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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清歌一片     大药天香txt下载     大药天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 91 章

    第91章

    萧羚儿一走,绣春便不客气了,看向对面这男人,冷冷道:“二殿下,你用这样手段把我弄到这里,未免有**份。你想干什么?”

    萧曜看了下屋子里摆设,微微笑道:“陈大小姐,本王知道你与我三弟有了婚约,往后就是一家人。我对你绝无恶意。你一路劳顿,先这里安心住下来。过些天,想来我若估计无误,你便可回京了。”

    绣春愠怒,“二殿下,你我身上这样大费周折,目无非就是魏王。你与他是兄弟,他也一向视你为长,对你并无不敬。你这样利用我一个女人来手足相逼,未免有些下作了。”

    萧曜看她一眼,略微皱眉,“本王这样做,也是事出有因。若有得罪,还望见谅。”他说完,朝她点了下头,转身离去。

    绣春待心头那阵憋气稍过去些,出去查看了下。

    这院挺大,只现,里头只有她一个人。她可以这院里自由走动,但门外便出不去了,被反锁住。

    方才与这唐王一番对话,虽不过寥寥两句,却也让她愈发证实了一点,萧曜这样弄了自己过来,目一定是指向萧琅。但是,他到底想要用自己和萧琅交换什么?

    离她被控,到现已经七八天过去了,家中祖父不必说,必定心焦如焚,想来萧琅现也已经知道了这消息。他会怎么做?

    她越想,心中越是不安。

    ~~

    绣春被软禁住,自己胡思乱想时候,她不知道是,魏王萧琅,他现已经北上路上了。

    建平二年正月初四,上京里人们还沉浸年喜悦气氛中时,这天半夜时分,一行马抵达了丰州南城门。城卒听说是上京魏王到了,立刻打开城门,骑便如风一般地卷入了城,马蹄踏碎路面昨夜结薄冰,一路飞溅出霍霍冰泥,径直往都护府而去。

    萧琅连夜见到了自己兄长,兄弟二人四目相对,他冷冷盯着萧曜,目光便像仍结他鬓角之上冰霜一样严寒,没有说话。

    萧曜道:“三弟,你来了。”

    萧琅终于开口,慢慢道:“是。我不得不来。二皇兄,你这个举动,让我很意外。”

    ~~

    朝廷向北庭都护发送战令后,并未得到萧曜及时回应,随之又是接连两道八百里加急战令,却始终无法驱策大军脚步。来自松漠接连信告,显示他仍按兵不动。

    内阁里,欧阳善对此恼火异常,甚至第一次拍案,斥责唐王异心。傅友德一系大臣们,是纷纷上表,质疑唐王此时居心。就朝廷要派特使前去督催之时,萧琅得知绣春失踪消息。

    这个时候,没有人敢动她,除了近有异自己兄长。萧琅几乎没费多少时间,立刻便有了这样猜测。来自北上驿馆回讯,很也证实了他想法。

    知道了她去向后,萧琅先前一直悬着心反倒才放松了下来。

    自己二皇兄,如此所为,必定怀有他目。且十之j□j,目就自己这里。就他决定亲自北上时候,他也收到了来自于北庭一封信,终于了然。

    ~~

    萧曜望着萧琅,慢慢地道:“三弟,你既然来了,做哥哥便也不遮遮掩掩了。我要东西,你带了吗?”

    萧琅解开随身携带行囊,露出一个尺长匣子,打开,里面是一张卷得整整齐齐黄帛。

    萧曜盯了这张黄帛片刻,唇边忽然露出了一丝讥讽般冷笑。他目光转向萧琅,冷漠地道:“三弟,说来可笑,你我二人,同样带兵,同为藩王。你灵州,我丰州。只是不知何时起,人人都认定我怀了逼宫篡位之心,你却是忧国忧民安邦之王。就连先帝……”

    他再次看向那张静静躺匣子里黄帛,唇边冷笑之意浓。

    “就连先帝,他临死之前,也不忘留下遗诏交托给你。这是随时悬我头顶一把利剑么?倘若听话,便让我继续做我北庭王,替这个朝廷效力,倘若他日一旦异心,这便是随时可以断送我头颅催命符?三弟,我说对不对?”

    萧琅望着他,微微摇了摇头,目光里带了丝难言复杂之色,被萧曜看见了,哈哈大笑道:“三弟,做哥哥,至今还记着你小时,我教你射箭时情景。人说天家无情分,也对,也不对。有时候,之所以反,乃是不得不反。倘若有一天,换成是你,头顶上悬着一把随时可以掉下来斩断你脖子利剑,你就会明白我此刻感觉了。”

    “二皇兄,”萧琅望着他,平静地道,“先帝临终前,确实有遗诏交托于我,此事也算人人皆知。现我带来了,你可以看一看,先帝临终前,到底要我做什么。”

    他拿出那卷黄帛,递了过去。

    萧曜接过,飞扫了一眼,忽然,整个人定住了。

    萧琅道:“先帝遗诏说,倘若有朝一日,傅家借势坐大,意欲图谋不轨话,命我凭此遗诏,斩除傅家。先帝还说,他为国君虽不过五载,却深觉其中不易,自己亦无大能,不过勉强为之而已。桓儿年幼,体亦弱,他观察之,性格也随己,恐也难当大任,往后唯倚仗忠臣良将而已。倘若万一有任何变故,或未及成年便夭折,先帝以为二皇兄你能接替此位。天下臣民,若有不服,命我出此诏书。”

    萧曜定定望着手中黄帛,鲜红玉玺,丝丝分明。渐渐地,面上现出浓重愧悔之色,忽然放下黄帛,对着南向下跪,行三跪九叩之礼,起来后,道:“三弟,原来竟是我气量偏狭,枉测圣意,错想了先帝。做哥哥,就此对天起誓,从今往后,必定与你一道共同辅佐幼帝。倘若有违此誓,叫我便如此案!”说罢抽出腰间佩刀,举起重重砍下,一方桌角立刻落地,“我明日立刻点兵,发往北鞨!”

    萧琅面露笑意,道:“如此好。愚弟就此谢过。有二皇兄这一句话,何愁胡虏不灭!”他停了下,问道,“不知我……”

    萧曜哈哈笑道:“怪我不好,把你王妃给绑到了这里。她一切都好。我命人送你们回去,路上紧赶着些,应也不至于耽误你们大喜之日。做哥哥恐怕赶不上喝你们喜酒,惟愿你二人蓝田得玉,天成佳偶,往后如鱼得水,并蒂花开!”

    萧琅笑道:“多谢二皇兄吉言!若是方便,愚弟这就去看下她?”

    萧曜道:“自然。我就这带你去。”

    ~~

    第二天一早,随萧琅一行人上路后,绣春还是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但是看到他兄弟俩完全哥俩好样子,虽然对自己无端遭这样一场意外还是有些不,好歹,萧曜过来向她赔罪时候,还是做出了大度样子。上路之前,萧琅也对她赔罪,歉疚地道:“是我连累于你,这些天让你担惊了。”

    被他这样凝视着,听他对自己用这样语调说话,绣春心情,现真是完全治愈了。

    她回望着他,低声道:“殿下,以前你说过,你想要一个能够和你并肩而立女子。我会努力。”

    ~~

    他们婚期定于正月二十。今日是初四,还有半个月时间。萧曜派了个人带路,引他们抄近道,从丰州侧一条穿过丛林军用道上离开,可以缩短两三天路程。出了林后,路上紧赶着些话,还是能赶得上预定婚期。

    出发后当晚,天黑之前,一行十几人借宿了附近一处村落里。村中有大约十几户人家,都是猎户。村民并不知道这一行人身份,但看样子,也知道是贵人。不敢怠慢,腾了几间屋出来。绣春因前些天一直没睡好,白天赶路也辛苦,躺下去后,很便睡着了。睡得迷迷糊糊似乎是深夜时候,忽然被一阵嘈杂声惊醒,翻身开窗出去查看时候,发现外头火把曈曈,庄子里似乎闯进了一批人,手执刀弓,她正好看到近旁屋里一个村民惊慌失措地从里头跑出来,迎头被闯入者一刀砍倒地。

    这是来了强盗了!

    绣春急忙返身,也没时间点灯了,正摸黑飞穿衣服,门外一阵脚步声,门砰地一声,被人从外一脚踹开,眼前一亮,看到一个形容凶恶男人出现了门口,一手执火把,一手拿刀,看见绣春,面露狞笑,大笑着大步踏进,绣春被迫退到屋角,那人目露淫邪之色,丢下刀,狂笑着朝她扑过来,她大叫一声,那人忽然停住,她面前摇摇摆摆数下后,轰然倒地,后心已然插入了一柄刀,刀把还嗡嗡颤动。

    她惊魂未定,看见萧琅朝自己大步奔来,拉了她手往外去,迎面恰又来了一个闯入者,狂吼着举刀之时,萧琅手起刀落,迅如闪电,绣春面上被喷溅了一道带了咸腥味温热液体,骇然见那个人头歪到了一边,折成一个诡异角度,半边脖子已经被刀砍断。

    不远处前方,萧琅随行已经与闯入者厮杀了,到处是火光和惨叫声。叶悟杀死面前一个人,嗤一声,从对方胸膛里拔刀而出,不顾肩上一道正流血伤口,朝着萧琅飞而来,大声道:“殿下,对方三四十人,十分凶悍,我带弟兄们杀,你先走!”

    萧琅飞脱□上外衣,罩绣春肩上,“你带她到附近躲一下,保护她安全,过后我与你会合!”

    叶悟一怔,“照我话做!”萧琅厉声道。

    “是!”叶悟一把拉了绣春,朝着停马地方飞奔而去,将她抛上马背后,自己跟着翻身而上,朝着村外飞奔而去。

    马匹林中出去数里地后,停了下来。叶悟让绣春继续坐马上,自己下来,对着村落方向眺望。

    绣春一直打寒颤。身上已经多穿了件萧琅外衣,寒意却还一阵阵地透骨而入。她回望村落方向,隐隐还能看到被火点燃后村舍燃烧时发出火光,夜里看起来分外分明。

    “叶大人,你回去吧!我这里等!”

    她极力压住格格抖动牙关,颤声道。

    叶悟不语。她又说了一遍。

    “陈大小姐,殿下命我护着你,我便寸步不离。等着他就是。”

    叶悟淡淡道。

    绣春沉默了下来。

    ~~

    厮杀结束了,将近四十个闯入者,后逃走了四五个,其余全部被杀或受伤倒地。萧琅这边,十几个人也是伤亡殆,村民死了十个,村落里,燃起余火还未灭,到处是哀哭亲人悲痛之声。

    萧琅坐雪地里一块石头上,用撕下衣角裹着一边臂膀上刀伤,以齿咬住,打了个结。他身后,传来一个俘虏阵阵惨叫声。稍倾,一个侍卫略微步履蹒跚地朝他走了过来,面上还带了狞色,喘息着禀道:“殿下,已经招供了,果然是扮作平民东突人,都会说当地话。说是从伦河那边偷偷潜来,奉命过来屠村,然后扮作当地人潜下来,以刺探消息,没想到竟遇到了我们一行人。据他说,伦河那边,已经悄悄调集了大量军队。”

    萧琅停了动作,皱眉沉吟片刻,点头道:“做得很好。”

    “还有几个活着俘虏……”侍卫问道。

    “杀了。”他淡淡道。

    “是。”侍卫立刻应声。

    萧琅看了眼叶悟方才去方向,道:“你们几个受伤也不轻,暂且这里歇着。”

    侍卫应了声,萧琅起身。

    ~~

    村落方向火光,渐渐微弱下来。万籁俱寂,偶尔传来夜枭声,增添了几分阴森之意。绣春压抑得简直要透不出气时候,又听到一声夜枭声。一直默默不作声叶悟仿佛一下兴奋了起来,立刻也摸出暗哨,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一阵火把光出现视线里,绣春睁大了眼望去,看见萧琅正踏着雪,朝这边过来。

    叶悟立刻迎了过去,绣春忍不住,热泪忽然从眼里流了下来,急忙擦去,也跟着翻身下马,迎了过去。

    他身上和脸上,满是血污,左臂也受伤了,血仿佛已经凝固,渗透了出来,看着触目惊心。看到绣春泫然模样,他微微一笑,低声安慰道:“只是轻伤而已,我没事。”随即看向叶悟,道:“刚得知消息,东突人进攻北鞨,可能只是幌子,真正意图是吸引咱们注意力,等主力调去后,他们便从伦河一带突袭入境。你立刻回去,把这消息传给唐王,让他留意。”

    叶悟面露讶色,咬牙道:“狗娘蛮人,竟也玩起了这招……是,我这就去!“说罢翻身上马,马蹄踏着小腿深积雪,朝着丰州方向疾驰而去。

    绣春上前,解开萧琅自己胡乱裹扎伤处布条,检查了下伤口,见狰狞不堪,好还未伤到骨,这才略松了口气,替他仔细地重包裹住。

    “我先带你回村吧。”萧琅牵住她手,往村落方向而去。

    耳边一片宁静,只剩两人脚上长靴踏雪发出咯吱咯吱声。他手很暖,也很有力量。绣春一直剧烈跳动着心脏,刚刚恢复了些平静,忽然,侧旁里传来一阵异响。萧琅身形定住,立刻将手中火把按往雪堆中熄灭,呼得一声,一支羽箭从侧里斜斜而来,他猛地拔刀,寒光闪动中,叮一声,挡开了箭。

    这是东突人惯用弓弩,射力大,杀伤强,缺点是不能连发,一发之后,必须要另装箭弩。

    借了月光,萧琅已经看见侧前方树后晃动着两个身影,估计是方才厮杀中落单逃脱东突人,一把将绣春按地上后,自己朝那方向疾奔而去。

    必须抓住对方发箭空隙进行反击,否则十分被动。

    那两个东突人没想到他身形如电,这么便已经到了跟前,来不及再次发弩,拔刀相迎。一阵短兵格斗,金铁相撞之声中,先前一个大腿已经受伤东突人腹部拦腰被削,当即倒地,另一人臂力奇大,死命格杀,一刀劈下时,萧琅闪过一边,刀脱手而出,斜斜插了雪地里,脚下似乎一个不稳,人也往后倒了下去。

    东突人见一击而中,嘎嘎狂笑,声如夜枭,近前举刀要砍下时,忽然心口一凉,地上人飞从靴中拔出一柄不到尺长匕首,寒光一闪,匕首便无声无息地插入了他心脏。他身形凝固片刻,手中钢刀落地。

    “卑鄙,不是英雄好汉……”

    他目中是不服,口中喃喃吐出了这俩字。

    萧琅冷冷道:“暗箭前,彼此彼此。”

    东突人倒地,萧琅从地上跃起,朝着绣春回来,拉她起身时候,绣春忽然看见那个先前倒下东突人竟还没死透,正摇摇晃晃地坐起身,张开了手中弓弩,用全身后力气,朝着萧琅后背发射,然后再次倒地。

    “小心!”

    她大叫一声。

    萧琅猛地回头,反应极,立刻抱住绣春望边上扑去,堪堪躲开了那一箭,边上恰是一道缓坡,两人收不住势,雪地里滚了数米远路,身形刚停住,萧琅忽然觉到身下地面微微塌陷,陡然意识到不妙,待要脱身时,已经迟了,和绣春一道,齐齐掉下了一个坑井。

    绣春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只觉自己飞下坠,砰一下,压到了一具身体上,下坠之势这才停住。定睛看去,借了微弱夜光,这才发现自己和萧琅竟似坠入了一个陷阱。萧琅正被她压身下。

    她倒没怎么样,听见身下人发出一声短暂吟呻,急忙翻身下来,惊慌道:“你怎么样了?”

    萧琅发现自己与她下坠到这个猎人所设陷阱中时,立刻便抱紧她,用自己身体替她挡了这一摔。他本就受了些伤,加上她体重,乍落地时候,一阵血气翻涌。好井并不深,运气也算好,当地猎人为了不损猎物皮毛,设陷阱时,底下不会倒插锋利之物,这才与她一道,逃过了一劫。

    萧琅仰面倒半雪半冰井底,听见她焦急询问,苦笑了下,咬牙道:“我没事……”等那一阵气血翻涌过后,他慢慢坐起身,抬头看了下井口。

    陷阱不深,但四壁都已经冻结成冰,光滑如镜,落里头,便是变成壁虎,单凭己力,也不可能爬上去了。

    “别怕,”萧琅安慰她,“咱们这里等着,会有人找过来。”

    绣春点头。

    起先一直活动,心情又紧张,也不觉太冷。现枯坐这个冰井之底,很,绣春便瑟瑟发抖起来,看向萧琅,他身上连外衣也没有,急忙脱下他原先给了自己那件,给他披了回去,萧琅伸手拉过她,将她抱自己怀里,两人用体温相互取暖。

    夜越来越深,离天明还有些时候。绣春觉得越来越冷,手脚仿佛都失去了知觉,眼皮也沉重了下来,只想这样缩他怀里睡过去。她闭上眼睛时候,忽然一疼,整个人清醒了过来,发现他咬了下自己已经冰冷唇,正用力搓着她手,甚至感觉有些疼了。她听见他对自己道,“绣春,千万不要睡过去!陪我一道醒着。你想干什么,我都陪你!”

    绣春睁开了眼,紧紧地抱着他腰身,感觉着他强健而有力心跳声。忽然,她想起来了,那种想要就此睡过去再也不要醒来困意顿时烟消云散。她猛地从他怀里起身,伸手探向他双膝:“你腿,还好吗?”

    萧琅望着她,微笑道:“你帮我搓搓,可以吗?”

    他是不想让自己睡着,才让她帮他。可是她心里清楚,恐怕他旧伤之处,现已经遭到寒气侵逼了。

    她飞起身,跪到了他腿边,用全力帮他搓热腿,直到两边胳膊酸得再也无法举动,他叹了口气,自己站起身,拉她也起来,再次将她抱怀里,用那件外衣将两人紧紧包住。他低头,亲吻了下她额头,道:“我好多了。咱们站着吧,你陪我说话,这样就不想睡了。”

    她贴他怀里,陪他说着话。或者说,基本都是他说,她听。他要求自己回应时候,应上一声。她听他说了他小时候各种事。

    他说,他曾爬上皇宫大殿琉璃屋顶,不小心滑落摔断一条肋骨,害得服侍他宫人被杖责而死,从此他再也不敢调皮。他夸耀自己,说一起读书别皇家子弟们为师傅布置下背书任务揪头发时,他就趴桌上呼呼睡觉,师傅责罚他,他张嘴就背了出来,还是倒着背,把师傅气得吹胡子瞪眼,却又无可奈何。她他怀里笑个不停。后她问起这次事。他沉默了下,道:“那封遗诏,是假。先帝皇玺,已经随他入殓。是我命当初刻了先帝皇玺匠人重做出。先帝遗诏……确实是为防备我二皇兄而下……”

    绣春大惊,仰头怔怔望着他。透过井j□j下依稀雪光,看见他神情里,带了微微惨淡。

    “真正遗诏,我已经毁了。”

    他低声道。

    她闭上眼睛,把脸贴他胸口,手抱他抱得紧了。

    ~~

    天明时候,井口终于出现了几个人头,看见魏王和他未来王妃,两人正紧紧抱着,蜷井底冰雪之上,身上盖着一件大衣。被救出来时候,魏王几乎已经无法走路了,被人抬着上了坐辇。

    唐王闻讯赶到,要留下他养伤,被魏王拒绝了。

    “旧伤而已,死不了人。大婚之期,决不能误!”

    边上没人时候,他对着自己兄弟这样说道,神情坦然。

    萧曜一怔,看了眼屋外方向,那个女孩儿正忙着替他熬药。随即醒悟过来,哈哈大笑,重重拍了下他肩膀,赞道:“要美人不要命,果然是真汉子!做哥哥自愧不如!那就成全你这心愿。你等着,他日十万蛮人头颅,就是我送上大婚之礼!”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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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2 章

    正月十九,就原定大婚日前一天中午,魏王一行人抵达了上京。

    这一路回来,基本是白天行路,晚间投宿驿馆,差不多半个月时间里,绣春精心护疗,萧琅手臂上受皮肉伤,基本已经没什么事了,唯一让她不放心,是他膝处旧伤。冰井底里度过半个夜晚,寒邪再次入侵,抵京时候,他虽然已经能走路了,但行动不是很方便,而且,红肿迹象也没有消。

    王府预先得了消息,临分开前一刻,她再次对他道:“咱们婚期,推迟些时日吧。我不介意,真。你目前这样状况,除了休养,什么都不应该做。”

    萧琅呵呵一笑。

    这一天,上京里难得春阳明媚。明媚日光招摇下,照得他笑容也格外耀人眼目。

    “长史说,明天不止是本月,也是今年内好一个日子。不能改。”

    笑完了,他斩钉截铁地道。

    绣春回到家时候,心情还有些无奈,多,却还是甜蜜。

    萧琅离京前,便已经遣人告知了陈家关于她下落消息,并且向陈振保证,她一定会没事,后还着重强调了下,说一定会婚期前赶回,让陈家继续准备大婚之事。

    陈振半信半疑,但也一直照预定好流程办事。早三天前,陈家便再次张灯结彩,到处溢着嫁女喜气。今天一早,王府执事也上了门,准吉时,引领妆奁出大门送往魏王府,没多久前才送出去后一挑妆奁,瞧热闹人也才刚刚散去不久。

    事儿虽都还一件件地办,但陈振心里,一直是提心吊胆,早就做好了婚期推迟打算。没想到是,孙女竟然真像那魏王先前允诺那样,大婚日前回来了,说欣喜若狂都不为过,拉住了一阵问长问短,全家这才真正开始喜气洋洋,只准备着明日大婚之礼了。

    绣春当晚一夜好眠,第二天起床,揽镜自照,见镜中人容光焕发,面若桃李,对镜一笑,打开了门,迎接这忙碌一天开始。

    这一早,魏王府派遣家臣至奉先殿焚香告祭之后,典仪卫预备了八抬大轿,王府迎亲正副使也将率属官十人,护军参领率领王府护军二十人,负责去迎娶王妃。从魏王府到陈家迎亲路,从早起,也由羽林军负责肃清站岗。经钦天监测算,中午第一个吉时,皇族里选取出来一个年命相合、生辰无忌全福命妇,也就是魏王堂伯母定王妃,领了八名随侍女官,抵达了陈家家。

    傍晚天将黑,正副使者与放置了魏王王妃金册金宝彩舆抵达陈家。

    绣春早已经被装扮妥当。身穿全福夫人中午时进上正红缂丝金万字地五彩云蝠鹤八团喜服,头戴金翟衔珠冠,随了女官出房,踏着一路铺着红色地衣,往中堂而去,到了设好香案前,行了四拜礼。赞礼官宣读册宝,说明奉迎,绣春接过。礼仪完毕后,女官告吉时将到,催妇登轿。

    陈振与一干家人早站那儿等候了。

    绣春到了祖父面前,向他告别。

    要说话,昨晚祖孙二人都已经说了。这样分别时刻,陈振能做,也就是紧紧握住孙女手,说一声“往后要恪守妇道,侍奉夫家”而已。绣春压住心中陡然而起离别愁绪,拜别祖父,被送到了大轿前。女官往她手中放了个金质双喜如意,翟冠上搭了一方红地金线盖头,送上了轿。前头王府迎亲正副使引头,骑马前,校尉抬起大轿,侍卫手持灯笼十六前,女官左右扶轿,出了大门,众属官和护军前后骑乘护从,两侧路人围观之下,一路朝着城西魏王府去。

    到了魏王府大门外,仪仗撤去,骑庐人下马,完成了迎亲使命,相继被接往宴堂赴喜宴,那里此刻已经宾客盈门。

    大轿抬入大门,停了王府中堂前大庭正中。绣春被女官引导着下来,怀抱被塞过来一个宝瓶,跨过火盆,一路去往喜房。到了喜房门口,槛前还有一个马鞍,下头压了两个苹果,她跨了过去,一脚踏入门槛,便听到里头传来妇人笑声,有人道:“苹鞍平安!来了,妇来了!”

