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魂回现代(一更)
梦寒月醒来,是梦氏集团,乃至梦氏家族一件大事!
梦寒月醒来之时,身边没有一个人,全身插满了各种管子。手臂上还有许多针孔。
“回来了……吗?”丑妇……不!是梦寒月,她有些自嘲一笑。
上天也算是厚爱她了,让她沉睡的半年时间里,魂魄游荡一个奇异的世界中。试问,天下有多少人能够有她这样的机遇?
但是……她可不可以不要上天那么“厚爱”她?尤其是在她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个小包子在的时候!
床边放着杂质,不知道是不是最新一批的,她拿起来阅览。
最先发现梦寒月苏醒的不是梦家人,而是梦家请来的看护。
“大,大小姐……”看护手中的苹果掉在地上了。
梦寒月冷冷看着这看护,她如今半坐在病床上,看护进来的时候,正巧看到这样坐在病床上发呆的梦寒月。
突然,梦寒月的眼冰冰看着看护,这看护年龄不大,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被梦寒月这样阴测测的眼神定定地看着,心中发毛。
看护深深吸了一口气,走廊无人,窗外漆黑。
“啊!鬼呀!”
梦寒月眉头锁紧,你特么才是鬼!
“闭嘴!我看你才是鬼吼鬼叫!”梦寒月不说话不觉得,说出的话,那声音中的沙哑,她自己听了吓一跳。
“我问你,我昏迷了多久?”
看护一楞,再看梦寒月……,既然大小姐会问自己昏迷多久,那么……
“大小姐,你醒了?”看护禁不住吃惊大叫一声。
梦寒月却听了脑仁儿发疼,梦家从哪里找来的奇葩?她人都坐起身子来了,这看护眼睛有问题吗?
“别一惊一乍的,从现在开始,我问你什么,你只要回答就行。”意思是,别废话连篇。
看护被那冷漠的月牙湾眼锁住,吓得连忙点头。
“我昏迷多久?”
“有半年多了……”
“你是梦氏请来照看我的?这半年我是植物人对吗?”
“嗯嗯。”看护频频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谁介绍你来的?”
“我,我叫董晓。是梦总裁……”
“梦总裁?谁?”梦寒月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梦总裁”一向是别人对她的称呼。这会儿……梦寒月一拍脑门儿:“哦,你说的是梦寒雨是吧?”
“对对,就是梦先生让我来照顾大小姐的。”
“我知道了。”看不出梦寒月的情绪,梦寒月淡漠地宣布:“从现在开始你可以回去了。”
“啊?”董晓傻眼了,这是什么意思?
梦寒月在另一个时空,对待小包子的时候,很有耐性。但不代表,她就是个好性子,有耐性的人。
她不耐烦地挥挥手:“你已经被解雇了。”漂亮清亮的眼神一撇董晓,柳眉轻挑:“怎么?你听不懂吗?”
董晓或许害怕冷冰冰的梦寒月,但是与这份工资不菲的工作比起来,董晓分得清轻重。
她立马大声反驳:“我是梦总裁请来的!你无权解雇我!”
梦寒月一双漂亮的眼,立刻危险眯起来。沙哑的声音,听似虚弱,但吐出的话,让董晓全身发凉。
“梦总裁?梦寒雨吗?……很快就不是了。”
董晓脸色聚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又要抢走梦总裁的东西吗?”董晓吼完后,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而面对病床上一双眼诡异地看着她的梦寒月,董晓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将视线瞥向其他地方。
许久……
就在董晓以为此事不了了之的时候,一声讥诮的嗤笑声传来:“呵呵。董晓对吧?怎么?梦寒雨给了你什么好处?嗯?”
那一声“嗯”不怒自威,也彻底刺激了董晓的神经。
梦寒月早就试探出来,董晓是个不大会隐藏情绪的人,大概也是因为如此,梦寒雨才会把她派来她身边吧。因为好拿捏。
“你知道什么?梦总裁高贵优雅,家世出众,品性又好。又能体贴下属,他比你不知道强多少了。
你之前的总裁位置,就是从他手上抢过来的!你这个小偷!”
面对一个看护的指责,梦寒月丝毫没有一点表示,不痛不痒的,这种从容的镇定看在董晓眼中,就是大逆不道!就是道德败坏!就是无耻之徒!
梦寒月没有打吊针的手向病床前的应急铃按下去……“滴滴滴滴滴”走廊里立刻响起这挠人心扉,惹人烦躁的铃声。
董晓终于后撤后悟,弄清楚了梦寒月做了什么,立即就冲上前去,想要阻止梦寒月。
当董晓的手刚刚碰上应急铃,梦寒月的手已经从容地退开。
董晓每做一步,都慢了梦寒月一步,仿佛永远根在梦寒月身后打转。这一点,董晓自己也意识到了。
就是这样,董晓才会生气。不知道是生谁的气,或许是梦寒月,或许是她自己。
此刻再看那半坐在病床上的女子,董晓只觉得两眼冒火星,恨不得冲上前去扇她两耳光,才能够解气!
董晓也真的这么做了。
“啪!”梦寒月身体虚弱,这一巴掌是躲不开的。当然,她早知道躲不开,一开始就没有躲的意思。
干脆生受了这一巴掌。
“你,你为什么不躲开!”董晓的手掌僵硬的很,直到真的确定自己打了病床上的女子一耳光,董晓才觉得事态严重了。
作为看护,即便病人再不好,也不能够动手打雇主。这下好了,违背职业规范了。若是这女子有心,回头在医院做个检查,再控告她。她这辈子就要被吊销专业执照了!
董晓楞楞的问,此刻脑袋里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这女人有机会躲开的,却没躲开。
想着想着,董晓“想通了”。
“啊!你果然很恶毒!你明明可以躲开的!你是故意被我打的!你是故意激怒我的!你想要我这辈子都不能再做看护了!你好狠毒的用心!”
“怎么回事?”病房门被打开,冲进来两个护士。
“啊!孟小姐醒了?”两护士看到清醒的梦寒月的时候,大吃一惊,随即脱口而出。
“你们谁有手机?”梦寒月没有搭理脑子有问题的董晓。在她看来,一个正常的看护,会动手打病人吗?
一个正常的看护,会有那么强的“正义感”吗?
不会!
而董晓太反常,唯一的解释就是,董晓被梦寒雨收买了。收买不光光只是给钱给名利,收买的方式可多了,比如:感情。
梦寒雨什么样的人,别人不知道,她可看得清的。董晓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若是梦寒雨想要诱惑董晓,十个董晓都不够看的。
因此,董晓虽然说了很多戳心的话,梦寒月一开始都没有在乎。
……不过就是梦寒雨利用下的可怜虫罢了!
何必她费心思来解决?
但……董晓千不该万不该动手扇她耳光!
梦寒月问两个护士要手机,她身边除了一个董晓,自己的私人物品都是没有的。
两护士急忙忙掏出手机来。
董晓上前想要阻挠:“这里是医院,不可以使用手机!”上前就要从梦寒月手里夺走手机。
“这疯子要伤害我,你两保护我有功劳,谁拉住这疯子,SH市梦氏集团下的医院正好护士长离职。当然,SH市梦氏集团下的医院有几家的护士长离职,那我还得再看看。”
两个小护士双眼冒光,梦小姐昏迷半年,怎么可能知道梦氏集团的员工变动?即便没有昏迷,这种梦氏集团下的医院,一个小小的护士长离职,梦小姐这样的身份也不会在意的。
因此,两人都听明白了。护士长是不是离职不是关键。关键是梦小姐的话才是真理。
二人立即明白,上前就要抓住董晓。
董晓也听明白那话,眼珠一转,立即说:“梦氏集团如今是梦寒雨梦总裁说了算!她,早就什么都不是了!”
两护士顿了一下,突然又听到梦小姐浑然不在意的说:“机会在你们眼前,要不要抓住在于你们。”
偏偏这种毫不在意,漫不经心的态度更能叫人折服。
两护士抓住董晓。
梦寒月就在董晓的面前打了三个电话。
第一个……
“喂。”沙哑清冷的嗓音对着手机话筒吐出一字。
电话那头立即激动:“是……是总裁吗?是总裁,对不对?”梦寒月的声音,她太熟悉了。
“嗯,是我。连夜通知梦氏集团全体高管,明日九点,准时到公司开会。迟到的,不问缘由,一律解雇。”
这个电话是打给她的助理的。
第二个……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喂”。
梦寒月唇角嘲讽地勾起:“梦寒雨,我回来了。”
电话那头,“嘭”一声巨响。
董晓听到“梦寒雨”三个字,立刻抬头想梦寒月看去。
梦寒月向她晃了晃手中的手机,“你瞧,这就是你爱慕的梦总裁?连我的电话都不敢接。”
董晓开口一阵乱骂。
梦寒月眼神一冷,看两个护士:“没手吗?放着疯狗乱吠,影响我的病情你们负责吗?”
那两个护士连忙用手堵住董晓的国骂。
心中已经对梦寒月肃然起敬。刚刚从植物人状态醒来,得知自己的一切都被别人取代了,她还能够如此自信,明日召开高管会议。
第三个电话……
“是我,爷爷。”如果可以,这一声“爷爷”,她根本不想叫。
“寒月?!”
“嗯,爷爷,我睡不惯病房,让人来接我。”然后“啪”一下按下键,并且将手机关机,丢个了小护士。
第一百四十五章 梦寒月的人生了了(二更)
梦寒月苏醒的消息成为第二天头版头条,各大媒体争相报道。
梦氏回落的股票随着梦寒月苏醒的消息,当梦寒月的身影出现在各大媒体的镜头下的时候……
半个小时,梦氏股票持续高涨,成为股市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两个小时,梦氏股票瞬间涨停!
这意味着什么?
别人不知道,梦家的老爷子心中清清楚楚。
一向要强的梦老爷子头一次低头认错,对象还是自家的小辈!
“寒月,爷爷看好你。”
别怀疑,对于梦老爷子来说,这已经是很大的让步,很大的认错了。
梦寒月盘腿坐在梦老爷子对面,隔着一张煮茶的桌案,梦寒月平放在大腿上的手掌捏了捏,又松开来。
若是几年前,眼前她的亲爷爷能够这么赞赏她的话,她一定会乐坏了。但是现在……,梦寒月只觉得麻木得很。
今日梦老爷子将她单独叫进了他的书房,在别人看来,这是莫大的荣耀。若是半年前的她,若是没有魂穿异世的她,也会这么觉得。
但是现在,面对清香的铁观音,冉冉冒起的白雾,对面看似和蔼的老头子。……她怎么看怎么为自己当初想要博得这老头的赞赏,费尽心思努力的行径感到不值。
怎么看,……和这老头儿呆在一起喝着名贵的茶水,还不如和小包子手牵手逛大街。
当然,她怎么想,没必要告诉这老头儿,因此,梦寒月唇边露出一抹职业相容,嘴角弧度,多一分不美,少一分不够真诚。
“爷爷,你放心吧,孙女会撑住大梁,等到梦寒雨足够强大的时候再放手的。”
这是梦寒月第一次将梦老爷子的好打算清清楚楚地说出来,昭告梦老爷子,你的好打算我一清二楚。
梦老爷子一阵恼怒,暗怪这孙女怎么这么不懂事。同时又有一种计谋被人看穿的尴尬和恼怒。
“胡说什么!梦氏集团现在是你在当家。寒雨还小!”
寒雨还小?她就大了?貌似,她比梦寒雨只大一岁吧。
这老头儿真是偏心的可以。
梦寒月淡淡扫了一眼梦老爷子。决定不再与他拐弯抹角,再拐弯抹角,她感觉腻歪恶心了。
她撸起职业白衬衫的袖子,一撸到肩膀,露出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孔。眼扫一眼坐在对面,脸色不自然的梦老爷子。
说:“爷爷,你不会不知道这是什么吧?”
“我怎么知道?”梦老爷子不自然地瞥开视线。
“我成为植物人的半年多时间里,梦寒雨没少给我注射毒品吧?”一语道破这些针孔的由来,她自始至终笑容不变,“爷爷,一次两次你没注意,或许可以说得通,毕竟你是长辈,又是男子。但是,这密密麻麻的针孔,爷爷,你可否给我一个解释呢?”
梦老爷子一张老脸涨的青紫,干瘪的嘴唇努动:“当初你不是也引诱寒雨吸毒吗?”
梦寒月卷翘的睫毛垂下,遮住眼底深处的嘲弄。心道:果然。
她没有解释,只站起身子,拍了拍坐乱的裙摆,漫不经心地道:“我从没引诱过梦寒雨吸毒,当初是他自己忍不住好奇,自己坚持要尝试的。”富人家的子弟,总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何况是全球十大企业的梦氏公子哥儿?
“是你让人拿着冰毒接近寒雨的,不然,他也不会碰上毒品这种害人前程,甚至搭进去性命的玩意儿!”
梦寒月眼神微动,看一眼老者,你也知道毒品是害人前程,一个不好就会送命的玩意儿啊!
那你还放任梦寒雨给我注射毒品?看这些密密麻麻的针孔,怕梦寒雨没少折腾她吧?
梦寒月站直身子,俯视盘腿坐着的老者,她的眼神充满了冷漠和疏远。
送一抹诡异笑容:“老爷子,你要不要让一让?我的毒瘾要犯了。”随即也不等梦老爷子有所反应,自顾自从一旁的香奈儿包包里拿出一只针筒,又装上针头,吸取了一只密封玻璃瓶里的溶液。
针头向下,目标:她的左手臂。
“寒月!你做什么!”
梦老爷子一直愣愣,直到看清楚梦寒月那密封瓶子上的字样,梦老爷子才恍然大悟,梦寒月正在做的事情——注射毒品!
“你疯了!寒月!”梦老爷子顾不上从容举止,一大把岁数,暴跳而起,向着梦寒月冲上去,就要抢下那针筒。
梦寒月很憔悴,昏迷半年,只靠营养液和各类精密的医学仪器,身子早就虚弱极了。梦寒月的身影出现在各大媒体的摄像头下的时候,憔悴中除了双眼清亮澄澈不似病人,其余的,都很虚弱。
再加上梦寒雨给她注射毒品,她的身体看似只是虚弱,其实内里已经全部败坏了。戒毒,不是不可以,而是不值得!
此刻被梦老爷子一把抓住,就要抢走手中的针筒。梦寒月真的是毒瘾发了,毒瘾发了的人,如果有谁要抢走自己手中的毒品,那力气就出奇的大。
梦寒月挡住梦老爷子:“做什么,你看不见吗?”话中满满的讥讽,连刻意遮挡都不愿意。
“你疯了!戒毒!你必须戒毒!”梦老爷子瞬间做出了决定。
“戒毒?为谁戒毒?梦寒雨吗?梦老爷子,你可还真是一名出色的资产家,连自家孙女所剩不多的这点剩余价值都要剥削利用,啧啧。”梦寒月不买梦老爷子的账。
梦老爷子打的什么主意,以为她不知道吗?
梦寒雨为了报复,趁着她昏迷,给她注射毒品。梦老爷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曾在意不曾阻拦。
现在她醒过来了。这半年里,梦氏的股票一直下滑,比她担当总裁的时候,差了不止一点。现在她醒过来了。可以替梦寒雨收拾残局了。
这半年,也让梦老爷子看清楚了梦寒雨的年轻和缺陷,因此在梦寒雨能够担当大任之前,梦氏必须有人坐镇。
这就仿佛是替梦寒雨坐镇一样,等到梦寒雨强大了,替他坐镇的人就没了利用价值。
“老爷子,你当我是傻了吗?梦寒雨在我昏迷期间给我注射毒品,如今我醒过来了,必须为他继续在梦氏总裁的位置上坐着,直到他强大的那一天退位让贤,老爷子,你怕什么?是怕梦氏财团里其他的股东有野心?”
