算堂堂,想不到为个女人就——男人都是食色动物,到什么时候都错不了。
不一会儿素面就上来,我和香翠吃了饭便回楼上休息,今天累了一天,人和驴都需要休息。洗漱后我们早早上床。
正睡得迷迷糊糊,就听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我粗声道:“什么人啊?人家睡觉呢。”
“开门!开门!“
门外的声音更吵杂,好像客栈的客人都给惊醒了,敲门声也更大还伴随着推门。出什么事了?搞得人不得安生。我和香翠爬起来穿好衣服,我还拢拢头发带上帽子,我是穿的男装,但是我可不想剃个月亮头,帽子便是不可或缺的道具。
点上煤油灯,我拔下门闩,还没等我开门,一股大力砰的就把门撞开,幸亏我躲闪及时,要不非被门板拍到不可。几个兵丁模样的人大咧咧闯了进来,领头的还嘴里骂骂咧咧。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老子敲门还不快点儿给老子打开!”
香翠胆子小,躲到床后,便有兵丁上前要去拽她,我伸手一栏,“慢着!这位军爷要干什么?”
那士兵也很是无理,挥手打开我的胳膊,“你想干什么?爷公务在身,你小子敢拦着爷办正经事!”
我站到香翠身前,道:“小民不敢,只是军爷这般气势汹汹是为哪般总要告诉小人,小人才好帮助军爷。”
领头对那个士兵道:“你眼睛不好使啊,那个根本就是个女的,不是我们要找的人。”然后一脸怪笑的看了看我指指我,“你过来。”对他身后的一个士兵道:“去请查大人来。”
香翠紧紧拽着我的衣服,小声道:“哥,这些人要干什么?不会是……”
我的心也咯噔一下,不会吧,我有这么重要吗,还要让这么凶悍的军兵来抓?我正提心吊胆的想着怎么脱身,就有个身穿深色长袍的中年人进来,长得十分喜庆,圆圆的冬瓜脑袋,一进来就道:“什么人?”
领头的兵丁给中年人行了一礼,“大人,您看这人……”他指指我,那个什么姓查的大人走到我跟前看了看我,点点头,“到真是个我见犹怜的主儿,男人长得比女人还好看。”
什么?男人?他们找的是男人,可我是女人啊。那就是说他们不是四贝勒府派来的,还好,我一颗心掉进肚里。还没等我喘口气姓查的大人又道:“还敢和你相好的跑,你也不想想我们爷看上你,你能跑得了?”
那个爷看上我了,我怎么不知道,他不会以为我和香翠是那种关系吧?好笑死了。
“这位爷,您定是找错人了,我不认识您,再者说,我们是兄妹。”
“少来!,长成这样不是你是谁?”查大人一挥手对兵丁道:“把人给我带到楼下,到下面有人认得你。”
几个兵丁推推搡搡把我和香翠押到楼下,一对兵丁举着火把,大堂里此时灯火通明。(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出乎意料(二)
好大的阵仗,我心里暗想,看楼下兵丁的服色倒是有些像京城内城守卫,这几天每天城里城外转悠,看得多了,好歹有些印象。能动用守城的军兵的人来头定是不小,就我的有限的历史知识,掌管北京城的防卫工作虽说官职不算高,但那可是属于皇帝直辖,这个位置通常都是皇亲国戚深受皇帝信任之人才有机会的。只可惜我知道的仅止于此。
心知他们要找的人不是我,我自然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不管是谁看了不是要找的人,总是会放过我。
楼下的大堂里满是人,火把烤得人直冒汗,很多住店的客人都被赶到楼下,人声嘈杂,客人大都十分不满,不时还有儿童哭闹的声音,任谁大晚上睡得正香被人敲起来心情都不会很好,有几个人还同官兵争执起来,当然那些士兵更胜一筹,凶神恶煞般将手中的武器在这些老百姓眼前晃了两晃,抱怨的声音立刻小了许多,小孩子也躲进大人的身后或是怀里。
靠近门口的一张桌子边坐着一个男人,年纪不是很大,脸上光滑无比,连根胡子都没有。身上一袭浅色的绸袍,翘着二郎腿,左手手上端着杯茶,右手不停地滑茶杯盖子,右手大拇指上那个莹绿的翡翠扳指分外抢眼。他身侧的侍卫殷勤地站在一旁询问要不要添茶。