    绣春压下心中微微紧张,继续随了女官入内,后坐到了喜榻之侧,手抱宝瓶,等着今晚另一个主角,她婚丈夫,来与自己行合卺礼。这也是这场婚礼中关键和j□j。

    怀中宝瓶里,填装满了珍珠金币之物,分量不轻。绣春紧紧抱着,侧耳听着屋里妇人们说笑声和外头动静。过了一会儿,有人笑道,“郎官可算来了!”听声音,便是白日里那位全福定王妃。

    一身喜服萧琅,满面笑容地进来。定王妃先前得过叮嘱,知道今晚上这郎官,昨日刚从北庭赶回来,腿脚还有些不便。这会儿瞧他走路虽没什么异样,估计也是硬撑着,不敢往狠里刁难他,领了另些侍奉命妇们打趣了几句后,便递去了喜秤。

    他和她已经很熟悉了,昨天才刚刚分开,甚至,连他身体上私密处,也曾毫无保留地她面前袒露过。但是现,看到她穿这样一身红得耀目喜服,盖着娘帕,抱着宝瓶,安安静静地坐铺了猩红毯喜榻之上,等着他为她揭开盖头、成为他娘时候,他心中,油然还是生出了一种难以自控紧张与激动。

    他不想被边上太太奶奶们瞧出自己情绪,极力压住,笑着,从定王妃手上接过喜秤,挑开了遮住她脸庞大红罗帕。

    她抬眼,眸里微微含笑,望了他一眼,随即垂下眼眸。

    此刻她,盛妆华服,珠光宝气。这一切衬得她是这样艳丽无俦,超乎他想象。他心跳得愈发了。

    边上妇人们,见娘早就垂下了眼,偏这郎官还不错眼地望着她,都笑了起来,定王妃掩嘴,笑道:“娘这般美貌,惹人怜爱,怪不得咱们殿下看得忘了转眼睛。”

    女官将接喜帕和喜秤盘送上去,萧琅顿悟,笑了下,将手中之物放了上去,随即坐到了绣春对面合卺小桌前,行合卺礼。照习俗,郎娘进合卺食,过程中,被逗着问答了诸如“生不生”之类讨彩话后,由一对结发侍卫夫妇端来合卺酒,两人喝过,洞房礼节就算过了,妇人们和女官退了出去,房里只剩婚夫妇二人了。

    绣春抬眼,见他还那样目不转睛望着自己,想起刚才他人前失态,低声埋怨道:“不是昨天刚分开么。有什么可瞧?”

    萧琅呵呵一笑,伸手过来,轻轻捏了下她脸颊,起身道:“宴堂里很多客人,欧阳阁老他们也都来了,我须得去应酬下。你若乏了,自己先歇,不必等我。”

    绣春跟着起身送他,“林大人向你叮嘱过吧?量不要喝酒,也不要站立过久,早些回来,我替你上药。”

    萧琅点头。

    郎出房后,等外头服侍人便进来了。绣春除去翟冠,净过脸面,因房内室里很暖和,她便只换了身同样正红色中衣,坐回床榻边等着她婚丈夫回来。等待功夫,打量了下这间往后自己要和他共渡无数晨昏房。

    喜榻上南红锦帐绣着华彩满床笏,两边金钩倒坠,垂下静静不动松绿流苏,玉屏风,楠木柜,并无暴奢极侈之态,却处处显出王府雍容华贵。

    她起身,随意打开近旁一面竖柜抽屉,见里头藏了几锭银,这是祝人多福,又一抽屉,里头塞了棉花,是荣华长远,再打开边上粱抽屉,瞧见满满枣儿栗儿,取则是儿女盈屋之意。

    绣春摸了下颗颗饱满枣栗,自己笑了下,关好抽屉。

    ~~

    萧琅前些时日取代特使亲自北上去往丰州,人人以为他只是去督抚唐王出兵而已,因了这一趟北上,虽解决了先前北庭疑似对抗朝廷问题,但他自己旧伤处,却因了那地方严寒受冻,又出了些问题,原定大婚继续。这样情况下,喜宴中自然无人会勉强留下他闹。他去露了个脸后,很便回来了。

    这个洞房夜开端,有点不同寻常。

    就像从前绣春和他刚认识没多久那会儿,代替林太医帮他治腿时那样,他身份也从郎暂时变成了她病人。去净房里沐浴,用早准备好热药汤泡过脚后,他回了房,兰芝等服侍人都退了出去。他顺了绣春指挥,过去躺了喜榻上。

    绣春替他卷起阔松裤脚,像往日一样,先检查了下膝处,发现过去了这么久,还是略微有些水肿样,心中不禁有些愁烦。

    比起上一次,这一次发病,恢复期明显拖长。

    往后若是可能,无论如何也要再想想办法。总这样,除了她心疼,对他自己下半辈子来说,也绝不是个好消息。

    她手指他关节处触探了几下,问了他痛感后,替他上药,然后拿个垫子来,垫高他右腿,开始按摩推拿,一开始是坐他边上,后来改成站他大腿侧旁,这样体位,有助于力道控制。

    这种时候,她注意力自然而然十分集中,很就心无旁骛了。她微微俯身,低头,正用她娴熟手法帮他推着一边膝处关节时,忽然,觉到一只手轻轻搭到了自己腰间,隔着衣裳,慢慢地抚摩。

    她停下来,瞥了他一眼,见他正好整以暇地靠那里,一只手压自己后脑当枕垫,粱手……

    她再次瞟了眼那只此刻还自己腰间慢慢移动手,当它不存,没有理会,继续自己事。

    他眼睛弯出了一个小小弧度,唇边也浮出一丝仿佛阴谋得逞后笑意,那只手她腰间摸了一阵后,仿佛不大满足,开始挪移到了她胯上。

    她目不斜视,继续忍。

    她手犊鼻穴,他手她胯上;她手梁丘穴,他;她委中穴,他也是胯;后她换到血海穴——臀部!

    他竟然忽地移到了她翘臀处,她猝不及防之时,重重地捏了一把。

    绣春施力,他手又她身上爬,她渐渐愈发觉得屋里热了,正生出阵阵后背长刺感时,冷不防被他这样重重捏了下臀部,整个人差点没跳起来,一下抬头,望着他气道:“你做什么?”

    她臀摸起来圆圆,又肉,又弹扑,他第一次摸到,心里掠过一种油然而起兴奋之感,就是不想撒手,掌心还贴着肉,面上带了懒洋洋笑,“我……做现做事……你别管我,继续就行了……”

    绣春实有些受不了了。

    这人怎么回事,昨天分开之前,一直还挺正常,不过一夜,就成了这样无赖……

    她赶紧甩开他手,离他远些,道:“你这样,影响我做事!”

    她说完,见他怏怏叹了口气,终于把那只手缩了回去。这才吁出一口气,继续。一边好了,她道:“换腿吧。”

    往常他总是个十分配合好病人,她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可是现,他竟然不理睬她了。她又说了一遍,他还是不动,看去,见他正望着自己,一副你不让我摸,我就要和你拧巴样子。

    现轮到她叹气了。

    都说女人一结婚就会变成弱势一方。以前她还不大信。现觉得这可能是真——自己就是个刚刚鲜出炉活生生例子。

    她再次叹了口气,决定不和他一般见识,自己抬下他一条腿,再抱着他另条腿抬上垫子架高。然后像刚才一样,继续俯身下去上药推揉,进行到一半时候,他手抬了起来,捻住她松松垂腰侧一根衣带,把玩了几下后,微微一拉,系着蝴蝶活扣衣带倏然松了,软滑衣料失了凭托,衣襟立刻散开,露出了里头穿鲜红裹胸。

    衣襟一松,他目光立刻落到了她半露酥胸前,不再挪开半分。她剜他一眼,要掩回衣襟,他出声制止:“别!就这样!”

    绣春一下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皱起了眉,“殿下,我现替你干活!”

    萧琅扬了下眉,一本正经地道:“你不给我摸,那就让我看。要不然我这样躺着,很无聊。”

    绣春看了下边上,屋里好像没书,点头道:“那容易,我叫人给你送本书你来。”

    “我不要看书,就要看你!”他干脆无赖到底。

    绣春瞪了他片刻,正要再教训他时,忽然,手被他拉住,一扯,她整个人站立不住,一下便趴到了他身上,感觉到她饱满乳紧紧贴自己胸膛前,他愈加兴奋,手脚并用,将她紧紧抱住。她挣扎了下,见挣不开他臂膀,只好哄着道:“听话,别胡闹了。药还没上完。”

    他闭着眼睛,脸埋她颈窝,深深吸了口气,喃喃道:“别管了……”

    “不行!”她坚持,“趁你刚泡过腿,药一定先要上完!”

    他睁开了眼,她耳畔低低地道:“那你就听我……”

    绣春抬起脸望他。他也正微微含笑地看着她。神色还挺自持。她一时有点迷糊了。脸皮到底要厚到怎样程度,才会对她提出这种荒唐要求后,还露出这样一种理所当然、坦坦荡荡表情?

    这还是她认识那个萧琅吗?

    “绣春……”

    他见她不应,叫了声她名。声音沙哑,充满了诱惑。

    绣春真恨自己,面对这么无耻事,她怎么就无法严正拒绝……

    ~~

    这大概是她有生以来替病人上药上得艰难一次了。除了做自己该做,她还被她病人脱去了中衣,只剩一件根本无法蔽体胸衣和亵裤,不但这样,还得忍着病人手她身上上下其手给她带来困扰,她简直欲哭无泪,终于上完了药,她长长吁出一口气,指着他那只此刻正握她一边胸口手,“好了,拿开!”

    她说话时候,脸颊已经泛出桃色,连呼吸也有些不稳了。躺着享艳福那个男人,却与她截然相反。他英俊一张脸庞此刻微微紧绷,瞧着有些面无表情,只是一双眼睛却泄露了他此刻情绪。那双眼睛,现眸光暗沉,深墨如夜。

    “好了?”

    他望着她,重复了一句这话,带了些意犹未惋惜。

    绣春忽然好像明白了过来。他这一定是报复。报复她从前老对他上下其手,现风水轮流转,他是想翻身当主人了?

    “是,殿下!”

    她没好气地拿开他还黏自己身上那只手,刚要转身,忽然,他一个翻身坐起来,伸手过来将她拦腰抱住,她还没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已经被放倒他原先睡过那地方,他也跟着压了她身上,动作迅速无比。

    “既然好了,那咱们就开始吧……”

    他凝视着她,喃喃地道,眼眸愈发暗沉,鼻息带了灼人般温度,扑洒到了她脸庞之上。

    她已经感觉到了来自于他那里男性压迫。婚之夜,接下来要做什么,她自然清楚。

    她脸愈发热了,见他说完话,脸压下来就要亲自己,急忙扭头避开了,微喘着道:“别,你听我说……”

    他仿佛没听见,愈发灼热吻一个一个地印了她脸庞、脖颈,顺着光滑而温暖肌肤一路向下,那片隆起饱满处流连忘返,碾压她,吮吸她,她被他贪婪和肆意挑得全身都着了火,由他褪去了自己身上后蔽体那几片衣衫。感觉到他开始试入,传来一阵身体异样微疼,已经成了团浆糊脑袋,终于有些清醒过来,睁开眼睛。

    他感觉到了她忽然抗拒,忍住那种想要直直而入欲念,亲了下她,低低地问:“怎么了?”

    “你膝不能受压……”

    她自然清楚,等下不可避免,他要以双膝为支点,持续发力,整个人重量都压这两点上,以他现情况……

    他像是这才被她提醒,“那怎么办?”眼神里那种温柔和懊恼,几乎就要将她溺毙。

    她吸口气,定了下心神,毅然决定主动献身。

    “你躺下来吧,由我来……”

    他凝视着她,忽然笑了起来,凑到她耳畔低低地道:“不行,那样你会疼,我舍不得。咱们以后可以试试那样,这次,还是我来吧……”

    绣春摇头,一副大义凛然表情,“我不怕!你真不能压到膝盖……”

    婚之夜,和自己丈夫这样一本正经地讨论到底该由谁来主动,确实是有些好笑。他大概也觉得这样,看见她露出这样表情,忍不住,伸手捏了下她鼻子,呵呵笑了起来。

    她还没反应过来,身上一轻,见他已经起身下榻,俯身下来抱起了她,走到喜榻侧垂着一道金红色落地帐幔前,抱了她进去。

    方才她没留意,现才发现,原来这道帐幔后,居然还别有洞天,地上铺了块猩红织花毯,地衣中间,放置了一张逍遥椅,椅上已经铺了张与地衣相同颜色绫袱厚垫。

    他过去,径直将她放了椅上,双臂撑椅身两边扶手上,俯身下去,对着已经发呆娘微微笑道:“这样就行了。”

    绣春终于明白了过来。这是……

    原来他竟然早就有准备了!

    她看了下这个被一道帐幔隔出隐秘空间,再看看身下这张带了特殊设计椅,脸色愈发红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那明显措手不及反应,似乎颇叫他自得。他伸手,轻轻抚摸了下她滚烫脸颊,就势压了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魏王殿下治国如烹小鲜,治自己洞房,哪怕我这作者后妈给他设再多障碍,他也是游刃有余啊……

    这个故事到此,后面让俩二货再腻歪几下,扫扫尾,月底左右就完结了。

    下章是明天晚上七八点左右。预告下,免得大家无谓刷屏。谢谢大家一路陪伴到这里,写这个故事我写得很享乐趣,希望大家看得也开心。

第 93 章

    第93章

    逍遥椅起源,本就带了些房中助兴隐含意味,绣春身下此刻躺着这张,设计是巧妙,两侧扶手之外,还延伸出去一段窄床,正容一个成年男子跨坐其上,不但完全不碍事,而且恰正好,因身下有依托,几乎不需要男子怎么费力,便可行那欢好之事,/*TxT免费下载txtshji*/

    这样一幕,她先前怎么也没想到。

    从前和他一起,她是吃定了他不会真对自己怎么样,总是百般撩拨着他,现他来真了,听他耳边哄着自己,要她高高分架两腿于两边扶手之上,好方便他行事,心里竟被一种浓重羞耻感所占,他越哄,她越不肯配合,只顾紧紧闭着眼睛,自然,双腿也是紧紧交着,就是不打开。

    遇到这么个不按理出牌娘,魏王殿下现简直是心如猫爪。

    ~~

    说到魏王殿下关于男女j□j性启蒙,说起来,还真源远流长。

    本朝帝王之家,开国皇后曾定下了个规矩,但凡皇子,未及成年大婚之前,不允许与宫女侍女之类暗中胡乱交通,近身侍奉,都是太监。等到大婚前夕,才会命专人领皇子到大内一座供奉着喜佛秘殿里,让他进去观看,体会男女交接之秘。这个规矩一直传了下来,到了如今,早流于形式,但大婚前入密殿,却一直不改。

    现魏王殿下,自然了,人人都说他温良如玉,简直是行为道德楷模。其实他小时候,外表看着安安静静,骨子里,也就和他现侄儿萧羚儿一样,带了熊孩子属性。人家越不让干事,他越想干。这其中一条,就是去窥探一下那座平日深锁神秘大殿里到底有什么。然后他就真去干了。蓄谋已久后,好像是八岁时一天,趁了无人留意,他用从管事内监那里偷来钥匙,打开了锁,进去,看到一排相抱作各种男女交构状欢喜佛之躯,非金非石非木,俨然血肉,须发皆真,当时虽还懵懵懂懂,却也知道有些羞耻,惊得目瞪口呆之后,落荒而逃。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也算运气好,咱们魏王小幼苗,不但没被那场提早到来j□j教育给扭曲成歪脖子树,还从一个熊孩子成长为如今这样道貌岸然监国亲王。对着自己想了许久心爱女子,好不容易,终于也可以放开手脚了,他简直恨不得立刻和她合二为一才好,见她这样死活不肯配合,两腿闭得连他手都强插不进去,何况别乎?便威胁道:“你再不听话,我就……”

    绣春听见他声调变了,微微睁开一边眼睛成一条缝,见他果然沉下了脸,不大高兴样子,她才不怕他,回了一句:“你要怎样?”说完立刻又闭了眼睛。

    他四处看,捞起自己已经脱下丢地上一件里衫,手腕微一用力,嘶啦一声,衣衫被分成两半。

    “你要干嘛?”

    她听见声音,霍然睁开眼,这才有些惊慌起来。

    他朝她呵呵一笑,面上方才阴沉之色不见了,又变成她熟悉那个温柔体贴人儿,只是……体贴得叫她浑身汗毛直竖。

    他一语不发,只从她身上起来,坐她腿下,伸手一把抓住她一只脚腕,没费什么力气,就撂了起来。

    他握住脚踝,强行架她一条腿放上了同侧扶手,接着就捞起一条方才扯下布条,作势要捆绑。

    天啊,这个人,他居然还这么变态!

    绣春吓得使劲挣扎,可算挣脱开他魔爪,见他又伸手要来抓,一脚便踹过去,咚一声踩他胸膛上,他顺势再次抓住,捏她脚掌,狠狠揉了几下,再次架上去要绑。

    绣春脸已经红得要滴血了,呜呜了一声:“别捆我!我听你就是……”

    殿下已经捆了一半了,听她开口求饶,停了下来,看向她:“真?”

    她要羞愧欲死了……

    原来被人强迫着挑逗是这种滋味……她以前错了,真错了,不该那样对他。

    她急忙胡乱点头。

    他摇了摇头,表情里仿佛还有些不甘。好总算停了下来,扯脱开布条,随手丢到了地上,立刻再次压了上来。

    他反复亲吻着她滚烫面颊和莹润唇,那双刚才还对着她施暴手,现回复成情人温柔模样,细细摩挲过她身体上每一寸肌肤,渐渐探到她腿间,觉察到那里已经微微春润,他抬起了她腿。

    她身子还是略带了些僵硬,但这一次却十分顺服,任由他将自己双腿架分开来。

    他微微起身,压下胸膛里几乎像擂鼓心跳,看见她就那样乖巧地躺自己眼皮子底下,毫无遮掩,还紧紧闭着眼睛,忍不住笑了起来,俯身下去,凑到她耳畔低声道:“那晚上,你不是引我去你闺房,还帮我做过那事了吗,怎还这么拘束……”

    绣春听他忽然提那个,语气里还带了些戏谑之意,顿时又羞又恼,心里还涌出几分委屈,猛地睁开眼睛,辩道:“我那会儿是可怜你才……”

    她话还没说完,忽然觉到身下传来一阵异物入侵般尖锐疼痛,忍不住啊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嘴巴便已经被他堵住了。

    他得逞后,极力抵住那种被她紧紧裹覆带给他奇异消魂诱惑,忍住想要横冲直撞念头,停了下来,继续亲吻着她,等她紧绷着身子渐渐松软了下来,他终于放开了她嘴,再次低声耳语道:“嗯,我知道你是心疼我……我也心疼你……还疼吗?”

    绣春明白了过来,他刚才是想分散自己注意力……

    身下被他无情侵占地方,还有一阵阵痛,却没刚开始那样尖锐了。

    她睁开了眼睛,见他也正凝望着自己,神色略有些压抑般紧结,眼眸中却流露出无限怜爱。

    能得一个这样男人,她……

    疼死了也心甘情愿!