梦寒月一把抢过针筒,梦老爷子不知道是被梦寒月推倒在地,还是被梦寒月言中了心中的秘密,瘫倒在地。
梦寒月冷眼俯视地上的老头儿,以前看这老头儿如何如何的强大,受人尊敬。如今再看,也不过就是个平常牢头。
也会偏心偏袒。
梦寒月当着梦老爷子的面,将针孔戳进皮下,一点点将针孔里的溶液注射进身体里。“老爷子,你瞧到了吗?右手臂上暂且不说。左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孔,这说明梦寒雨趁着我昏迷的时候,经常给我注射毒品。我有时候想,我没有死真的是个奇迹。我能够重新醒过来,是因为老天爷看不惯他这样的恶行。”所以让我亲自回来报仇。
当然,事实是怎样……,老天知道。
梦老爷子只觉得这话说者无心,听者心惊肉跳。
“你想做什么!”
“唔,老爷子,先别吵。让我……也好好享受一会儿这毒品的滋味。”梦寒月一副飘飘欲仙的模样。
梦老爷子见到这样的梦寒月,人生里第一次后悔了。
梦寒月从小就很努力,她天分没有梦寒雨足,但是她比梦寒雨更加努力。长大后,尤其是……那之后,梦寒月仿佛一夕之间长大,梦老爷子眼中的梦寒月:自信的笑容,超凡的社交手段,充满野心的眼睛,高超的手段。
然,现在这样堕落的梦寒月是梦老爷子印象中从没有过的!
梦老爷子眼眶有些湿润,人生第一次有了悔意。
当初若是及时制止寒雨的小动作,或者威慑一下寒雨,寒雨也不敢胆大妄为!
但是……
“梦寒月!你姓梦!当初梦寒雨染了毒瘾,也能够戒掉!他能够做到,难道你不能吗?”梦老爷子心痛疾首。
梦寒月闭起的双眸突然睁开,带着浑浊的清亮,矛盾的极端。
她扫了一眼看此刻的她看呆了的梦老爷子,嘴唇撇出一抹笑容,带着一丝快意,她看着梦老爷子的眼睛说:“不是不能戒,而是不想戒。老爷子,你……听明白了吗?”
许是过了那阵快感,梦寒月精神抖擞地站起身,挎住自己的香奈儿包包,头也不回:“老爷子,我死前,你还敢见一见我吗?呵呵……”
梦老爷子如遭雷击,整个人无力地瘫坐在地上,耳边依旧回响着那句话:
老爷子,我死前,你还敢见一见我吗?
他敢吗?
他敢!
但他没脸啊!
那是他亲孙女!
……
不是不能戒,是不想戒!
为什么不想戒?
丑妇……不!是梦寒月自己也问自己,为什么不想?
她想到了小包子,想到了春娘,李三媳妇儿,李二媳妇儿,王家媳妇,还有现在同住一个院子的冯寡妇,狗子,远在北疆的绿萝,甚至是跋涉千里,远在京城的……南宫尘!
鸡飞狗跳,每日里鸡毛蒜皮,忽然也觉得很有趣。至少让她感觉……“温暖”两个字不是书本上空洞洞的字眼。
梦家有什么好?醒来第一件事就发现满手臂的针孔,梦寒雨动手的时候,居然没有一个人阻止!或者……他们知道,就是装作没发现!
她肩扛梦氏大梁,结果养出这些个狼心狗肺?合着她的努力,全都喂狗了?
不要!她想念小包子!那个不大的小院子……才是她的家!
怎样回去?
回不去了吧?……回不去了她也不要呆在梦家!
第一百四十六章 等待丑妇苏醒的父子二人(加更一)
且不管丑妇……不,是梦寒月那里如何。
厉唐
小柳镇上的一家名为“柳镇大排档”的店铺日渐出名,他们的拿手菜叫做油焖小龙虾。因为朝廷将科考提前了,各地士子读书人们都向着京城出发,途径小柳镇的士子读书人的人潮渐渐多了。
士子风流!
自然爱人闹,小龙虾的美味随着这些士子读书人赶路而来,赶路而去,日渐出名。
但……
珍馐坊里,奢侈的卧室床榻上,丑妇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已经第六天了,若是再不醒来,真不知道,能不能睡死之前会不会饿死。
女人粗壮的腰身瘦了一圈,以前摸上去很有弹性的肌肤,也绵软无力。就跟一团死肉一样。
床榻前,两个男的,一大一小。皆是满面愁容。
清阮静默站立在屋外,看着这父子二人,心里祈祷:夫人呐夫人,你再不醒过来,这一大一小的父子都要等枯萎了。
“清阮,带平安先下楼用膳吧。”二爷吩咐清阮。
“小公子,随奴下楼用些米饭吧。”清阮微微弯着腰背。
平安不肯,脚步就是舍不得挪一步。他乌溜溜的眼悬着泪珠:“叔叔,俺不走成吗?你别让俺离开阿娘好不好?”
二爷心里一滞,嘴中尝到苦涩味道。不是他想要隔开这对母子,只是这孩子说什么都不肯用餐,说什么“阿娘饿着肚子,俺要陪着阿娘一起饿肚子。直到阿娘肯吃东西了,俺才吃。”
二爷抱过平安。这孩子两天两夜没有进食了。连水都不肯喝,原本粉粉嫩嫩的嘴唇全都干涩,嘴唇上皮都翘起来了。
脸色也发白难看的紧。
二爷心中不忍,忽然抬手,向着平安小脖子一掌砍去。
“主子……”清阮来不及阻止,眼见他主子手掌利落地砍向平安的小脖子。
……二爷抱住被劈晕过去的平安,交到清阮手中:“孤将他交给你,你想方设法给他灌进去一些流食。再帮他洗一洗,睡个好觉。”
清阮眼中酸涩,他觉得,这是他主子说过最最贴心的话了。主子生来身份高贵,也从不懂的体谅别人。……因为这世上除了皇帝陛下,没有人敢让一国太子的主子爷去体谅!
清阮吸了吸酸涩的鼻子,恭恭敬敬地把小平安抱进怀里,又安安静静地退了下去。
小平安来时是清阮抱着的,那时手中分量绝不是现在这般轻巧的。
不过就是六日而已,六日能将人逼疯!
清阮退到屋门口的时候,眼睛不经意地扫向床榻前的二爷,……二爷,也消瘦了啊。
“清阮,你下去后让佟显送一些好入胃好消化的流食来。清淡一些就好。”
“额……是。”清阮领命退下去。
不多一会儿,佟显亲自端来托盘,上面是简单的清粥小菜。因为主子爷的吩咐,特意让厨子做一些清淡的食物。
这是佟显六天来少有的机会见到二爷。看到自家主子削瘦的背影,佟显有心想要劝说几句,却话还没出口,人已经被命令着出了卧室。
“把门带上。”
佟显只好乖乖地把门带上。
……
卧室里
二爷脱下银白面具。因为有平安在,因此,他一直带着面具。
这会儿屋子里只有一个长眠不醒的女人卧榻不起。
二爷端来小瓷碗,舀半勺的鸡肉粥,吹凉了递向床榻上脸颊凹陷的女人嘴边:“吃吧。”
安静……
女人没有动静……
二爷深吸一口气,“本殿亲自喂你吃。”
那勺子方向一改,直接送进自己的嘴巴里。一只手废了一些力气掰开床榻上女人苍白的嘴巴。
二爷猝不及防,唇瓣对上床上的女人。
以嘴哺之!
一口,两口,三口……
喂的多,顺着嘴角滑落的也不少。
二爷一边喂,一边擦着她的嘴角。
“丑女人,你该醒来了……”
卧室外黑暗的一角,妖娆的女人用指甲狠狠抠住木栏,一双妖花眼嫉妒地看向卧室内!
她看不见卧室内的情况,但是能够听到卧室里男人落寞的声音。
“丑女人,你该醒来了……”
殿下,你都叫她“丑女人”了,你都知道她丑了,为什么还要对她这么好!
卧室里的声音依旧透着落寞……
“丑女人,你再不醒过来,平安就要跟着你去了。你叫……你叫本殿怎么办!”
说着说着,卧室里的声音透着一股凶狠和威胁……
“哼!丑女人,你要是再不醒过来,本殿就抓了你儿子去做娈童!你不是最怕本殿抓你儿子做娈童吗!”
不一会儿,卧室里的声音又无奈地软了下去。
“喂……,翠花儿,你醒一醒好不好?算是……我求你了,好不好?只要你醒来,我保证不会抓平安当娈童,保证不会!”
卧室外黑暗处的虹澜嫉妒的快疯了!
翠花儿……那丑女人的闺名吗?
你能够想象如同神祗一般高贵的男人嘴里喊着这么恶俗的名字吗?
好吧,给你打个比方,南宫尘俊美谪仙人般的男子,众生仰望的对象,他回眸一笑,惊艳众人之时,忽然唤一声:“翠花儿……”,……
同样的感觉啊!!!
何况太子殿下比南宫尘还……
这丑八怪何德何能,让一国太子,又是哭诉,又是恳求,又是哄骗,还外加威胁利诱?
凭什么!
上天真不公平!
虹澜如是想。
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子,拧开瓶盖子,倒出一粒丸子,丸子在手指尖滚动,虹澜露出一抹诡异恶毒的笑容。
扫一眼卧室,她唇瓣吐樱。
……
现代
“梦寒月。瞧瞧你现在的模样,你说……我要是把你这堕落的模样透向媒体,你会不会身败名裂?”
梦寒月醉生梦死,飘飘欲仙。她本在自己的房间内,却叫人闯了进来。
闯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梦寒雨。
梦寒雨一双桃花眼,笑时温文尔雅,很容易让人生了好感。
反观梦寒月。常年身居高位,走到哪里都让人感到孤陌的疏离。
“呵呵,”梦寒月丢开手中针筒,若无其事站起身来,一双眼浑浊中带着清亮,浑浊是因为毒瘾,清亮是因为她的灵魂并未堕落。
梦寒月淡淡扫一眼梦寒雨,眼中无言的讥诮。
梦寒雨因为是情妇所生,面对别人还好,面对梦寒月,就会无端端地自卑。
如今被梦寒月讥诮的眼一扫,顿时怒了:“你以为我不敢?”
第一百四十七章 梦寒月VS邢涵宇(加更二)
“没人拦着你,请。”梦寒月一手别在身后,一手做一个“请”字,那方向,恰好是卧室门的方向。
梦寒雨恼羞成怒,“你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可是爷爷选择的继承人永远不会是你!”
梦寒月淡挑柳眉,一双眼评估货物一样看着梦寒雨。
刺激她?用老爷子来刺激她?
嗤!
“梦寒雨,你以为你现在可以这样安生是因为谁?”梦寒月原本不想搭理这货,但这货实在像苍蝇一样,烦不胜烦!
“是我!懂吗?要不是我及时醒过来,你以为梦氏离破产还有多远?”是的,她查过她昏迷半年内梦氏所有的交易和财务,……梦寒月鄙夷梦寒雨:“堂堂全球前十大的梦氏财团,在你半年的折腾下,差一点破产!梦寒雨,你能耐啊!”
梦寒雨神色难堪。
“老爷子也是眼睛够毒的,你果然比我厉害呢,难怪老爷子选你不选我。”她说的娇俏,近乎甜甜一笑:“我可没你那么能折腾,诺大一个梦氏,你居然能玩儿到破产,嗯……了不起了不起啊!”
其实梦寒雨真的做的还不错,只是被有心人算计了。
有心算无心,他聪明有余,经验不足。
也难怪……但是商场如战场,这一次败战,足以让整个梦氏陷入危机之中!
“你!”
“对,就是我!我是你的恩人,你要不要跪下膜拜?”故作天真的口气,遮掩不了她脸上的厌恶和嫌弃。
“啊……”梦寒雨忽然一改难堪,面带柔和微笑问:“你醒来,阿姨来看过你吗?”
阿姨指的是梦寒月的亲生母亲。
梦寒月顿时脸色一沉,没了与梦寒雨饶舌的兴趣。
她走到卧室门口,把门重重一开,“滚!”
“梦寒月,你也不是无敌的嘛……”
梦寒雨还想说什么,突然被一道大力抓住衣领,等到他清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被拎着扔出了门外。
大门在他眼前发出重重的声响:“嘭!”
合上了。
屋里,梦寒月拿起手机,在通讯录中翻找到一个只有号码没有标注的手机号码,拨通。
“……恩啊,啊……啊……”电话拨通那一刻,手机话筒里传来女人淫荡的叫声。
梦寒月视若无睹,对着话筒另一侧的人说:“邢涵宇,你让你的女人安静一会儿,工作太敬业了。”
电话那一头传来慵懒的男音:“呼……梦寒月,你看一看时间,这个节点打电话给一个男人……莫非你是想要……”
“邢涵宇,说正事,别扯到其他地方去。”梦寒月不为所动,“或者……,你以为我除了你,别无选择?”
“呵呵呵……”电话那头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朗朗而笑:“梦寒月,你这话说的很有歧义哦。”
梦寒月眉头都没动一下:“邢涵宇,我送你一份大礼。”
电话那头没了女人的叫声,男人也显得几分兴趣地问:“哦?大礼?能让堂堂梦氏财团的女强人认可的大礼,我很感兴趣呢。”
“不知道邢氏财团的老总,对梦氏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感不感兴趣?”梦寒月懒得与邢涵宇虚与委蛇。开诚布公用梦氏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调一调邢涵宇的兴趣。
电话那头顿时沉静了……
良久……
“梦寒月,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呵呵,大礼就在我手里,不知道邢大总裁敢不敢来取?”
“激将法对我无用,梦寒月,你大概忘记了,两年前一个晚上,你用匕首划破了一个男人的胸口……”
“哦……那个男人是你?”梦寒月淡淡撇嘴:“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你还活着。原来是你啊。怎么,以为只要是女人就会被你迷得团团转?那夜的酒吧真精彩呢。”
两人的对话很有意思,仿佛有一段说不开的孽缘。
但此事,只有他们二人心中清楚。
饶是知道了两年前调戏她的男人就是电话那头的人,梦寒月依旧没有收回计划的打算。
“邢涵宇,我与你之间打过不下一次的交道。我了解你,你有野心!那么,还有什么比征服梦氏更让人热血沸腾?
只要是一个野心家,就没人不会想着征服梦氏这个庞然大物的。邢涵宇,明日下午两点钟,杏园小曲见。”
“啪”,电话挂上,根本没有给电话那头邢涵宇任何说话的机会!
电话那一头,邢涵宇从女人身上下来,随手抓来被子遮住裸露的下身,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掌优雅地托起坚毅的下巴,目露思索之色。
床上的女人堪比尤物,一头漆黑的长发垂到腰间,丰腴白嫩的身体,妖娆抚媚,一双猫眼眨动,不甘心被男人抛弃在一边。
女人使出浑身解数,细嫩的手臂攀向男人的大腿上,手指探向了被子下……
“涵宇,刚才那冰块女是谁啊?”
一只手在被子下讨好男人,却突然被整个人扯离大床。
“滚!”
“涵宇……”女人不可置信。
“丁万,把这女人解决了。”
“涵宇!”那女人惨白了一张脸:“你怎么能够!我是爱你的啊!”
