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友评论:论赵敏之七宗罪!
(PS:事先申明文中观点与作者本人无关,这是书友“兽血的天空”所写,洋洋洒洒四千字,很是辛苦,因此放到了作品相关中。其他书友若有不同意见可在书评区内发贴讨伐,但拒绝漫骂。)
坦白来说,就个人而言我并不讨厌赵敏。但站在本书的角度上说,我认为赵敏必须死去,因此在此列出赵敏之七宗罪,多有牵强附会,欲加之罪的意思,请勿较真!
但丁在神曲里根据恶行的严重性顺序排列七宗罪,其次序为:
一好色:这里的标准是“过份爱慕对方”,这也是但丁在神曲中的原意。至于罪行,就不用多说了,多数赵敏的支持者理由就是赵敏是唯一真正爱小五的人,讨厌赵敏的诸位想来也不会否认赵敏对小五的爱。但爱一个人没有错,错在对方是否爱她,我不知道赵敏的支持者是从哪里看出赵敏有女主角的命的,又是哪里觉得小五会爱上赵敏,反正我最近又看了三遍也没看出来。
事实上小五第一次见到赵敏就不喜欢她,那是第一卷第十四章太平展家里的“楚铮看了看这个叫赵敏的女子,也许叫小姑娘更恰当些,看起来最多十五六岁,比自己大不了多少,模样俏丽,举止大方,眉目间较赵琪更有股雍容华贵之气。楚铮有种直觉,这女孩不是个好相与之辈,而且她的名字也让他想起前世里一本武侠小说中他所讨厌的女主角,心中有些不舒服,便扭头不理她。”在第二卷的第十五章,小五虽然表面上与赵敏开始交往,实际上心里怕是更不喜欢她“楚铮见她气指颐使,心中不喜,但自他接掌了鹰堂,心机变得深沉了许多,再不喜怒形于色,向赵敏行了一礼,道:‘遵命。’赵敏丝毫不觉,对楚铮笑道:‘到里面去看看吧。’”之后小五对她印象虽有改观,但远未达到爱慕的程度,第二卷第二十九章“楚铮见赵王会错意,有些尴尬,见一旁的赵敏笑靥如花,倒也有几分心动,可一想到真要娶她为妻,却又有几分迟疑。”……一直到最新几章,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没有更近一步的迹象,反倒是随着双方的日趋成熟,关系更加疏远,小五对赵敏有愧疚,但没有爱意,一心只想摆脱赵敏,每次都是以赵敏的退让为结束,但赵敏并不是傻瓜,她也在成长,她并不是不知道小五的意思,但她却始终不愿做个了断,这不是过分爱慕对方是什么?赵敏第一宗罪成立。
二饕餮:即浪费食物,这个,不太好说,但想必大多数人都有过吧?但中国古代的皇家绝对是头号罪人!赵MM身为大赵公主当然不会例外,以前的我们不去管它,请看最近章节第五卷第八十七章禁忌所在“‘鸟蛋’这是叶扶风和叶摘星辛苦所得,据说赵敏也有份,至于它们父母早就已经进了这几个女子腹中了。”好一个据说赵敏也有份,一句话就说明了赵敏是个资深老餮的事实。小鸟何辜?竟横遭此灭门之祸,尸骨无存啊!(小鸟能有多少骨头,到最后一定是没有的了,尸么,进了赵MM腹中,要不相信无存的等出来的时候去找找?)为可怜的小鸟一家默哀!所以赵敏第二宗罪绝对成立。
三贪婪:这里依旧以但丁大大的观点为准,贪婪是“过度热衷于寻求金钱上或权力上的优越”,这里面就要说明一下了,赵MM身为大赵公主,身份自然是尊贵无比,对金钱的需求可有可无,赵MM的贪婪主要表现在权力上。照理来说,只要赵氏还有男丁,这皇位是绝对轮不到赵MM来做的,事实上,赵家男人死光了也轮不到她,这里我们伟大的后周太祖郭威同志为我们作出了鲜明的榜样(请各位自行查阅资料,这里不做过多介绍)。某些书友极力支持赵MM上位,效法武则天同志做女皇,不知道这些同志是怎么想的?恐怕这比小五取代赵氏更难以令古人接受,毕竟改朝换代还有理论可依,比如天命所归,五德轮回……赵MM做女皇那叫什么?反过来说武则天执政近五十年,除净政敌,全国一半以上县级干部被满门抄斩,大搞恐怖特务组织,借弥勒佛大大转世为由头,干掉自己亲生两儿一女,终于在七十一岁高龄荣登中国唯一女皇和登基年龄最大的皇帝两项大奖得主,事实上也没能在这个位子上老死,还是被人赶下来了。赵MM要做女皇,基本条件就算是皇家公主出身,比武大大的后妃出身高那么一点点,只怕也要满足以下条件:1,将皇室赵家所有男丁杀光,最好是全国姓赵的男人统统咔嚓,就差不多了;2,将世家大族全部杀光,不管小五怎么看,楚氏中人除了他,恐怕谁也接受不了,楚家第一个要灭门,其它王方之类紧跟其后;3,支持皇室的大臣要全家杀光,尤其象郭怀,梁临渊之类不识时务之辈,这时候绝对要跳出来以死相谏,成全他们,夷其九族,OK;4,还不够,地方官员和乡绅肯定还要反对,杀……估摸着全国杀个一半就差不多了。当然这说远了,毕竟赵MM还没打算做女皇这么逆天的事业勒,我们这些人替她操这份闲心干嘛?但她对权力肯定是过于热衷了,你说你既然喜欢小五,嫁了他,在家相夫教子,管他将来皇帝姓赵姓楚勒,这不也好顺理成章保住自己的小命嘛?她偏不,第三卷第二十章“希望你能以楚家主母身份借助楚家势力辅佐你皇侄,逐步将朝中大权重归皇室。敏儿啊,你身负之责任重道远,赵家以后可要靠你了。”这是这是赵茗交代赵敏的原话,之后赵敏诸般做派,虽有对小五的痴情,但实际上基本都是以此为目标。你说你一公主,费尽心机让大权重归皇室,你又没什么好处,你值得嘛?当然是有原因的,第五卷第六十九章“赵茗端坐太平宫大殿,在她身旁两侧坐着皇帝赵应和长公主赵敏”和皇帝平起平坐,这长公主权力还真是不小。更别说后来赵敏代表皇室宣抚北疆,那可是威风得紧啊!别的不说,就说对王老侯爷的态度,于公,你后宫不得干政,于私,你是人家未过门的外孙媳妇,你拱手做个木偶得了,还处处要维护皇家风范,要以一小撮皇室利益为主,你居心何在?历史上那么多公主亡国后还不是给新朝皇帝暖被窝,你既然要做小五的老婆,又要干这吃里爬外的勾当,谁容得下你?赵敏做这一切为啥?无他,就是为了争权夺利。赵敏第三宗罪成立。
四懒惰:一般来说就是懒惰及浪费时间。平心而论,赵敏作为一个公主,肯定说不上懒惰,与华夏五千年来那些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养尊处优的米虫公主王孙相比,赵敏绝对可以说得上是勤奋无比,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有这么高的武功。那怎么说她懒惰勒?就在于第二种解释,浪费时间。秉承中华五千年伟大的文化传统,我国封建社会文明的最高成就,勤劳的中国古代妇女,无论是皇家公主,还是小家碧玉,时间都应该用在读烈女传,学习针织女红,将来出阁后要在家相夫教子,出得厅堂,下得厨房,不论是否合理,但这是传统,毕竟是古代不是现代,逆历史潮流而动,违背传统的都应该谴责。好吧,不讨论这个,那你们说她学武功干嘛,一不为上战场杀敌,二不为走江湖养家糊口,难道是为了谋杀亲夫?她的真正目的见第五卷第八十七章“至少收拾楚铮已不在话下,到时候不打别处,就踢这小子屁股。”不管她学武功的目的是为了踢未婚夫的屁股还是为了将来谋杀亲夫做好准备,总之都是不可能实现的,为什么?因为楚铮是主角,你见过被女人踢屁股或者被老婆谋杀的小说主角?既然她学武功的最终目标无法达成,也不能用这一身武功为社会作出贡献,那她学武功当然是在浪费时间,而且她学武越勤奋,时间就越浪费得多。故此赵敏第四宗罪也成立。
五愤怒:解释是自憎恨而起的不适当(邪恶的)感觉,复仇或否定他人,在律法所赋与的权力以外,行使惩罚他人的意欲亦被归作愤怒。赵MM的家教还是不错的,通观楚氏全文至今,赵MM只有一次和本宗罪扯得上边,第三卷第六章“为了皇家的颜面,赵敏一定要让他先休了柳轻如,要入门也得几年后再说。楚铮却并不答应,说实话在他心目中柳轻如的地位远甚于赵敏,赵敏越吵火越大,最后竟拳脚相加。”赵敏以她公主的脾气否定柳轻如,强要小五刚娶就要休柳轻如,完全没有任何道理,最后更是拳脚相加,完全符合本罪描述。故赵敏第五宗罪成立。
六妒忌:因对方所拥有的资产比自己丰富而心怀怨怒。这里的资产不是指物质财富,而是指他人一切可能比自己超出的方面。本罪请见上一条,愤怒的源泉来自于妒忌,赵MM不止妒忌柳轻如比她先入门,恐怕她虽然不愿意承认,在心底深处也是知道在小五心中,她的地位是远低于柳轻如和苏巧彤的,所以她从心底妒忌柳苏两位MM。本罪虽然直接描写不多,在赵敏服软,和小五重归于好后更是多方面淡化,事实上一直都是客观存在的,现在的和睦相处只是各方妥协的结果,随时有可能进一步激化甚至爆发。赵敏身为公主,自视甚高,但在小五看来,身边的女人赵敏排名垫底,而楚家上下都对她不冷不热,这种客观上的不平衡对待必然导致赵敏本人心理上的不平衡,妒忌始终埋在赵敏心中挥之不去。赵敏第六宗罪必然成立。
七骄傲:期望他人注视自己或过度爱好自己。或因拥有而感到比其他人优越。赵敏最大的骄傲就在于她皇家公主的的身份,这也是她唯一能对柳苏两位MM保持心理平衡和造成她心理最大不平衡的关键。看起来矛盾,其实不然,她和柳苏两位MM相比,除了武功和身份,女人的基本条件样样处于下风,别人的态度更是一目了然,所以造成她心理上最大的不平衡,同时也因为她皇家公主的身份,不管别人心里如何,她入赵家必然是正妻,所以她以此在心里安慰自己,对柳苏两位MM表示善意。事实上,她竭力维护皇家风范,除了贪婪,很大一方面是为了自己的虚荣心,在旁人眼中,赵敏的骄傲形象根深蒂固,这里很多侧面描写可以看出,不在复述。赵敏第七宗罪成立。
综上所述,赵敏七宗罪完全成立,罪大恶极,应缺席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写在第五部结束之后
第五部《北疆风云》总算写完了,看了下时间,前后居然历时将近三年,实在叫人无地自容。
可以说,小五去北疆之前是我的写作高峰期。之后,也就是从零六年初起,工作有变动,再加上一些杂七杂八的事,写作速度徒然下降。回头想来,写一部小说最好是一气呵成,一旦停了下来,再想接续上去已经很难了。期间就是因为思路卡壳,对本书还作了次较大修改,换了几个角色名字,甚至为了表示对喜爱这本书的众多读者的歉意,一口气解禁将近八十万字的VIP稿,在起点的作者当中也算极为罕见的了。
可惜的是,每次准备静下心全力写完这本书,总是被一些身外事打断。这恐怕就是非职业作者的苦恼了,我在QQ的的签名“工作与爱好是很难等同的”,就是在06年底所发的感慨。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个人阅历的增加,对本书的走向也有些自己都难以掌控了,例如小五去北疆,最初的设想是想他轰轰烈烈的战一场,可写着写着就变成现在书中这种情况了。原因恐怕还是在于一些观点发生了改变,在真正具有威力的火枪出现之前,草原游牧民族一直是中原王朝心腹大患,而在书中小五的设定,小五与苏丫头对科技这方面知之甚少,也就是尽量不开“金手指”,这样一来如何平定北方边患就成了一个大难题,不是仅靠一腔热血就能解决的,而小五的性格也从来不是什么热血青年,他很有点“唯利是图”的味道,因此就写成了现在的情节。
人是有历史局限性的。在我们今天看来,一些历史人物愚蠢的可笑,但能在青史上留名的人物,绝大多数都是当时顶尖佼佼者,很多只是在国家大事上,大局观出现了方向性的错误,才被后人所耻笑。
举个例子吧,在唐朝以前,基本没有边疆将领造反的,宗室谋反和权臣篡位在两晋和南北朝屡见不鲜。因此唐朝对宗室和权臣管制极严,杀自家兄弟如砍瓜切菜一般毫不手软,对宰相的权势也做了很大的限制,然而对边疆将领却相当纷纷,最显著的例子就是唐玄宗和安禄山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安史之乱后,唐朝又出现的蕃镇割据,各地的节度使飞扬跋扈,几乎各自为王,不听朝廷号令,唐朝灭亡后,在各地蕃镇的基础上形成了五代十国。
宋朝汲取了唐与五代的教训,却又走上了另一个极端。现在我们看来,重文轻武是两宋王朝灭亡的主要原因之一,但在当时宋朝历代君王和文臣对五代时期武将擅权和篡位有着切肤之痛。宋朝自己就得国不正,赵匡胤作为北周大将皇袍加身,当然要防范他人亦作效仿,因此从杯酒释兵权开始,宋武将渐渐没了地位。赵氏王朝提出了与士大夫共天下,唐宋风liu到了宋代达到巅峰。对我个人来说,一提起宋,首先想到的是苏东坡等一大批璀璨如繁星的名仕,岳飞还排在其后。
如果没有可以危及到其根本的外敌,宋朝的制度是中国史上最文明的制度,如果没被野蛮摧残无法难想像它会发展到什么地步。只可惜宋王朝太倒霉了,辽、金、蒙古,一个比一个厉害,西边还有西夏、吐蕃诸部,最终南宋抵抗蒙古抵抗了几十来,还是在涯山彻底覆灭,令人扼腕长叹。
历史没有如果,但至少可以假想,于是便有了架空小说。
………………
………………
夜深了,以上一些胡言乱语让诸君见笑了。关于本书后续我有很多想法,但写出来的只有一种,以后有空再谈吧。
另外,最近极少有空上QQ,群里的朋友请见谅。我那个号常被儿子用来下国际象棋和四国大战,如果有读者在这两个QQ游戏中看到“宁致远”这ID,请记住,这是一年方九岁、粉雕玉琢的小正太。
外传(应要求重新上传)
“皇上,皇上……”
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地闯进屋来,卟通跪倒在地,对书案后正执笔疾书的黄袍青年叩拜道:“外面禁卫军已死伤殆尽,皇上……您快走吧。”
黄袍青年神色如常,淡淡说道:“走,往何处去?皇宫通向外界的秘道已尽数被毁。何况诸葛丞相不动则已,一动必已设下天罗地网,朕又何必做那徒劳无功之事。”
忽一低笑声传来:“当真是龙困浅滩啊,想不到阿斗哥儿也有今日。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这声音略带低沉,忽高忽低飘浮不定,听来竟有一种销魂蚀骨的魔力。
黄袍青年双眉一扬:“既是来了,又何必在外边惺惺作态,都进来吧。”
十余人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明显分成了两派站立。黄袍青年扫视了一眼,众人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唯有左侧一清瘦老者,羽扇纶巾,依旧神情自若。
黄袍青年仍一手执笔,只是略显意外:“丞相居然亲自来了。”
清瘦老者拱手道:“臣诸葛亮参见皇上。”
黄袍青年冷笑一声:“皇上之称我刘禅担不起。智者近乎妖,丞相大人,论计谋我终究比不上你啊。”
诸葛亮黯然道:“皇上灭魏平吴,一统天下,后大破胡人八十万联军,使我大汉边疆至少百年不再受外患所扰,这等雄才大略老臣远远不及。只是世家阀门是朝廷乃至整个大汉王朝根基所在,各家子弟杰出之人物比比皆是,不知皇上为何容不得他们?任人唯才并无不妥,可不一定非要铲除各大世家啊。唉,事情闹到今日这地步,老臣真是愧对先帝所托。”
刘禅摇了摇头道:“还提先帝作什么?丞相费尽心机布下此局,定不容朕再活在世上了,否则你等如何安心。”
诸葛亮默然以对。他与刘禅君臣数十年,深知这位皇上的厉害之处,若不是此次设法将他的亲信调走大半,恐怕根本不能靠近御书房半步。如果再让他逃脱,参与此次政变的官员日后定无一幸免。
诸葛亮身边一冷艳女子叱道:“刘禅,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什么县级官员由当地百姓自行推选,简直是与全天下士族为敌。丞相大人和朝廷百官劝谏多次,可你仍一意孤行,时至今日,你心中可有悔意?”
刘禅摇头道:“世家阀门乃朝廷毒瘤,若想朝廷律法实行无阻,给天下百姓一公平公道的世界,做到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定要消除世家特权。只可惜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你们这些人只顾忌自己家人利益,与你们说简直对牛弹琴。”
那冷艳女子眼中流露出一丝哀伤,缓缓抽出一把青色短剑:“既是如此,赵姐也没什么可说的了。阿斗,动手吧。”
刘禅向旁边看了一眼,道:“想不到武林道魔两门为了朕千年来首度联手,想必定是你青叶门之功吧?”
忽听有人咯咯一笑,听声音正是方才施展传音术的女子:“我的皇上,这也并非全是赵璐姑娘之功。想我圣门当年奉你为门主,为皇上打江山立下汗马功劳,可不但没得到什么封赏,还想将我等与各大世家一同铲除。你自认做得隐秘,可我唐妙儿等也不是傻子,圣门始姐有训,门主祸害同门者,六宗宗主有权废黜,这可是皇上当年亲口立誓的。”
刘禅不屑道:“你们几个擅长的唯有武功,想做封疆大吏有这等能力么?文不能安邦武不能领兵,朕让你们给几位将军和太守做副职已是仁义尽致,可你等仗着是朕的亲信为所欲为,这几年来弹劾奏折积得如山一般高,朕恨只恨对你们容忍得太久了。”
唐妙儿叹了口气,学着赵璐的口吻说道:“既是如此,也没什么可说的了,阿斗哥儿,容我唐妙儿不敬了。”
刘禅不理她,对赵璐说道:“令尊赵云老将军呢,他怎么不来见朕?”
赵璐淡淡说道:“家父念在君臣之情不愿前来……”
这“来”字话音尚未落,刘禅右手一抖,手中笔尖几滴墨汁如电飞出,直向赵璐而去。同时一脚踢出,身前桌案顿时断裂成数截,刘禅袍袖一拂,尽数飞向右侧魔门中人。
赵璐虽措不及防,却并不见慌乱,掌中青铭剑挥出,啪啪几声轻响将墨珠击散。可魔门中人就没那么轻松了,飞来的木块内夹杂着成百上千的木屑,虽然细小但也带着风雷之声,几人顿时乱成一团。
“虽千万人吾往矣!”
刘禅一声长笑,瞬间已到诸葛亮身前一丈处。赵璐身旁几人忙挡在诸葛亮身前,叫道:“丞相速退。”
站在最前面那人大喝一声,身上衣袍如吹气般鼓了起来,上前半步挥拳而出。刘禅手腕翻转,五指在他手背一拂而过,那人拳势就已失去方向,人也摇摇晃晃地退出三四步。
刘禅哼了声:“什么不动明山,威震陇西,简直笑话。”
赵璐见情势危急,娇叱一声,青铭剑疾刺刘禅后心。刘禅并不转身,只是身子一斜,赵璐掌中剑便不由自主地滑到一边。
“护体神罡!”
众人无不变色。自从刘禅一统称帝后,已经有十余年未见其出过手,没想到他的武功竟丝毫未曾搁下,较当年至少高出数倍。
刘禅又平平拍出数掌,无人可挡他一掌之力,全都被震了开来。此时诸葛亮尚未到御书房门口,忽感肩部一麻,不由苦笑一声,心知已落到了刘禅手中。
赵璐情急之下再度出剑,可剑未至,刘禅已是反手一掌拍出。赵璐只觉一股庞然大力涌来,几乎无可抵御,无奈之下忙运转体内真气。刘禅这掌如拍到了虚空处,赵璐顺他的掌力向后飘去,衣衫虽被吹得猎猎作响,可赵璐在空中如出尘仙子一般,凛然不可侵犯。
唯有刘禅对此嗤之以鼻:“如影随形?只不过是投机取巧的功夫罢了。”
“想当年朕尚在襁褓之中,赵老将军负着朕在曹军丛中杀了个七进七出,这等刚烈武功可惜赵姐一点都未曾领悟到。”刘禅随手封了诸葛亮七处大穴,语带杀机:“丞相大人,任你机关算尽,还不是被朕所擒。”
唐妙儿冷冷说道:“那又如何?我等事先早就商议过,无论何人被你拿下,其余人等都无需顾忌,即使丞相本人也不例外。赵姑娘,寇大人,还不动手?”
刘禅向诸葛亮看去,只听他轻叹道:“老臣一生忠于大汉,万万没想到竟会有弑君之时,今日无论成败,老臣都无颜再面对世人,请皇上成全。”说完便合上了双眼。
刘禅脸色数变,心中极为矛盾。他知道屋内其余人等都是当世超一流的高手,自己武功再高也难以突出重围,何况外面定还有几千弓弩手正严阵以待。能擒住诸葛亮只是出其不意,也是因为诸葛亮毫无武功之故,只要他能抵挡个一招半式,自己绝无可能将他拿下。如今他已心存必死之心,对这慈父一般的老者自己难道真的杀了他?
刘禅忽然将诸葛亮扶了起来,解开穴道,顺手为他拂去衣衫上的尘土,道:“丞相,你走吧。”
诸葛亮没想到刘禅轻易就放过了他,一时迷惑之极:“皇上……”
“方才你所说是真心也罢虚言也罢,大汉能稳住政局只有你我二人,朕不愿一手创下的基业毁于一旦,今日朕若有不测,朝中只有靠丞相来主持大局了。”
“去吧。”
刘禅将诸葛亮推出门外,回首喝道:“天下英雄尽数在此,就让朕来领教你们高招吧。COMEON!”
只可惜无人明白这句“COMEON”是何意思,众人只当是他发生的一声怪叫。可邀战的意思谁都听得懂,赵璐第一个挥剑而上……
诸葛亮站在御花园内,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声声巨响,心中不停寻思着:自己难道做错了?
不会。诸葛亮忽然挺直了腰,皇上虽然心系黎民百姓,可他这般做法只会让整个大汉王朝崩溃离兮,自己是迫不得已啊。
不知过了多久,打斗声停了下来。诸葛亮缓步走进御书房,只见屋内四处狼籍,鲜血淋漓,只有赵璐、唐妙儿和另两人还能勉强站立,其余人等都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可屋内却不见刘禅的踪影,诸葛亮心中一紧:“皇上呢?”
赵璐轻轻将嘴角的血迹拭去:“已退入密室,并开闸放下困龙石。请丞相放心,他身上的伤……就算大罗金仙也熬不过三日。”
“这样也好。”诸葛亮默默点头。皇宫的机关密室都是他亲自监造的,书房内这间无一出口,门口那块困龙石足有三万多斤,一旦放下里面的人绝不可能逃脱。
“传令下去,将此地封存,任何人不得靠近。”
“遵命。”
赵璐回首看了眼那块裸露在外的困龙石,只觉心头一酸,泪水潸然而落。
秀衣染血是为魔(吴安然外传)
(灰色凉风)
(PS:这已是定稿,完结了,多有不足,赖以抛砖引玉而已,啥都不说了,只因爱楚氏才有此文,不为其它。)
时已初春,正是百草齐芽的时候,怎奈昨晚一场大雪降下来,把个天地铺的严严实实,那初发的小芽不知死了多少,想起来却只能叹天之不公,然而天地不仁,那雪却依然在下。因为大雪的缘故,平原城中街静巷空,除了守卫的士兵外,便止有几个顽童在雪中嬉戏。
“雪来比色。对澹然一笑,休喧笙笛。莫怪广平,铁石心肠为伊折。偏是三花两蕊,消万古、才人骚笔。尚记得,醉卧东园,天幕地为席。回首,往事寂。正雨暗雾昏,万种愁积。锦江路悄,媒聘音沈两空忆。终是茅檐竹户,难指望、凌烟金碧。憔悴了、羌管里,怨谁始得……”大雪之中,却传来歌声,那歌声清越却低沉,悠雅却感伤,让人心为之伤。未几时,一条孤寂的人影,从大如席的雪中缓步而来。他一袭青衫已落满了雪花,头顶亦有了一层积雪,却隐然可以看出他眉清目秀,斯文高雅,手中提几壶酒,仿如一个卖醉的狂士,只是看他身形飘逸,踏雪几近无痕,却是一个身负武功的江湖人士。他一路披雪而行,也不拂去身的积雪,只是且歌且行,且行且饮,不一会儿,便已出了城。“好一片大雪,只是……”秀士看到平原城外一片空旷的雪景,轻叹一声,饮了一口酒,再次前行。
行不多久,便见了一片松林,松枝虽被积雪压弯,那笔挺的身形却依然如是。秀士却不去管这松树,只是一直往林中走去。他虽没施展轻功,却终非凡人,走起路来也是极快,不一刻便到了林深处,他的步子却停了下来,仿如近乡情怯的游子一般,面上的表情亦是悲喜交加,过了片刻,他终于还是向前走去。一抷土坟,一间茅屋也映入了他的眼中。
他缓步的走到那坟前,拂去墓碑上的积雪,他的动作轻柔至级,仿佛他拂着的不是冰冷的石碑,而是伊人的面颊,他冰冷的双眸,亦在瞬间变得温柔如水。
“景风,我回来了,往年,我愿日日陪在你身边,今年却不行,因为,有些人身上负的债,已到了该还的时候……”对着墓碑,他喃喃的说,说完之后,把身边的酒壶拍去泥封,举至头顶,然后仰头张嘴,痛饮起来,烈酒有的入喉,有的却撒到面上,洗去了他面上的积雪……
“等我灭了南齐武林,便回到这间茅屋,陪你直到终老……”酒饮尽的时候,他面对着爱人的墓碑说,语气虽然温柔,身上却迸发出一种虽千万人吾往也的气势,说完之后,他毅然的转过身,向树林外走去,只留下身后的墓碑,孤零零立在雪中,上面有一行苍劲的字:爱妻景风之墓——吴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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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兄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贵干?”风万里满心不快的从内堂出来,脸上却堆着笑客气道。他正与小妾欢好,却被告辞林天宁来访,只得草草完事出来见客。他虽是风家家主,林天宁却也是林家家主,风林两家为南齐武林之首,虽然平时明争暗斗的,可大家都是武林白道翘楚,谁也不愿在礼节上被人看不起,所以虽然他满心的恼火,这脸上的笑容却甜的似蜜。
“天华回来了。”林天宁却没有闲心去看他的笑脸,只是脸色略白的道。
“如何?”风万里的脸色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也不禁变了。林天华是林家明地里的第一高手,名气在南齐也是响当当的,此次被推出来带领林家与风家的数十名高手外出追杀魔门中人已有数月,今日才回来,可是他风家的高手一个也没回来,他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双臂尽碎,面目全非,神智不清。”林天宁黯然道。他实在无法形容心中的痛楚,林天华虽与他同辈,却比他小上二十多岁,从小天赋极佳,武功修为进展极快,是他着力培养的后备力量,因为他没有子嗣,林家将来的家主非林天华莫属,可是方才再见这幼弟之时,他几乎不敢相认。林天华的又臂经脉尽碎,原本俊逸的面容也被划得伤痕累累,舌被斩去,双目被挖,双耳被割,现在已是个废人,若不是被敌人的大搜魂手弄得神智不清,只怕以他高傲的性子早已自尽了,可是这样一个废人自己又当如何处之?林家是养得起他,可是要这神智不清又让人睹之伤神的废人有何用?所以他只能忍痛把自己全心培养了二十年的幼弟杀掉。更为可恨的是,居然没有捉到那个送林天华回来的人,他也明白既然人家都能悄无声息的送个人回来,自己是肯定不敌,是以他只能忍住心中的悲痛,不顾深夜来找风家家主风万里相商。
“这……林兄节哀……”虽然只是短短的十二个字,风万里却听得出林天宁心中的悲愤,对林家知根知底的他自然也明白林天宁会怎么处理,再想想林风两家此次派出的精英,纵使精明万分,他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魔门如此待我林家,林某与他们势不两立。风兄,林风两家既为我大齐武林之首,也该为武林做点事了。此次我意将我林家全部精英遣出,全力剿灭魔门余孽,不知风兄可愿助我一臂之力?”林天宁定了定神,一咬牙,把自己的来意说明。
“林兄客气了,此次随天华去的可也有我风家数十精英,魔门居然不放一人回还,我风万里若不杀了这些畜生,又怎对得起死去的家人?林兄既有此意,我风家全力支持。”风万里知道林天宁是准备拖自己下水了,不过话说回来,两家虽然有争执,可是对魔门却向来是一条心的,因为不论那一方有损,另一方必被魔门所灭,正是唇亡齿寒之局,所以他也慷慨的应道。
“林某拜谢风兄好意。”林天宁听风万里应了,心里有所缓解,便起身相谢,风万里急忙扶住说:“我风林两家向为世交,同掌武林牛耳,自当同进退,林兄客气了。只是魔门势大,当联合武林正道,共灭魔门。”
“正是,明日林某便广邀江湖朋友,商讨灭魔大计。”林天宁听风万里这么说,一挺身说。
“林兄方有痛失爱弟之苦,此等小事,还是交由在下来办吧。”风万里微微一笑道。南齐武林虽然并不如赵秦那般人才辈出,但其中也有不少奇人异士,自然比魔门势力要强上很多,可以说灭魔是必胜之局,现在若让林天宁登高一呼,剿灭魔门之后,这武林可就是他林家的了。风万里也是成了精的人物,岂能任由林天宁来做?
