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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农家女全文阅读

作者:爱丽丝十九     重生农家女txt下载     重生农家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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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母亲

    第六章母亲

    看着不远处的炊烟,隐约可以看到那已经破败很久的老篱笆,李月兰觉得有点紧张。一转眼十几年了,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回来。她还记得小的时候跟着母亲一起在那道篱笆里喂鸡养鸭,只是那时的篱笆还很新。走近了,记忆中那破旧的老房子却没有变的那没破旧,是了,三年前她出嫁,袁家的聘礼就是将家中破败的屋子整修一新,可惜上一辈子她出嫁后在没有回到过这个记忆中下雨总是漏着水的屋子。再走近些,站在篱笆外,似乎能听到屋内父亲苍老的咳嗽声,母亲絮絮嗦嗦的唠叨。终于站在了门前,李月兰抬起了手。

    ‘咚咚,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屋内的咳嗽声依旧没有间断,过了一会儿,在持续的敲门声中,传来了李月兰记忆中熟悉的声音:“谁啊?”屋里的门发出“吱呀”一声响,接着一阵脚步声响起,大门被拉开了,“这谁啊,大中午的?”

    李月兰一动不动的看着面前的人,说不出话来。眼前的人似乎比儿时记忆中的苍老,一身满是补丁的藏青色短袄,围着白色的围裙,身影很是消瘦,两鬓有些斑白,已满是褶皱的双眼透着股喜悦,看到来人是李月兰,瞬间转成了惊愕。可是,这样的母亲却让李月兰觉得很是欣慰又满是心酸,毕竟这个样子要比当年她在偏远看见母亲的样子要好的太多太多,也让她意识到她和丈夫富贵的那些年,母亲却是没有半点好处,过的多么艰难。此刻,她又觉得很是庆幸,毕竟,她还有补偿的机会。

    “娘……”李月兰干涩的喊道。“月兰?你……是你吗?”李氏一把拉起李月兰的手,激动道。“娘,是我,是我月兰啊。”李氏突然像想起什么“月兰,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回来?”这时李氏才注意到女儿手中拎的包袱,急忙道:“这是怎么回事,你……”话还没说完,屋里的咳嗽声清晰了起来。

    “是……咳咳是月兰吗?咳咳是月兰回来了吗?”母女两人回头一看,只见李父拄着一根木棍,佝偻着身躯站在屋门口,对着李月兰的方向问道。看样子似乎是在里屋听到李月兰母女两人的对话,勉强走到屋门口的。

    “爹”月兰看着佝偻的老父,积攒了一路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潸然而下。快步走到父亲的面前,‘扑通’一下,跪在了父亲的面前,嚎啕大哭。李父望着哭的像个孩子的女儿,三年的思念涌上心头,拉起女儿,也是老泪纵横。

    “我说这大过年的,你们这父女两个这是在干什么,有什么话进屋说,进屋说。”李氏推着站在屋门口的父女进了屋,反手将屋门关上。坐在屋中,身下的炕被烧的暖暖的,桌上摆着一大碗稀饭和一盘馒头,上头还冒着热气,似乎刚做好不久。

    “我去厨房看看,再做两个菜,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你爹回来了,你也回来了,我这就去,我这就去。”李氏拿着围裙擦了擦手,说完就起身往外走。

    “娘,您别忙了,我不饿,咱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啥都香,您还忙些什么。”李月兰心里明白这三年李氏一人在家,桌上的馒头大概就是自家仅剩的一些白面,哪还有什么菜可做。拉着李氏,一起坐到了炕上。

    “哎,娘这是高兴,高兴。”李氏一会儿看看李父,一会儿看看李月兰,似乎两只眼睛都不够用的,想要一次性看个够。看着曾经那么强势的李氏如此这般,想起自己当年在袁家一待就是三年,哪怕两家离了不到二里路,她都不曾回家看看这个母亲,一股愧疚油然而生。

    “哎,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咳咳……我也以为这辈子回不来了,能……咳咳……还能看到你们娘俩,我这辈子算是够啦。”听着一旁父亲的感慨,李月兰刚刚停下的眼泪似乎又要夺眶而出。虽然知道这只是父亲劫后余生的一段感慨,但李月兰明白,老父的生命已是所剩不多。她记得当年父亲回来以后不久就得了很重的风湿,原本多年的郁郁不得志,就让他小病不断,加上三年的征战,东奔西跑,让他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无论李氏多么的用心照顾,他还是在坚持了一年之后撒手而去。所以此刻听着李父的话,一种子欲养而亲不在的悲痛席卷着李月兰。

    “你看你这个孩子,怎么眼睛又红了?”李父抬起手帮着李月兰擦起了眼泪。尽管脸上的触感很粗糙,刺得李月兰有点痛,但从父亲手中传来的温度,让李月兰觉得很是温暖和安心。

    那厢边李月兰幸福的吃着迟到十五年的团圆饭,这厢边袁子忠也结束了一天的走客回到了家中。由于一直想着李月兰归家的事,这一整天袁子忠都有点魂不守舍,袁老太以为他是刚归家,还是有点疲劳,体谅的在见完族里的大小叔伯后便让他先回家休息。而此时,袁子忠一个人站在空无一人的新房中,眉头微微皱起。

    “你说什么?袁家把你休了?”李氏顿时暴跳如雷。“娘,爹他睡了,你小点声儿。”李月兰赶紧拉着李氏示意道。“你还在意你爹,”李氏刚刚压低的声音又扬了起来,紧张的往屋内看去,见李父仍在床上睡的香甜,轻吐了一口气。回头拉着李月兰走向厨房。

    “你给我好好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他家儿子不要你,赶你回来的?娘西皮的,我就看他家没一个好东西,个个的坏种,我就说让你早离了他家,两年前我怎么说你都不听,非要赖在他家,好嘛,现在他家儿子回来了,把你休回了家,这叫什么事儿,这让你以后怎么做人,不行,”李氏顺手抄起灶旁的木棍,看着架势就要去袁家帮李月兰讨回公道。

    “娘,娘你别去,是我自己回来的,没人赶我。”李月兰看架势连忙拉住冲动的李氏。“什么?”李氏拔高了声音,“你个死丫头,你脑子坏了?嫁出去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还回来干什么?快快,现在就给我滚回去,省的给老娘我丢人。”说着李氏便开始赶人,推着李月兰边往外走。

    “娘,娘我不回去,娘你松手,松手啊。”李月兰挣脱着。李氏见怎么都拉不动她,气的一连在李月兰的身上拍了好多下,李月兰背上吃痛但依旧没有向前半步。累的李氏气喘吁吁,看着倔强的女儿,李氏一下子坐到了地上,摸起了眼泪。“哎哟,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讨债鬼啊,哎哟……老天爷你一个雷劈了我吧,这个赔钱货是要气死我呀……”

    “娘,”李月兰看着痛哭的老母心下也是酸涩不已,“娘,当年我跟袁家大郎本就没有行完礼,我托他照顾父亲,他托我照顾家中,所以两年前尽管他寄回了休书,我也不能回来。这个家只累您一人操持,可现在,爹平安回来了,他也回来了,我和他之间的承诺就算完成了,从此两不相欠;再者既然当年的婚礼不算礼成,现又有他的休书为凭,女儿再死皮赖脸的待在他家又算什么?”李月兰拉起李氏慢慢说道。

    “可是,你都进了他家的门,在他家里操持了三年,现在这样回来,你以后怎么嫁人啊?”李氏满怀忧虑的说。

    “娘,这三年苦了你了,以前女儿小,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为着你当年将我匆匆的送嫁一直耿耿于怀,”说道这儿李氏激动的想说些什么,李月兰抬手阻止接着道:“娘,你听我说完,现在爹也回来了,刚刚我看着爹的身体也不好,我只想着能承欢二老的膝下,好好照顾你们,陪着你们就好。”

    “傻闺女,傻闺女……”李氏泪流满面,自己的这个女儿从小就受她那个迂腐顽固的爹影响颇深,对自己这个娘家卖猪肉的母亲总是不屑多顾。这辈子,她为了这父女俩个真是没少操持,就这样落得的好,五根指头也数的完。李氏是个标准的农家女,家里家外的活那是一把手没的说,她无法理解那些个丈夫口中的子曰诗云,礼义仁信在她眼中甚至还不如二两猪肉合算。这个女儿又自小清高孤傲,像是那大宅门里出来的姑娘,又不善与人交际,那些个伤春悲秋的东西在李氏看来对过日字压根儿没什么用,千挑万选选了袁家大郎,左右打听了是个老实肯干的孩子,这才定下心来,又担心女儿不同意,找了整修屋子的借口匆匆将女儿送出嫁,谁知竟遇上了战祸。养了十几年的女儿怨恨自己从此母女成为陌路,李氏没少为这儿偷偷掉眼泪。此刻,听到女儿这一番话,心中既是欣慰又是心酸担忧,欣慰女儿的长大懂事,又是心酸那个骄傲的女儿这三年在袁家受了多少苦才开始懂得长大,更加为女儿未来的幸福担忧不已。无奈只能拉着李月兰的手,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傻闺女”。

    那天晚上,李月兰和李氏一起歇在了李月兰未出嫁时的屋子里,娘俩个躺在温暖的炕上,李月兰搂着李氏的腰,那一刻母亲的温暖包围着李月兰,太久的孤单绝望已经让她记不清这种温暖自己是否曾经拥有,而此刻她却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了,母亲就在自己的身旁。这是李月兰回到十五年前后睡的最踏实的一晚,也是她最感激上苍让她能够回到母亲身边的一晚。

    [奉献]

第七章 诚意

    第七章诚意

    清晨,李月兰早早的便起了床,跟着母亲把家中里里外外清扫干净。由于这三年家中只有李氏一人,房子的很多地方都已是灰尘满布,娘俩个忙活了一个多时辰才勉强收拾好。查看了一下前后院,只有前院有个简单的鸡窝,李月兰打算吃完饭以后好好修整一下,再将后院的地开垦出来,种点野菜什么的,原来后院的地是开过的,不过由于三年间就李氏一人操持家务,实在是忙不过来,这块地便荒着很长时间了。接着娘俩做好了早饭,扶着李父起床,简单吃了点东西,便又商量着什么时候去买些种子,什么时候去接点儿手工绣活儿贴补贴补,一阵亲热。

    对于娘俩关系的改变,李氏是除了满心欢喜就是满心欢喜了,养了那么多年的女儿,除了幼时曾有过如此亲密,越长大两人间的隔阂越大,现在女儿确实如此贴心,李氏当然是由衷的高兴。而对于李月兰来说,确实别有一番体悟了,原来母亲一直是个好母亲,只是自己从前不是个好女儿罢了。自从幼时跟着父亲学着那些孔孟之道,便越发的瞧不起这个出身低贱的母亲,和父亲一样,坚持着莫须有的骄傲,可是衣食住行却依靠着这个打从心里瞧不起的女人。从前看到她,总会觉得那是自己的一个污点,尤其是在父亲故去,丈夫富贵后,就更不愿提及。可如今,穿着身上衣,才知道那是母亲织的布裁的衣,吃着口中食,才知道那是母亲种的谷烧的柴。物没变,人依旧,可心却看到了曾经蒙蔽的温情。轻叹了一声,原来自己才刚刚长大。

    吃完饭后,李氏打算去村头请给赤脚大夫帮李父看看病,这三年的风霜让他的身体越发的虚弱,李月兰也有这个意思,毕竟前世父亲回来一年后便撒手走了,早点就医说不定就能够挽回他的生命,便和李氏说她去请大夫,让李氏在家好好照顾李父,李氏点头应了。

    村中唯一的大夫住在村头,离李家有一段距离,李氏将李月兰送出门,千叮咛万嘱咐,让她注意安全,小心看路,一定要在午饭前回来。李月兰直到知道,便离了家乡村头走去。

    “娘,我回来了。”李月兰一头大汗的推门而入,当看见前院坐在篱笆旁的身影时愣住了。

    “哎呀,你傻站在那儿干什么,快点进来,大太阳的。”李氏从屋中走出来,对着李月兰嚷道。

    李月兰快步穿过前院,忽略了前院那个人,径直走进屋中,“娘,王大夫他不在家”话还没说完,转眼看到王大夫正坐在李父的床边,仔细的诊着脉。“娘,这是?”李月兰疑惑的看向李氏。

    “哎哟,也不知道你们年轻人都在搞什么鬼,”李氏不满的瞥了瞥李月兰,“你刚走不久,那袁家大儿就带着王大夫来给你爹看病来了,进了门也不说话,直直的前后院转了一通,刚刚才把鸡窝搭整好,现在又坐那儿修篱笆,让他在屋里坐着歇歇也不听。”

    李月兰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前院里那个忙碌的男人,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这时,李氏端了碗水递到了李月兰的手上,示意她送到前院去。李月兰推脱不得,被李氏推出了屋。

    “”李月兰看着男人已经被汗浸透的衣衫,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踟蹰了一会儿,走上前去。

    “喝点水吧。”袁子忠抬头看着站在眼前的人儿,一阵欣喜,刚刚看到她回来什么也不说的就走了,心下很不是滋味儿,现在看到李月兰拿水给他喝,哪有不应的道理,连忙站起来接过水,咕噜咕噜一口气就喝完了。

    “喝完水你就走吧,今天的事谢谢你,”李月兰收回碗,抬眼正视道:“请不要再来了。”

    “为为什么?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我立刻改。”袁子忠见李月兰说话着就要赶他走,急忙道。

    “没有,你做的都很好,只不过这些事不应该你做。至于为什么,我想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我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来这儿了,让别人知道免不得要说三道四的。”李月兰说完便要转身回屋。

    袁子忠见状一把拉住李月兰,急的大声道:“什么叫没有关系,如果你是说那封休书,我已经说过了,那是”李月兰一把捂住了袁子忠的嘴,“你小声一点,我爹还在屋里瞧病呢。”

    袁子忠拉下李月兰的手,“你说你要尽孝道,我也可以和你一起照顾”李月兰摇了摇头,“袁大哥,你回去吧,我不会和你走的。”说完李月兰深深地看了一眼袁子忠,转身离开。

    袁子忠站在院内,望着李月兰的背影,久久没有动作。直到李氏走出来让他进屋一起吃午饭,看着李氏空无一人的身后,袁子忠失望的垂下了眼睑,摇了摇头,默默坐下将刚刚做好的篱笆一一垒好,就和李氏道了别,走了。

    李氏进屋,看到呆坐在一旁的女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走近床边,与王大夫仔细谈起有关李父的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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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屋外忙活的身影,李氏暗暗叹了一口气,都连着半个月了,这袁家大郎像是后院每天定时打鸣的公鸡,天天定时的到他家报道,这屋里屋外的活儿每天他都要帮忙干了一大半儿。看着前院的篱笆和鸡窝,后院的野菜地,屋里年久失修的桌椅板凳,窗台门框,只要抬眼能看到破损的地方,都少不了袁家大郎的影子。

    原先因着女儿的态度,李氏可是对着袁子忠连着好几天没个好脸色,想着女儿如今的懂事贴心定然是他袁家亏待了女儿所致。可实在是架不住这人天天的往家里跑,不管给什么脸色也没有任何不耐烦的神色,不管怎么挑剔,他也能按照李氏的要求改了又改,即使这些要求很是无理。到了最后,李氏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这么好的男人实在想不出女儿有什么好拒绝的,更何况这袁子忠才刚回来,女儿在袁家三年的遭遇也应该和他不相干,可是看着女儿的态度,似乎抗拒这个袁子忠比抗拒袁家还要强烈,李氏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咳咳咳咳.咳咳”里屋又传来李父的咳嗽声,想着丈夫的身体,李氏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如今丈夫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天天喝着药就是不见好,整天只能躺在床上,饭也吃不太下去,整个人都瘦的皮包骨似地,就这样还天天的要看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书,一点儿都不让她省心。

    因着李父的身体,李月兰也不敢将已经和袁子忠分开的实情告诉李父,依着李父的个性,如果知道这件事,一定二话不说将李月兰赶出门,估计严重的还会彻底脱离父女关系,所以李月兰虽然对袁子忠天天到家里来的事情烦恼不堪,可也没真敢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赶他走。一开始的冷言冷语显然已经对袁子忠没什么作用,无论李月兰说什么,他也能当没听到一样,第二天依旧来**的活儿,只要是稍微重点儿的活计,李月兰压根就沾不上手。到了后来,李月兰索性也就由着他,只是天天当他不存在,看到和没看到一样,干自己的活也不再说些什么。

    “女儿啊,要不你和那袁家大郎回家去吧,有什么问题,两人说开不就好了嘛,这天天的来咱家,这叫什么事儿啊?”这天,李氏实在看不下去了,寻了一个空,拉着李月兰说道。

    “娘,我的家就是这儿,李家才是我的家,袁家可不是。”李月兰皱着眉头道。

    “好,好,只要你愿意,这儿永远是你的家。”李氏见状忙道,“可是现在他天天来咱家,这街坊四邻的都以为你和他还是夫妻两个,你爹也不知道你拿休书回来的事儿,看着这些天他忙里忙外的,这要以后大家知道你早被休了了,那唾沫不得淹死你,你爹能饶了你?”李氏无不忧心的说道。