    她一直笔直放着俩手,终于抬了起来,箍住他腰身,带着他往前而入。

    ~~

    红烛高烧,锦帐低垂,后头这小空间里,旖旎春光无限,逍遥椅上两人已经纠缠了好久。她被他放倒,被他坐起身,再被他压倒,现又被他摆弄着坐了起来,双腿盘他腰身上,命她耸动。

    她两腿已经酸得不行了,身子也满是汗,整个人软得像一团棉花,什么劲都没了。听见他又下命令,觉到身下被他连续撞击那里开始经受不住,忍不住了,抱着他脖子,嘤嘤地告饶。

    他咬牙忍住自己早就想喷薄而出望欲,低头凝视着她,见她软软地贴着自己,星眸半闭,那张被他咬得红肿不堪樱唇里,此刻正吐出呢喃告饶声,神魂激荡,不可自己,立刻顺了她意,将她再次压了回去。

    ~~

    锦帐里,忽然传出椅脚剧烈晃动轻微咯吱声,随即是一阵模糊不清吟呻声……

    一切终于安静了下来。

    烛火忽然跳了一下,爆出几点灯花。男人那还带了他体温滚烫汗水,也沿着他额角滚落,啪地滴溅到了他身下女子洁白胸脯之上。那上头,还留着几点他方才肆意凌虐后留下鲜痕迹。

    他一直没离开她,等到她终于慢慢睁开眼睛,他也平息住自己因了极度畅而致急促心跳,他爱怜地伸手过去,替她捋了下额头上被汗水黏住了额发,朝她微微一笑,神情里满是激荡过后满足余

    作者有话要说:明晚见~

    关于皇子大婚前去秘殿接受性启蒙一事,明朝曾有这样规矩。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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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4 章

    第94章

    绣春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蜷贴在萧琅的怀里。他的下颏正轻抵着她的额,呼吸出来的温热鼻息微微撩动她的几丝额发,瘙着她的皮肤,感觉略微有些痒。(txt免费下载www.uu234.com)

    昨夜这一觉,不对,确切地说,是只有几个时辰的觉,并没有解去多少的乏。反正现在她睁开眼,还是觉得四肢酸沉,一动也不想动。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那个正搂着她的男人便也跟着醒过来,眼睫微微一颤,随即睁开了眼睛。

    红绡帐外的喜烛彻夜不灭。暗霞色的烛光透进锦帐,瞧着,他倒是睡得挺满足的样子。

    “还累吗……”

    他垂眸凝视她片刻,开口问。这第一声,慵懒,且略带些了些沙哑。

    她重新闭上眼睛,懒洋洋地嗯了一声,“身上还酸呢……”半是埋怨,半是撒娇。

    他忽然收紧了搂着她的臂膀,将她整个人抱住,抱着滚了一圈,将她压在了自己身下。

    她仍闭着眼,只扭脸躲着他刚一醒过来就又继续施加给她的进犯,嘴里不满地咕哝了一声,“我还没睡够呢……”

    魏王殿下自己也一向觉得,不强人所难,这应该算是他的美德之一。但现在,这种美德好像已经离他远去了。身下这暖洋洋的一团柔软人儿,现在越这样抗拒,他反倒越被撩得兴起,昨夜的消魂再次浮现在眼前,他的眸色蓦然转暗,腿微微欺入一顶,便将她两腿分了开来,一只手也跟着插-入她的臀下,将她微微托了起来。她慌忙睁开眼,苦着脸小声哀求:“不要……我还疼呢……”

    见他停了下来,虽没进一步继续下去,却也没放开她的意思,急忙再跟着强调,“真的还疼呢,没骗你!”

    正这时,房门外传来一阵略带了些谨慎的叩门声。

    照了规制,新婚夫妇洞房次日早,要一道去皇家宗庙行庙见之礼,然后再入宫朝见太皇太后,如此,这个大婚之礼才算落下帷幕。绣春知道这是来催促的敲门声,如逢大赦,急忙用力推他,低声道:“快些,迟了就不好了!”

    萧琅看了眼传来声响的门口方向,凑到她耳边,低低耳语了一句,“那就记着这一次,下回补回来……”说罢顺了她的手,从她身上翻了下来。

    绣春横他一眼,披衣下榻去开了门。兰芝带了服侍的人鱼贯而入,过去剪了烛芯,房里灯火一下亮了起来。新婚夫妇被服侍着起了身。梳妆过后,绣春换了今天要穿的一身吉服,与萧琅相对同坐在喜床上吃了茶膳房预备的象征合和美好的团圆膳后,两人便一道出去,坐车去往太庙。

    这会儿,天还没亮。绣春随了萧琅往外,经过正堂的时候,看见方姑姑与王府的一干属官管事都候在那里相送。见她看向自己时,神色虽也恭谨,与旁的人相比,却还是略微有异,估计是想起了从前的事,经过她跟前时,朝她略微一笑。

    萧琅因了腿脚的缘故,现在出行一律改坐马车。俩人登车,由王府仪仗引领着,马车往太庙方向粼粼而去。到了供奉着列祖圣容的寿灵殿,在礼部和太常寺卿的主持下,完成了庙见礼,此时天已经大亮,遂改道,入宫往太皇太后所居的永寿宫去。

    永寿宫这地方,绣春自然不是第一次来。但这一回,却是以魏王妃的身份来拜见,心情略微有些紧张。被宫人引着往里而去的时候,萧琅大约是觉察到了她的情绪,趁着旁人不留意,悄悄握捏了下她的手,朝她微微一笑。

    她看出了他眼眸中的安抚之意,朝他回了个笑,呼口气,随他跨入了宫槛。

    永寿宫里聚齐了皇族女眷,却惟独没见到傅太后。估计是还在禁足之中。

    太皇太后这魏王府立妃的这桩事,看起来似乎并没什么不满。面上一直带了笑。绣春先朝她递了如意,取吉祥寓意,然后捧觞献馔,以示侍奉,最后朝她行三跪三叩礼,礼毕,受了她的赏后,与萧琅一道退了出来。

    这礼节还没完。不但魏王这边,要继续接受王宫大臣的恭贺,魏王妃回王府后,京中凡品位低于她的命妇们也纷纷按照班序前来拜见。方姑姑早领了人在内堂设筳宴,女官在王妃身旁随侍,一直忙碌到了傍晚,这场大婚之礼的帷幕,总算落了下来。

    萧琅还没回府。绣春已经累得都要散架,脖子被沉重的翟冠压了一天,差点没断掉。回房立刻拆了,泡了个热水澡,出来后换了身衣衫,整个人这才觉得松快了些,等着萧琅回来一道用膳。

    天黑后,他终于也回来了,瞧着也是面带略微乏色,估计这一天下来,比平日处理朝政还要费神。照他习惯,先也去沐浴换了衣裳,然后两人一道去用晚膳。吃完了饭,再一道去边上禊赏堂里,他还有事,她消消食,然后再安排他腿脚上药的事。

    禊赏堂里灯火通明,和暖如春。侍女们都退了出去。他坐在书案后,在看白日里没来得及处置完的几件事,她在屋里荡了几圈后,见他一直低头,神情十分专注,有些无趣,最后趴到了那张熟悉的贵妃榻上。

    贵妃榻上铺了裘垫,又暖,又软和。她舒服地叹息了一声,双臂交着撑住自己下巴,侧过脸,看着他工作时的样子。他偶尔会抬头,朝她笑一下,然后继续埋首面前的公文里。

    趴在这张榻上,她不由自主便想起了从前许多和这张榻有关的窘事。他这只大尾巴狼,明明知道了她是女儿身,还装模作样,害她以为他有断袖之癖,闹出了许多笑话。至于那回自己弄脏他毯子,最后毅然裹着毯子离开时的一幕,更是想起来一次,就叫她恨不得钻地洞一次。

    最后,她忍不住用手掌捂了下自己的有些发烫的脸,闭上了眼睛,不再去想了。

    从昨天开始,一直到现在,她真的是累坏了。原本这样趴着,只是想等着他做完手头的事,回房再给他上药。现在等着等着,他一直没动静,她忍不住便开始打瞌睡了,眼皮也开始黏腻了起来。正朦朦胧胧的时候,忽然觉到一双手按在了自己身上,微微施力,立刻醒了过来,回头一看,见萧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书案后坐在了自己身侧。

    “你好啦?”她揉了下眼睛,一骨碌翻身要起来,“好了就回房吧,给你上药。”

    萧琅将她轻轻按了回去,“今天累到你了吧?不急。一向都是你服侍我,这回换我来给你推揉下穴位。”

    绣春看他一眼,“你也会?”

    “这世上有什么事,能难住本王?”他的口气十分不以为然。

    绣春嗤地轻笑出声,“厚脸皮!”她道了声,随即闭上眼睛,趴着让他服侍自己。

    萧琅除去了她的袜,从她脚底开始,替她按揉穴位。

    过了一会儿,绣春含含糊糊地道:“你认穴,也很准么……”

    他不但认穴准,在询问过她的感受后,力道也收放自如,很快,原本还有些生疏地手法也变得流畅,把她舒服得忍不住哼出了声,整个人愈发软绵绵了,昏昏欲睡地趴在贵妃榻上,连一根手指头也懒得动弹。

    他的手从她足底一路向上,捏过小腿、大腿、到腰部,到后背肩膀,最后回到了她的脚掌上,反复揉压。

    “舒服吗?”

    她仿佛听见他贴着自己耳朵,这样问了一声。

    “嗯……”

    她下意识地发出一声软绵绵的鼻音,入他耳中,像是一剂充满了力量的春-药。

    他原本倒也没什么歪念头,只是做完自己的事后,抬眼找她,见她趴在这里一动不动,满面倦容的样子,心中怜惜起来,便想替她解解乏,如此而已。现在,这身柔不可言的身子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在他掌中任她揉捏,他身体某物又不受控制起来,再捏几下她那双白生生的肉足,不消须臾,身躯里愈发如有蚁虫咬噬,叹口气,想了想,俯身下去试探道:“早上的事没完,现在再继续?”见她不应,不动声色放开了她那双引出他无限遐思的足,掌心沿着她完全松软的小腿肚向上,到了臀胯处,掀了罗裙覆到后腰,然后摸索着,修长灵活的十指解开了亵裤的系结,轻轻往下一扯,便褪了半截下来,露出半爿圆润饱满的雪白肉丘。这一番景象,看得魏王殿下一阵口干舌燥,不由自主,伸手过去便搓揉了几下。

    绣春这会儿已经舒服得快要再次睡过去了,竟没怎么察觉他对自己的异样举动。还朦朦胧胧间,忽然觉到自己腿窝处一热,似乎有什么硬挺异物从后挤着要顶入,一惊,瞌睡虫瞬间便跑了,刚回过味,转头要制止他时,腿窝间已经被强行欺入,趁着方才已经润出的晶莹蜜汁,一下便滑入到了尽头,发出一声奇异的轻微啵声。

    两人喉间都逸出了短促的声响。偷袭者是成功后的爽快,被偷袭者,发出的那叫声里,可没那么痛快了。她又是惊诧,又是羞赧,猛地回头瞪他,扭着身子要挣脱开,两腿却还被他这样压着,她越蠕扭,反倒越是死死相钳,互勾互吸住,更是恼羞,“你快出来!你趁人不备……你说只给我按摩消乏的……”

    得逞了的男人这会儿怎么可能停得住?不但不出来,反而就势狠狠冲顶数下,彻底埋入,听她发出小兽般的唔唔几声,俯身下去接住了她的嘴,尽情吸住调弄,松开了,将她抱了起来转个面,揭了她绣桃抹胸,握在原处搓揉了下,辣气壮地道:“我问过你了,你不应,我便当你应了。”

    “你无赖……”

    绣春刚欲辩驳,他却低头下来,豁含住一侧桃乳,品着满嘴的滑嫩,顿时,她的斥声也变成了惹人愈发兽血沸腾的消魂吟哦声,不消多时,她已经香汗直冒,知道这下是逃不去了,只凭剩下的最后几分清醒,挣扎着道:“你别胡来,她们进来的话……”

    “她们不敢进来的……”

    他打断道。

    “小心压到膝……”

    他松凑到她耳畔,低声诱她:“你真心疼我,那就听我的,不会压到膝……”

    绣春基本上,还是个听话的好妻子。两人完事后,已是许久过后了,终于回房要干正事了,一直等着的兰芝等人见魏王殿下神采飞扬,边上的王妃却是软绵绵腿脚无力,全要靠他撑着才没倒下的样子,心中各种诧异,联想万千,面上脸色却愈发恭肃。

    这晚上,事情都妥当了,俩人熄灯躺下时,绣春想起先前从禊赏堂出来,迎头遇到的侍女们的各种神色,心里又一阵薄恼,最后少不了负气背对着他睡。

    黑暗里,萧琅哈哈一笑,由着她背对自己,只从后贴靠了过去,胸膛抵着她后背,揽住她腰身,低声道:“睡吧,真累坏你了。我不再闹你了,我保证。”

    她没动,过了一会儿,听见她呼吸均匀,知道她已经睡了过去。

    他唇边浮出丝笑,轻轻亲了下她腻滑的后颈,也闭上了眼,随她安眠。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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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第95章

    95、第95章

    魏王虽婚燕尔,可惜他无清闲命,负监国之任,平常本就事务繁忙,加上如今北庭又起战事,每日里光军报及各地为应备军情而发来奏报,叠案头上便有半个人高了。用任王妃话说,别说婚假,便是照常上下班也不可能。婚第三天,陪妇回门过之后,白天里,绣春已经基本不大可能见得到他面了,而且,还有越来越晚归架势。好绣春性子并不黏人,且不管他回来多晚,都必定会等着他。有时忍不住,心中恼火了,多也就抱怨几句而已,该怎样还是怎样。萧琅心疼她等得辛苦,苦于自己一时无法脱卸监国重任,便叫她不必等,自己早些歇了便可。绣春自然知道他心疼自己,抱怨归抱怨,不想让他有心理负担,口头答应,实则每回,即便她先上床了,也仍都醒着等他。只有等到他回来了,她这才会安心,陪他一道睡下。

    他忙于他国事,白天里,绣春其实也有许多自己事要做。

    王府里人口虽简单,但熟悉繁缛皇家和王府仪制以及接下来不可避免日常交际,这些事,还是占去了她许多精力。这不但关系到她是否能成为一个合格亲王王妃,而且也关系到魏王脸面,绣春自然万分重视。她出身平民,刚入王府,对这方面自然不怎么上手,好边上有方姑姑提点着,诸事应付起来,很便游刃有余。

    先前得知魏王婚讯时候,方姑姑便曾对萧琅建议,说可以派自己提前到王妃母家,对她进行这方面一些教导,免得她日后忙中出错。这她看来,十分必要。自然,她也是出于好意,觉得这无论对王府,还是对王妃本人来说,都是有利无弊之举,只是当时并未得魏王应允,这才作罢而已。现见王妃谨慎敏慧,对自己这个王府老人,并未抱打压之态,反而处处礼敬。像她这样明白人,自然清楚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道理,何况,对方还是魏王心头之人、王府正娶王妃?所以很便也放下心中芥蒂,全心全意地助这个平民王妃上位。

    绣春除了忙“王妃”之事,现其实也并未因为嫁人而撒手不管金药堂了。祖父健康近虽稳定了些,但精力毕竟不济。她虽不方便经常回陈家,但每隔几天,管事便会到王府来求见王妃一趟,向她汇报一些重要事体。

    这事,萧琅一早就知道,并且应允了,所以绣春做起事来,自然也无任何掣肘。禊赏堂里甚至专门为王妃多设了一张桌案,晚上殿下没回来前,王妃禊赏堂里埋首桌案自顾忙碌场景,兰香等人已经见惯不怪。但有一件事,她们还不晓得,昨晚殿下为这个,吃醋了,和王妃闹了点小情绪。自然了,这是婚夫妇之间小秘密,旁人自然无从知晓。

    事情是这样。

    金药堂去年底,因大婚而被推迟了各地门面报账,现正补。这几天里,陈家管事也来得频繁,送过来让她过目账本桌上堆了几叠。然后昨晚,恰魏王破天荒地归家早了些,连衣衫都没换,找她到了禊赏堂时,她还正忙着对账。

    先前每次,等到萧琅回家时候,绣春一般都已经做完自己事了,他一回,她立刻就会陪他,或吃点夜宵,或安排他上药。即便手头事没完,她也是立刻起身,一直以他事为先。

    近,他腿脚渐渐有些恢复了,不必每天泡药,改两天一次便可,昨天已经上过药了。见他今天这么早竟回了,绣春显得有些惊讶,问了几句,得知他已经用过饭了,点了下头,随即为难地请求,说自己手头就一点事了,可否让她先做完。他若是累,可以先回去歇下,她一好,马上就回房。

    魏王殿下怎么舍得让她一个人这里忙碌?立刻满口子地答应,让她继续,自己这里等便是。绣春朝他一笑,道了声谢。

    一开始,他歪那张贵妃榻上看她,见她忙着飞打算盘、记数字,且许久过去,始终目不斜视,连一眼都没看向自己,渐觉无趣,从侧旁抽了本书看,也觉无聊,半晌都没翻一页,干脆起身,挪到了她近旁靠过去,见摊开账本上,密密麻麻记着蝇头大小满页数字,刚伸手过去要翻,她忽然短促地道:“别动!别给我弄乱了!”

    她说这话时,头还是低着,没看他半眼。

    殿下心里忽然有点吃味了,咳了声,道:“要不要我帮你?”

    “类目很多,你不熟悉,帮不了大忙,还是我自己来,心里有数。”

    “那……你继续忙,我回房里等你?”

    绣春嗯了一声,头还是没抬。

    殿下心里头那点吃味已经变成了受伤,再看了忙碌她一眼,转身默默走了。

    他回了边上卧房,沐浴过后换了衣衫,房里等啊等啊,怕她上床被窝里冰,自己先钻进去,和熏笼一道捂热了,一直等到亥时初了,中间打发人不知道去看过多少回,都说王妃还忙。皱了下眉,想了下,起身去膳茶房。知道她平时爱喝蜂蜜红枣茶,便亲自冲了一壶热腾腾茶,自己尝了一口,甜蜜蜜,又拣了几样精致点心,兰芝和一干侍女们诧异至极目光注视之下,端了往禊赏堂去。

    绣春听见开门声,抬头看了一眼,随即低头,道:“我好了。”

    殿下把茶盘送到了桌前,笑着道:“绣春,你忙了一晚上,累了吧?先歇一下,喝口蜂蜜茶,吃块点心。是我亲自……”

    “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了,两手仍忙得飞,算盘珠子噼里啪啦清脆响声不停。

    殿下叹了口气,端了倒出来茶,吹得凉了些,送到了她嘴边,“你喝一口。”

    绣春终于抬脸,抵不住他满面笑容,喝了一口。

    “好喝吗?”他一脸期待地望着她。

    她眉头略微皱了下,“兰芝今天泡这茶,味道走了,太甜,晚上喝不利睡眠……不过没事,你放下吧。”

    殿下掐灭了想要继续献宝心思,讪讪地放下了茶。边上再磨蹭了片刻,渐渐靠到了她身边。

    她只穿了房中常衣,有些宽松,人坐着,他却站着,再加上有心,只要他想,很容易便能窥到从她胸前衣襟交口里露出些许娇黄色抹胸,再努力点话,隐隐还能瞧见再里头一抹雪痕。

    这两夜,因为他回得很迟,躺下后,她瞧着面带乏色,话也不多,闭目很便睡过去样子,他被心中积压愧疚也愈发浓,所以不忍再扰她,一直忍着没要。今晚就是为了哄她开心,这才丢下事提早回来。不想却倒了个个儿,成了他等她。现瞧见她胸口无意露出j□j,一阵手脚发痒,趁她不留意,挤着便坐到了她身边椅子里,伸手抱住她腰肢,手也自然跟着摸了上去。刚捏住那粉团处儿,手便被她用笔杆敲了一下。

    殿下不肯放,捏得紧了,把脸贴过去撒娇:“让我陪陪你……我就这样,别保证不打扰你……”

    绣春叹了口气,扭头看着他:“殿下,你又来了!你这样,我怎么做事?乖,你先去睡觉,我马上就好……”

    殿下捏着她粉团儿手停住了,看了眼墙角那架漏时钟,“你早就说马上就好,现都这么晚了,你还没好!”

    绣春蹙眉道:“你还说我!往日这辰点你若回来,就算是早了!我又不是天天这样。明天要汇总账,今天一定要做完!”

    魏王殿下一时语塞了。怔怔望着她,见她面上不带半点笑意,心里忽然涌出一阵委屈,松开了捏她胸前手,慢慢站了起来,低声道:“那……我先不扰你了……”

    他起身,往门口去。心里还想着她能叫住自己。脚踏出门槛了,果然,听到身后传来声音——只不过,不是她叫自己,而是算盘珠子继续被飞拨动撞击棂梁而发出韵律噼噼啪啪声。

    ……

    再过约莫小半个时辰,绣春终于归完了后一笔帐,数目与账房那边报过来复合无误,明天等陈家管事过来取去就行了。她放下笔,收拾好案头东西,起身,长长伸了个懒腰,唤了侍女送水来洗了手后,便往边上卧房去。到了内室,看见里头灯火还亮着,他已经上了床,只是没睡,正靠坐那里,就着灯看手上一本书。听见她进来发出动静,他岿然不动。

    绣春咦了一声,“你还没睡?”

    萧琅随意瞥她一眼,随即收回目光,翻了一页书过去,眼睛继续笔直地盯着书。

    绣春到了他边上,凑过去看一眼,见是他背过《素问》,惊诧道:“怎么看这个?”

    萧琅嗯哼了声,淡淡道:“求人不如求己。多通一门学问,总是件好事。”

    绣春差点没笑出声,极力忍住了,点头道:“说倒也是。不过说真,殿下你这么忙,竟还有心思钻研医道,我自叹不如。倘若有所不解,管问我。”

    她说完,见床上男人没反应,也不理他了,自顾转身,背对着他脱去了衣衫,换了件睡觉时软袍,然后噗地吹了灯,听见他道:“我还不想睡!”