“这样也好,不过林某还是觉得这请贴还是以我林风两家联名来发好些,不知风兄意下如何?”林天宁自然知道风万里心中所想,但也知道林风两家谁也离不开谁,便退一步道。
“如此甚好,小弟这便差人连夜造制名贴,明天发放。”风万里听到林天宁如此说,知道这是底线,便爽快的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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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这还真是个多事之春啊……”吴安然躺在道边一棵树上,看着一批路过的江湖人士感叹道。
“老吴,莫装斯文了,陪兄弟喝酒去,听说南齐的酒不烈,但味道很好,这次一定要尝尝。”吴安然感叹刚完,便听到树下一个大嗓子叫道。
“粗人,粗人啊!”吴安然接着叹道,面上却是笑容可掬,身体一直,便飘然下树。
树下立着一位八尺高的中年人,一脸虬髯,看起来想当威武,吴安然站在他面前,矮了有半个头,不过他的潇洒飘然却是那人没法比的。“小雪,你总是这么粗鲁,十几年都没变啊。这江南之地正乱呢,你不在大雪山享福,跑到这里来做甚?难不成是活得腻味,想让那些正道中人砍了?”吴安然一下树,便开口笑道。
“老吴,你莫在我赫连雪面前装了,以前你这么说话,兄弟听着舒服,现在这么说,兄弟心里堵……”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吴安然的生死之交,魔门血刀堂主赫连雪,这人长得相当彪悍,名字却叫个雪字,当年与吴安然一起习武,一起闯荡,两人年少轻狂,吴安然常调笑的叫他小雪,只是这对老朋友已有十年之久没有相见了。
“好兄弟!赫连,以后就这样叫你吧。说句实话,老吴我早已过了叫你小雪的年龄了,自从……算了,都过去了。血债须以血来还,老吴我与南齐武林势不两立,只是南齐也非易与之辈,又没犯着你赫连兄,你……还是走吧。”南齐口中的魔门,其实并非真正的魔门,而只是以吴安然为首的魔门血影堂而已,魔门总部早已退出中原寄身西域大雪山,当年吴安然偶然救了前任血影堂主,自身才华武功俱佳,便加入了血影堂,之后功名显卓,接任血影堂主,带领血影在中原立足,而赫连雪却在闯出名堂后,回到大雪山总坛接任血刀堂主,这次赫连雪听说南齐武林要剿灭魔门,知道定是针对吴安然的,是以不顾魔门门主刑无舫的阻拦,带领血刀堂的精英赶来相助,吴安然虽然感动,却不想让他赴险,是以一见面便要赶他走。
“你这厮,既然叫我兄弟,又怎能赶我走?有这时间,还不如请我喝酒呢。”赫连雪叱道,他自然知道吴安然的好意,可他千里迢迢从大雪山赶来,又怎会走。
“也是,你这牛脾气,我还不如省点力气跟你拼酒呢。”吴安然不禁轻笑,拉着赫连雪,向前走去。赫连雪看他那笑,只觉少了几分当年的轻狂,多了几分苍桑与辛酸。
“老吴啊,那个……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看……”看着吴安然寂寥的样子,赫连雪不禁支吾着说。
“赫连,你想知道景风的事就直说,兄弟会告诉你的,只是你是个粗人,不适合用这种小聪明。”吴安然扭头盯着他道。
“这个……我不是怕你伤心么。可是,这事我一直想不通,景风妹子武功也不算低,又有天魅功那种历害功法,连我赫连这种粗人在她身上都讨不到好去,谁又能动得了她?”赫连雪支吾着说,当年他初见景风只因说了一句调笑的话,便被景风的天魅功弄得浑浑噩噩的,丢人之极,若不是吴安然出面,只怕还要出更大的丑,景风遇难时他又不在边上,而后吴安然沓无音信,是以不明白事情真相。
“她已经有了我的孩子……”
“妈的,这群畜生,自诩名门正派,却对有身孕之人动手,简直是……天理不容。”吴安然声音虽轻,赫连雪却听得清清楚楚,满腔怒气无法发泄,只是随手拍向路边一棵大树,一掌过去,那尺余粗的大树,竟拦腰断掉。
“赫连兄功力大增,小弟佩服。”吴安然看他气愤,只是淡淡的道。
“哼哼,别告诉我你这些年来功力没有进步,如你这等人物,魔门中并不常见,你若肯回大雪山,只怕现在长老也做上了。”赫连雪虽然对自已的功力进展很满意,可是却知道吴安然资质比自己好上许多。
“小弟满腹仇恨,进展有限,十年苦功,年前堪堪步入宗师境界而已,本想修至天道血洗南齐武林,只是……我再也难以忍耐,景风已去了十年了……。”吴安然闷闷的说。
“乖乖,年前已步入宗师境界,你还不满足,老兄我还没到宗师境界呢。”赫连雪不禁倒抽一口冷气,自己跟吴安然一同习武,却比他差了一截,但看吴安然一副不满的样子,虽然知道他为何不满,却依然惊叫道。
“赫连兄,若你深爱之人被杀,而你却无力复仇,你的精进,或许比我还快。我情愿景风仍在,也不愿要这宗师境界。”吴安然说了这句话后,脸上轻轻一笑道:“前面便是南齐国都了,先去喝洒还是先去见见兄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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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安然与赫连雪坐在南齐国都最大的一家酒楼里边的小包间里,一边看着街上行人,一边饮酒,他们两兄弟十余年不见,自然先去痛饮一番了,至于那些属下,两人的副手自会安排。
“赫连兄,这十余年不见,你酒量倒是见长啊,只是你深居大雪山哪里来的酒啊?”吴安然与赫连雪连干十几大碗,直呼痛快,但想起赫连雪深居大雪山,不禁有此一问。
“深居大雪山,又没人锁着我,那西秦国都离大雪山又不远,酒还不是天天能喝到。倒是你,这些年来在哪里苦修?我派弟兄们四处打探,也没探到你的藏身之处。”赫连雪道。
“我也没到别处去,只是住在平原城外景风埋身之处,偶尔还跑到南齐来杀几个人,日子倒也挺舒服,还得了个魔秀士的匪号。”吴安然淡淡的说。
“魔秀士,听起来还不错……景风埋身处,啥时候带老兄去看看,虽然景风妹子当年野蛮了点,可毕竟是兄弟你的爱人,老兄就不与她计较了,还得去拜祭一下。”赫连雪提起景风,不禁又想起那诡异的天魅功来,心下更是戚戚然。
“等我们兄弟血洗南齐武林后吧,到时候我便要在那里隐居,赫连兄可天天来找我喝酒。”吴安然微笑道,浑不把南齐江湖放在眼里。
“嗯,那倒是个好去处……最近你又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闹得林风两家要联合南齐武林来对付你,南齐武林虽自命正道,可彼此间芥蒂颇深,居然愿意同心对付你。”赫连雪又问道,吴安然的确有不少事让他费解,比如他怎么会爱上那泼辣的景风,就是让他最想不通的。
“也没什么,小弟只是灭了林风两家派出来搜查天魅门同门的几十个人并将那领头的林天华废了然后亲自送归林府而已。”吴安然淡淡的说,仿佛事不关已一样,但赫连雪却可以听出来林天华的下场。
“那林家家主也太过小题大做了吧,不过废了他一个人,又杀了他几十个人,有什么大不了的?至于弄出这么大个阵势来么?”赫连雪道。
“嘿嘿,若是普通弟子也就罢了,不过那林天华据称是林家近百年来资质最好之人,也是林家下任家主。”吴安然嘿嘿一笑,傲气尽显,孤身闯入林家内院,全身而退,他的武功的确值得骄傲,赫连雪这时也想明白了,举起手中酒道,“兄弟好本事,来,干。”
“兄弟,讲讲你跟景风妹子的事吧,我一直想不明白,像你这么风度翩翩,文才武功俱佳的人,怎会看上那刁蛮的丫头。”两人不知不觉间都已面红耳赤,已有八分醉意,赫连雪也管不住自己的嘴了,开口便问吴安然的伤心事。
“也没什么,景风其实很温柔,只是有时候任性了一点而已。记得当年赫连兄你被她弄得迷迷糊糊的,又不愿向她低头,小弟只好代为赔罪,我们便因此相识。其后事倒也简单,小弟被她的天魅功给害了,只是小弟却是心甘情愿的,我等江湖儿女爱恨情仇要的便是一个爽快,小弟既然爱她,自然便与她双宿双fei。只是由于南齐武林逼迫太紧,天魅门退回赵国,景风也不得不去,小弟当时也想南齐不太安全,便由她随天魅门回了赵国。只是没想到几个月后,她却又来了南齐,一是放不下小弟一人在此,二则是天魅门有意栽培她为下任门主,三嘛自然是因为她已有了身孕,有这三个原由,小弟自也不好再赶她走,却没想到,这却是害了她。”吴安然多年来心里凄苦无法倾诉,今日当着好友的面,把旧事畅谈,语气却没有苦楚,正是情到浓时情转淡,已无须用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来表示了。他与景风的事,其实就像他说的那么简单,只是景风当时为了能留在南齐,曾横刀在他面前,声称若不答应就自刎在此,他才勉强同意。其后景风却为他营造了一个温柔乡,让他恨不得天天守在她身边。只是他毕竟是血影堂下任堂主,事情也是不少。那天因为血影宗有事,他不得不离开,因为他有重振血影宗的雄心,可就是那一天的离去,却造成爱人的香消玉陨。看到爱人的尸体,他痛彻心痱,欲哭无泪,于是他命血影堂转入暗中,专司暗杀,一边敛财一边刺杀南齐江湖人士,而他自己却怀抱景风远赴平原,在哪里苦修十年,终于达到宗师境界……数度回首,与景风在一起不到一年的时间,竟是他此生最快乐的时候。
“记得那年,小弟被属下兄弟们拉到青楼去喝了几杯酒,晚上回去却被她看了出来,害得小弟几天没敢在家睡觉……”吴安然讲到后来,已全是生活琐事,表情却相当的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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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武林同道,赖各位朋友的维护,我大齐武林向来安平,只是近日,魔门中人卑鄙无耻,惯用下流手法,我风林两家数十位高手尽数遇害,今我风林两家联手,欲整肃大齐武林,诛尽魔道歹人。奈何与魔门争斗日久,我两家元气已伤,不得已才求助诸位武林同道。我等亦不愿诸位卷入此次纠纷,但那魔门欺人太甚,竟放言要血洗我大齐武林,正所谓唇亡齿寒,我风林两家虽势力微弱却也是大齐武林一支,若风林两家有所闪失,那魔门只怕更加嚣张,到时诸位怕也脱不了干系,倒不如我等同心齐力,灭了那魔门余孽,也好还我大齐武林清平,诸位也算是为我大齐尽了一份心力。”林风宁面对南齐武林人士侃侃而谈,心下却不禁有些黯然。南齐国力不强,武林派系却多,实力更是良莠不齐,虽然除了皇家背后的江家以外,各门各派都派人前来,响应他倡议的人却只有那些想依附风林两家的小门派,而略有实力的基本上都持观望态度,那些名头响亮的更是想替代风林两家来执掌牛耳,更有甚者,彼此之间仇怨也在此地爆发,明刀明枪打斗的已有不少,勾心斗角更是司空见惯,这好好的一场灭魔大计,倒像一出闹剧了。
“林先生所言极是,只是我等虽与那魔门有所仇怨,却已是多年前的事情了,况且魔门均是亡命之徒,又善于隐匿,我等与之相拼,徒增伤亡而已,欲加剿灭,难如登天啊。”林天宁说完,便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道,抬眼望去,却是神弓门主杨震。神弓门是近年来江湖崛起的门派,武功并不算很强,只是借镇门之宝羿王弓出名,杨震也曾在军中效力,后被江家看中传了些功夫给他,方才自创神弓门,正因有江家在背后撑腰说起话来也就硬气些。
“哼,身处大齐武林,自当为我大齐武林效力,魔门妖孽,人神共愤,灭之是为我大齐出力,杨门主寄身朝廷,难道不知为国效力?风林两家执掌大齐武林多年,与魔门殊死相争,正该领袖群雄,肃清武林。杨门主既然不愿与魔门一战,又何必来此相聚?既然来了又说不欲与魔门相斗,不知是何居心?”林天宁还未说话却有一粗嗓门叫道,一听这话他不禁脸色微变。
说话的人乃是霹雳堂主雷凯,此人长相粗豪,心细如发,常做一些看起来粗鲁却大有深意的事。霹雳堂原也是江南武林只大派之一,但因为神弓门的崛起,他又与神弓门地处同城,两家纠纷不断,此时杨震虽然没有明说,雷凯却已听出来,他神弓门是要领袖群雄才会出手,雷凯自不会遂他愿,他这话看是粗鲁,却意在挑起林家与神弓门相争。
林天宁却暗中叫苦,他若退让以神弓门为首,林家日后在南齐武林将颜面尽失,他若不退让势必要与神弓门结怨,也势必要得罪江家,那林家就更是危如累卵,一想到这些他一时无语相对,只得看向风万里。
“两位不必相争,听在下一言。剿灭魔门是江湖一大善事,不容有失,况魔门势大,我等自该详加斟酌才是,各位舟车劳顿,今日不如便相商至此,咱们明日再议如何?”风万里起身,满面笑容的道。一听他这么说,群雄纷纷叫好,谁都看得出要再相商下去不会有好结果,而且也不愿掺和进几大派系之争,是以南齐武林的第一天商议便以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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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吴啊,这南齐武林要做什么啊?商议了这么多天还不动手,你也不让兄弟你动手,就跟一壶好酒放在面前,却不让喝一样,存心急人不是?”赫连雪看着悠然喝茶的吴安然,闷闷的道。
他到南齐都城已经有十来天了,血影堂的探子不时来报说南齐武林各派已聚得差不多了,来晚几天的大派诸如雷门堡,陈家庄等都也已经到了,天天聚在一起商议。赫连雪一听就要带人去闹上一闹,却被吴安然拦了下来,问原因,吴安然却只是轻笑道:不可说,不可说。
吴安然从那天大醉之后,闷在心中多年的话说了出来,情绪看起来好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也轻松了不少,仿佛回复了往日的潇洒,每日品茶看书喝酒,倒把赫连雪急得跟什么似的,每天都要嚷着去找南齐武林晦气,却每天都被拦了下来。
“赫连兄,别在这儿吵吵了,去磨刀吧。”吴安然忽然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笑容可掬的说。
“老兄我的刀从来不用……什么?要动手?”赫连雪不满的哼唧着,忽然反应过来,一脸惊喜的看着吴安然。
“今夜子时,霹雳堂。”吴安然淡淡的道。
霹雳堂离国都并不远,但血影堂和血刀堂的弟子们下午是便已分批动身,而吴安然与赫连雪吃过晚饭方才动身,当他们到了之后,时间还早,吴安然与赫连雪决定先找个小洒馆喝几杯,不料这一喝酒却差点让他的计划破灭。
吴安然与赫连雪找的是人最少的一家酒馆,里边只有一个客人,他们进去的时候,那人似已醉了,只看了两人一眼便爬到桌上睡了。吴安然与赫连雪都是眼高于顶的人物,自不会注意一个寻常酒客,叫了酒后便自顾自的喝起来。哪知两人正喝得过瘾,酒馆中却闯入五个人来,那五人一身武林打扮,手持利剑,正是江湖人士。那五人本是要来喝酒的,但一见到吴安然,却脸色大变,然后便各持长剑,将吴安然跟赫连雪围了起来。
“怎么,几年前你们师父拼了老命让你们几个逃了,这便回来送死么?”吴安然抬头一看,淡淡的说。
“姓吴的,杀师灭门之仇不共戴天,天幸让我兄弟几个在此遇见你,今日便要为师父报仇。”其中一人道。
“赫连兄,到一边看老吴本事。”吴安然先是对赫连雪一笑,然后面对那五人冷然道:“嘿嘿,以在下看来,是天不幸让尔等遇见我。”
赫连雪本想跟吴安然并肩而战,但看到吴安然那淡定的样子,便退到一边去了。谁知当吴安然与这几人动起手来,他才发现不对,这几人居然用的是剑阵,而且很高明,以吴安然的宗师境界,也是守多攻少。
“老吴,你行不行?行的话快点,不行的话早说,咱们不是还要去霹雳堂么?”赫连雪一看到这种情况,不禁在边上叫到。
“些许蟊贼而已,我只不过见他们的剑阵挺不错,以身试阵而已,又不是真怕了他们。”吴安然闷声道,他说的的确是实话,这五人三年前在他手下一招都走不上,如今仗着剑阵,实力大为改观,也算不易了。近些年,他也曾想搜集一些剑阵以便增强血影堂的实力,奈何这种剑阵本是稀缺之物,多为镇派之宝,而且习练起来麻烦,是以多年未能遂愿,这几个兄弟的剑阵倒也不是凡品,只是尚有纰漏,可惜另有公干,不然倒是可以耐心擒下这几人逼问呢。吴安然轻叹一声,手上动作却加快了,他毕竟是宗师高手,这一加劲,对手五人立即感到压力大增。
这五兄弟此时才感到吴安然的可怕之处,只见他的掌影无处不在,身形也如鬼魅般在剑阵只游曵,越打越是泄气,本以为习得剑阵便可替师父报仇,怎料到这魔秀士居然比三年前强了一大半,事已至此,他们逃亦无法逃,只是抵死相抗,以期多活上那么片刻。
“啪啪啪”几声响,吴安然的幻天掌已分别在五人胸前印上一掌,这一掌,他使足了十成力,五人剑阵告破,个个面如金纸,眼看命不久矣。
赫连雪见吴安然轻松毙敌,不禁抚掌相庆。吴安然淡淡一笑,也不看地上的五兄弟,径自向门外走去,子时已近,霹雳堂将是魔秀士喋血的另一个修罗场。
“魔秀士果然高明,只是也太过眼高于顶了,还是陈某帮你这一次吧。”两人走后,那原来伏在桌上的醉鬼却忽然站起了身子,望着两人的背影,喃喃的说了这一句话,在五兄弟身上各添上一掌,然后点倒了店里的仆役及管事,喂他们各自吃下一粒药丸,又从柜台的帐薄上撕下一张纸来,在上面写道:魔秀士杀五方剑白氏兄弟,夜屠霹雳堂——陈振钟报,以信鸽寄走,才施然的离开。
(不知道那个时候有没有纸与信鸽,这个情节,只是为了报出陈振钟的名字而已。还有霹雳堂这个名字是江南有名的门派,实在找不到了,借来用用,反正被灭的一个不拉,楚氏里没有也正常。本人不会武功,不善打斗,兼之晕血,所以血腥场面就不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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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震,你这人面兽心的畜生,你猪狗不如,你卑鄙无耻,你……”这天南齐武林正欲再议剿灭魔门之事,却见雷凯戟指怒目,一副恨不得把杨震剥皮剔骨的样子,口中言语亦是恶毒之极,群雄尽是莫明其妙,就连被骂的杨震也是一头雾水。
“雷兄,有事慢慢说……”林天宁毕竟是地主,只得硬着头皮上去劝道。
“没甚么好说的,我雷凯与这畜生不共戴天。”雷凯看都不看林天宁,死命的盯着杨震道。今天方吃过早饭,他便接到朋友传书,说他一门数百条人命尽被屠戮,老少妇孺一个不留,霹雳堂偌大个宅院亦被大火焚毁,留下的除了烧焦的尸体和灰烬外,便是几支神弓门惯用的断箭,而神弓门却从早上起便开始抢战原属霹雳堂的地盘,听到这消息,雷凯几欲晕绝,心思再慎密也无法冷静下来,只恨不得把那杨震生吞活剥了。
“雷凯,我神弓门行事向来光明正大,我两家虽有恩怨,亦是明争所致,杨某堂堂男儿顶天立地,自问无愧于你,你如此折辱于我,却是何意?”杨震虽然怒极,但也看得出其中定有误会,他与雷凯争斗多日,又怎不知这人看起来愚鲁,心里却精明得紧,是以强忍心头怒火道。
“哼哼,堂堂正正,顶天立地,你居然有脸如此说,你神弓门妄称名门正派,却于昨夜屠尽我霹雳堂数百人,妇孺不留,我要将你碎尸万断!”雷凯声色俱厉,叫完之后,便拿出兵刃扑向杨震,欲跟他拼命。
雷凯一语惊呆了包括杨震,林天宁,风万里等屋内的所有武林人,霹雳堂虽然最近势微,可底子仍在,府中仍有不少好手,一夜屠尽,谈何容易,可是看那雷凯的样子,又不像说慌。
“凭你,还不配!”众人正惊疑间,一声轻轻的斥责声清楚的传入众人耳中,一柄利箭随之破空而来,把那雷凯前胸穿到后背,不仅如此,余势未衰,更是把雷凯定到堂中,可怜霹雳堂至此不留一人一畜。
雷凯被杀让众人再次震惊,目光不禁望向门口,却见一少年缓步入内,也不理室内诸人,径自走上前去从雷凯尸体上取下箭,这才走到杨震跟前,轻叫了声师兄。
“你……怎么来了?还把羿王弓带了来?”杨震一看那箭便知道是羿王弓射出,知道雷凯一死,这霹雳堂灭门案自己是赖不掉了,见到这少年,不禁怒火滔天,却又强忍着道,这少年也不是他能得罪起的。
“哼哼,雷家不知得罪了甚么历害人物,昨夜惨遭灭门,小弟今早便令属下接收产业,自己急忙来告知师兄这好消息,谁知便听到雷凯在这里聒噪,便一箭取了他性命,羿王弓威力果然不凡啊。”那少年不以为意的道。
众人一听这少年嚣张的话,脸上神色却都变了,一个个冷眼看着杨震,他们本就对神弓门有所不满,只是忌惮依附朝廷的江家而已,此时在他们心中皆已相信,那霹雳堂灭门案定是这少年受了杨震指使所做,神弓门做事如此决绝,他们心里的不满也已到极致,只要杨震此时无法说出个所以然不,只怕神弓门将成众矢之敌。
“江公子,不可造次,在座俱是我大齐武林成名人物,你年纪尚轻,怎可如此鲁莽?”杨震看见别人的目光,心下不禁苦笑,口上却只是轻叱道。
“不知江公子师承哪位高人?”林天宁听杨震这么说,心头一震,不禁打量了那少年一下,然后低首问道。
“本公子乃当今江家家主长孙,家学渊源,又何须师承?”那少年傲然道。杨震听他这么一说心下却是出了一口气,他创神弓门实是受这江公子之父江平复也就是之托,目的便是为了掌握南齐武林,也正是他一直坚持由他神弓门引导剿灭魔门行动的原因,只是通过这十几日的商议,他已看出风林两家断无后退可能,此时一切被这江平复之子搅乱,便不是他杨震的责任,只怕江家的高手也已出动,他杨震的任务自然将由江家人来接手。
“不知江公子对这次剿灭魔教计划有何指教?”林天宁淡淡道,他已看出这少年不学无术,而且初入江湖,便以言语诱他说出激怒群雄的话来,江家势力虽是剿灭魔教的强援,可江家介入江湖的后果却不是他所愿见到的。
“只要诸位以为神弓门为尊,剿灭魔门易如反掌。”这少年见林天宁对自己恭敬,不禁更加狂傲,扫了众人一眼,冷然道。
“神弓门算什么东西?又不是武林中人,有甚资格引领齐武林?”众人一听他如此说,不禁哗然,杨震也算是南齐武林成名人物了,这十几天尚且只是旁敲侧击的,生怕引起诸人不满,这少年年纪轻轻出此狂言众人自然不服,有人甚至直接开口骂道。
“神弓门没资格,那我江家可有资格?”众人正议论纷纷忽听一声悠雅的声音道,接着便觉一道气流从面前冲过,躲避过后再看却见方才说话之人已气绝身亡。
“逐浪刀!”众人心中骇然,心中所思,止有这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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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个江平复,一刀收服南齐武林,赫连兄,看来我们还是高看了这南齐武林啊!”吴安然闷闷的道。他多日未动,一动便奇袭霹雳堂,志在挑起南齐武林的纷争,确切的说是挑起南齐武林与江家的仇怨,无奈江平复逐浪刀一出,南齐武林望风归附,实在是大出意料。
“如此正好,咱兄弟便可光明正大与这些道貌岸然之辈拼上一拼了。”赫连雪却并不在意,在他这个粗人看来,怎么个打法,并无多大区别。
“只是江家这一出头,南齐武心同心协力,我血影堂前景不妙啊。”吴安然看他的样子,微微一笑,语气中却略有些忧虑。
“老吴,难道你怕了?”赫连雪一吹胡子,一瞪眼。
“怕?从景风……那一天起,我便了无生趣,又有甚么可怕?再说以我宗师境界,便是那江家家主亲来,我又会逊他几分?只是血影堂数千弟子若一战全没,黄泉之下我当如何面见历任血影宗主?”吴安然傲然道,世间虽有天道高手的传说,可毕竟无人亲见,是以宗师境界便是武学巅峰,吴安然又怎会惧怕,只是他毕竟不是一人,而是血影堂堂主。
“老吴,你甚么时候变得跟刑门主一样婆妈了?既入我魔门,便是要与天下正道为敌,这一死总是难免,所不同的,便是死时有几人垫背而已。嘿嘿,我来之前便已将我血刀门诸事安排妥当,此次跟我来的数百精英,亦是身怀死志,只求多杀几个南齐贼子。”赫连雪听了吴安然的话,朗声一笑道。
“如此,赫连兄,咱兄弟一探林家如何?”吴安然身躯一挺,双眉一展道。
“甚好,甚好,这些天可把我憋坏了,这便去吧。”赫连雪一听,不禁眉开颜笑,拉着吴安然重往外走去。
“传我令下去,各地血影堂弟子,速速行动,夜袭南齐各地门派。”吴安然临出门前,向血影堂弟子发布了命令。
“两位侠士请出示名贴,容小的去禀明家主。”吴安然相貌当当,赫连雪卖相威武,是以当他们站在林家门前时,林家的门房只当他们是来相商的武林人士,一副礼遇的样子。
“赫连兄,这林家果然是名门啊,连个门房都如此有理!”吴安然向赫连雪一笑道。
“不错不错……”赫连雪点头称是,接着道:“去告诉林天宁,魔门血影堂宗主吴安然与血刀堂主赫连雪前来拜见。!”