    “娘,你也知道爹的身体,要不是为了爹的病,我早拿扫帚轰他出去了,总之,我不会和他回去的。”李月兰坚决道。

    “你不和他回去,那你打算以后怎么办?你爹你母亲这早晚都是要走的,还能照顾你几年?你要一个人在这世上,孤孤单单的,娘怎么能放的下心呢?如果你打算以后嫁人,像现在这个样子,还有哪个好人家能娶你这样嫁过一会的?要我看,全村上下就没一个比得上袁家大郎的,你看看这窗台,这门框,这桌子,哪一样不是他的手艺,这么多天他可喊过一句累?这么老实勤奋的孩子我看靠谱。”李氏继续劝道。

    听着李氏的话,李月兰的心里也是一阵烦闷,她何尝不知道李氏说的话句句在理,可是前世她已经搭了一辈子的幸福,这辈子她真的赌不起,那些曾经经历过的种种哀痛她也没信心能再经历一次。

    “娘,我和他的事你别管了,我心中有数。”说完,李月兰便转身回屋了。

    “有数?我看你有数才怪,什么事儿都不经心,丈夫的事儿你也能这么干?!”李氏看着李月兰的背影好一阵嘀咕,最终也只能叹了一口气,回屋里侍候李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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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受伤

    第八章受伤

    “兰儿,我想着你爹的病情总是不见好,是不是咱们去镇上请个大夫来瞧瞧,娘这儿还有些钱,应该够请个大夫和汤药费的了。”,一大早,李氏拉着李月兰商量着。

    “我看成,要不吃完饭我就跟隔壁李虎大叔的车一起去镇上一趟,请个好点儿的大夫。”李月兰推过李氏递来的钱袋子,摇了摇头道:“娘,这个我不用,家里的情况我还是知道的,我哪儿还有点钱,应该够请大夫和抓药的,这些还是留着家里以后用吧。”

    “那怎么成,你做活好不容易才攒了那么些,怎么能”李氏还没说完,“娘,我是爹的女儿,哪有给爹看病舍不得花钱的,再说我回来家住,这吃喝用度怎么也是要钱的,马上开了春家里还要买良种,这钱你先收起来。”说完也不待李氏拒绝,转身进了厨房端早饭去了。

    一改往常的,今天早晨袁子忠没有来。李氏原想着这些天袁家大郎都是早饭后来,午饭前走,正好让他背着李月兰一起去趟镇上,毕竟是个女孩家,虽然有隔壁李大叔跟着,李氏还是不怎么放心。却没成想袁子忠今天早晨竟没来,李月兰看着空荡荡的前院没了往日忙碌的身影,心中不由的升起一股失落。

    好了,这不正是你希望的吗?无论是谁都不可能这样不求回报的坚持下去,更何况自己还是那么冷言冷语的对他。李月兰按下心头的失落,草草吃完饭,便坐上李大叔,跟着去镇里了。李氏看着李月兰脸上略带落寞的神情,不由得摇了摇头。

    午饭后,李月兰依旧没有回来,李氏看着日头心里默默的盘算着来回的车程时间,满打满算也该回来了。李氏站在门口不住的看向去镇上的路,心里有一点焦虑。这时,一个青色的身影渐渐走了过来。

    “娘。”李氏细看下发现来人竟是那个早晨没来的袁子忠。话说‘娘’这个称呼李月兰不止一次的纠正袁子忠让他别这么喊,徒留别人误会,可是说了一次都不管用,看着李氏听的高兴,袁子忠喊得高兴,最后也索性不管了。而这时,李氏看到这个便宜女婿,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焦虑的心平复了不少,拉着站在门口向里张望,显然是在找李月兰的袁子忠道:“别看了,月兰不在家。”

    “不在家?”袁子忠听到这话顿时低下了头,瓮声瓮气的道:“嗯嗯娘,月兰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你你告诉她不用这么躲着我,我我做完活就会走的。”

    “胡说些什么呢?“李氏皱着眉拍了一下袁子忠,接着道:“我问你,你今早怎么没来?”

    听着李氏的话,袁子忠脸上划过一丝欣喜,连忙道:“今早家里来了人,我在家招呼实在走不开,等人一走,我就立马来了。”袁子忠拉着李氏的手接着问道:“那那.是不是我早上没来,月兰月兰她生气了?我我真不是有意的,我真是走不开我我”说道最后袁子忠越发急了起来,像是深怕李月兰对他有所误会一般。

    “好了好了,谁生你气了?”李氏挥了挥手,“月兰一早跟着隔壁的李大叔去镇上了。”

    袁子忠愣了一愣,“月兰去镇上干什么?”“她爹这病吃了不少药也不见好,我就让她去镇上请个大夫好好来家里瞧瞧,原先我想着你早上过来能陪她一道儿去,”说着责怪的看了一眼袁子忠,“谁知道今早你竟然没来,月兰就一个人跟车去了。现在这都下午了,她还没回来,我这算着时间一个来回也够了呀,哎,我这心里有点七上八下的,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李氏刚刚说完就听到一阵车响,抬头一看竟是李虎的车回来了。“哎呀,回来了回来了。”李氏见状连忙向车子跑过去,袁子忠站在原地迟疑了一会儿,也跟了过去。

    走近一看,大大的板车上堆满了货物,麻袋坛子都摞了好几层,李虎坐在前面赶着车,一旁坐了个老先生,就是没见李月兰的身影。

    “李虎,我家月兰呢?”李氏没看到李月兰急忙问道,袁子忠在一旁也急皱眉。

    “哦,原来是嫂子啊,”李虎看到有人冲了到了车前,吓了一跳,近看才看到是李氏和袁子忠,“袁家小子也在啊,哎呀,我这车上东西实在太多,人都坐不下,你们家月兰就让我先带这个老大夫回来,我担心她一个闺女在路上,就赶慢了车,陪她到了村口,她怕你着急,让我先进村给你报个信儿,说她一会就到。”说着将那个老大夫扶下了车,又招呼着自家媳妇来帮忙搬货。

    听到李虎这番话,李氏才终于松了口气,将老大夫请进了屋。袁子忠在一旁也放松了神情,帮着李虎将一车的东西搬了下来。李氏将大夫引进屋内,和大夫说了丈夫这几天的病症,看着大夫在诊脉,李氏也帮不上什么忙,就走到了屋外,看着已经帮李虎搬完货的袁子忠还站在门口向村口方向望着,想来还是在担心李月兰。

    “要不你去迎迎月兰,她这不到家我也不放心。”李氏走近袁子忠说道。袁子忠抬头欣喜的应了一声“哎”,就立马向村口跑去,李氏不由笑了笑。

    袁子忠在进村的田坝上转了几个来回也没见到李月兰的影子,不由得担心起来。忽然,从坝田里传来一声轻微的低吟,袁子忠一愣,听着声音似乎很熟悉,连忙转头向田坝里走去。转过一丛高高的玉米地,袁子忠便看见李月兰跌坐在玉米苗间,脸上微微皱皱眉,双手抚在脚边。

    “怎么了?”袁子忠连忙走过去蹲在李月兰的面前,伸手拿开了李月兰覆在脚上的手。李月兰抬起头看见袁子忠一脸焦急的看着她,松开手,“刚刚路过这儿,没看清楚脚崴了。”

    袁子忠捏了捏李月兰的脚骨,“骨头应该没坏,大概是经扭了。”袁子忠蹲下身,“来,上来。”

    “干什么?”李月兰一脸防备道。“背你回去。”袁子忠转头示意李月兰赶快上来。李月兰看着袁子忠,迟疑着。“快点上来,正好家里有大夫,回去把脚看看,再不走,你母亲该急了。”袁子忠看李月兰仍呆在那儿没什么动作,转过身耐心道。

    李月兰看着袁子忠一脸真诚的模样,点了点头,等袁子忠转过身,轻声说了句谢谢,便覆上了他的背。一路之上,望着空荡荡的田野,以及远处的炊烟,李月兰趴在袁子忠的背上显得很安静。也许是两人间的气氛太过沉静,李月兰抿了抿嘴唇,迟疑的问道:“你怎么会来找我?”

    “午后我去你家,你母亲告诉我的。”袁子忠想了想,又道,“今早家里来了人,我招呼着走不开,早上才没来的。”

    李月兰在袁子忠身后没说话,两人之间静默了一会儿,袁子忠突然道:“月兰,跟我回去吧。”李月兰依旧没有言语,袁子忠接着道:“我知道你这三年在我家受了委屈,这些天我问了小弟,知道小妹和娘她们嗯但是我以后会对你好的,我也和小妹她们说过了,她们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你了。”袁子忠顿了顿又继续说:“这些天,我在你们家,我一直都能感觉到你心里有股怨气,这还是对我的,能告诉我我哪里做的不好吗?我这个人比较笨,你得说出来让我明白。”难得的,袁子忠说了很长一段话,似乎这段话已经在他心里酝酿了很长时间。

    不想李月兰听完袁子忠的这番话激烈的挣扎起来,直到袁子忠受不住将她从背上放了下来。李月兰脚一接触到地面,立马狠狠地推离了袁子忠,用力之大让自己也不由得向后倒去,正好受力在受伤的那只脚,“嘶”,李月兰低呼。袁子忠见状连忙拉住李月兰,将她一把抱进了怀里。李月兰回过神发现自己一番折腾竟然又回到了的袁子忠的怀中,涨红了一张俏脸,一把甩开出去。这次控制了力道,李月兰喘着气,撑着一只脚站在一旁,袁子忠不放心的伸了伸手,看着李月兰一脸的拒绝和涨红的小脸,又将手收了回去。

    “袁大哥,我不要,也不会和你回袁家。至于原因,好,我告诉你,确实不止是那封休书,这三年你母亲和你妹妹确实为难过我,可是出于一个失去儿子失去哥哥的立场,再多的责难我都可以忍让。但是,对于你,我对你的认识除了新房内外那次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相见,再没有其他。那么,你又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吗?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你知道吗?呵恐怕在半个多月前你连我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吧。这样一个你完全不了解的人你怎么和她共度一生?如果这些你都不在乎,那么我告诉你,我很在乎。再者我说要照顾双亲也不是推搪的话,你也看到了我爹现在的情况,你让我怎么能离开跟你回家?”李月兰吐了一口气,看着怔楞的袁子忠,认真道:“你说让我告诉你你哪里惹我生气是吗?好,我告诉你,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我家,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就不会生气。”李月兰说完便转身一瘸一拐的向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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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闹剧(二)

    第十二章闹剧(二)

    “大郎?你怎么来了?“袁老太一脸惊诧,转而又得意了起来,“大郎,你来的正好,这个老孬种一家都不是好东西,你你这是干什么?”

    此时袁子忠已经将李父扶了起来,对着李父行了一礼,,低声道了句抱歉。

    “大郎,”袁老太对着袁子忠喊道,“你你想气死我?刚刚这老孬种一家可是合着一气打我,你竟然还扶他?你你给我松开。”袁老太看着袁子忠还在一旁扶着李父,立马上前拉扯到。

    “娘,你这是干什么?”袁子忠被拉扯到一旁。

    “干什么?你说我干什么?我说你是这两天读书读傻了?我是在帮你,你来捣什么乱?”袁老太愤声道。

    “娘,你这是什么帮忙啊?”袁子忠苦笑道,抬头看了看聚集在屋外此刻正窃窃私语的村民,表情更是越发的苦了。

    “娘,你别再闹了,早些家去吧,这乡里乡亲的,你这么闹,还不是我们袁家丢人嘛。”袁子忠劝导。

    “丢人,我丢什么人?我可是在讲道理,哪家的媳妇像她这样丈夫一回来就住回娘家,不侍公婆的?我就是要让大家知道知道她李月兰是个什么货色,还见天傲的像个什么似地,真当自己是大家闺秀了?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是个破鞋货,还装什么清高,哼!”袁老太啐了一口,不屑的看了一眼李月兰道。

    “娘”袁子忠听到袁老太如此说,一边将袁老太向门外扯去,一边着急的看向李月兰,一脸抱歉神色。

    “你说什么?“李氏听完袁老太的话,又将扫帚拿了起来,准备向袁老太打去。

    “拉我什么,我这都是实话,怎么?心虚啊?你个”

    “够了!”“够了”李父与袁子忠同时道。

    袁老太显然被两人脱口而出的呵斥声下了一跳,尤其是李父本就站在她的面前,此刻又向前进了一步,胸腔剧烈的喘息着,佝偻的身躯似乎在强硬的向上挺直,双目赤红。

    袁老太左右看了看,见到袁子忠也是一脸怒容的看着她,顿时心下一打鼓,刚刚嚣张的气焰下降不少。转头一看,竟见到站在院外的村民开始嗤笑着对着她指指点点的低声私语,顿时一股羞愤涌上她的心头。

    袁老太转回头发现李父仍然在愤怒的瞪着她,儿子在一旁也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浑身的泼劲儿一下子涌了上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哭嚎了起来:“不孝子啊,娶了媳妇你忘了是谁帮你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的生下来啦,你你竟然合着她们李家欺负我这个老婆子,哎哟,我是造了什么孽啊,娶了这么个丧门心的媳妇儿啊你们李家忘恩负义啊”

    看到老母坐在地上哭嚎了起来,袁子忠一时没了办法,只能在一旁低声劝道,可此刻正撒泼的起劲儿的袁老太压根儿就不理会他,急的袁子忠在一旁团团转。

    “够了,”李父大喊了一声,把袁老太吓得停了一嚎,不过立马又开始哭骂起李父,“你个病痨鬼,老孬种,忘恩负义的东西”“月兰,咳咳你给我过来。”李父不理会袁老太,粗喘着气将刚刚一直站在一旁没有做声的李月兰叫了过来。

    李月兰刚走到李父的身旁,李父便大声喊了一句:“跪下。”李月兰‘噗通’一声便跪在了李父的面前,袁子忠刚想上前,却被袁老太一把拉住了衣摆。

    李父向袁子忠挥了挥手,道:“子忠你别管,这是我李家自己的事情,我李家的女儿从来不是那不懂妇德,不知孝顺的人。这件事不管怎么样,既然你母亲今日到我家讨说法,那我李家就回给个说法。”说着就从一旁拿起一根柴火棍,什么都没说,便狠狠地向李月兰打去。

    “不要,”李氏惊呼。

    ‘啪!’

    “你知不知错?”李父厉声问道。

    “女儿没有错。”李月兰觉得背就像被火灼了一下,**的感觉伴随着痛觉让她的头上浸起了冷汗,但仍旧倔强的回到道。

    “你无故归家,不守妇德,此是一错;你惹婆母生气,视为不孝,此为而错;你父之命得袁家大郎多方照拂,你不思报恩,视为不义,此为三错。”每说一错李父便落下一棍,三棍过后,李父的喘息更是剧烈,“咳咳咳此三错,咳,为父可有打错你?”李父接着问道。

    李月兰觉得背部像是在火上炙烤一般,痛觉一瞬间充斥着整个神经,让她的脑袋开始抽痛,可是无论李父的木棍打的如何重,李月兰也不曾弯下直挺的背部。

    李父的问话,让李月兰渐渐找回了思维,想着父亲口中的三错,她咬了咬嘴唇,艰难的摇了摇头。

    “切,狗咬狗一嘴毛。”袁老太在一旁幸灾乐祸的不屑道。“说话!”李父抬起木棍,又向李月兰挥去。

    “嘶!”

    ‘啪!’