    绣春摸索着爬上了床,照两人习惯,躺了他里头,没好气地道:“你要当夜猫子,自己去禊赏堂。我要睡了。”

    她打了个呵欠,钻到已经暖洋洋被窝里,整个人滑溜了进去。过了一会儿,觉到身畔他终于跟着慢慢躺了下去。却没像往常那样要伸手过来搂自己,便嗯了声,“今天累死我了……我腰好酸……”

    过了一会儿,一只手伸了过来,搭她腰身上,不疾不徐地揉了开来。随了那只手力道,她半真半假地嗯嗯哼哼个不停,连自己听了都觉神魂荡飏、体软身酥,身边男人果然受不住了,过了一会儿,倏地收回了手,不再替她按了,她听见他怏怏地道:“你累了,睡吧。”

96、第 96 章

    96、第96章

    要不是极力忍着,绣春现整个人简直都要笑抽了。

    刚洗手时候,她已经从侍女口中得知,先前萧琅端过来那些茶点都是他亲自给她挑弄,却被她泼了一头冷水。等回了房,一眼见他对着自己摆出这等模样,倒有些像是回到了从前刚与他认识时情境之中,那会儿,他就爱装出这种模样。心里如何不明白?他这是自己那里碰了壁,玻璃心地上碎成了渣子,这是想找回场子呢。

    许久没见到他自己面前摆出这样高冷模样了,瞧着还怪可爱,有心想继续逗他一逗,便仍装作不知,不去点破,随意搭讪了几句,便他面前背着身,慢腾腾地换了衣裳。等上了床,又引他替自己揉腰。

    两人成婚已经将近一个月了,她对他一些习性喜好也摸得透了些。比如床上时,他便颇享她吟哦之声,她声愈消魂,他便愈发兴奋,大有这娇吟声陪伴之下,越战越勇、恨不得把她拆吞了入腹不败气势。所以方才他伸手过来替她揉腰时,她便故意弄出些连自己听了都面红耳热哼哼唧唧声,还曲曲折折上上下下,见他果然入套了,没一会儿便缩回手,还一本正经地打发她睡觉,怕笑出声会愈发惹他情绪反弹,赶紧翻了个身趴枕上,把脸埋住,拼命忍着,只整个人已经微微抖起来了。

    殿下心思,旁人难猜,到了绣春跟前,可真宛如一个初生婴儿般坦坦荡荡,毫无隐秘可言,偏他自己对此还浑然不觉。方才禊赏堂里吃了个瘪,一时想不开,回了屋,继续左等右等,还是不见她回,心里愈发憋闷,那股郁闷之气,简直要堵住嗓子眼儿了,后实忍不住,正打算要过去把她强行扯回来,脚都迈出门槛了,忽然听到她与侍女回来时传来说话声,心砰地一跳,全身血液竟似激荡开来——简直跟做贼被家主当场抓包一样那种感觉,赶紧上了床,飞抓起那本当道具用《素问》,等绣春推门而入时,见到,便是他充满了高冷气质一张好看侧脸了,等她靠近搭讪时,他还十分淡定地翻了一页过去。其实上头写是啥,根本就没留意,因为所有注意力,都早就被她吸引住了——她他面前换衣裳了。虽然背向他,身上大部分肌肤也还被亵衣和亵裤裹住,但露出来一片雪背,一截腰肢,顺着腰肢中间那道凹沟往下,便是引人无限遐想腰窝了,再往下……

    她身体每一处,对他而言,都像是充满了诱惑后花园。有时候,两人躺床上做完了事,都有些疲累了,但还没睡着,他便喜欢让她肉肉那双赤足踩自己腹上,让他摸摸捏捏,怎么也不觉得腻,或者,他也喜欢抚弄她腰窝处,弄得她哼出声时,他也就往往再度苏醒了……

    殿下觉得自己又要开始冲动了。

    发觉她换好了衣裳,就要转身时,趁还没被她发现,他赶紧转回了头。

    只是……她可真是只叫人又爱又恨小妖精。他面前嚷着腰酸,他怎么可能不去替她揉?揉就揉了,她干嘛发出这种叫人听了血脉激荡声音?

    他简直就想立刻扑上去,用他方式狠狠教训她一顿了!

    ~~

    殿下收回了手,勉强维持着自己高冷态度,吩咐她睡觉,过了一会儿,没见她有别反应,再过一会儿……,好像有点不对劲。

    屋里灯灭了,他现自然看不到她干什么,但却能感觉得到,身畔她似乎微微颤抖。

    他第一反应就是她哭?踌躇了下,终于伸手过去,试探了下,发现自己猜想无误。她正趴枕上,两边肩膀抖动,喉咙里发出一种极其微弱呜咽之声。

    她竟然真哭!

    殿下顿时慌了神,立马痛批自己方才行径,后悔万分。

    他都干了些什么,怎么就这么混,让她嫁过来一个月还没到,竟然哭了!

    他又是惊慌,又是心疼,急忙一把抱住了她,将她紧紧搂到了怀中,一边轻轻拍她后背,一边寻到了她额头,吻她,极力安慰着哄她。

    “绣春,好绣春,别哭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这样对你,你别哭了,好不好……”

    他显然还缺乏这方面经验,只会不住重复着这几句话,单调而笨拙地哄着她。

    绣春一阵错愕之后,当场便破了忍功,噗地笑出了声,他怀里捧着肚子,就只差叫哎哟了。

    殿下愣怔了片刻,这才终于回过了神,一张脸顿时滚烫,听见她笑得欢,完全没心没肺样子,心里陡然掠过一丝被心爱之人严重忽略伤感,慢慢地松开了揽住她臂膀,默默不语。

    绣春笑完了,发现身边人异常沉默,揉了揉肚子,决定不再逗他了。

    她对他有不满,就应该让他知道,而不是一直忍下去。这样长久下去,对他们两人谁都不好。

    她朝他贴了过去,摸到了他手,引着他按到了自己温暖而柔软胸口,然后亲了下他脸,凑到他耳边,低声柔柔地道:“殿下,你生气了?”

    ~~

    殿下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心里有些伤感。见她忽然改了态度,一时不解,怔了下。

    绣春一只手悄悄探了过去,撩开他衣衫,穿过阻隔,握住了他方才因为惊慌而稍稍软了下去那里,温柔地爱抚着他。

    殿下下腹处,一阵阵酸胀紧结。随了她那只小手温柔爱抚,从心底里钻出了一股难言酥麻,渐渐往外蔓延,无声地抵达了他全身每一寸皮肉之下……

    他不知道有多喜欢她这样对待自己,今晚,可算等到她终于开窍了。只是……

    他吞咽了下,转过头朝向她,从已经发干喉咙里挤出话:“绣春,你……”

    绣春听出了他话里不解,指腹继续轻轻磨蹭着他,嗯了声,柔声道:“殿下,你可真是个傻瓜……你当我不知道你今晚为何这么早回吗?我自然知道。你这么忙,今天这么早回,是不是觉得一直没空陪我,怕我不高兴,所以特意早回了一晚上?”

    他身体已经完全臣服了她那只小手掌握之中,现听了她这这一句话,简直是不啻于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转身再次抱住了她,身体被她召唤迅速暴起那部分,紧紧地抵了她柔软小腹之下。

    “我以为你……”他喘息着,说了一半,停住了。

    绣春已经伸手,将他推平仰躺着,自己跟着翻身压了他身上,褪下了两人身下羁爱物,摸索着,慢慢地将自己身子压坐了下去。

    两人发出一声不约而同闷哼之声。

    “春儿……”

    他长长舒出一口气。

    绣春坐他腰上,轻软腰肢摇摇摆摆,口中嗯嗯呜呜,细碎吟哦声不断,他双手握住她胯,助她起落,没片刻,湿哒哒黏腻腻一片,魏王殿下得妻如此侍奉,顿时逍遥胜过神仙。

    她停了下来,像是使了力气,软软地趴了他肩上。他如何肯停,见她娇喘吁吁,显见是没了力气,冷不丁肩膀一疼,竟被她张口咬了下。

    “好春儿!”他愈发兴奋了,简直血脉贲张,她身体里那活物猛地胀大了一圈,用力上顶,听她发出一声破碎呜咽声,正要翻身转为主动,将她拖到床榻边摆弄出姿势,听见她已经喘息着道:“殿下你这个坏人……我早就想这么再咬你一口了。你道怕我生气,我是真生气,不咬你,我就气不平……”她光溜温暖身子贴着他身体,慢慢地磨蹭着,抱住他头,改为主动递香舌入他口,紧紧缠住了,待松开,她娇喘声浓,定了下些,停了下来,捧住他脸庞,继续道,“我气,不是你没空陪我,是气你这么不顾自己身体……”

    “殿下,这世上事,永远没有做完一天,人精力……却有限……你再聪敏能干,也经不住长久操劳。我不想你因为这个坏了身体……你明白我意思吗?”

    “你……还要不要和我做这事,长长久久?”

    她后憋了这一句出来。

    萧琅终于明白了过来。

    他紧紧地抱住她,一个翻身,将她压了自己身下,发了痴狂般地不停出入她温暖而j□j身体。这给他带来感觉,美妙无与伦比。

    “我……记住你话了!”

    他后一次狠狠地撞击至顶,她眼前陡然一阵烟花绚烂时候,毫无保留地把自己一切都奉献给了她——他王妃,他独一无二女人。

97

    萧琅是个有心之人。没几天,王府里便来了两个从尚宫局司计司里选出女官来随伺王妃。这两个女官司计司里,本就长于宫中各处衣物、饮食、柴炭之事掌记,被派过来后,果然帮了她不少忙。至于萧琅本人,自从那次被绣春提点之后,接下来日常事务虽然还是繁忙,但晚上回来辰点,比起从前确实提前了不少。之前,婚后那一个月里,夫妇二人十天里,多两三天能一道吃一次晚饭,现,十天里有七八天倒都能一起了。绣春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用心,愈发精心料理他起居和身体。晨起,倘若逢他无需早朝,他便细细为她画眉,日落,禊赏堂里,他做完自己事,兴致来时,便会继续教她作画。二人相处之时,甜蜜不断。所谓烟火人间、神仙眷侣,大抵,也不过就是他夫妇二人那样了。如此一转眼,婚一个多月了,时令也入早春三月。严寒渐解,柳芽绽黄,除了夜间还有些春寒外,白日里,晴光大好话,甚至有了春暖洋洋感觉。挑了个好日子,这天一早,绣春送萧琅出门上朝之后,自己收拾了一番,登车便往陈家而去。

    这是自那次婚回门后,她第一次回陈家,昨天便已经遣人送去了消息。陈振得知她今天要回来,欣喜万分,高兴得昨夜一夜都没怎么睡好,今日一大早便起了身,亲自指挥着人洒扫庭院,吩咐厨房预备她爱吃各种菜,都准备好了,便领了家人,门口翘首以待。

    绣春这趟回家,其实也是萧琅主动开口,并且让她家停留一天,说等晚上时候,他再来接她。

    嫁人虽不过才一个多月,与祖父之间也时常有消息相互,但能这样回一趟,亲眼看看祖父,绣春对丈夫这个安排,心里还是十分高兴。她虽不欲排场过大惊动街邻,但身份毕竟摆那里。量简化了车仪,后一行还是有十数车马前后随护,随从俱各冠袍带履,仪仗井然,一路从王府往铜驼街去,由一对骑马王府廷尉前肃道。

    朝阳光射到金药堂前那块黑底金字招牌上时,一行车马抵达了陈家。绣春还没下车,刚探出半个身子,便瞧见祖父领了人门口一字排开。他一身整齐衣冠,满面激动之色,也不用拄拐杖,朝着自己步而来,到了近前便要下拜,早有边上一个早先被吩咐过随从扶住了他,绣春也急忙下了马车,一路往里,等到了内堂,见祖父望着自己满面笑容,忍不住又笑又埋怨,道:“爷爷!就我一个人来了而已,你怎也要这样见外!”

    陈振见一直念想着孙女终于回了家,看着气色俱佳,神色飞扬,不用问,想来她嫁人后王府里头过得应很舒心,心先便放下了大半,只还是要亲口问过才作数。便呵呵笑道:“你如今是王妃了,该有礼数,还是要有,免得被人瞧去说不是,”他话题一转,“春儿,他对你好不好?”

    绣春笑道:“殿下对我很好。今天能回来,就是他先开口。”

    陈振听她亲口承认了魏王好,提起那个“他”时,眼眸中是遮不住流光溢彩,知道那个年轻人,对自己孙女应该真是很好,终于彻底放下了心。笑着叹了口气,道:“见你这么好,我便放心了。”祖孙俩说了许多话后,绣春笑道:“不过一个多月而已,我却觉着好像许久没去药厂了一般。这就过去看看。”换了衣裳后,陈振亲自陪着她去。众人都知道王妃今日回来省亲,没想到她竟还换回了从前衣裳再到药厂里来,又是惶恐,又是激动,纷纷拜见。

    绣春药厂里停留了大半天时间,见各工序井然,一直严格照先前定下各种章程办事,放下了心。又和巧儿她们说了会话。午后,回自己从前闺房睡了一觉,起身后重被服侍着梳妆完毕,出来路过前堂时,遇见陈振正那里,指挥着家人爬上梯子往墙上挂什么东西,抬头一看,是萧琅从前写那张寿裱。想起这副字,挂上去,被取下来,如今又被挂上去,真正是命运多舛,忍不住笑了起来。

    陈振不提防孙女这时候来此,见她正望着那幅字抿嘴笑,不禁讪讪地道:“前回家里来了个客人,说这墙上少张字画。我这两天,琢磨来琢磨去,还是觉着这幅好用,大小什么,也都适合……”

    绣春点头:“是。爷爷你往后裱墙还缺多少,只管开口说。他既然能照你话把一本内经都背下来,何况是写几个字?”

    陈振老脸微热,瞪眼道:“死丫头,你这是胳膊肘往外拐呢!觉着他早先是被你爷爷为难来着?”

    绣春笑了起来,递了放一边拐杖给他,陪他一道往院中散步。

    午后春日阳光,照人身上,暖洋洋地十分舒适。

    “爷爷,近百味堂可有什么异动?”

    绣春问了一句。

    陈振哼了声,道:“他家药铺成药,不是一直与咱们家竞价比着便宜吗?如今还这样。”

    绣春点了下头,道:“若只这样,倒也无碍,他们压他们价,咱们只管把自己药做好就行了。”

    陈振道:“就是这个理儿。虽说如今咱们家多了魏王府这么一门亲,自然是锦上添花。只是药该怎么做,还是要怎么做,一旦马虎不得。药好才是立僧本,要不然,便是攀上十门这样亲,也是无济于事。”

    绣春笑着应是。

    ~~

    一天时光很便消磨过去,绣春吃了晚饭,天也开始黑了下去。掌灯后没多久,下人来报,说魏王殿下来了。

    绣春急忙起身去接。到了前堂,见他已经被祖父迎了进来,正那里说着话。只是这俩人,神情瞧着都有些拘束样子。看见她现身了,两人都像是见了救星,立刻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陈振对着绣春,一本正经地道:“春儿,方才迎了殿下入。倘若殿下不嫌此处饭食粗陋,本是想留殿下用饭。只他却说宫中已经用过了,便也不敢再勉强了。”

    萧琅听他说完,忙看向绣春,接着道:“多谢祖父一番好意。只确实是宫中用过了,这才过来接你。”说完,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绣春看了出来,自己祖父和自己丈夫,这俩人现如今表面上是和好了,只因了先前那一番经历,估计现谁见了谁都觉得是种折磨。见萧琅用这样目光看向自己,暗地里叹了口气,转头对陈振道:“爷爷,殿下忙了一天,此刻想必乏了,要么我这就随他回去了?”

    陈振起先见魏王殿下来了,便知道孙女是留不住了。果然,这会儿立马就要走了。压下心中不舍和稍微那么一丁点儿酸意,唔了声,声音平平地道:“那就去吧。路上小心。”

    萧琅忙朝陈振告别,也不多话,领了绣春便往外而去。陈振带了家人恭恭敬敬送至大门外,直到那一行车马消失了夜色头里,这才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下回……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

    绣春马车里刚一坐定,见边上萧琅望着自己,一脸笑吟吟,仿佛松了口气模样,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我爷爷就这么可怕?你一会儿都不肯多待?”

    萧琅见被她瞧破了,摸了下头,只好老老实实地道:“确实有些怕他。”

    和别人家孙女夜会,忘形之下,结果被人角门后当场捉住,要不是他态度端正,估计当时真要被人用扫帚扫地出门了,自此,他心理上落下难以磨灭阴影,这也算正常……

    她忍不住了,嗤地一声笑了出来,伸手过去摸了下他肚子,“你还没吃饭吧?我晓得留你我家吃饭话,边上有我爷爷盯着,估计你也食不知味,所以我方才也只吃了个半饱,回去了,我再陪你吃。”

    她竟这么善解人意,还体贴自己!

    萧琅心里顿时好生感动,顺势握住了她手,紧紧不放。

    绣春脸埋他肩上,正捂嘴偷笑时候,忽然觉到身子被他托起,轻轻哎了一声,人已经被他抱着,横躺了他腿上,他低头下来,就着她鼓鼓囊囊胸口狠狠地香了一下,“春儿,你真好……”他喃喃地道。

    从陈家到城西魏王府,路不算很近。只是这会儿,对于马车里魏王殿下来说,没吃晚饭算得了什么?现怀里有这样一个暖香美人软绵绵倒着任他享用,他简直巴不得这路程没有头才好。一直到了王府大门前,马车停了下来,听到外头人恭敬唤请王爷与王妃下车,他这才终于松开了她,见她一双水汪汪眼眸里春水潋滟,对着自己露出恼羞责备神态,偏又怕被外头人听到,只能慌张理着身上衣衫、不敢发一声样子,随手解下自己身上外氅,披裹了她身上,替她系好结带,端详了下,见瞧不出什么端倪了,朝她一笑,牵了她手出了车。

    ~~

    晚上,两人反复厮缠过后,她倦极,躺他臂弯里,闭着眼睛正昏昏欲睡时候,忽然听见他自己耳畔道:“春儿,太医院林大人今日过来求见于我,说想与你见一面,商讨下关于桓儿病情事。我代你应了。明日你随我一道入宫去吧。”

    绣春未睁眼,只懒洋洋地嗯了一声,打了个哈欠,随即便沉入了黑甜乡里。

第98章

    次早,绣春随了萧琅一道入宫。送她至太医院后,萧琅先去往紫光阁。

    小皇帝如今病情,比之先前,原本好转了不少,前些天,甚至已经能自己下地走路了,消息传到朝堂,群臣无不欢欣。作为主治御医林奇,正刚松一口气时,数天之前,小皇帝不慎吹了点风,晚间忽然开始惊热,林奇领了太医院御医全力救治,病情才算是勉强稳定了些,林奇担心,这才去向魏王要人。

    绣春见了林奇后,听他说了小皇帝这两天情况,不敢耽误,急忙一道匆匆去往小皇帝寝宫。到了之时,见他正睡了过去,面色灰白,呼吸节律不整,手足微微抽搐,翻开眼皮检查,发现瞳孔微微缩小。

    绣春之前便基本断定,小皇帝脑部应也受到了器质性损伤。铅中毒病人,只要大脑未受波及,慢慢调理恢复后,基本不会有什么大后遗症,但是脑部一旦受损,想要完全恢复,照当下医疗条件看,希望并不大。

    先前萧琅也曾就小皇帝病情,几次向她询问,出于谨慎,加上她也不想让他再增烦扰,并没立刻告诉他自己真实想法。后来得知小皇帝病情有起色,心里也是高兴,觉得未必不是自己误断。现见小皇帝因为一场受寒,再次发出这样病症,愈发证明了自己起先想法。

    “王妃觉着如何?”林奇见她神情凝重,问了一句,随后叹了口气。

    如果萧桓是个普通病人,说出自己看法,对于他家人来说,虽有些残忍,但也无关紧要。但他身份特殊,即便只有这样可能性,说出去,也绝对是件关乎国体大事。

    绣春决定还是找个机会,先跟萧琅说一下自己判断,让他心理上有个准备。

    她向林奇要了前些天诊疗记录,翻看过后,与他到了外殿,讨论了下接下来用药,边上医官飞走笔记录。正这时,殿外忽然来了一人。绣春望去,见是傅太后。

    与她已经有些时日没见了。即便是上次大婚后次日入宫,也没遇见她,据说当时还遭禁足。现也不知道过了禁足期没。此刻面上也带了不薄妆,但还是掩不住脸色憔悴。只不过,这段时日禁足,看起来倒丝毫没有削弱她作为太后该有气势。绣春朝她见礼时,她似乎并未留意,只目不斜视地朝林奇去,皱眉道:“我皇儿到底病情如何了?前些时日,不是已经好了吗?”语气里带了些责怪之意。

    林奇忙小心地解释道:“太后息怒。病去如抽丝。陛下先前中毒不浅,一时想要恢复如初,实有些困难。臣与太医院诸同僚必定心力,不敢有丝毫马虎。”

    绣春方才与林奇说话时,声音有些刻意压低。这一阵陡然拔高话声,大约惊动了一直昏沉入睡萧桓,听见里头宫人说了声“陛下醒了”,傅太后忙抛下人过去,握住了萧桓手,轻声道:“皇儿,你觉得如何了?”见他注视自己片刻,目光微微茫然,慢慢又阖眼,继续昏睡了过去。

    傅太后怔怔看着自己儿子,面上掠过一丝难言复杂神色。懊悔、不甘、伤痛、厌恶……各种神色交织一起,坐床榻边,人宛如化作了石像。

    绣春收回目光,对着林奇低声道:“目前暂时先这样试着用药吧,瞧瞧能不能稳住陛下病情。若有变,咱们再商议。我先去了。”

    林奇恭声应是,正要送她出去,身后忽然传来傅太后话声:“你们都下去,魏王妃,哀家有话要与你说。”

    林奇看了眼绣春,和身旁人默默退了出去。寝殿里宫人也去了,后只剩绣春还立原地,看向傅太后,见她从萧桓身侧站了起来,朝自己而来。

    ~~

    傅宛平站到了绣春面前,目光从她头落到脚,后停她脸上,朱唇微启,笑道:“不提那些羁绊人份位,论起来话,本宫倒是该唤你一声弟妹。前次你与三郎大婚,我也没赶得上恭贺,弟妹莫要怪罪。”

    三郎?