“爱我的女人多了去了,你也别怪我,谁叫你是个不安分的。要是你刚才乖乖睡觉了,我还动不了这个心思。所以,要怪就怪你自己不够聪明,不聪明还不安分。”
邢涵宇冷眼看着刚才还欢爱的女人被属下拖下去了。
他修长的手指抚向胸口长长的狰狞疤痕。
嘴角挂起诡异的笑容:“梦寒月,你比梦氏值钱多了。梦氏……我要了。你,我更不会放弃。”
……
翌日下午
两点整。
杏园小曲是一家高档下午茶餐厅。
梦寒月要了一间包厢,不大,胜在别致。
邢涵宇很准时。
“邢总裁,你迟到了三十秒。”梦寒月抬手瞥一眼自己手腕上的名表。
邢涵宇俊脸风流倜傥,剑眉入鬓,一双深邃的眼能够吸住人的魂魄。
此刻他薄唇轻勾,一抹不算真诚的笑容露出来。
“是梦总裁早到了三十秒。瞧。”说着还晃了晃手中的昂贵手机,上面显示的时间,证明他才是正确的一方。
二人气场相当,互不相让。
梦寒月清亮的眼顿时锁住邢涵宇。
第一百四十八章 大厦将倾(一更)
“啪”一文件夹被梦寒月甩在桌面上。
邢涵宇很有自觉,自动自发拿起来翻看。起初只是随意翻动一下,没有想到,本来随意的一眼,随着眼底映入的文字,邢涵宇神色中漫不经心全无,越看眉头皱的越紧,双眼却越来越亮堂。
梦寒月抱着手臂在一旁看着,也不催促。直到邢涵宇从文件夹中再次抬起脑袋,她唇畔勾出一抹职业笑容,问道:“如何?邢大总裁可满意?”
邢涵宇慢慢放下手中的文件夹,从怀中拿出一包烟:“不介意吧?”晃了晃手中的烟包。
梦寒月笑容可掬,做一个“请”的手势。
邢涵宇这才抽出一支烟来,点上,直到把一支烟抽完,撵熄了烟头,丢进了烟灰缸,一切看起来漫不经心,却突然扔完了烟头,一双深邃的眼锁住梦寒月,薄唇吐出一句话:“你可真是一匹饿狼!”
对面女人垂下卷翘的睫毛,嘴边笑容至始至终不曾有所变化,连脸上笑容的纹理都没有发生一丝一毫的变化!
鼻中喷出一口短暂的轻笑,女人特有的自信声音缓缓在这不大的包厢里响起:“多谢邢大总裁的赞誉,……如果这算赞美的话。”
“梦总裁实力不可小觑啊。”邢涵宇同样不遑多让,晃了晃手中的文件夹:“不知道梦总裁知道不知道,若是邢某将手中这文件夹拿给梦家老爷子鉴赏一番,梦老爷子会对你作何感想?”
梦寒月心中冷笑。每一个每一个的,都拿梦家老爷子来威胁她。梦寒雨是,邢涵宇也是。真正是好笑,我连命都不想要了,老爷子对她的观点看法如何如何,又怎么样?
“老爷子与我何干?我只知道,我现在与邢大总裁正在谈正事。”梦寒月不动如山。
这样的从容,显然不是对面同样强势的男人想要看到的。
“正事?你指的是梦氏大股东易主吗?”邢涵宇忽然看不懂对面的女人了,半年前,这个女人有拼劲,野心勃勃。她手段高超,解决障碍的时候从不手软。这样的一个女汉子,唯独在乎梦家老爷子对她的看法。
但今日坐在他面前的女人,……邢涵宇眯起眼又一次打量对面的女人。
经过半年的时间,她削瘦了,脸上的血色全靠化妆品支撑起来。想他邢涵宇阅人无数,梦寒月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遮掩起苍白的脸色,一个字:难!
她身子骨也没以前硬朗结实了,但惟独一双眼比半年前澄澈干净,清亮的让人只注意到她的眼,再不会注意其他了。
她看起来精神矍铄,这本应该用来形容老人的。但此刻,邢涵宇用来形容这个女人。……她看起来精神矍铄,全靠这一双清澈明亮的眼撑着。
邢涵宇很难想象,要是这双眼也病态的浑浊,他……到底还会不会对她这么势在必得!
“邢总裁,你要是不想与我合作,我这个人从来不会勉强别人。喏,大门在那里,走好不送。”梦寒月有十足的把握,如邢涵宇这样的商人,或者说,称呼他野心家更合适。他这样的人,绝对不会放弃一个征服世界的机会。
而征服梦氏,比征服世界也简单不了多少了!
当然,这要看梦氏是在谁的手中了。
邢涵宇笑了,低沉磁性的嗓音愉快地在小包厢里回荡。
“梦寒月,我以为你变了。还是这么霸道啊,不知道梦老爷子会不会后悔将整个梦氏交到你的手上。”
“邢总裁废话太多,我看邢总裁今日没有想好,等日后邢总裁想好了,我们再见面吧。”梦寒月说罢,拿起文件夹,准备放进她的香奈儿包包里。
“等一下。”男人淡淡地叫住她。
“呵……”梦寒月瞥一眼坐着的男人:“怎么,这会儿功夫邢总裁已经想好了?”
邢涵宇忽然站起身,拉开靠椅,向梦寒月逼过去。
梦寒月不躲,她脸上一贯的商业笑容,一分一毫都没有变化,直到邢涵宇几乎整个身子都黏在她身上,她也没有躲开一分。
一双透着病态的白皙的青葱玉指倏然间抚上男子胸,扯开衬衫,抚上男子胸口狰狞的疤痕。
她笑着说:“邢涵宇,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不感兴趣。因为,我对被我伤过的男人……不感兴趣。”
她所说的“伤过”,指的是这一道被她割出来的狰狞疤痕。
“好了,我没有时间与你绕弯子。”她又晃动手中的文件夹:“这里面除了梦氏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转让书,还有梦氏高层一些人员利用职务之便,在这半年里非法吸金的证据。我相信聪明睿智如邢总裁,应该知道,怎么选择,对你,对邢氏最好。”
她病态苍白,瘦的只差皮包骨的手臂,此刻出奇的有力气,一把隔开面前的“狼人”。走几步,停在包厢的小窗户边。
“杏园小曲的位置就是好,站在这里,透过窗户,可以俯瞰到整个SH市的景致。路上行人匆匆,车载车行。真的……很有趣呢。“
邢涵宇皱紧了眉头。这个女人越发让他看不懂了。
不禁问:“梦总裁了解邢某,邢某也了解梦总裁。梦总裁的野心绝不比邢某小。”话语一转:“邢某不信,野心勃勃的梦总裁会将自己手中得来的一切拱手让人。”
梦寒月转头,淡漠扫一眼邢涵宇:“我说过要拱手让人吗?邢总裁,合作两个字,不知道你是怎么理解的。
我以为,合则两利,是为合作。你说呢?”
她这样说,邢涵宇更加不明所以。他拿一双深邃的眼不解望向梦寒月:“此事邢某只看出对邢某有利,恕邢某眼拙,竟没看出哪一点有利于梦总裁的。”
“这就不用你管了。邢总裁,我真的没有更多的时间与你周旋了。”梦寒月想起她放在包包的中的东西。
“邢总裁也不要想着,得到这一笔财产就是好事儿。我还要邢总裁答应一件事儿,才会和邢总裁‘合作’。”是啊,“合作”……然后她……
“请说。”邢涵宇暗道:梦寒月到底还是梦寒月,怎么可能轻易吃亏?
这样才对嘛,刚才圣母一样的梦寒月,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邢总裁,这里是梦氏财团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你只要答应我,以后梦氏每年百分之十的盈利全部用来帮助孤儿院以及孤儿院里的孩子,切实保证这些孩子的身心健康,保证他们的生活。只要你答应这一条,这些……,就都是你的。”
啊……?
邢涵宇刚才还心说,梦寒月是个狠角儿,他受不了圣母的梦寒月。这会儿就被梦寒月的话生生吓住了。
“喂,梦寒月,你……确定你没问题?”邢涵宇心惊胆战,尽管梦寒月什么都没做。他眼下更希望梦寒月做一些什么,那也比现在这样陌生诡异的梦寒月更能够叫他接受啊。
梦寒月知道,她不做出一些表示来,邢涵宇是不会轻易签字的,……什么时候要送人财产,都得这么麻烦?算计这个算计那个,还是和小包子在一起最好了。
最近老是睡不好,只要你睡觉,耳边、梦里,全都是小包子喊“娘”的声音。
还有一个讨人厌的声音一直骚扰她。
眼前是和小包子琐碎的日常,但温馨恬然。
她享受着梦氏最好的,但是唯独没有温馨恬然。
半年前。她不觉得生活在这种环境中不好。
如今,她也不觉得,但是她对冷漠的梦氏,所谓的家人不满,十分不满!
可以的话……老天爷,再给她一次回到平安身边的机会吧。这一次,她会很认真地去活。
近乎祈求一般,梦寒月每一夜每一夜地渴望着。
有些东西,失去之后,你才知道,这并不是你想要的,即便那是从前的生命里费尽心机好不容易得到的。比如梦氏总裁的位置。
有些东西,失去之后,你才知道珍惜,才知道这是你一生的所求。比如另一个时空的小包子。
想到小包子,梦寒月又想了。要是小包子没有她,会不会被欺负?小包子见不到她,会不会哭?
忽然又想到了柳宝通那张充满憎恨的扭曲的脸……,梦寒月心中颤动,手指也有些发麻。
如果再死一次可以回到小包子身边……
……
“邢涵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我呢……只是想要证明自己,不光光是靠梦氏荫庇才有如今,也告诉梦寒雨,有些人是不可逾越的。没有梦氏,我也能够重新获得财富。因此……我会亲手再抢回来今天送出去的东西。”梦寒月自信一笑,柳眉高挑:“懂?”
邢涵宇这才释然,虽然梦寒月这举动,这理由很不着调,但是……这种不着调的话,由梦寒月说出来,特么的着调极了!
邢涵宇再不说话,拿起桌上的黑色钢笔签上自己的大名。
梦寒月露出一抹释然。
“邢总裁,恭喜你,得到一笔大财富。”伸出手去。
“邢某等着你将今日失去的再抢回来。”有趣,梦寒月我等着你。
梦寒月笑着回到自己位于外环的公寓。
……
当日晚上
梦老爷子带着梦家人浩浩荡荡来外环梦寒月的屋子外敲门,门内没人应声。
“撞门。”梦老爷子老脸铁青,他要当面问一问梦寒月,怎么就敢干出这种自毁基业的蠢事!
门被撞开。梦家人浩浩荡荡一群冲进屋子里,那架势,一个个如同凶神恶煞。但当他们冲进主卧,眼前的一幕震得他们头晕目眩!
第一百四十九章 梦寒月身死孽消(二更)
梦寒月死于毒品注射过量。
梦家人将此事隐瞒得滴水不漏。对外宣称梦寒月死于植物人苏醒后的病发症。
外界只知道梦寒月身体有隐疾,并且这种病发症极有可能具备传染性。因此梦寒月的尸身连被梦家人直接送到殡仪馆,并且出了高价钱,请来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连夜连日的看护。
有一个人如何都不敢相信,下午时候还活蹦乱跳的女人,晚间的时候就与世长辞了。
梦寒月的尸身是在晚间七点整被送进殡仪馆的。
邢涵宇走了一些关系,在午夜一时整,正是不引人注意的时间点,通过殡仪馆后侧的小门进了殡仪馆。
他身边有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助理兼保镖,一个是殡仪馆的馆长。
馆长亲自给邢涵宇带路。他想不通,邢涵宇已经得到了梦氏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按理说,根本没必要再来看一看梦寒月了,毕竟梦寒月生前如何权势了得,死了也不过就是一口棺材。
但是他身边这位邢总裁坚持要亲眼看一看梦寒月的尸身。
也不知道邢总裁和前任梦总裁之间有什么纠葛,一定要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来看一个死人。
他也不怕?大晚上的……殡仪馆耶!
馆长有些哆嗦,他虽然是馆长,但他向来只要坐在办公室里签签文件。白日里还好,大晚上的……
馆长掏出一个磁卡片,巴掌大,用于打开暂时置放梦寒月尸身的房间。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连死后暂时置放棺材的房间都和别人不一样,要不是中间一口冰棺,乍一看,还以为这间屋子是哪个五星级酒店总统套房呢!
“邢总裁,梦总裁的尸身就在那口冰棺里。”馆长指了指客厅中间一口突兀的棺材。
“嗯。陶馆长还有事情吗?”
馆长闻音知雅。听男子这样问,立即会意,马上说:“邢总裁,真是不好意思,鄙人刚刚想起,今日有文件还没处理好。鄙人就不相陪了。”
这话假的很,殡仪馆不至于忙到有重要文件需要带晚批示的。
但双方都明白对方意思,能够达成共同,自然最好。
“梦寒月……”邢涵宇等到馆长离开,又让自己的助理在门口等待。
自己一个人靠近客厅中间一口冰棺。
冰棺中,女人的脸安静……不!是死寂!
“梦寒月,我想不通……一个下午还信誓旦旦要从我手中抢回东西的人,晚上就会死?……我后来想了想,外界说你是病发症突发死亡,但我想到你下午的举动,真的很奇怪。难道你是……自杀?”邢涵宇言中了。
但无证据!
“可你一天之骄女。为什么要自杀呢?”邢涵宇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深夜里,殡仪馆中,这个房间里放着一口冰棺,里面是还有一个死人。屋子里只有昏黄的灯光亮着,因为怕亮光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邢涵宇如同艺术家一般的手指轻轻地,有着节奏地敲着棺盖,深夜里发出“噔噔噔”的声音。
邢涵宇深邃的眼锁住梦寒月死寂的脸庞,透过水晶的棺盖,仿佛要看透里面躺着的人。
看着看着,邢涵宇做出一个决定。
他竟然一把打开棺盖!
“梦寒月!你死也必须是我的人!”(作者的话:卧槽!难不成还要奸尸?)
“不甘心!好不甘心!两年前你在我的胸口留下这道疤痕的时候,你就注定是我的人!可你成了植物人,又奇迹地苏醒过来!你既然都创造了奇迹,那就再创造一个呀!”
邢涵宇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一道视线看在眼底。
梦寒月死了,灵魂没有再次回到厉唐,回到那个时空。但是也没有牛头马面来锁住她的灵魂,于是,她的魂魄一直跟随着梦家的人,将她的尸身送进了这里。
正好是晚上,也不需要见到太阳,梦寒月安慰自己:没有顺利回到小包子身边是挺让人遗憾的。但是她的魂魄还是自由的,那是不是说,这是不幸中的大幸?
她就在这间房子里,她的魂魄看着她被安置在棺材里的肉身。
午夜一时整,这个男人突然出现。她不可谓不吃惊!
这会儿听到这个男人近乎偏激的话,不禁笑着对空气说:男人,奇迹发生多了,还叫奇迹吗?要是我现在突然睁开眼,恐怕你最初的反应不是惊喜,而是惊悚吧。
调侃归调侃。
梦寒月突然发现邢涵宇将她的尸身从棺材里扶正了。
……喂!邢疯子,你要做什么?别发疯啊!(这货真的以为人家邢大帅哥要奸尸!!)
但也因为棺材中她的尸身被扶正,露出了原本盖在被毯下的手臂,光裸的手臂上满满密密麻麻的针孔。
邢涵宇瞳孔猛然剧烈收缩。空寂的房间内,他的呼吸声浓浊而剧烈。
一只修长的手抓住尸身手臂,看过左手,看右手!