那门房听两人称赞心下正是暗喜,骤然听了赫连雪的后一句话,不禁呆若木鸡,一时愣是没反应过来。
“不去是吧,我老吴送送你。”吴安然再次轻笑,然后一脚踢出,那门房撞开大门远远的落进院子里,两人也跟着进了院子。
“什么人胆敢擅闯我林家?”林雨长林雨波兄弟方从后堂走到院子里,便看到几个仆人满脸惊恐的围着那受伤的门房,而吴安然与赫连雪正好踏进院内。
“让你两个死得明白,在下吴安然。”吴安然淡淡的道。
“魔秀士……”两兄弟对望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的只有深深的恐惧,吴安然虽然只是间或杀人,死在他手下的高手却也有近百个,端的是威名赫赫,林雨波跟林雨长虽然也是林家精英弟子,心里也不禁打鼓,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他们毕竟是名门子弟,这面子是丢不得的,于是他们只是打个眼色让下人去通风报信,手上却已蓄势待发,林雨长向吴安然道:“哼哼,魔门之人果然是不知死活之辈,暗中搅乱我大齐武林也就罢了,居然敢到我林家撒野,今日便让你命丧于此。”话一说完,两兄弟便一起动手攻向吴安然。
“林家鹰爪手虽然不错,但便是林天宁使出来,吴某也不放在眼里,更勿论你两个不自量力的小辈了!”吴安然望着攻来的林家兄弟,傲然道。
“老吴,林天宁等人马上要出来了,还是老兄我帮你一把,快些解决了这两个的好。”赫连雪看出来林家兄弟武功不低,但也知道他们不是吴安然对手,只是让他在边上看着实在不舒服,不等吴安然说话,便接住了林雨波的攻势。
林家兄弟虽然武功不低,但吴安然与赫连雪两人志在立威,手下毫不容情,不到十招,两人便已毙命。
“魔秀士果然不凡,只是我大齐武林也非草芥之辈,今日两位就把命留下吧。”林天宁与众武林人士得到消息匆匆赶到前院时,看到自己子侄辈两位佼佼者惨遭毒手,心中怒极,咬牙切齿的道,他身后群雄亦是怒发冲冠,恨不能把吴安然两人立斩于此。
“他两人也说过要将吴某命留于此,只是……”吴安然视眼前众人如无物般,一指地上林家兄弟的尸体,淡淡的道。
“魔道中人卑鄙无耻,我等也不用讲甚道义,众侠士,随林某诛之!”林天宁知道林家兄弟武功不低,自己对上其中任何一人都无法在十招之内毙之,是以也不顾什么脸面,招呼南齐武林人一齐上阵,决心要把这两人当场拿下。
“如此甚好,我兄弟二人正可杀个爽快。”赫连雪大叫一声,拔出弯刀,随吴安然一起与南齐武林人士战到了一起。
林家大院一战,魔秀士吴安然与血刀赫连雪之名,震动整个南齐武林。以风林两家为首的南齐各派精英及林家天字辈以上精英近百人迎战吴安然与赫连雪,林家天字辈弟子全灭,林家家主林天宁,雷门堡堡主盖虎被两人击毙,风家家主风万里重伤,其它门派汇集到林家的精英伤亡亦是泰半。伤亡如此,却仍然被吴安然与赫连雪破围而出。与此同时,魔门各地弟子夜袭南齐正道门派,南齐武林元气大伤,而前些日子强领南齐武林听命的江家及神弓门却一直按兵不动。
“老吴,这次杀得爽快,集在林家的精英死伤大半,各地门派也被你血影堂弟子杀了不少,南齐武林这次亏是吃大了,来,为了此次大功,干上一杯。”赫连雪手上缠着纱布,却举着碗向吴安然道。
“这次我血影堂弟子也损失大半,你我二人身上也有伤,江家若伺机而动,形势不容乐观啊。”吴安然却没有他那般轻松,夜袭尚有这么大损失,是他意料之外的事,南齐武林的确不容小瞧,尤其是那隐于幕后的江家。
“嘿嘿,这点小伤不算什么,这时候有人敢杀上门来,来一个我赫连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现在再夜袭怕也难有效果,不如把各地弟子调回来,以抵抗南齐武林的反击。”赫连雪一口饮尽杯中酒道。
“如此也好,那江家乃天道高手传人,武功必有其过人之处,不是林家那群人可比的,还是小心应对的好。”吴安然听赫连雪说的有理,点头同意,便差人去传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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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果然好手段啊,多日不出手,这一出手却让我好生为难。”吴安然坐在椅子上,闷闷的想。
因为大都是皮外伤,林家大院那一战之后不几天,他与赫连雪的伤势便已好的差不多了,他正准备与赫连雪再去大杀一次,却听血影宗弟子报道,江家派人放出信来,南齐武林将派出三名武功高强之人与魔门一决胜负,若魔门输掉或不敢应战便退出南齐武林,若南齐输掉,便以魔门为遵。这口信虽然看起来虽公平,但却不然,为了魔门声誉,吴安然将不得不应战。魔门只有吴安然与赫连雪两名一流高手,但江家乃是天道传人,门中奇才自不少,况且据传当今江家家主已是天道高手,他的三个儿子均已是宗师境界,若真是如此,就连吴安然都不一定能保证必胜,更勿论尚不到宗师境界的赫连雪了。
思虑再三,吴安然最终只得命血影宗弟子去传出消息,说只要江家划出道来,魔门定当准时应战。而江家随即表示,三天之后,齐都南门外,一决而定南齐武林的未来。
明天便是决斗之日,吴安然却仍在忧虑,虽然以江家的地位定不会负约,但白道中人未必就光明磊落,若到时南齐武林人群起而攻,江家人故做不见的话,他与赫连雪只怕一点逃脱的机会都没,而且江家把决斗地点定在南门,定有趁魔门比武重伤而灭之的心思,一念至此,明日之战已是必败之局。他实在不愿赫连雪随他同去,只是以赫连雪的脾气,定会应战去,他也无能为力。
第二天,吴安然与赫连雪一同出现在南门时,南齐武林人士不禁面面相觑,之后便齐声大骂吴安然等人不知死活。血影宗专伺暗杀之职,吴安然又非什么正人君子,虽然在南齐掀起了滔天大浪,南齐武林却不清楚魔门实力如何,只是以正常思绪想来,能把南齐武林搅乱如是,定然实力非凡,却不知道魔门拿得出手的,却只有吴安然与赫连雪,此时见他们只来两人,不明所以的便以为魔门是小看南齐武林才如此,那大骂便也因此而来。对于这些辱骂吴安然与赫连雪早已听惯了,自然无视。
两人傲然走入场中,却见场中领头之人是个中年人,看起来一副养尊处优的样子,他身后站了个趾高气扬的公子哥,之后才是风万里等南齐知名人士。两人何等眼光,自然知道那人便是一刀震慑南齐武林的江平复,便各抱拳为礼。
“魔秀士,血刀,两位名气好大,胆气也好大!”江平复一见两人也是抱拳一礼,然后叹道。
“过奖过奖……”吴安然淡淡道,这江平复让人看不透,吴安然不愿多言。
“一夜屠尽霹雳堂,两人打遍林家宅,搅得我大齐武林风声鹤唳,今日又是两人前来,当真视我大齐武林无人邪?”江平复曼声道。他话一出,南齐武林又是一片骂声。
“江二先生此言差矣,诸位不容我魔门在先,我报复在后,又有何错?况且霹雳堂数百余众乃是神弓门所杀,谁人不知?我二人视南齐江湖无人,江家又岂在意他们?江二先生既敢孤身前来,我二人又如何不敢独自前来?”吴安然这话十分明了,在场众人听得明明白白,却慑于江家圣名,只是破口大骂魔门无耻。
“魔秀士好口才,只是舌之利不足取,咱们还是手下见真章吧。”江平复知南齐武林虽暂时依附,不服者也不少,是以不再多与吴安然争辩,只把话题引入到比武上。
“我方在下先战,若不幸落败,赫连兄自会出手,若我两人皆败,便算我魔门输了。”吴安然也知再多说无益,报出了自家出战顺序。一见江家只来了江平复一人,其它人实力平平,便想到自己下场,拼上重伤把江平得打败,就算不幸落败,江平复必会受伤,之后赫连雪当可赢上两场,魔门便算赢了。
“我方由在下领教高招,之后是风兄,之后是杨震杨兄。比武之人外,另双方不得出手,否则立斩动手之人并判定违例一方为输。”江平复报出已方的出场顺序之后,往前走上几步,示意可以开打了。
话已挑明,两人也不再客气,各施本事便斗了起来。吴安然脚踏天罗步手舞幻天掌,步法翩翩,掌影纷飞,看起来潇洒无比,而江平复也是宗师境界,一套逐浪刀法使得亦是密不透风,两人一时间谁也奈何不得谁,倒成了相持之局。
两人争斗百招之后,吴安然终凭着丰富的临敌经验和庞杂的武功,渐渐占了上风,最后卖个破绽,拼着受了江平复一刀,一掌印在江平复胸前,那含着吴安然毕生功力的一掌直把他打得飞出老远,口喷鲜血,而吴安然看起来除了手臂流血外,并无大碍。江平复却知道逐浪刀伤人皮肤刀劲却也可使人受内伤,吴安然伤得不比自己轻,但自己被人打得倒地不起,看起来是自己输了,他身为江家子弟,自也不能耍赖,况且他志不在赢得比武,是以让人扶了自己起来,认输了事。他虽认输,吴安然却也不好受,往后退至赫连雪身边时便赶紧盘坐疗伤。
接下来赫连雪对上风万里却是占了大便宜,前些日子林家那一战,风万里受伤不轻,至今未愈,勉强在赫连雪手下走了几招后,便被赫连雪一刀斩中右臂,已无再战之力。赫连雪傲立场中,看着风万里,只等他认输,怎知在此时,忽地一柄利箭破空而来,赫连雪大惊急忙挥刀挡开一箭,却不料那箭力道极猛,竟震得又臂发麻,这时另外又有两支箭射来,慌乱之下,急忙挥刀再挡,却只挡到一支,另一支已洞穿左肩,赫连雪抬目看去,却见那江平复之子,手握一把遍体漆黑,形状古朴的长弓,正是神弓门镇门之宝羿王弓,他不禁怒火冲天,大吼一声,挥刀冲向前去,要把那小子砍死,怎奈左肩近心,剧痛之下,一时有心无力,被边上杨震等急忙护住江公子的人逼退。
“双方曾有约定,比武之时,其它人不得动手,违例者斩。赫连兄暂且休息,待我替你斩了这不知轻重之子。”赫连雪正待再次前冲,却听得一道爽朗的声音响起,接着一道迅捷的身影从身旁掠过,直取那江公子。杨震等人虽全力相护,怎奈来人武功太高,只是长袖一挥便已被逼退,只能看着对方,一掌打碎江公子的天灵盖,这江家长孙就此毙命。
这些事情只在刹那之间,江平复重伤之下,反应有些迟钝,连凶手的样子都没看清,爱子已经遇害,怒目看去,却见一黑衣人静静的立在场中。
“门主……”赫连雪一看清来人,心下大喜,不禁惊叫出声。
“赫连兄,吴兄,两位乃我圣门少有的艺高胆大之人,本座身为魔门门主,又怎会让两位身陨于此,江平复,你好毒的计!只是本座今日在此,你休想动我两位兄弟。”刑无舫冷眼看着江平复,淡淡的道。他语气虽淡,但伴着天道高手而来的威压,江平复却听得满头大汗。
“刑门主,你已伤我侄儿性命,难道还要害我兄弟不成?”刑无舫话音刚落,却见一人步入场内,边行边说。
“我魔门与你江家向来无怨,此番本座若不杀这江平复,如何向我逝去兄弟交代?”刑无舫见到来人,脸色一变,嘴上却丝毫不改。
“逝者已也,生者尚可还。江某奉家主这命前来,只是带回某弟,非为比武而来。若刑门主过分相逼,江某却也愿与刑门主切磋一番,看看天道是否有高下之分。”来人淡淡的说,此话一出,举场哗然,要知天道高手只是存在于传说中,此时一齐出现了两个,众人又怎会相信?
“江兄以为如何?”刑无舫反问道。他本也不想动手,天道高手并非无敌,而来人功力不比自己低,况且吴安然与赫连雪身上都有伤自己与这人争斗时难以保全他二人。
“我江家向来不理江湖之事,此番二弟擅作主张,家主定当重责,你魔门在我大齐的势力亦已消亡殆尽,刑门主不妨带两位堂主离开,江某只愿刑门主放了二弟。”江大先生道。
“如此甚好。”刑无舫听他这么说,倒也还算公平,便带着赫连雪与吴安然离去,吴安然虽然疗伤已入定,不知外界情形,赫连雪见他并非到关紧时刻便唤醒他相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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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吴,还是随我回大雪山去吧,血影堂已经完了。”吴安然伤势已经无碍,刑无舫赫连雪等人要回魔门总坛,赫连雪不禁再次要邀。两人在南门外比武之际,江平复调集南齐武林人士,可能还包括禁军,把血影堂弟子一网打禁,若不是刑无舫的出现,只怕吴安然与赫连雪难道被南齐武林人士乱刀砍死之噩,念及血影堂已只剩吴安然一个,赫连雪力邀他同回大雪山,均被拒绝。
“赫连兄美意,老吴我心领了。还有刑门主大恩,吴某谢过了,不过血影堂早已不属魔门,吴某到大雪山去名不正言不顺。江平复果然够毒,明地里邀我比武,暗中灭尽我血影堂弟子,不过这样也好,老吴我今后一人独行,无所顾忌,照样可以闹得南齐武林鸡犬不宁。”吴安然淡淡的说。
“门主……”赫连雪看着吴安然远去,开口道。
“赫连兄弟,不用多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血影堂向来资金不裕,门下弟子生活清苦,江家略加威逼再用金钱诱惑,自能知道血影宗的藏身之地。我听说江家介入此事,匆匆而来,并不曾带多少弟兄,况且江家动用的是南齐大军,才能在这知短的时间内灭了血影宗,就算倾我魔门之力,怕亦无法保全血影宗,我也只能先救你们两位了。至于吴兄弟,他已至宗师境界,江湖经验又足,天下鲜有对手,你不必为他担心。”刑无舫叹息一声道。
“刑门主解我心头疑惑,吴某不盛感激。时辰不早了,两位还是早些上路吧。”吴安然听刑无舫如此说,勉强一笑道,他也是至此才想明白其中关节。
“老吴,保重。”赫连雪与刑无舫与吴安然互道珍重,之后便踏上了回归大雪山之路。
吴安然望着他们渐行渐远,想起血影堂的覆灭,不禁略显黯然,但转瞬,他便轻笑一声,抬起头,往前走去。
其后数年,南齐武林依然动荡在魔秀士的盛名之下,直到楚铮生病的那一年……
第十一章 迷 惘
楚铮和王明泰告别了孟德起,从统领大帐内走了出来。王明泰轻叹一声道:“皇上突然驾崩,储君之位悬而未决,京城可乱套了。”
楚铮不语,他还真不为京城的事担心,就算担心也是鞭长莫及,从北疆到京城一来一回至少要一月时间。况且他早已有心理准备,皇上原本龙体欠安,储君之死对他打击更是沉重,药医不死人,叶门的灵药就算再神奇也是支撑不了多久的。京城只要有父亲坐镇,还有苏巧彤从中出谋划策,一切尽在楚家掌控之中。
王明泰见楚铮并不吭声,忍不住小声问道:“铮儿,何人继承皇位你应该心中有数吧,不妨说与舅舅听听。”
楚铮轻笑道:“舅舅开口了孩儿岂敢不答,其实外公和家父才真正清楚此事,孩儿只是胡乱猜测而已:昌平王府世子已奉命调入禁卫军任职,他应是最有希望。”
王明泰点头道:“不错,他是皇上的亲侄,由他继位亦是合情合理。”心中却暗想道:楚名棠在平原郡任太守十余年,这昌平王世子若是继位与这点恐怕不无关系。
两人走了几步,王明泰忽笑道:“铮儿,方才那老华可被你害得不浅,在北疆向来只有他算计人,何曾被人算计过。”
楚铮故作糊涂:“华将军真与灰胡儿有关么?”
王明泰沉吟半晌,道:“舅舅也不瞒你了。当年伯父帐下有四大虎尉,邱亦生、华长风、舅舅我,还有一人便是这吕问天了,华长风与他交情犹为深厚。当年吕问天逃出北疆大营,我们三人各带一路兵马围追堵截,都各自暗中手下留情了。其实这也是伯父的意思,不然也不会让我们领兵了。不过铮儿你若真要招揽灰胡儿,舅舅可要劝你一句,这些人无家无国,心中亦无胡汉之分,想要让他们为你卖命绝非是件易事,可要三思而后行。”
楚铮点了点头道:“多谢舅舅教诲,孩儿自会铭记在心。”
楚铮拜别了王明泰,回到自己营帐内。刚揭开帐帘,一人快步迎了上来:“属下参见公子。”
楚铮看了看不由笑道:“这不是杨昆么,你是奉少夫人之命来的?”
杨昆俯首答道:“正是。”
楚铮坐了下来:“是不是为皇上驾崩之事?”
杨昆惭愧道:“原来公子已经知道了,小人真是无能。”
楚铮道:“这怪不得你。通常皇上临终前,前往各地报信之人早已在宫门外等候,一旦得到确认便火速起程,特别似这等边疆大营更不敢有丝毫耽搁。你比他们最多不过晚了半个时辰,已经很不容易了。”
“多谢公子不怪罪之恩。”杨昆从背后取下一个包袱,打开置于案上,口中念叨道,“公子,这是太尉大人给您的家信,这封夫人的,这是少夫人的信,这封敏公主命小人带来的,这封是……哦,是苏姑娘的,还有一封是这是二小姐和四小姐的……”
楚铮听得头晕脑涨,暗想这些信想必都是得知杨昆要来北疆后才临时所写的,如此算来他至少比朝廷信使晚走半天以上,却仍几乎同时到达,这杨昆办事能力确是值得称道。
“陆鸣,带杨昆前去休息,这一路确是辛苦了。”
陆鸣应了声是,他与杨昆同门学艺,相互间关系甚好,两人说说笑笑的走了。
楚铮看着案上的这一摞子信却有些头疼了,这些书信之人哪一个都怠慢不得,还得一回复,父母和两位姐姐的信倒也罢了,但柳轻如、苏巧彤、赵敏三人的回信却很伤脑筋,这三个女子如今颇为和睦,想写些思念之情甜言蜜语三封信还不能雷同,否则万一她们私下谈起自己可糗大了。
楚铮揉着眉心在帐中踱着步,突然心中一动,怎么把武媚娘给忘了,做人可不能厚此薄彼,武媚娘虽奉自己之命去了长平县,但也不应就此不闻不问。四个女子楚铮唯有对她歉疚之情最深,想了想便决定让陆鸣以陆媚弟弟的身份托杨昆带些北疆的特产过去,以武媚娘的聪明才智,定可看出哪些是自己为她准备的。
“将军,天色已不早了,奴婢该侍候将军歇息了。”
楚铮转头看去,只见采云和映雪躲在帐篷一角,正待开口,楚铮突然脸色一变,明日定要嘱咐杨昆,不可将这两侍女之事泄露出去。倒不是说杨昆是个多嘴之人,只是在世人眼中,以自己的身份身边有几个侍女伺候是极其正常的事,杨昆根本不会将这当回事,但就怕他无心说露了嘴,柳轻如也许并不在意,苏巧彤就难说了,至少挖苦讥讽是肯定免不了的。
采云和映雪见楚铮脸色突转阴沉,不由心惊胆战,跪下道:“奴婢死罪。”
楚铮奇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采云不敢抬头:“是奴婢擅自开口惹了将军,请将军惩处。”
楚铮哭笑不得:“本将军是那种人嘛,快起来吧,方才所想之事与你们无关。”
两女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楚铮忽问道:“令尊原本在临海府任知府,这长平县你们知道吧。”当初他为魔门寻找藏身之地的时候花了很大心思,方才想到了长平县,楚铮依稀记得好象离临海府并不远。
“奴婢知道,”映雪答道,“长平县位于临海府西南三百里,只是归另一郡管辖,有着诸多限制,两地百姓因此往来不多。”
楚铮又问道:“临海府既是靠海,附近海域可有海贼出没?”
映雪答道:“有数股将军所说的海贼,都是些犯了案的刁民,但均人数不多,无一股海贼过百人。”
楚铮一笑,这映雪毕竟曾是官家女子,言语中仍称呼这些海盗为刁民,说道:“你二人先去歇息吧,本将军尚有家信要回。”
采云轻声道:“那奴婢二人就在一旁侍候,决不敢作声。”
楚铮摇头道:“不必了,你们下去吧。”
采云为难道:“可王将军曾交待过奴婢要侍候好将军,不然……”
楚铮笑道:“你二人既是在此帐中,自然要听从本将军之命。放心,王将军不会怪罪你们的。”
采云和映雪二人无奈,只好施了一礼后离去。
楚铮问起临海府的状况,还是为了隐匿在那里的魔门弟子。当年将魔门安置于此不过是权宜之计,不如趁着现在朝中混乱重新为他们寻找个藏身之所。虽说小隐于野,中隐于市,大隐于朝,但这些魔门弟子好勇斗狠,都不是些安分守己的人物,即使有欧阳枝敏在长平县任令为他们掩饰,但日子久了说不定就会暴露了行踪,朝中那班大臣又都知欧阳枝敏是自己的亲信,这样一来反而将自己也牵涉进去。而临海府毗邻海边,又时常有小股海盗出没,不如设法将这些魔门弟子转移到附近的海岛上去,以他们的武功对付这些小海盗自然是绰绰有余,而后只需给足他们银两以便不时上岸购买衣食之物,只要不骚扰百姓,这些地方官府自然睁一只眼闭只眼。这样一来虽说对魔门的控制减弱了,但也并无大碍,魔门正处于休生养息之时,毒杀储君之事又只有刑无舫和魔门几位首脑知其中内情,这些都是聪明人知道怎么做。
对楚铮来说,至少目前也还没有动用魔门势力的必要,而且若不是迫不得已也不想对魔门怎么样,以他的身份地位跟他们较劲不但不值而且也没这闲功夫,毕竟击败他们容易,想要将魔门斩尽杀绝千百年来还无人能做到。楚铮也算半魔门弟子,深知魔门报复心极其强,只要有部分弟子逃脱,这些人便附骨之蛆不死不休,他虽然未必怕了,但这种敌人还是能少则少。
不过那临海府的知府最好也是换成自己人才好。楚铮从杨昆所带来的一个檀木箱中找了找,取出一册文书翻了下,这是鹰堂奉他之命调查罗山县令白世谋的呈报。楚铮详细的看了一遍,满意地点了点头,这白世谋正如他自己所说的政绩不凡,而且家世清白,与别的世家并无太大关系。在赵国象他这样的平常人家子弟入仕为官,必须由世家举荐才可参与朝廷考核择优选用,否则永无出头之日。白世谋便是由他原籍的一个世家推荐的,但这世家早已没落,白世谋从一县衙小吏做起,用了十余年才勉强成为一县父母官,若不是攀上楚铮,恐怕他的仕途已经到此为止了。
而相对于平民子弟的艰辛,世家子弟可以说一旦成年,只要不是痴傻基本都能混个一官半职。这原本是个极大的弊端,但这些年来世家子弟中人材辈出,主要还是因为身旁有着西秦这个一度曾是中原最强大的国家,北疆则有胡蛮虎视眈眈,与南齐东吴又是隔江相望,稍有不慎便有亡国之忧,生于忧患这句古话一点都不假,以楚王方为首的各大世家家主多数都是当世人杰,对其子弟亦是要求极严,即便是在军中比起平民出生的将领也并不怎么逊色。至于当年楚名棠能入京与众世家子弟一同参考,是因他是楚家旁系,而郭怀的资格则是楚名棠之父拼着老脸向一堂兄弟求来的。没想到这二人一鸣惊人,竟分别夺得文武状元,数十年后楚名棠更是成了掌控朝政的楚家宗主,郭怀也被誉为建朝以后战功最为显赫的一代名将。
但如果天下太平了,日子一长世家便成为一个国家的毒瘤了,横行霸道、欺压百姓现在就已经很严重了。楚铮默默想道,在原先那个历史当中,世家好象是从隋唐开始没落,最终官员选拔都从科举当中产生,但几百年后科举又流于八股文的形式,流毒不浅。而且凡事有利也有弊,没有了世家的牵制,皇权渐渐变得至高无上,演变成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情况,不象现在的赵国,几大世家制约着皇权,倒还有那么一分民主的味道,你皇上如果无能就在旁边看着,这朝中大权就由我世家来掌控。试想赵国朝中大权尽归皇室所有,皇上死后定是那死鬼赵庆即位,恐怕不出十年赵国就要被秦国所灭了。
这两种制度都不可取,楚铮直感头痛无比,但想要在这世上向百姓们宣扬民主更是无稽之谈。首先百姓能否接受还是个大问题,民主最基本的条件之一就是教育,一定让百姓明白民主真正的含义,在现有的社会基础上宣扬民主,在不适合的土壤撒下的民主的种子,最多会生长出一群流氓无产阶级或无政府主义者这些怪胎。而且皇室和世家作为既得利益的阶层是决不能容忍这学说存在的,唯一解决之道只有战争,他们在实力上也占据绝对优势,自己既然站到了这阶层的对立面,那就休想得到原先的帮助,到时恐怕就连父亲也要除自己而后快,只能去依靠百姓,但百姓们能靠得住吗?历史上发生大规模的农民起义归根到底只有一种原因,那就是实在无法生存下去的时候才会揭竿而起。对百姓来说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过上安定的生活,在尚能温饱的情况下要让他们只是为了一个虚无飘渺的理想而冒着诛连九族的危险起兵造反,恐怕有点不大现实,即使先期能够起兵,但要坚持下去真的很难,而且在多数百姓眼中这些人也都是贼寇,报官的总比报信的人多。
梆、梆、梆,三记轻响远远传来,已经半夜了。
楚铮惊醒过来,拍了下自己额头,如今中原尚未平定,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多了,自己想这些干什么啊。
楚铮将那本书册丢于案上。就让这白世谋来当这临海府知府吧,之前他与楚家并无关系,也至于惹人注目,虽说从知县到知府是提了两职,但在这一级官员调配当中并不显眼,况且他初入楚家门下,做事定会尽心尽力,但魔门之事不必让他知晓,只需他暗中听从欧阳之命便可。不过还是要给他些事做做,看看此人能力究竟如何,临海府是唐家的老巢,赵国大小世家那么多,唐孝康既然死了,唐家就不用夹在里面添乱了吧。
楚铮将家信整了整放在一边,从包袱中取出本《论语》,又从怀中掏出本小册子,写起了当今世上只有寥寥数人才懂的阿拉伯数字密码信。
第十二章 算计
晨曦的一抹亮光渗入帐内,楚铮长长地伸个了懒腰。他内力深厚,这么坐一变累倒是不累,只是用密码写信实在太烦了,陆鸣对自己忠心耿耿,以后这事就交给他吧。
映雪悄悄地走了进来,轻声道:“将军,外边有一位洪将军求见。”
楚铮点了点头,忽见映雪面有憔悴之色,问道:“怎么,昨晚一夜没睡么?”
映雪答道:“采云姐姐说公子可能会有事召唤,奴婢姐妹便轮流着歇息。”
楚铮不由苦笑,这对姐妹与踏青园的两丫头倒有些想象,采云与紫娟一样比较心细,这映雪看她昨日言行颇有翠苓之风,不过她历经苦难,较翠苓却沉稳许多。
“你去对采云说一声,本将军夜间不需有人侍候……”楚铮想了想,二女才到自己帐下,对自己也不了解,现在怎么说也无大用,便改口说道,“对了,请洪将军进来吧。”
洪文锦走入帐内,身后还跟着那胖乎乎的军需官倪志昌倪大人,楚铮见了笑道:“倪大人今日也这么早起啊。”
洪文锦禀报道:“将军,昨晚倪大人与末将忙了一夜,将此地大营的辎重已经分发完毕。”
楚铮奇道:“这么快?”