    她这是要表示什么?

    绣春略微牵了下嘴角,随即也笑道:“我那会儿就听我家王爷提过了。怎么敢有怪罪之意?只盼太后一切安好,如此才是皇帝陛下之福,也是天下社稷之福。”

    傅宛平大约没料到她这般作答,面上飞掠过一丝尴尬之色,随即恢复如常,笑意甚,望着绣春道:“说起来,本宫与三郎……”她看了绣春一眼,“便是如今魏王,”,停了下,继续解释道,“实是小时起便与他相识,魏王待我亦如家人一半,叫惯了他幼时称呼,一时难改……”接着道,“便是因了本宫自小起与三殿下情分,也不可不表我恭贺之意。方才来得匆忙,不晓得你也,一时没携。待本宫回后,便会派人送贺礼至王府。这是本宫为贺喜三殿下与你大婚之喜,特意送给弟妹你。还望弟妹勿要嫌弃。”说完抬起手,仿似不经意般地露出了手腕上套着一只玉镯,水色莹润,轻轻抚了下,见绣春目光扫过,道,“弟妹瞧我这只镯子可还好?”

    绣春道:“太后腕上之物,自然是好物。”

    傅宛平轻笑,“这话,弟妹说确实没错。这只镯子,不但是好物,本宫瞧来,还是千金难替宝物……”她叹息了一声,唇边略微带了丝笑,仿佛陷入了往事追忆,“我自小起,便与三殿下情趣相投。所做诗画,三殿下也曾赞过。这镯子,便是他送给我……”她停了下来,忽然看向绣春,“弟妹若是也喜欢,我再转赠,是妥当不过了……”说罢作势要脱出玉镯。

    原来……也是个文艺女青年啊……

    绣春面上笑容是浓了几分:“太后念旧之心,实叫人动容。也是,年少之时结下情分,弥足珍贵,本是该惜取。可惜总有人当时惘然,过后也就只能徒然追悔。这既然是太后心爱之物,我怎敢夺爱?”

    傅宛平盯着她,脸色微微一变,压低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绣春微微一笑:“别无它意,只是听了太后方才话,有感而发而已。多谢太后对我与三殿下恭贺,我这便受下了。太后倘若别无它事,我便先告退了。”

    她说完,见对面傅宛平一动不动,也不说话,朝她施礼后,转身便去了。

    ~~

    萧琅忙过早间一阵政务后,离了紫光阁,往小皇帝所寝宫去。到了时,见绣春已经不了,问宫人,得知她离开已经有一会儿,晓得她应是先回去了。恰逢小皇帝吃药点,宫人唤醒了萧桓。他睁开眼,瞧见萧琅就自己榻边,正用关切目光望着自己,原本一直茫然目光里终于现出了丝活气儿,伸手一下便紧紧抓住萧琅手不放。

    萧琅伸手抚了下侄儿不见血色一张小小脸庞,柔声道:“吃药吧。吃了药,就会好。”

    萧桓怔怔望他片刻,眼中忽然涌出了泪,含含糊糊道:“三皇叔,我不想待这里……你送我去别地方吧……”

    萧琅想了下,点头道:“等天气再暖些,你身子也再好些,三叔就带你去别地方。”

    “你别丢下我不管……”

    萧琅叹息一声,把他手握得紧,点头道:“三叔不会丢下你不管。你放心。三叔腿也不好,往后咱们找个好地方一起养病,你觉得如何?”

    萧桓脸上终于现出了丝笑容。萧琅等他吃完药,药力发作,渐渐又睡去后,起身离去,至寝殿外,却意外地发现傅宛平正立一株抱柱侧,冷冷望着自己,面上隐隐有不忿之色。

    太皇太后并未撤掉对她禁足令。

    边上几个宫人,见遇到魏王了,面上微微现出惊慌之色,纷纷低下头去。

    萧琅略微蹙眉,抬步要离去时,傅宛平忽然道:“你站住,我有事。”

    萧琅停住脚步,宫人们急忙退下。

    傅宛平死死盯着对面男人,见他只是淡淡望着自己,压不下心中那股不平,冷冷道:“萧琅,我以为你是君子,岂料你竟做出小人之事!你那个金药堂黄毛丫头跟前,到底是怎么说我不好?背后这般行事,未免有失风度!”

    她与他从前事,她看来,便如雪岭之花般存,这也是只能属于她和他共同秘密。现他竟她丝毫不知情况下,把这段过往告诉了另一个女人……显然,那个女人,她必定是知道那段过往。

    一种犹如被侮辱、被伤害、被欺骗、被彻底背叛愤怒妒火从她心底里钻出来,不可遏止地燃烧。傅宛平眼中,几乎要迸出火星了。

    “你怎么可以做出这样事?那个丫头面前,这样诋毁我?”

    她咬牙切齿,几乎是一字一字地蹦出了后这句话?

    萧琅很明白了过来。应该是她刚才已经与绣春有过见面,想来,两个女人之间,也发生了点什么。压下心中诧异,皱眉道:“你想多了。她是我妻,有些事,我需要让她知道。这恰是其中之一而已。”

    “你太过分了!”傅宛平再次压抑不住长久以来心底里委屈和积郁,嚷出这句话后,眼中蓦然泪光闪烁,“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当年背弃你事耿耿于怀,可是我也是没办法,一切都是我父亲安排……”她声调哽咽了起来,“我心里,一直还是……”

    她停住,泪珠飞从眼中滚落。

    萧琅看了下四周,静悄悄,宫人早退得不见半点踪影了。

    他打断她话,望着她,声音终于缓和了些,“宛平,”他叫她名字,“从前事,于我来说,只是一段过往,如此而已。你到现还没弄清楚吗?你是桓儿母亲,你如今当想,是如何当他母亲,当做,是一个太后需做事,而不是这样为难旁人,为难你自己。”他声音渐渐变凉,“还有,你口中那个‘黄毛丫头’,她不是旁人,是我萧琅妻。倘若再让我知道你借身份为难我妻子,宛平,别怪我不念旧情。”

    傅宛平瞪着他,蓦然一把捋下手腕上那只玉镯,咬牙摔往地上,一阵清脆玉石相撞声起,玉镯顿时碎为几截。

    萧琅看了一眼,认了出来。这是当年她十四岁生辰时,向他索要贺礼,他随后托人购来送给她贺礼。

    他摇了摇头,转身待要离去时,听见她蓦然怒道:“你说我不行太后之事,如此正好,我问你,近你为什么频繁调动人事?那些人不过与我傅家略有来往而已,如此便也成了你眼中钉?桓儿是我皇儿,我傅家难道还会对他不利?”

    自年初起,萧琅便暗中一直运筹,将傅氏家族所有掌握军政实权人都调离了京城,或明升暗降,到了现,京畿内外能够直接调动羽林军及护军职位,大多都已被与傅家有怨隙官员和萧氏家族所控制。

    他回头看了眼傅宛平,冷冷道:“不过正常人事调动而已。你多心了。”说罢径直离去。

    ~~

    白天出了这么个岔子,魏王心里未免有些惴惴,生怕回去晚了,王妃那里会愈发吃排头,天不过刚擦黑,他就回去了。

    想知道白天里傅宛平单独留下绣春说话这事并不难。虽然不晓得当时到底都说了些什么,但想想也知道,绝不是件好事。萧琅心里已经做好了回去后看她脸色赔小心准备,没想到竟一切如常。她笑容满面地迎他,陪他一道吃了晚饭,等他沐浴换过衣裳后,还体贴地检查了下他腿。

    萧琅终于彻底松下了气。

    看起来,应该是自己当初坦白交心策略帮他躲过了这一劫。是自己多心了。他这个王妃,显然并没把白天那个意外放心上。

    她既然像没事人一样,他自然也不会蠢到自己再去捅马蜂窝,所以当她与找了过来方姑姑另间厢屋里议着这些天一些人情往来事时,他便照习惯去了禊赏堂。知道她等下事完了,会过来陪自己。

    魏王殿下到了禊赏堂门前,见几个侍女正伺那里,但看着自己表情有些怪异,似乎欲言又止,也没留意,径直便进去了。一脚跨进去,这才觉得不对劲,差点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再一看,没错,就是禊赏堂。只是……这又不是他所熟悉那个禊赏堂了——原本放置东南墙边那张书案被移到了对面,对面该有那个博古架,现占了书桌位置。架子上他早习惯了那些玩赏之物,都被换成了面生代替物。他进去看了一圈,发现这还不算。墙上挂着字画、书桌上他用习惯了笔阁、水注、压尺、蜡斗,统统都已经被换成了。连书格上书也没逃过,他溜了一眼,发现全无次序,整个儿就是胡乱被排了一处。

    魏王殿下环顾一周,浑身从上到下,也不知道哪里不舒服,反正就是难受。回头便大声叫道:“兰香,兰香!你给我进来!”

    正外头竖着耳朵提心吊胆兰香赶紧应了一声,慌忙进来。

    “这是怎么回事?”他指了下屋子。

    兰香现真是有苦说不出。

    魏王带了些与常人不同怪癖,这一点,作为王府里近身伺候下人,她自然比谁都清楚。教导调来侍女收拾屋子时,连书桌上笔墨纸砚摆放次序,也要她们牢牢记住,不能随意换动。偏偏今天王妃从外回来之后,别事都没干,禊赏堂里转了一圈,说摆设不对,要重布置。兰香生怕魏王回来不习惯,特意提点了她好几次,偏她就是不听,兰香无奈,后自然照主母命令行事。忙了大半个下午,后把这地方改造成了这个样子。刚才一直惴惴地门口等着传召,果然,见魏王进去没片刻,立刻便叫自己,问话之时,一脸不之色,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是王妃意思。她今日宫中回来后,便指挥人把这里弄成了这样。王妃说,这屋子里摆设,看久了有些腻烦,所以给换了……”

    萧琅原本是有些不了,等听完兰香这话,稍一琢磨,很便明白了过来,方才因了不适应而生出那点不舒服立刻不翼而飞,后背一阵发凉……

    莫非,是自己想得太美了,其实,她心里生气来着?

    “殿下?”

    兰香见他半晌不语,有点发呆样子,试探着叫了声,“要不,我叫人来,把东西都摆回去?”

    “怎么了?殿下要摆回去?”

    门口忽然传来话声,萧琅回头,见是绣春来了,满面笑容,哪里敢应兰香话,忙道:“不必了,你先出去吧。没叫,不用进来!”

    兰香看了眼绣春,应了声是,低头急忙去了。

    绣春到了屋子中间,看了下四周,对着萧琅笑眯眯问道:“三郎,我今天忙活了半天,才把这里改成了这样,你可满意?”

第99章

    三……三郎?

    萧琅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她问完了话,便望着他,面上带了甜蜜笑容。魏王殿下后背上汗毛,却开始一根根地竖起来,一下竟不知道该怎么回她话了。

    见他呆着不应声,绣春收了笑,眉头挑了下,一脸遗憾:“看起来你不喜欢啊!那好吧,总是要以你为先。我还是叫人换回来吧。”说罢作势要去门口唤人。

    萧琅终于回过了神,一个箭步到她身前,伸手拦住了她,哈哈笑道:“喜欢。谁说我不喜欢?”他看了下四周,点头赞道,“总那个样子,我自己也瞧腻了。这几天正想着怎么改一下,没想到你竟就先弄了。果然只有你懂我心!”说完涎着脸,凑过去就要亲她,被她皱眉伸手挡住,盯着他问道:“你真喜欢?”

    “喜欢得不得了!”他一本正经地道。

    “只要你喜欢,我就没有不喜欢!”他又补了一句。

    “哦,那就好,”她点点头,“多亏了你前次选来两位女官,她们很能干,帮了我不少忙,所以我近也挺空。既然你喜欢,我明儿开始,就把咱们卧房、庭院……就你经常出入那些地方,都给重整一下,换个环境,你瞧着鲜,心情想来也会好。”

    萧琅面上笑容开始有点发僵:“好……好主意!”

    绣春满意地点头,“那你忙吧,我见你带了些公文回来。方姑姑说厨房里给你炖了些补品,我去瞧瞧好了没。”说罢,推他坐到了那张书案后,冲他一笑,转身轻盈去了。

    萧琅坐了椅上,低头,见不是自己习惯了那张黄花梨透雕靠圈椅,改成张四出头方椅,抬头,见桌上东西不但都换成了,笔墨纸砚摆放次序也给换了,看着浑身别扭,赶紧照自己习惯位置给摆了回去,这才透出一口气,勉强收心去做事。

    这个晚上对他来说,挺悲惨,反正就是浑身不得劲,效率空前低下。原本,他是想着早些回来,半个时辰内完成手头事,然后剩下来一个漫长夜晚,专门就用来房里服侍她,把她哄得服服帖帖,不想一下变成了这样。等他终于能放下笔时,已经是亥时了,她也早不陪他了,自己已经先回房。他匆匆忙忙回去,见她已经睡了下去。大约听见他脚步声,睁眼,懒洋洋地道了一句“你回来了?早些睡吧。”说完,转身往里翻身过去。

    萧琅熄灯,轻手轻脚上了床。试探着叫了声她,见她没回头,把手搭了她柔软腰肢上,抚摩片刻,自己渐渐动情,刚挑开她衣襟钻入她亵衣里,手掌刚捏住她一边香乳,还没揉几下,便听她含含糊糊地道,“不要……我困死了,睡觉吧……”

    萧琅停了下来,暗叹了口气,只好松开了捏着她乳儿手,抽了出来。

    ~~

    锦帐里,枕边人似乎很便真睡了过去。魏王殿下却有些辗转难眠。一来欲求不满。那样香软一具**就那样自己身边,偏他或许是因了心虚,竟就不敢忤她意强要了她,只能自己绷得紧紧,有些难受。二来,他也一直记挂着禊赏堂书架上那满架子书。

    那屋里,别东西他现是没胆子要求恢复原状,但书架上那些书……趁她现睡着了,偷偷过去照次序重排列回来,想来她一时应也不会留意得到……

    魏王殿下越想,心里便越觉得蠢蠢欲动。到了后来,简直已经到了非要这么做不可地步了。否则这个晚上,他大概真只能眼睁睁醒着熬到天亮了。

    他又忍了片刻,终于忍不住了,睁开眼,试探着轻声叫了句“春儿”,没听见她有回应,确定她真是睡着了,慢慢地坐起了身下床,趿了鞋,摸着黑蹑手蹑脚地出了房,谁人也没惊动,自己往禊赏堂去。到了里头,点亮灯后,立刻奔到书格前,从上头开始,整理起了书。

    书架很大,分上下几层,几乎占了半面墙。魏王殿下专心致志,费了许久功夫,终于把满架子原本被放得乱七八糟书照他自己喜好一一排列整齐。上经史子集,下来诗歌辞赋,再是百家杂说。每个部类里,又照书名笔序排列,如此整整齐齐,条理分明,只要没被人胡乱动过,他便是闭着眼睛,也能准确无误地找到自己想要书。

    他稍稍后退一步,端详了下自己劳动成果,折磨了他一个晚上别扭之感终于淡去了些。长长吁出一口气,正要回房时,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幽幽地冒出了一声:“半夜三,你不睡觉,跑这里来做什么?”

    这一惊非同小可,魏王殿下差点没打哆嗦。猛地回头,看见王妃不知何时竟过来了,肩上只松松搭了件外衫,立着自己身后盯着他。

    ~~

    萧琅定了下神,一步便到了她身前,遮住她视线,伸手顺便揽住了她肩膀要往外去,笑呵呵道:“没什么。只是我方才有些睡不着,又怕吵了你,所以到这里来找本书看。已经好了,走吧,咱们回房继续睡去……”

    绣春挣脱开他,一推,他便往后退了几步,见她到了书架前,打量了下,回头对着他道:“怎么回事呢,我特意亲自给你整书架,你又把它搞成这样?这样不对!我瞧着不爽。你赶紧去睡觉吧,别边上盯着了,我再辛苦辛苦,帮你整回来。”说完踮起脚尖,伸手随意抽着上格书,胡乱插放到下头来,嘴里不停道:“这本要放这里才对,这……这本什么来着?《浮生随笔》?我给你放这里……”又俯身下去,打量着下头书,摇头道,“这些书都挺好看,我也爱看,要放上头才好……”说完伸手要去抱,臀部便撅了起来朝向他。

    魏王殿下眼睁睁看着她又把自己刚辛辛苦苦理好书架给弄乱了,心里好不得劲,一股气憋着没地方撒,浑身上下里外难受着,正恨不得冲过去抓住她那双捣乱手叫停,恰见她这样弯腰下去,把个圆圆肉臀朝向自己,晚上心里那点一直还没消下去火苗便似被呼地点燃了,脑子一热,管不了别了,伸手便把住了她臀,她哎哟一声,整个人紧跟着已经被他像把娃娃撒尿般地劈叉着腿给抱了起来。

    “你……你干什么……放下我!”

    绣春使劲拍了几下他胳膊,他手里挣扎着扭动,才扭了两下,人已经被他抬着坐上了书架伸出来一段横面上,他顺势跟着欺了过来,一下便把她紧紧地禁锢了他和身后书架之间。

    “你想干什么?”

    她现情势完全居弱,气势上却丝毫不输,傲然地翘着下巴质问他。

    “干什么?自己瞧着,马上就知道了……”

    萧琅已然兴奋得全身血液都血管里勃勃涌流了,平日隐藏于外碑下邪恶因子此时仿佛也争先恐后地冒出了头。压低声应了一句,也不要她回话,一扯,她起先随意搭肩上外衫便落脱了下来,堆她臀边坐着书架面上,手没停,跟着扯开她衣襟,再把她裹住胸那块绣桃绸子卷了往上推去,温热两团香肉儿便跟着迫不及待地弹跳出来,白生生几欲晃花人眼,绣春只觉胸前一凉,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捂,一阵又疼又痒酥麻便经由玉笋尖儿倏然传遍全身,见他已经低头吸咬,狠得便似要豁掉她一口肉似,身下腿间处随他唇齿吸咬时一搐,便似有什么汩汩沁了出来……

    她极力并腿,用膝盖抵挡着他要逼来身躯,和他角力了一阵,后可算推开了他压自己身上那张脸,顾不得胸前酸麻胀痛,一把拉回衣襟胡乱掩住,喘息着低声斥道:“你再这样,我可真生气了……”

    她口中说着生气,脸颊却粉红霏霏,连说句话都不停喘息,他愈发情动了,哪里还管得住下头早已经急不可耐兄弟,放开了她,当着她骇然睁大眼,大喇喇解了自己衣衫,将她两边小腿握住往上抬去,她不由自主被他耸了起来,身下一凉,小裤便被脱了下来。

    “你给我住手——”

    她慌忙死命扯住自己裤沿儿,抬腿要踢他,被他握住了往外一拖,她臀下压着外衫绸料光滑,立刻带着她滑溜下了狭窄书架台面,她身下立刻一空,无所借力,眼见就要掉地上了,赶紧松开自己裤,改成死命抓住他胳膊,听见他轻声笑了下,欺身过来,就势便轻而易举地登堂入室了,跟着她臀下微凉,已经被他抱着送坐回了那道正合他高度窄窄台面之上。

    绣春听见他发出一声舒爽了声,身躯压了过来,强行要往里钉去,大有占地为王屠城拔地意思。

    斗力气是斗不过他了,耍无赖好像也没占上风,反而被他这样上下欺负了个透顶,绣春心里忽然好生郁闷,双手死死掐住他两边胳膊,被他顶得不由自主娇哼出声时,干脆闭上眼睫,撇过头去躲他亲吻,口中道:“三郎,下回你什么时候,也送只玉镯给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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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绣春一说完,觉到他抽伐蓦地停了下来,精神一振,这才睁眼觑去。见他果然动不了了,略微僵硬地保持着方才进击姿势,望着自己神情里,带了些窘状,想起白天时一幕,心情愈发不爽,这下逮住了,怎么肯轻易相饶,便继续道:“怎么了?你难道听不懂我话?”

    萧琅暗暗叹了口气。

    先前他还以为她真没怎么意,想着由她折腾个几下,也就过关了,现看来,真是他想错了。她不但意,而且看起来,还意得紧,甚至这酣畅痛当口,冷不丁竟冒出这样一句话来——这话里信息量,实是太大了。由不得他不心惊。他觉到自己因了她这一句话,仿佛开始迅速软下去了,赶紧补救,咬牙重重一记,槌击至蜜径处,可算完成了先前动作,她身子随了他这奋力推送一颤,口中呜地闷哼出声,他跟着便紧紧抱住了她,任她怎么挣扎,死死地就是不松开,口中不停道:“春儿你听我说,听我说,你千万别生气……”

    绣春被他紧紧抱住,又听他耳边重复来重复去地只叫自己别生气,别话一句也无,愈发生气了,恨声道:“她到现还叫你什么?三郎?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样让她呼爱称!可真肉麻啊!还有,你还送她玉镯!怎么没见你送我一个啊?”越说越是恼,把手握成两个拳头,往他肩背上胡乱捶个不停。

    ~~

    萧琅见她真生气了,心里一阵慌张,抱着她急道:“我先前跟你说过,我跟她自小相识,我兄弟里行三,小时候我母妃他们都这么唤我,不是什么只让她呼爱称。还有那个玉镯,确实是我送她。那会儿她要十四岁生辰,传了信给我,问我欲送她何物为贺。我想着玉环头尾相连,圆满顺遂,想她往后一生也能如此,便买了那个玉环送给她……”

    绣春听他声音焦急,终于停下了挣扎,靠身后书架上,眯了下眼,道:“就这样?”