邢涵宇感觉自己的手掌在颤抖,他不是因为碰触到死尸而害怕,他是因为发现梦寒月手臂上的秘密而气愤地颤抖!
“这么密密麻麻,颜色深深浅浅……显然梦家有人在你昏迷期间动过手脚。”邢涵宇把梦寒月当做活人,依旧与她对话,但是说完之后,发现没有人接话,这才想起来,这女人已经再也不会开口说话了。
一时之间,气愤、难过、不甘,等等的情绪杂糅在一起,涌向他来。
他白皙的食指摩挲着梦寒月手臂上的针孔:“我忘记了,你已经开不了口了。”邢涵宇看着紧闭双眼的梦寒月,突然之间嗤笑了出来:“梦寒月,你根本不懂,两年前那个晚上之后,我一直关注着你。你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你又上了哪一个杂质的封面人物。
我跟个没成年的少年人一样,收集着登着你的报纸、杂质。至今为止,我了解你的喜好比了解自己的喜好还要透彻!”
作为魂魄体的梦寒月大吃一惊,邢涵宇关注她?当然,作为对手,经常关注是正常的,她也会关注她的对手,其中包括邢涵宇。
但是,刚才邢涵宇话中所表达的意思又并不尽然。
梦寒月无语地看着邢涵宇。
“梦寒月,你欠我一个回答!你够狠的,不给我答案!”
我什么时候欠你一个回答?梦寒月的魂魄努力回想。
“梦寒月,咋早该想到了,你下午那么反常,早该想到你有问题了!你说,你为什么要自杀?”到了这个时候,邢涵宇也能够猜测出了,梦寒月死于毒品注射过量。梦寒月的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孔恐怕是梦寒雨趁着她昏迷的时候注射的。但刚才他摸过,她的右手上有一个最新的针孔。
想来,她应该是自杀。
邢涵宇笑得有些僵硬,声音中的冰冷像是化不开的冰雪:“梦寒月,你把梦氏交给我,你选我,就说明你对梦氏还有感情,不然你随便找个阿斗,让他败光梦氏的资产就好了。你打的好主意啊,梦氏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的确很诱人。
但梦氏这样的庞然大物,惹人眼红,自然也多的是敌人。明明暗暗。你把梦氏交给我,就是不希望梦氏真的倒闭!”
梦寒月的魂魄默然,她不得不说,邢涵宇懂她。
她即便再恨梦家人,但是梦氏财团下,为梦氏卖命的员工是没有错的。
股权给谁,那关乎梦家的未来。
但梦氏由谁掌舵,关乎的是下面所有员工的未来。
对于员工来说。只要掌舵人有本事有能耐,换做谁当都可以。
也是因为最后替梦氏的员工考虑,她才会选了邢涵宇,因为邢涵宇最有投资价值!
这也算是她对于梦家人的惩罚了,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权让出去,代表的并不是梦氏从此一蹶不振,事实上,只要梦家人肯努力,依然还有机会再夺回梦氏的主动权。
老爷子有百分之三十的股权,梦寒雨有百分之五的股权,她爸爸有百分之十的股权,加起来是百分之四十五,剩余的百分之四分散在梦氏家族其他人手中。
而她手中原本只分到百分之五的股权。剩下的百分之四十六全部都是熟人,长辈,和多年并购的散股。
只要梦家人努力,梦氏家族依然可以保有主动权。
“梦寒月,这是你欠我的。”
我欠你什么了?我是临死之前利用你了,但你也得到足够大的好处,不是吗?梦寒月的魂魄不满地瞪向邢涵宇,却被邢涵宇的疯狂举动给吓住了。
“喂!邢涵宇,你饥不择食啊!我已经死了!死了懂不懂?快放开!”随便梦寒月的魂魄怎么想去拉扯开邢涵宇,邢涵宇的薄唇还是紧紧贴上棺材中她尸身的唇瓣上。
“邢涵宇!早知道你是个大变态!我说什么也不会把梦氏交到你手中的!”梦寒月的魂魄急的大吼大叫,突然,一阵熟悉感传来。梦寒月来不及作反应,一声大叫:“啊!”
她的魂魄彻底消失在这个时代!
……
厉唐,小柳镇
“咳咳!”一阵被呛到的咳嗽声。床榻下的女人一阵咳嗽。
被水呛到惊醒过来。
睁开眼……
男人慌慌张张地摸出银白面具带在脸上……只露出眼睛和嘴巴的银白色面具,……这不是二爷吗?
但他唇瓣的水渍……?
梦寒月……不!是丑妇的眼在二爷犹自湿润,噙着水珠的薄唇上扫看。
又摸了摸自己湿润的唇瓣,嗓子眼里依旧留有的呛水的难受……
“二爷!你趁人之危!”
第一百五十章 温馨一家人(三更)
“二爷!你趁人之危!”
不知道为什么,这骂他的话,二爷此刻听着,跟仙乐似的。
只听他缓缓开口:“本殿是心善,要不是看平安跟着你几日不食不饮,本殿会这么牺牲自己?”
他看起来淡漠,但是背在身后的手捏成拳头,紧紧的捏在一起,颤抖的拳头足以说明他心情的激动。
该怪二爷太会做戏,还是怪丑妇刚刚醒过来,根本就没有发现二爷的异状?
丑妇只听到两个重点的字眼儿……“平安?你说平安在你这儿?”
丑妇想到什么,一张因为病态而显得瘦下去的脸蛋布满激动:“二爷,你可不能够禽兽啊!”
二爷背在身后的手狠狠颤动了一下,浅褐色的瞳子映在眼前床榻上的女人脸上……在她心里,他就这么龌龊?
“二爷,儿子呢?”丑妇因为嗓子眼儿里残余的被呛到的感觉,因此说话的时候能省略字眼就省略字眼。
但这回……这字眼儿省的……会造成很大误会的哦。
二爷一听这话……儿子呢?
这货刚才还绷着一张俊脸,这会儿眼底深处荡漾着名为“得意”的东西。
儿子呢?……瞧瞧,这丑女人还是很会说话的嘛。嗯不错不错……
“儿子有清阮陪着,我瞧着他神色困倦,让清阮带着他休憩一会儿。”这货居然也跟着省略!
丑妇听着这话就觉得怪异,但是一时半会儿想不出问题来,当下暗怪自己又穿越了一回,穿越前还经历邢涵宇那变态吃豆腐,她这回肯定是没有调整好两时空的时空差!
不是说,从北京到纽约,还有时差呢!
何况两时空乎?
丑妇只当自己是还没调整好状态,有些神神叨叨。
“啊!对了,小龙虾……”她惊叫。
“情势看好,你不在,佟显做的不错。”
“哦。还好还好。”她拍了拍胸脯,放下心来来。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义庄……”
“也很好,你开创的‘业务’一样也没停下来。”“业务”指的是代客哭丧等等项目。
“哦。毛血旺……”
“没出问题。”
“那我这些天不见了,金老爷那些人,还有村里人就没有怀疑?”
“我让佟显和清阮传话,说你被珍馐坊看中,派出去做更重要的事情了。”二爷的好心情快要消耗光了。这女人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问一问他!
此时,二爷气得牙痒痒,恨不得将她扑倒,好好一阵拷问才好!
“那……是你救了我?可你为什么要救我?”总算问到重点了。二爷正想回答,那女人又自顾自“了悟”地说:“哦,我知道了,二爷是看中了我那份计划。想必二爷还有诸多不明白的地方想要弄懂吧?”
二爷的脸上要不是有一张银白色的面具遮挡着,此刻黑沉黑沉的脸色,能把人给吓到!
这丑女人!
这丑女人的意思是,他是为了那狗屁的“计划书”才救她的?!
只要他想要,身为一国太子,天下等同在他手中!
狗屎的“商业强国”!没那玩意儿,他也还是一国太子!
二爷吞下原本想要说的话,改口气哼哼地丢下一句:“你说得对!不然本殿为什么要救你一个丑八怪?能吃了还是能用啊?”
二爷丢下这句话,把丑妇丢在这屋子里,自个儿气哼哼地向着屋门大步迈出去!
床榻上的丑妇被这二爷的态度弄得云里雾里,直到看不到二爷的背影了,才吐出一句:“莫名其妙。”
枉费刚才她还小小感动一下来着,枉费她还想要为他好好解说解说那“计划书”来着。
丑妇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干脆不想搭理那莫名其妙的货了。
她打量这间房间,这里她来过,是那家伙的卧室。
这张床,她也不是第一次躺上面。
她就好奇了,那货的床被她占了,那货晚上睡哪里?
当然,真相只有一个。但她……,绝不会想知道的。
丑妇陷进沉思中,到底是谁要杀她?
她得罪过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但那日晚上的三个杀手……绝对是杀手!
因为她也做过杀手,杀手和杀手,所谓的同类相知,大抵也算这么个意思吧。
三个杀手……这可是大手笔啊!而且其中一个杀手显然等级不低。
派出三个杀手,只为了杀她……一个乡野村妇?!
这么大的手笔……得要多大的仇恨才能够干出这么疯狂的事儿来?……能够有这么大手笔,又对她恨之入骨的,除了罗家的罗醇之罗老爷子,她想不起还有第二人选了。
正在她思考的时候……
“阿娘!”
丑妇沉思的眼瞬间一亮,朝着屋门看去。
小包子瘦了一圈儿,小包子脚步虚浮,小包子面色发白难看……
丑妇的眼瞬间湿润,鼻子酸涩地抽动一下。
再一次庆幸,上天又给了她一次回来小包子身边的机会。
……大门口明明站着两个人,一大一小,大手搀着小手。但丑妇眼中此刻只有一个人——小包子。
二爷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嫉妒自己的儿子!
那丑女人眼中除了儿子,再看不进去其他的!
二爷是嫉妒,但是不是记恨。这一点二爷心中清楚。
又一次想,什么时候才能把这对母子收在他的羽翼之下?
二爷嫉妒地看着眼前母子二人相拥,看着丑女人抱着那小子一阵亲热,又是亲又是抱的。
二爷看着看着,嫉妒没了,浅褐色的眸子里盈满了少有的温和,带着淡淡的心疼,和劫后余生的庆幸。
一切,显得那么的温馨,空气中盈满了暖暖的温情。
二爷的脚不自觉地走向那对母子。
他们中间,怎么能够少了做爹的他呢?
丑妇只顾着怀里的小子。
“长高了,却轻了。儿子啊,你没好好吃饭呐。”这是明知故问,二爷都说了,这小子跟着她一起绝食了。
但作为母亲,即便自己重病缠身,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受到丁点儿的委屈。
从前,不曾为人母,她什么都不懂。
现在,做了母亲,才知道天下的母亲,不是所有人都跟她亲生母亲一样的。
不管是这具身体,还是现代的梦寒月,都没有享受到一个好母亲的关爱。她自己受过的苦,因此更加不想要自家的小子受。
二爷静悄悄地走向那对母子,站在丑妇的身后。
清阮一直守在门外,门未关,他只需要偷偷抬眼一扫,便能看清屋内的景致。
当清阮抬头的那一刻……清阮呆了。
高大贵气的男人,虚弱不算好看的粗实俭朴的妇人,虽然脸色惨白却生就一张俊俏小脸蛋儿的小娃儿……
这样的组合,原本是天南地北,怎么都凑不到一块儿去的三个人,因为那不算好看的妇人脸上眼里盛满母爱的关怀,因为小娃儿天真的笑容和对妇人满满的依赖……最突兀的高大贵气的男人眼中满满的骄傲和淡淡的纵容……
一切,竟然显得那么的和谐!仿佛他们三人本来就该是一家人,仿佛……三人之中,再也插不进一个外人!
清阮淡定地垂下眼帘,他可以掩饰自己的情绪,但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此刻内心深处的震动!
仿佛……之前对于丑大娘子那一点点不满,那一点点觉得她配不上高贵的主子……那样的情绪仿佛一下子消失了。仿佛……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咔擦!”
一声轻响,清阮清秀的眼底晕上了冷厉。淡弱地扫一眼横梁处的黑暗……又有人不安分了。
清阮想着,上一回他已经明示也好暗示也好,都已经做了,虹澜要是再不知分寸,那么,她也没有继续留下去的必要。
留到最后,怕是要成为一个祸端的。
还有……之前夫人未醒过来,主子爷也顾不上别的事情。这会儿夫人醒来了,主子大概要动手收拾动了歪心思的人了。
只怕……清阮看了一眼屋内的三人,……只怕如今按着主子对这对母子的在乎,那伤害夫人的人,怕是不得善了了。
正在清阮思索的时候……
屋内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清阮来不及转头看,只听到屋内女人虚弱的声音颤抖地恳求主子:“二,二爷……快,请你把平安送到楼下去,离这屋子越远越好。”
声音中饱含着难忍和自持。
咦?
二爷和清阮皆是一惊……她此话何意?刚才还好好的,这也太突然了!
清阮锁住眉头。
屋内,二爷更是深锁眉头。
但看她抬起头露出的眼中,满满地对他的恳求……
二爷不管不问,直接吩咐清阮:“带平安下去。”
平安被突然转变的丑妇吓到,丑妇只得忍着浑身的剧痛,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安抚小平安:“儿子,娘……有话对这位叔叔说,你让清阮叔叔带你下楼好不好?”
平安尽管不解,但他从小是个懂事的孩子。深知他娘不会无缘无故让人把他带走。没多犹豫,跟着清阮下了楼。
等到平安一走,丑妇强撑起来的笑容瞬间敛去,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凹陷的两颊滑下来。脚下一阵虚脱……
“你怎么了?”二爷当即意识到不对劲,立刻从身后抱紧她。
不抱不知道,抱住了,这才觉得这丑女人浑身颤抖得厉害!
“怎么回事?”
岂料,这丑女人听到这话之后,却死死咬住牙瞪着他:“我昏迷的时候,你对我做过什么?”
气息虽然虚弱,那那双眼却充满警惕。
二爷一惊……做过什么?
可多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如此丑妇(四更)
丑妇见他呆楞楞的,……这模样……摆明了没干好事儿!
但此刻她想知道的是……
“二爷,我昏迷的时候,你都给我吃过什么?”
她强忍着浑身的剧痛。没有想到啊……
这一回,二爷听懂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只需要点到为止。
“本殿让人叫王琼来。”二爷唤来佟显:“你去请王琼!要快!”
他自己却一个旋身,他的手指搭上她的脉搏。
“你会医术?”
二爷沉凝的脸微抬起,看她:“本殿会毒术。”
额……
丑妇好痛,浑身仿佛被几千几万只蚂蚁在咬着,血管中的疼痛,她大口大口地呼吸:“二……爷,你,你听我说……说……”
不过一会儿工夫,她说话已经不稳。嘴唇颤抖地厉害。额头上的汗珠像是不要钱一样,成片成片地沁出皮肤来。
“你说。”他满眼的心疼,手中摸脉搏摸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后悔当初只学毒术,医术只会皮毛。
“我……我,大,大概让偷下,下了毒品……”她全身抽搐起来,不再是颤抖那么简单。
嘴唇青紫地难看。但那双眼却一刻不留地锁住抱着她的男人。想从中看出一些来。
她的话说的断断续续,而且“毒品”这个词儿也新鲜。
但抱着她的男人听懂了。屋外角落的女人……也听懂了。
但屋外角落的女人奇怪了,毒品,想一想……丑八怪的一个新鲜词儿还真是概括了……她的师门奇药。
师门之中,也只有核心弟子才知道的秘密。而拥有这“毒品”的,除了她的师父,另一个就是她了。
罂粟……之美,岂是平常人能见到的?