    袁老太一脸的幸灾乐祸还没收起,愣愣的看着手中遗留的布料。

    “你??”李月兰一脸惊讶的看着挡在自己身上的人,一时不知什么感觉,似乎背上的伤更痛了,又似乎只是那温热体温靠近自己的错觉。

    李父抬了抬手,想要再次挥下棍子,李氏赶忙上前阻止。最终在李氏的拉扯下,看着袁子忠将李月兰护的紧紧,李父叹了一口气,扔了棍子。

    “你没事吧?”袁子忠抬起脸关切的问着李月兰。

    “你这是干什么?”李月兰想一把推开怀抱着她的袁子忠,不想两人的姿势,她一推之下,正好碰到了自己背部的伤口,“嘶”李月兰不觉痛呼了一声,刚刚被推开的袁子忠立马又过了来。

    “怎么了?怎么了?很痛吗?很痛吗?”袁子忠急忙问道。

    “怎么了?怎么了?我看看,让我看看。”李氏在一旁看见李月兰痛呼出声,赶忙走上了前。李月兰抚着背部刚想回答,不想却被人向后退了一把。

    “你个老泼妇,你干什么?”幸亏李氏已经蹲在了李月兰的一旁,一把扶住了她,冲着来人吼道。

    “哎呀,大郎,给我看看,给我看看,打哪了?打哪了?”来人正是袁老太,此刻她也不理叫嚣的李氏,紧张的就要扒开袁子忠的衣服看看伤口。

    “娘,娘我没事,娘”袁子忠躲闪道。

    袁老太见袁子忠躲得厉害,一腔怒火转向了李父。

    “好你个老孬种,痨病鬼,你竟敢打我儿子,你竟敢我叫你打,我叫你”袁老太说着就上前撕打李父。

    “娘,你干什么?”袁子忠一把拉住袁老太。

    “他竟敢打你,放手,老娘跟他拼了!”袁老太挣扎着要向前冲。

    “算了吧,袁忠家的,还嫌没丢够人啊,你家大郎是自己凑上去挡的棍子,怎么到你这儿,就变成*人家打你儿子了?”院外围观的人群中有人道。

    “就是,就是。我看啊,这李家闺女挺好的,说不定啊,就是被你这个恶婆母欺负才回了娘家的。”有人附和道。

    “你儿子都不操心,你在这儿闹什么啊?”“赶快家去吧”“李大爷,你也打得太重了”“就是就是,这小两口子的事儿怎么就不孝不义了”“就是,别打了,哪有这么打自己亲闺女的”众人开始纷纷劝说道。

    袁老太被众人说的面红耳赤的,站在一边好不尴尬。

    “娘,咱们家去吧。”袁子忠趁机在一旁劝道。

    “哼,你个没良心的东西,”袁老太瞥了一眼袁子忠,转头对着李月兰狠狠地道:“我告诉你,李月兰,有本事的就在娘家待一辈子,有我在一天,你以后就休想踏进我袁家半步。”说完便在众人的唏嘘中头也不回的走了。

    袁子忠一脸抱歉的看了一眼李月兰,转头向李父报了一拳,行了礼,嘴巴开开合合了几次,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的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外见众人还未散去,连忙上前行礼道:“好了,大家都散了吧,今天是我袁子忠的不是,叨扰各位乡亲了,子忠在这里向大伙赔罪了。”众人见状,也不好意思多留,纷纷说着不用客气什么的,就各自家去了。

    袁子忠待人群都散了以后,又回头看了看李家院子,此时李月兰和李父已经被李氏分别扶进了屋里,看着刚刚还是剑拔弩张的院子此刻冷冷清清,袁子忠叹了一口气,朝着李月兰屋子的方向站了好一会儿,方才转身离开。

    李氏将李父扶进屋子,让他在床上躺好,刚刚的一番折腾显然让李父的身体有些负荷不了。又将李月兰扶进屋子,帮着她上了金疮药,看着女儿背上的伤痕,不免责怪起李父下手实在太狠。复更是恼恨始作俑者的袁家老太,要不是她来家里大闹了一番,丈夫也不会被气的差点没了半条命,女儿也不会冷汗津津的躺在这里让自己上药。

    帮李月兰上完药,李氏才想起刚刚站在院外的众人,起身就想出门打发了,心里暗自烦恼今天这么一闹,说不得明日村中会传出什么来,哎女儿的名声啊李氏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刚走出屋外,李氏便看到已然空荡荡的院落,看着不远处袁子忠离开的背影,又转头看了看女儿半掩的房门,摇了摇头,走到前院将大门关了起来,转身回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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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天

    第一章一天

    “嫂子,嫂子,午上了,娘让你赶紧赶紧给爹和弟弟送饭去”袁大姐一边说着,一边打着帘子,向李月兰的里屋喊了一句便回了自己屋子。

    “哎,我这就去”李月兰放下手中缝补的衣裳,起身答道。说完,便往外走去,来到厨下,将早已做好的饭菜分拨好,放进旁边的篮子,盖上棉布,以防散了热气,抬脚往大门走去。

    “嫂子,娘说让你别忘了送完饭去隔壁李大娘家去一趟,把咱家的梭子那回来,都借了三天了,也不见还来,娘等着织新布呢。”只见袁大姐突然追着李月兰来到门前,赶紧叮嘱着。

    “哎”李月兰回头对着袁大姐点头一笑,示意明白,便转身打开大门提着篮子走了出去。

    李月兰步履很快的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她知道她接着还有很多的活要干。李月兰抬头看着正对头上的太阳,紧了紧衣领,虽只是刚入了十月的天,她仍然感觉不太到对着自己的太阳温度,而风,却让她真切的觉得刺骨非常。

    在地头上,李月兰花了一点时间才找到自家的田地,看着弯腰割麦的公公和小弟,不知怎么,她似乎被风迷了眼睛。

    招呼公公和小弟来吃饭,看着他们捧着个土瓷碗香喷喷的巴拉起来,那股狼吞虎咽的劲儿,让李月兰觉得那碗里乘的似乎是山珍海味而不只些土豆野菜。一瞬间,似乎时空转换了方向,眼前的一幕似乎与京城那满桌的珍馐佳肴,华服锦衣端坐的老爷太太所重合。

    正愣神着,就听见,一阵碗筷声响,原来在李月兰怔楞的时候,父子两已经把饭吃完,并将碗筷放进了篮子。

    就听公公挥挥手说了句:“快回家吃饭去吧。”小弟嘟囔了句“有劳嫂子。”便跑开了。一霎那,李月兰觉得眼眶有点泛红。

    送完了饭,李月兰转身去了隔壁的李家按她婆婆的吩咐讨回梭子,看着李大娘那不情愿的眼神,虽是什么都没说,也令李月兰尴尬异常。其实李月兰也明白,这村里的人大多朴实,最多只是爱占些小便宜,这李大娘就是各种翘楚,和自己那个婆母有的一拼。要说她们有多大的坏心,那倒是冤枉,可斤斤计较,邻里间的家长里短,周遭这十来户可还真没人敌得过她俩。可偏偏这两个人住在了各自隔壁,这见天的斗两回,吵两嘴那可是平常事儿。

    李月兰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似乎无论怎么训练,她总是不太擅长和人说话,处事也很难做到八面玲珑,所以通常婆母对于这种人情来往都不太会让自己出面,不知怎么今天婆母竟然让自己来讨要东西。

    从李大娘那不情愿的手中接过梭子,轻声道了句谢,也顾不得听李大娘嘴里嘟嘟囔囔说着小气的话语,抬脚便回了家。将梭子送到婆婆的房间,听婆婆训了一会儿话,又将婆婆处的的破旧衣服拿回了屋,准备晚上再继续她的缝补。

    回到屋中,将衣服放在炕上,转身去了厨房。将锅里饭拨了两勺,就着几口咸菜,站在锅边就将饭吃完了。虽然饭已经不热了,但李月兰依旧吃的很香。吃完后拿起抹布,迅速的收拾起灶边和吃过的碗筷。少了点热水,浸了布子,锅边碗筷擦拭干净。干完这些,就这锅边喝了口水,接着就将剩下的水投入手边的茶壶里,给婆婆送了去。接着又回到厨房开始准备一家人的晚饭。看着灶上已炖上的玉米面儿,李月兰开始熟练的将手中的野菜处理干净,扔进锅里。接着将早晨发好的面团揉成长条,切成馒头,放入蒸笼开始蒸馒头。等做好这一切,李月兰又将里屋和外院的地扫干净。便去了后院开始为还没成熟的青菜除除草,给鸡栏中的鸡喂喂食。

    似乎李月兰的一天就是如此的忙忙碌碌,知道日头落西,袁老头和袁二才归了家,一家人拾掇拾掇,吃了饭,便各自归了屋。

    李玉兰将热水打好送到婆母屋中后,便回到了卧室。忙了一天的李月兰并不急着继续每日的缝补,而是坐在窗边愣起了神。

    李月兰并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明明记得自己已经死在了那萧冷孤寂的偏院中,怎么再睁开眼,自己就回到了十五年前的袁家村呢?她还能清楚的感受到死前那清冷的绝望,满心的仇怨,更加清楚记得在她死前,那个人还是没有再来看她一眼。

    她知道,在她死的那刻,或许那个人正搂着他的娇妻美妾在把酒饮欢,或许那个人正抱着那个女人的孩子,一家共享天伦。李月兰甚至在想,或许在她听到自己死讯的那一刻,也只是认为死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不会有任何感伤。

    所以她怨,她恨。因为她是他原配的发妻,为了他等待三年,侍候公婆,辛苦劳作,最后落得个被逼为他纳妾的下场;为了他生儿育女,忍受十月怀胎之痛,最后落得个子死女亡,自己也失去了作为母亲的资格。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曾让曾经的她有过一丝愤恨。毕竟,当他功成名就时,婆母拿着门第和官面来逼她为丈夫纳妾,她虽觉得委屈,但由他一旁的体贴安慰,让她觉得,只要他心中有她,一辈子能疼她爱她,就算多出几个女人,也不过是为了更好的伺候他。

    当儿子女儿相继死去,她是怨过上天不仁,可是子女皆是恰逢奇祸,那是命,那么她也只能认命。

    而失去做母亲的资格,她是为了保护她的丈夫,所以她虽然难过,可是看着他完整无恙的站在她面前时,她仍觉得有一丝庆幸,因为伤的不是他。看着因为她昏迷不醒便一直陪着她而泛着血丝的双眼,虽然他什么都没对她说,只是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她觉得那一刻很幸福。

    可是,从什么时候一切都变了呢?是的,从那个女人的出现开始,他们的生活开始翻天覆地的变化。在那个女人还没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时,不,应该说那个女人还没对她露出獠牙时,他无论再怎么忙,都一定会抽空陪她吃一顿饭,或者看着她轻撤罗丝,与她轻声低语。

    可是当那个女人来了之后,吃饭,说话似乎成为他们之间的奢侈,她的天真无知把他一步步推向那个女人的怀抱,伪装的大度最终让自己嫉妒成狂。他看她的眼神从最初的专注温柔渐渐的变得魂不守舍,惶恐忐忑,最终转向了冰冷无情。

    李月兰还记得往日她的生辰总是他们两个一块儿过,那是他对她的承诺,可不知从哪一次起,她的生辰变得只有她一个人过。第一次,她还能看见他歉疚的眼神,接连几天的小心翼翼。所以虽然心有不满,她还是在他的体贴中原谅了他。可接着,有了第一次便有了第二次,第三次……直到她临死的那一年,他已经整整十年没有再陪她过过生辰,而她也在没有在他的眼睛里看到她的身影。

    所以,她恨,不仅很那个负心的男人,夺情的女人,更恨自己曾经的懦弱自欺欺人,恨自己一味的退让不知争取。所以,最终她失了心,失了家,更失了一条命。可是,不知道是上天的玩笑还是一时的差错,她睁开了眼,却回到了十五年前。是的,十五年前,对于她而言,多么讽刺的数字。倘若,真是上天的眷顾,为什么让她回到十五年前,十五年前的她已经嫁给了他,而且也快等了他三年,而对于现在的她而言,此刻再让他摆脱和他的纠缠,已然太难。

    她还记得,自己是袁家村李老秀才的女儿,父亲一生汲与学问,从来不过问家中营利之事,李月兰想他这辈子能跟他进棺材的大概也只有那份他自称的文人风骨,可惜在别人看来,不过是一身的酸腐,尤其在她那个贪财的娘的眼中。

    为了家中生计,她娘将她嫁给了同村的泥瓦匠袁老头家的大儿子,省下了一年房屋翻新的钱。李月兰虽不是什么名门闺秀,可也在秀才爹那儿习了两天的字,自知忠孝礼仪,女戒女则。虽然袁家大儿她从未见过,但有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听得同村相知皆夸那袁家大儿懂礼守节,勤劳肯干,就是有点老实木讷,但人倒是不坏,所以她便允了婚事。

    谁知,成亲当日,刚刚拜完堂,县里便开始抓兵丁,要求每家都要出个男丁入伍。

    无奈新郎洞房都没入,便直接去了战场。由于李月兰家只她一个女儿,她的秀才老爹也只能被抓壮丁上了战场。

    所以他和她唯一的接触,便是她站在新房里,他站在新房外,她对他的盈盈一拜,他对她施以一礼。她托他照顾老父,战场上刀剑无眼,万望珍重。他对她满怀愧疚,拜托她照顾老父老母,幼第幼妹。

    从此,天涯相隔,不曾谋面。匆匆一转三年过,除了两年前的一封家书寄回了一封休书,让她可以不必再等他,另行婚配,再无音讯。

    可是当年的她又怎会悔婚另嫁,她虽非贞洁烈妇,可也知道从一而终,所以不管周遭所劝,母亲强求,一心待在他家,像他当年拜托的那样,上伺候公婆,下照顾弟妹,将他的家操持的井井有条,不曾有过一句怨,不曾喊过一声累。现在想来,真不知道自己当时熬过这漫长的等待,繁重的劳务是为了什么。

    倘若这是早几年,或许李月兰就可以拒绝嫁入袁家,从此无论贫穷低贱,还是富贵荣华,他和她皆不再有相干。可是,现在米已成粥,她已经进了他家,容不得她反悔。

    更何况她知道再过不久他就将回来,带给她如上世一般的幸福,甜蜜,磨难,痛苦。

    看着桌上油灯中忽明忽暗的火焰,她暗下眼神,心中下定决心。接着,她又拿起了床上的衣服,开始她的缝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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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归来

    第二章归来

    今天李月兰有点心不在焉,今天是正月初八,各家还在为着新年忙活着,她家当然也不例外。明明知道今天的活儿比往常的还有多谢,但李月兰总是集中不了精神。

    因为李月兰请楚的记得,正和年正月初八,是他,回来的日子。

    今天李月兰有点心不在焉,今天是正月初八,各家还在为着新年忙活着,她家当然也不例外。明明知道今天的活儿比往常的还有多谢,但李月兰总是集中不了精神。

    因为李月兰请楚的记得,正和年正月初八,是他,回来的日子。

    李月兰坐在灶旁的凳子上,等着水开后,将面条下进去,望着锅里燃起的袅袅白烟,李月兰不自觉的想到了当年的今天。那日,自己也是像今天一般,伺候公婆早饭,喂了鸡鸭,做好了一应农事,吃完饭婆婆和大姐去了山上拜蚕神庙,公公待着老2去串门子,留下她看家。自己闲下无事,便去了袁大姐的屋子拿了络子回屋帮着打,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便出现了在她的面前,大家都回来了,一家人围着他,哭着,笑着,跟着忙前忙后,一会儿说瘦了,一会儿说高了,一会儿说黑了。而她,拿着络子站在一旁,就像个局外人,在这个住了三年的屋子里显得那么格格不入,显得那么陌生。

    她还记得,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辛苦了,月兰。”看着他明亮的双眼,她一瞬间万般感觉涌上心头,鼻头,酸酸的。他,记得她的名字,他对她说,辛苦了。他知道她这三年的辛苦,三年的坚持,三年的委屈。顿时,让她的心,涨的满满的。似乎一切的等待有了意义,人生有了价值。现在想来,那可能不过就是一句客套的话,一句对她三年的付出的一句简单客套。

    可当时的她,却怎么都看不清。不知觉间,白烟熏红了她的眼睛,李月兰回过神来,打开锅盖,锅里水烟滚滚,赶忙将手边的面条下进锅中,拿起木筷搅散开来,盖上锅盖,闷了一会儿,打开锅盖,将面条挑进兑好面汤的碗里,将手边的青菜下水焯了一下,放在面上,边闷了灶,端起面,向堂屋走去。

    刚进堂屋,看到袁老头和袁老太太已经坐在桌上了,李月兰连忙快走了几步,将面碗端到桌上,再端到婆公婆母的跟前,唤了一句“爹,娘,早。”逢正月里,袁老太太也难得的将笑容挂了满脸,让李月兰把袁大姐和袁二唤进来赶紧吃早饭,便端着面碗吃起来。李月兰刚要往外走,就见袁大姐和袁二走了进来,唤了句“嫂子”,走到桌前向二老道了声早,便开始吃了起来。李月兰又去了趟厨房将昨日剩下的小菜端出来,接着便坐在袁大姐旁边,端起了碗。

    刚吃两口,就听见婆婆说话:“媳妇,今天我和大大姐要去山上拜蚕神,今日是蚕过年,家中不可动针线,你公公和老2下午要去村中串串,你一人在家要好好看家,我们大概酉时之前回来。”“要备晚饭吗?”李月兰抬头问道。“就备些烙饼啥的,指不定也会回来吃,就算在外吃过了,那东西也搁不坏。”袁老头擦了把嘴说道。“你吃完没有?”袁老头问向袁二,见袁二点点头,便招呼他往外走去。

    袁老太见袁老头走了,便对着袁大姐说:“让你昨天准备的东西都备下了吗?”袁大姐一边吃一边不耐烦的道:“备下了,备下了,就你事儿多,东西就放在我屋呢,急什么。”“你这个死妮子,今天拜蚕神,可不能马虎,让蚕神保佑你心灵手巧,才能找个好婆家。”袁老太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说。袁大姐不以为然的撇撇嘴,不满的用眼瞥了瞥李月兰,撂下碗便回屋了。袁老太见袁大姐如此,一脸尴尬恼怒,对着李月兰说:“媳妇,你说说,这死丫头怎么这样,没法管了,没法管了,当初就该嫁了她去。”“你嫁啊,你嫁啊,要不是你,我早嫁出去了。”袁大姐翻帘出来吼了一句,转头瞪了李月兰一眼,啐了一口“扫把星!”便缩回去了。袁老太一边嘟囔着‘这个没脸皮的死丫头’一边推了碗向袁大姐屋里走去。