    “就是这样。再也没什么瞒你了。全都跟你说了。要是有半句谎话,让我天……”

    绣春一把捂住了他嘴,撅嘴道:“讨厌死了,谁要你动不动就赌咒!”

    “你……相信我了?”

    他大概没想到她这么就缓了回来,几乎是有点惊喜地看着她。

    绣春哼了声,“不相信还能怎么样?”

    萧琅一下心花怒放,望着她嘿嘿笑了一声,凑上去就要亲她,“春儿你真好。我就知道你不会真气我……”

    “等等!”绣春挡住了他,“我要你也送样东西给我!”

    “你要什么?”

    他立刻笑呵呵地问。

    “当然要你自己想!”她哼了声,“她过生日,你不是想出了那么好彩头东西吗?我叫你送,你就想不出来了?”

    萧琅刚想说“那也送你个玉环”,话到嘴边,意识到不妥,硬生生地吞了回去——还好收得,这话要是说出口,今晚他大概真没地儿睡觉了。

    他绞脑汁,一连说了好几样东西,见她总摇头,心里发急,哄着道:“春儿,好春儿,让我先疼你,疼完了,我再仔细想,一定让你满意……”

    “不行!”

    她斩钉截铁地拒绝。

    萧琅没辙了,只得使劲再想,又说了几样,还是被她嫌弃得不行,正绝望之时,忽然灵光一闪,只觉眼前一片光明,立刻附到她耳边,“春儿,我把我自己送给你,一辈子。这样你可满意?”

    绣春方才不过是故意刁难他,见他急,逗个乐而已,没想到他竟绕到了这上头,一怔,看向他,见他说完话,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神情认真,眼眸中满是柔情,心里一暖,看了眼这间被自己弄得面目全非屋子,忽然有些后悔起来了。

    她心一软,眉眼便也跟着柔了下去,伸臂搭上了他脖子,将自己靠了过去,轻轻嗯了一声。

    这一声嗯落入萧琅耳中,顿时浑身松,反抱住了她,低声道:“咱们回房吧。”说罢替她穿回方才被他剥得七零八落衣衫。

    绣春这才觉察,他不知何时已经退出了自己身体,瞟了眼,见果然不复片刻前急吼吼一派雄风,有些蔫头蔫脑相,想笑,又不敢,极力忍着。

    萧琅低头理了下自己衣衫,抬头,瞥见她一副幸灾乐祸样子,伸手过来拧了下她耳朵,语重心长地批她:“瞧见了没,它是被你吓成了这样。下回要是再来几次,我怕真要吃不消了。”

    绣春再也忍不住了,抱住他脖子,把脸埋他颈窝里,吃吃地笑了半晌,后凑到他耳边,轻轻舔咬他耳垂,听他发出战栗般轻微嘶声,这才柔柔地道:“这里硬硬,怪不舒服……咱们还是回房吧,我跟你好好赔罪……”

    萧琅领悟了过来,浑晒不住地轻飘,看了眼方才被她又弄乱书架,咳了声,“那我书……”

    绣春一笑,“随你自己啦。”

    ~~

    夜深人静,这小夫妻俩做贼一般轻手轻脚地出了禊赏堂,牵手往卧房去。回了屋,把门一闩,也不消绣春床上赔几多罪,立时便天雷勾出了地火般,俩人缠到了一处,一直厮磨到了四多,从床上转战逍遥椅,从椅上滚至梳妆台,再从梳妆台回到床上,处处留了艳渍丽泽,直到腰直不起来,腿软得打颤儿,绣春连发出娇啼都没一声好了,筋疲力,两人后这才消停了下来,双双交股而眠。未几,刚入睡萧琅,忽然被一阵急促拍门声惊醒,睁开眼,觉到身侧绣春还沉沉入眠,自己披衣下榻,执灯去开门,见是值夜婆子,道:“殿下,方才外头来传话,说有北庭来信使,十万火急,人就外头等着了。”

    萧琅略一凝神,立刻道:“说我马上去见。”说完转身入内,拿了衣衫迅速穿了起来。

    刚睡着没多久绣春也被这一阵动静惊醒了,揉了下惺忪眼,实是没力气爬起来,隔着锦帐,含糊问道:“怎么了?”

    萧琅已经穿戴妥当,掀开帐子,替她拉高了被,安抚地拍了下她脸,“没事,北庭有信报过来。我去瞧瞧,你继续睡。”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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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萧琅离开后,绣春也再无睡意,独自床上躺了片刻,还未等到他回,终究是不放心,起身穿好了衣衫。此时兰香等人也已起了身,旁陪着。再片刻,门外忽然传来急促脚步声,仿佛有人跑,绣春立刻站起来,正要去看下,门已经被人噗通一声推开,绣春望去,见来人竟是萧羚儿。只他立那里,脸孔雪白,瞧着极是困顿样子。

    绣春惊诧,朝他走去,口中道:“羚儿,你何时回来?”

    萧羚儿眼睛一红,忽然朝她飞奔而来,绣春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已经被他紧紧抱住了腰身,听他跟着“哇”一声地哭了出来,声极伤痛。

    若说绣春方才乍见他,多还只算惊诧话,现遇他竟这样抱着自己嚎啕大哭,简直就是大惊了——自认识萧羚儿以来,他哪次不是趾高气扬旁若无人样子,她也早习惯了,现简直被他吓到了,听他哭得伤心,急忙拍他后背安慰,带他坐到了边上椅上,连声道:“你怎么了?”

    她问了两声,忽然联想到方才北庭来使事,蓦地心中一沉,用帕子擦去他面颊上沾着泪,小心地问道:“是……你父王出事了?”

    萧羚儿终于止住了泣,哽咽着道,“我父王受伤了……”

    ~~

    事情就发生半个月前。那会儿,北庭与东突两军已经交手过数次,战事进入胶着状态,一场关键战役中,鏖战过后,北庭军节节进击,眼见就要取胜之时,忽然遭遇对方流矢阵。

    两军战场狭路相逢,无论主骑兵还是步兵,大战真正开始后近身交战里,起主导作用是手中武器,而弓箭,往往只作辅助之用。北庭军对此早有防备,以盾牌护身,冲垮箭阵之后,唐王身先士卒,率将士继续进击,不防侧旁里来了一支冷箭,正中他左肩,穿破了战甲,钉入皮肉里。

    战场之上,这样伤并不算什么,见未中要害,唐王斩断箭柄之后,继续指挥作战,战事后取胜,大败东突骑兵,北庭将士战场上欢呼胜利之时,他渐觉不适,后竟坚持不住,头晕目眩之下,从马上坠落至地。将军们大惊失色,急忙将他送回营地,军医检后,说箭上有毒。与此同时,方才战事中同中箭伤士兵们那里,也传来了中毒报告。

    北庭军中,有个军医参与过当年西北战事,恰经历过魏王萧琅中毒现场救治,辨出了中伤唐王箭矢上毒,与当年魏王所中毒,一模一样。

    这种毒物,据说来自栖息于延伸入突厥境内贺兰山里一种罕见毒虫,毒性奇绝,号称无解,中毒后,即便不死,余毒也难解净。因制毒不易,若非战事危急,突厥人也极少使用。

    当年魏王中毒之时,伤处腿,伤得不深,救治也及时,即便这样,后来也缠绵了数年之久,中间还差点丢了性命,到如今还留有遗症。这次唐王不幸竟也中了这奇毒,且伤处肩胸,靠近心肺,情况比之当年魏王,是危急。北庭将军们不敢耽误,一边极力抵抗得知消息后趁势大举反攻东突军队,一边组织有经验军医极力救治唐王,遣人急速奔回上京报讯求助。萧羚儿便是这样照了唐王意思,随人一道先被送回京中。

    ~~

    绣春安慰着萧羚儿,直到他停了哭泣,叫人打了水来,亲自帮他洗了脸和手脚,让他吃了些东西,见他有了困意,知道他路上必定没歇好,安排他睡了自己屋边上一间厢房里,等他沉沉睡去后,天已经亮了,一直没见萧琅回,猜想出了这样事,他应该已经入宫了,果然,前头有下人来,说王爷上朝了,特意过来向王妃告一声。

    萧羚儿路上想必是累狠了,一直睡到傍晚时分才醒来。坐起来发了片刻呆后,看向边上陪着自己绣春,面上露出了一丝羞赧之色,低声道:“我……本来没想哭……你笑话我了吧……”

    绣春暗暗叹息了一声,安慰道:“婶婶没笑话你。知道你牵挂你父王。你放心,他一定会没事。你三叔从前也受过这伤,不也挺了过来?”

    萧羚儿挺胸,用力点头道:“是!我父王一定会没事。”

    萧琅当天,直到下半夜才回来。萧羚儿已经再次去睡了。他一脚踏进房,见绣春还等自己,有些过意不去,急忙叫她上床自管去睡。

    绣春摇了摇头,上前帮他解衣时,见他面上带了一丝浓重疲色,心中禁不住心疼起来,亲自服侍他洗澡,换了衣裳,两人躺下后,她命他趴下去,自己侧,帮他捏拿肩背,助他消乏。

    被她一双手这样伺弄,萧琅长长舒了口气,一天下来,积出疲惫此刻仿佛也消失了。闭上眼睛,他慢慢地道:“春儿,我二皇兄事,太皇太后那里,不能让她知道,免得她忧心。天亮后,我便要动身去北庭。羚儿就让他留这里,你代我照看好他。”

    绣春手停住,看向他,迟疑了下,“你……明天就过去?”

    他睁开眼,翻了个身改成仰躺,伸手将她拉了过来,让她躺了自己身边,“是。一来,二皇兄病情危急,比之我当年要凶险,明日太医院林奇便会带人过去。二来,”他眉头微蹙,“二皇兄毒伤消息传了出去,我北庭军人心不定,东突人趁势反攻,情况有些不好,我须得亲自过去一趟。”

    绣春不语,与他对视,半晌,闭了眼睛,无声地把头靠了他怀里。

    “春儿,还有件事……”

    他想了下,凑到了她耳边,低声说了一番话。绣春脸色微微一变,睁开眼,定定地望着他。

    “放心,一切我都有安排。”

    他握住她手,用力捏了下,让她感觉到来自于自己沉稳力量。

    绣春终于吁出口气,点了点头。

    ~~

    次早,文武群臣紫光阁里不见魏王,这才知道北庭消息,犹如一石激出千层浪,议论纷纷不停。

    先帝临终前,委托两位亲王监国,两位大臣顾命,现唐王魏王均不,小皇帝又是那个样子,朝堂里剩下能做主,自然就是两个顾命阁臣了。

    从前萧琅还坐镇上京时,欧阳善和傅友德即便时有纷争,也无大碍,诸多军机国事,后自有魏王开口,他一开口,一般也就是后决定,傅友德极其随众,即便持不同见地,也是无可奈何。现他一走,朝中只剩欧阳善,很,二人之间犄角之势便日益严重,魏王离去后第三天,两个顾命阁老,当着议事群臣面,紫光阁里便激烈争吵了起来。争吵原因,就是人事调动。傅友德提议将现任都护长史邵冲升为大都护,遭到欧阳善否决,两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争吵了起来。

    数月之前,魏王开始或明或暗,将京畿内外与傅家有牵、并且直接执掌兵力调动人大多都调迁走了,这一举动,很明显释放出了某个信号,叫傅家人极其追随者警铃大作,甚至用惶惶不可终日来形容也不为过。只是魏王行事之时,或明升暗降,或总能弄出叫人无法辩驳理由,傅友德等人心中虽极度不满,却也无可奈何。现魏王刚离京没几天,傅友德便开始要将自己人调回大都护这样重要实权职位上,不用说,欧阳善怎么可能点头?二人群臣面前辩得面红耳赤,后各自拍案而起,不欢而散。

    ~~

    萧琅离京后,绣春打发人去往陈家,告知祖父告诫家人,接下来勿要四处随意走动后,便命人关了王府大门,自己一步也没出去。

    就欧阳善与傅友德紫光阁里翻脸过后第三天,京中出了一场变故。紫光阁议事时,傅友德持盖有小皇帝玺印圣旨,命邵冲即刻接管驻于四城之外京都大都护职下五千兵马,欧阳善变色,斥傅友德挟天子令诸侯,傅友德冷笑道:“我手中圣旨,便是陛下意愿。谁敢不从,就是公然犯上作乱,休怪我不留情面!”

    欧阳善勃然大怒,大声唤羽林军统卫李邈带人前去阻拦,傅友德再次冷笑道:“李邈渎职,昨夜便被撤去羽林军统领职务,改由旁人接任。如今他人已刑部大牢。正好,你也有机会去那里与他叙旧了!”

    欧阳善本正往外疾步而去,听闻此言,蓦然停住脚步,回头道:“老匹夫,你意欲何为?”

    傅友德抚了下须,目中掠过冷意,抬手命边上一宫人送来另道黄帛圣旨,展开示向早已经惊呆了众臣,大声喝道:“欧阳善,你一贯仪仗他人之势,作威作福,陛下向来敢怒不敢言而已。而今陛下决意清除奸佞,你便是第一个!我手上这圣旨,便是陛下下达除佞令!王御史,欧阳善到底所犯何罪,你一一道来!”

    群臣里那王姓御史急忙出列,展开手中奏折,飞念道:“擅自补用官员,通同结党,此罪一。仪仗资历,于陛下面前施威振众,丝毫无敬拜之心,此罪二。文武官员出其门下,投其好者,荐用之,不好者,陷害之,此罪三……”

    “无耻竟至此等地步,丧心病狂!”

    欧阳善上前,劈手夺过王御史手中奏折,朝他面前砸了过去。

    “来人!把这败坏朝纲老匹夫给拿下去!”

    傅友德朝着紫光阁外大声喝道。立刻,一阵刀兵铁甲相错声中,只见外头涌进来一队羽林军,当头,正是被提举起来接替了李邈孙用,此人从前乃是武进士出身,一直亲卫队里任职,居于李邈之下。

    孙用面带厉色,一挥手,身后羽林军,立刻如狼似虎般地涌了上来,把暴跳如雷欧阳善一把架住,摘了他官帽,拖着便往外去。欧阳善被强行往外拖出去,口中仍不停怒骂:“老匹夫!逆贼!等魏王殿下回京,瞧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傅友德面上掠过一道阴冷之意,闭口不语,看了眼各自色变大臣们,道:“还有谁有话说,站出来便是。”

    群臣早就明白了过来,傅家这是被先前魏王一番人事调动所刺,知道魏王弱化自家势力,长久下去,必定没好结果,这次趁魏王离京,索性来个突然发难。拿掉了欧阳善,再以小皇帝之名,让傅家人牢牢占据京畿各大实权职位,到时候,即便魏王能够顺利回京,恐怕也是孤掌难鸣……

    这种时候,即便站出来替欧阳善说话,也是无谓争斗。

    偌大紫光阁里,除了欧阳善怒骂声还回荡着外,再也没有别声息了。

    傅友德冷笑了下,看向孙用,“命人关闭四边城门,没我手令,谁也不能出入。夜间实行宵禁,如有违反,一律以谋逆论处!”

    孙用应是,正要下去,听见外头传来一阵呐喊声,声音越来越近,仿似往这边来,一惊。里头大臣们也听到了,纷纷面露惊疑之色。

    傅友德脸色微沉,喝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孙用急忙召人跟随往外而去。没片刻,那阵声响愈发近了,而且听得清清楚楚,仿佛是发生了一场厮斗,众人面面相觑不明,傅友德脸色微变,自己要出去看个究竟时,忽见孙用面带仓皇之色,疾步朝里奔来,口中呼道:“傅阁老!不好了!长安侯世子带了一帮翊卫队人不服管教,闹起了事,正往这边来了……”

    他话还没说完,外头砰地一声,仿佛大门被人踹破,哗啦啦声中,只见李长缨手执大刀,领了一拨人,径直冲了过来。

    “拦住!”

    傅友德大声喝道。

    孙用急忙召人,冲上去要挡,李长缨一双牛眼瞪得如同铜铃,口中骂道:“你个王八儿子!老子我天天下面辛苦干事,也没见提拔个好位子,你哪个乌龟洞里钻出来王八儿子,凭什么一下就爬到上面去?我一刀砍死你!”回头大声吼道,“弟兄们,都给我好好打!把这些个老王八小王八都给拿下,我魏王舅舅重重有赏!”

    他领着这一帮人,都是翊卫队里下层军官或士兵,个个都是彪悍蛮狠之辈,平日本就觉着怀才不遇,这回能放开了干,干得好还能立功,谁不拼命,一阵厮杀过后,很,还抵抗着孙用之人便纷纷被砍倒地,剩下见势不妙,纷纷让开,那孙用还负隅顽抗,被李长缨和三四个人围住了,一阵砍杀,当场便一刀贯胸,倒了地上。

    傅友德眼见李长缨手执染血大刀,面带狞笑朝自己一步步来,脸色大变。

    为了这场谋划,他可谓费心机。将京中所有可能与自己作对人,都加以布控。偏偏做梦也没想到,他先前无论也想不到长安侯府李长缨,这会儿突然竟这样带了人冒出来。

    他不住往后退去,口中厉声喝道:“李长缨!老夫有陛下圣旨手,你敢造反!你给我收手,我看你爹娘面上,不跟你计较今日之事……”

    “呸!你个老东西!老子早看你不顺眼了!”李长缨一把丢了手中刀,挽起衣袖上前,抓住傅友德衣领,拎起拳头,咚地一声砸到了他脸上,傅友德发出一声痛叫,人往后倒了地上,鼻子已经开了花。

    边上立着大臣们,宛如这一拳砸到了自己脸上,无不把头跟着往后一缩,目瞪口呆。

    李长缨一拳不算,上前一脚踩傅友德身上,抡起拳头还要砸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住手!”

    众人回头,惊诧得连眼珠差点都没掉出来。

    数日前已经离京魏王,此刻竟出现了紫光阁门口。

    ~~

    紫光阁里鸦雀无声,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萧琅神情肃穆,众人惊诧目光之中,朝着还倒地上傅友德缓缓而来。

    傅友德慢慢地坐了起来,顾不得自己还流血鼻,双目暴突,脸色红得犹如血管就要下一秒里迸裂开来。

    “阁老,你下命令,本王恐怕不能从。”

    萧琅停了他面前,语气很是平缓,仿佛说,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事,“邵冲能力有限,不能担当大都护之职。李邈亦无过失,本王将他官复原职。还有……”

    他看向群臣,一字字道,“诸位想必都知道,先帝临终之前,曾交付本王一道密旨。密旨中有一项,道他日,朝廷之中倘若有人借陛下年幼,生不臣之心,行不轨之事,则无论其身份地位如何,命本王一概以国体为重,不得有半分徇私,傅阁老……”他看向傅友德,“你以为如何?”

    傅友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手颤巍巍地指向萧琅,厉声道:“好……好……我竟上了你……”

    他话没还没说完,太阳穴里头那两根自看到萧琅现身后便紧紧绷住弦仿佛蓦然间断裂,眼前一黑,整个人再度直挺挺地往后倒了下去。

    萧琅目光从他身上收回,命人请太医来,随后看向仍目瞪口呆大臣们,目光冷冽而威严。

    “傅友德谋逆之心,昭然若揭。除此之外,尔等也可检举其余下罪行,过后交刑部定下终罪,按罪论处,绝不姑息。”

    大臣们终于醒悟了过来,齐声应是。

    “挺尸呢,便宜你了!”

    李长缨骂了一句地上傅友德,随即兴高采烈地道:“舅舅,我今天立功了吧?”