查大人走在当先,到男子身前打千道:“公公,您看是不是这人。”说着一挥手一个兵卒就把我推到他跟前。公公,原来是太监。能有太监伺候的怎么着也得是皇子贝勒亲王郡王什么的,看来最近走失人口的不止四贝勒一家。我的行为也不是个案,还好不是找我的。
那个公公斜眯着瞟了我一眼。“呦!这个倒是有些意思,只是啊——不是!”查大人立刻便一脸的失望,押我的兵丁听说我不是要找的人,二话没说,从我身后重重地一推就把我正式淘汰出局,丫的,还挺使劲,我撞到一边的一个女子身上。那兵丁推得突然,我自然撞得也突然。那女子见我扑向她,有些惊慌,我却是收不住身子,只好伸开双臂与她抱了个满怀,只是这一抱之下把我吓了一跳。
关键是这感觉,怎么硬邦邦的?现在是夏天,穿得不是很多,女子的身体大多都是比较柔软,尤其是那种肉肉的感觉绝对是和男人不同的。我就算是瘦弱的了,加上身体的年龄小还没发育好可是就是这样,胸前也绝对不是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是。我觉得这人是男人。我收回搂她的手,趁机又在他胸前摸了一把,又瞄了一眼她在高高的衣领下遮掩的脖子。虽说缝隙很小却也足够我确定,那脖子上吞咽间滑动的不是喉结又是什么?这家伙是雄性。呃。我不无尴尬的收了手,冲她。不对,应该是冲他嘿嘿一笑,“姑娘对不起了。”
“不打紧,公子没事吧?”耳边柔柔的声音响起,单单听这声音绝对是会以为是个温婉贤淑的大家闺秀,而且这长相,的确没的说,只要是形容女人美貌的词用在这厮身上都十分贴切,可惜啊,是个男的,呃,我刚才竟然抱了个男的,还摸了人家胸部。还好是个美人,没事好好的扮女人,还让不让女人活了?我觉得自己已经很不错了,就这身皮囊而言也算得上容貌出众,但是和这个人对视还是让我有点儿自惭形秽。
“灵芝你没事吧?”他身后的一个男人扶住他,十分关切的样子,还顺便瞪了我一眼,好像是我侵犯了谁似的。我怎么了?不就是抱了一下,摸了一把,至于吗?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抱了男扮女装的男人,算起来还是我比较吃亏。这两个男人这么亲密,不会是gay吧?我眼睛向他身后的男子看去竟然是吃晚饭时坐在我邻桌的那个青年男子,清代多有富贵人家的子弟好男风,看来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大堂里被火把薰得热气腾腾,不停有飞蛾向火把撞去,当然是有去无回,瞬间化灰。士兵在楼上楼下都搜了一遍,所有的住店客人都被赶到大堂和楼梯上,另两队士兵也分别带来他们搜到的嫌疑犯给那个公公鉴定,鉴定结果都不是要找的人。不过从我和几个嫌疑犯的外表来看,他们要找的这个男人应该长得非常俊俏。
“公公您看这店里的人都在这里了。”查大人哈着腰讨好地向公公汇报。
“就这些人了?有没有仔细搜啊?”公公显然对这个结果不满意,站起身把所有人都巡视了一遍,自言自语道:“没错儿啊,明明就是这家店,怎么就缺那个人呢?”公公回头对紧跟在他身后的查大人吩咐道:“再把房间各个角落都搜一遍,库房厨房茅厕马棚也不要放过。”
“是,下官遵命。”查大人领了命又指挥士兵搜查客栈,这次比刚才更加仔细,从里到外仔仔细细筛查了一遍,还是未果。一群官兵撤走后,整个客栈就像被龙卷风袭击过一样,凌乱不堪。
“各位客官赶快回去歇息吧?大晚上打搅大家休息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掌柜的道。
民不与官斗,这道理大家还是明白的,都没说什么各自回了房间,只是这被搞得乱七八糟的客栈得好好收拾一番了,掌柜把伙计叫住收拾打扫。