    不提袁老太如何劝的袁大姐,总之她俩在屋里待了一会儿便出门了。这厢李月兰洗了碗筷,想着也没什么事,便将烙饼烙好,又将昨日剩的猪大骨放入锅中,煮了一锅肉汤。然后将家中打算了干净,喂了鸡鸭,忙到午上。李月兰配着肉汤,卷了烙饼,简单吃了中饭便回了自己屋里。

    看着左右也没什么事儿,李月兰边靠在床边想起了心事。她知道袁大姐不喜欢她,而这不喜欢一直持续到袁大姐的出嫁,问其缘由,李月兰却显得很是无辜。

    原本,她嫁给袁家大郎之后便应是袁大姐出嫁,人家都订好了,只等着李月兰过门,便接着办喜事。可没成想,李月兰过门当日朝廷便起了战祸,征了壮丁,好好地婚礼弄成了半吊子。而袁大姐的婆家就应着这个当口,提说虽先说好的办完袁老大的亲事再办袁大姐的,袁老大的亲事没成,这袁大姐的亲事理应等袁家大郎亲事办完再议。可这四里八乡的,没谁家的亲事是哥哥不娶妹妹便不能嫁的,便打算赶紧把婚事办了。袁家原本想着也是这个理儿,便答应了。谁知后来袁老太打听之下得知,袁大姐婆家这次也被征了壮丁,家里只剩下和袁大姐议亲的那位了,原本那家打算让大儿子跟着商队学做生意,衙门商队都打通了路子,花了不少钱,可谁知大儿子现如今上了战场,所以只能让小儿子去了,又是费了很多功夫。这袁老太当时一听便恼火异常,原来这家小儿子已经跟着商队走了,袁大姐嫁过去可是要守几年活寡的,袁老太认为这亲事儿本就只是嘴上议议,两家还没下聘,再者,袁大姐还小,不忍心这么小就过去伺候公婆,便反口了。谁知那家也是个炮仗脾气,把这事儿搅得四里八乡的都知道了,袁老头把袁老太一顿好骂,这亲事最后黄了,可袁大姐的名声也完了。也使得袁大姐都二八年华了,还待在家中,无人问津。

    也不知怎么的,袁大姐便认为这是李月兰给她招来的,她认为如果不是李月兰这个扫把星进门,她哥也不会成亲当日上了战场,还害得她现在仍然小姑独处,所以对这着李月兰,袁大姐总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李月兰明白,这不过是袁大姐被母亲左右的委屈无法宣泄的转嫁罢了,只不过自己倒霉的在那个正好的时机,正好的地方,成为了那个出气筒。想到上辈子,和袁大姐的关系也一直很是僵化,原本袁大姐出嫁后,与她的芥蒂变小了很多,可自己上辈子不太会说话处事,让袁大姐原来的一些愧疚求和之心彻底消失殆尽,而在那个女人的两方撺掇下,她和袁大姐之间便有了不可调和的矛盾。让很是心疼妹妹由于自己原因待字闺中多年的袁大郎与她之间产生了裂痕,渐渐越走越远。

    现在想来,也不过是几句隐含的挑拨之语,自己便傻傻的上了当,成了别人的跳脚板。在偏院的十年,李月兰总是一遍又一遍的想着过往,很多很是明显的破绽都渐渐浮出水面,她怨恨着,诅咒着,可直到死前的那一刻,她才想起那个女人在她搬进偏院的那天和她说的话,她说:“倘若您和将军之间真是牢不可破,那么妾身就是机关算尽也无可奈何。”那时听,不过觉得是句炫耀之言,临终想来,其实那个女人说的很对,她只是使了些手段,让他和她之间的矛盾逐渐显露出来罢了,她和他娘之间的,她和他妹妹之间的,她和他之间的。相爱是两个人的事,可相守却是一群人的事,可惜当年她的眼中除了爱他便装不下其他,最终在这场角力中出了局,最终落得个孤凉凄惨而死的下场。现在,明明已是绝望,老天偏偏又给她重来的十五年,这一次,自己能幸福吗?而即将回来的他,会是自己的良人吗?

    李月兰看了看日头,走到了梳妆台前,拿起胭脂,开始梳妆。摸着匣中的几朵绢花,这还是她娘给备下的嫁妆。上辈子一直埋怨着母亲嫁她的草率,甚至后来怨恨她娘将她嫁给了他,一遍又一遍的陷入无望的如果。理所当然的,在她最富足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再去看一眼家中老母,对着那迂腐的父亲的态度都比对着狠心的母亲强,而那零星的几份嫁妆,更是入不了她的眼。可当时过境迁,自己下堂之后,只有老母前来探望,在那人面前苦苦哀求,省吃俭用的想着法子递点东西给她,而彼时的她,已是狼狈落魄异常。那一刻,她才看见母亲势力背后的委屈,刻薄之下的爱。现在,看到匣子中的绢花,才猛然想起,如今的绢花是多么的难得,几朵不甚精致的绢花,大概要母亲熬上很多的日日夜夜,打络子,纳鞋底,才能在城里的大家店里买上几朵。轻抚着丝滑的表面,李月兰霎时间有点想回家看看,自己回来的这些日子,也没有去看看她,连着上辈子,娘俩也有七八年未见。刚起身,想起上辈子老母临行前的泪眼彷徨,李月兰按下了心思。

    不急,不能急,这重来的一生,她会有很多的时间好好孝敬母亲,不能再让那个佝偻的背影再在自己眼前卑躬屈膝,潦倒残生。李月兰又拿起了胭脂画笔,开始慢慢描绘起来。从前李月兰总是认为,妻子当贤,虽也是爱美天性,可总是舍不得将那些银钱浪费在自己身上,她也一直认为丈夫也是如此想的,因为他总是木讷少言,她便觉得他不是那流于表面之人。可当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一个个出现在面前,他虽是依旧守礼木讷,可她依旧不会忽视丈夫的眼光暗地里的一霎欣赏。所以,今生她要重新开始,便要从自己开始。那些自己曾经不在意的,忽视的,都要一一重视起来。最后将发辫绑了个榴花髻,插上一朵淡紫色的山茶绢花,配了一套蓝色的对襟长裙,外罩着橘色的小马甲,对着铜镜李月兰打量了一番,点了点头,然后便坐下开始打络子。打着打着,随着太阳的逐渐西落,李月兰的心便开始七上八下的,原来平心静气有时也是那么艰难。看着频频打错的络子,李月兰最终将其放进了篮子,起身出了屋。看着满天的红霞,估摸着袁老头他们也快要回来了,便去厨房将肉汤热了热,想了一会儿,又倒了些面粉活好了面,才出了厨房。想着厨房的热水不多,李月兰便来到水缸前打算再少些水,正当她舀完了水,打算将舀子放进水缸的时候,外面响起了陌生的敲门声,顿惊得李月兰松开了手中的水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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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相见

    第三章相见

    叩叩叩……叩叩……’

    听着轻缓的敲门声,李月兰下意识的抿了抿唇,她不太确定此时站在门外的是不是那个人。

    一步,两步,三步……

    李月兰从没想过前院的范围是那么大,大的似乎让她怎么都走不到大门口。冷静,冷静,她不断地和自己说要冷静,就算是那个人又如何,现在是十五年前,一切还什么都没发生,他甚至都没有看过自己的容颜。

    可是,身体的颤抖似乎无法停止,那是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那是她前生绝望的根源。五步,六步……终于李月兰走到了门前。门口依旧想着节奏性的敲门声,似乎来人并没有因为迟迟未开的门而有一点着急。李月兰伸出依旧在颤抖的双手,抚上门栓,闭上眼睛,深深吐了一口气,拉开了大门。

    门外,站着一个高壮的男人,身后跟着一匹老马,担着一副行李。一身青衣短打,上面又不上补丁。头上扎着一个发髻,并没有其他什么装饰。皮肤黝黑,高挺的鼻梁上一双微微泛着血丝的眼睛,在一对剑眉的映衬下,似乎散发着淡淡忧虑。他似乎没有料到是一名年轻的女子打开了家门,一脸怔楞的望着李月兰,迟疑了一会儿,道:“这儿是袁忠家吗?”

    李月兰记得袁忠是公公的名字,望着眼前的男人,点了点头。对面的男人疑惑的看了看李月兰,过了一会儿像是恍然大悟一般,接着便满脸通红的低下头,顿了一会,带着八分把握两分踟蹰,低声问道:“那……那请问姑娘是……”

    李月兰望着眼前红着脸低着头轻声问自己的男人,往日的相处似乎又出现在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天生便学不来拐弯抹角,无论什么样的情绪他总是表现的异常分明。相逢时他的低语安慰,怀孕时她的欣喜若狂,遇上意外时他的悲痛伤怀,背判之后的忐忑不安,被人蒙蔽后的厌恶失望。欢喜的,悲伤地,愤怒的,男人一幕幕的表情在李月兰的眼前不断回放,最终定格在了眼前这张泛着红微低的脸。

    李月兰回过神来,稳了稳心神,答道:“我是这家的大儿媳妇,你是谁?”

    男人猛然抬起头,一脸欣喜的看着李月兰,一副紧张不知所措的样子,“我……我……我是……我是……”一句话在喉咙间打了好几个来回,也没有说出口。男人搓了搓下摆,像是定了定神,吸了一口气,对李月兰道:“我是袁子忠。”男人顿了顿,看着李月兰低着头没什么反应,接着道:“呵呵,我爹是袁忠,我……我……我是这家的大儿子。”

    李月兰低着头,似乎依旧没什么反应,袁子忠也只能尴尬的站在门外,低着头,偷偷打量着这个未曾谋面的媳妇儿。由于李月兰先前的一番打扮,在袁子忠的眼中,只觉得这位只闻其声未见过其人的妻子煞是好看,在蓝色长裙的衬托下,李月兰显得很是修长,橘色的小马甲微微勾勒出李月兰紧致的线条,头上的紫色绢花又显出李月兰的一点温婉,在夕阳夕照下,低垂的额头和衣下落出的细长脖颈在明暗的光线阴影下,透着一股水润羞涩的感觉。

    正在袁子忠偷偷打量李月兰的时候,李月兰向一旁迈了一步,对着袁子忠福了福,低声道:“夫君请先进屋吧。”袁子忠猛然回神,对着李月兰点了点头,牵着马进了院子。

    李月兰转身走到水缸前,将刚刚摔落在地的水舀捡了起来,重新向桶中舀满了水,拎起水桶向厨房走去。没等李月兰走两步,她突然觉得手中一轻,抬头便看到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面前的袁子忠将她手中的水桶接了过去,拎进了厨房。

    李月兰默了默,抬脚跟了进去,见袁子忠已经将水桶放在了灶边,正回头向她看来,局促的说道:“咳,我看这挺重的,以后这种重活我来做,你别插手。”

    李月兰没有做声,尴尬似乎又开始在两人之间蔓延。

    “你……”“你……”两人同时道。“你先说……”“你先说……”两人又同时道。不由得,两人对视而笑。李月兰先回过神,对着袁子忠道:“你先去堂屋歇歇,我跟你烧点热水,你洗洗。”袁子忠摆摆手道:“不用不用,哪那么麻烦,我自己来就行了。”

    李月兰笑了笑,接着道:“听我的,等会儿爹娘他们就回来了,我看你也赶路赶累了,先去歇歇,我一会儿就好。”袁子忠听着李月兰说着‘爹娘’,不知怎的心里泛着甜蜜,便对着李月兰傻傻的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想堂屋走去。

    李月兰看着已经出去的袁子忠,转眼看了看灶边已经摆放好的水桶,吐了一口气,将水倒入了锅中。又将中午的肉汤热了热,成了一碗,将一旁的面团拿了出来,三两下拉出一把面条,接着站在一旁等着水开。

    袁子忠一人回了堂屋,心思却不住的飘向厨房,烦躁的在屋中踱了踱步,望着厨房像是还没好的样子,便转身进了属于他的新房。原本,袁家只有里外三间内室,连着堂屋的东边那间是袁老头夫妇两的卧室,西边的两间,分别是自己和小弟住一间,袁大姐住一间。后来由于自己成了亲,袁家二老便在后院又起了一间屋子,留作新房。这件新房,袁子忠从没进去过,建成没多久自己变成亲了,原本想着婚后能和自己的妻子一起住在新房中,谁知一纸征召让他一走就是三年。转出堂屋,看到印象中贴着喜字的新房如今已是没了当日热闹的痕迹,抬手抚上房门,耳边似乎能回想起她临别的珍重。推开门,屋里景象便落入了袁子忠的眼里。屋内全然一派女儿家的置办,槐木雕的梳妆台,台上零星放着些女儿家用的胭脂绢花,屋内的桌上放着两件还没绣好的绣样,木质的衣柜箱子靠墙放着,上面打着一间粉色长裙,床上的被褥被人叠得整整齐齐,挂着白色的麻布帐子。袁子忠从没进过如此女儿气息的闺房,就连他妹妹袁大姐的屋子也是凌乱粗犷的,看着眼前的摆设,袁子忠仿佛又看到了刚刚李月兰的轻言浅笑,傻傻的抓了抓头,他红着脸便退回了堂屋。

    袁子忠刚刚在桌旁坐下,就见李月兰打帘进来,走到他面前,将手里的木盆放在一旁的凳子上,向他笑了笑,说道:“你先洗洗,我去给你端碗面来,你一定饿了。“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袁子忠看着李月兰的背影,傻傻笑了一笑,便拿起木盆上的布子擦洗起来,温热的水让他赶了许久路积累的疲惫一下得到了舒缓。

    刚将手臂擦拭干净,李月兰便撩了帘子端着碗面进了屋来,李月兰将面碗放在桌上,说道:“你先凑合垫垫,一会儿爹娘他们回来了,灶上还有烙饼和肉汤,到时再吃些。”

    袁子忠看了看桌上飘着诱人香气的面条,说了声“哎”便坐下开始吃了起来,一时间屋中便只剩下袁子忠呼哧呼哧吃面条的声音。

    李月兰看了看袁子忠,见他吃的香甜,便走到一旁,将刚刚擦洗的热水端了出去,刚泼了水,就听见大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李月兰走到门前开门一看,便见到袁老太和袁大姐相携回了来,袁大姐头饰凌乱,一进门便嚷着:“下次再让我看见她,看我不撕了她那张嘴。”袁老太在一旁也有点衣衫不整,应和着道:“那姓王家的就没个好货,你这个死丫头,也是你自己不争气,现在害的老娘跟着吃挂捞。”袁大姐瞥了眼袁老太道:“还不是都怪你自己,要不是你……”

    袁大姐还没完说完,大概是听到的外面的动静,袁子忠从堂屋里走出来,看到袁老太和袁大姐,顿时一阵激动,脱口而出:“娘,妹妹。”

    这声音刚落,袁老太和袁大姐同时想着袁子忠的方向转过身来,同时嘴里唤着:“儿啊……”“哥……”分别向袁子忠扑去。顿时三人抱作一团,袁老太和袁大姐更是痛苦失声,袁子忠见此情景,也是眼眶通红。

    这厢边还没诉完别绪,袁老头带着袁二也进了门,看到院中此番情景也是有点不知所措,走进听到袁老太呼着“儿啊”“儿啊”,细看竟是那离家三年的大儿子,顿时场面失了控制。就这样袁家一家人在前院中抱头痛哭起来。

    李月兰在一旁看着似曾相识的情景,默默的将院门关了起来,走进袁老太,提醒大家屋里说话,这时,袁家众人才纷纷回转过来,一个扶着一个进了屋。一路上,袁老太都不曾放开袁子忠的手,直到进了屋,袁子忠在地上给二老磕头,袁老太才不舍的放开。可当袁子忠刚磕完头,说了“累父母操持,儿子不能再身边尽孝”,便又被袁老太拉了起来,一阵“瘦了”“黑了”的感叹。

    一直到李月兰将晚饭摆好,一家人才红着眼睛各自落了座,看着眼前上演的父慈子孝,李月兰暗自回了屋。直到亥时一刻,前面堂屋的声音才渐渐歇了,大概又过了一刻钟,新房的门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李月兰一直坐在梳妆台边,听到敲门的声音,又伸手摸了摸一直被放在梳妆台抽屉里的一张信封,看着在烛火的映照下,投射在窗上的人影,慢慢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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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休书

    第四章休书

    “吱呀~“李月兰缓缓将房门打开,只见袁子忠手中拎着包袱站在房门外。看到李月兰打开了门,他显得有些局促,直愣愣的看着李月兰也不说话。一时间周遭静默一片。

    李月兰低头顿了一会儿,便侧过了身子,将房门让了出来。袁子忠抬脚就想往里走,可不知怎的有将伸出的脚收了回来,如此反复了几次,李月兰抬起头看见他依旧在门外打转,疑惑地问:“你不进来吗?”