    萧琅微微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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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傅友德那日气急晕厥,经太医抢救,人是醒了回来,却口眼歪斜,半边身子麻木不能动弹,竟是中了风。本该落狱等待问罪,魏王毕竟宽仁,准其停置家中,限制自由。傅家昔日从党,或贬或谪,不乏为求自清,自己主动冒出来检举傅家罪行,后罗列出来竟达上百条之多。曾风光无二、一手遮天傅家,如今成了人人痛打落水之狗,这一消息甚至取代了北庭战事,成为近日上京之中百姓焦点之谈了。

    魏王去而复返,意外现身于紫光阁宫变现场,及时制止了这场政变,傅家倒台之后,他京中不过停留了两三天,安排好一切事项之后,与绣春分别,这次是真匆匆动身去往北庭了。

    萧琅离开后不过数日,绣春便觉得自己开始想念他了。好边上有萧羚儿作陪,很又是端午了,准备着过节,回了趟陈家,忙忙碌碌中,思念也不知不觉被冲淡了些。恰逢这节庆时,京中又出了件不算小事,吸引了她注意力。

    事情是这样。每年五月初端午前后,家家户户除了包粽子过节,稍微过得去人家,也会用艾草、蒲菖和八角大料来煮肉,祭祀祖先后,全家分而食之,取驱邪避秽之意。这种煮肉料包,药店里顺应时令,年年都有现成卖,因价格便宜,又方便,不少人便会去药铺里买包现成。金药堂年年就有卖,百味堂自然也会卖。就这两天,却出了大事。接连有几十户人家,全家人相继出现了呕吐、腹痛症状,严重,后甚至呕血而死,已经死了两个人了。上京府尹接报后,不敢怠慢,立刻亲自查处,很查证,这些中毒人,全都吃了药包煮过肉。再查,发现药包均是从百味堂京中虹桥那边那家药铺里买来。

    府尹立刻派人对那家药铺进行搜检,查封了所有还库存中药包,叫精通医理人来辨认,后竟发现,药包中八角有问题,其中混杂了一些莾草。那些人正是吃了用这种药包煮过肉,这才相继出现了中毒症状。府尹大怒,立刻发布公告紧急叫停,下令查封季家药铺,命人捉季天鹏归案。

    绣春得知这消息时,陆续还有不少先前误食了这种混杂着莾草药包人出现中毒症状,金药堂里已经收治了不少人,刘松山忙不可开交,绣春也回来帮忙。

    莾草与八角,前者果实里含毒,后者是常用香料或药材,但两者属于同科同属植物,外观看起来非常像,一不留神,就容易原料里混杂进去。

    莾草果实,有八至十三分瓣,顶端较尖,像鸟喙状,往后弯曲,果皮较薄,味略苦,八角果实则多为八瓣,顶端呈较钝鸟喙状,果皮较厚,有较浓郁香气,味甜。中药里,除了这两种,黄芪和狼毒也因了外观相像,很容易被混淆。一旦用错,就是严重人命事件。所以金药堂收购原料时候,对这块管理,一向严格,专门有熟悉药性师傅把关监督着。

    季家先前一直用压低成药价格手段来与金药堂竞争,短期里,效果是不错,但成药价格低了,为了保证足够利润,自然要压低原料收购价格,供货商不满,于材料供应上,难免就马虎了,加上百味堂自身管理也有疏漏,时日长了,如此恶性循环下去,这才出了今日这样一件大事。

    也是季家时运到头了。倘若先前傅家还,出了这样事,赔偿苦主后,再疏通下门路,毕竟并非有意为之,估计这事,也就过去了。偏偏现傅家失势,傅友德形同废人,宫中太后也如同隐形,府尹也知道,这季家与如今魏王王妃陈家素来有怨隙,撞到这样事,不借机痛踩一脚讨好魏王王妃就算好了,哪里还会留什么情面?恰又有人此时举报,说去年里,季天鹏曾买通死牢里牢吏,用旁人换出了被批勾原本要斩首死囚犯陈立仁。府尹立刻提审牢吏,查证为实,两罪并问,将季家一干相关之人俱都捉拿归案。人证物证俱,一番严刑审讯之后,季家管家熬不住,对所做之事供认不讳。正所谓拔出萝卜带着泥,又认罪说,金药堂起先药库失火,烧了血竭、仙鹤草事,正是自家指派陈立仁做,因他是金药堂人,对药厂熟悉,正利于放火。季天鹏近见傅家失势,心知不妙,几天之前,已经派人找到了他,暗中将他灭口,尸体就埋乱葬岗中。府尹派人根据供词去找尸,果然城外野地乱葬岗里起出了尸,通知金药堂人去认,确证就是陈立仁。

    季天鹏杀人罪名坐实,入狱待判。季家人奔走无门,赔偿苦主之后,门店早关闭了,家门也紧闭,不敢出去一步路,因门外,天天有人上门哭号闹事,痛斥季家人黑心害了人命,自此百味堂一蹶不振,没一年,便关张了事,从此,京中内外,药行里再也无人提及这一度曾辉煌力压金药堂季家招牌。

    一个月后,这纷纷扰扰了多日百味堂药包事件终于平息了下去。长久以来竞争对手覆亡,且是用这种方式覆亡,陈振并未觉到多大高兴,想到对方为了压倒自家,不择手段,原来儿子死,季家才是真正幕后黑手,心情愈发低落,一时竟又卧床不起。

    绣春得知消息后,回陈家陪了他两天。第三天,她要回王府时,陈振叫住了她,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艰难地道:“春儿,你先前对我提过建议,我想了许久,觉着也是可行……这就把你姑姑一家人叫来吧……”

    绣春又惊又喜。

    她先前,便数次祖父面前提议,说姑姑一家,虽是外姓,却也是自家人。姑父许瑞福,从前做事虽有疏漏,但人却勤勉厚道,表哥许鉴秋人品不用说。既然自己已经嫁了人,建议祖父往后将金药堂转到表哥手上。他虽不善经营,但金药堂既然改成参股方式了,第一有各大管事,第二,往后有自己帮着,只要照着现有规矩来,想来也不会出什么纰漏。只是从前,老头儿对她这个建议不大乐意而已。她还想着往后再慢慢劝。没想到,他现忽然竟就转过了弯。

    见孙女惊喜地望着自己,陈振叹了口气,道:“季家如今落得这样下场,是罪有应得。我这几天也一直想,算是想明白了。你说得对,要兴家业,心存正道,这才是要紧,人蠢笨些也无妨。那季天鹏何等精明能干,后还不是这样收场?你去把你姑姑一家叫来吧。”

    绣春忍住笑,道:“爷爷!表哥只是忠厚了些,哪里是你说蠢笨!你放心,假以时日,再经些磨砺,他一定能成大器。”

    陈振自己倒是忍不住,跟着笑了出来,随即摇头叹道:“我每回见他说话,我就心急……希望如你说,日后他真能接承咱们陈家家业吧。”

    陈雪玉夫妇和许鉴秋一道过来,得知陈振这个突然决定,许鉴秋倒罢了,只愣那里一句话也无,陈雪玉夫妇却是如同中了大签,差点没跳起来,陈雪玉欣喜若狂,反应了过来后,慌忙按儿子让他对着外祖下跪表决心,又拉他起来到了绣春面前,不停说着好话。绣春笑道:“姑姑放心,只要能,往后我定会应承表哥。”

    陈雪玉又对着自己老父亲再三道谢,好话花样翻地说个不停,陈振忍着,后听得实不耐烦了,挥手赶她走,她这才欢欢喜喜去了。消息很传了出去,各大管事纷纷前来道贺,陈家自然又是一番热闹。

    ~~

    绣春自嫁给萧琅后,不用像寻常人家那样,媳妇须得每日早晚到婆婆面前侍奉。但每逢五、十之日,还是要入宫觐见。从陈家回来后次日,恰逢二十,一大早,叮嘱过萧羚儿过后,自己便坐车去往宫中。

    当日还有另些皇族女眷们也一道过来觐见。太皇太后因绣春善推穴拿捏,又懂养生之道,比起来,喜欢与她处。所以叫其余人各自散了后,独留下了她。

    太皇太后只知道萧琅出了京,却还丝毫不知道北庭变故,因萧琅也不,便与前几次一样,留了她一整日,直到天近傍晚,绣春这才出宫回王府。

    王府马车就停东宫门外。永寿宫宫人送她至宫门口。绣春登上马车,四五个王府随行护卫之下,往城西而去。

    天色开始擦黑,行经一半路时候,路边一道巷子口里,忽然涌出来了一群人,呼啦啦十几个之多,一下便堵住了马车去路,领头是个老太太,对着马车便跪了下去,口中不住哀声恳求,道:“王妃您大人大量,我老婆子知道我家孙子有罪,只我季家就这一点血脉,鹏儿若是没了,我老婆子也活不成了……求王妃开恩,饶了他一命……”说罢领了身后人,不住叩头,哀哭声一片,顿时惹来路人围观,指指点点议论不已。

    绣春人车里,很便明白了。这是季家老太太领了人拦自己路。扯开点马车帘子看出去,见是个白发苍苍老太太跪地上不住朝自己方向磕头。便对着近旁车窗外随从吩咐了一声,那随从便过去些,大声道:“季天鹏身上背了数条人命,证据确凿,杀人偿命,这是王法律例,谁人也不能例外。你们些让道回去,休要再此无理取闹。”

    季家老太太脸上满是泪,颤着声哀求道:“王妃你大恩大德,行个好吧!我老婆子知道我孙子从前做事不厚道,对金药堂多有冒犯。如今他也知道错了,求王妃放他一马,我老婆子来世做牛做马,一定报答王妃恩情……”说罢不住往地上磕头,砰砰作响,很,额头便血流满面。

    “王妃,要不我叫人把她们叉开!”

    边上随从向绣春请示。

    绣春看了眼前头那还不住磕头一干人,皱了下眉,道:“算了,回头改道走吧。”

    随从应了,吆喝一声,正要调转车头,惊人一幕发生了。只见前头那季家老太太忽然竟往自己身上不住浇淋什么液体,随后,手上拿出个火折,厉声号道:“王妃,您瞧瞧,我老婆子愿意代我孙子给您陪一条命,您就放过我孙子吧……”

    绣春看了一眼,脸色大变,急忙叫道:“,去拦住她!”却已经晚了,她话音刚落,只见那老太太已经打着了火折子,呼地一声,火苗便卷燃了她浇身上火油,不过片刻间,只见她整个人便已经被火吞没,站了起来,带了火苗摇摇晃晃,发出来自地狱般惨叫之声。

    这一幕太过突然,也过于惨烈,围观路人惊呆了,等回过神,唯恐波及自己,场面顿时大乱,路人纷纷四下奔逃。

    绣春也是大惊失色。

    季天鹏固然可恨,但他如今身陷囹吾,只等问斩,也算是善恶终有报。这季家剩下人,她也并没想着去报复,不想这个老太太竟会自己干出这样事。一时也惊呆了,眼睁睁看着一个火人宛如来自地狱,口中发着凄厉喊叫声,无头苍蝇般地往自己这边冲撞了来。

    王府随从终于从惊呆中反应过来,唯恐这火冲撞到了王妃,纷纷下马上前阻拦,正乱成一团时,靠前一匹马被明火惊到,嘶鸣一声,撅起蹄子,踢翻了近旁人,转身便朝后狂奔,带着其余几匹马也跟着纷纷撒开蹄子乱跑,套车上马跟着猛地转向,车夫一时不防备,整个人跌了下去,从地上爬起来时,见载了王妃马车已经往前飞奔而去了,大惊失色,慌忙厉声叫喊,众人追了上去。

    牲畜怕火,又从众,几匹失了驾策马沿着街道往前狂奔,转眼就把人甩了后头。等王府之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追上了,见马拉着车,静静停了前面巷子尾处,忙过去查看,惊得面无人色。

    马车里空荡荡,王妃不见了!

    ~~

    绣春恢复了意识时,感觉自己从头开始,大半个身子仿佛被套了一条袋子里,此刻正被人负肩上行动,头一直朝下,十分难受。

    先前马匹受惊,带了马车乱跑,她坐车上也不敢跳,等终于停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见车门被人推开,出现了两个陌生脸孔男人。她被那俩人掳了,醒来时,就是现这样子了,完全不知道身何处。

    她任由身下之人扛着自己行动,一动不动,唯恐对方知道自己醒来了,会再对她下手将她弄晕。忍着想吐感觉,侧耳听着四下动静,却只静悄悄一片,什么声都没有,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正绝望之时,忽然,耳畔隐隐听到一阵似曾相识钟鼓之声,仔细一想,顿时想起来了。

    这是位于皇宫东北角钟鼓楼方向传来报点声……

    难道,自己现竟又被人带回了皇宫?

    她略一凝神,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心随之怦怦跳了起来。

    她猜测很得到了证实。漫长得仿佛没有头无数七拐八绕之后,后,她觉到自己被人像丢垃圾一样地丢下了一个深坑一样地方,顾不得身上被这一摔疼痛,摘掉一直套住自己那条袋子,仰头往上看去,惊住了。

    这是一口丈来深枯井,井口狭仄。虽然已经有所怀疑了,但看到此刻正从井口探下来那张人脸,她还是吃惊了。

    借了月光,她看得清清楚楚,这人正是太后傅宛平!

    ~~

    傅宛平用一种无法可用言语来表述表情盯着此刻井下绣春,从喉咙里挤着发出了几声干笑,叫人听了,简直毛骨悚然。

    “魏王王妃……王妃……”她呵呵笑了几声,语气里充满了怨毒,“你没想到,你会有这样一天吧?以为我傅家失势,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绣春仰脸望着她,压下心中惊惧,一语不发。

    这个傅宛平,现看起来,精神状态处于完全不正常亢奋中。越开口,恐怕越会刺激她。

    傅宛平没等到她回应,仿佛心有不甘,头往下伸,道:“贱人,你就不想知道你现是什么地方吗?”

    绣春看了下井壁,谨慎地应道:“什么地方?”

    傅宛平再次呵呵地笑,笑声里充满了阴森得意。

    “我告诉你吧,这里是冷宫里废苑,住这里那个主儿,从前是先帝一个罪妃,几年前就已经死了。她就是跳进了你所这口井,后活活饿死,等被发现时候,尸体都已经烂得只半边骨架子了!

    绣春压下全身油然竖起汗毛,问道:“先前季家老太太事,也是你指使?”

    傅宛平冷冷道:“不错,是我叫人给她传话。我告诉她,只要她照我话做了,我就会把她孙子救出来。一个蠢老太婆而已,死就死了,也算死得有点用!”

    绣春忍不住,“傅宛平,你太丧心病狂了!”

    傅宛平不以为意地哼了声,“这地方,本来就没人肯过来,现是这样。你是魏王王妃又怎么样?现你不见了,所有人都会以为你外头什么地方,他们找啊找啊,可惜,就算把这上京地皮都翻了个遍,也休想再找到你!还有萧琅……”

    提到这俩字,她声调忽然变尖,“贱人!你很就要死了。但我不会让你这么容易就死去。我要让你活活饿死这口枯井里,一点一点地感觉着死去滋味。萧琅,等他回京后,你早就已经饿死这个地方了。但是他却不知道,这一辈子也别想知道!他只会和所有愚蠢人一样,以为你死了外头什么地方。可是就算找一辈子,他也休想找到你尸骨。他大概做梦也不会想到,他外面苦苦找你时候,你尸体就躺皇宫这口枯井里,一动不动,被虫蚁一点一点地咬噬,一点一点地腐烂,直到后,只剩一具白骨……”

    她大约正想象着这画面,声音里,充满了一种报复极度感。

    绣春毛骨悚然,不再接她话。

    傅宛平发泄完了,后看一眼被困枯井底这个叫她恨得牙痒人,丢下了一句“三天后,我再来瞧瞧你死了没。”说完直起了身,命近旁两个心腹宫人将井口那块石头抬着盖回去,冷笑了声,转身而去。

    ~~

    绣春眼前变得漆黑一片。

    之前,她也曾有过被困井底经历。但那一次,萧琅就她身边,他们相互拥抱着取暖,她丝毫不觉得怕。甚至后来回想起来,那个冰天雪地里冻井口之夜,还充满了温情。

    现却不一样。

    就算傅宛平说那样,谁也不会想到,她竟会置身于皇宫冷宫里这口枯井之下。傅家虽然倒了,傅宛平也失去了倚仗,但宫中,她还是太后。她既然这样让自己活着留这口井中等死,那就一定是真。即便她这里喊破了喉咙,估计也不会有人听到。

    她压下心中那种因了黑暗而生出恐惧,贴着井壁,慢慢地坐了泥地上,双手摸到了自己一双赤脚。

    她脚上鞋袜,刚才被人扛肩上,意识到这里是皇宫中时候,便被她蹭着悄悄脱下丢弃了。先是左边鞋,隔一段路,是一只袜,再一段路后,投下粱鞋,后蹭掉了脚上粱袜子。

    但愿运气够好,她这样故意掉路上鞋袜能被有心之人看到。毕竟,皇宫中规矩森严,普通宫女,不可能穿她脚上那样质地和绣纹鞋袜。

    这是她后希望了。

    ~~

    绣春枯井底熬了一夜,后从井口盖石缝隙里透进来微弱光亮判断天明了。她扯着嗓子使劲地喊,后喊到喉咙沙哑,头顶还是没有半点动静。后她实没力气喊了,颓然停了下来。

    置身这样一个地方,她已经没有时间概念了。只能凭头顶那点光亮强弱变化来判断大概时辰。

    她开始感觉到肚子饿,口渴。

    仿佛过去了很久。头顶光亮渐渐消失,再次回来,再次消失,她置身于黑暗之中。

    她知道现应该是自己这里渡过第三个夜晚了。

    她觉得支撑不住了,想着就此睡去,醒不过来也好,就这样算了……

    迷迷糊糊中,此刻置身这个枯井和从前那口冰井仿佛重合了起来,她忽然觉得萧琅仿佛就她身边一样,一下仿佛又获得了力气。终于挣扎着醒了过来,继续用手摸索着井边石头缝里生出来青苔,抠下来,连着泥巴一道放进了嘴里,使劲嚼,直到嚼出满口唾液,后合着那口东西,贪婪地吞下了腹。

    无论如何,一定要坚持下去,不能放弃希望。就算是为了他,她也一定要坚持到后一刻。她绝不想让他回来之后,发现自己已经倒这里,烂成了一具可怖尸骨。

    她接着抠,正要把找到东西再放进嘴巴里,忽然,头顶一阵声响传来,有泥沙扑簌簌地往下落,似乎是有人移走盖住井口石块。

    她以为傅宛平提前回来了,正想躺下去装晕死过去,耳边已经听到一个男孩儿声音:“三婶婶,你里头吗?”

    是萧羚儿!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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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章就是结局章了。

    谢谢大家一路订阅到这里。非常感谢你们订阅支持。

    想看什么番外话,可以提出来,我会量满足。

第103章

    夜深人静,傅宛平带了自己那俩心腹,往位于内苑深处西北角冷宫去。

    这座仿佛已经被时间遗忘残破宫殿里,现已经空荡荡了。先帝去后不久,长久幽闭女人们便全部被送去了皇家敕建大庙里,如今里头只剩芜草蛇鼠和两个又老又弱老太监,此刻如往常一样,早各自去睡了,连宫门也不关。

    傅宛平到了那个院落前,行至井口,命两个宫人搬开那块石头后,让他们到院落外去等,自己拿出带来两个馒头,就着头顶月光,看了下去。

    井底有些黑,一时看不清楚。

    “贱人,你不会这么就死了吧?”她把馒头放井台上,对着井底道,“你要是向我求个几声,我手上就带了馒头,丢下来喂你也成,说不定你还能多活几天……”

    她说完,下面还是没声音。

    莫非真已经死了?

    傅宛平忽然有点不甘心。

    她可不想她痛恨这个女人这么轻易就死掉了。好容易终于落到了她手上,不好好折磨一番,让她就此轻易地死去,她怎么甘心?

    她撑着井台,俯□,睁大了眼,使劲往下瞧,井底还是黑糊糊一团,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身后,仿佛……有人靠近。她刚要回头,听见耳边响起一声短促呱笑声,一惊,后背忽然被人一推,随了一股力道,整个人立刻失去平衡,往前俯冲,尖叫一声,一头便栽下了井。

    傅宛平“啪”地一声摔到井底,一张脸贴了地上。井底是半干半湿泥巴,却也如同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般,半边脸火辣辣地疼。等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这是被人推进了枯井里,井底却只有她一人,原先那个被她困住人已经不见了,顿时又惊又怒,动了下折了起来手脚,不顾疼痛,猛地从泥巴井底里一骨碌地起了身,仰头往上怒道:“谁?不要命了?是谁!竟敢对我下这样手?”

    她话刚说完,上头噗地丢下来一个拳头大东西,不偏不倚,砸到她头顶,不是别,正是她带来馒头,她一顿,第二个馒头又砸了下来,这次正砸到她脸,弹了出去,掉到了她脚边。

    傅宛平这下真是气得要发疯了,正要怒吼出声,看见井口已经探出来一个小孩影子,对着自己笑嘻嘻地道:“太后伯母,您老人家好哇?”

    傅宛平做梦也没想到,萧羚儿这会儿竟会跟个鬼魂一样地出现这里,不用想,弄走那女人、推自己下来,也都一定是他了,顿时暴怒不已,扯着嗓子大声喊那俩心腹名,刚叫几声,便听萧羚儿道:“别叫了,太后伯母,我怕您老人家一个人下头太闷,早就打算好,要送他俩下来跟您作伴。您赶紧让让,小心别砸到,砸到了,也别怪我没提醒,我可是提醒过……”

    傅宛平还没反应过来,看见上头一黑,呼地一声,井口处投下来了一团黑影,她躲闪不及,一下被压了下面,这才发觉被丢下是自己那个心腹宫人。宫人重重压了她后背上,她刚发出一声痛叫,第二个人又已经被跟着丢了下来,叠了上头。顿时,被一股猛然而来压力压得差点没吐血,腰骨便也似要断了一般,挣扎了几下,压她身上那俩宫人却始终软塌塌地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晕过去了。

    傅宛平此时狂怒,简直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啊形容了,发出声凄厉尖叫,吼道:“萧羚儿你个杀千刀小鬼,你敢这样对我,我非扒了你皮不可!”

    萧羚儿嘻嘻笑道:“伯母太后,太后伯母,等您能上来时候,您再来扒我皮好了。这会儿,你就和那哥俩儿一起待井底好好处。哦,对了,你那俩馒头,我已经给你丢下了去,你赶紧拣起来藏好,免得他俩醒过来后饿得难受跟你抢食吃!”说完,命自己带来宫人把那块青石板给压回井台上,怕不牢固,又叫宫人去另找了块大石头,重叠压了上头,抬脚试着踹了下,纹丝不动,这才满意地点头,看向那俩人,神情转厉,压低声道:“嘴巴给我牢靠点,要是说出去……”

    那俩宫人忙道:“世子放心,我们什么也不知道!”

    萧羚儿满意地转身去了。

    ~~

    绣春昨晚被救上来时,十分虚弱,先歇近旁一处宫室里,稍稍进了些宫人送来饮食,精神恢复了些后,并未惊动人,与萧羚儿出宫先回了王府。

    整个魏王府,她失踪这几天里,简直乱成了一团。出事后,便把情况报至太皇太后处,命上京府尹关闭城门全城搜检,眼见几天一晃而过,还是无果,绝望之下,正要送急报至北庭给魏王,此刻忽然见她与萧羚儿一道回了,王府长史和方姑姑等人,激动万分,无不长长松了口气。

    关于自己那几天去处,绣春并未对人明说,只含糊道是遇袭,对方身份不明。方姑姑一边呼万幸,一边咬牙咒骂劫了她人。绣春实是疲乏难当,安顿了下来后,一躺上自己床,立刻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长。醒来时,发现竟又是半夜了,方姑姑和兰香等人都还她屋里陪着,见她醒了,面上无不露出欣喜之色。兰香去取食物。绣春正觉得有些肚子饿,被扶着起身下了榻,忽然想了起来,“羚儿呢?”