“原来倪大人在来北疆的路上就已将辎重妥当,”洪文锦面露钦佩之色,“统领大营所属数十分营前来领取,倪大人游刃有余,丝毫不见忙乱,天明前便已发完。余下已尽数交付北疆辎重营,由他们纷发给黑骑军等诸部。”
楚铮看着倪志昌这张胖脸,不由感叹真是行行出状元啊。这来北疆的一路上楚铮等人都未把这军需官放在眼里,加上倪志昌长像也颇为滑稽,整日点头哈腰的,众人时常戏弄他。如今看来,至少作为一个军需官,他是完全胜任本职的。
倪志昌躬身谄笑道:“下官多次来往于北疆大营和京城之间,对大营的情况自然较为熟悉。此乃下官本份,哪及得上楚将军和洪将军舍命与胡蛮搏杀于疆场。”
楚铮说道:“倪大人过谦了,领军上阵杀敌也乃我等为将者之本分,若无倪大人等官员在后方保证军需无忧,我等未开战已先败。”
倪志昌讷讷地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北疆军素来剽悍,除了孟德起等少数几人外,一般的将军对他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军需官稍不满意便破口大骂,甚至拳脚相加,有时辎重不够分了,几个营的将军都带兵来抢,丝毫不把军需官的性命放在眼里,象楚铮这般明事理的中级将领他还真没见过。
门帘一动,采云和映雪端着早点走了进来,楚铮招呼二人坐下。洪文锦对楚铮身边突然多了两个侍女毫不惊讶大营偏将以上军官帐内哪个没有侍女了?
“两位昨晚也是辛苦了,赶巧不如凑巧,来,一齐吃点吧。”
倪志昌有些畏畏缩缩,洪文锦跟随楚铮也有一月有余,知道五公子不喜他人推三阻四的,便径直坐了下来
楚铮忽问道:“倪大人,那收集收集旧辎重的事准备的如何了?”
倪志昌忙起身说道:“将军,这些军中旧物破损不堪,想要缝补完毕非数日所能办到。下官有个法子,不知是否可行。”
“倪大人请说。”
只听倪志昌说道:“将军有所不知,北疆路途遥远,京城每次送来的各种物资都多备上一些,以免途中丢失。此次仰仗将军神威,一路上一件未少,下官计算了下,这多余部分衣物棉被、粮草盔甲一应俱全,足够万人使用,以往这些多出来的都转交给北疆辎重营。此次辎重数量如此之多,下官将之扣下他们也无话可说。”
洪文锦怒道:“竟有这等事。这帮辎重营的混帐,以往问他们要些东西总象割他们肉一般,非要请他们好吃好喝几顿或送不少东西才能讨得少许,原来还有此内情。”
倪志昌脸色尴尬,小声道:“洪将军,这事千万别告诉他们是下官所说的。”
楚铮一听明白了,想必这也是北疆辎重营的敛财之道,不过这些多出的辎重原本不在帐目上,是由他们机动支配,也难怪这些人推三阻四。
楚铮沉吟片刻道:“留下衣物和粮草,盔甲等物仍交于北疆辎重营。倪大人,你所部三千辎重兵暂不回京,本将军另有他用。”
倪志昌面露为难之色,吱吱唔唔地说道:“将军之命下官自当遵从,只是……”
楚铮叹了口气,这人能力不错,但说话就是这么婆婆妈妈的,实在难让人对他起好感:“倪大人有话请直言。”
“将军,禁卫军中还有百余人留在那片树林之中,临行前曾反复叮嘱下官早日返程以便带他们回京,这个……”
洪文锦不屑道“这帮人还管他死活作甚。”
倪志昌叫苦道:“洪将军,但这些人下官实在得罪不起啊。”
楚铮想了想道:“倪大人尽可放宽心,这百余人回京后定不会再留在军中,你既是隶属兵部,只需向郭大人禀明此事,若有人因此来为难你,郭大人定会为你做主。本将军这边再修书一封给吏部尚书成大人,待你返回京城后带着此信前去拜见,有他们二位大人相护,朝中没有几人可奈何得了你。”
倪志昌大喜,躬身道:“多谢将军。”
“你二人回去后将这些辎重准备妥当,本将军这便去晋见统领大人。”
皇上驾崩毕竟是件大事,为防止军心有变,王明泰和邱亦生天刚亮便起程赶回各自大营,孟德起和华长风则镇守中军,楚铮到统领大帐时,他二人正对着一个巨大的沙盘商讨着开春战事。
楚铮正待上前参见,不经意间看了眼那沙盘,不由呆住了。这沙盘竟有五六丈方圆,分青黄二色,青色代表着草原,土黄色表示着大漠,连绵起伏的山脉上灰白色的山间小径居然也标的清清楚楚。
孟德起和华长风相视一笑,华长风说道:“想当初我等初见此沙盘也均如楚将军一般为之震惊,此乃我北疆大营最高机密,不过楚将军以后也不是外人了,但仍需谨让切不可外传。”
楚铮轻吁了口气,问道:“末将谨记。不过华将军,此沙盘不知是何人所制,竟能做得这般细致?”
华第风苦笑道:“不必问我,就连统领大人也是不知。自有我北疆大营之日起,这沙盘便一直在统领大帐中。不过听先辈传言,此物好象是从皇宫大内拓印而来。”
楚铮陡然想起姑姑楚琳曾对父亲说过,在皇上书房的密室当中有一副前朝遗留下来的万里江山秘图,山川河流标绘得极为精细,说它是赵国的镇国之宝毫不为过。但听说归听说,见到以此制作的实物仍让楚铮震撼不已,回想那日赵茗在太平宫内考核他领兵之道,所用的那张副秦赵交境的地图墨迹未干,想必也是从此拓印而来,只不过当时借他一个胆子也不敢去问赵茗。
孟德起也叹道:“能绘制此沙盘,也不知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当年郭统领率我北疆大营深入大漠近千里,斩杀胡蛮单于之首级,亦是仗此沙盘指引之功,不然不知我大营会枉死多少将士。即便如此,十五万将士亦只有七万余人生还。”
楚铮也知道这段往事,当年秦赵两国均感胡蛮来去如风,被动防御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为彻底清除外患,两国北疆兵马破天荒联手出击,分兵两路,历时近两年,尽歼胡蛮主力,胡蛮自此再也无力来犯。但秦赵双方亦是元气大伤,各自休生养息,两国间太平无事了近二十年。
“楚将军到此所为何事?”孟德起问道。
楚铮定了定神,躬身道:“末将已将九千人的御寒衣物准备妥当,是否择日起程,请统领大人谕示。”
孟德起一愣,昨晚这事还没商讨出个结果来就得到皇上驾崩的消息,于是便不了了之,没想到这少年今日一早便准备好了。
孟德起看了华长风一眼,他当年与吕问天只有数面之缘,任统领这些年之所以没有刻意为难灰胡儿,一来是吕问天也没有做过于出格的事,二是看在华长风的面子上。可华长风却闷声不响,昨晚他一不留情中了楚铮的圈套,明眼人一看便知他与灰胡儿有联系,此事可大可小,在没摸清楚铮意图前华长风不想再谈此事。
孟德起只好没话找话,咳嗽一声道:“楚将军,九千人的御寒之物当真已准备好了?”
楚铮将倪志昌扣留多余辎重的事说了一遍。孟德起和华长风毫无惊奇之色,他二人都是从军中底层一路摸爬滚打晋升上来的,对北疆大营这些猫腻了如指掌,只是他们也体谅那些低级军官的苦处,只要不是太过份,通常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楚将军辛苦了,”孟德起皱眉道,“只是灰胡儿行踪不定,这漫天雪海中如何能找到他们。”
楚铮笑了笑道:“末将来此亦是为了向华将军打听灰胡儿驻地所在。”
华长风勃然变色:“你此言何意?”
孟德起也喝道:“楚将军,不得放肆!”
楚铮向二人行了一礼道:“末将决不敢对华将军有不敬之意。家父虽是朝中太尉,但末将既是来到了北疆,自当作为大营众将领中普通一员,也请统领大人和华将军勿对末将另眼看待,有何差遣尽管吩咐,末将誓死从命。”
孟德起脸色缓和下来:“如此自然甚好,但你方才亦不应这般质问华将军。”
“统领大人,华将军,末将虽初至北疆,但临时行外公与家父经外公和家父谆谆教诲,末将对北疆之事也有所了解。吕问天当年叛出大营,正值末将外公任北疆统领之时,他老人家亦知其遭遇不公深为此人惋惜,常后悔不曾早日发现而制止之。而末将赴北疆途中与与灰胡儿对峙时,亦深感其部之勇猛,这近万人马流浪在草原上实是可惜了。其实当年那桩公案至今已有二十余年,朝中每年颁下文书要求我北疆大营剿匪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此事包在末将身上,末将可设法让兵部和刑部明年起不再下此公文,三五年后便可将此案消于无形。”
王老侯爷虽未曾真对楚铮谈及吕问天之事,但在孟德起和华长风听来也觉合情合理,毕竟当年吕问天等人能逃出生天也是拜王老侯爷手下留情之赐。
华长风听完更是眼睛一亮,他为化解吕问天的罪名不知费了多少心思,兵部倒好说,毕竟尚书大人对吕问天亦心存怜惜,但刑部那边始终卡住不放,这楚铮乃太尉大人之子,听说他姐姐便是刑部尚书方大人的侄媳,他若真肯相助,此事说不定真的有望化解。
孟德起却道:“即便不追究吕问天的罪行,他也不可能再回北疆大营了,他若是回来,至少应任命偏将一职,可当年此案牵连甚大,大营内知道这事的人不少,有些还是当年那位被吕问天所杀将军的旧部,若是他们不忿而上京告状,就算太尉大人也难以压制此事。”
华长风心也凉了下来:“不错,而且吕问天也已对我大赵寒透了心,他也不愿再回来。”他心里却想道,不过能将问天的罪名消去也是好的。
楚铮笑道:“他若真想回北疆大营任职,末将还真觉得此事棘手了。如今突厥来犯,末将不求灰胡儿能听从北疆大营之命为我大赵效力,只要他受了这些衣棉钱粮不要再惹事生非便可,反正这九千人的辎重也是多余之物。不过据末将所看,那吕问天亦是性情中人,他若真收下了定会心有不安,我北疆大营虽不能让他俯首听命上沙场厮杀,但请他做些小事想必吕问天不会拒绝。”
孟德起和华长风只是看着楚铮并不开口,楚铮只好咳嗽一声继续说道:“末将听外公所说,胡蛮与汉人相貌相差颇大,彼此间细作很难深入其腹地,而灰胡儿乃胡汉混血,部分人等与胡蛮并无二样。虽说胡蛮大军已被突厥所灭,但其部落众多,我等可让灰胡儿派出数百人冒充一小部落,为我大营打探突厥主力在何方,末将猜想吕问天应不会拒绝。”
帐内一片寂静,华长风忽然击掌赞道:“楚将军说的不错,此计对我北疆大营甚有益处。统领大人,末将也觉得可行。”
孟德起看了他一眼,华长风的心思他如何不清楚,这么多年来吕问天一直暗中相助才支撑到了今天。但大营副统领樊兆彦乃是吕问天当年所杀的右将军陶虎的外甥,在北疆大营论资历比孟德起还深,只是郭怀对他颇为不喜,才向赵王推荐孟德起为大营统领。此人与方家关系颇为亲近,孟德起虽是大营统领也奈何不了他。吕问天尚在北疆大营的时候樊兆彦就与他是冤家对头,其舅父陶虎被吕问天所杀后,樊兆彦更是对他恨之入骨,立誓要剿灭灰胡儿。因此在大营中与华长风亦是势同水火,曾数次上书弹劾他与马贼勾结,全靠郭怀在朝中将此事压下。
其实楚铮所说的那些孟德起和华长风也早已想过,但他二人对樊兆彦也极为顾忌,生怕因此引起大营军士哗变。华长风平日更是小心谨慎,不敢与吕问天过多联系,唯恐被樊兆彦抓到把柄。今日有楚铮主动跳出来要为吕问天送粮送物,华长风自然乐意之至。
楚铮见孟德起沉吟不答,急着说道:“统领大人若是觉得不便,此事就算末将个人所为,有何不妥末将愿一人承担,与北疆大营毫无关联。”
孟德起听了微感不快,暗想先前听闻这少年如何了得,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除了武力过人外,行事莽撞,一副世家子弟习气。不过他与华长风说得不错,让灰胡儿去塞外打探突厥主力行踪也不失为一好办法,此子身为当朝太尉之子,这边又有王明泰照应着,樊兆彦虽与方家也有些关系,纵使不满也决不敢对他如何。
“也罢,楚将军,此事便交于你去操办。御寒之物可先交给灰胡儿,但粮草需扣下半数,吕问天若是答应借应派人去塞外,一月后再尽数交付于他。”
楚铮俯首道:“末将明白。”
“不过,”楚铮看了华长风一眼,“统领大人,这茫茫雪海草原,末将也不知上哪去找灰胡儿。”
孟德起也看向华长风:该你说话了吧。
华长风有些尴尬,沉默片刻说道:“我对灰胡儿也只是略有所知,只知他们经常在这片地区出没。”华长风在那沙盘上虚划了个圆圈,道:“楚将军去此地寻找定能找得到。”
楚铮叫道:“这么大一块地方?华将军,这天寒地冻你让我等雪地中游荡十几日,将士们如何受得了?此举末将也是为了北疆大营,为了与突厥之战,否则这些灰胡儿死活关我屁事!”
孟德起见楚铮连粗话都说出来了,喝道:“楚将军,此乃军中大帐,并非酒楼饭庄,为将者岂能如此不知检点。”
楚铮抱怨道:“统领大人,华将军仍把末将当外人看待,他与吕问天当年关系如何连大营的老兵们都清楚,可他仍在这边推三阻四的。算了,就当末将方才那些话没说,这九千人的辎重末将回去后便命人运到华将军营中,任由华将军处置。”
华长风听了苦笑不已,这哪象个统领上万兵马的将军,简直是小孩子在赌气嘛,不过以他的年纪来说的确还只是个少年。
楚铮说完,对孟德起施了一礼便转身向帐外走去。华长风叫道:“楚将军且慢。”
楚铮顿住脚步,气哼哼地说道:“华将军还有何吩咐?”
“本将军还未把话说完呢,”华长风笑道,“草原上可以供万人避寒过冬之处并不多,无非是这六个地方。”华长风取过笔在张绢纸上写下那几个地名交给楚铮,轻声说道:“但本将军觉得第一个地方最有可能。”
楚铮看也不看将那张纸放在怀中,嘴里嘟囔了几句,华长风离他甚近听得分明:“拐弯抹角,真是麻烦。”
华长风啼笑皆非,咳嗽一声道:“偏将军洪文锦在北疆多年,对这些地方极为熟悉,楚将军此行可带上他一同前往。”
“那是自然,”楚铮说道,“不然黑骑军谁来统领。”
“黑骑军?”华长风听了一愣,“楚将军,你准备带多少兵马去?”
楚铮答道:“当然是五千黑骑、三千禁卫军,外带三千辎重兵。”
孟德起顿时给茶水呛了一口,华长风急道:“胡闹,你是去送粮还是交战?这万余人过去,吕问天怎么也不会见你,早不知跑哪去了。”
楚铮却理直气壮的说道:“那天末将在树林边亲手射杀了好几个灰胡儿,不多带些兵,他们若怀恨在心突下毒手怎么办?”
华长风劝道:“吕问天绝不是睚眦必报之人,他既是来抢辎重,死伤几人在所难免,怨不得你。”
楚铮想了想道:“末将毕竟曾与吕问风交过手,还差点射杀了其妻何胜男,就算只带几千辎重兵,他吕问天也未必会相信于我,不如请华将军与末将一同前去,吕问天才不会怀疑我等诚意。”
华长风哼了一声,自己若是能去,何必等到今日要你这黄毛小儿来办此事?要是真去了,在外人看来此行自然是以华将军为首,樊兆彦又岂会轻易放过这机会?不过拖下去也不是办法,那吕问天若不是快走投无路了,也不会不跟自己说一声去抢大营辎重了。
华长风沉吟半晌,道:“也罢,本将军修书一封,楚将军带去给吕问天,向他说明我大营之诚意。我与他兄弟一场,他定不会为难你。”
楚铮疑道:“仅一封信管用吗?”
华长风懒得理他,道:“但此信不可让他人看到,你可能够办到?”
楚铮挺直了身子,道:“末将在此立誓,吕问天看完信后,末将定当着其面将信毁去,否则天打雷劈。”
华长风点了点头,走到案边提笔,很快就将信写完了,并将此信装于信函内,并用火漆严密涂好交给了楚铮。
“楚将军准备何时起程?”孟德起问道。
“末将准备明日就起程,这些辎重早一日送到,吕问天多承一分情,还是越快越好。”
孟德起点点头:“凡事小心为上,让洪文锦带一千黑骑军与你一同去吧,北疆四大寇中除了灰胡儿,其余三股马贼一千黑骑军已是足够。”
楚铮回到自己帐内,将华长风所写的那封信置于案上,找了根铁针小心翼翼地将火漆挑开,取出看了一遍,本然不出所料,华长风只是粗通文墨,所写的字架构松散,楚铮自己都有把握临摹的七八分相像,陆鸣出身书香世家,则更不在话下。
经过这数日的相处,楚铮发现华长风为人圆滑难免捉摸,若让他成为大营统领,对楚家来说,比孟德起更难驾驭。北疆大营乃是赵国重中之重,历任兵部尚书十之七八是北疆大营统领出身,这里原是王家的势力所在,但历经郭怀和孟德起两任统领,王家的影响已经大不如前。孟德起任统领也快十年了,如果再让华长风或他人继任此职,北疆大营将成为赵国最大的变数。对楚家来说,最好自然是让楚洛水接任北疆统领,但如今看来难度极大,皇室与方家定会全力阻止此事。唯今之计,就是将南线大营统领王明远调至朝中任职,楚洛水暂时接掌统领之位,北疆大营则设法扶持王明泰取代孟德起,这样一来,赵国三大世家分掌三个边疆大营,这是除了皇室外,各方都勉强都可接受的。当然,这一切要等击退突厥之后再实施了,而那时华长风必需离开北疆。
楚铮嘴角浮出一丝阴冷的笑意,华长风,本将军虽立誓将信当着吕问天的面毁去,但可未曾说那信就是你华长风的亲笔信。这封信在本公子手中,虽未必能将你置于死地,但让你当不上北疆大营统领已是绰绰有余。
至于灰胡儿,楚铮还没将它放在心上,有华长风的劝告,吕问天又急需辎重,应该会答应自己所提的条件,这些马贼来去如风,不少人相貌与胡蛮相似,是做细作的好料子。至于以后,灰胡儿既是由北疆大营供应辎重,那藏身之地便不再是秘密,若是心怀异志,只需舅舅所部和自己麾下五千黑骑军便可以灭他好几回了。
楚铮取过纸笔,此事应尽早和父亲商议,听听父亲是何意思。当初成奉之和苏巧彤之事是不得已才对父亲隐瞒,这些事应好好向父亲讨教,毕竟他老人家值得自己要学的有很多。
第十三章 悔 意
天灰蒙蒙的,但肆虐数日的寒风却是停了。旷野之中一片宁静,一只灰色的野兔从树洞里钻了出来,四下寻找着食物。
忽传来阵阵沙沙声响,一行十余人远远走来。那野兔顿时有所警觉,正想躲回自己的老剿去,一声箭矢破空声过后,那只野兔被钉在了雪地上。
“何将军好箭法。”
一个年轻军官面有得色,却偷偷看了眼旁边的老者。
那老者点点头:“百尺之外仍能这般精准,确实难得。”
那何将军躬身道:“多谢薛元帅夸奖。”
另一人说道:“大帅,我等就到此地为止吧,再向前走的话沈将军非严惩未将不可。”
这老者便是秦国兵马元帅薛方仲了,闻言有些无奈点点头:“好吧。”
薛方仲跳下马来,从马侧鞍袋中取出一根尺子,直插入雪地之中。
“两尺一分,”薛方仲喃喃说道,“骑兵在这般雪地中疾驰,速度最多只有平时一至二成,想要施以奇袭,难啊。”
姓何的年轻将军颇不甘心的问道:“大帅,那百里外一万五突厥就任由他们逍遥?”
另一个年长一些的将军说道:“何将军,大帅也在为难啊,若要出兵则求一击必中。但这些突厥既敢深入至此地,防备定是甚严,恐怕我方大军出营不到二十里,他们已经得到消息了。他们若是就此退去,我等是否跟进?若不跟进,我军退兵之后他们又会卷土重来,若是跟进的话,在这雪地中你追我赶,能不能追上尚且难说,万一中了埋伏我军定会损失惨重。”
薛方仲点点头道:“袁将军说得不错,若是出兵定要全歼这部突厥,看来他们也是在为开春的战事做准备了。当年胡蛮亦是这般,秋季出兵,冬季蜇伏寻找战机,春季过后无论胜败都退入草原深处放牧去了。这些突厥是远道而来,在塞外尚未站稳脚跟,故此次定要击溃其主力,使其无法在此立足,若让其安然退去,日后便如附骨之蛆,我北方大营将永无宁日。”
几位将领肃然领命。
那袁将军俯首道:“大帅,请准许末将率所部两万兵马迂回断此部突厥后路,而后我军再大举出击。”
“不必如此心急。”薛方仲转身说道,“何将军,回去后集中你部和谭将军部所有马夫和战马于今晚二更出营。”
袁将军若有所悟:“大帅是想用扰敌之计?”
薛方仲道:“不错。命你等所部士兵在每骑上扎一草人,并令斥侯严密监视突厥动向,若突厥按兵不动,让那些马夫出营五十里后便返回。”
“末将遵命。”
薛方仲对那袁将军说道:“这几日命你部将士好好休息,三日后若无意外,出击包抄突厥后路!”
袁将军兴奋地说道:“遵命!”
“大帅,沈将军来了。”
薛方仲回首望去,只见千余骑人马疾驰而来。为将一人四十余岁,长脸短须,肤色黝黑,胯下一匹枣红色的骏马,正是秦国北疆大将沈从放。
一行人马来到跟前,沈从放翻身下马,有些不满地说道:“大帅怎么带着这几人跑到这里来了?突厥一部已经距此不过百里,若有何差错,叫末将如何向皇上交待。”
薛方笑道:“从放,老夫当年在北疆时,你不也常与老夫离营观察知情么?何况此地离大营不过数里,若有突厥潜入了这里,老夫真要唯你沈从放是问。”
沈从放脸色微红,向薛方仲身边几个将领瞪了一眼,这几人也识趣,远远的走开了。
沈从放轻声抱怨着:“大帅,如今末将亦是带着数十万大军的人了,在这些人面前这么说,让末将以后如何管教他们。
薛方仲看着沈从放,心中微生感慨,他长年征战在外,对家事自然关心少了,两个儿子由于缺乏管教竟成了京城中有名的纨绔子弟,薛方仲对他二人已心灰意冷。这沈从放跟随他二十余年,从一小兵到如今的北疆大将,薛方仲是看着他长大的,两人情如父子,在秦国军中也只有沈从放才敢在他面前这般说话。
“是老夫失言了,”薛方仲道,“你这么急着来到此地,莫非有何军情?”
“正是。”沈从放道,“孟德起派人送信过来,约我等七天后在秦赵边境会面,商谈开春后与突厥作战事宜。”
薛方仲想了想道:“是该坐下来谈谈了。回复孟德起,七日后我方在十里坡恭候大驾。”
沈从放应了声是,招手将一亲兵叫了过来吩咐了几句,那亲兵俯首一礼后离去。
薛方仲轻叹一声道:“可惜此次郭怀没来,不然相隔十余年后,老夫能再度与他联手御敌,那是何等快事,孟德起较之终究还是差了一筹。”
沈从放点了点头:“是啊,孟德起善于打硬仗,用堂堂正正之师歼灭来敌,当年与胡蛮决战他在郭怀麾下任左将军,所属五万兵马自始至终秩序井然,丝毫不乱,虽说最后只剩下万余人,但也全歼胡蛮单于的三万亲卫,战功卓著。但此人不善于用奇兵,与他对阵,只要兵力不落下风,末将一无所惧。”
“话虽如此,但从放你也未必能胜过他。孟德起进取或显不足,但守成却是绰绰有余,郭怀任命他为赵国北疆大营统领,也算是慧眼识才了。”
薛方仲忽似想起一事,道:“从放,另派一人回大营,给孟德起的信上再加上一句,就说老夫想见见那名叫楚铮的参将。”
沈从放一愣,他不明白薛方仲为何对一个小小的参将如此在意。自从在细作的密报中发现赵国北疆大营新增一名叫楚铮的参将,薛方仲就似对此人极感兴趣,不断下令命细作收集此人信息。沈从放身为统领十几万兵马的大将,原本也无暇关心此事,但今日薛方仲特意提出要见这人,不由感到奇怪了。
“大帅,那楚铮究竟何许人也,能得大帅如此看重?”
薛方仲看了他一眼道:“他是当年赵国北疆统领王烈的外孙,也是如今朝中太尉楚名棠之子。”
“那又如何,”沈从放道,“末将素知赵国北疆大营那些将领个个桀骜不驯,以就算楚名棠亲至恐怕也要让他们三分。”
薛方仲叹了口气,道:“从放,你还记得老夫义女巧芸吗?”
沈从放笑道:“自然记得了。末将虽只是见过她寥寥数面,但对其印象极深,记得她十余岁时便对天下大势侃侃而谈,而且颇有见地,若不是一女子,末将早向大帅将她讨要至军中来了。后来听说她深得皇上宠信,末将也就断了这心思了。”
薛方仲淡淡说道:“她已于数月前背叛我大秦,投靠的就是这楚铮。”
沈从放有些明白了,见薛方仲脸色不善,安慰道:“反正平日大帅对这女子也颇为不喜,她既是如此忘恩负义,那就由她去吧。”
薛方仲摇头苦笑道:“从放,你若知道这几年来我朝天机阁一直由她掌管,就不会说得这么轻松了。”
沈从放如若雷殛:“什么?那我大秦在赵国的密探……”
“已被尽数铲除,”薛方仲缓缓说道,“就连我兵部的人也是所剩无几。”
沈从放喃喃说道:“怎么会这般?大帅,那为何放任她投向赵国,应早日杀了才是啊。”
薛方仲沉默不语,心中忽有了一丝悔意。这些年来他在朝中可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朝中百官无不对他唯唯诺诺,就连秦王也是言听计从,唯有这薛巧芸常与他争执。当时薛方仲只觉得她仗着皇上的宠爱,连自己这义父也不放在眼里了,又见皇上对她迷恋渐恋,此女又颇有野心,他担心后宫乱政才对薛巧芸起了杀机,想借她去赵国之时将之除去。可如今想来,薛巧芸与他争执之事多数有自己考虑不周之处,在秦王的调解下,二人合力所办的事几乎尽善尽美,而这几年来铲除世家余孽、围剿赵国密探,薛巧芸也可说居功至伟,可这样一个女子竟硬让自己逼得投奔了赵国。
薛巧芸若真是自己的女儿有多好啊。薛方仲默默想道,那自己定会对她疼爱有加无比怜惜。有时想想真是可叹可笑,几个亲生子女无一成器,而义女和如义子一般的沈从放却都是如此的出色。
沈从放忽断然说道:“大帅,那些密探折了也就折了,但她既是掌控天机阁好几年,对我大秦状况肯定了如指掌,决不能容她再留在世上,就算动用寇家、佛魔二门一齐出手,也定要置她于死地。”
“谈何容易啊,从放。”薛方仲轻叹一声,“巧芸临阵倒戈,以致魔门实力大损,佛门已经不问世事,仅靠寇家难以成事。何况据报巧芸已长住在楚家,若轻易就能入内将她杀了,那杀楚名棠亦非难事了。若仅靠江湖中人便能成事,还要我等这等为将者作甚?试想从放你身处十万大军之中,就算寇家和佛魔二门联手,能取走你性命吗?”