    袁子忠好像没想到李月兰会先和他说了话,愣了一阵,抓抓脑袋,磕磕巴巴地说道:“哦,进来……进来的。”说完便走进了屋内。

    李月兰见他进了屋,便转身将门关上了,回过身见袁子忠傻傻的站在桌旁帮,抱着包袱似乎这屋里没有他下脚的地方。李月兰低着头走到他面前,低声道:“将行李给我吧,你坐下歇歇。”

    “哦……好的。”袁子忠感受到那独有的女子体香,身体一下子僵直了,听到李月兰说的话,便直直的将包袱递了过去。

    李月兰接过包袱,将里面的鞋袜衣服拿了出来,打开衣箱,将自己的衣物拾到一旁,然后将袁子忠的衣物分门别类的收好。抚摸着手下粗制的麻布,回想从前每次他出征回来,她也是这般帮他整理衣物鞋袜,不同的是,越到后来,手下的触感越精致罢了。

    收起感叹,李月兰将最后一件衣服收拾妥当,合上了衣箱,走到桌前坐下。袁子忠显然对此感到些不自在,李月兰没有理这些,道:“袁大哥,”袁子忠听到称呼猛然抬起了头,“袁大哥,我能这么叫你么?”袁子忠傻笑着直点头“就这么叫,应该这么叫。”李月兰看袁子忠没什么反对的神色,接着道:“袁大哥,你可记得当日新房内外,你我的嘱托?”

    听到这话,袁子忠像陡然记起了什么重要事情,一拍脑门,懊恼道:“瞧我这记性,我该一回来就和你说的,”李月兰疑惑的看向他,“你爹这次也回来了,不过他年纪大,没有和我一起走,和李虎他们一起坐车回来的,大概明日就能到家了。”

    李月兰听完糊了一口气,便起身对着袁子忠行了一礼,袁子忠吓了一跳,慌忙让开,“不,袁大哥,这一礼你一定要受,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我爹那个年纪,再加上那种性子,上了战场如果没有你的多方照拂,必是九死一生的,算起来你救了我爹一命,自然受得起我这一拜。”说完便对着袁子忠再拜了下去。

    袁子忠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咱们都是一家人,这三年你也辛苦了,我刚刚听小弟说了,这一家子的家务你一肩挑起,这三年上照顾爹娘,下照拂弟妹,这么说来是我薄待了你,让你等了整整三年。”

    李月兰听到袁子忠说“咱们都是一家人”时,微抿了嘴唇,等袁子忠说完,她站了一会儿,转身走到梳妆台前,拉开抽屉拿起里面一封信封,回到桌旁。

    袁子忠见李月兰如此,看着桌上的信封问道:“这是什么?”

    李月兰缓缓在桌边坐了下来,动手拆开了信封,里面有两张纸,打开来摊到了袁子忠的面前,道:“这是你三年间写给我的家信。”

    袁子忠拿起扫了一眼开头,没错,这是自己在出征的第一年寄回家的一封信,第一年刚离开家中,前方作战也还不吃紧,他便常写信回家,不过由于和李月兰并没有真正行完礼,也无什话可说,便只写过一封信托她照顾爹娘,后来战争越打越激烈,他便再也没有写过信回家。袁子忠疑惑的看着李月兰,不明白她为什么将信拿了出来。

    李月兰没有理会袁子忠疑惑的眼神,抽出下面一张,推到袁子忠的面前,道:“这是你最后一次写信回家托人带给我的休书。”说完便直直的望着袁子忠的眼睛,不做声了。

    袁子忠诧异的拿起那封休书,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道:“啊,我记起来了,当时我军被困牛角山,将军让我们都立下生死状,让我们将未完成的心愿或要和家人说的话一一写下,当做遗愿寄回乡去。当时我能想到的就是不想耽误你,毕竟咱俩也没……后来战事吃紧也就没机会再写信回来……“

    李月兰没有让袁子忠把话说完,打断道:“袁大哥,你听我说,这三年我尽心的守着你对我的嘱托,即使我们并没有行完大礼,即使这封休书到来,让我明白你有可能不会再回来之后,旁人的闲言碎语,家人的责问刁难,我都不管不问,一一忍下,因为这是我的诺言我就一定会做到。“说道此处,袁子忠皱着眉一脸抱歉的想说些什么,但看着面前人儿灼灼的目光,嗫嚅了半天又闭起了嘴巴。

    “可是袁大哥,这三年我守着的是你我之间的道义,为这即使在两年前我已不是袁家妇,依然不顾一切的留了下来,守着你我的嘱托,而现在你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我,也应该功成身退了。”李月兰终于将盘旋多日的话一股气的讲了出来。

    “可是……可是……可是你已经嫁给我了啊。”袁子忠听到李月兰要走的话立刻慌张了起来,“如今我回来了,这休书我可以收回,咱们一起好好过日子不成吗?”他急急地拉起李月兰的手说道。

    “袁大哥,”李月兰看着眼前着急的面孔,一瞬间心有点被那句“咱们一好好过日子”打的酸涩,可随即被迁入偏院是那个一去不回头的身影浮现在眼前,令李月兰的心顿时冰冷了下来,袁大哥啊袁大哥,可惜和你在一起,我是不会有好日子的。想到这儿,李月兰冷静地抽回了被袁子忠紧握的手,对着袁子忠道:“我爹从军三年,家中事务都有我娘操劳,而这三年我从未回过一趟家,更不用说帮家里做些什么,刚刚你说我爹明天就会回来,他年纪大了,这三年的风霜不知要给他带来多少病痛,我只愿承欢膝下,略尽孝道。”

    “我可以和你一起……”袁子忠还没说完,李月兰便直视着他道:“袁大哥,你忘了你也三年未回家中了。”说完李月兰便起身将柜中的棉被抱了出来铺在地下,“今天我就在屋里打个地铺,明日我收拾好东西便回家去。”

    “不,不,我睡地铺就行……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不要走……哎呀,我也不会说……这。让我来。”袁子忠懊恼着自己的嘴笨,便直接拉起李月兰,俯身铺起了棉被。

    李月兰无言地看着袁子忠的这番举动,慢慢俯下身,跪在袁子忠的一旁,覆上袁子忠忙碌的双手,袁子忠一惊,抬眼望着她,“我来吧,你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也累了,今天我睡这儿。”说完也不等袁子忠拒绝,推着他让他坐在了床上,然后起身吹了蜡烛,便和衣睡在了地铺上。感觉到袁子忠依旧愣愣的坐在床上,说了句“夜了,睡吧。”便翻身背对着袁子忠独自睡了。

    袁子忠看着那躺在地上显得柔弱却倔强的背影,回想起刚回来时她拎着水桶的吃力,想来这三年她背负着多么沉重的压力,心下便十分懊恼当时怎么不给她多写些家信,更是后悔当时寄给她的那封休书。可是当时的自己也不知一战之后是否能活命,能想到的给她幸福的方式只能是让她另嫁免得耽误了她,谁知她却守着他的嘱托,这一等就是三年。而如今自己平安归来,她却要离开,那纸休书让他失去了挽留的理由。

    听着一旁均匀的呼吸声,袁子忠依旧没什么头绪,收起了心思,脱了衣服,便睡下了。一会儿功夫,袁子忠就翻了好几个身,想着过去三年睡的硬床板或是稻草堆,身下温暖的触感似乎让袁子忠疲惫长久的心找到了归家的安定,枕边传来的阵阵女儿香,让他有点心猿意马。无奈虽然他的身体已经在叫嚣着疲惫,可心绪却异常清醒。

    这厢边,李月兰亦是无法入睡,虽然上辈子和这个男人相处了十几年,可她今天所说的话,对于袁子忠的反应,她还是有点忐忑。背对着他,听着身后没有半点声音,李月兰的心被提的高高的,直到后面传来衣服摩擦的‘梭梭’声,知道袁子忠躺了下来,李月兰才略微放了心。等着身后的响动都平息后,李月兰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望着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地上,看着月影缓慢地移动,她知道,今夜,是她在袁家最后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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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离开

    第五章离开

    今天天亮的似乎特别早,一夜未睡的李月兰抬起头,看着外面慢慢透出了亮光,估摸着也过卯时了,便轻声收拾了床铺,起身拉开门走了出去。早晨的空气似乎将李月兰心中压抑了一晚的浊气吹了干净,一家人似乎都还在睡梦中,她悄声穿过堂屋,来到前院,打了水,简单洗漱了一番,接着就走进厨房做起了早饭。

    这顿早饭,李月兰做的很用心。她打算先蒸些馒头,从揉面开始便很用心,加水,顺着方向开始揉面,每一下,似乎凝结着这三年在袁家的点滴,又似乎凝结着上一辈子与袁子忠十几年相处的点滴。面发的很好,她接着舀了几勺玉米面,打了一锅玉米稀饭。后来想了想,还是将剩的面拉成了面条,在她的记忆中,袁子忠似乎很喜欢吃她做的面条。

    那厢李月兰做早饭做的很用心,这厢同样也是一夜未睡好的袁子忠在李月兰起身后也起了身来。将床铺整理好,走到桌前坐下,看着依旧放在桌上的两张纸,袁子忠纠结一夜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望着窗外厨房的方向,飘起渺渺的炊烟,袁子忠能够想象出那在厨房里忙碌着的身影。迟疑了一会儿,袁子忠打开门走了出去。

    刚走进堂屋,左边的房门正好打了开来,走出来的是袁大姐。袁大姐看着也是刚起床,愣愣的看着站在堂屋的袁子忠,似乎在疑惑自己的大哥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复又反映了过来,笑着对袁子忠道:“哥,早啊,怎么起的这么早?看你昨天累的怎么不多睡会儿?”

    袁子忠对于恰好推门出来的袁大姐也有点诧异,见袁大姐问自己放道:“可能好久没在家睡了,有点不太习惯。”

    袁大姐见状点了点头表示了解,拍了拍袁子忠的肩膀:“哥,你已经回来了,过两天大概就能适应了。”袁子忠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对着袁大姐问道:“小妹,嗯……这三年……嗯。这三年苦了你了。”“没事啦,这本就是我该做的事。”袁大姐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嗯……这三年你嫂子在家里受了不少累吧?尤其……尤其是在我……在我写了……写了休书以后?”袁子忠一脸忐忑的继续问着。

    袁大姐瞥了瞥嘴不屑道:“她有什么,要不是她哥你也不会这么倒霉刚成亲连礼都还没成就上了战场。”“小妹。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上了战场是得了招命的,跟你大嫂又有什么干系?”袁子忠不解袁大姐的态度。

    袁大姐挥挥手不耐烦的说:“哎呀,你管她做什么?你走以后,我们全家上下哪个不是像供菩萨一样供着她,她在咱家过的日子可比在她自个儿娘家舒服得多。后来你写来了休书便没了音信,咱们都想着让她家去,省的耽误她,她可好,死赖在咱家,不管娘咱们说什么就是不走。后来就是她老娘都来劝她,她倒好连她娘都不见,直接拿了扫帚关门,哼,我看还不就是嫌她家里只剩下她老娘一个,怕回去过苦日子嘛,说什么要为你守着。”

    袁子忠听完原先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些,没有说话便径直向前院走去。这时李月兰正好抬着木盆走了进来,两人目光交汇,定在了当场。袁大姐在一旁,道:“这一大早的你们干什么呢?哥,你还不去洗漱洗漱,一会儿爹娘起了,吃了饭定要带你去走走亲戚的,你三年才会,家里少不得想的。”说完推了袁子忠一把,将他拉出了堂屋,剩下李月兰一人满脸通红的转身进了袁老太的屋里。

    “哎哟,小妹,你拉我干什么?还有你刚才怎么说话呢?”袁子忠也是满脸通红,甩开袁大姐拉着他的手。

    “我怎么说话了?我怎么说话了?你们两个一大早站在堂屋里你看我我看你的,你们不臊我看得都臊得慌。”袁大姐擦了把脸,扔了帕子转脸便回了屋。

    “哎,小妹,小妹。”袁子忠见怎么唤袁大姐也不应,不由得摇摇头,心下不明白怎么原来记忆中那么活泼可爱的小妹变成了这个样子。胡乱擦了把脸,袁子忠也走进了堂屋。

    一进屋,便见老父老母,小弟小妹都在桌旁坐好了,李月兰向外面走去。看着李月兰走到面前,袁子忠拉住她低声问道:“干什么去?”李月兰看了他一眼道:“去厨房端饭。”“我来帮你。”袁子忠这话刚说完,坐在上桌的袁老太又开始心肝肉我的儿的一阵呼喊,直嚷着让他快坐到他身边来。李月兰赶忙将手抽了回来,低声道:“你去吧,我自己来。”袁子忠无奈的看着李月兰像只害羞的兔子一样迅速走开了,听着老母在一旁的呼唤,他无法只能走到母亲旁边坐下。听着母亲在耳边在耳边诉说着自从自己走后她的担心,没了音信后的心疼,虽然这些话昨天晚上老母已在耳边讲了一遍又一遍,可是看着她髻上的白发,眼角的皱纹,看着屋外还没升起的太阳,想来老母昨夜也是辗转反侧吧,而自己这三年的离家,老母又是多少次这边辗转反侧呢?想到此处袁子忠鼻间一阵酸涩。

    所以直到李月兰摆好了早饭,母子两人仍是在一旁酸涩不已,袁老头见状觉得不能这么没完没了,就挥了挥手让大家先吃饭,安慰了一番袁老太,总之人都已经回来了,以后有的是时间说话,别这么凄凄切切的,把好好的一件喜事弄得像丧事一样,叫大家赶紧吃饭,吃完饭好带着袁子忠走走亲戚,让大家知道他平安回来了。袁大姐也在那边劝着袁老太,大家草草吃了早饭,便打算出门了。

    袁子忠借口回房去换身衣服,便拉着李月兰回房了,惹得袁二一阵嘲笑,说是大哥就爱腻着媳妇,臊得袁子忠快步拉着把头恨不得低到地底下的李月兰离开了。

    回到屋里,袁子忠便放开了拉着李月兰的说,支支吾吾的说:“你……你别听小弟他胡说。”李月兰抬头看了看他,没说话。

    “你……你还是要走吗?”袁子忠问道。李月兰走到衣箱旁,打开衣箱收拾起衣服,听到袁子忠的问话点了点头。“能……能留下吗?不能不走吗?”袁子忠紧接着问道。李月兰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面对着他,“我以为,昨晚我们已经说清楚了。”“可是……”袁子忠皱了皱眉,又接着道:“不如你先回娘家待两天,和岳父岳母团聚团聚,我过几天再去接你?”

    “袁大哥,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这次我回家后,你娶我嫁各不相干,我的意思你没听明白吗?我不会再回袁家。”李月兰认真地道。说完拿起桌上的休书,放入信封中收好,然后放进一旁的包袱里。

    这是外面已经传来袁大姐的催促声,袁子忠看了看依旧忙碌着的李月兰,又看了看屋外似乎要推门进来的袁大姐,忙回道:“就来,就来。”转头又对着李月兰说道:“等我回来咱们再说。”说完也不等李月兰的反应,便拉门走了出去。

    “哥,你不是换衣服的吗?怎么还这身?”“没干净衣服了,就凑合这样吧。”“哥你怎么这么糊涂啊……”“哎呀,你们还在那磨蹭什么,快点儿。”

    屋外的声音渐行渐远,直到关门的声音响起,李月兰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将手中的包袱紧了紧,她在床边愣愣的坐了一会儿,直到太阳挂到了斜上空。李月兰抬头看了看周遭既熟悉又陌生的摆设,伸手轻轻抚摸着妆台,曾经,自己在这里坐了五年,对镜梳妆,这个屋子里,有她的身影,也有他和她的身影。

    不舍,悄然涌上心头,一度以为自己对于离开这儿会是极度高兴的,至少在无法掌控的未来里,提前避开那些不幸的根源是她能想到的对自己好的方式。对于已经背叛过一次的丈夫,她没有力气陪着他再走一次背叛与失望。可是,当现在,她终于可以离开的时候,不舍似乎又是那么的理所当然的占据了心神。望着逐渐向上攀爬的阳光,李月兰终于站起了身,环顾一周,便拎上包袱,拉开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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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来访

    第九章来访

    转瞬之间,日子进入了立春,屋外的天气还是很冷。

    “李婶子,李婶子在家吗?”日头刚爬上了头顶,屋外传来了李虎媳妇的敲门声。

    “哎。来了来了。”李月兰从厨房钻出来,随手拿着布子擦了手,到门前开了门,看见李虎媳妇一脸笑意的挎着篮子站在门口。

    “哎呦,大妹子在家呐?你母亲呢?”李月兰连忙将李虎媳妇请进屋,这时李氏从里屋走了出来,抬头看见李虎媳妇,笑盈盈的道:“李虎家的,干啥来了?”