当然,罂粟之毒,也不是一般人能够享受的。
丑八怪,娘该感谢我,不然你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美妙滋味……
“毒品”二字中有个“毒”,但凡跟“毒”搭上关系的……二爷面色抽紧。
怎么会!
他日夜守着她!
谁有机会下毒?!
不对……!
还是有空档下毒的!
每日夜间他抱着她去浴池擦洗身体后,他会将洗干净的她放在卧室床榻上,然后他会离开一会儿,自己也洗一下,这才会拥着她入眠。
可是,就那么一会儿!
谁能够突破“珍馐坊”的层层壁垒,到达这间他的卧室?
内鬼!
他有心处理这件事,但是此刻这丑女人全身抽搐,吓得他六神无主!
好在王琼及时来了。
“殿下。”王琼吃一惊,来时就听佟掌柜说过,丑……夫人已经醒过来,他当下差点儿高兴坏了。
这些日子,他苦死沉吟,就是要找出让夫,夫人苏醒的办法。
他脑袋都快抓破了。这下好了。夫人自己醒过来了!
但又听殿下让人赶快叫他来。心知,恐怕夫人即便醒了,形=形势也不容乐观。
但没想到,这会儿真的见到夫人,她全身抽搐地可怕。整个人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
王琼不敢耽搁,垫了一块丝帕,替丑妇把起脉来。
“脉搏异常,心律失常。”王琼又看了一眼抽搐的夫人。忽然发现,只要与夫人有关,他从前的医术全部都成了废物。
“查不出来吗?”
“不对症。”
二爷正要发脾气,突然觉得衣袖被人轻轻扯动。低头一看。
丑女人眼中的难堪满满的……
“求,求你,把,赶出,屋……去!”
王琼一惊,他是大夫,这时候病人却要赶他出去……这位夫人,有些不可理喻!
太子殿下也跟着……
“门,门……”屋里的女人焦急地叫着。
王琼看着在自己眼前阖上的屋门。
“哎……”叹一口,转身下楼。
楼下佟掌柜和清阮等着他。
“夫人……怎么样了?”
“不知。”王琼摆摆手,见这二人看他眼神十分奇怪,不禁苦笑诉苦起来:“王某没用,看不出夫人病症来……,倒是叫夫人先赶了出去。”
……
而卧室内
“我好,好难受,求你了,给,给我好不,好?”
怀里的女人断断续续地苦求他,二爷深邃的眼锁住怀中女人渴望、臣服、扭曲……的脸!
这样的丑女人……他没见过!
丑妇终于知道……现代的时候,她从没想过去戒毒,因此也体会不到毒品的恐怖。
现在……她终于知道了,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破败离异的家庭,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悲剧的人生……
毒品真的会逼得人发疯的!
丑妇此刻的力气出奇地大,她一把扑倒二爷,手撑着地上,“给我!给我!给我!”几近狰狞,手改而掐住身下二爷的脖子,“我知道,一定是你!你想控制我对不对!一定是你!”
“疯了吗!什么控制,什么一定是我,你说清楚,丑女人!”二爷被丑妇掐住了脖子,死命地摇晃。
眼看这丑女人理智全无,二爷一把抓住丑妇的手,将她力大如牛的手死死地从他的脖子上拉扯下来,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仿佛金刚力大的手给压制在她的背后。
丑女人真的发狂了!
“不是你吗?不是你能是谁?有谁能够突破珍馐坊重重障碍,来喂我毒品?”她这会儿也不结巴了,凹陷的脸颊,暴睁的双眼,狰狞而可怕!
“我猜猜,是什么毒品……大麻?鸦片?不是吗?难道是罂粟?”
二爷不可理喻地看着她。屋外大梁上的女子却被大吃一惊!
她怎么会知道罂粟?
还有大麻,鸦片又是什么?它们也和她师门的罂粟拥有一样的毒性吗?
卧室里,二爷狠狠按住那女人的手,但是丑女人的脚也不安分。
她都病了七八日了,醒来什么都没吃过,明明醒过来的虚弱无比,也很正常。
怎么现在力气这么大,眼神也哆哆嗦嗦的?!
丑女人有一句话说对了:除了他的人,还有谁能够绕过重重阻碍,进到珍馐坊,不声不响地给他卧室里的她下毒?
二爷心中凛然,……出内鬼了!
就这么一点点思索的时间,丑女人的脚不知道怎么挣脱开他的钳制。
“丑女人,你清醒一点!”
到目前为止,二爷只知道,丑女人不正常与被下毒有关系。
丑妇理智全无,她手被困住,脚得了自由,一阵乱踢。
二爷立即用自己的大腿压住身下不安分的腿脚。
“给我,给我,不管你下的是大麻还是鸦片,或者罂粟,求求你,给我一点点吧。”
女人面目狰狞,带着可怜的模样,向他要……害的她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毒?
为了毒品卑微的模样……
二爷心痛地看着身下可怜兮兮的女人……
“啪!”二爷一巴掌扇向身下可怜兮兮的女人……
第一百五十二章 罪魁(一更)
“殿下,这样对夫人……好吗?”清阮有些犹豫地看一眼犹自“唔唔唔”发狂的丑妇。
“不绑着她,她会伤害自己。本殿……”二爷狠狠一捏拳头!
“最有可疑的就是虹澜。”清阮说:“能够趁着殿下洗浴的时候,不声不响地靠近夫人的,除了虹澜,不作他想。”
“与本殿想的不谋而合。”二爷冷笑一声,他身如闪电,纵身飞出,于黑暗中精准地抓住一女。
再回到卧室的时候,“嘭”一声,如同丢垃圾一样一把丢开手中女人。
“殿下……”虹澜凄凄切切地哭,声音缠绵而妩媚。
“闭嘴!”二爷肝火正旺,偏偏地上那虹澜十分不安分,一双柔荑居然攀上二爷的腿。
清阮默然,不作任何表示。
下一秒,虹澜如他所想,被主子爷毫不留情地踹开。
“啊!”虹澜大叫一声,落地时候,撞上了墙壁,身体被惯性反弹几尺距离,“噗”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她还没有弄清楚状况的时候,只觉得身前一道阴影遮下来,她本能抬头看去,她心中的伟岸男子面如陈铁,一双深邃的眼睛此刻杀意凛然。
虹澜心中一惊,浑身一哆嗦,眼前她心心念念的男子想要杀她!
她震惊万分!
接下去……
虹澜不只是震惊了!她……
主子爷的手直接揣想她的衣裳里!
虹澜傻眼了。但是清阮却仿若什么都没看见。
二爷的手在她怀里粗鲁地……
然后,拽出一个瓷瓶。
虹澜见到这瓷瓶,神色瞬间慌张一下,她遮掩的极好,但是,二爷的眼睛想来毒辣的很!
虹澜的慌张并没能够逃过二爷的眼睛。
“告诉本殿,这是何物?”
“这是……是……”虹澜双眼一亮:“这是我师门的美颜丹。”虹澜师门,专攻媚术。
因此,说这是美颜丹,倒也说得过去。
二爷果然不再追究,只是修长的手指拿着瓷瓶把玩儿:“哦,原来是美颜丹……啊,”随手倒出一粒来,以手指捏着松香虹澜:“既然是美颜丹,你也尝一颗。”
虹澜只觉得后脑一个激灵,……别开玩笑!这罂粟丹可不能够随便尝试,……她很清楚,吃了这东西,人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连忙撇开头去,躲过那枚“美颜丹”。
“清阮,抓住她。”
虹澜仿佛受了刺激,条件反射一样又将头转向二爷:“殿下……”
“怎么?本殿亲自喂你服下‘美颜丹’,你还嫌弃?……是看不上本殿呢?还是……”二爷目露寒芒:“这根本就不是美颜丹?!”
二爷眼角余光瞥一眼精力耗光后,仿若死鱼一样瞪大眼睛的丑。绑住她的绳子紧紧的,但就是这样,在她刚才一阵扭动下,绳子陷进了她的皮肉里。
二爷面露不耐之色。
“你最好老实一点交代。”
“殿下,属下不知做错什么,又要交代什么!”虹澜大叫,即便如此狼狈,她浑身上下,也透露出一股子摄人心魂的美。
可惜,屋子里两个男人,没有一个欣赏她的“美”。
“不知死活。”二爷没说话,清阮冷笑一声,低低地嗤笑。
虹澜一惊,立即向清阮看去:“阮内侍可别诬赖虹澜……”
“诬赖?”清阮好笑,许是跟着二爷久了,清阮有好些地方都透着二爷的影子。
“虹澜。你不了解主子。你若是再耍心眼,我跟你保证,主子爷不会再同你说一句话。……你可知道,这就意味了什么?”清阮说话时候淡淡,他未出一句威胁的话,但能叫人听得心惊胆战。
虹澜脸色难看,眼中犹豫不决。
“虹澜,容我最后提醒你一句,死,有时候也是一种奢侈。”
虹澜心惊,……生不如死!这话可不就是这个意思嘛。
虹澜仰头望向她心心念念的主子爷,……然后,她失望了。
主子爷一点都不在乎她。
虹澜惨笑一下,道:
“罂粟丹,由罂粟花和果实制作成的。一旦服用,就会上瘾。服用的时候,仿佛飘飘欲仙,身处神仙天宫一般。
只要用过一次,就会有瘾。下一次毒瘾犯发作的时候没有及时服用罂粟丹的话,就会如同全身上下几千几万条的虫子在噬咬一样。
服用的次数越多,毒瘾越重,毒瘾发作的时候,就会越痛苦。”
清阮有些担心地看着二爷,二爷此刻的表现,分明就是发狂的前兆。
但,如此,清阮还是听着二爷问话:“你,……给她服过几次这种东西了?”
是啊,几次了……?
“几次?……四次五次?……”最后她仰首望二爷,伸出六根手指。
“六次……还,能够戒掉毒瘾吗?”二爷问这话的时候,心肝儿猛跳。
六次啊……,他居然日日夜夜守在她身边,却不知道早就被人钻了空子,给她日日夜夜地喂食罂粟毒!
六次,还戒不戒得掉?!
虹澜嘤嘤地笑,眼中首次出现了畅怀之色,略带愉悦地道:“属下曾见过师父给敌人喂食罂粟丹,喂食三次后,没有一个人成功戒掉的。”
“戒不掉……会怎样?”
虹澜仰首望着高大俊伟的男人,……他也会有害怕的时候吗?他也会慌乱吗?
虹澜不知是伤心还是高兴,她幸灾乐祸地说道:“殿下放心,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只要有……”虹澜指了指二爷手中的瓷瓶:“殿下,如果没有这个,那丑八怪会生不如死,最后忍不住毒瘾发作的痛苦,自杀身死。
不管殿下你是什么想法,那个丑八怪如今得依靠我,不然……熬不过今日。”
二爷面色铁青:“依靠你,依本殿看,这是依靠这瓶子里的罂粟丹吧。服用这玩意儿,无异于饮鸩止渴!”
“但殿下,你忍心看她现在这么难过吗?你瞧,她被绑得结结实实,是不是很可怜?看呀,她发疯癫狂的模样,你看了是不是特别不忍?
殿下,没有关系的……,只要你,挑出一粒罂粟丹,给她服下,不出片刻,她又会是你眼中那样的她了。”
虹澜声音蛊惑,引人忍不住被她带着走。
第一百五十三章 祸心(二更)
“殿下你瞧,刚才她安静一会儿,……那不过是体力耗费掉了,没力气了。你看,她又开始挣扎了……瞧呀,她那么痛苦,明明有办法不让她那么痛苦,那个办法就在殿下的手中,殿下却狠心地不帮忙。
殿下,你只需要从手中的瓷瓶中挑出一粒丹药喂给她,她就没事了。她不会痛苦地挣扎,不会明明被堵着嘴巴,还拼命地嘶叫。
殿下,你根本就不懂,她到底有多痛!解药就在你的手中,你好狠的心呐……殿下……”
清阮是二爷的近侍,最了解二爷。
清阮见到二爷神态有些微地变化,心道:不好。
“殿下!”
二爷被清阮一声叫唤,才突然醒悟。他愣愣地看着床榻上疯狂扭动的女人。
他又看了看手掌里握着的瓷瓶。
看一会儿那丑女人,看一会儿手中的瓷瓶。
竟是难以抉择!
向来果断的二爷,竟然难以抉择!
清阮痛心疾首。虹澜却妙目生辉。
原本惨白的脸色渐渐红润,唇畔一抹勾魂笑,她跌坐地上,干脆不再站起身,半卧半侧的身子,被二爷刚才粗鲁扯动的衣领敞开,露出里面的白嫩肌肤。
“殿下……,留下虹澜,她命可保。”一双妙目扫一眼床榻捆得结结实实的女人。虹澜决定,这般让她去死,实在是太便宜她了。
她一定会好好养着那女人……好叫她踩着那丑八怪的肩膀向上爬,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你可救她?”二爷狐疑。
“毒,是本派秘辛。只要是毒,自然有可解之法。”
二爷狭长的眼瞬间一亮。
“那就快救她。你若救了她,本殿放你自由,不再追究此事。”二爷应承道。他此刻已经没了办法,只能干看着那丑女人受苦受罪。
“救,自然可以救,但是……”虹澜意有所指。放她自由?……她要的不是自由!她恨不得时刻呆在殿下身边。
“你想要什么?”二爷那般精明,一语道破虹澜所指。
虹澜惊喜:“虹澜自从成为殿下的密卫,一颗心就落在殿下的身上了,虹澜一生别无所求,只愿能够成为殿下的女人,呆在殿下的身边,照顾殿下起居。”
“好。”
咦?这么轻易就答应了?虹澜惊讶地仰起妩媚的脸庞,看向高高在上的男子。
清阮死死咬住唇瓣,这才没有叫出声来。
殿下……居然会答应这么荒唐的要求?!
虹澜……都是他不好!若是当初他没有向殿下推荐虹澜,那么也不会造就今天这样的局面!
都是他不好,他害的夫人被虹澜算计,还害的身份高贵的主子被小小一个密卫威胁利诱!都是他不好!
若是当初他在发现虹澜对主子别人用心的时候能够立即将她调走,调得远远的,就不会是今天这样的局面了!
“殿下……你,刚才说什么?”虹澜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二爷尽管不耐,依然又重复了一遍:“本殿说,本殿答应你的要求。你现在可以治疗夫人了吗?”
“夫人”两个字,二爷咬字特别的重。
虹澜手指微颤,心中亦明白殿下的意思,殿下是威慑她,即便她成了殿下的女人,她所要救治的却是殿下的夫人,她的主子。
心中不甘,但虹澜不敢表露出来,因为怕好不容易得到的地位身份,都会成为镜中花水中月。
因此,硬着头皮说:“殿下,妾身治疗夫人的时候,必须无人在场。”此刻已经改口自称“妾”了。
“本殿命清阮退下去。”
虹澜抿抿唇:“殿下也不能够留下来。”
二爷眉头深锁。
“殿下不信妾身吗?”