进到房间,陈设简简单单的一间屋子被翻得七零八落,连我们的行李包袱都被打开了,不是找人吗,怎么连包袱都翻?这些人到底是要找人还是要抢东西?。还好银票和贵重之物都分别放在我俩身上,香翠仔细收拣被翻乱的东西,还好没丢什么。这通折腾耽搁了一个多时辰,本来就累了一天,晚上还给闹了这么一出。看来就算明天能过桥,我也要睡饱了再走。我最大的优点就是睡觉不认床。在哪儿都能好眠,脑袋一沾枕头从一还没数到十就睡着了。
只是我自从到了清朝这半年来睡觉总爱做梦。梦里一会儿现代一会儿清朝,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有,而且还添了说梦话的毛病,香翠和四贝勒都听到过,不过还好,做梦一般逻辑比较混乱,梦话更是完全没有逻辑性可言,他们从来没把我的梦话当回事,我自己的秘密也就没有从梦里泄露过。本来出了园子后每日在城中游玩心情大好。睡觉安稳了许多,但今夜一通折腾后又梦境连连,刚才那个公公变成了苏培盛,阴阳怪气的冲我笑,要把我送回去交给四贝勒处置。我只能发了疯似的向前跑,跑到河边,洪水快要漫过堤岸,河流湍急无处躲藏,这时四贝勒也追上来。手里举着马鞭向我头上抽过来……
“啊!”我尖叫着坐起身。
香翠也被我惊醒,不无担忧的道:“小姐您又做噩梦了?”香翠下床点上油灯。
我不说话只是点点头抱着被子发愣,我心里慌慌的,总觉得要被捉回去。当务之急还是要赶快离开北京,明天一早我就去看看,卢沟桥能不能通行了。早过去一日我的心就算是早踏实一日。
从怀里掏出怀表,借着油灯昏暗的亮光看去。刚刚五点,窗外依稀开始泛白。这么早,虽然昨天很累,睡得时间也不长但是我却没有丝毫睡意,我坐起来对香翠道:“你再睡一会儿,这会儿城门应该是开了,我去河边看看。”
“小姐,我跟你去。”
我把她摁回枕头上,“不用,我是睡不着了,看你这样子就是还没睡好,多睡会儿,等我回来一起用早饭。”
“我不困了,我要陪着您。”
我笑道:“还怕我丢了你不成,看你眼睛都睁不开,还说不困,好好睡吧,我一会儿就回来。”说话间我我已经穿好衣服提上鞋子,摸摸辫子还挺结实,便稍稍拢拢额前的头发,戴上帽子,对香翠道:“前面的头发都遮住了吗?”
“嗯,都遮住了,看不出来。”香翠应道。
那就好,整理好衣服,我就推开门出去,回身掩上门,只听隔壁的门“呀”的一声也打开,出来的是个女子,一身浅绿色的纱衣,烘托出凹凸有致的窈窕身姿,发如乌云般散开,看那身高完全是当模特的料。我正想着不知长相是否和身材匹配,那女子就转了头,一双含情带雾的水眸就向我这边看过来,只是我们眼睛一对上我就有种被噎住的感觉。是昨天晚上那个男扮女装的男人,很奇怪的感觉,这位竟然媚眼如丝的腻了我一眼,我立刻浑身上下一哆嗦,好好的男人作这副打扮,呃,我可没有歧视变性人的意思,只是知道他是男的有那么一点点别扭,这年头外科手术也不发达,性别错位的人也只能这般打扮聊以自慰,一副男子的躯体里住着一个女性的灵魂,想必每天也很痛苦吧?我看这这样一个美人实在是很替他难过。
我冲他点点头,给他一个清朗的笑容,他倒是被我的笑容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一低头收了眼神,对我福了福,然后施施然从我身旁飘过,快步下了楼。想来小爷我长得也不赖,玉树临风,把人家都看得脸红了,不错啊。
我提步下了楼,大堂里的伙计打着呵欠,正在卸门板,见我下楼忙迎过来道:“爷是要用早饭吗?”
我没停步,一摆手道:“现在不用,我出去溜达溜达。”
宛平城不大,这时并不叫宛平城而叫拱北城,是守卫北京城西南的军事重镇,俨然就是一座军营,并没有多少百姓人家,城里有几处客栈酒店,到处都晃着兵士的身影。从西面的威严门出去,沿河倒是城外商户百姓民居不少。河水很宽,水流很急,有几处地处低洼地带的民居被淹,但大部分民宅都很安全。天一亮就有三三两两的农民扛着农具下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