沈从放无言,良久才道:“薛巧芸为何投奔赵国?皇上对她如此宠爱,女子所能拥有的一切她都唾手可得,赵国又能给予她什么。”
薛方仲最不明白的也是此事。薛巧芸在薛府十年,薛方仲对她极为了解,此女虽处事圆滑世故,但内心极为刚烈。五年前薛方仲长子酒后欲对她非礼,薛巧芸抵死不从,见无路可走之下举匕自尽,幸亏抢救及时才捡回一条小命,秦王为此事雷霆震怒,只是看在薛方仲面子上才只将其子打了五十棍了事,薛巧芸自此便搬到了潇湘别院居住。正因如此,薛方仲听闻她要去赵国不但未曾阻止,反而在一旁推波助澜,认为似这等女子决不会屈于强势之下,何况一女子落入敌手,所受的屈辱更是数倍于男子,以她的才智到了紧要关头总能找到机会自尽。可万万没有想到薛巧芸竟似主动投诚,正如沈从放所说的,她这般做又有何好处了?若见事不可为,大可逃回秦国。但据他所知,薛巧芸一点想逃离的举措都没有,完全是心甘情愿留在赵国。但更为奇怪的是,楚名棠竟然也同意她与其幼子楚铮的婚事,或许此事还有可能楚名棠认为一女子不足为虑,但将化名成奉之的韩之枫提拔为吏部尚书则让薛方仲真的瞠目结舌!得到此讯后,他一人独自在书房内思索至天明也没想清楚其中缘由,难道楚名棠会如此信任两个他国奸细,一点猜忌心都没有?薛方仲头晕脑涨之下一度还曾猜测莫非薛巧芸效仿西施委身侍吴王,暗中仍为故国效力?但往深里一想自己都觉得可笑,且不说别的,就算她日后为大秦立下不世奇功,皇上后宫也不可能再有她一席之地,薛巧芸何许人也,岂会做如此傻事。
“从放,老夫此番要见那楚铮就是因为巧芸。老夫平日虽对她颇为不喜,但亦承认此女才华之高我大秦无几人可及。何况巧芸眼高于顶,即便对皇上亦是忽冷忽热,如今竟委身于还小他两岁少年,只能两种可能,一是那少年不过是碌碌无为之人,巧彤用美色迷惑他而另有图谋,再则这少年乃天纵奇材,连巧芸都为之心折。若是后者,这楚铮又是楚名棠之子,日后定是我大赵头号劲敌,老夫与他即然都到了北疆岂能不见。”
薛方仲开玩笑地道:“再说了,巧芸虽去了赵国,但在名份上还是老夫义女,这楚铮想要迎娶巧芸,总要问问老夫的意思吧。”
沈从放也不禁笑了起来:“只怕未必吧,大帅,这楚铮既想娶巧芸,定会对她来历讳言莫深,想让他向您行晚辈之礼,恐怕难啊。末将猜想他还不一定敢来。”
“不来?”薛方仲冷笑一声,“从放,你去准备两张请帖,一张给孟德起,另一张便给这楚铮。如此他再不来,赵国北疆大营恐怕就流言四起了。”
第十四章 火 狐
楚铮并不知道薛方仲已经下贴子要见他这干女婿了,此时他正哼着小曲走在回北疆的路上。
不出所料,吕问天看了陆鸣所临摹的华长风那封信后,无奈接受了楚铮送去的辎重并答应了北疆大营提出的条件,数日后便派遣齐伍领五百儿郎出发了。吕问天这也是迫不得已,往年冬季还有一些来往的商队可供掠夺,今年战事一起,商队已经绝迹,赵秦两国的军中辎重也都派了重兵把守,灰胡儿几乎到了无以为继的地步。楚铮随后在那里转了一圈,只见多数灰胡儿的帐篷破烂不堪,一家好几口人只能挤在一个被窝内依靠体温取暖,这哪象一个马贼窝,简直是如个难民营一般。楚铮算了下,这不到万人的灰胡儿若是连家小一起算进去竟然有四五万之多,自己带来的九千人的军粮至多能支撑一月时间,当下便向吕问天许诺自己回营后便再送两月的粮食过来。吕问天见楚铮如此豪爽,不由心生感激,毕竟他背负着这几万人的生存大事,压力之重非常人所能忍受,因此当楚铮要求他派一人随他同去北疆大营时看看还有何所需时,吕问天稍稍犹豫了下,灰胡儿中只有军师秋仲伊是汉人,为了不引人注目便让他随楚铮一同去了。
楚铮与秋仲伊策马并肩走在车队前面。听着楚铮哼的那调子极为怪异的小曲,秋仲伊实在有些不堪忍受了,只好出言打断道:“将军所吟的是什么曲子,秋某怎么从未听过。”
楚铮哈哈一笑:“此曲名为满江红,咳……京城前些时日比较流行。”
“满江红?”秋仲伊迷惑不解,“这是何意?”
楚铮将那首词背了一遍,秋仲伊只听得血胲贲张:“此曲真可谓道尽中原人的心声。楚将军,此曲不知何人所写,秋某有生之年若有机会定要拜见。”
楚铮脸一热,这词原本是岳飞写的,可在这世上成了他和苏巧彤合著的了。不过历史既已改变,前世两晋和南北朝那些名人如王羲之陶渊明祖荻等人都已不复存在,岳飞恐怕也不会再现世间了,如此想想楚铮不由心安了些。
“这个……本将军离京较为匆忙,何人所写亦是不知,秋先生若是去了京城一问便知。”
秋仲伊露出失望之色:“原来是京城中人所写,秋某此生恐怕没有机会去上京城了。”
“这有何难,能与秋先生相识实是平生幸事。”楚铮说道,“日后只要我楚铮在京城,秋先生若是来了在下定会盛情款待。”
秋仲伊摇了摇头:“秋某身为灰胡儿军师,恐怕早已在刑部备案,岂敢再连累楚将军。”
楚铮笑道:“秋先生尽可放心,只要住到了在下府中,就算刑部尚书方令白也不敢上门来拿人。”
秋仲伊心中一动,问道:“楚将军,请问当朝太尉楚大人是将军何人?”
楚铮微微拱手:“正是家父。”
原来如此。秋仲伊恍然,难怪这少年小小年纪就已身居高位。
楚铮看了他一眼,忽问道:“在下听闻灰胡儿都是胡汉混血,秋先生既是汉人为何混迹其中?”
秋仲伊怅然道:“秋某原本是定州人氏,自幼随着隔壁的私塾先生读了不少书,但因家境贫寒始终无出头之日。后因与一泼皮无赖起了纠纷,一怒之下错手杀了他,只好流落到北疆。这一晃已经十余年过去了。”
“那秋先生家中父母可尚在?”
秋仲伊点点头:“秋某这不孝子虽令二老吃了很多苦,但天幸在几位兄弟的照料下二老身体还算康健。”
楚铮摸了摸下巴:“秋先生可曾想过重回故里,在下倒可以帮些小忙。”
秋仲伊目露警戒之色,淡淡说道:“秋某此生决意老死北疆,不必烦劳楚将军挂怀。”
楚铮嘿嘿笑了几声,不再往下说了。
一行人又走了半日,天色渐渐暗淡下来,黄昏的夕阳洒在雪地上,皑皑的白雪泛出一丝淡红的光芒,远处的山峦衬托着一轮红日,显得分外巍峨。
看着此景,楚铮不禁有些迷醉了,轻声叹道:“江山似画,如此多娇,引自古无数英雄竟折腰。”
身旁的秋仲伊讶然地看了他一眼,暗想这少年将军志气不小啊。微一思索,秋仲伊不由打了个寒颤,以他的聪明才智,自然听出这几句话中隐藏的深意。
这倒有些冤枉楚铮了,他只是顺口引用并加以改编而已。这世间已经有了一个苏巧彤,涉及“前人”的诗词,楚铮已经习惯性的加以攥改了。
楚铮察觉到秋仲伊神色有异,不过也没放在心上。他这一生转世在楚家,又摊上楚名棠这样的父亲,楚铮平日里虽外表谦和,但内心极其狂傲,不然也不会没禀明父亲就先动手毒死赵庆了。
“秋先生,你看,”楚铮挥鞭指指前方,豪情大发,“天地是如此的广阔,男儿正可大展胸中抱负。我楚铮既是来到了北疆,不管是突厥还是胡蛮,都要让其在本将军的马蹄下颤抖。”
一个洪亮的嗓音接口道:“楚将军真乃豪气盖世,末将卫泰愿追随将军左右,不破突厥誓不还。”
楚铮听了心中舒坦,暗想自己真是挑对了人。洪文锦此次并未前来,楚铮让他留在大营操练那三千禁卫军,原先以他的意思是让楚铮带武艺高强的李元宗同行,但楚铮坚决不同意,且不说李元宗的武功在自己眼里还算不了什么,就这人的性子也不能带上他,到时犟劲一上来非要跟吕问天较技就麻烦了。相比而言卫泰领兵有方,又善于揣摩上司心思,这样的人到什么地方都吃得开。
秋仲伊不怎么相信这少年会有何作为,方才这话换成孟德起来说还差不多,不过碍于情面,秋仲伊仍拱手道:“秋某也祝将军……咦?”
楚铮奇道:“秋先生怎么了?”
秋仲伊指指前面:“没想到我等今日竟见到了火狐。”
卫泰张大了嘴巴:“真的是火狐啊,我在北疆快二十年了,还是首次见到。”
只见十余丈开外,一只遍体通红的小狐狸在雪地中拨弄着,似在寻找着食物。秋仲伊指向它时,小狐狸似有所觉地抬头看了几人一眼,皱了皱鼻子,随即又低下头去。
楚铮不禁笑道:“这畜牲真是胆大,见了我等也不逃。”
秋仲伊却道:“将军有所不知,这火狐极为机警,奔跑疾似闪电,据说从未被人捕猎到过,北疆人都将之视为灵兽,认为其是山中神灵所哺育。”
楚铮看这小狐狸实是可爱,便从鞍侧革袋中取出一块风干的肉脯扔在它附近。小狐狸上前嗅了两下,顿时一声欢鸣,三下两下就将那块肉脯吃得干干净净,抬起一张狐脸冲着楚铮露出孩童般的笑意。
楚铮越看越喜欢,暗想此次与突厥之战也不知何时才能结束,若能抓到这小东西托人带回京城,轻如和巧彤见了一定十分欢喜。于是翻身下马,又取了几块肉脯小心翼翼地向这小东西走去。
楚铮手中晃动着的肉脯,脸上露出了狼外婆般的笑意:“小狐狸,跟我回去吧,保证你天天吃好的喝好的。”
小狐狸似觉察到眼前这人不怀好意,不由向后退了一步,颈部绒毛微微乍起,天生的直觉告诉它,这满脸笑嘻嘻人并不好惹。
楚铮怕它逃走只好停住脚步,手中肉脯晃得愈加大力了。
小狐狸看着那几块肉脯,突然欢鸣几声,摇着尾巴冲着楚铮连连点头。楚铮大喜,顺手又扔了一块肉脯过去,小狐狸腾空而起将肉脯叼住,恋恋不舍朝楚铮手中又看了一眼,转身撒腿就跑。
楚铮一愣,随即勃然大怒拔脚便追。这辈子只有他算计人,还没人让他吃过亏,没想到今日竟被一畜生给耍了。
“将军!”“公子!”卫泰和陆鸣阻止不及,忙出声唤道。
只听楚铮在远方答道:“今晚就在此地附近扎营,我去去便回。”
陆鸣一顿足,对卫泰说道:“卫将军,此地由你安排,我等四人去护卫公子。”
卫泰忙道:“陆兄弟快去吧,公子安危要紧,这边就交给卫某了。”
一人一狐风驰电掣般跑了小半个时辰。小狐狸如果懂得后悔的话,它肯定在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跑到空旷之地来觅食,这时根本就无处藏身。身后那人也不知吃什么长大的,自己全速奔跑之下,居然还是被渐渐赶了上来,小狐狸已经隐隐听到了那人的磨牙声,不就拿了你块肉吗,至于这么穷追不舍嘛。
小狐狸忿忿地将嘴里肉脯吐到一边。不要了,还给你还不成吗?而且含着东西奔跑也确实不好受。
楚铮根本没注意到那块肉脯,他眼里只有小狐狸那火红的身影。好久没有这么尽情狂奔了,记得上次这么个跑法还是在平原城时得罪了师父被他追打的时候,当时的自己的功力与现在自然不可同时而语。楚铮只感体内真气流转畅快之极,毫无阻塞之感,在这一尺多厚的雪地上也只是留下一串淡淡的足印。
忽见这眼前这狐狸速度又快了一分,楚铮长吸了口气,将功力提至十成,将距离又拉近了少许。
小狐狸感觉到身后这人仍然纠缠不休,平生难得的惊慌起来,突然一个变向往左侧跑去。楚铮收不住脚仍直往前冲去,情急之下忙劈出一掌,顿时漫天雪花飞溅,数尺厚的雪地上出现一个大坑,坑底的泥土也清晰可见。
楚铮借着这一掌力腾身而起,在空中一个盘旋向小狐狸扑去。展仲群若是在此的定会目瞪口呆,楚铮所使的正是太平展家威震武林的绝技“飞天七击”,而且身法之飘逸灵动,就是展风楼复生恐怕也自叹不如。
小狐狸却已是惊骇之极,只是凭着本能在躲闪着。它实在搞不明白,刚刚明明是个人在地上追,现在怎么又象一只大鸟在空中飞翔,难道这是个鸟人?
但楚铮很快就飞不起来了,展家“飞天七击”脱胎于叶门的“如影随形”,而且只得了些皮毛,就算是“如影随形”说白了也是种极其高明的借力打力的功夫,“飞天七击”必须借助对手之力才可在空中盘旋,象楚铮只靠自身蛮力自然支撑不了多久,何况方才一路狂奔也消耗了他不少气力,飞了几圈后楚铮只感头晕眼花后力不继,勉强又拍出一掌,却是绵软无力,顿时直挺挺的摔了下来。
小狐狸见状心情一松,趴在雪地上气喘吁吁,这辈子还没这么累过,真希望那人就此摔死算了。可惜天不遂愿,那人摇了摇脑袋又坐了起来,小狐狸哀叹一声,勉强站起准备再逃。
楚铮拍拍头上积雪,见小狐狸戒备地看着自己,不由骂道:“你这小畜生真能跑啊,今天不抓住你我不姓楚。”
小狐狸似听得懂他话一般,对着楚铮怒目而视。楚铮着实心有不甘,但提了提气发现自身功力只余下两三成,再想在这一尺多深的雪地上施展轻功恐怕力所不及了,突然灵机一动,走到旁边一棵枯树旁,抽出腰刀砍下一段枝杆,削成一尺长短的两块后宽前窄的木片,又从衣袍下摆撕下两根布条将木片绑在脚底。楚铮试着绕枯树滑了两圈,感觉如行云流水一般,而且回转自如。小狐狸在一旁看着,顿感大事不妙,忙奋起余力扭头就跑。
楚铮狞笑道:“看你还往哪逃。”右足一蹬跟在小狐狸身后,只用了五成力距离便已越拉越近。小狐狸无奈之下只好一个急停向旁边跑去,楚铮纵身而起,落地时却已到了小狐狸前面,拦住了它的去路。
如此反复几次后,小狐狸已知今日难逃大难,踉跄着停下往地上一躺:不跑了,死就死吧。
楚铮反而吓了一跳,上前看了看,只见它闭眼睛直喘粗气,这才放下心来,不由暗笑,这小东西倒也识时务。
楚铮方才也是赌一口气,但真把这小东西抓到手又有些为难了,他知道似这等有灵性动物是很难驯养的,除非它是心甘情愿跟在自己身边,否则它若不吃不喝也活不了多久。楚铮试着伸手抚摸着小狐狸背后绒毛,见它并未反抗,便掏出块肉脯放在它嘴边。小狐狸闻到气味,微微睁开眼睛,犹豫了下轻轻咬了一口。
楚铮满意地说道:“这才乖嘛。以后只要你不逃,我绝不会为难你的。”说完,小心地将它抱了起来往回走去。
第十五章 军 师
楚铮顺着原先的足迹往回走去半途中与陆鸣等人会合后一同回到营地。
除了倪志昌所部的京城辎重兵其余人等都在北疆生活多年见楚铮居然真抓到了火狐无不震惊纷纷围上前来观者。小狐狸见众人对自己指指点点似觉得丢脸一般将头埋进楚铮怀里动也不动。
楚铮心中暗笑。他这辈子还没养过宠物这小狐狸又如此通灵不由满心欢喜。摸了摸身上先前所带的肉脯都已吃完便准备再取一些喂给小狐狸。刚走到火云驹旁小狐狸鼻子嗅了嗅突然从楚铮怀中蹿到地上对着火云驹又叫又跳火云驹愣了一下辩认了会儿欢鸣一声垂头在小狐狸身上蹭来蹭去似好友重逢一般极为亲热。一狐一马交头接耳了一番小狐狸突然顺着火云驹的脖子爬到它背上居然熟门熟路地从鞍袋中取中几块肉脯大块剁颐。
楚铸看得目瞪口呆秋仲伊在一旁笑道:“楚将军不必惊奇火云驹与火狐都是北疆异兽寿此情形它们早已相识而且交情不浅。”
“看来确是如此了。”楚铮愁眉苦脸的说道“不过那马儿平日吃我不少苦头但愿它不要挑拨离间就好。”
秋仲伊奇道:“旁人若得此良驹定是珍若性命楚将军难道还对它拳打脚踢不成?”
楚铮淡淡说道:“对付此等烈马在下向来走一根鞭子一把匕若不为我所用留它作甚?”
秋仲伊一懔冷冷说道:“楚将军此言另有所指啊。”
“在下只是谈论马儿秋先生多心了。”楚铮抱起小狐狸走到篝火旁坐下“天气阴冷秋先生也过来取取暖吧。”
秋仲伊哼了一声走了过来。楚铮取下脚底木片笑道:“今日能抓到这小狐狸全仗此物之功。”
小狐狸似不服气的叫了一声。楚铮拍拍它背部笑道:“不说了就算你让我的好了。”
秋仲伊取过那两块木板着了眼道:“没想到楚将军还精通胡人之计。”
楚铮微微一惊:“怎么胡蛮在冰天雪地中也用此物代步么?”
“也不尽然“秋仲伊想了想道“据秋某所知塞北有些胡蛮部落打猎时喜欢脚踏木板在雪地追逐猎物但此法大有缺陷除非如将军这般武功高强之人寻常人等须借助木杖之力方可滑行可如此一来如何还能腾出手放箭?”
秋仲伊着了楚铮一眼:“将军若想将此法用于行军更不可取。普通军士所负的盔甲盾牌兵器就已不下四五十斤行军途中仅凭一己之力能滑行至十里已走手臂酸软至极限还怎能上阵杀敌只有任人宰割。”
楚铮笑道:“先生真是慧眼明识在下尚未说出口先生便已洞察其意真是知我者先生也。”
秋仲伊忙道:“不敢。将军只是初到北疆孟统领帐下知此理者不知凡几故历年胡汉之战皆为冬季对峙春季出兵。非不愿而是不能也。将军若有建功立业之心切记不可急于求成。”
楚铮点了点头:“多谢先生指点。可惜啊以先生之才。天下何处去不得为何偏要留在灰胡儿……”
秋仲伊打断道:“人各有志。楚将军此事不必再提。”
“秋先生当真一心留在这苦寒之地?只怕未必吧。”楚铮笑了笑忽轻声道“既有双亲养育之恩尚且未报况且那应家小姐至今未嫁。栖身道观以修行之名躲避他人纠缠秋先生若至死不归她该如何是好?”
秋仲伊神色大变只听楚铮继续说道:“还有夏去秋来夏家在青州也是颇有声望何时迁徒至定州去了?”
良久秋仲伊才涩然问道:“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他原本姓夏青州夏家与应家乃是世交当年他见一富家子弟当街调戏应家姑娘便上前阻拦两人都年少气盛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不料竟错手将那富家子弟打死。夏家虽说家境殷实但那死去那人也非寻常人家子弟秋仲伊自知杀人难免偿命只好连夜逃出城去为了躲避官府通缉最终流落到了北疆。如今听楚铮连应姑娘之名也提到了秋仲伊知他并非虚言唬人顿时方寸大乱赵国刑律甚严似他这种身处马贼之中又与北疆大军相抗只怕判个满门抄斩也毫不为过。
“这些秋先生就不必问了吧。”楚铮笑着说道。他对秋仲伊的了解之深远乎其想像。楚家在北疆的势力虽相对薄弱但王家却是非同小可王老侯爷在北疆大营任统领多年势力已是根深蒂固。楚铮还没离开京城楚氏早已下令王家所有在北疆的人手全力协助自己儿子。短短数天内楚铮对这里的情况已有了大致的了解尤其是灰胡儿楚铮现灰胡儿远非自己所想地那么简单这股马贼能在北疆生存至今并不是只仗着华长风的相助眼前这秋仲伊在灰胡儿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可以说吕问天没有这智囊绝对支撑不到今天。北疆大营副统领樊兆彦对灰胡儿恨之入骨曾多次调兵围剿灰胡儿都处于极为尴尬的境地打又打不得若是真打死伤的赵军多了华长风也担不起此事定会引来北疆大营十几万大军的报复。楚铮仔细看了灰胡儿内眼线所送来的密报那几次战事都是由秋仲伊指挥用兵之奇简直匪夷所思危难关头总能带着灰胡儿及其家眷从数万大军的包围中全身而退。在楚铮看来这秋仲伊简直就是一个游击战的大师这等人物留在灰胡儿中太可惜了。
楚铮将一块烤得浓香四溢的肉脯递到小狐狸嘴边小狐狸舔了舔一口全咬进嘴里差点还咬到楚铮手指。楚铮笑骂道:“小东西还真能吃啊。”
秋仲伊忽然冷声说道:“齐伍韩尚金六儿他们三人中何人是奸细?”
楚铮目露欣赏之色:“何以见得?”
“这有何难。此事已过去近十年青州官府若早知秋某为马贼。秋某家人恐怕早已啷铛入狱。而到了北疆后秋某一直极力隐瞒自己身世除了几位领根本无人知晓秋某身世吕领夫妇断然不会将此事说出去另几个决不是多嘴之人除非他们中有人早巳心存异志。”
“秋先生果然高明。”楚铮轻抚着小狐狸背部绒毛“只是先生觉得在下会坦承相告么?”
秋仲伊一窒楚铮的确没有理由告诉自己。
楚铮脸上笑睬睬继续抚模着小狐狸。突然自己感觉一阵恶寒记得前世影视剧中那些大反派也喜欢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抱着个宠物阴阳怪气的说话。如果是古装剧的话这些反派大都还是宫中的太监领。
楚铮暗想:此时在秋仲伊眼中自己恐怕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反派吧。
秋仲伊当然不知道楚铮心里转着什么念头沉吟片刻又道:“楚将军在下有一事不解。既然这几人有一人是奸细那要剿灭灰胡儿可说易如反掌为何……”
楚铮定了定神道:“秋先生此言差矣此人若是听命于北疆大营地话定不瞒不过华长风华将军自然也瞒不过樊副统领。灰胡儿恐怕早在多年前便已被剿灭了。”
秋仲伊轻叹一声:“不管听命于何人灰胡儿命运始终是掌控于他人之手。”
楚铮盯着秋仲伊说道:“秋先生灰胡儿终非久留之地。既不容于汉胡两地兵马又不过数千。若不是几方各怀心思秋先生纵是诸葛复生恐怕也是回天乏术。”
秋仲伊看了楚铮一眼说道:“那将军要秋某如何?”
楚铮笑了笑道:“先生乃是聪明人。在下的心思又怎会猜不出来?”
秋仲伊冷冷说道:“将军的鞭子已举起那匕大概也准备妥当了吧。”
楚铮却答非所问:“在下也知先生为难之处此事不必急于决断今日早些歇息吧。”说完。楚铮抱着小狐狸离去了。
这一晚秋仲伊几乎彻夜未眠。第二天楚铮也没有提及昨晚之事早早地起程了。
一路无事第三天晌午时分终于回到了北疆大营。楚铮简单地洗漱一番怎么安置小狐狸倒是件头疼事楚铮不愿将这异兽关入牢笼之下想来想去只好先将火云驹牵入帐中陪着它自己来到统领大帐复命。
依礼见过了孟德起和华长风楚铮站起身来忽觉帐内气氛怪怪的只见这二人盯着自己看着似自己脸上有花儿一般。
楚铮心中奇怪只好咳嗽一声道:“统领大人末将有一事禀报。”
孟德起点点头:“楚将军请讲。”
楚铮将所见灰胡儿窘迫情形说了一遍又找了一大通理由来说明将原先扣下地一半粮草即刻运给灰胡儿的必要性与合理牲。孟德起嗯嗯啊啊地听着楚铮一说完他便道:“此事就由楚将军定夺吧若再有所需可找华将军禀报。”
楚铮一愣这些粮草怎么说也不是个小数目方才这番话他一路上还是费了些心思的还备了好多没说呢没想到孟德起竟答应地这般爽快。
只听孟德起又说道:“不过送粮之事暂且押后明日楚将军随本统领一同起程赶赴赵秦边境。”
楚铮有些不解的看向华长风。华长风缓缓说道:“今日一早西秦兵马大帅薛方仲来函邀统领大人七日后商讨开春时与突厥战事。”
这倒也是此次秦赵相隔十余前后再度联手双方主将是该好好坐下来商议一番了不过这关我何事了……
楚铮突然一颤不会吧这薛方仲真来这一手啊?
果然只听华长风说道:“但有一事甚为奇怪薛方仲指明请楚将军同去还专为楚将军下了张请帖。”
日这老家伙真毒啊。楚铮心里大骂脸上却是一副茫然:“薛方仲想见我?真是奇了末将与他素不相识啊。”
孟德起和华长风对此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若说楚铮与薛方仲有何勾结他二人也是决不相信地如果真有勾结地话薛方仲反而不会以帖相邀了。何况这少年才多大年纪他二人也仅是十余年前与胡蛮决战时见过薛方仲一面但那时楚铮恐怕才刚出世吧。
孟德起说道:“薛方仲乃西秦辅重臣又是一代名将王老统领和兵部郭大人亦对之极为敬佩此举他定有其用意。楚将军也不必多心回帐淮备一下明日随本统领一同起程。”
楚铮应了声是。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反正自己来北疆也准备要见这老家伙一面的只是没想到他竟先制人了。本来拜见岳丈大人应该备份厚礼的但他既是逼着自己跟孟德起一同去这份礼就免了吧。
楚铮走后孟德起道:“长风本统领此次前去见薛方仲大营诸事暂且交于你来打理……”
华长风嘴里应着心中却想到了别处。他总觉得方才楚铮有些奇怪自己尚未说出薛方仲下帖请他之事这少年便已经神色有异似猜到了一般难道其中真有何隐情?华长风回想起楚铮到了北疆后地言行简直就如一纨绔子弟一般与传说中大相庭径但别人或许会因楚家权势而对之吹棒可兵部尚书郭大人向来刚正不阿居然也放心将五千黑骑军交给了这少年而今就连薛方仲也下帖相邀由此看来这楚铮决不是个简单人物。
华长风突然浑身直冒冷汗:那他前段时日为何故意装成那般模样?自己还傻乎乎地将写给吕问天的信让他转交这不自寻死路吗?
楚铮晃悠晃悠地走到自己营帐门口陆鸣苦着一张脸迎上前来小声说道:“公子小人姐姐也来北疆了。”
楚铮正为怎么应付薛方仲之事烦恼闻言皱眉道:“你姐姐来这里干嘛北疆大营岂容女子随意进出?”
见陆鸣哭笑不得的望着自己楚铮突然醒悟过来:
“什么?你姐姐?陆媚?”
第十六章 柔 情
楚铮只觉头大无比。他所熟识的几个女子中要说胆大包天非武媚娘莫属即便如此楚铮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孤身一人跑到北疆来。
楚铮呆了半晌才问道:“她现在何处?”