    “呵呵,大婶啊,这不,李虎昨儿又去趟镇上,带了点羊肉,我想着李大伯身体正虚着,正好拿来他补补身子。”李虎媳妇走进屋,将手中的篮子房子桌上,从里面拎出一挂子羊肉,递给了李氏。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拿回去拿回去,你大哥这几天身子好多了,用不着用不着。”李氏推辞着。

    “呵呵,大妹子你看看,大婶还跟我客气上了,”说着李虎媳妇笑着嗔了一眼李氏,“这都邻里邻居的,有啥不好意思的,再说李虎和我说了,在战场的时候多得袁家大郎和李大伯照顾,这点子东西算不了什么的。”

    李虎媳妇的话一说完,李氏的脸上顿时一脸尴尬,朝着李月兰看了一眼,看到李月兰皱着眉头,不由暗暗叹了一口气。感觉到气氛有点凝滞,李氏连忙上前,接过羊肉,“看你说的,好,大娘也不跟你客气,一会儿炖了羊肉锅,叫上你家那口子,一起来吃。”

    “哎呦,大婶您这不寒碜我嘛,哪有送东西的还赖在家里吃一顿的,您啊,就别让我回去挨骂了,真要谢我啊,就让月兰妹子多帮我綉几个花样,瞧瞧,我现在这身上穿的就有月兰妹子的手艺,瞧这花绣的,简直就像要从上面长出来似地。”李虎媳妇扯着衣摆,指着上面的兰花图案对着李氏道。

    “哎,难得你那么喜欢我这管女的手艺,”李氏走到站在一旁的李月兰面前,“去,月兰,到你屋里再拿几个花样来。”李月兰应声走进了屋里。

    “哎呀,不忙不忙,这催的好像我就是来这儿要花样似地。”李虎媳妇玩笑道。

    李氏拉着李虎媳妇说了会儿家常,李月兰便从屋中拿了几幅花样走了出来,李氏看见,便示意她到跟前来。接过李月兰手里的花样,递给李虎媳妇,“你呀,别嫌弃,都是自家手艺,要是喜欢改天我让月兰再给你送去。”

    “这话说的,什么嫌弃不嫌弃的,瞧着女红,我真是恨不得有月兰妹子一双巧手,可惜我那老娘生我的时候错过了织女下凡的时辰,我是羡慕还来不及那还来的嫌弃。”李虎媳妇接过花样不停地夸赞道,“啧啧,看这牡丹花,我看这绣工可比镇上那卖上一两银子一匹布的织云祥家的绣工还好,啧啧,真是好。”

    就这样,李虎媳妇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了,李氏看着日头已经快过头了,也不多挽留,只嘱咐她常来坐坐耍,李虎媳妇笑嘻嘻的应了便家去了。

    将李虎媳妇送出了门,李氏回屋便看到李月兰呆呆的坐在桌旁,叹了一口气,也不多说些什么,拎着李虎媳妇刚送来的羊肉便进了厨房。

    李月兰回过神来看到李氏转身进了厨房,连忙起身追进厨房。“娘,我来吧。”李月兰接过李氏手里的羊肉,放进水盆子里清洗了起来。李氏看了她一会儿,走到一旁的灶边,将原先李月兰做好的饭菜盛起来。盛好饭回身看着李月兰又在案旁忙乎起来,李氏上前夺过李月兰手中的刀。

    “娘,你这是干什么?”李月兰抬头疑惑的问道。

    “我干什么?我还要问你干什么?你说说你这两天想什么样子?”李氏放下刀质问李月兰道。

    “我怎么了?我不是很好吗?该吃吃该睡睡,活也一件不落。”李月兰逃避的回答。

    “哼,你知道我在问你什么,你少给我打马虎眼。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你心里想什么我还不知道你。我问你,袁家大郎怎么半个多月没来了?自从那天他去村口接你,后来你倒一个人自己崴着脚回来了,我还想问他怎么回事儿呢,怎么后来就不见他再来咱家?”李氏不容李月兰逃避,一句接着一句问道。

    李月兰任李氏拉着自己的手不断质问着,脸上渐显出不耐,“娘,你别问了,总之他不会来了,你也别再说他了。”

    “好,咱们不说他,就说你。”李氏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李月兰。“我?我怎么了?”李月兰不解的看着李氏。“你瞧瞧你自己,这几天袁家大郎不来,你就天天看着院子发呆,刚刚李虎媳妇就提了那袁家大郎一句,你瞧瞧你那脸冷的,要不是我打岔,你还不把人都得罪光了。”

    “娘,我哪有?再说刚刚我只是听不惯她那调调,说的好像咱家承的那袁子忠的情似地。”李月兰反驳道。

    李氏点了点李月兰的额头,“我还以为你长心眼了,怎么你还是这么里外不通的模样,人家又说错吗,就你爹那样,别人不照顾他就是好事,你还指望他照顾别人?你爹能活着回来,你就该为那袁家大郎点长明灯,一辈子感恩戴德,哪有像你这样对人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我为他伺候爹娘操持一家,这三年我做的还少了吗?那我明天就去庙里给他等盏长明灯好了吧。”李月兰倔强的说完便翻了帘子回了屋。

    “这个强丫头,我还不是为了你好,脾气还这么倔,也就那个袁子忠能受得了你,现在赶跑了他,我看你以后怎么办。”李氏唠唠叨叨的跟着李月兰进了屋。李月兰已经端了碗进了自己屋,李氏暗啐了一口“作孽”,无奈端了饭进屋伺候李父去了。

    一家人各自吃了饭,李月兰将盘碗收拾了便躲进了屋里绣起了花样,李氏只能将满肚子的话缩进了肚子里,在屋里侍候李父。

    而在这天的下午,李月兰却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让她烦躁不安的心更加的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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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请求

    第十章请求

    “嫂子。”李月兰怔怔的看着来人,有点弄不明白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一时间没了言语。

    “嫂子,难道不请我进去坐坐吗?”袁大姐站在门外,笑盈盈的看着李月兰。

    “小妹,”李月兰赶忙让开身,将袁大姐请进屋里。“小妹,你先坐会儿,我去倒点茶来。”李月兰转身进了厨房。

    这时李氏端着水盆从里屋走出来,看到袁大姐坐在那儿,惊奇道:“呦,这不是袁家大姐儿吗,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袁大姐连忙起身,对着李氏道:“大娘,在家呐,我就是来找嫂子说说话,不打扰您和大叔吧。”李氏打量了一眼袁大姐,笑了笑,“不打扰不打扰,坐坐,坐下说话,”李氏重新打了盆水,向屋里走去,“你在这儿坐着,我就不招呼你了,让月兰陪你说话吧。”“哎,大娘您忙您的。”袁大姐笑着应道,刚坐下就看见李月兰端着茶壶走了进来,赶忙接过茶壶,一边拉着她说道,“要不咱们去你屋里坐坐吧。”李月兰看了看袁大姐,点了点头,边带着袁大姐进自己屋里了。

    袁大姐走到桌旁,将手中的茶壶放到桌上,坐了下来。李月兰拎起茶壶给两人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了袁大姐。

    袁大姐接过茶杯,喝了一口,顿时感到通身的冷气散了不少,“哎。这鬼天气,都快春天了,还这么冷。”袁大姐不免抱怨道。

    “这倒春寒倒春寒,可不就是说的这天嘛。”李月兰摸不着袁大姐的来意,只能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看着李月兰一脸浅笑的坐在一边,袁大姐有喝了口茶,笑了笑,直接道:“嫂子,你就不好奇我今天为什么来找你吗?”说完仔细打量着李月兰的神情。

    李月兰心下一顿,面上不显道:“不是说来找我说话的吗?”李月兰抬起头直视着袁大姐,“那,你到底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呢?”

    袁大姐撇了撇嘴,并没有直接回答,喝了口茶才接着说:“大嫂,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看你不顺眼吗?”

    李月兰面上不显,心下却微微摇头。

    如果这话搁在上辈子的这个时候问她,她大概真的会有点不知所措。毕竟前世的自己也是很长时间都弄不明白为什么这位小姑子和她一直不对盘,她这么直接的问出来,恐怕自己真是招架不住。可惜,当年在他们一家进京,袁大姐出嫁回门后,袁大姐也曾这般突然而至,告诉了她一切的前因后果,只是当年的她不懂世故,打回了袁大姐的好意。那么。现在袁大姐来问自己,又是为了什么呢?

    李月兰心头转过几个心思,难道?一时便没有答话。可一旁的袁大姐看到李月兰这副沉默不语的样子,脸上现出一丝焦急,便接道:“大嫂,其实哎,总之从前是我的不是,一时想岔了你,我我今天来是想跟你道歉的。”

    李月兰诧异望着袁大姐,虽然她刚刚是有想过袁大姐的来意很可能和前世一样,是求和来的,可也以为她大概会和上次一样,委婉的提及,却不想袁大姐如此直接就道了歉。

    其实李月兰这倒有点估算错误了,现在的袁大姐和她的关系远不比前生那样僵硬复杂。所以对于袁大姐儿言,道歉也不会那么难说出口。毕竟说到底,此时她对李月兰的抱歉不过是以往的一些口舌之争,并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袁大姐见李月兰一脸诧异的望着自己,便接着道:“大嫂,嗯”袁大姐似是想到什么事儿羞红了脸,“大嫂,前前些日子,王家来人了。“

    李月兰听到此处,心里才恍然大悟。其实说到底,她和袁大姐之争不过就在于袁大姐将自己迟迟未能出嫁的缘由怪到了她的头上,直到后来出嫁不久丈夫便去了,更让袁大姐认为自己一生的不幸是李月兰一手造成,这才致使她回到家中后一直与她争锋相对,后来竟不惜与那个女人联手陷害自己。

    而现在,袁大姐说王家来人的意思王家,如果她没记错,袁大姐原定的夫家就是姓王。想到此处,李月兰笑了笑对袁大姐说道:“那可是喜事啊,那我要恭喜妹妹了。”

    袁大姐一脸羞红,“嫂子,你就别取笑我了,这八字还没一撇呢。”

    “怎么没有一撇,要不是那纸征召,你们早就成亲了,说不定呀,现在孩子都满屋无跑了。”李月兰便给袁大姐添了茶边笑着道。

    调笑了一会儿,原本僵硬的气氛柔和了不少。袁大姐终于对着李月兰正色道,“嫂子,我今天来除了对我以前幼稚的行为道歉,还有就是想跟你谈谈你和我哥的事儿。”

    李月兰收敛了笑意,默默的低下头,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是袁大姐能明白的看出李月兰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可是想着那个每日临窗而立一身落寞的身影,袁大姐咬了咬牙,接着道:“嫂子,如果你是因为以前我和娘对你很过分的话,那我在这儿跟你道歉,可是我哥并没有做错什么啊,有什么不满你可以和我说,可是你就这么回了家,你让我哥怎么办啊?”

    李月兰仔细的看着手中的杯子,似乎上面有着什么很吸引她的东西,“嫂子,”袁大姐拉了拉李月兰的手。

    “这是我和你哥之间的问题,与你们无关。”李月兰依旧看着杯子没有抬头,但身上拒绝的气味却很鲜明。

    “你和我哥能有什么问题?在我哥回来之前你们连面都没见过,要不是我哥后来和我说了你们的那个什么门前之诺,我压根儿不知道你们还说过话,这样的你们连相处都没相处过,之间能有什么问题啊?”袁大姐急道。

    李月兰依旧低头不语,袁大姐气的站了起来,在屋里转了一个圈儿,遂又走到李月兰的面前,抓起她的手,道:“嫂子,你知不知道,我哥回来的这些天都是怎么过的?”看着李月兰闪烁的眼眸,袁大姐心里暗自庆幸李月兰并不是对袁子忠像表现的那般无动于衷,“你回了家,哥只是对娘说你回来照看你爹,并没提你不想回去呃事儿,前段日子他总往这儿跑,娘就很是不喜欢,可是最终也是被哥劝下了。原先我也只是以为你回家小住一段日子,看看你爹,谁知那日我哥他招呼完王家的人再来你这儿,回去的时候就怎么也不对劲儿了。从那天开始,他也不往这儿跑了,可是脸上的笑意确实一天比一天少,我那天竟然发现我哥在看书唉,你知不知道我哥除了认字外,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读书了。在我的一再逼问下,我哥才和我说了你的事情,他说他知道你从小就喜欢看书,所以他想多读些书讨你喜欢,这些你都知不知道啊?”

    李月兰一时愣住了,我从没想过袁子忠会为了她而读书。她一直知道的,袁子忠不喜欢读书,那些个子曰诗云在他眼里不过是伤春悲秋的无聊物件儿,真要看还不如兵书来的有意义。所以,前生就算自己再怎么喜欢读书,家中也从没有买书这个进项,除了自己柜中那几本父亲留下的书以外,李月兰再也没看过其他。

    为了当好他的夫人,她强迫自己去学习她从不擅长的交际往来,为了做个称职的夫人,她变得冷硬心狠斤斤计较,慢慢淡忘那曾今的那份骄傲与洒脱。一直都是自己在试着改变自己适应他的步调,李月兰从没想过袁子忠会为了她改变自己,开始读书。所以,袁大姐的这番话对李月兰的冲击是很大的,那种感觉似乎就像自己辛辛苦苦栽种了二十年的数木等待它开花,谁知竟发现它原来是棵铁树,本就不会开花。可当自己终于绝望放弃的时候,转头竟然发现它依然开的灿烂。陡然间,李月兰有了种“蓦然回首,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的荒唐之感。如果袁子忠可以为自己改变,那么前生百般迁就的自己又算什么呢?一场笑话吗?李月兰胡思乱想起来。

    正在李月兰开始怀疑自己的前生人生时,袁大姐在一旁看着她发起了怔,却以为她感动同意了,更加激动道:“嫂子,你跟我回去吧,你不知道我哥现在那个样子,相信我,他会对你好的,他一定会对你好的,嫂子,跟我回去吧,咱们这就回去吧。”袁大姐说着就拉着李月兰向外走去。

    李月兰回过神,发觉袁大姐拉着自己往外走,连忙挣脱了开来,袁大姐回过头,一脸不解的看着李月兰,像是不太明白她此时的不愿。李月兰正想说话,门外却传来了一阵激烈的敲门声,伴随着一阵叫骂。李月兰和袁大姐对视了一眼,同时向屋外走去。因为那个声音她们都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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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闹剧(一)

    第十一章闹剧(一)

    “李月兰你给老娘出来,别以为你躲在里面就行了,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袁家拿乔”越往外走,那阵阵的叫骂声就越来越清晰,李月兰与袁大姐都同时的皱起了眉头,只是两人的想法却大相径庭。

    李月兰思索的是这个袁家的一老一少今天这一茬接着一茬的,唱的到底是哪一出;而袁大姐则一边暗自希望是自己听错了声响,一边认命的恼怨自己这个娘不省事儿,竟给她添乱,好不容易说的这个嫂子意动,不成想她却这个时候冒出来搅合。

    李月兰上前打开门,一个身影猛然跌了进来,惊得李月兰往后一避,袁大姐上前将那个身影拉了起来,抬头一看,果然是袁老太。顿时袁大姐的脸上很是难看,低声说道:“娘,你这是干嘛,还不快家去。”

    袁老太此时才渐渐回过神,刚刚敲门敲得急,李月兰的一开门让她一时没稳住就跌了进来,被人扶起来,以为来人是李月兰刚想开骂,不想却看见了自己的女儿一脸恼怒的看着她,袁老太一时没反应过来。此刻听到袁大姐的话,顿时一股怒气混着刚刚跌进来的羞恼,一股脑的冲向了袁老太的头顶。

    “你个死丫头,吃里爬外的东西,你到这儿干什么?还赶起老娘来了,你什么时候改姓李家的种了。”说着,袁老太不解气的捏了几下袁大姐的手臂。

    “娘。”袁大姐吃痛,眼里泛起了委屈,赶忙向后躲去。

    李月兰在一旁看着显然不是什么事儿,便赶忙上前挡在了袁大姐的面前,拉开了袁老太。“娘,您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袁老太定睛一看李月兰拦在自己面前,顿时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李月兰的身上。站定打量着李月兰,笑出了声,阴声阴气的说道:“哟,我可当不起你李大姑奶奶的这声娘,这福气我怕折我的寿呢。”

    “娘,你到底想说什么?”李月兰皱眉道。

    “哼,怎么,跟我装糊涂,你不是拿了休书回家了吗?那怎么还配叫我娘呢?”袁老太尖锐的声音响起。

    李月兰皱了皱眉,没有做声。袁老太一看李月兰没吱声,顿时觉得自己站住了理儿,神情越发的嚣张起来。

    “怎么?被我说中了,觉得没脸了?”袁老太看着门外向里面探头探脑的村人,更加来了劲儿。

    “我呸,你个忘恩负义的贱皮货,跟我装什么大家闺秀的。我家大郎建了你爹一条老命,你李家就是三叩九拜,晨昏定省都不为过。你倒好,一看你自个儿老子回来了,就卷了东西回来贴你的老子娘,又勾着我家大郎见天儿的往你这儿跑,哼,你可真会算计啊,都说那蝎子毒蛇没人心,我看你这个贱皮货更是个没人心的。”袁老太站在院子里大声的嚷嚷起来,门外眼看着聚集了越来越多看热闹的人,袁大姐一看情况不好,赶紧上前想拉住老娘让她别再说下去。

    谁知袁老太一把将袁大姐推开,指着她骂道:“你这个养不熟的小贱蹄子,怎么?你也想学这个贱皮货,忘恩负义,不知好歹?”