二爷深深看了一眼虹澜,吸一口气,“清阮,我们走。”
此刻房中再无一人。
床榻之上,丑妇疯狂地挣扎,痛苦的表情任谁看了都会不忍。
虹澜却笑了,无声而开怀地笑着。
她站在床榻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丑妇。
看着这个丑八怪痛苦的表情,这丑八怪越痛苦,虹澜越开心。
她知道,门外有人,殿下和清阮虽然离开卧房,但是他们人就守在门外。
无论如何,装模作样地治疗一下,总是要的。
虹澜从发髻上拔下一个珠玉簪子。簪子款式简单,只一个鎏金的簪柄,最前头镶嵌了一颗拇指大的珍珠。
虹澜拧开珍珠,……珍珠里面居然另有乾坤。
她倒出一粒黑乎乎的药丸,药丸不大,葡萄籽的大小。她一把捏住床上扭动的丑妇下巴,一只手捏着黑乎乎的药丸子,她眼神刹那的闪烁。
那丸子片刻就被塞进了丑妇的嘴巴里。
她又点了丑妇的穴道。……丑妇晕死过去了。
这才唤一声:“殿下可以进来了。妾身刚才已经给夫人治疗过了。从现在开始,夫人会昏昏沉沉地入睡六个时辰,六个时辰之后,妾身再来给夫人治疗。”
说罢,她还乖巧地向二爷拜服:“夫人身子不适,妾身先退下了。”
心中却暗道:该做的都做了,也没必要留下来了。反正这六个时辰里,这丑八怪是别想醒过来了。
罂粟丹服下后,可以治愈?
呵呵……怎么可能?只是这丑八怪现在还不能够死……等到她完全占据了殿下的心,到那时,她再想个办法,让这个丑八怪看起来像是得了重症死亡……她就不信,等到她完全占据了殿下的心之后,殿下还会记得这个女人。
当然,她对她自己是很有自信的。这个丑八怪有什么好?
殿下是大鱼大肉吃多了,才会想着换一换口味的。
殿下后宫的女人虽然多,但是那些女人要么死板板,要么心机重,要么太没用……
可是她不同啊,她有所有女人羡慕嫉妒的美丽脸庞,她风趣善解人意,她才貌出众,她能在殿下累了的时候体贴关怀,在殿下生气的时候陪他说话解闷,在殿下出席宴请的时候八面玲珑。
她比那殿下的那些女人淡然,不会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就吃醋嫉妒。
最重要的是,她是真心爱着殿下的,一颗芳心只会属于殿下!
虹澜走时又扫一眼床榻上昏死过去的丑妇……
眼中寒光一闪,……
丑女人,你就只配成为我的踏脚石。
你放心,若是将来我得了殿下的恩宠……即便我不能够被封为太子妃,但是只要得到了殿下的恩宠,我就知足了。
那时,我一定为你做一场法师,让你在阴间过得舒坦。
第一百五十四章 突如(三更)
虹澜显然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于丑妇而言,这“万一”实在是太庆幸了。
不知道是不是丑妇当年被二爷亲手喂下“月残花”的关系,丑妇并没有等到六个小时后才苏醒。
午夜时候,丑妇悠悠转型。
睁开眼睛的时候,脑子还是糊里糊涂的。等到她开始不糊涂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动弹不得。
隐隐约约记得她毒瘾发作的时候,二爷把她绑起来了。
对于二爷的做法,丑妇心里是感激的。
她隐约记得自己是如何丢弃尊严,向二爷恳求毒品的。那样的她……丑不堪言!
她动了动,才发现,她之所以不能够动弹,并不是因为被牛皮绳捆住了,而是……
鼻尖萦绕着男人特有的气息。
男人?
丑妇这才注意到,之前睡眼朦胧的,又黑乎乎的。这会儿仔细看,才发现,她仿佛是……被人揽住肩膀?
而眼前的是……男人的胸膛?
靠!谁这么大胆?!……或者说,饥不择食?
丑妇缓缓地,以及其慢的速度抬起脑袋,试图看清那人的长相。
入眼的是一张银白色的面具!
银白色的面具?
二爷?!丑妇差点惊叫出声,若不是她及时以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怕是真要惊叫出声了,那样就惊动了身边这揽住她肩膀同眠的男人了。
同眠?
丑妇突然意识到,这仿佛是她前世今生两辈子第一次与个成年男人同眠,不期然的,两颊不争气地浮出一抹酡红来。
尤其鼻尖那抹男人独特的气息萦绕着……丑妇居然没有在第一时间推开身边的男人。
她仰首看着男人银白色的面具。忽然对这道已经熟悉得不能够再熟悉的面具下,到底长着怎样一张脸,突然地,她特别地好奇。
她灵机一动。嘴唇缓缓勾起一抹坏坏的笑容:二爷啊二爷,这可不能够怪我趁人不备啊。是你自己没事睡在我身边的哦。
心里打着偷看的主意。丑妇的手掌缓缓地抬起来,目标:二爷的面具。
她的手一点一点地靠近,生怕惊动了身边熟睡的男人。
她以食指和拇指轻轻捻住银白色面具的边缘,只要手指一动,她就能够见到这张神秘面具下的面孔了!
丑妇胜利在望,她轻施巧劲……
“啪!”
一声脆响,伴随一道慢条斯理的声音:“你在做什么?”优雅低沉的男音淡淡响起。
“额……”
做坏事,被人现场抓包是什么感觉?
就是她现在这样的感觉!
“呀,二爷呀。”她那声音带着无限谄媚……当然要谄媚了,做了坏事被人现场抓包,不谄媚阿谀一点,难道让人家来找她麻烦啊?
“嗯,是爷。”那声音淡淡的,听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二爷,你瞧,这不是看着你睡觉还带着面具嘛,不都说,晚上是皮肤新陈代谢最好的时候嘛,我这不就是看着你带着面具,都不透气儿,想说给你把面具拿来,透透气儿嘛。”瞧瞧,她可是替他着想的。
多好一人啊。
此刻丑妇就忘记了,她身边这厮还抱着她睡觉来着。
这就是传说中的,关键时刻掉链子吧。
“哦……原来是替爷打算啊。果然……”丑妇正待松一口气,这厮立马口气一换,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啊!
“果然不是要偷看爷的模样啊。”
“怎么可能……我是那样的人嘛!”丑妇说谎,那是不打草稿的,“是真的看你带着个面具睡觉,……这得长得多磕碜呐,连睡觉也带着面具。”
二爷黑夜中好笑地看着怀里揽住的女人。……原来她也有如此娇俏的模样。二爷猜想,也许是因为中毒的缘故,她连脑袋都一起坏了?
那仿佛脑袋坏了,也是挺好的,至少没那么精明,他也不用费力跟她斗智。
她仿佛忘记了自己之前的事情一样。他看不出她的不对劲来。因此,她不说,他也不想提。
毒瘾发作时候,那样疯癫的女人……,二爷想到既心疼又难过。
过了一会儿……
“喂……”寂静中,女人淡淡地开口。
“嗯?”男人应道。
“……谢谢你。”女人不及防的道,声音却堪比蚊子声。
好大一会儿……,黑夜的卧室里,寂静无声。
就在丑妇觉得身边的男人睡死过去的时候,男人轻轻开口:“谢爷什么?”
女人又不说话了,男人的手臂很健硕,将她向自己的怀里揽动。
女人突然说:“我知道不是你害我的……”
“你是在爷的地方出事的。”男人轻悄悄地回答,这话是之前女人自己说过的。在她毒瘾发作的时候,说过的。
“但我知道,一个想要害我的人不会费尽心机救我。所以……”丑妇的手不期然攀上身边男人的肩膀,“所以,谢谢你。”突然,她勾住身边男人的肩膀,唇瓣贴上一双薄唇。
快地不可思议,下一刻,她又退开了。
然后红着脸,以飞快的语速解释道:“我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是我知道,二爷这样骄傲的男人,轻易不会给一个女人做人肉枕头的。如果二爷这么做了,说明二爷对这个女人有兴趣。二爷……我没有说错吧?”
男人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被自己心爱的女人送香吻是很高兴。但是……被这女人道出爱意又是另一回事了。
良久,男人低沉的声音发出愉快的笑声,笑声仿佛从胸膛里往外震动。
“爷没见过像你这样厚脸皮的女人。又丑又没女人味。”二爷变相的默认了丑妇的话。
但这话听在丑妇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动听了。
丑妇冷哼一声:“我也没见过像二爷这样‘口味独特’的男人。是啊,我又丑又没女人味,二爷还喜欢,不是说明二爷兴趣独特吗?”
二爷脑仁儿疼,“喂,丑女人,你就不能够多休息一会儿?补足了力气,明日才有精力继续折腾吧。”
丑妇却不答反说:“二爷……我一直觉得,其实你就是南宫尘,南宫尘就是你。”
她给男人举例:“南宫尘也喜欢叫我丑女人,这一点二爷与他不谋而合。南宫尘‘口味独特’,二爷也饥不择食。南宫尘喜欢平安,二爷也特别待见平安。
还有一点,南宫尘是个混蛋,二爷也是个混蛋!”
“爷哪儿混蛋了?”
丑妇再笑:“其实……昏迷的时候,我除了听到平安的声音,隐隐约约也听到了二爷你对我说话呢。”
第一百五十五章 说破(端木琪琪和氏璧)
她说过,在现代的时候,耳边总能够听到平安叫“阿娘”的声音,只要晚上入睡,梦里还有一个男人烦不胜烦的声音。
醒来的时候还没察觉,后来想一想,……应该就是眼前这个男人了。
丑妇清醒地感觉到揽住她肩膀的手臂顿时紧缩……二爷的反应啊……,丑妇再次笑了,那一直在她睡梦中嘀嘀咕咕的男人,烦得她有些受不了的男人,就是二爷。
“最后一点……二爷,一个人再怎么遮掩,即便他厉害到连自己的眼神也可以遮掩。但是,他改变不了自己的气息。二爷,你和南宫尘的气息一模一样,”丑妇指了指自己的嘴唇:“这一点……,刚才我试验过了。”
二爷吐出一口浊气。
深邃的眼在黑夜中,如同子夜星辰一样晶亮迷人。他的眼锁住丑妇,锁住身边这个女人,他薄唇淡笑,露出一抹诡异来。
磁性低沉的嗓音此刻说不出的沙哑和诱人。
“刚才时间太短了,试验不出结果的。来,爷教你,要试就要时间长一点,像这样子……”遂不及防,男人的薄唇堵住女人的。
“唔!”她狠狠吃了一惊。没想到有人发情起来根本不管不顾的!
狠狠一阵深吻,男人才餍足地松开气喘吁吁的女人。
“这回爷确定了,你这回得到的结论一定是正确的。”
无耻!丑妇愤恨地想。
当然是正确的,不用第二回“开战”!
无耻无耻无耻!
但还有一些事情她不明白。
“既然二爷就是南宫尘,那……看守于桀到京城的又是谁?”
好在夜深漆黑,二爷瞬间微眯起来眼睛:“也是南宫尘……”
这话说的玄乎,但丑妇却双眼一亮:“二爷,你是说,你找人假扮成南宫尘?”可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二爷暗自松了一口气,好在这女人自己给他找到了借口。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自圆其说。
丑妇又问:“二爷让人假扮成南宫尘……这不是反而麻烦了?二爷左右无事,完全可以自己亲自送于桀上京城啊。”
丑妇以为二爷就是南宫尘。而随同押送于桀上京的是假扮成南宫尘的人。
二爷哼哼道:“你以为爷想留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爷是看你惹了罗家怕罗家对你有不善之举……”这一点倒是真的。不然他也不会让真正的南宫尘从千里之外赶到这个破地方来“交接”。
“哦……,二爷是舍不得我啊……”丑妇笑得欢快。不住地点头。
话题一变:“二爷……,我有儿子的……”难道你不介意?
“不怕,爷挺喜欢那小子的。”废话,那是我儿子,我介意毛啊。
“这样啊……那二爷到底是看上我哪一点呢?”快称赞我称赞我啊。
“爷眼光独到。换做别人,哪个看得上你啊,又丑脾气又不好的。”
“那……既然二爷是南宫尘,为什么会自称本殿?”
“听说过无忧殿吗?”
无忧殿,厉唐最大情报组织,只要有钱,就能买来情报。
童姥殿干的是杀人的买卖,无忧殿做的是情报交易。同样的神秘。
“……”丑妇撇撇嘴,这男人的身份真多。
“喂,丑女人,赶快睡!”男人将揽住女人肩膀的健硕手臂紧了紧,将她往自己身边靠了靠:“睡饱了,明日才能够继续折腾。”
又说到这个话题上来了,丑妇身体猛烈地颤抖一下,她真的不想再变得那样的面目狰狞了……
她还记得的,身边这个男人在她毒瘾发作的时候,在她发狂发癫的时候,那一刻的眼神……是那么的复杂!
心疼,无奈,痛苦,自责,还有……悲哀!
对!悲哀!深深的悲哀!替她悲哀!
这个男人用着心疼自责的眼神替她悲哀!
那一刻,她仿佛忘记了自己的疼痛!只觉得呼吸困难。
若不是那男人立即扇了她一掌,或许……
在那一刻,她真的有一丝心动……为这个男人心动。她不知道这算不算对这个男人有好感。
她又记忆起在现代的时候,睡梦中男人情苦的叫唤声。
那时候不知道梦中一声一声叫唤她的声音是谁的,现在知道了,只觉得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这种感觉却是第一次有。
丑妇闭着眼睛,一直没睡。
身边的这个男人,呼吸渐渐的平稳了,丑才睁开眼睛。用着比蚊子还低的声音轻轻地说:“南宫尘,我会戒掉毒瘾的。……你也不要有一天让我失望哦……”
今日真的折腾狠了,丑妇闭上眼,很快地入睡了。
她的入睡,很好判断,有些轻微的呼声……,这时候,揽住她肩膀的男人却不着痕迹地睁开了眼睛。
子夜般如星辰亮堂的眼睛,在黑夜里闪动着坚定的光芒。
他俯下头,薄唇轻轻地印在女人光洁的额头上。
他自嘲地笑:“真不知道爷喜欢你哪儿了……整张脸也就额头能见人了……”这话自然是有些夸张了,但放在男人这边,或许还真是这样子的。
……
翌日
天还没全亮,天边只露一抹鱼白。
二爷的卧室门就被敲响。
“主子,妾身……”
门外响起女人的声音。
丑妇不知为什么,惊问:“是谁?”
丑妇昨日毒瘾发作后,一开始,还对外界有所感知。到了后来,就根本听不进外界的声音了。
此刻门外响起女人的声音,又自称妾身……
丑妇脱口而出的话,叫二爷一阵好笑。
“进来吧。”
门开,妖娆的女人进了屋。
女人瞥一眼丑妇,眼中有一刹那的吃惊,随即恢复自然,冲着床榻上的男人微微拜服:“妾身来给……丑大娘子治疗了。妾身来时,娘子已经醒来,不知是刚醒还是醒了有一会儿了?”
之前得过殿下的命令,在这个丑八怪面前只许称呼殿下为“主子”,称呼这丑八怪作“大娘子”。
“她醒……”
“我刚醒。”丑妇截住二爷的话,她虽然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妾身”没有什么印象,但是本能地不喜欢这位“妾身”看她的视线。怎么都觉得这位“妾身”很反常。
因此,不想身边这男人说出实话。
二爷心中吃一惊,但面上看不出所以然来。
既然丑女人要自己处理问题,他自然不会扫了她的面子。
“妾身名唤虹澜,大娘子以后称呼妾身一声澜妹妹就好了。”这话中意思可多了,比如嘲弄丑妇的年纪大。
丑妇弯唇淡笑,淡而不语。
一双眼看着虹澜。
“妾身给大娘子治病。”随手拿出一粒黑乎乎的丹药。
“治病?我得了什么病?”丑妇问。
“大娘子服了罂粟丹,这可使人上瘾,只有妾身才能使大娘子痊愈。”说着伸出手去:“大娘子,给您,这是治疗罂粟毒的解药。”
果然是……罂粟吗?丑妇唇边苦笑。在现代的时候,被人暗中注射毒品。回到了这里,还是……难道这是上天对于她的惩罚?