陆鸣俯道:“就在公子帐中小人拦她不住还望公子恕罪。”
楚铮哀叹了声道:“你若能拦得住那才叫怪事了。”说完便向帐内走去。
侍卫崔剑浩迎上前来道:“参见公子。”他是此番随楚铮赴北疆的四名侍卫之一武功虽不及陆鸣但颇通文墨楚铮此去灰胡儿营地把他留下看守营帐顺便负责与京城书信往来之事。
“那个……”楚铮指指帐内“陆姑娘在里面?”
“正走。”
“你二人在此守候不得让寻常人进来。”
“遵命。”
看着楚铮背影崔剑浩向陆鸣扮了个鬼脸:“二哥大姐与公子关系非同一般啊。”
陆鸣苦笑不语。陆媚的真实来历除了他之外就连远去长平县的欧阳枝敏也不清楚陆鸣确是有个姐姐叫陆梅年纪也与武媚娘相仿只是当年就已被展家所杀楚铮为了替武媚娘掩饰身份在太平府时便以陆梅的名义为武媚娘办好户籍并向这些鹰堂弟子宣称她自幼与陆鸣失散如今终于姐弟团圆云云。张歧、崔剑浩等人与陆鸣亲如兄弟因此也叫陆媚为姐姐。
楚铮走进帐内只见武媚娘身着少年装束正逗着小狐狸玩得不亦乐乎。楚铮面孔一板大力咳嗽一声。
两个丫环采云和映雪虽看出武媚娘是女扮男装但不知她是何人武媚娘毕竟当了几年储妃娘娘在皇宫内也只是数人之下万人之上。举止间有种不怒自威的摄人气势。两女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见楚铮来了才大松一口气上前道:“小婢参见将军。”
武媚娘放下小狐狸也走到楚铮跟前裣衽一礼细声细气的说道:“小婢陆媚参见公子。”
采云和映雪面面相觑原来她也只是将军的婢女?
楚铮啼笑皆非对采云和映雪挥挥手道:“你二人下去吧这边不用伺候。”
采云和映雪刚出帐武媚娘便直起了腰恶人先告状:“好啊。到了这北疆大营居然也还左拥右抱楚公子真是风流成性啊轻如姐和巧彤若是知道了定会伤心欲绝。”
楚铮没好气的说道:“轻如和巧彤才不会这般小心眼即便是你也该知道我楚铮绝非好色之徒。我且问你你不是随师父去长平县了吗又来北疆作甚?”
武媚娘见唬不倒楚铮懒懒地说道:“我就是不想去那什么长平县那边都是些大男人我一个弱女子去了那里做什么。”
楚铮翻了个白眼:“你若也算是弱女子。天下哪还有我们男人立足之处。”
武媚娘嘻嘻一笑:“若真如此也不必担心到时我会给你留一席之地的。”
楚铮气结负手来回在帐内走了几圈。渐渐平静下来叹道:“算了。既来之则安之你若不嫌弃北疆艰苦恶劣就在这里住下吧。”
武媚娘没想到楚铮这么容易就答应下来瞪大眼睛看着楚铮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你看我作甚。我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从中原到此不远千里你又人生地不熟恐怕也吃了不少苦吧我难道还能把你赶出去不成?”
武媚娘一声欢呼。扑到楚铮怀里腻声道:“你就是赶媚娘也是不走的。”
楚铮大感吃不消两只手都不知往哪搁了只好说道:“放手啦呃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武媚娘扑哧一笑抬起臻道:“那媚娘这就换上女装再与公子子亲热。”
楚铮摇了摇头盯着武媚娘说道:“怎么又忘了这世间已不再有武媚娘你是陆媚。”
武媚娘沉默片刻叹了口气道:“知道了。只有在你面前媚娘还得是媚娘正因如此纵是不远千里媚娘也要来北疆惟独在这蛮荒之地媚娘才可以陪在你身边如果回到京城即便是陆媚也不能现身于大庭广众之间。”
听着佳人细声软语楚铮歉疚之情油然而生轻声说道:“媚娘……”
武媚娘道:“媚娘既已是陆媚以后就叫媚娘为媚儿吧。”
“媚儿对不起……”
武媚娘纤手掩住了他口:“不必说这些。若没有你媚娘恐怕早已死于欲火焚心之下。还记得当年入宫时媚娘送你的那块玉佩吗?那玉佩确是媚娘最珍惜之物将它交给你等于将媚娘性命交于你处置当日你若真把它毁去了媚娘定会如约自决于你面前。可你终究将玉佩又还给了媚娘可见你根本就没将媚娘放在心上。”
楚铮轻笑道:“我怎会不将你放在心上?只是当初我年纪尚小不解风情罢了。”
武媚娘给气乐了在楚铮胸口拧了下:“不解风情才怪。媚娘所习的乃天下一等地媚功虽奈何不了你但也可从你眼中可看出心中所想媚娘当时就觉得有些奇怪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子目光怎么跟三四十岁老色鬼一般模样。”
楚铮有些狼狈忙扯开话题:“师父他老人家知道你来北疆吗?”
武媚娘撇了撇嘴:“当然不知。若给他知道了肯定会阻拦媚儿媚儿虽说不怕他可他毕竟是你师父万一伤了他岂不让你为难。”
楚铮不由苦笑师父听了这番话非气得吐血不可不过武媚娘也不是说大话她的媚功巳臻大成之境世上除了几位天道高手外真能胜她已是不多吴安然自保或许不难但要想阻拦武媚娘恐怕还是力所不逮。
旁边的小狐狸见这两人卿卿我我不把它放在眼里心中不忿吱吱地叫了起来。
武媚娘离开楚铮怀抱俯身将小狐狸抱了起来笑道:“你从哪弄来这小东西真是可爱。”
楚铮拎拎小狐狸耳朵道:“你可别小看它它生性通灵奔跑疾似闪电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抓到的。”
武媚娘越来越喜欢道:“我天媚门就走以狐为标志不如将它送给媚儿吧你可舍得?”
楚铮轻笑道:“既是到了这里我的不就是你的还分什么彼此。”
武媚娘心中甚为甜蜜眼睛却白了他一下。
“对了”楚铮突然说道“媚儿你来的有些不巧明日我便要随孟统领去赵秦边境一来一回可能要将近半月。”
武媚娘有些夫望不由低下头去。
楚铮安慰道:“你先在此地住下吧。唉其实我也并不想去但确实没办法。”
武媚娘奇道:“你只是大营参将孟德起又不是不知道你是何许人也此人处事稳重你若不想去他断然不会为难你的。”
楚铮也颇感惊奇:“媚儿你对孟统领知之甚深啊?”
武媚娘道:“媚儿在宫中三年也不是白呆的朝中大小事情也知道了不少。况且对皇室来说边疆三大营只有北疆大营尚可倚重媚儿自然对孟德起关注多一些。”
楚铮面容一肃:“如此说来你我差点就成了生平大敌?”
武媚娘见他一本正经地样子忍不住笑道:“是啊与你相斗确是挺有意思的不过呢还是离开皇宫的这段日子更为开心不用再勾心斗角整天惦记着如何算计人了。”
武媚娘突然醒悟过来:“与你说话老被你绕到别处去快说孟德起为何非要你随他一同去秦赵边境?其中定有隐情!”
楚铮原本准备抵赖到底但一想此女之精明绝不在苏巧彤之下故意隐瞒反而平添猜忌反正她也知道苏巧彤是秦人便道:“这个媚儿巧彤她义父给我下请帖了我不得不去。”
武媚娘虽知苏巧彤是秦国奸细但对她的真实身份却并不清楚闻言问道:“她义父是何人?难道是秦军哪个将领?”
楚铮张了张嘴还是说道:“薛方仲这名字媚儿你应该有所耳闻吧?”
武媚娘愣了半天才道:“岂止有所耳闻简直如雷贯耳。楚铮你胆子之大真是古今罕有了巧彤若真是他义女那据媚儿所知她恐怕还曾掌管过西秦天机阁吧?”
楚铮咳嗽了一声道:“既然你巳知道了就不用我多费口舌了。”
“难怪媚娘当初就觉得有些奇怪似这等女子又怎会默默无闻之辈。”武媚娘看着楚铮大摇其头忽道:“太尉大人知道此事吗?”
“原本不知”楚铮笑了笑“后来知道了。”
“媚儿有些明白了”武媚娘看了楚铮一眼“太尉大人对你真是呵护之至这等大事居然也帮你遮掩了下来。”
楚铮故作未闻沉吟片刻道:“媚儿明日我走之后你帮我盯紧一个名叫秋仲伊的人切不可让他逃出大营。”
“今日方到就让不媚儿闲着”武媚娘打了个呵欠“真是命苦啊谁让媚儿如今是楚公子的小婢女呢。”
第十七章 暗 流
“楚将军前面就是我大赵在赵秦边境的营地了。”孟德起指指前方对楚铮说道。
楚铮来到北疆已经有段时日了可孟德起对他仍客客气气地以官职相称而不象对待华长风等人那般直呼其名看似礼遇可隐隐透露着疏远之意。不过想想也不足为奇孟德起毕竟是郭怀极力举荐赵王大力提拔的平民将领对自己这个世家弟子心存戒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世家子弟与平民百姓的对立与隔阂是与生俱来的象孟德起、华长风这些将领要么是彻底依附世家否则想以平等的身份根本不可能融入世家的圈子可这些人如今也都身居高位又怎会甘心屈居人下因此一旦有外因诱导双方将是不死不休之局这可以说是无可避免的。
楚铮忽道:“统领大人卫泰他们回来了。”
卫泰带着数百名黑骑军疾驰而来转眼便到了跟前卫泰飞身下马禀报道:“统领大人樊副统领已率人马在五里外等候。”
孟德起一勒僵绳:“楚将军传令下去加快行军步。天气如此寒冷不要让樊副统领他们久等了。”
走了没多久一队人马缓缓迎上前来。楚铮放眼去。一面绣着个大大的“樊”字将旗迎风招展再往下看去楚铮不由吓了一跳只见一个又高又胖地将领端坐在一匹白色的骏马上这人无论是身高还是吨位恐怕都是自己这世仅见胯下那马与之相比如同常人所骑的小毛驴一般。
楚铮忍住笑。轻声问洪文锦:“这位就是樊副统领?”
洪文锦看着那人也愣了半天才道:“应该是吧。他原先只是高大而已怎么几年不见胖成这副模样。”
两军接近双方各自下马。樊兆彦虽胖身手倒还算灵活。单手在马背上一按便跳了下来楚铮却看得分明那匹白马明显的颤了一下不由暗笑。幸好他已是大营副统领不用再干那冲锋陷阵之事否则这马定会在他之前倒下。
樊兆彦带着所部几位将领拱手道:“末将参见统领大人。”
“诸位不必多礼”孟德起笑道“兆彦本统领为你介绍位少年英雄。”
樊兆彦目光移到楚铮身上微微一笑道:“不知是何人能让统领大人如此称道。”
孟德起回看了楚铮一眼。楚铮会意上前一步道:“末将楚铮参见樊副统领。”
樊兆彦长臂一伸托住楚铮肘部:“楚将军免礼。”
楚铮仍是长揖到地毫无停滞之感。樊兆彦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道:“原来是楚将军那就不用烦劳统领大人介招了。兆彦久闻京城楚五公子乃人中之龙。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楚铮干笑道:“副统领过奖了。”
樊兆彦拉着楚铮手呵呵笑道:“说来樊某与五公子也不算夕外人前年樊某回京述职中诚和你四姐二人还来拜见我这做表叔的曾多次提及五公子之名。
楚铮被一个大男人拉着手着实有些不自在。此时离得近了才现樊兆彦恐怕有将近两米高。一脸的络腮胡子根根乍起相貌颇为威武。楚铮心中嘀咕这樊兆彦既是姓樊说不定和那屠拘的樊哙有些关系。起码这副模样跟史书所载很是相似。
樊兆彦丝毫不知楚铮暗地里已给他找好了祖宗仍热情地说道:“楚将军樊某为你引见这几位同僚。”
樊兆彦向楚铮一一介绍了随他而来的几位将领。众人一听楚铮之名脸上表情都有些怪怪的楚铮对此心知肚明那两张请帖便是由赵秦边境的赵军转送至孟德起手中此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北疆大营薛方仲这次可把自己给坑惨了。
但事到如今也只能装糊涂了反正苏巧彤在京城已经有所举措了况且薛方仲也没什么真凭实据此举至多增添些流言蛮语罢了。楚家在赵国可说权势通天要说自己会通敌叛国头脑清楚些的人都不会相信而且扪心自问自己确实也没做过什么有损赵国之事至于毒杀储君象他这样的人若是当了皇帝才是大赵国的不幸呢。
楚铮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见过各位将领。众人虽对薛方仲居然专门向这少年请帖之事极为好奇但楚铮身为北疆大营参将论军职只在正副统领和华长风王明泰等人之下虽有人心中或许不服但礼数上谁也不敢有缺均依军中之礼见过楚铮。
孟德起在一旁笑吟吟的看着。楚铮暗中看了他一眼不禁想起父亲对此人评语:行事稳重、城府甚深樊兆彦这般做法分明是摆出与他这统领大人分庭抗礼地架势也不知他是忍而不还是认为在这等事情上无需与樊兆彦计较。不管怎样楚铮对孟德起还是颇为敬重的世家子弟中或许还有不少酒囊饭袋但这些平民将领绝对无一浪得虚名之辈。此次突厥突袭北疆而北疆大营又有半数精锐抽调至西线孟德起却毫不慌乱将分散各地近十万大军迅聚拢不退反进一举歼灭突厥先锋近万人大挫其锐气。可如此军功朝中竟无声无息就揭过了楚铮都有些替他感到不平但这事自家老头子肯定有份楚铮只好明哲保身了。
当晚樊兆彦在营内设宴为孟德起一行接风。菜者极为丰盛如此时节即便是在京城也不多见。但此地毕竟是前线酒水备的不多楚铮也不想在此大出风头饮酒只是浅尝辄止。
酒过三巡孟德起谈起了正事:“兆彦明日与薛方仲会面之事准备地如何了?”
“统领大人放心。早已准备妥当。依双方协定明日各带三千人马在十里坡会面。薛方仲似对明日之事颇为关心今日一早还派人询问统领大人何时抵达。”樊兆彦忽一笑“统领大人这三千人马是从樊某这边出呢还是由统领大人所部自行抽调?”
孟德起淡淡说道:“文锦所部名为本统领亲兵但皆由楚将军奉兵部之命从南线征调而来。楚将军明日既是也要参与此事就由文锦随队同行吧。”
樊兆彦打了个哈哈:“那樊某也就不多事了。”
帐内众军官都听出正副统领之间语中暗带锋芒。全都低下头来只顾吃东西。他们中有不少虽是樊兆彦的亲信但也决不敢轻易触怒孟德起赵国军法甚严孟德起毕竟是北疆大营统领若以军令之名行事就算樊兆彦也得听令。更别说他们了。
酒宴的气氛冷清下来孟德起匆匆吃了数口道:“多谢兆彦盛情款待时候不早了本统领先行回帐。吩咐明日与会将领早些歇息。届时切勿堕我大赵军威。”
樊兆彦起身拱手道:“遵命。众将官送统领大人。”
到了帐外孟德起看了楚铮一眼欲言又止在洪文锦地陪同下而去。
孟德起走后。樊兆彦咳嗽一声余下之人纷纷告辞。楚铮神色如常随着樊兆彦回到帐内两人各自坐下。樊兆彦举杯示意笑道:“五公子来我北疆大营樊某不能亲自相迎还请五公子勿怪。”
楚铮也端起酒盏道:“末将只是一后生晚辈怎敢劳樊副统领大驾。”
“五公子过谦了。”樊兆彦一饮而尽回对身后亲兵说道“去再拿坛酒来还有换上大碗。”
楚铮推辞道:“樊副统领末将今日已经尽兴不能再喝了。”
樊兆彦两眼斜睨着楚铮笑道:“五公子的酒量樊某早听中诚说过多次了这点酒算得了什么。敬请五公子放心樊某心中有数定不会误了明日之事。”
楚铮心中苦笑一声樊兆彦也可算方家嫡系对自己当然颇为了解而不象孟德起华长风那样只是道听途说在他面前也没什么可伪装的了。
两人对饮了五六碗樊兆彦黔黑的脸上已经徽微泛红将酒碗往案上一搁长叹道:“老了想当年樊某连饮十五六碗也无不在话下如今唉……让五公子见笑了。”
楚铮起身道:“不敢。末将既是来到了北疆大营便是副统领麾下战将副统领视末将为普通下属便可。”
樊兆彦笑了笑道:“莫说是樊某就是孟德起也不敢真将五公子当做下属看待。自郭怀任兵部尚书后北疆大营分为三派除樊某和孟德起令舅王明泰虽只是左将军但王家在北疆势力雄厚他平日虽不显山露水但足可与我等分庭抗礼。别看孟德起乃大营统领在朝中根基却是最浅他能当上这统领一职不过是托先皇当年打压三大世家之福承郭怀大力提拔之恩罢了。如今若不是大敌当前此次皇上驾崩早已令他阵脚大乱了。”
楚铮不语樊兆彦说地确是实情如果不是突厥来袭赵王这一死朝中势力非要来个大整合不可这北疆大营统领之位当然是重中之重三大世家无论哪家都不愿让其被一平民出身地将领把持。
“不过这些快与樊某无关了”樊兆彦笑得很轻松“等到此战结束樊某就准备解甲归田找个清静所在安度余生。”
楚铮一时猜不出他此言何意问道:“樊副统领为将多年功勋卓著为何轻易言退?”
樊兆彦缓缓说道:“换做十年前就算五年前樊某也决不言退。可随着岁数增大昔日的雄心也渐渐淡了。何况如今不同往日五公子既是到了北疆表明你们楚家也插手到北疆之争来了且王明泰亦资历渐深三家世家中原本就是方家势力最弱我樊兆彦只是方家的旁系如何与你们楚王两家相争。令尊的雷霆手段樊某在北疆亦有所耳闻为了几个子女留条后路樊某不想再陷入权势之争了。”
楚铮举起手中酒碗道:“末将敬副统领一碗。”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樊兆彦在北疆能与孟德起相抗衡确有他的过人之处。
樊兆彦却并不举碗盯着楚铮道:“不过樊某离开北疆之前定要了结一事。”
楚铮自顾自地将酒喝完淡淡说道:“副统领所说的可是关于灰胡儿之事?”
“不错”樊兆彦点头道“听闻楚将军一到北疆就给灰胡儿又送衣物又送粮不知是何用意?”
“副统领应知灰胡儿曾与北疆其余三部马贼联手欲抢夺末将所押送地辎重。这些马贼行踪不定来去如风末将觉得大敌当前对待马贼还是应以安抚为主不求其能为我所用只要他们不再做出类似抢夺辎重之事便可。至于日后……末将还没想这么多。”
樊兆彦道:“既是如此日后樊某与灰胡儿之间恩怨五公子能否不要参与其中?”
楚铮轻笑道:“区区一股不足万人的马贼副统领为何对其如此看重?”
樊兆彦哼了声道:“旁人都道我樊兆彦是为私仇而与灰胡儿过不去不错樊某对此从不否认。舅父陶公前拼对樊某恩重如山樊某曾在其灵前立誓不杀吕问天誓不生离北疆。五公子地用心樊某也猜一二你若想将灰胡儿收为已用樊某奉劝一句此事莫为。”
楚铮有了些兴趣:“这是为何还望副统领指教。”
“这些马贼非胡非汉无家无国以致天性自卑且又愤世嫉俗。灰胡儿尚隶属北疆大营之时樊某便已看到此处当年王老统领对他们实属公道并未将其当外人看待甚至还有所偏向。但这些人仍疑神疑鬼认为樊某等人不齿与其为伍真是笑话自己桀骜不驯难道非要他人低声下气向之示好才算看得起他们?至于樊某舅父为将者自有其用兵之道灰胡儿作战勇猛自然将攻城拔寨之事交于他们。如此一来灰胡儿死伤难免增多但其他诸营伤亡难道就少了?当时灰胡儿领符义强擅闯大帐向樊某舅父难抗命不遵乃至拔刀相向国有国法军有军规樊某舅父自然将其斩示众以正军纪但并未打算罪及灰胡儿其它人等甚至还想提拔吕问天接替符义强之位。没想到吕问天不但不感恩反而为了替其义父报仇竟刺杀了樊某舅父。五公子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若想让他们为己效力除非加倍讨好还要小心伺候着不然说不定哪天又心生反意。这般做法一年半载不难但五年十年也能一直如此吗?五公子乃是成大事者为这些马贼花费太多心血樊某觉得有些不值。”
楚铮沉默良久拱手道:“末将受教了。”
第十八章 合 议
十里坡,位于北疆秦赵两国交境之处。从坡顶向西望去,是一片长达十里的旷野,故老传言此地原是一片茂密山林,自从天下四分,秦赵割地而治之后,两国均担心对方举兵突袭,不约而同将山林砍伐殆尽,十里坡之名也由此而来。曾延单膝及地,偷偷在大腿上拧了一把,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长吸了一口气,朗声说道:“卑职十里坡哨卡都尉曾延恭迎统领大人。”“免礼。”孟德起道,“曾都尉长年镇守边疆哨卡,辛苦了。”曾延俯首道:“为护我大赵边疆,卑职愿肝脑涂地,万死不辞!”孟德起微微颔首:“西秦军已经到了吗?”“卑职离开哨卡前已经隐约可见秦军身影,估计此时已在十里之内。”孟德起对樊兆彦道:“兆彦,薛方仲也可算你我前辈,我等去十里坡下相迎如何?”樊兆彦笑道:“也好。那薛方仲离开北疆时正处盛年,不知如今已是何模样,樊某真有些迫不急待了。楚将军,命军士们加快步速,我等前去恭迎薛方仲大驾。”楚铮应了声是。昨夜楚铮并未对灰胡儿之事做出明确答复,樊兆彦也似并不在意,今日见了仍是一切如常,但楚铮明白,樊兆彦言下之意已经很清楚了,他并不想与自己为敌。但若自己在灰胡儿之事与他为难,樊兆彦是决不退让地。赵军三千余人马来到十里坡下,西秦军的旌旗已经清晰可见。洪文锦哼了一声:“果然是雪狼骑。儿郎们,把胸给我挺起来,莫让秦人小瞧了我大赵黑骑军。”黑骑军将士齐声领命。黑骑军与秦国雪狼骑可算老相识了,数十年来交手过多次。也曾并肩作战过几回,彼此都甚不服气,今日赵秦两国大将会面,洪文锦和卫泰料到雪狼骑定会前来,一大早就督促军士清洗马匹擦拭盔甲,决意在气势上一较高下。西秦军在距十里坡一里外停了下来,一骑从阵中疾驰而出,到了赵军阵前一勒缰绳,跨下白马一声长嘶成人形而立。只听那人喝道:“大秦雪狼骑飞云将军顾明道敬请赐教。”樊兆彦喃喃说道:“怎么还来这一手,与薛方仲往日行事之风不符啊?”孟德起也是满心迷惑。似这种情形只是秦赵两国对立时才有,今日是来商谈开春后对突厥战事,秦军为何摆出一副咄咄逼人之势?洪文锦按捺不住了,此次所来的黑骑军以他为首,理应由他出战。便对孟德起俯首道:“统领大人,末将请求迎战。”樊兆彦却道:“统领大人,这顾明道乃是近年来西秦军中后起之秀,曾多次在军中比武夺魁,文锦恐怕未必是其对手。”他虽与孟德起不合。但面对外敌两人还是基本齐心的。孟德起微微点头,洪文锦原本只是一校尉,到了南线大营后才提为副将。此次周寒安选中他接替偏将之位,是重其领兵之材而非勇武之力,让他去挑战西秦年轻将领中有着第一人之称的顾明道,孟德起半分把握也无。楚铮忽道:“统领大人,末将去会会这何明道。”方才樊兆彦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薛方仲如此不按常理,恐怕多半是冲着自己来地。楚铮冷笑一声,薛方仲这般步步紧逼,不过是欺自己心中有鬼罢了。若是不断躲避反而更会惹人怀疑,不如大大方方接招就是了,大敌当前,薛方仲又是西秦元帅,无论是孟德起还是樊兆彦,总是信任自己多一些。孟德起想了想,这部黑骑军是随楚铮从南线而来,由他出战也说得过去,况且这又不是真正两军对阵性命相搏,久闻这少年勇猛过人,今日正可见识一番,便说道:“楚将军既是愿意出战,那是再好不过,只是刀枪无眼,楚将军定要小心为上。”“遵命。”楚铮两腿一夹马腹,火云驹慢吞吞地向前跑去。忽觉一阵火辣辣的痛感传来,却是楚铮用青龙刀的刀面狠狠地拍在它屁股上,火云驹顿时精神抖擞撒蹄就跑,不敢有半分懈怠。“嘿,火云驹!”秦军阵中,沈从放几乎是咬着牙说道,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搁到了左大腿外侧。那里有个深深的枪孔就是拜王烈所赐,当年他尚只是薛方仲身边的亲卫,亦是首次受此等重创,自然永生难忘。沈从放回首对薛方仲说道:“果不出大帅所料,此人想必就是那楚铮了。”薛方仲嗯了一声,看着前方默然不语。这边楚铮已来到了两军中央,朗声道:“大赵北疆大营参将楚铮,敬请何将军赐教。”“久仰楚五公子大名。”顾明道微微一笑,忽低声问道,“巧彤姑娘可好?”楚铮咳嗽一声,反问道:“顾将军可是出自长安顾家?”顾家是秦王亲政后新兴的几大家之一,当代家主顾维舟官至兵部尚书,在西秦军中地位仅在薛方仲之下。“不错,家父和薛帅乃多年好友,在下与巧彤姑娘亦是自幼相识。”顾明道轻叹一声,“听闻她已执意不再回我大秦,在下心中亦感惆怅。”惆怅个屁!楚铮斜睨顾明道一眼,只见此人相貌英俊,手持银枪,当真是人如玉马如龙,看来也是苏巧彤的倾慕者之一,没来由的心中有几分不爽,不想再与之多废话,双手平举青龙刀:“顾将军,请!”顾明道笑了笑。银枪斜指,道:“楚将军,请!”楚铮也不客气,对方久经沙场,马战一道定较自己娴熟地多,手腕一拧。竟是单手持兵,青龙偃月刀在空中划了道半弧,带着风雷之声直劈向顾明道。楚铮习武以来极少使用兵刃,只凭一双拳头,那日突发奇想将青龙刀法改为短刀传给武林群豪后,楚铮发觉这套刀法练好了在乱军丛中自然所向披靡,但因为是双手握刀,一对一与人交手时便显得威猛有余灵动不足。今日出战只为立威,楚铮不愿与顾明道大开大阖打个几十回合,便准备以奇胜之。顾明道果然吓了一跳。他真还没见过超过丈三的长刀还能这般用单手使地,稍一分神青龙刀就已到了头顶,只觉一阵厉风扑面而来。顾明道到底临战经验丰富,并不慌乱双手举枪去挡。可青龙刀重有八十余斤,楚铮虽只用单手。但配上龙象伏魔功,就算武林高手也未必接得下来,刀枪甫一相接,顾明道只觉双臂一麻,心知不妙。无暇细想将银枪一斜,青龙刀沿着枪杆滑下。楚铮脸上露出丝诡笑,突然一个反手。刀刃顺着银枪下沿反削而上。顾明道没想到楚铮变招如此之快,忙往后一仰躺在了马背上,青龙刀几乎贴着他鼻尖掠过。顾明道倒吸了口凉气,却也激起了心头傲气,腰杆一挺又坐了起来,手中银枪一抖,枪影重重直向楚铮而去。当今天下,武功胜过楚铮也有好几个,但论大拙破巧的功夫楚铮不做第二人之想。