    “够了,这里是我家,你要发疯请你出去发,我家不欢迎你。”李月兰紧锁着眉头,浑身有点发颤。

    “怎么?我就爱在你这儿说,说给那些贱皮货听听,让她摸摸自己的良心看看还热乎不,也让大家评评理,看看我们袁家到底亏待了你李家什么。”袁老太得意的继续道。

    李月兰一步上前,站到了袁老太的面前,愤怒的看着她。

    袁老太被李月兰猛然的向前惊得后退了一步,不过似乎马上想起自己是占理儿的,立马挺直了腰杆,“怎么,被我说中了,想打我啊,打啊,你打啊,”说着袁老太将脸凑近了李月兰,嗤笑着道:“我谅你也不敢,哼!”

    “她不敢我敢!”一把大扫帚从一旁扫了过来,直直的打在袁老太的背上。

    “哎哟,那个杀千刀的。”袁老太顿时痛呼起来,转头一看,只见李氏拿着扫帚站在一边,看到她回身,立马抡起了扫帚,想直接将袁老太扫地出门。

    袁老太跳到了一旁,叉着腰嚷道:“你个老不要脸的东西,竟敢打我。”说完便向前与李氏撕打起来。李氏也不客气,扔了扫帚,与袁老太扭打成一团,“你才是没脸没皮的老货,欺负我闺女,啊,来我家撒野,啊,我让你欺负,我让你撒野。”

    “娘,你们别打了。”“娘,别打了。”一旁的袁大姐和李月兰赶忙将扭打的两人拉开。“闺女,你松手,我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老东西,竟敢来咱家撒泼,看我不打得她没脸见人。”李氏挣开李月兰拉扯的手道。

    “呸,你们家我进来都脏我的鞋,谁稀罕,一家子的良心都给狗吃了吧,当年要不是看你们一家可怜,我压根儿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现在反悔?行,你给我把当年我们袁家的聘礼给吐出来,让李老头出来给我儿三跪九叩谢他的救命之恩。”袁老太乘机拉着袁大姐的手跑向了一边,理了理衣服,才回头对着李氏喊道。

    李氏听到此处,更是挣扎的厉害,“月兰你松手,这种东西就是欠教训,松手。”

    李月兰虽然对于袁老太的话也十分气愤,可是看着激动的李氏,依旧没有松手,回头看了看窗上摇晃的身影,低声劝道:“娘,你冷静一点,咱们犯不着理会她,你冷静一点,爹还在屋里呢。”

    李氏顿了一顿,转头看向屋内,回过头挣脱了李月兰,猛吸了好几口气,道:“今天就算了,你们给我滚,立刻滚。”

    袁老太见李氏松了下来,立马又嚣张起来,“哼,让我走,行,我刚说了,把我们家的聘礼吐出来,再让你家男人出来三跪九叩,我就走。”

    “你”李氏和李月兰都愤怒的看着袁老太,袁大姐见情势不妙,偷偷地朝屋外跑去。

    “当年你们袁家迎娶我家月兰的时候,只是出了劳力将我家院子修葺了一番,压根儿就没什么聘礼,我是看中你家大郎的人品才将女儿嫁了过去。这三年她家你家上伺候公婆,下善待弟妹,一个家的活计都在我可怜的女儿一人身上,还要时刻忍受你们袁家的百般刁难,现在竟有脸来讨什么聘礼。更何况这休书是你家大郎自己写的,怎么到你嘴里就是我闺女忘恩负义了?”说完,李氏瞥了一眼脸色略显尴尬的袁老太,接着对门外的乡亲说了起来。

    “众位乡亲也都评评理,三年前的婚礼本就没完成,可既然出了嫁,我李家也不是那出尔反尔的人家,只可怜我女儿就这么守了活寡。两年前大郎没了音信,只寄回了休书,我女儿要归家那是名正言顺的事,我是如何求月兰她都不愿回来,甚至三年不入家门的也要为那袁家大郎守着,克尽本分的为他袁家操持。我闺女要真是那狼心狗肺的人,还能等到现在才走?这岂不是笑话?”

    门外的众人听到此处,也不由的点头,这邻里邻居的,大家都抬头不见低头见,李家闺女这些年在袁家的遭遇大家也是有所耳闻的,当年也是很惋惜她年纪轻轻就守了活寡,还摊上一个刻薄的婆母。于是原本帮着袁老太指责李月兰忘恩负义的人一下子开始对袁老太这般的胡搅蛮缠产生了反感。

    “你胡说什么?我袁家什么时候亏待过她?这三年她在我家,吃我家的,穿我家的,用我家的,也都不是钱堆出来的。她伺候公婆本就是应尽的,谁家媳妇还说这辛苦。再说,不管是不是我儿写的休书,当年是当年的事儿,现在我儿子平安回来了,他没说话,就没你闺女回家的理儿。”袁老太见情况转向了李氏那边,连忙道。

    “哼,我家老头在外三年,现在好不容易挣了一条命回来,却是落得一身伤病,这做女儿的还不能回来探望了?更何况谁说你家儿子不同意的?没见前些日子你家大郎天天的往这儿跑,是我闺女劝他回去照顾你们二老,这才归了家的。”李氏不屑道。

    袁老太一听到李氏说袁子忠前阵子见天的来这儿,就想起儿子对自己的隐瞒和那天冲到自己面前的一番言语,以及这两天躲在屋里读书的情景,顿时一股无名火充满了她的心间。想到要不是自己今天逮到小儿子,在自己的一番追问下得知了大儿子这些日子魂不守舍的原因,她还不知道大儿媳妇竟胆大的拿了休书回了家。

    袁老太气的握紧了拳头,浑身发颤,“好啊,你们母女两个联手欺负我这个老婆子啊,好,好怎么?李家没当家的了?那个得了我家大郎恩的孬种呢?我倒要看看,这李家老不死的天天的满口子曰仁义,现在事到临头,是不是定着一脑门的屎作臭头。”

    正待李氏想要反骂回去的时候,里屋的门被拉了开来,众人回头,只见李父一脸阴沉的站在门旁,一袭青袍空荡荡的挂在身上,胸前连续着欺负,佝偻着背慢慢的走了出来。

    “爹?”李月兰一脸惊诧的看向李父,看着李父缓慢的迈着步子,李月兰连忙上前想扶着李父,“爹,你出来干什么?这屋外风大,快进屋歇着,你身子还没好透。”

    不想李父一把将李月兰推到一旁,转眼便不看她,独自缓慢移动着步伐,直到走到袁老太面前才停下。

    “你你想干什么?”袁老太本来看到李父将李月兰推开心中一喜,可看着李父阴沉的走到自己面前,袁老太有点摸不着李父的意思,想着自己刚刚骂出口的言语,不免心里开始犯憷,向后退去。

    而李父走到袁老太的面前,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深深地弯下腰,拜了一礼。

    屋外的众人开始窃窃私语,李氏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想上前扶起李父,却被李父厉色阻止了。

    而李月兰则站在李父的身后一脸复杂的看着他。从她重生后打算回家的那刻起,她就料到如果父亲知道了此事,定然会有一番风雨。毕竟以他的个性将她打一顿送回袁家都是很有可能的,所以刚刚李父推开自己,李月兰并没有过多的惊讶。

    可此时,李父却对袁老太行了大礼,看样子要做足袁老太所说的三跪九叩。而李父此时如此做也就是同意了李月兰留在家中,与袁家断绝关系。以李父迂腐的个性,能做到这样是李月兰怎么也想不到的,所以她心情复杂的站在李父的身后,一时没有动作。

    正当李父撩起衣摆打算向着此刻正洋洋得意的袁老太行完礼的时候,一只手从袁老太的身旁伸了出来,一把拉住李父将要下跪的身躯,将他扶了起来。

    众人看着来人,神色各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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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后续

    第十三章后续

    “死丫头,你给老娘死过来。”一进门,袁老太仍是浑身带着火气,打眼就看到一见她进门就急忙向屋里躲的袁大姐,联想到刚刚在李家,大儿子出现的那么凑巧,顿时火冒三丈的冲袁大姐吼道。

    “你个死丫头,吃里爬外,帮着外人欺负老娘。”袁老太上前一把抓过还想往里躲的袁大姐,“说,是不是你叫你哥去李家的?”

    “娘,我不是我,不是我,”袁大姐见挣脱不掉,连忙道。

    “娘,我见你在李家,怕爹和小弟回来没饭吃,就就跑回来做饭了,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袁大姐见袁老太一脸怀疑,紧接着道,“我我哥也去了吗?娘,你忘了?哥今天一早就出门去大伯家拿种子了,根本就没回过家啊,我回来压根儿就没见着他,又怎么会叫他去李家?”

    袁大姐见袁老太脸色稍祁,连忙挣脱了袁老太,上前轻轻晃着袁老太的手,“娘,你别忘了,我一向是和您一边儿的,看着那个李月兰不顺眼,我怎么会帮她不帮您呐?”

    一番话说完,袁老太这才稍稍收起了怀疑,看着袁大姐问道:“那你下午去李家干什么?我要教训那个贱皮货你还拦着我?”

    “哎哟,娘,”袁大姐娇唤了一句,边将袁老太扶进了屋,直到袁老太坐下后才接着道,“我这不是为我哥嘛。”

    “为你哥?”袁老太疑惑的看着袁大姐。

    “哎,娘你也不是没见着这些天我哥那副魂不守舍的摸样,想着哥哥说嫂子回家照顾亲家翁,也有小一个月了,我估摸着哥应该是想我那个不成器的嫂子了。所以我才去了李家,打算叫嫂子回来,这哪有媳妇回娘家一住就是一个月的不是?可我刚刚和嫂子说完,嫂子也正答应我要回来,您就来了,还把人家一顿好骂,为了我那魂不守舍的哥哥,我能不拦着你嘛。”袁大姐站在袁老太身后,边帮袁老太敲着背,边慢慢解释道。

    “呸!什么嫂子,我告诉你,我袁家以后没这样的媳妇儿!她既然拿了休书回家,那就一辈子别想再踏进我袁家的大门。”袁老太不屑的说道。

    “什么?休书?什么休书?哪来的休书?”袁大姐停了动作,心下一惊。

    “哼!还不就是两年前大郎写会来的那封,你那位嫂子可是一直都留着呢。看来,你这位嫂子早看不上咱们袁家,打算归家另过呢!”袁老太撇撇嘴,示意袁大姐继续敲。

    “可是,她要是早想走,两年前干嘛不走?那时可是没人拦着啊,现在我哥都回来了,咱家也没提让她走,她干嘛走啊?”袁大姐不解的问。

    “哼!那个小贱皮子肯定是不知跟哪个小王八羔子看对了眼,嫌你哥碍眼了呗。”袁老太不以为然。

    “娘,你别瞎说,这种事儿没凭没据的,害了人可不好。再说我看着嫂呃李月兰平时也挺守的住的,还是那话,要是真有这事干嘛我哥回来前不走,现在走不是让人咂唾沫嘛?”袁大姐边按着袁老太的肩膀边接着说道,“再说,娘,你怎么知道她拿了休书回家的?哥不是说是只是回家照顾亲家翁嘛,您会不会弄错了?”

    “弄错?怎么可能!哎,原本我也是好意,看着这几天大郎不对劲儿,昨儿更是看到他坐在房里在那儿看书。我的儿子我能不知道,从小到大,什么事都做得,可就是读书一事他做不得。”袁老太叹了口气,接着道,“今早好不容易逮着你弟弟,一问之下才知道才知道李家的那个小贱蹄子已经拿了休书归了家,你哥去李家劝了半个月,最后也灰溜溜的回来了。你说,这天下有这个理吗?我这个做婆婆的还不能教训她了?哼!没凭没据?那她回娘家干什么?她那个病痨鬼的老爹半条腿都进棺材了,还用得着她家去照顾?”袁老太‘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硬声道。

    袁大姐一边帮着袁老太顺着气,一边皱起了眉头。难道自己今天帮错了?虽然自己看着李月兰是不顺眼,但要说她不守妇道,那自己还真是第一个说不相信的,毕竟这三年李月兰在袁家的所作所为自己是看在眼里的,兢兢业业,克尽本分这八个字说她可是一点都不过分。原先自己只是以为李月兰是在和哥闹别扭,可是现在看着老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说李月兰是拿了休书回家的,那她为什么要拿了休书回家呢?

    此刻袁大姐记起下午要李月兰和自己一起回来时她的挣脱与眼底的拒绝,难道

    “娘,妹妹。”袁大姐正在思索着这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袁子忠推门走了进来。

    “你这个不孝子。”袁老太一见到袁子忠就像炸毛的公鸡,立马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拿起门后的扫帚就要往袁子忠身上招呼。

    “娘,你干什么啊?”袁大姐连忙把袁老太拉住。

    “你你这个不孝子刚刚和李家那个小贱皮子连着欺负我。”袁老太被袁大姐抱在怀里,抖着手指着袁子忠怒声道。

    “什么?怎么可能?”袁大姐抬头望向袁子忠。

    袁子忠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站在一旁。

    “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你看你把娘给气的,还不快给娘认错。”袁大姐在一旁边抱紧了又开始挣扎的袁老太,边给袁子忠使眼色,希望他能赶紧认错,让老娘平息下来。

    袁子忠站在那里,突然‘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惹娘生气,是儿子的不孝,请娘责罚。”袁子忠抬起头,望着袁老太:“但请娘以后别去为难月兰,为难李家,一切都是儿子都错,一切都是儿子的错。”说完袁子忠便对着袁老太猛磕起头。

    袁老太见到袁子忠如此,被气得直打哆嗦,袁大姐赶紧将袁老太扶到了桌旁坐下,又赶忙走到袁子忠面前,想要将他拉起来,“哥,你起来,先起来啊,别磕了,别磕了。”

    可是袁子忠却是袁大姐怎么说也不听,只是一个劲儿的磕着头。

    “这是怎么回事?”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袁老头一把推开了门,走了进来。

    袁二也跟着袁老头进了屋,一进屋便见到老娘坐在凳子上直打哆嗦,哥哥跪在地上直磕头,袁大姐在一边拉扯着,顿时吓了一跳,不安的看向袁老头。

    “给我起来!”只见袁老头朝着仍在不停磕着的袁子忠大声吼了一句。

    “大姐,你给我站起来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刚刚和小二回来的时候,怎么听到邻里都在说你母亲,你哥还有你大嫂?你母亲今天到底跑到李家干了什么?”袁老头走到桌旁坐了下来,厉声问道。

    “我我”袁大姐看了看已经停止了动作但依旧跪在地上的袁子忠,又看了看一脸紧张朝自己打眼色的袁老太,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说话!”袁老头一拍桌子,袁大姐吓了一激灵,又看了眼跪在地上默不作声的袁子忠,索性闭了眼将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儿的倒了出来。

    “胡闹!”袁大姐刚说完,袁老头就指着袁老太骂了起来,“有你这么当婆婆的吗?啊?竟然打到亲家家里去了?你还有脸闹?你这个越老越糊涂的东西!我在回来的路上还听说什么你竟然让亲家翁给你三跪九叩?啊?三跪九叩,呸!你也配!”