但……罂粟上瘾,还可以痊愈?
这话拿来骗骗这里不了解毒品的人还行,骗她?
丑妇垂下睫毛,遮掩住其中的嘲弄。
“大娘子,六个时辰服用一次……大娘子快一些吧。”那双柔荑又往前送了送。有些着急。
“你很急?”
“啊!不是的,妾身是怕耽搁到大娘子的病情。”
编吧!
“我自己都不急,你急什么?话又说回来了。你说这是罂粟毒的解药……你试过?”
虹澜一惊,抬眼望向眼前的女人。这丑八怪不会是知道了吧……
不会的!就算这丑八怪知道罂粟,但绝对不会知道她手中的东西的。
丑妇确实不知道,但是瞧着这位“妾身”的态度,着实是奇怪极了。
反常即为妖!
“这真的是解药!”虹澜正要收回手:“妾身好心给大娘子治病,大娘子不感谢妾身也就算了,既然怀疑妾身,……那妾身不治了。”说罢,又委委屈屈地看向二爷:“主子,您瞧大娘子她任性的……”
卧槽!
当着老娘的面,给老娘的男人暗送秋波!你大爷的……%¥#……&*
丑妇心中一堆的国骂之后才惊觉……二爷是她的男人吗?
丑妇撇撇嘴,扫一眼期期艾艾,好不委屈的“妾身”,一大把的怒火全都发泄到那位“妾身”身上了。
她站起身,诡异一笑:“既然这么有效,那么……”她突然朝着二爷伸出蒲扇手:“二爷,既然我能中毒,那罂粟丹你还有吗?给我一些。”
二爷深深看了一眼诡异坏笑的丑妇,又扫了一压期期艾艾,委委屈屈的虹澜,突然了悟这丑女人想要干嘛了。
“你等一下。”二爷下榻,东侧一处柜子走去。
虹澜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她有些挣扎地问:“娘子……,你想做什么?”
“呵呵……”丑妇却是什么都不说,从二爷手中接过一瓷瓶,二爷给她瓷瓶的时候,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说一句:“这瓷瓶也是虹澜的。”
这意思不就变相说,丑妇中了罂粟毒,是虹澜下的毒吗!
丑妇这下更加狠了,倒出一粒丸子,放在鼻间轻轻嗅了嗅,嘴唇淡淡勾起淡笑。
虹澜看着眼前这个丑八怪把那枚倒出来的罂粟丹又放进了瓷瓶中。她松了一口气,但下一秒……她一口气差点儿嗫在嗓子眼儿里。因为这丑八怪抓着瓷瓶整个地给倒进了虹澜的嘴巴里!
虹澜是遂不及防,才会被丑妇一把捏住下巴,把罂粟丹都灌进去嘴巴里的。等到她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拼命地抠着嘴巴,试图将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
“呕!呕呕!”
“别抠了,这里有解药呢!”丑妇一把夺过虹澜手掌中黑乎乎的药丸,飞快地丢进虹澜的嘴巴里。
虹澜瞬间瞪大了眼睛。抠动咽喉的手指更加猛烈更加快了!
“呕!呕……”
二爷见此,还能不明白吗!
天大的怒气……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
“贱人!你好大的胆子!”
第一百五十六章 情冷(书友100809230329336和氏璧)
二爷没有过多的时间发作虹澜。好死不死,丑妇的毒瘾在此时发作。
竟然是毫无预兆!
丑妇自己也大吃一惊。因为毒瘾发作,一般都是由浅入深。却没有想到这一次来的如此凶猛!
并且……痛苦!
她脚下不设防,往前面一磕,好在身后人机敏,一下子捞住她。
“丑女人,你振作一点。”有了上一回的经验,二爷立即就看出丑妇是毒瘾又发作了。
他虽然对这个不是很了解,但是看丑妇此时发作得来势汹汹,也知比之前更加的危险了。
由不得他去发作地上的贱女人!此刻最重要的就是这丑女人了!
“趁着我还有理智,求求你,把我绑起来吧。”
二爷抱紧丑妇的手臂一僵,即使不看,他也能够听出丑女人声音中的哭腔。哭……是二爷很少从丑女人的脸上看出的情绪。
眼泪……上一次看到她的眼泪是什么时候?
北疆!马车中情动的时候!
而此刻这丑女人含泪求他,求他把她绑起来。
二爷的心陡然疼了起来。
他知道她很少求人,少印象中求他的次数几乎没有。
但今日她开口求他,只为了让他把她自己绑起来。
“丑女人,你可以的,不要动。爷抱着你,忍一忍就过去了。”
男人低沉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丑妇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在男人的肩膀上,耳边听着男人的话……这话任谁听着都会感动一把吧……
“快、一、点!忍、不、住、了!”丑妇几近咬牙切齿地低吼出来,天知道她此刻正在忍受的是怎样残酷的刑罚!
心中还有闲暇偷骂:你大爷的忍一忍就过去了!你来试试看!
二爷眼微动,高喝一声:“清阮,拿绳子进来。”
……
二爷和清阮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丑妇给绑住。
“出……”丑妇闭着眼睛,额头上沁满了汗水,她难受地扭动。这一回没有堵嘴,二爷见她嘴唇微微动着,仿佛是在说什么。
凑过耳朵去,仔细地听。
“出……去……出……去……出……”这一回,听清楚。
听清楚的那一刻,二爷唇抿紧,深深吸了一口气:“清阮,你出去。……把这贱人也带出去,没有命令,不许你们靠近这间卧室。平安……也不许靠近!”
清阮一凝,心道,此时不是应该多一个人帮忙更好吗?主子怎么会让他现在出去?
心中疑惑归疑惑,但从小被灌输的观念就是,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按令行事就对。
清阮毫无怜悯地拎起地上的虹澜就出了卧室门。
二爷眼中不忍:“你骄傲,你不愿意让别人看到你落魄丑陋的模样,所以爷支走别人,不让任何一个人靠近。
更不会让平安见到现在你这模样。但爷不能走,爷还要照看你。”
丑妇神智已有不清,然,依然能够听到二爷这话,她有些痛苦地睁开眼睛,嘴唇哆嗦着,吐出几个字:“别……看……我……,求你……”她动弹不得,但还可以费力把脸埋下。她所剩不多的那一点理智还在,她不想自己变得不像自己的模样落在眼前人眼中……一点都不想!
她的眼开始浑浊,她浑浊的眼中依然闪过一丝害怕。她怕她再次求他给她毒品!
“我……”咬了咬牙,她吞下想要毒品的话。
汗水汗湿了她的衣领,白色的单衣全部都被汗水沁得透明。
“给我……”又一波痛苦袭来,她差一点就又要脱口而出的话,在她咬破嘴唇的时候,及时打住。
泪水在眼眶中泛滥……耳中响起梦老爷子的话:“你姓梦,梦寒雨能够戒掉毒瘾,难道你不可以?”
那时候,从没想过去戒毒,也就没把这话当做一回事。原来……毒品是这么的可怕!
丑妇的理智渐渐丧失。眼睛却望着卧室里的桌子。
“我好了……放开我。”突然,她对二爷说。
面前抱着他的男人一惊:“你好了?”
“嗯,好了,放开我好不好?绑着好疼。”她声音轻若蚊蝇,带着讨好。
“你别动。”男人仔仔细细地打量完她,这才给她松了绑。
“你再休息一会儿,爷去给你拿条湿帕子来。”二爷转身去打水。
突然,躺在床上的丑妇坐起身子,连鞋子都没套上,赤着脚就冲到了卧室中间的桌子前——这里放着刚才二爷从柜子里取出来的瓷瓶子,她记得,她虽然把整个瓶子都倒进虹澜的嘴巴里,但是瓷瓶子里的丸子应该还有一些没有倒进去。
她下床又急又快,脚步声“咚咚”。
二爷立马察觉不对劲,等到他转过身子的时候,居然看到那丑女人跑到了桌子边,拿起那万恶的瓷瓶……
“你疯了吗!”二爷的脸色在那一刻一下子铁青,脚下如有疾风,一瞬间爆发出无限力量,一下子就冲向了丑妇。
“你疯了吗!”高大的男人去抢女人手中的瓷瓶子。
但这时候的女人,受到了毒品的刺激。眼中只有那瓷瓶子,她怎么肯轻易把手中的瓷瓶子让人给抢走?
她力大如牛!她发疯一样将瓷瓶子藏进怀里……
男人伸出手去抢,不管她藏到哪里,他都不会让她再碰这玩意儿!
男人抓住女人的手,女人的手指死死捏着瓷瓶子,捏得指尖发白。
“你给不给!”男人凶狠地问。
女人发白的嘴唇颤抖着,就是不说话,只是摇头,一直哆哆嗦嗦地摇头。
看着女人眼中的恳求……男人这一刻心里说不出的感受!
男人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狭长的眼睛,一双浅褐色的瞳子,周围布满了红丝……
男人缓缓伸出一只手去,淡淡地道:“给我。”
女人将手中的瓷瓶子捂得紧紧的。见男人没有再来抢。她转过身去,拧开盖子,将整个瓶子拿起,就要往嘴巴里倒。
从身后,男人修长的手指抓住正要倾倒的瓷瓶子。
女人的神经仿佛被男人阻止的举动挑动了,她发疯一样的抓住瓷瓶子,见男人不肯松手,随手超过桌上的白玉花瓶。
她转过身,手中的白玉花瓶想也没想朝着男人砸去。
那一刻……
男人眼中的惊骇和不可思议,都一丝不落地落在了丑妇的眼底。
男人的心痛和悲伤……
男人的难过和打击……
男人放弃了她……即便丑妇理智无多,也能够感受出。
……
丑妇呆呆地看着,心中有一道声音:这个人不能砸。
在白玉瓶子砸向男人额头的那一瞬间,她停住了,硬生生停住了手!
瓶子刚刚好,就停在男人额头上方。
丑妇仰头望去,男人看她的目光变得陌生,那样陌生的目光仿佛能够戳透她的心脏。
男人放开抓住瓷瓶子的手掌,修长的手掌因为用力,把瓷瓶子捏碎了,碎渣扎进男人的手掌中,此刻,血水顺着掌心低落在地上。
男人的声音也变得冷漠和不在乎:“你想要这个,给你好了。想吃,就吃吧。”
丑妇心中一疼,手中抓着裂开的瓷瓶子,而另一只手中的白玉花瓶……“啪嗒”一声,落在地上,碎成千千万万的碎片。
丑妇觉得……摔下去的不是白玉花瓶,而是她的心……不然,为什么她的心会那么难受?
她嘴唇已经不只是发白,而青白。
青白色的嘴唇哆嗦着,呜咽声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脑袋一塌糊涂,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只能够“呜呜呜”地发出嘶吼,拼命看着男人摇头不止。
男人垂下眼,将可怜兮兮的丑妇隔绝的眼睛外面。
他淡漠地说:“你想杀我。为了这破东西,你想杀我。”虽然淡漠,但只要仔细听,亦能够听出他语气中的受伤。
“给你,你想要的话。”男人转过身,漠然地朝着卧室门走去。
“啊啊啊!”丑妇从喉咙里发出野兽的嘶吼,“啪嗒”,瓷瓶落地的声音。
走到卧室门口的男人被人一把从身后抱住腰身。
精瘦结实的腰身陡然一紧……
男人没有回头,依旧淡漠的声音:“你想杀我。”
丑妇抱着男人的腰身,头靠在男人的后背上,拼命地摇头,她想说:没有没有,我没有想杀你。
“为了一枚有毒的药丸,你要杀我。”
丑妇摇头更凶。
“在你心里,我还不如一枚毒药重要。我以为今夜你的表现,是对我有情。原来我错了。”
丑妇喉咙间“呜咽”,她只会摇头。
她只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她最后的稻草,若是这个男人放弃她,她会后悔的。尽管没有理智,不知道该怎么去思考,尽管被毒瘾控制着,但丑妇潜意识里不想这个男人这么淡漠地对她,她……会难受。
男人看似不为所动,但终究眼中血丝更甚。
他可以原谅这丑女人理智全无,因为她也不想如此。
但丑女人想要杀他……,丑女人举起白玉花瓶向他额头砸来的那一刻,他的心瞬间冰凉。
毒品可以使人没有理智,做出很多不理智的事情。
但她想杀他……她对他有心吗?她还有心吗?
第一百五十七章 情浓(今日不更了)
男人精瘦的腰身被抱得紧实……
“你说过,你会戒掉毒瘾,但愿我不会有一天让你失望。如今,我还没有让你失望,你却让我失望了。”
丑妇不清楚的脑子有那么短暂的清醒。她听着这熟悉的话,有些惊愕地看着男人的后脑勺。
她不说话,只是把男人的腰身抱得更加紧了,紧的两人之间前胸贴后背,不留一丝空隙。
她全身仿佛是被千万只蚂蚁啃咬的疼痛,一张脸上布满了汗水,就跟从河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干燥的地方了。
连带的,男人的后背上也找不出一块干燥的地方。她咬紧牙关……最终在昏阙前一刻喊了一声:“好疼……”
男人的手垂在身侧,捏的紧紧的。他不是不想要转过头去看一看,但他无法轻易原谅她为了一枚毒药用花瓶砸他的举动!
如果说……今夜她没有对他有过任何的表示,那样……或许,他反而能够轻易原谅她吧。
这就像,一个陌生人伤害了你,你反而不会过多的难受。越是来自亲近之人的伤害,心里就会越难受,越在意。
所以说,这丑女人若是没有主动送上一枚亲吻给他,若是和以前一样对他就像认识的陌生人,他反而不会那么的难受……也更能够原谅她那样的举动。
人,对于越是熟悉的人,越是不能够容忍她的伤害和背叛。
男人突然觉得背后一阵空荡荡,不再有丑女人贴着……耳边忽然听到一声:“好疼……”
就再无其他了。
男人这回想也没想转过身子去,在女人的身子倒地之前拦腰抱住。
男人低头看向她,……丑女人的嘴角两行血迹鲜明……
最终,男人叹了一口气,“哎……”她这模样,分明就是刚才强咬着牙根咬出了血。
女人虚弱地张开眼,哆哆嗦嗦的,可怜兮兮:“我不要罂粟丹了……”
男人松了一口气,“丑女人,你要想好了……爷不希望你还有第二次被罂粟丹迷了失了魂。”
丑妇有那么一刻的犹豫,经过了这一次,她更真实透彻地体悟到了毒品的可怖,和吸毒者的悲哀。
男人没有点破女人,健硕的手臂拦腰抱住怀里的女人,将她抱紧床榻上。
这回,他也不绑她了,还将床上的绳子抄起来,扔的离床榻远远的。
男人伸出两只手。
伸左手,握成拳头:“这只手握着罂粟丹,选择它,爷给你吃到死的罂粟丹,你要多少爷给你弄来多少。”
男人很不厚道,在毒瘾发作偏偏又没有毒品的人面前,告诉这人,你想要多少毒品都有……这不是故意折腾人吗?
又换右手,握成拳头:“而这只手呢,握着……,甭管这手里握着什么。但你选择了它,爷绝对不会给你罂粟丹,不管你怎么求爷,爷一粒都不会给你!但你能够得到一些爷从没给过别人的东西。你要怎么选择?”