毕竟前世所学的透过事物表象观其本质的理论不是白学地,譬如顾明道地这套枪法,就算幻出再多的枪影,枪杆只有那一根。当下楚铮一刀平平砍出,正好砍在顾明道持枪那手不到半尺处,漫天枪影顿时俱灭。楚铮既是单手持刀,招式的变化全在于小臂的摆动,没等顾明道反应过来,又一刀顺势而起反削他腰部。顾明道无奈只好收枪自保,没想到这一刀却是绵软无力,刀枪相接只发出叮的一声轻响,楚铮招式又变,青龙刀忽收忽伸竟当成长枪来刺,对着顾明道连戳七八刀。顾明道没想到世上还有这种泼皮无赖地打法,一时间手忙脚乱,连连格挡,偏偏这几刀看似速度并不快,但刀刀势大力沉,每挡开一刀顾明道都不得不倾尽全力,转眼间已是大汗淋漓。秦赵两军将领大都是识货之人,都已看出顾明道已是强弩之末。赵军阵中喝彩声如雷,鼓声震天。孟德起和樊兆彦虽早就听说楚铮武功极高,但顾明道既是连续数年在西秦军中比武夺魁,自然决非等闲之辈,可楚铮转眼之间便占尽上风。两人均为之震惊,相视了一眼,樊兆彦轻声道:“古人所云之万夫不挡之勇,恐怕也不过如此吧。”孟德起微微颔首,眯着眼看着远处的楚铮,若有所思。秦军阵中却是鸦雀无声,薛方仲面无表情,淡淡说道:“鸣金。”顾明道听到身后金锣声响起,一声轻喝策马后退几步,拱手道:“楚将军名不虚传,顾某自愧不如。”“顾将军过谦了,今日你我是切磋较技,算不得数的。”楚铮苦笑一声,他所说地倒并非客套之辞,顾明道在这般窘迫地情况仍能进退自如,骑术看来已到了人马合一的境界。火云驹虽说是灵兽,但自己与它的默契程度较对方差远了,比武较技顾明道是败了,但真到了沙场之上,自己想要斩杀他决非易事。顾明道回到秦军阵中,翻身下马来到薛方仲面前,单膝及地俯首道:“末将无能,有辱我大秦军威,请大帅惩处。”“顾将军无需自责。大秦军威也不会因一场无关紧要的比武落败而有损丝毫。”薛方仲微笑道,“况且为将者运筹帷幄方是首要,莽夫之勇是难成大事的。”沈从放接口道:“大帅所说甚是,明道起来吧。”沈从放心里却暗自嘀咕,话虽这么说,但一军主将如此勇猛,麾下将士也定是悍不畏死,这楚铮若也领兵,日后在战场上碰到可不能掉以轻心。“多谢大帅。末将定谨记于心。”顾明道站了起来,脸色毅然,无半分沮丧之色。薛方仲看了暗暗点头,胜不骄固然不易,败不馁更为难得。楚铮地武功如何恐怕他比孟德起等人都清楚的多,能让寇大娘也为之忌惮的人决不是顾明道所能抗衡地。顾明道这几年在军中所向披靡。无人可掠其锋,此番让他出战就是为了挫挫他的傲气,如今看来这少年已经具大将之风,可以让他独挡一面了。“从放,命儿郎们击鼓!我等去会会赵国北疆诸将。”孟德起见秦军阵中二十余骑缓缓走出,虽看不清面目,但帅旗上那大大地“薛”字极为醒目。孟德起心神微感激荡,长吸了口气,带着麾下众将上前相迎。两军到了相距十余丈处停下,孟德起一勒结绳。拱手道:“大赵北疆大营统领孟德起见过薛元帅、沈大将军。”薛方仲还礼道:“孟统领之名威震北疆,今日得见实是平生幸事。”此次商谈对突厥战事是由孟德起先行提议,一番繁文缛节过后,孟德起便请西秦诸将到早已搭好地帐篷中就座,双方所带兵马则各在一里外扎营。楚铮随着众人走进帐篷。只见帐中已摆上酒菜,而且颇为丰盛,在寒冬腊月仍能整出这么多菜式着实不易,不禁暗叹这官场吃喝之风原来古已有之,后人只是继承而已。并没有发扬光大多少。正如楚铮所熟悉的那般,经过一番客气谦让之后众人才各自就座。但坐下之后气氛显得有些凝重,因赵国国君新丧。薛方仲和沈从放代表秦国北疆大军向孟德起表示哀悼之意,但他二人身后西秦诸将神色自若,毕竟死地是他国皇帝,自然与他们无关。“先皇驾崩,但请薛元帅和沈大将军放心,我大赵抵御突厥之决心不变,这亦是先皇之遗愿。”孟德起沉声道,“我大赵北疆大营愿与薛元帅和沈大将军齐心协力,誓诛突厥于塞外。以慰先皇在天之灵。”“我秦赵两国大军在北疆驻扎已有近两百年,这两百年来蛮族未曾踏过北疆半步。”薛方仲说道,“十六年前薛某与贵国郭怀郭大人亦是在此地,商议制定了对胡蛮最终一战,当时孟统领亦在场……”孟德起听到此,不由向樊兆彦看了一眼。樊兆彦淡淡一笑,对孟德起轻轻摇了摇头,十六年前秦赵在此联盟其实自己也参与了,不过当时孟德起已崭露头角,而自己还只是一偏将,站在众人当中毫不起眼,薛方仲也许是一时疏忽吧,或许当年就根本就没注意到自己。不过樊兆彦对此并无不平之意,就算曾经有过也早在十年便已给磨光了。当年薛方仲和郭怀都尚未过而立之年,比自己还小了几岁,却已是统率数十万大军的主将了,言谈举止中偶尔流露出还几分年少气盛的意味,自己看他们两人怎么也不顺眼。但对胡蛮一战完结后,樊兆彦将整场战事琢磨了近十遍,最终不得不承认,无论自己多么谨慎小心,在沙场上遇到这两人,胜算决不会超过两成,其中一成恐怕还要靠老天帮忙。这两人对战争的敏锐是与生俱来的,可以在成千上万封战报中把握到最细微之处果断出击,当年对阵胡蛮秦赵两国大军齐头并进,郭怀能揽下斩杀胡蛮大单于之功还是运气的成份多一些,胡蛮兵分二路逃窜而他正好赶上大单于那路罢了。随着岁月的流逝,樊兆彦想与这二人争锋的心思愈发淡了,然而作为一个百战之将,他最渴望地是见到这两位绝代名将之间真正地对决。但樊兆彦也知道,真有那么一战的话,定将决定着秦赵两国乃至整个天下的命运,因此若无一定的把握,秦赵两国谁都不愿轻易挑起事端。本来三年前这二人或许有机会一战地,没想到楚名棠在南线如彗星般崛起,大破齐国十万水师,不但令西秦知难而退,而且他也成为了楚家两百多年第一位出身旁系宗主,掌控了朝中大权。只是再这么拖延下去,这两人都和自己一样老了。樊兆彦暗叹一声,薛方仲已如宝剑封匣,说起话来都已是四平八稳了,再不复当年的锐气;郭怀则更不用说了,在上京城十余年,夹杂上世家与皇权之争中,背都已经有些驼了。一阵喧嚷声响起,樊兆彦微微一怔,只见孟德起已起身向薛方仲敬酒了,赶紧也端酒站了起来,心中不由苦笑,自己真是老了,这种时候居然也会分神。赵秦两国北疆大军自从大败胡蛮之后,这些年来虽大战未起,但摩擦不断,两国将领虽大都未曾谋面,但彼此大名已是久闻了。此时相互敬酒,惺惺相惜者有之,眼中火花四溅者也有不少,更有甚者语中带刺冷嘲热讽,幸好孟德起早已吩咐席间只备少量酒水,诸将亦都还记得今日到此是所为何事,彼此还算克制。楚铮到北疆还没几天,与西秦诸将无冤无仇,秦国也只有薛方仲等少数几人知道他的身份,原本应是最默默无闻的一个。但经过方才那一战,西秦诸将无人敢对他有小觑之心,客套之余免不了又出言试探一番。楚铮满面笑容,从容应对着,忽瞥见顾明道也端酒向自己走来,不由冷哼一声,这人过来说不定又要提及苏巧彤,心中暗想道与其和你周旋,还不如快刀斩乱麻,直接去面对薛方仲。楚铮既是决心已下,便走到首席前长揖到地,朗声说道:“晚辈楚铮,参见薛元帅!”薛方仲与孟德起相谈正欢,闻言微微一震,放下手中酒盏,回过首来缓缓说道:“楚──将──军?”“晚辈正是。”薛方仲真没想到这少年会主动找上自己,盯着他看了半响,道:“楚将军为何行此大礼?”楚铮恭声说道:“薛元帅乃当世名将,为我中原百姓免受胡蛮荼毒立下不世功勋。家父对元帅亦是仰慕已久,晚辈临行前他老人家反复交待,见到元帅定要执晚辈之礼。”薛方仲语调有些奇异:“此言当真楚太尉说的?恐怕不见得吧。”孟德起和樊兆彦心中不快,他二人虽与楚名棠并无交情,但薛方仲对本朝太尉这般质疑实是有些失礼了。樊兆彦冷冷说道:“薛帅大名我大赵百姓无人不知,太尉大人自然亦是推崇备至。”薛方仲也觉得自己失言,淡淡说道:“楚将军请起,令尊胸襟气度远非薛某能及,识才用人之道更让世人叹为观止,他日若有机会相见,薛某定要请教一番。”沈从放在一旁强忍住笑意,楚铮这一礼多半是替苏巧彤所施,但大帅不得不受,真是有趣极了。楚铮从怀中取出一锦盒,道:“我朝兵部尚书郭大人有一物托晚辈转交薛元帅。”薛方仲微微一笑,这少年是想引开话题了。不过他也不想再在此事上纠缠下去,就算说出真相又如何,无凭无据又有谁信?这楚铮胆气口才看来均是上佳,最多引出一番口舌之争罢了。薛方仲这次给楚铮下贴,就是想看看他是怎样一人,居然能让苏巧彤心甘情愿地留在赵国,如今看来此子果然不凡,但薛方仲觉得仅凭这些还远不足以让苏巧彤为之折服,看来其中另有内情,只好日后慢慢命人打探了。薛方仲接过那锦盒,打开一看,轻咦了一声。孟德起在一旁看得分明,只见盒内放着一支雀翎,遍体朱红,只是两侧略有残缺,不禁讶然道:“这不是当年胡蛮大单于帽上的雕翎吗,这可是郭大人最珍爱之物啊。”薛方仲取出那支雕翎,把玩良久,轻叹道:“此生若不能再与郭怀兄联手御敌,实是生平最大憾事。”薛方仲站起身来,道:“孟统领,薛某在偏帐相候。今日这酒就暂且留下,待到庆功时再一醉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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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夜探
武媚娘一手托腮盯着眼前的棋盘满面愁容小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
“时辰不早了姑娘该歇息了。”
武媚娘无力地说道:“采云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输定了?”
采云抿嘴一笑:“姑娘只是无意中失误一着正巧被映雪这丫头抓住了。”
“你这丫头真会说话。”武媚娘听得眉开眼笑“不过映雪的棋艺确是比你高明太多十把内我能赢一把已是不错了。”
“怎么会呢。”采云算了下“今日姑娘与映雪只是平分秋色而已。”
“得了吧。”武媚娘站起身来长长的伸了个懒腰“你们两个丫头的小把戏我还看不出来?包括你采云都是在让着我罢了。只是映雪装腔作势的本领比你差远了一条大龙让我杀了后居然显得如释重负。映雪这般让棋是不是很辛苦啊?不过这样也好若是我被你杀得丢盔弃甲今夜定睡不着好觉了。”
采云有些尴尬映雪却略带期盼的问道:“姑娘既是已看出来了这棋……以后还让吗?”
武媚娘恼羞成怒没好气的说道:“当然要让而且干脆让到底一局也不许你赢!”
“啊?”映雪呆住了。
采云暗骂自己这个表妹不知趣忙岔开话题:“热水已经准备好了。请姑娘沐浴。”
武媚娘一听笑道:“嗯还是采云懂事一些。”
武媚娘走后映雪忍不住对采云抱怨道:“她也只不过是个婢女凭什么对你我呼来唤去。”
采云白了她一眼道:“这话你敢对她当面说吗?”
映雪一愣正想说有何不敢。可低头想了想竟觉得有些惶恐了。
“直至今日你还把她当婢女吗?”采云叹了口气“这陆姑娘在外人面前循规蹈矩可回到这帐中举手投足之间透露着雍容华贵之意我也是出自官宦人家可在她面前自惭形秽不由自主就照她地吩咐去做了。还有世上有哪家的婢女敢趁主人不在家鹊占鸠巢霸占主人居室的?而且住得理直气壮根本就不担心将军回来后会不会怪罪。”
映雪小声道:“莫非她是将军的妾室?”
采云摇了摇头:“就算是妾室这般做也太过放肆了。若说是将军的妻子吧怎么看亦都不象。”
采云揉了揉额头不再费心思琢磨这位古怪的陆姑娘说道:“映雪你我姐妹都是待罪之身。能遇上楚将军已是万幸之事这陆姑娘与将军肯定关系非浅以后还是小心着些不可轻易冒犯于她。”
“姐姐说地是。”
两女走后武媚娘从阴影中走出。自言自语道:“看来这两丫头应该没什么问题。楚铮啊楚铮你是既多情又多疑若是不放心她们直接送走便是了。却非要媚娘做那暗中监视的龌龊事。”
小火狐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吱吱叫了两声似也在为主人不平。武媚娘却不领情纤手一伸抓住它脖颈将它拎了起来皱眉道:“今日又跑哪去了怎么一身的油腥味?”
小狐狸神情颇为得意楚铮把它带到大营不到两天就离开了也没时间管教它武媚娘对狐狸又极为宠爱。闲暇时简直放任自流。它凭着自己来去如电的本事时常在大营各间伙房出没如入无人之境每日大块剁颐过着神仙般的日子。
武媚娘恨声道:“今日定要将你洗得干干净净。”
小狐狸一听吱吱大叫起来身子在空中扭来扭去它名叫火狐自然对水讨厌之极。只可惜所有的挣扎都徒劳无功这女主人看起来文弱手劲却奇大不一会儿小狐狸已被捺到了水中……
筋疲力尽的小狐狸被扔到特意为它搭建的小窝内翻了个身便呼呼大睡。武媚娘躺在楚铮床上舒舒服服的吁了口气。她在皇宫三年享尽荣华富贵虽说并不贪图这些但有福不享就是傻瓜了。楚铮这间帐篷虽不能说奢华但极为舒适看来他那位舅舅是费了番心思的既然这小子不在武媚娘自然笑纳了。她才不愿意和采云映雪挤在同一帐内再说了楚铮有个最大地优点就是爱干净到了北疆还是天天洗澡这被褥没有一点异味比那两个丫头帐里强多了。
朦朦胧胧中武媚娘突然娇躯一震睁开双眼凝神听了片刻悄无声息的下床披上衣物想了想一猫腰躲到了床侧角落里。
不一会儿一个黑影闪身进入帐内。武媚娘屏气凝神心中却是一凛此人以布蒙面气势如渊停岳峙落地却又轻巧无声竟是当世罕见的高手!若不方才这人似躲避站哨军士时衣衫出的掠空之声恐怕根本不会为自己察觉。武媚娘不敢再看微微后仰整个身子隐没在黑暗中。
黑衣人好象若有所觉往武媚娘藏身之处看了一眼火狐的窝就在旁边小呼噜声忽起忽落。
原来是只畜生。那人笑了笑放下心来径直走到楚铮平日所坐桌前从怀中取出一颗夜明珠置于案上。
武媚娘心中暗笑楚铮那些重要文书她早已收了起来装在一个锦盒内埋在床下这人若是为此而来恐怕要白跑一趟了。
那黑衣人将帐内几乎搜了个遍翻了半天也没现什么有用之物。不由有些失望忽然向武媚娘藏身之处走来口中喃喃说道:“难道是放到了床上?”伸手一翻被褥手指间竟传来温热之感暗叫不好忽觉右脚跟一紧。一条腿顿时变得麻木。
武媚娘虽扣住了此人脚跟两处大穴仍不敢有丝毫大意并指疾点其膝侧“曲泉”、“血海”两穴。黑衣人哼了一声左足一顿身子腾空而起原本高手对招最忌身体凌空但黑衣人吃准武媚娘不敢松手在空中一个旋身左脚直扫武媚娘头部。武媚娘后仰闪过那一指自然也落到空处。
黑衣人单脚一落地往地面连蹬数下。武媚娘气力远不及他。竟被拉着向帐门口退去不由心中恼怒手掌一翻纤指上不知何戴上两个暗红色地铁指套夜明珠淡淡的光芒下指套尖隐隐成蓝色。武媚娘娇叱一声也不管不什么穴道不穴道了。两指直向那人小腿上戳去。
那黑衣人吓得魂飞魄散“锃”的一声腰刀出鞘向武媚娘劈来。武媚娘并不闪躲反面牵着他右腿向腰刀迎去还好这黑衣人的武功已到了收由心的境界刀锋快要及腿时堪堪收招。武媚娘却是趁你病要你命。两指顺势戳向他脚心。
眼见避无可避黑衣人情急之下运起全身功力腰刀脱手而出。盘旋着直奔武媚娘小腹而来。武媚娘没想到他竟会采取两败俱伤地招数听那刀隐隐贯着风雷之声就算仍拿他地腿来挡余劲也足可以将自己斩成两段。
武媚娘无奈之下只好将他右脚往外一推借势闪过盘旋而来的腰刀。只听咔嚓嚓数声响腰刀将楚铮那张桌子砍得支离破碎。
这几下交手电光石火两人均在鬼门关前转了圈那黑衣人更是凶险长吁了口气道:“好阴毒地丫头。”
武媚娘对桌子坏了根本不在乎。反正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娇笑一声道:“古有壮士断腕这位英雄为何偏偏舍不得断一条腿呢?”
“你手上戴的可是魔门血指环?”黑衣人沉声问道只是嗓音嘶哑显然故意如此。
武媚娘戴指套的那手示威似的对黑衣人一扬:“是与不是让本姑娘在你身上扎一下不就知道了?”血指环是魔门女子对敌常用之物上面喂有魔门秘毒不过此人在黑暗中亦能一眼认出来见识倒颇为广博。
黑衣人哼了一声道:“想不到堂堂楚府五公子居然与魔门亦有牵连难怪……”
武媚娘一本正经的说道:“不错五公子不仅师父是魔门中人手下一大帮人武功也都出自魔门他整个就是一魔门小头目。”吴安然的身份在京城已经不算是秘密了连长公主都知道了在此承认又有什么大不了地。
武媚娘这么一说黑衣人反倒一呆:“姑娘说得如此直白难道不怕在下在外四处宣扬吗?”
武媚娘大言不惭:“说了又何妨你今日有命逃离此地么?”
黑衣人给气乐了:“小姑娘你武功确是不错但想留住在下恐怕力所不逮。”
话音未落账门一开两个身着校尉服地军官疾步走了进来持刀在黑衣人背后左右而立。一人道:“大姐没事吧。”这两人是楚铮带到北疆的鹰堂侍卫方才桌子破裂声早把采云和映雪二人惊醒采云极为机灵马上便跑去外面叫人。
武媚娘皱眉道:“常鹏、李任都与你们说过多少次不要叫什么大姐难听死了唤我陆姑娘就是了。”
黑衣人本是武林一代宗师从未做过夜半入户这等屑小之事因此经验不丰。见这二人进帐心中才感到后悔跟这女子说那么多废话干嘛既是已被觉早该离去才是如今只希望外面的军士没有那么快集结完毕。当下不再迟疑蓦然转身袍袖一展如两把长刀般砍向二人。
常鹏一声惊呼:“袖刀?”忙举刀去挡。软软的袍袖与利刃相接竟生金石之声常鹏和李任均被震退一步。眼睁睁地看着这黑衣人从二人中间掠过。
“此路不通!”武媚娘已站在帐门前。黑衣人原本想一袖刀迫她让开忽见她嘟着小嘴满脸的倔强之色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自己久别的女儿这一刀便砍不下去了喝道:“还不让开。否则休怪我无情。”
武媚娘一跺脚:“就是不让!”
常鹏和李任看得目瞪口呆大姐是怎么了跟这贼人还一副撒娇的模样?
可在黑衣人眼中武媚娘这副小女儿的神态却让他进退两难可一想决不能在此久留强摄心神袖刀挥出:“退吧。”
武媚娘不退也不挡看着袖刀直奔自己脖颈而来常鹏和李任见势不妙忙挥刀扑上前来。却不料黑衣人双足一顿一个跟头从两人头顶跃了过去。常鹏和李任急忙转身。黑衣人双袖连砍刀气纵横迫得二人无法靠近半步忽然又腾空而起挥袖将帐篷顶割了个大窟窿。
黑衣人伸手抓住搭建帐篷地绳子。正想翻身而出小腿突然剧痛随即一股湿热感传来。他知道已是受了重创虽不明白是何人所为但自己已身处险境。下面三人武功都不弱再被他们拦住恐怕真地无法逃脱了只好忍痛一跃。转眼间便无影无踪。
小狐狸从半空中落下对武媚娘挥舞着带血的爪子高兴地吱吱叫着。它在桌子被劈裂地时候也已经醒了对打扰它好梦的人自然不肯放过。火狐本是北疆异兽双爪可裂金石就连虎豹等猛兽见了它也会绕道而走那黑衣人武功再高也只是肉体凡胎如何经受得起。
常鹏却呆呆地看着帐顶的窟窿长叹一声道:“真是高手。此人恐怕只有吴先生和公子或许能胜他。”
李任点点头:“是啊你我确是差远了。”
两人正在自哀自怜忽觉脑后一痛原来是武媚娘给他们一人赏个爆栗:“两个没见识的大白痴刚刚谁让你们上来帮忙的?”
常鹏分辨道:“方才我二人见大姐身处险境这才……”
“还叫大姐!”又是一个爆栗落到他额头上武媚娘气哼哼地说道:“什么高手如果不是你们捣乱他又怎会跑掉。”难怪武媚娘生气她的“媚惑众生”早已不拘泥以美色诱人黑衣人不知不觉间已经受到蛊惑武媚娘有把握那记袖刀不会真的砍下来待他变招时血指环已经等候多时了。没想到这两个愣头青扑了上来武媚娘再想出手时两人又拦到了她身前叫她如何能不生气。
常鹏李任不懂其中玄机心中大不以为然却又不敢顶嘴。一来她是二师兄陆鸣的姐姐二来听说公子说她跟随吴先生地时间其实还远早于大师兄欧阳枝敏如此说来就是大师姐了岂是自己所能得罪地。
武媚娘骂了一会儿心气也平了说起来也怪自己刚刚躲在床角的时候就应该把血指环戴上这一把抓下去就算那黑衣人是大罗金仙也只有束手待毙的份。
李任从碎桌处取过那把腰刀道:“大……咳陆姑娘这把刀是军中常用兵刃看来此人有意遮掩身份。”
“这般遮掩有用么?”武媚娘冷笑一声“他临走时那招‘夜战八方’天下除了金刀门门主魏少中之外谁又能使得如此气势磅礴。”
统领大帐内仍是灯火通明华长风端坐于案后孟德起既是不在自然由他暂管大营军务。只是已经过了四更了华长风仍毫无倦意脸上反倒有些焦躁之色。
忽闻一声轻响一道黑影闪入帐内。华长风立马站起身来:“少中如何……怎么你受伤了?”
华长风忙走过来搀住魏少中将他扶到椅子边坐下骇然问道:“少中兄何人能将你伤成这般模样?”
魏少中脸色尴尬:“这个……魏某也不知长风先帮为兄取些金创药来。”
华长风忙叫亲兵拿来金创药。魏少中将裤脚撕开看了看伤口不由倒吸了口凉气只见小腿肚上皮翻肉绽中间有个大洞似给某物硬生生剜去了一块肉。
华长风惊道:“此伤仅用金创药恐怕无用。来人快去请郎中。”
不一会儿亲兵带着睡眼朦胧的郎中匆匆赶来。看了这伤口郎中顿时清醒了奇道:“这分明是兽爪之印却又如此细小何种幼兽能有这般大地力气真是奇哉怪哉。”
华长风怒道:“哪来如此多废话快给魏先生医治。”
楚铮从草原抓回一只火狐之事早已传遍大营魏少中一听兽爪二字便明白自己是被谁所伤说不定腿上那块肉都已经落入火狐的肚里子了。
那郎中一直忙到天色大亮才将伤口处理包扎好叮嘱了一番后便告退了。
“为兄无能长风所托之事未能办成还请长风见谅。”魏少中愧疚的说道。经过今晚这事以后楚铮营帐周围肯定戒备森严再想潜入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华长风安慰道:“少忠兄不必放在心上。我也只是怀疑而已楚铮未必真敢将我写于吕问天之信调包倒是连累了少中兄长风心中着实过意不去。”
魏少中道:“既是如此长风听为兄一句劝言。楚将军此人心狠手辣帐下藏龙卧虎我大赵武林两大世家屹立数百年不倒却都被他无声无息就灭了。何况你是官场中人他又是当朝太尉之子若无必要不可与之为敌。”
华长风叹道:“这些我都明白怕只怕人无伤虎意虎有伤人心啊。”
第二十五章 食 杀
北疆仍是天寒地冻上京城却已隐隐有了丝春意。
楚名棠回到楚府内院只觉四周安静得出奇只好出声叫道:“来人。”
一个小婢匆匆从内间跑了出来到了楚名棠面前屈膝道:“老爷有何吩咐?”
楚名棠问道:“夫人去何处了?”
“回禀老爷夫人去踏青园了。”
楚名棠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虽曾交待过夫人对苏巧彤暗中留心但也不能整日不回内院啊几乎都以踏青园为家了。
楚名棠只好对那小婢说道:“既是如此叫厨房先端些饭菜来。”
小婢有些为难轻声道:“夫人没叫厨房准备只是临走前吩咐过小婢老爷回来后请到踏青园用饭。”
楚名棠气往上冲自己堂堂一个太尉大人回府连饭都没得吃还要跑到儿媳那边去成何体统!
“不必了叫厨房随意弄些吃的便可。”
那小婢见楚名棠脸色不善不敢再言应了声是便下去了。
楚名棠等了许久仍未见有端饭菜来心中愈加不快正待起身亲自到厨房看看忽听院门声一响楚氏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手中拎着竹篮的丫环楚名棠看了一眼其中一人便是方才那婢女想必定是她跑去通报楚氏的。
楚氏命几个丫环将竹篮置于案上。笑道:“对不住了夫君巧彤用水晶做了副棋子名为跳跳棋着实有趣妾身玩得入迷都忘了时辰了。”
楚名棠没好气地哼了声。那婢女明明说是夫人交待要自己去踏青园此时却又在虚言唬人了。
楚氏心细如楚名棠平日甚少摆脸色给她看何况去踏青园也是常有地事不该惹得他不快莫非他是有心事了。楚氏回示意几个婢女出去走到案前亲手将竹篮内的饭菜取了出来说道:“夫君先用饭吧这些都是巧彤亲手所做夫君这些时日甚少回府。有几样你定没尝过。”楚氏平日在一些小事上常与楚名棠闹别扭但楚名棠真沉下脸来楚氏还是事事以他为先。
饶是楚名棠心事重重见了这些色香俱全的菜肴也不禁食指大动难得连吃了两小碗饭。楚氏在一旁笑道:“还是巧彤的手艺好吧。就是宫内那些御厨也远远不如。”
楚名棠暗暗嘀咕那苏巧彤了得是了得新鲜花样层出不穷只是不时还捣弄出些古怪玩意让自己头痛不已。前不久折腾出一个什么叫面膜不就是用一块白绢剪了两个眼洞浸泡了牛乳再敷在脸上。为何还要临睡前用昏暗的烛光下第一次看到夫人这样张脸差点没把自己吓晕过去。
楚氏继续说道:“夫君若是喜欢的话以后不要在外用饭了。到时妾身命人将饭菜送去便是了。”
“那就不必了。”楚名棠放下碗筷“为夫统领百官不可多做特立独行之事。”
楚氏为楚名棠泡上茶水道:“夫君今日是否有何不顺心之事?”
楚名棠长叹一声:“还不是为了原儿这不成器地东西。”
楚氏扑哧一笑:“这还不是你自找的放铮儿去了北疆留下一个大大咧咧的原儿在京城不为你惹出些事端来才是怪呢。说说看原儿到底做了什么错事了?”