    “我我有什么没脸的,他他李家教出这种女儿,我这个做婆婆的还不能教训了?”袁老太昂着头反驳道。

    “教训?你凭什么?李家闺女在咱们家这三年勤勤恳恳,操持家务,还要见天的面对你的百般刁难,尤其是大郎没了音讯以后,你做过你作为婆婆该做的事吗?有屎就往别人头上扣,除了撒泼,你还会干什么?”袁老头指着里屋的方向,厉着声对着袁老太道:“你给我滚进屋里好好反省,明天一早给我上李家赔礼去,媳妇要是不会来,你也不用回来了。”

    袁老太还想反驳,被袁大姐一把拉近了屋里:“娘,爹这会儿在气头上,你少说两句。”

    “他气,我还受了一肚子气呢!”袁老太大声嚷道。

    “哎呀,我的娘,你小点声儿,要是再像上次大嫂的那件事,你可讨不了好。”袁大姐示意着朝向袁老太刚刚放下的扫帚看去。

    袁老太一瑟缩,显然想到了什么,嗫嗫地顺着袁大姐的力道进了屋。

    “起来起来,小二,把你哥扶回屋,给伤口上上药。”袁子忠还想说什么,不想袁老头一挥手就让袁二扶起了自己,转身出门了。

    “哥,走吧。”袁二走到袁子忠面前,提醒道。

    袁子忠朝门外叹了一口气,苦笑着看了袁二一眼,走进了屋。

    -----------------------------------------------------------------------------------------------------------------“咳咳咳你,,咳你.你让月兰过来一趟。”李父在床上歇了一会,感觉好了不少,便朝着李氏道。

    “来什么来,女儿伤的那么重,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你让她怎么过来?都怪你,下那么狠的手,你怎么忍心?”李氏呛了一句。

    “咳咳让她过来,咳我有话跟她说,去咳咳”李父朝着李氏坚持道。

    “好了,好了,你看看自己咳成这个样子,就算有话也不是现在说啊,先歇着,一会儿再说。”李氏见李父还在坚持,便细声劝道。

    “咳咳咳咳”李父连续的咳了一阵儿,没办法,在李氏的服侍下喝了药,又躺了下来,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李氏帮着李父掖好被角,就轻声走了出去。

    而此刻,李月兰躺在床上,看着微暗的阳光缓缓照过窗棂,将屋里各式摆设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眼光显得忽明忽暗,眉头轻皱,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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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谈话(一)

    第十四章谈话(一)

    太阳终于走过一天的轨迹,慢慢的爬下了山头。只还在天边遗留着一片橘红色,映照着袁家村渐渐安静下来的院落,偶尔几只家鸡和土狗围着归家的主人欢快的叫着。

    此刻,太阳的余热也同样照耀李家的院子。一天的熙熙攘攘,让李氏也没什么心思做晚饭,不过想着屋里的父女两个,一个咳得只剩半条命,一个只得趴在床上。无奈只得到厨房将家里剩的一些小米掺着点小野餐熬了一锅粥,又和了点玉米面烙了几块玉米饼,端进了屋。

    “来,起来吃点东西。”李氏掀开帘子,推了推还在睡的李父。

    “咳咳月兰呢?”李父在李氏的帮忙下起了身,推开了李氏端来的粥,示意将他扶到堂屋的饭桌旁。

    “她那儿我一会儿就送去,你身子还没好,起来干什么?”李氏忙阻止道。

    “没事,咳咳没事,外去吃,外去吃。”李父勉强站起了身,推开李氏的扶持,慢慢向外走去。

    李氏见阻止不得,便赶忙将搭在一旁凳子上的棉衣给李父披上,“你慢点儿,小心冻着。”见李父拉好了衣服,李氏才转身将刚刚放在小桌上的饭食端了起来,跟着李父向外走去。

    将手中的饭食放好,又将李父安坐好,李氏才转身进了李月兰的房间。

    一阵低声慢语和穿衣的悉索声过后,李月兰在李氏的搀扶下走出了房门。

    待李月兰坐定后,李父似乎想要对李月兰说些什么,李氏在一旁打断道:“吃饭吃饭,这一天闹腾的,铁打的身子的经不住,有什么事儿吃晚饭再说。”说完瞥了一眼李父,李父顿了顿,终是拿起了筷子。

    李月兰悄悄松了一口气,也端起了碗小口吃着。

    饭间,李月兰的伤显然仍然让她觉得疼痛,拿着筷子的手都有点颤抖,李氏帮着夹菜盛粥,照顾着她将饭吃完了。

    “月兰,跟咳跟我进屋里来。”李父放下了筷子,对着李月兰说道。

    “哎,闺女身上还伤着呢”没等李氏说完,李父便什么都不理的转身回屋了。

    “哎,我说你这个倔老头子”李氏刚想上前阻止,李月兰上前了一步,“娘,让我跟爹聊聊,没事的,你忙你的。”

    “可是”李氏显然对下午的那顿棍棒很有余悸,不放心的看向李月兰。

    李月兰宽慰的对着李氏笑了笑,拍了拍李氏紧握着自己的手,跟着李父进屋了。

    “哎,冤孽”李氏叹了一口气,低头继续收拾起桌子。

    一进屋,李月兰就见李父正靠在床上,闭眼假寐。

    “爹。”李月兰唤了一声。

    李父没有睁开眼,对着李月兰的方向回了一下手,然后拍了拍床边的矮凳,示意她坐到身边来。

    李月兰走上前,将李父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掖好被角,才在床边坐下。

    “还疼吗?”李父突然睁开眼,对着李月兰问道。

    看着眼前苍老的脸庞,隐隐透着关心双眼,李月兰听到李父的问话,明显怔楞了一下。

    “怎么,背还很疼吗?”李父直起了身子,看向李月兰的背后。

    “不没,没”李月兰回过神连忙回道,将李父扶了回去。

    “哦咳咳”李父脸上松了一口气,握住李月兰要往回收的手,拍了拍问道:“怪爹吗?爹咳咳爹是不是打你打重了?”

    李月兰摇了摇头,垂下头没有再说话。

    “哎,你啊,”李父微微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爹,您叫我进来有什么事儿吗?”李月兰抬头问道。

    “今天的事到底怎么回事儿?下午那一阵折腾,我也是气的糊涂,也没时间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亲家母说你拿了休书回了家?这休书是哪来的?”李父问道。

    “两年前袁子忠给我寄过一封休书,从前,袁子忠生死不明,女儿断不会做那不仁不义之事,自当恪守本份,帮他侍奉家中。而现在,女儿想既然袁子忠已经平安回来了,那么女儿也没有什么理由留下。”李月兰低声解释道。

    “那你回家,袁家大郎同意了吗?是他咳咳是他赶你走的?”李父拔高了声音急促的问道。

    “不是,”李月兰摇了摇头,接着道:“是我自请离开的。”

    “什么?你脑子坏掉了?袁家既然没提这件事你做什么自请离开?谁让你自请离开的?”李父诧异的望着李月兰。

    “爹,”李月兰的神情略微激动了起来。“为了为了我三年没回来过了,难道你平安归了家,我回来看看您也不成吗?”

    “那这么说你这是回来看看我,你还是会回去?”李父松了一口气道。

    李月兰坐在一旁轻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哼,这个袁老太,下午竟这么冤枉你,女儿你放心,爹明儿一早就带你回袁家,咳咳,这次他袁木匠不给我李家一个说法,我饶不了他,咳咳”李父以为李月兰没说话就是默认了,遂愤声道。

    “爹,”李月兰一把跪在了床边,“我女儿是不会回袁家的。”

    “咳咳什么?你说什么?”李父转头望向李月兰。

    “爹,让女儿常伴您和母亲的膝下,女儿愿意终身不嫁,伺候你们二老。”李月兰哽咽的说道。

    “咳咳咳咳你你这个不孝女,我从小教你读书写字,知理懂节,现在咳咳你竟然真的像袁老太说的那样,不知廉耻,私自归家,你你丢进了我李家的脸面啊”李父激动的双眼通红,用力的锤着床。

    “爹”李月兰的眼泪夺目而出,听着父亲责骂自己的声音,心里的委屈瞬间淹没了自己。她知道,她这么说,父亲一定不会谅解,可是真正的原因她又无法说出口。总不能让她告诉父亲,袁子忠在未来的五年后会伤透自己的心,最终抛弃自己,另觅新欢。不说袁父相信与否,就说那些事是现在还未发生的事情,父亲也定然不会去怪罪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做的袁子忠,就是自己,现在也没有立场说现在这个袁子忠是个负心薄幸之人。

    “哎呀,你们这两父女这是在干什么?”李氏一进屋就见到李父坐在床上,双目含泪,李月兰跪在地上低声哭泣。

    李氏赶忙上前将李月兰扶起,“这是干什么?老头子,女儿这身上还伤着,怎么能让她跪着呢?”

    “你你让她咳咳你让他自己说,她干了什么胆大包天的事儿。”李父颤抖着手指,指着李月兰对着李氏道。

    李氏看了一眼依旧倔强的跪在地上沉默不语的李月兰,皱着眉头抬着头对李父道:“不就是袁家那点儿破事儿嘛,要我说月兰回来也是好事,袁家那个老泼货,女儿过去不知得受多少委屈呢!再说三年前我说亲的时候,你不是反对的吗?怎么现在倒帮起外人欺负自己女儿来了?”

    “你你胡说些什么?咳咳那时候能和这时候比吗?她既然已经入了袁家的门,那么死也袁家的鬼,她回来,她凭什么回来?她糊涂你也糊涂?”李父怒道。

    “什么入了门,你可别忘了,当年袁家小子可是连新房门都没入就被拉走了,算起来,这礼都没成,怎么能算入了他袁家的门了?”李氏终是拉起李月兰,让她在一边坐下,继续和李父说道。

    “糊涂,糊涂!”李父直起了身子,连道两声。

    “若是礼不算成,你闺女怎么能在别人家里住三年?你要是不认这门亲,当年干嘛急着嫁了她?你要认为礼不成,三年前袁家子离开的当天为什么不把她接回来?现在说礼不成,你让她以后怎么办?我李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李父指着李月兰连声质问李氏。

    李氏原本听着李父的话,倒琢磨出点意味儿,心下也不觉点头称是。是啊,以前不说,现在却不能不认,不然以后女儿怎么做人呢?可是接着听到李父质问道李家的脸面,不由得火冒三丈。

    “李家脸面?你还提什么李家脸面?你一走就是三年,女儿又待在袁家,这三年家里家外就我一个人,脸面?我要在乎脸面的话,你回来看到的就不是这个我,这个家了?脸面?我要真在乎这个,你和你这闺女早十几年前就饿死了!”李氏也不由得红了眼睛,这些年生活上的不易汇成了一股委屈和怨气,此刻一股脑儿的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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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谈话(二)

    第十五章谈话(二)

    李氏这厢哽咽起来,说的一番话透着怨气,也把李父激得‘呼哧’喘着粗气,看着李父咳嗽的快没了气息,李月兰连忙走到桌旁,到了杯水,扶着李父喂了下去。

    “你咳咳你说什么?难道这三年是我愿意走的吗?李家的脸面怎么了?难道我不该为李家挣点脸面吗?要是你生的是个儿子,我还要争什么?”李父狠捶了一下床,怒声闻着李氏。

    “好啊,原来你一直嫌弃我没给你生个儿子啊,怪不得平时我对你怎么好你都不满意,呵,我还一直以为那是你读书多,嫌弃我不识字,才对我样样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原来你心里的刺儿在这儿呢!”李氏走向前,一把拉过李月兰,“月兰,你给我过来,没听见你爹嫌弃你不是个带把儿的,给他李家丢脸吗?还在那儿碍什么眼!”

    “娘爹”李月兰左右看了看都怒视着对方的李氏和李父,心中一团焦急,不知事情怎么法杖到了这儿。

    “你这是胡搅蛮缠,咳咳”李父闭了闭眼,显然对李氏刚刚的说话不以为然。

    “呵呵,我胡搅蛮缠?我告诉你,李天河,你要真的有用,你就不会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说完,李氏拉着李月兰怒气冲冲的就出了门。

    “咳咳你们给我回来”李父在身后呼唤道。

    李月兰回头看了看正想要挣扎着下床的李父,转头看向李氏:“娘,爹他”

    “你给我闭嘴!”李氏一把甩开了拉着李月兰的手,推了房门就进了李月兰的屋子。

    “娘”不一会儿屋内就传来隐隐的低声哭泣,李月兰无奈的唤了一声,见李氏没有应声,叹了一口气,转回到里屋。

    刚一进屋,就见李父已经下了床,正不太稳的向门口走着,李月兰连忙上前将他扶回了床上。

    “爹,娘她只是一时之气,你别和她一般见识,有什么话等过一会儿娘她冷静下来,咱们再说,啊,您先歇着。”李月兰替李父拉好被子,在一旁劝道。

    李父躺会床上,闭上眼呼了一大口气。听到李月兰的话,依旧闭眼不答,只是胸腔仍在不规则的上下起伏。

    “你明天就收拾东西回袁家。”就在李月兰转身帮李父倒水的时候,李父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话中内容令李月兰手下一滑。

    “什么?”李月兰顾不得倒在一边的水杯,转过身看着李父问道,“可是可是”

    无奈李父闭着眼并不看她,只是挥了挥手让她出去。

    似乎只是一瞬间,前世的种种又浮现在李月兰的面前。不,她不要再回到那阴冷孤寂的偏院;不,她不要再经受一次背叛伤害;不,她不要在失去一次自己的孩子。不,她不要再回到那个将会给她一生不幸的男人身边。

    李月兰闭了闭眼睛,强迫那些画面远离,稳定了心神,走到李父身边,坐了下来。

    “爹,我不会回袁家的。”李月兰直直的看着李父认真的说道,她知道他听得到。

    李月兰见李父紧闭着眼睛,明显散发着拒绝再听下去的讯息,可是她却深知此刻自己不能停下,便接着继续道:“爹,我知道,你一直很希望我能是个儿子。呵呵,其实这个你不用否认,从小时候你每次教我习字,看我读书时的那种欣慰又遗憾的眼神,我就知道,你希望我是个儿子。只可惜,无论你怎么希望我还是个女儿啊,你没办法改变这个事实。所以,从小你在家就很严格的教我读书习字,出了门你就一副师道尊严,读书至上的撑着整个李家的脸面。所以,你明知道娘为了这个家有多么辛苦,你也不曾歇下读书人的脸面,下田劳作。因为你知道,李家的脸面只能由你撑着了,是吗?”

    李父眼皮微微颤动,却依旧没有睁开眼。

    “可是,爹,我是你养育了整整十几年的女儿啊,难道就为了那张虚无缥缈的脸面,你就可以置女儿一生的幸福于不顾?你就真的希望女儿这么去袁家,然后再也不见女儿吗?”李月兰质问着李父,身子不由得向前倾了倾。

    “住口!”李父突然坐了起来,看着李月兰,“咳咳让你去袁家你就不幸福了?让你待在家里你就能幸福了?就算你离了袁家,就算我和你母亲愿意让你待在家里,你又以为以我和你母亲的能耐和年纪,又能护的了你几时?等我们去了,你一个女人如何在这世上立足?好,就算以后有人不介意你嫁过被休,娶了你,你又能保证那家不会有像袁家老太那样的婆婆?你又能保证你以后嫁的男人有袁家子好吗?你母亲疼你,为了这桩亲事她四里八乡的都打听个清楚,你认为以你再嫁之身,还能找到比袁家更好的人家吗”

    “我”李月兰看着李父沉痛的眼睛一时没了言语。

    “咳咳你听我说完,你你以为你现在还有的选吗?如果你真不愿与袁家子过一辈子,那你在三年前就不该嫁,倘若三年前你是身不由己,那么两年前袁家子给你休书,你就不该再待在那儿!月兰,爹告诉你,不是爹只要李家的脸面,是你的一次次选择让你现在没有别的后路!”说完,李父深深看了一眼李月兰,便转开了头,闭上了眼睛。

    “可是,三年前是父母之命我不得不尊,两年前世道义所在,我不得不守啊我有的选吗?”李月兰低声哽咽道。

    “既然三年前你奉父母之命,两年前你遵道之所义,那么今天你就没有理由违背父母之愿,背弃夫妻之义!”李父没有睁眼,转了身,背对着李月兰睡下,“下去休息吧,明日爹带你会袁家。”

    李月兰关上屋门,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屋子,李氏大约睡了,原先的低泣声已然停了下来。她没有进门,只是慢慢的走到了前院,缓缓坐了下来。看着天空不知什么时候以升中空的月亮,李月兰心下一片恍惚。

    耳边李父的话似乎还是在不断的回响,原来一直是自己在自欺欺人,原来一直是自己看错了命运。

    自从回来之后,她一直以为是老天又给了自己一次机会,让自己可以去争取上一世得不到的幸福,让自己可以去弥补前世不能不有的遗憾。

    可是,刚刚父亲的一番话让李月兰看清了什么才是现实。明明知道只要离开就可以避免某些不幸,明明知道经过今天自己就只差一步就可以离开前世那该死的命运该死的人。可现在却不得不又回到原来的轨道,接受原来的命运。

    呵呵呵呵呵呵

    李月兰突然觉得这些日子自己做的这些是多么的多余,又是多么的可笑。就这样,李月兰真的笑出了声,还越笑越大声。只是笑着笑着,不知怎么,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决堤而下,混着笑声,她哭出了声

    此刻惨白的月光照耀在李家的院子里,照拂在李月兰的身上,似乎也在宣泄着别样的哀伤。

    只是此刻月亮依旧高悬中空,没有丝毫的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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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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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农家女介绍:
以为死亡是最终的解脱,可没成想却让她回到了十五年前。
这一次,她该如何面对负心的丈夫,横刀夺爱的小三,愚昧势力的婆婆呢?
既然上天又给了她一次机会,那么,这一次,绝不要重蹈覆辙,这一次,请,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如果上天说富贵是你我的劫难,那么我宁愿你不求闻达于诸侯,只与我躬耕与安贫....重生农家女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农家女,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农家女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