丑妇咬唇。看左手,又看右手。
看左手……,男人心陡然提得高高的。
看右手……,男人悬着的心又落下一些。
又看左手……,男人又……
……
话说,这也是折磨啊……
从左手看到右手,又从右手看到左手……
男人的心从高高提着到落下一些……又高高提起,又……
如此这般来回几下……,真的也很折磨人啊!
男人的脾气本来就不好,但却出奇地径自忍受着内心的煎熬,楞是没有出声催促女人。
丑妇到最后,眼中只有左手和右手。选择左手,可以不再那么疼痛那么难受了。但是……,潜意识里,她觉得,如果选择左手,那么,她会失去很重要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东西,却是如何都想不出来。
选右手的话,……她就要忍受毒瘾发作的痛苦。
最后,丑妇仰头看男人,她朦胧的眼带着少有的渴望:“我想活得像个人点。”男人的右手就被一只有些粗糙的手掌盖住了。
男人笑了。
他有些眉飞色舞:“好,既然你选择了这只手,那么从今往后,爷都不会给你一点点的罂粟丹,不管你下次是要杀爷,还是痛苦的快要死去,爷都不会给你一点点的罂粟丹。你做好觉悟吧!”
这一回,男人的笑容中带着十分真心,外送一堆的自得。
外人看来,却不知道男人为何自得。
男人心里却知道,他乐呵极了!
丑妇痛苦地点头,她死死咬住嘴唇。
一只修长的手捏开她的下颚,下一秒,又放开。
这一回,她咬住的是他袖子撸得高高的光裸手臂。
“唔……”
“咬着。你能够忍受,爷也能够。”男人淡淡的说着。
这一刻……,男人在丑妇心里的形象等同于现代已经绝种的“绝世好男人”!心里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闪过,快到她来不及抓住。
许久之后,丑妇身下的床单汗湿了一片,而男人肌理分明,修长白皙的手臂上赫然留下几排牙印,青紫可怖。
男人站起身,耳边听着床榻上的女人重重的打鼾声。一个清晨外加一个上午的折腾……,也难怪,她累坏了。
男人眼尖,扫一眼女人身下流湿了的床单。皱了皱眉。又看了看她汗湿的单衣。
拾起一侧的蚕丝被,直接将女人裹起来,抱着去了大浴池。
就让下人换了新床单,这才把洗的干净的女人重新放进了床榻中。
清阮就站在门外。
虽然不清楚屋子里两人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却见自家的主子爷少有的温情。就连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那么小心翼翼。
之前在夫人昏迷的时候,主子爷也是这么抱着夫人洗浴的,但……这一次,清阮觉察主子爷与之前有了一丝不一样。
……
毒瘾并不是那么好戒掉的。
到了后来,丑妇毒瘾发作的时间间隔越来越短。情势也越加凶猛。
她只是泪眼朦胧地看着男人,吸着鼻子一声一声地叫着:“好疼,好疼……”
饶是她嘴里一刻不停地叫着“我受不了了,好疼,好痛苦,救救我……”此类的求饶的话,却是再也没有开口问男人要过罂粟丹。
但男人也受不了啊……
丑妇毒瘾发作的时候,她不愿意别人看到那样狼狈的她。那个时候,能够守在她身边的,只有男人自己。
男人一边要照顾她,一边要说些什么让她的心思不在毒瘾上,却还要亲眼看着丑女人可怜巴巴地一声又一声低叫着“我疼,好疼,疼得快死了……”。
男人心里嘀咕:丑女人倒是好,嘴巴喊一喊疼,他得心疼个半天!
每一回毒瘾发作之后,丑女人精力耗尽,事后呼呼大睡。男人就得给她“收拾残局”。
这一刻,是男人一天中最幸福,也是最痛苦的时刻。
幸福的是,给心爱的女人沐浴,能够大大方方的吃豆腐。
痛苦的是,看得到摸得到,吃不着!
总不能让他在丑女人累趴了之后那什么吧?
清阮看过几回,自家的主子爷在整理好夫人之后,从卧室里出来,一脸隐忍的模样。最终多嘴地问一句:“主子爷,要不然,奴给主子准备几个干净的女人?”
结果证明……
主子爷“从良”了!
事后,清阮拍着胸脯暗自庆幸:好在我没有直接给主子爷准备几个女人,好在我事前问过主人,不然这回可不只是被主子爷一阵奚落了。
不过清阮想起主子爷的话,就觉得脑仁儿发疼。想一次,疼一次!
他那位主子爷当时可大发脾气,奚落道:“丑女人还在受苦,爷寻欢作乐?爷是那种没人性、没定性、没心没肺,还花心的人吗?
清阮,下回说话可得注意一点,尤其是在丑女人面前。爷可是洁身自好的好男人!”
清阮听得瞠目结舌,这,这是他那个高高在上的主子爷?身份高贵的一国太子?哦老天爷啊……给他一棍子敲晕了吧!
但最重要的是……主子爷啊,您那后宫的女人,环肥燕瘦,从清秀到艳丽,从清纯到妖媚,从城府尚浅到心机深沉……若是这样都叫洁身自好……那他清阮就是当和尚的料了!
……
这之后,又过了几日。
这期间,平安也能够来见丑妇了。只是,必须在丑妇清醒的时候。
丑妇的情况好转,在她没有毒瘾发作的时候,男人有时候会突然消失一段时间。
丑妇没有问他去了哪儿,去做了什么。
男人不在身边的时候,丑妇就会躺在床榻上,看着床顶,然后脑袋里想着一大堆的事情。
有些事情是正准备打算做的,有些……却是不找边际。
还有些……就是乱七八糟了。
这一日,男人不在身边,丑妇依旧和以往一样躺在床榻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床顶,思维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想着现代的时候,梦中男人一声一声伤心的呼唤声。
她想着她昏迷的时候,男人的悉心照料。
她想着她毒瘾发作的时候,男人眼中的心疼无奈和悲哀。想着每一日毒瘾发作的时候,男人手臂上必然多出的牙印和伤口。想着毒瘾发作后她呼呼入睡,醒来干爽洁净的床单和清爽的皮肤。
她感动,也有些心动。
那个男人,偷偷地做了这么多,这无疑是喜欢她的。
但是……,有一样东西,无论如何,她无法轻易忽视,也弄不懂:那个男人,到底喜欢她什么?!
第一百五十八章 误会(一更)
当天晚上,丑妇如同以往,把某人的肩膀当做人肉枕头。她表示……很爽……暗爽的爽!
“你喜欢我?”这一点是明知故问。她是想引起这个话题,然后好问身边这位二爷,到底喜欢她哪一点。
好吧……她落了俗套。但就算是落了俗套,她也想问清楚啊。
“谁说的?爷会喜欢你?”
丑妇牙疼,上下两排牙磨得“刺啦刺啦”作响。
暗道:不喜欢你还抱着?
二爷半靠着身后的床板,一只手臂揽住丑女人,另一只手中拿着一爹的宣纸。
一边看一边点评:“小家伙的字进步神速。到底不枉费爷这些日子亲自教导他一程。不错不错,不愧是爷的儿……爷的徒弟。”
“你就夸吧,瞧你那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你亲生儿子咧。”丑妇受不了这家伙笑得特么的猥琐样。
那是她儿子,好不好?!
她还有一大堆的问题想要问他,偏生她自己不争气。毒瘾来得毫无预兆。
她脸色陡然一变,这种事情经历过十几几十次了,二爷早有经验。
没有最初时候的慌乱,二爷很果断淡定地撸起袖子,露出满是牙印伤痕的手臂,从容地递向身边丑女人的嘴巴。
但这一回,丑妇把头一扭,躲开了二爷的手臂。
二爷觑她一眼,单挑剑眉,表示不解她此举用意。
二爷自从那一夜过后,被丑妇“识破”了身份后,就再也不带假面具了。
换句清阮的话,叫做:不带面具,换易容呗。
反正主子爷下了封口令,二爷是南宫尘,南宫尘是他。
清阮见他们家这位夫人陷进云里雾里,好几次想要给她一点提示……,清阮不是不遵守他家主子爷的命令。
而是……他怕他们家主子爷瞒来瞒去,最后还是给他们家这位夫人知道了真相,怕是不会轻易原谅主子的。
这位夫人的性子,他都能看得明白,偏偏他家的殿下……
……
丑妇的牙齿咬住下嘴唇,尽管痛苦地想要满地打滚,却只是用蒲扇手死死地抓住身下的被子,却也不理会二爷。
“喂,丑女人,别别扭……爷也不是第一次给你咬了。”又把手臂送上去。
丑妇扫一眼那手臂……,终说:“没地方下口了……”
可不是,原本肌理分明,健硕白皙的手臂上满满都是一排一排的牙印,好些地方都是重叠的。“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二爷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丑女人,给你咬还挑嘴,没见过你……”这样的……
话未说完,就被截断:“很疼吧……”
二爷耳畔忽听她一声关怀……“哎……”最终,很是无奈叹一口气,认命地撩开衣领,露出精瘦结实的肩膀。
“喏,这回可别再挑了。”
丑妇是被强行捏着下颚,送上二爷的肩膀的。
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丑妇眨了眨眼,将眼睛里的泪水逼退回去。
这一次明显没有之前那么凶猛了。
她和二爷都觉得,事情正在向着好的方面发展。这真是一件愉悦的时候。
这一次,毒瘾过去之后,她没有像之前那样呼呼大睡。虽然也累得手指都抬不起来。但还有力气开玩笑。
“二爷,我怎么觉得……你怎么那么像祭品呐?”
某男俊脸黑沉下来:“爷怎么就像祭品了?”
“每回我毒瘾发作的时候,你不都把自己当做祭品一样祭献出来。之前是手臂,这一回是肩膀……,二爷,下一回,你准备祭献哪里啊?”
这话七分真心,两分玩笑,最后一分是认真。
她用玩笑的口吻想要试探出他的真心话。
可惜,某男不配合啊。
“下一回?下一回爷还有右边的肩膀。”左边的肩膀已经被咬得青一块紫一块。
丑妇抿抿唇,算了……,这男人不逼得他不得不说,他是不会好好说一句“爷喜欢你”的。
左右夜色并不很浓,还有闲暇聊天。
这会儿,丑妇动起脑筋来了。
“二爷,我寻思着,看最近几次毒瘾发作的时间越来越短了。我瞧着,这也差不多快好了。我想吧,我那小龙虾的创意还得做着。”
“你先好好养着,你的这些事情,有佟显帮衬着。等你彻底好了,爷自然不会阻拦你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的。”
“额……”丑妇眼珠一转,又说:“二爷,你说等我彻底养好了,就放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那这之前……你能把你那位‘心爱的’美妾交给我吗?”
“哪个?”二爷迷惑地问。
丑妇心道:装吧,你就装吧。哼!
心里不爽。嘴巴啧啧,“二爷有很多个?”
“没有!爷可洁身自好的,一个都没有!”二爷面皮诡异地抽搐。
不知清阮若是听到这话,又是作何感想了。
“这么与二爷说吧,虹什么澜的女人害我,我可不是以德服怨的人。我这人向来是以怨抱怨。”意思是,虹澜害我,我要报仇。
二爷眸光微闪,垂下修长的眼睫:“晚了。”
“嗯?”晚了是什么意思?
“清阮送她上路了。”
“死了?!”丑妇陡然瞪大了眼睛,仰首看淡漠的男人,在得到男人的肯定之后,她差点儿一口气没吐出来,气急败坏叫道:“这么轻轻松松就死了?……便宜她了!”
男二爷眯眯眼:“难道你还想要折磨她一顿不成?”
岂知,这不过是顺口一问的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丑妇顿时觉得一股酸意涌上来,干脆,一下子爬起来,也不管刚才折腾的满头乱发像鸡窝,衣衫凌乱露了不该露的点儿……
她冷哼一声,早先的软糯糯的语气不见,她硬邦邦地说:“二爷。随你怎么想。我要和你说,我呢,这个人心胸狭窄,没有容人之量。我不主动招惹人,但要是谁不长眼招惹了我,那抱歉了……我没那么好的心肠轻易原谅她!
那位‘妾身’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懂。但我知道,她想杀我,更想要我在死之前经历生不如死。
我是哪点招到她了?我受了苦,她难道就不应该为此付出代价吗?”
二爷皱眉,眼前这丑女人怎么回事?“她不是死了吗?生命的代价还不够?”
好吧……,二爷这话其实很公允了。但听在丑妇耳朵里,就跟是在替那位‘妾身’说话一样。是偏袒。
也不知打哪儿来一阵不舒服,丑妇伸出一只脚:“不好意思啊,今晚我想一个人睡。你哪儿凉快哪儿去!”
伴随她的话,卧室里响起“砰通”一声巨响。
二爷遂不及防啊……,根本没有防备会被丑妇一脚踢下床去!
他一屁股跌坐在床前玉石的地板上,臀部一阵疼痛传来,二爷才惊醒过来,才意识到刚才呐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耳畔响起丑女人赶他下床的话。他慢慢地抬起一张俊脸,黑如沉铁的俊容,一双浅褐色的眸子中跳跃着沸沸腾腾的怒火!
几近咬牙切齿地逼问床榻上的丑妇:“丑女人,你就是这么报答爷的关心的吗!”
声音中怒火蠢蠢欲动。理智在边缘线游走。
丑妇对于二爷“偏袒”虹澜,心中一阵不舒坦。她自己还没有弄清楚,为什么会突然的一阵不舒坦。
就被摔在地上的男人的怒火激怒。
男人怒,她更怒!
你特么的发什么怒气,我还没发火咧!
心中不爽,脸上假笑满满,堆得高高的,怪声怪气地说:“哎哟,不好意思啊……一不小心没管好自己的脚,怎么就把尊贵的二爷给踢个大马趴呢?”
丑妇坐在床上,屈起腿,一只手装模作样地敲打刚才踢二爷的那只脚:“哎呀,都是你不好,腿呀腿,你怎么把尊贵的二爷踢下床了?……啥?你说啥?……哦,你说你天生没长眼睛啊,原来是这样啊。
那……腿啊腿,谁叫你没长眼,踢谁也别踢咱尊贵的二爷嘛。
啥啥?你又说啥?……哦,原来是这样啊,你只踢花心坏男人,哦……”丑妇很有意味地扫一眼坐在地上,以手撑着半边身子的二爷,挑衅地笑,露出一排大白牙,闪亮闪亮的:“原来是只踢花心坏男人,踢得好呀!腿啊腿,这次你踢得好,立大功劳,为万千少女除去一大祸害啊。要奖励啊要奖励。”
二爷看着床榻上一人分饰两角色,自问自答的丑女人。脑门儿上三条粗粗的黑线滑下来!
尤其是听着她的话,……二爷好一阵无语凝噎……
饶是如此,二爷狭长的眼扫一眼卧室门,寒光一闪……
于此同时,大门外清阮惦着脚尖儿离去,试图不引起卧室里人的注意……
这……真不能够怪他,好不好?
是主子爷自己个儿在卧室里弄出那么大一声响。由不得他不来看一看吧?
结果……刚刚来,就听到夫人那番“长篇大论”,清阮也无奈啊……要知道,憋笑憋久了,会生病的!
卧室里,二爷看着有恃无恐的女人,气得牙痒痒。
气极反笑:“呵呵呵。”
“你笑什么?”丑妇终于意识到,地上那男人有些异常了。
那男人站起身……我的娘哟,上天真心不公平,为嘛有些人明明狼狈地摔在地上,偏偏这么狼狈地爬起来,也帅的一塌糊涂?!
男人优雅地站起身,向床榻中的女人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