楚名棠道:“这些时日朝中为立何人为君吵得不可开交。为夫让原儿与中低级官员一同用饭听听这些人是何用意。席间原儿不知为何与昔日刑部尚书梁上允之子梁临渊争执起来梁临渊怒斥我等三大世家都是乱臣贼子对我楚家更是冷嘲热讽想必言语定是难听了些惹得原儿对着他面门就是一拳。原儿常年练武想那梁临渊不过一介文弱书生如何经受得起当场便晕了过去。”
楚氏听了也是皱眉不已:“原儿做事一向不用脑子真是混帐之极。要整治这梁临渊方法多得是何必做出动手打人这等没品之事。”
楚名棠无奈地看了自己这夫人一眼道:“夫人此言差矣。梁临渊一身傲骨在朝中清誉甚隆似这等不为私利一心为公之人即使不能为我所用亦不可轻易毁之否则满朝都是些阿谀奉承之徒长此以往国将危矣。似梁临渊这等人虽说有些迂腐但一身正气敢言常人不敢言之事对朝政有益无害只需将其影响控制于一定范围内便无碍大局。何况历代当权者权势再大也不可能让所有官员皆俯帖耳如今我楚王两家掌控着朝中过半官员但欲对我等不利者大有人在而这些人难免会谋求梁临渊这类有声望的官员支持我等只需平时对其加以监视定能防患于未然。”
这番话楚氏听得连连点头击案赞道:“难怪家父多次告诫我但逢大事唯夫君之命是从看来妾身只有争夺偏隅之能而夫君才是真正可掌控大局。”
楚名棠咳嗽了一声道:“方才所言有些是为夫为官多年的经验之谈有些则是铮儿所说的。”
楚氏大奇:“铮儿何时说过这般话了?”
楚名棠看了她一眼道:“铮儿在你身边你只需他哄得你开心对他所作所为基本不闻不问这些话当然不会对你说了。”
楚氏柳眉一竖楚名棠赶紧说道:“梁临渊亦是我大赵年轻官员中佼佼者铮儿曾数次想招揽此人都被梁临渊骂得狼狈而回。为夫得知后担心铮儿年轻气盛不堪受此辱。冲动之下会去报复于他便招铮儿来询问此事。却不想铮儿说似这等不畏权势者他虽不喜但仍心存敬重决不会与之为难。随后又分析利弊说似梁临渊等留在朝中大有用处为夫亦觉得甚有道理。便吩咐下去若无必要不得与梁临渊为难没想原儿今日……唉为夫一番苦心算是白费了。回府路上为夫还被人拦道以郭怀之子郭闻义为几人要求为夫大义灭亲严惩凶犯。幸好御医说梁临渊并无大碍休息数日便可否则还真是棘手。”
楚氏亦知其中轻重听梁临渊无事不禁松了口气转念一想忽道:“铮儿小小年纪。怎么懂地事情那么多回想起来你我夫妇从未教过他为官之道倒似他无师自通一般真是奇了。”
“小小年纪?”楚名棠冷笑一声“铮儿身上藏有诸多秘密。恐怕不是用常理所能解释自从当年南线大营时起为夫就不再把他当孩童看待了。”
夫妇二人陷入了沉默。良久楚氏强笑道:“不管如何铮儿还是个孝顺孩儿而且年轻一辈中又有谁能及上他了?有子如此。夫复何求。”
“夫人说得不错。”楚名棠不想再惹楚氏烦恼道:“为夫当年欲立铮儿为楚家下代宗主为的便是他远同辈的才干。轩儿这几年在南线政绩斐然。为夫年轻时亦不过如此。抛开与琪郡主之事不谈为夫确是有些愧对轩儿未曾好好栽培他。可如今看来轩儿就是再有长进有一处他绝不及铮儿那就是铮儿有容人之量但这容人之量并非毫无节制梁临渊辱骂他之事铮儿可以毫不放在心上但梁临渊真若危及到楚家。为夫想铮儿定会毫不犹豫以雷霆手段将之铲除正如他诛灭展罗两个武林世家一般。而轩儿远不及他在大局未定的情形下便忆不顾手足之情设伏欲置铮儿于死地如此心胸难成大事。”
“轩儿唉……”楚氏苦涩地摇了摇头“那原儿呢?”
楚名棠苦笑道:“原儿的性格豪爽喜欢好勇斗狠行事不计后果没一点似你我二人倒有些象岳父他老人家地脾气这种性子最适合到军中领兵朝堂勾心斗角他永远也学不会。”
“既是如此那当初为何不让原儿去北疆?他留在京城只有帮倒忙。自从铮儿走后夫君时常三更回府五更上朝如果不是轻如和巧彤为夫君分担了不少夫君恐怕要忙到事必亲躬了。”
“是啊真是儿子还不如儿媳有作为。”楚名棠揉了揉太阳穴“为夫何尝不知铮儿之才更适应于朝堂。但我楚家在北疆大营毫无根基原儿过去恐怕都无法立足铮儿至少武艺勇冠三军无人敢小视于他。而你那堂弟王明泰也与铮儿私交甚好逢年过节铮儿都到他京城府上拜见这几年送往的北疆的财物更是不计其数看来铮儿对前往北疆大营是早有准备了。看来先让他在那呆个一两年再让原儿去换他吧。”
“只能如此了。”楚氏叹了口气转口又问道:“皇上驾崩已快到七七四十九日了新皇到底由谁即位还未有定论此事可拖不得啊。”
“皇后娘娘和礼部尚书韦骅坚持要等储君侧妃杨秋儿产下腹中孩儿再做打算长公主则想立赵应为新皇为了琳妹着想为夫亦不想让皇后娘娘如愿。”楚名棠若有所思“那苏巧彤倒曾向为夫献了一计只是至今仍未见效。”
楚氏一听是苏巧彤所献计策颇感兴趣正待开口询问忽听府内管事张得利在门外禀报道:“老爷礼部侍郎楚大人有要事求见。”
楚氏夫妇相互看了眼楚名棠说道:“有请。”
不一会儿楚上棠疾步匆匆走了进来。
“参见太尉大人。”楚上棠又向楚氏行礼道:“小弟见过嫂嫂。”
“此地并非朝堂四弟不必多礼。”楚上棠排行老四楚氏因此以四弟相称。
楚名棠见他脸上有股掩不住地喜色不禁问道:“四弟说有要事。不知是何事啊?”
楚上棠面带笑意说道:“启禀太尉大人韦骅府上传来消息说这老匹夫在家中忽然昏倒经御医诊治已是芶延残喘回天乏术了。”韦骅这礼部尚书一当就是二十几年。楚上棠窥视此位已久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今日得此讯顿时大喜过望。
楚氏讶然说道:“此事当真?听闻他昨日还在朝堂之上与夫君争执不休怎么突然就病危了?”
楚上棠笑道:“详情小弟亦是不知不过此事千真万确。韦府已经派下人上街购置孝服了。”
楚名棠脸色一沉:“四弟你失态了韦大人毕竟是你直属上司岂可有幸灾乐祸之理?你去召集礼部官员一同到韦大人府上帮忙上下打点。要知在此时刻更应谨慎言行绝不可授人于口实。”
楚上棠亦是久经官场闻言顿时出了身冷汗。俯道:“大哥教训地是小弟这就去。”
“且慢你派人通报成奉之成大人请他到楚府随为兄同去探望韦大人。”
“小弟遵命。”
楚上棠走后楚名棠缓缓坐了下来。喃喃说道:“居然还真成了。”
楚氏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成了?”
“巧彤所献的计策。”楚名棠说道“这些时日韦骅常与我等滞留宫中商讨事宜巧彤写了几道菜谱转交给宫内御厨命其每餐必上其中两道菜式并对为夫说这般便可除去韦骅。为夫还有些半信半疑。没想到果然成真可那些菜式为夫与方令信还有其余几位官员也都每顿必吃可我等却无一人有恙。唯独这韦骅……”
楚氏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其中道理问道:“巧彤所写的是哪些菜式?”
“有清炒子鸡蛋黄蒸猪脑和什么腰花之类的菜肴还有一道狗肉用一炭炉边煮边吃里面加了些铮儿命从南疆带回来地辣椒着实美味之极连御医也都说此菜乃冬令滋补佳品。”楚名棠摇了摇头:“可为何……其中玄机真令人捉摸不透。”
楚名棠虽然才智过人但苏巧彤毕竟来自千年之后有些知识是这时代的无法理解地。苏巧彤前世在空中机组工作。应急救治是必学科目对后世医学有着相当地了解她从鹰堂有关韦骅的资料中觉此人年事已高时常头晕头痛并伴有烦躁、心悸、失眠、易激动等症状由此断定此人定是患有高血压一类的疾病。而此类患者不宜食用动物内脏和蛋黄等胆固醇含量过高的东西也不可多吃辣而公鸡、狗肉等温补性强地食物更是忌讳。再加上赵王驾崩后为了皇位的事韦骅常与楚名棠等人争执心情激动在所难免。今日又听闻自己的心爱弟子梁上渊被楚原揍得人事不知韦骅顿时气血上涌一头栽倒在地再也没有起来过。
苏巧彤此时也亦得知了此消息。对自己居然能想到以食杀人苏巧彤躺在摇椅中笑得很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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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府门前难得热闹了起来往来马车络绎不绝。
韦骅素来以当世大儒自居生性孤傲朝中百官能让他视为已友的不过廖廖数人与之结怨者倒比比皆是因此礼部尚书府门前恐怕已算百官当中最冷清的几家之一。不过今日他既已病入膏肓大多数官员也不再计较昔日恩怨纷纷前来探望。
楚上棠一脸地沉痛之色率礼部的两位官员站在门侧招呼着前来探病的官员们。他原本是想到内院韦骅房内去地只可惜韦府上下都深知此人与自家老爷的恩怨均对他冷眼而视楚上棠也觉得没趣但又不能违背楚名棠之命索性就站在门口迎客了。
“太尉大人、吏部尚书成大人到!”
负责喊话地韦府家人难得精神起来扯着嗓门高喊了一声。楚上棠忙迎上前来楚名棠摆摆手道:“不必烦劳叫个下人来领我二人入内便可。”
楚上棠应了声是。转身去安排了。旁边成奉之抬头看了看只见大门上方一块横匾上面“韦府”二字苍劲有力正是韦骅六十大寿时自己所书不由苦笑一声暗想当年自己也属于皇上一系地官员。与韦骅交情还不错如今却已是物是人非了韦骅早已划地绝交连带梁临渊这个女婿对自己视为陌路。
楚名棠和成奉之随着两个韦府家人来到内院。韦骅的两个儿子已经在门口等候两兄弟明白这二人可不比楚上棠是绝对不可怠慢的。
韦骅躺在榻上双目紧闭呼吸忽急忽缓不时还夹杂着痰声。几个女眷围在床前垂泪不已见楚名棠和成奉之走了进来。起身裣衽一礼站到了一旁。
楚名棠来到榻前不由暗暗心惊还不到一日功夫韦骅脸上已经瘦了两圈。完全没有了平日儒雅之态尖嘴猴腮简直已经认不出来了。
“到头这一生难逃那一日。”楚名棠默默念道这句诗好象是幼子楚铮还是孩童时穷极无聊时癫所吟记得当时自己听了把这小子痛骂一顿。骂是骂了。可这句诗也牢牢得记了下来。是啊无论身份尊崇还是穷困潦倒到头来还不是殊途同归。
“父亲。太尉大人和成大人来看您老人家了。”韦骅的大儿子带着哭腔喊道两手却抓着韦骅地胳膊越摇越用力似定要将韦骅唤醒一般。
楚名棠眼中满是不屑。这算什么?借此讨好于我么?自己父亲已到了这地步了居然还做出这番举动不过是一孽子罢了。
楚名棠随口安慰了几句便起身告辞。刚走到门口只听韦骅长子惊喜的叫道:“太尉大人留步父亲睁眼了。”
楚名棠一惊返身疾步走到榻前。却见韦骅眼神涣散视人若无物。楚名棠虽不通医理但亦知这恐怕已是回光返照了。
韦骅勉强转动头部看着楚名棠半晌眼睛渐渐变得有神断断续续地说道:“楚……大……人?”
“正是本官。韦大人尽请安心休养朝中还有诸多大事等着大人定夺。”楚名棠口不对心地说道。
韦骅手臂微微一动:“扶……我起来。”
韦骅长子忙将他扶起楚铮微微皱眉却并未阻止。
韦骅咳嗽数声长吸了几口气道:“老夫……要保举……梁临渊为……为礼部侍……郎。”
“恩师!”墙角一人突然痛哭失声踉跄地走过来跪在榻前。楚名棠看了他一眼此人正是梁临渊只是面部青肿隐隐还可见血迹看来楚原那拳着实不轻。
旁边成奉之插嘴道:“韦大人梁临渊本为礼部令吏若要晋升为侍郎需考评合格方可。”
韦骅似此时才看到成奉之不由牵了牵嘴角:“成大人举贤……不避亲懂……吗?”
成奉之正待再言楚名棠打断道:“韦大人放心梁大人任令吏已满三年风评才干俱佳理应晋职。”
既然楚名棠如此说了成奉之也不再开口斜眼看了看梁临渊心中暗怒:我怎么说也是还你岳父居然连礼都不施一个。不过这小子与自己女儿相处还算和睦否则定叫你生不如死。
韦骅颇为满意舒了口气勉强说道:“尚书之位……楚上棠?”
楚名棠明白他地意思可自己虽是想让楚上棠接任此职但无论如何也不能在此地说当下只好沉默不语。
“明白……管不了也……不管了。”韦骅嘎嘎笑了几声忽觉得自己气力流失越来越快眼前逐渐变得白茫茫一片忙拼尽全力叫道:“楚……大人?”
楚名棠微微俯下身子:“本官在这里。”
韦骅本还想提皇位之事张了两下嘴现自己根本无力再说下去了便改口道:“其实……老夫……很佩服……你。”
“韦大人?”韦骅声若蚊蝇楚名棠根本没不清他说什么正待再要靠近些只听韦骅长出了口气再也没了声息。
旁边的御医伸手搭了搭韦骅的脉轻声道:“太尉大人尚书大人已经去了。”
韦府家眷们顿时号啕大哭纷纷扑到榻前。韦骅长子亦是涕泪俱下也许这一刻他是真是伤心的。
楚名棠往后退了几步看着双目半阖的韦骅心中一时间不知是何滋味。
第二十七章 募 兵
平心而论这些武林群豪对楚铮仍心有芥蒂毕竟北赵两大武林世家都是被他灭了满门虽说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众人都觉得这位楚将军并非想象中那般不堪但对其雷霆手段仍是十分忌惮。
武林群豪们都将眼光投向了项千帆他德高望重又与北疆大营多位高级将领是故交由他出面再合适不过了。
项千帆心里却清楚既然孟德起已经准许此事事情便已成定局武林群豪根本提不出象样的理由反对斟酌再三只好说道:“楚将军我等既是来了北疆自然听从统领大人调遣。只是楚将军能否说得详细些也让我等好与外面的弟兄们好交待。”
项千帆这番话说得模棱两可楚铮对此早有预料谁让自己以前全然没将这些武林中人放在眼里。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有些过分了以断剑山庄的所作所为应属当诛之列可展家应该留些余地的。
“项老先生说得极是。只是在此之前晚辈先将当前局势与诸位阐述一番。”楚铮道“前些时日晚辈跟随统领大人前往赵秦边境与西秦元帅薛方仲会面双方互通信息……”
楚铮将赵秦盟会上不涉及两军机密的事宜一一道来待听到程氏全族都为突厥效力时武林群豪无不破口大骂。三合门门主朱通更是一掌击碎向前桌案:“世上竟有这种背宗忘祖地畜生。朱通若在沙场上碰到姓程的个个碎尸万段!”
楚铮等众人骂声稍歇道:“突厥有程氏族人相助使我方更处于不利之境。当年那程姓副将在北疆大营多年叛逃时身边还有两百亲兵这些人对北疆地形地貌以及我大赵乃至西秦大军战法特点极为熟悉。而我方对突厥却知之不多。因此晚辈向统领大人建议派一个精锐营深入敌方腹地统领大人和华将军商议后已同意此事并授命北疆大营所有人等任由晚辈挑选。可晚辈觉得我大赵武林精英聚集于此正是这个精锐营的最佳人选!但晚辈也不讳言此行极为凶险可谓九死一生因此所需成员皆以自愿为主决不勉强。”
武林群豪相互看了眼脸现释然之色。他们这些人既然自愿北上边塞。早已将生死置于度外什么凶险倒是不怕的。方才徒然听楚铮说要将众人纳入他的麾下不用他是何用意自然心生猜疑如今一听统领大账确是为当前战事考虑众人疑虑全消。反倒激起了心中血性。
葛启远第一个起身道:“楚将军无需提那凶险二字若有所需葛某及门下三十二名弟子万死不辞。”
朱通也站起身来道:“朱某亦是如此率门下二十人听候楚将军调遣。”
其余几人亦纷纷表示愿意从命。展仲群忽问道:“敢问楚将军这支小队由何人领军?”
楚铮笑了笑。道:“展兄此事既是在下向统领大人提议又怎会置身事外。自然由在下领军。”
“好!”展仲群喝道“冲楚将军这番话展某亦愿听命!”
项千帆拈须笑道:“诸家兄弟都如此踊跃老夫这身老骨头又有何足惜楚将军若不嫌老夫甘心效力。”
“项老先生雄心不已着实让人钦佩。”楚铮拱手道“只是既然需深入突厥腹地人数定不可太多。加上我汉人与那些蛮族相貌大不相同晚辈已得统领大人许可过几日招揽北疆部分马贼从中相挑选貌类似胡蛮者如此一来便可夹杂于北疆胡蛮部落中不为突厥轻易察觉。这般算来千余名武林豪杰中最多可抽调五百人其余人等另有安排。”
帐内众人不由点头。项千帆道:“楚将军所言有理。不管如何我等均听从将军调遣。”
楚铮忙道:“项老先生真折杀晚辈了。只是统领大人经过深思熟虑认为此番深入深入突厥腹地绝非短期可能会有数月乃至半年甚至更久。因此吩咐晚辈只选年龄在三十五岁以下之人。”
众人皆一愣。这些人大都成名已久又是武林中一方霸主岁数自然小不了。可照楚铮方才所说算来算去帐内只有朱通和展仲群二人符合条件。
“这个……”项千帆有些犹豫想了想还是说道“统领大人所虑极是咳……诸家兄弟老夫在此倚老卖老说句不该说的话武林中门派之间恩怨交错时有纷争此番能摒弃前嫌共同来到北疆已属不易若我等这些师门长辈不去那些弟子们年轻气盛仅朱门主和展兄弟二人未必能弹压得住况且他二人对此亦多有顾忌啊。”
楚铮肃然道:“项老先生当年但逢与胡蛮大战我大赵武林义士便奔赴北疆为国效力您老曾参与多次可还记得当年之情景?”
项千帆道:“老夫与那些好友们同生共死当时情形至今仍历历在目又怎可能忘记。”
楚铮问道:“据晚辈所知历次战事武林义士都是死伤惨重而追随兵部尚书郭大人出塞地一千余名武林义士最后仅余不足两百人此事是否属实?”
项千帆面部微微抽搐长叹一声道:“不错老夫有两个亲弟、六位师兄弟、十余名弟子于此役丧身塞外几人甚至连尸骨都未还乡实是老夫生平最大恨事。”
“晚辈曾查看过当年战报现无论晚辈外公他老人家还是现任兵部尚书郭大人在为损躯的武林义士请功时皆痛心不已。认为武林义士若能训练得当绝不会伤亡至此然而战事之前他二人亦都考虑到了此处均曾派军中将领前来传授沙场征战之道然而成效甚微。项老先生、各位门主可知为何?”
项千帆和几个曾参与过当年战事各门门主脸色一红。葛启远呐呐说道:“葛某当年荒唐在校场上受不得那两名都尉叱骂虽说家师曾多次教诲。但仍私下痛打了那二人一顿如今想来真是后悔不已。”
楚铮毫不客气地说道:“以一对一武林义军可说纵横无敌可十万大军沙场厮杀任你武功再高亦不过是沧海一粟何况武林中人地武功也未必适合于沙场之上对于此点方才项老先生在校场边已说得很清楚。而我大赵军士日常操练内容包括单兵作战、两人合击、三人为组、七人成阵多人合作时攻守之间来不得半点差错一个军士要对此完全融会贯通所受之苦未必就比哪个门派的弟子少了。”
楚铮看了项千帆一眼。心中暗想既是独立为营何人领军极为重要可这些武林中人都喜欢推举德高望重之人为如这项千帆可他对兵法知之多少?懂不懂什么叫迂回作战。何时又该避实击虚?武林中人满腔血性只知勇往直前幸亏当年面对的是胡蛮若是碰上了薛方仲恐怕早已全军覆没。此人即便是沙场混战中照样能做到指挥若定明察秋毫。轻易便可引诱这支孤军深入而后调集优势兵力一举歼之千余名义军在近万军士的围剿下。绝对支撑不了半顿饭的功夫。
算了忠言总是逆耳这些话太伤项老头的面子了还是暂时不说为好。
但有些丑话还是要讲在前头。楚铮道:“此番精锐营需深入突厥后方营内每一人都必须严守军规令行禁止否则一人出了差池便会累及全营。因此虽说需从武林义士中挑选五百人但一切以自愿为主。宁缺勿滥。晚辈稍后选人时会将此处说明白。可一旦入我营便按黑骑军之规进行操练到时再有不服则按我大赵军规处置若有因私怨起纷争者更会严惩不怠。”
众人不由心底一寒。他们到北疆大营也有些时日了对大赵军规之严早有所闻项千帆等人当年更是亲身经历都有些担心门下这些弟子少不更事若无自己在一旁加以提醒犯了军规落到这楚将军手里看他对付展罗两家地狠辣手段恐怕凶多吉少。
楚铮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笑道:“诸位尽请放心晚辈亦知武林义士与那些军士毕竟不同操练时若有违纪尽量只以罚为主确有屡犯不改者晚辈定将此人交回其师门处置决不伤及一人性命。只是即便如此日后难免也会有得罪之处还请项老先生和各位门主见谅。”
众人松了口气。项千帆道:“楚将军话已至此我等还有什么好说的唯有尽力支持将军。”
楚铮拱手道:“多谢项老先生。只是若是出征之后再有人抗命不遵晚辈手下可就不再留情了。”
对这点葛启远等人倒并无异议沙场上不守军令无论放到哪都是杀头地重罪。
站在一旁的许唯义却是大摇其头。楚将军话说得好听什么操练时不伤一人性命凡是在禁卫十一营呆过的人都知道“除死无大事”这句话真的是大错特错楚将军让人生不如死的法子多了去了。
项千帆忽似玩笑般说道:“可这样一来我等门下杰出弟子尽听命于楚将军可我们这些老骨头也不能太清闲了不知统领大人对我等有何安排?”项千帆深知今日众人答应楚铮所求是因这少年句句合乎情理使人无可辩驳但恐怕心中仍有疑虑。项千帆暗想自己既是被推举为武林群雄之索性将他人所忧一并说了出来。反正自己早已过了知天命地岁数已是一无所求没什么可担心的。
楚铮想了想道:“余下武林义士不足于单独建营统领大帐对此事也已做出决策项老先生和金刀门魏门主留守统领大帐。负责统领大人和华将军地安全。其余各位门主带门下弟子分别至两位副统领和邱右将军等人帐下。自古有云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何况我北疆大营这几位主将无论谁有何闪失其麾下数万大军便会陷入群龙无之境。此事当年与胡蛮之战时就有过先例一方主将在沙场上竟被流矢所伤致死。如今由我大赵武林义士在一旁护卫定可杜绝类似之事再现。”
武林群豪一时无语虽不甘心沦为护卫不可否认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心中总感觉有些憋气。
葛启远身侧一人忽道:“楚将军所言极是此举正可挥我武林中人所长亦不违背我等北上边疆之初衷。并非周某妄自菲薄能护得孟统领等人周全其意义远胜于沙场上杀几个蛮兵。”
楚铮认得此人姓周名川乃是临海剑派地门主。据他所知临海剑派地处南线。与断剑山庄相距不远而且与大哥楚轩关系甚密前几次会面这周川总躲在一旁从不与自己搭讪今天是怎么了。居然主动出言附合?
周川说完后长出了口气这么多天的辗转反侧今日终于做了定夺。断剑山庄一夜之间灰飞烟灭南线武林中人大都隐约猜到此事定与楚家兄弟之争有关一时间人人岌岌可危。楚铮离开南线后昌平王之女琪郡主召集南线武林各门门主到平原城聚集。来者寥寥无几。大家都明白断剑山庄两百年地基业都让楚家五公子随手就灭了满门自己这些小门派根本就没有自保之力何况这几百人的灭门惨案朝廷居然不闻不问。看来楚家大公子失势已成定局。但出身叶门的琪郡主不可轻易得罪一直以来叶门都是赵国武林各派之尊只是甚少插手武林内部事务罢了。周川正无计可施时忽闻北疆告急项老爷子正筹组义军周川当下带上门下所有弟子北上在南线只留下了一群老弱妇孺。
可周川万万没想到躲开了楚大公子来到北疆却遇上了楚五公子。不由感叹命运弄人。临海剑派过去与楚家大公子常有往来周川并不认为能瞒得过五公子每次见到楚铮心中都是忐忑不安。可转念一眼此事终需有个了断自己家业在南线北疆不可能呆一辈子总要回去地回到南线后如何不受大公子任意摆布才是重中之重。投靠五公子并非上策反倒是愚不可及南线毕竟是大公子的地盘他奈何不了五公子但要收拾自己简直小菜一碟。方才听五公子提议将武林义士分散至于各位大营主要将领帐下周川马上想起大营左将军王明泰正是南线大营统领王明远的堂弟如果自己能在王明泰帐下得到赏识将来回去索性请他举荐自己到南线大营任职在南线大营统领大人的庇护下无论大公子还是琪郡主也都无可奈。何。
既是有人先行表态赞同其余人等也无话可说。楚铮见既然该谈的都已谈妥不想再浪费时间便在项千帆等人陪同下来到帐外向武林群豪宣布了精锐营征兵之事。没想到那些适龄武林中人竟无一退缩都要求参加。习武之之人天性不安份到北疆这一月时间整日呆在军营内除了练武根本没别地事情可干楚铮和项千帆等将情况说得越是凶险越是引起这些少侠们的兴趣。再说了就算有人心有畏惧此刻也决不敢有所表示否则日后哪有脸面行走江湖因此嗓门反比他人更是来的大一些。一时间场面真是热闹之极。
面对这等情形楚铮也是无计可施只好对项千帆等人说道:“看来此事只有烦劳诸位了晚辈既是需要五百人不如这般无论门派大小皆举荐一半弟子明日到晚辈帐下报道不可多出一人。至于那些无门无派地独行狭等就交由展兄负责这类义士人数不多只要他们愿意入我精锐营尽可招来。”
项千帆苦笑道:“此举倒是最为公平只好如此了。”
楚铮长揖一礼:“那晚辈告辞了帐下还有诸多急事尚待去办。”
楚铮走了项千帆等人回到帐中。刚进帐门飞云门地门主顾云风恨恨地说道:“项老爷子无论当年王老统领、郭统领还是现今孟统领对我等都是礼数有加这姓楚地少年看似言语客气其实步步紧逼根本容不得我等有何异议实在是霸道之极。”
项千帆叹了口气道:“顾老弟试想楚将军那番话换成从孟统领口中说出你是否也是这般想法?”
顾云风一怔:“这姓楚的少年如何能与孟统领相提并论?”
项千帆摇了摇头道:“朝中地位高低并不都以官职大小而论楚将军年纪虽轻但出身楚家又是王老统领的外孙孟统领也要让他三分我等不过一介草民如何与他相抗衡?况且他今日这番话是霸道了些可说得都在理对我武林义军的安排也甚为妥当还是以大局为重吧这等小节就不必与他计较了。”
何况真要计较未必计较得起。项千帆心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