    方姑姑面现无奈之色,“世子估计宫中还没回呢。奴婢一早打发人入宫向太皇太后报你平安信儿,世子说他也去,实是拦不住他……”

    说曹操,曹操便到,只听一阵脚步声来,绣春抬头,萧羚儿来了。瞧他样子,确实刚从外面回来似。

    “三婶婶,你还好吧?”他到了近前,笑嘻嘻地道了一声,目光落到桌上刚摆出来吃食上,立刻坐了下来,“我饿死了!”

    兰香忙再去取食和碟箸。绣春陪他一道,两人吃完之后,撤了盘盏,近旁服侍人也都散了,屋里只剩他两个了,绣春看向他,问道:“我听姑姑说,你白天入宫去见太皇太后了?”

    萧羚儿明白她意思,道:“三婶婶你放心,我是去见了我皇祖母。但没提我父王事,只说那边战事紧,我父王送我刚归京。”

    绣春点下头:“这样也好。我前几回入宫,太皇太后一直都念你。”

    萧羚儿没吭声,神色里现出了几分忧色。绣春知道他大概又想起了他父亲伤情,急忙转移话题,望着他微微笑道:“对了羚儿,我还没谢过你救命之恩呢。昨夜回来,我人也一直昏沉沉,没想起来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我那里?”

    萧羚儿面上重现出笑意,道:“三婶婶你那天晚上出了事,我问了路上经过后,第一个想到,就是傅家人了。你是我三叔王妃,动你,就是和我三叔过不去,一般人,给他吃了豹子胆他也不敢。只有傅家人和我三叔有仇。现傅老头子已经成了半个死人,听说连屎尿都床上解决,傅家外头又日夜有人把守着,连只苍蝇也飞出不去,傅老头子不可能对你下手,能下手人,就是傅太后了。所以我次日早就进了宫,叫我从前一个跟班去打听宫里这几天里动静,事无巨细,全部都要报给我。我那个跟班,宫里人脉熟,这么说吧,掌事大太监不知道事,他也知道……”

    昨日,萧羚儿收到了几条消息反馈,其中一条,引起了他注意。说是前天一大早,天还没亮,有个扫地粗使宫女宫道上拣了只鞋,想着有只就有双,抱着试试看念头,一路往前找了过去,竟真让她找齐了一双鞋袜。那宫女是进来没多久,眼皮子浅,从没见过这么精致绣鞋罗袜,偷偷就带了回去私藏起来,不想被同住人发现,说她偷了主子东西,两人闹将起来,被管事太监给责罚了。

    这事本也不大,但萧羚儿听了后,觉得有点蹊跷,要了那双鞋袜过来,带回王府让兰香辨认,证实确实就是绣春。当下立即再次入宫,叫了那个扫地宫女来,问她拣鞋袜时路径,发现是通往冷宫,立刻带了人去找,后终于枯井底找到了她。

    绣春听完,又是惊讶,又是庆幸,郑重地道:“羚儿,这次全靠有你。要不是你机敏,三婶婶现恐怕还那口枯井底下。”

    萧羚儿摆了摆手:“小事而已,何足挂齿。”

    绣春见他装出一副大人样子,说这话时,一本正经,只眼神里那种得意劲儿,却是压也压不下去。忍不住笑了起来,忽然想到了件事,收了笑,道:“羚儿,傅宛平现恐怕已经知道我脱险事了。我瞧她有些不对劲。要是让她知道是你救了我,说不定会连你一起恨上了。你三叔没回来前,你哪里也不要去,就待这里。”

    萧羚儿歪着头,笑眯眯道:“行。我听三婶婶你。”

    绣春看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这应答太过痛,似乎其中有什么隐情。仔细打量他一下,狐疑地道:“羚儿,你是不是干了什么事?”

    萧羚儿睁大了眼:“没有啊!我什么都没干!”

    他越是一脸无辜,绣春便越不信,追问他今天这么晚回来缘由。萧羚儿见瞒不住她了,且心里对自己干那事儿也实是得意,终于嘿嘿一笑,道:“三婶婶,其实你大可放心,明天我就算去太后宫中烧了她屋,她也没办法。她怎么对付你,我便也怎么对付她了!”

    绣春一怔,终于有点明白了过来,惊诧无比。“你……你难道把她……”

    “你猜对了!我把她推井里了!”萧羚儿眉飞色舞地道,“今晚上,我就是藏那口井边上苦苦等到半夜,可算是皇天不负苦心人,总算是叫我等到她了!”说着,把当时经过描述了一遍。说完了,见绣春并没夸自己,本就预料中,也不意,只道:“三婶婶,她敢这样害你,这次落我手上,休想得好!就让他们待井底,死了也别想我放他们出来!”

    绣春沉吟片刻,终于道:“羚儿,这次幸好有你,三婶婶十分感激。太后她这么干,咱们不能也这么干。她要真这样死枯井底,迟早会被人知道,到时候查起来,恐怕有些麻烦。她毕竟还是桓儿母亲。我会去把这事向太皇太后禀明,如何处置,由她来决断便是。”

    萧羚儿立刻摇头:“不行!这事不能让我皇祖母知道!交她处置,多不过就是再罚禁足。这次就算禁圈一辈子,反正也不痛不痒,顶什么用?太便宜她了!”见绣春不松口,想了下,恳求道:“那你再晚几天去说行不行?她把你关了三天,让她也下头啃三天泥巴!这样才公平!”

    绣春经不住他软磨硬求,心里对傅宛平也实是厌恶,轻轻拧了下萧羚儿耳朵,笑骂道:“你这个小鬼头,谁被你盯上,恐怕连觉都睡不安生了!”

    ~~

    第二天,上京府尹亲自来到魏王王府求见王妃。一是诚惶诚恐地赔罪,二来,也是想向王妃问询被掳经过,好去捉拿案犯。绣春自然没说实话,也没见他,只让长史会了客,打发走了人。府尹去过没多久,太皇太后宫中人也来了,代太皇太后来替绣春压惊慰问。

    府尹那边,暂时还可以不用理会,太皇太后这里,长久却恐怕瞒不过去。隔了一夜,绣春整了衣冠,带了萧羚儿一道,再次入宫。

    一入宫,还没见到太皇太后,便知道后宫里丢了个傅太后,如今宫中各处正四处寻找事。到了永寿宫,太皇太后正焦头烂额。看到萧羚儿过来了,亲亲热热地随着自己喊皇祖母,脸上这才露出了笑,搂住了让他坐自己身边,看向绣春,叹了口气,道:“什么人这么胆大包天,竟也敢对你下手?你受惊不小,不必过来,家多歇养几天也好。”

    绣春察言观色,看得出来,太皇太后说这话时,神情里带了点无奈样子。估摸她应也有些猜到这事和傅家有关。

    傅家从前处处针对唐王,傅宛平甚至设计陷害萧曜,太皇太后对她想必早就十分不满,只是萧桓如今还是皇帝,碍于她身份,为顾全大局,同时也是为了避嫌,这才一直隐忍。

    绣春正要开口,萧羚儿忽然咳嗽了一声,缩太皇太后怀里,冲着她挤眉弄眼。绣春望着他略微不解时,一个宫人忽然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嚷着道:“不好了!大秘殿失火了!”

    ~~

    大秘殿就是供奉了喜佛那处所。与冷宫位置遥遥相对,位于内苑东北角。大内里,除了冷宫,那里可算是第二个偏僻地方了。若没皇子大婚,平日一般也是无人过去。

    “大秘殿是什么地方?”

    萧羚儿呀了一声,状极惊讶地站了起来。

    太皇太后早大惊失色了。

    这大秘殿偏僻,烧了也就烧了,只皇宫里,殿宇大多挨连,万一控制不住火势,到时候烧成一片,那就是件大事了。急忙道:“去救火!务必把火扑灭!”

    “我也去瞧瞧!”

    萧羚儿丢下句话,人便一溜烟地跑了出去。太皇太后叫不住他,赶紧叫人跟上去保护。

    被这意外一闹,谁也没心思说别事了。太皇太后只不住叫人去打探火势。过了一会儿,只见方才那宫人飞一般地跑了回来,一路嚷道:“太皇太后,火势被压住了!”

    太皇太后松了口气,刚念声佛,听见那宫人紧跟着又嚷道:“傅太后和她宫里俩太监,大秘殿里头——”

    这一声,不止把太皇太后给吓住,连绣春也是被吓了一大跳。

    傅宛平和那俩太监,明明就冷宫那口枯井底,现怎么会跑到那座失火大秘殿里去了?

    “他们怎么会那里?”

    太皇太后终于回过了神儿,脸色难看得要命,边上宫人们,听闻了这话,脸色也是古怪异常。

    “不晓得,”那宫人道,“方才扑火时候,听见里头竟传出喊叫救命声,说自己是太后——”

    绣春忽然明白了过来。

    怪不得先前她说要入宫时,萧羚儿一改先前反对态度,笑嘻嘻自告要陪她一道来……

    “去看看!”

    太皇太后已经匆匆往外去了,绣春急忙跟了上去。一行人赶到大秘殿附近时,看见明火已经被扑灭了,大殿被烧毁了一半,边上熏得黑漆漆一片,宫人们还用水龙车不住往里喷水,烟雾滚滚,地上狼籍一片,到处是汪汪水渍,远远就看到萧羚儿身影那里窜来窜去。

    大内总管正亲自指挥灭火,看见太皇太后也被惊动了,慌忙过来,噗通跪了下去,一脸惊惶地道:“太皇太后恕罪!奴婢先前听闻大秘殿失火,不敢耽误,立刻领人前来灭火。不想忽然听见里头传出呼救声,听起来是太后声音,这才知道她里头!本是想冲进去救太后,怎奈殿门紧锁,当时火又大,这才无奈退了下来……”

    “她现人呢?”

    太皇太后打断了他话,问道。

    “救……救出来了……只是……”

    总管额头满是大汗,话说不出口了,只不住磕头,“都是奴婢罪过,奴婢罪该万死……”

    “她那里!”萧羚儿忽然跑了过来,指指自己后头方向,一脸惊恐,“皇祖母,那俩太监已经死了,我太后伯母吉人天相,没死!就是被火烧得有些难看……”

    几个宫人正用一块门板,抬着刚从火场里被救出傅宛平匆匆过来。绣春远远看了一眼,见她头发和身上衣衫到处是被火燎烧过痕迹,全身湿漉漉黑漆漆一片,喉咙里发出怪异呵呵之声,双目紧闭,脸孔显得狰狞异常,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忽觉胸口一阵犯闷恶心,便似要吐出来一般,急忙背过了身去,极力压下那阵不适感。

    太皇太后只看了一眼,便急忙叫人拿衣衫盖住傅宛平,赶紧抬去就医,口中不住念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这是什么地方?我听说,昨天我太后伯母不见了,宫里人到处找她,她怎么会和俩死太监跑这里来了?”萧羚儿一脸天真地问道。

    边上宫人俱是噤声,无人应答。

    太皇太后板着脸道:“这里是禁殿。小孩子家家,别管那么多闲事。”牵了他手便往回走。

    方才那阵恶心感很过去了。绣春呼了口气,默默随了太皇太后离开。

    ~~

    绣春先出宫回了王府,萧羚儿被太皇太后留下。晚上,萧羚儿回来了。他一回,就钻进了自己屋闭门不出。绣春过去拍了好几下门,半晌,才见他探出了头,笑嘻嘻地道:“三婶婶,我今天累坏了,衣服都脱了,正要睡觉呢。你找我做什么?”

    绣春强行进了屋。萧羚儿尖叫一声,光着腿飞地跑着爬上了床,扯了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蒙了起来,一副怕被她看光了样子。

    绣春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过去坐到了他床边,扯下了他蒙住头被子,盯着他道:“今天宫里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别说你不知道。我知道是你干。”

    萧羚儿和她对视片刻,忽然哼了声,道:“是我干,那又怎么样!她要是从井里被弄上来,铁定又没事,哪有这样便宜好事!三婶婶,你还记得我从前跟你说过话吧?你是我人,她敢害你,我就敢放火烧她!反正我也不是第一回干这种事了。没烧死她,算她命大!”

    绣春怔了下,一时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萧羚儿见她不语,忽然露出乞怜之相,伸手抓住她手,扭牛皮糖似地不住晃,口中哀求道:“三婶婶,你这次千万要帮我。要是我父王回来,知道了我又干了这事,这次一定会被他打死,真要打死……我向你保证,这是后一次了,以后我再也不会干这种事了!”

    绣春被他晃得有些晕,无奈道:“她没死,醒过来后,肯定会指认你,我帮你瞒也没用啊。”

    萧羚儿听她口气有些松了,嘻嘻一笑,“只要你不说,她说什么都没用。我不承认就行了。我跟你说,今天宫里已经传开了话,说她和那俩太监那殿里……”

    他朝她挤了下眉,一脸暧昧。

    绣春呃了声。

    “哈哈……我皇祖母气坏了,我一个下午都想着法地哄她高兴呢……”

    他停了下来,大笑起来,抱着肚子床上不住打滚,嘴里哎哟哎哟地叫个不停。

    绣春满头黑线……

    这个萧羚儿,他那个小脑袋瓜里到底都装了什么?萧家几个成年男人里,他爹唐王看着很靠谱,他叔萧琅人前也挺一本正经,这萧家祖宗跟前,到底是哪根高香烧错了,怎么会出了个这样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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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不好意思啊各位,和上个文一样,我昨天以为一章就能完了,写下来才发现完不了……以后再也不预告了……

    大家提到要看番外我看到了,我会量多写点

第104章

    六月初时候,绣春收到了一封来自于萧琅家书。他向她通报了近一些情况。

    林奇早先年里,因为萧琅缘故,对这种毒治疗,已经积累下了不少经验。这次他到北庭后,发挥了很大作用,虽然不能彻底解毒,但控制住了唐王伤势。他现甚至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只是体内余毒还未清。

    与东突战事,现局面也一片大好。唐王受伤前,战况本就压制住了对方,只是因为他意外病危,这才导致对方反攻。危急时刻,魏王到来,对威慑东突人、稳定我方军心起到了至关重要作用。到了现,随了唐王病情进一步稳定,战局已经重得到了扭转。

    萧琅信中说,他会量赶这个月底回京。

    绣春看完了信,算了下到月底所剩天数,伸手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小腹,自己对着信纸上那熟悉字体,笑了起来。

    她提笔给他回了封信,对他说她很好,京中一切也都很好,后,她信末加了一句话。

    她对他说,她已经为他归来准备了一份礼物,希望到时候能让他感觉到惊喜。

    信交给邮驿带出之后,绣春便开始了一天天等待。

    这会儿,离皇宫大秘殿里那场火,过去已经十来天了。傅太后命大,经太医救治后,竟让她熬过了烧伤初感染期,数日之前,她终于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发现自己不但美貌不再,而且形同鬼魅,凄厉哭号了大半个夜,惊动了太皇太后。面对太皇太后派去嬷嬷,傅太后用已经被烟火损毁声带发出嘶哑声儿,控诉自己先被萧羚儿推下井,继而晕了,等她被烟火呛醒后,就发现自己与两个同样昏迷了太监同处大秘殿经过。

    太皇太后得回报后,大怒。说萧羚儿从前虽然顽皮了些,却一向是个心地纯良孩子,连她永寿宫里原先养着一只八哥死了,他都对着鸟笼子伤心抹泪了半天,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事?分明是傅宛平秽乱宫廷,这才不慎引发了这样祸事,为了给自己洗脱,竟将罪名胡乱安到一个十岁不到孩子身上,谁能信?斥她全无人母之恩先,显谋欲害唐王后,如今竟又秽乱宫廷,栽赃嫁祸,荧惑失道,心怀不德。考虑到萧桓身份,太皇太后也不欲这丑事宣扬开来,下令将其幽禁,永世不得再出她所居宫室一步,命后宫之人也悉数闭嘴,倘有谁再议此事,一律杖死。

    这个月,真叫一个多事。先是魏王王妃被神秘人绑架,搅得全城不安,数天后安然回来,还没弄明白到底怎么一回事,接着又是这场沸沸扬扬大秘殿丑闻。朝堂前大臣们,对此自然也是各有所想,其中不乏目光洞炬者,把前后相连,虽不知道详细经过,但隐约也能猜到个大概。只是如今这般情势之下,谁会吃饱了撑着再去探究“真相”?很一切便平息了下来,朝堂目光,再次齐齐落到了北庭方向,等着一轮消息。

    ~~

    半个月后,六月中旬时候,绣春迎来了一个意外客人。

    杭州苏家大少爷苏景同,亲自送一批贡茶入京,顺道向魏王王府投了拜帖,随他一起来,还有苏家二少爷苏景明。

    自从去年出了观月楼之事,苏景同回杭州之后,一晃眼,一年多过去了。期间,绣春虽没有回过杭州,但逢节次时候,都会派人往苏家送去应节之礼。这次苏景同入京,除了亲送贡茶、向魏王王妃致谢外,也是因了京中生意做大缘故,想购置一处房产,方便日后往来,大概要停留半个月时间。见苏景明回去之后一直念念不忘绣春,这次知道他要上京城,早几个月前便天天地他跟前念,苏景同不忍拒绝,便一道带了他来。

    这对绣春来说,实是个意外惊喜。从前云水村里,父亲刚死那会儿,她孤坐雨中,对着家园废墟落泪,苏景明找过来给她撑伞、安慰她,到后比她哭得还伤心一幕,现想起来,她心中还觉温暖。本就一直想着,等哪天萧琅得了空闲,就让他陪着自己一道回趟江南,去探望这位年少时好友,现便如重见家人一般,欣喜留客,立刻让人去收拾王府客舍,留苏家兄弟一道住下。

    苏景同慌忙拜谢推辞,苏景明听了,却高兴得很,急忙用力点头,口中道:“绣春,我愿意,我愿意住你家!”

    边上王府侍女都掩嘴,偷偷笑了起来。苏景明这才觉察自己说错了话。

    苏景同带他过来前,就一再叮嘱过,说她如今身份和从前不一样了,叫他一定要改口,不能叫她名字,要叫“王妃”,还叮嘱他,倘若王妃要留他住,他不能应下。原本他都应得好好,刚才乍见到了绣春,见她如今虽打扮与从前有些不同,但对着自己时,还是那样温柔可亲,和从前没半点区别,一时激动,竟就忘了。现见立边上几个年轻女孩儿都望着自己偷笑,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脸一红,看了眼绣春,急忙摇头道:“我说错话了。我还是和我哥哥一道,住外面就很高兴了!”

    绣春笑道:“不行,一定要住我家!”

    苏景明没辙了,求助般地看向苏景同。

    苏景同暗叹了口气。

    王妃热情好客,开口要留他兄弟二人住下。自己当然是万万不会真住下,但是这个弟弟……

    “大少爷,二少爷便如我弟弟一般,他过来了,一定要住我家。您放心便是。”

    绣春看向他,微微笑道。

    苏景明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兄长。

    苏景同急忙道:“何来不放心之说。如此便叨扰王妃了。”

    苏景同离开后,绣春便亲自带了兴高采烈苏景明到了预备好客房处,从自己身边侍女里,选派了一个平日温柔细心,年龄也较大,领了两个小丫头一道,过去照顾他起居。一路去时候,苏景明忽然扯了下绣春衣袖,见她回头望过来,小心翼翼地道:“绣春,我哥哥说,我以后都要叫你王妃……可我还是想叫你绣春,我可以吗?”

    绣春笑道:“自然可以了。你瞧,我不也一直像从前一样,叫你二少爷吗?”

    苏景明仿佛被她提醒,眼睛一亮,急忙点头。见边上那个侍女笑了起来,发现她生得和巧儿有几分相像,一下想了起来,便指着道:“这个妹妹好像巧儿妹妹。巧儿她现哪里?”

    绣春看了眼脸颊已经微微泛出红晕那个侍女,笑道:“她叫芳蓉,你住这里,她会像巧儿一样陪你玩。巧儿现嫁人了,这些天正忙,没空来呢。”

    许鉴秋已经十九岁,如今正式被定为陈家接继人,自然也该成家了。他与巧儿早就情同意合,便由绣春做主,让他俩成亲。婚期就定这个月二十六,不过只剩十来天了。

    苏景明惊讶地哦了声,随即高兴地道,“巧儿和许家大哥要成亲了?太好了!”

    绣春笑眯眯道:“是啊,过几天,我就带你去喝她喜酒。”

    苏景明点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神情转为郁郁不乐。

    绣春已经带他入了客房,见他情绪忽然低落下来,便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苏景明面露忧愁之色,道:“我娘说,我已经大了,也要让我娶亲。已经给我定了亲,就是我那个表妹……”他看向绣春,点漆般清澈眼眸中,满是无助和委屈,“我跟我娘说,我不想娶她,我娘就骂我,说我不娶也要娶。我这次回去后,就要成亲了。可是我真很怕她……我不想回去了……绣春你帮帮我好不好……”

    苏景明和他那个田家表妹亲事,绣春从前就有所耳闻。田家如今败落,那个田表妹,绣春从前恰巧去苏家时,遇到过一次,人生得极其标志,桃花眼水蛇腰,和苏景明算是般配,但听说脾性凶悍,当时对着绣春时,态度也有些倨傲,估计传言不假。只她一张嘴会甜言蜜语,哄得苏家太太十分满意,苏太太便执意要亲上加亲,给儿子娶这门亲。绣春急忙安慰他。

    一边芳蓉看着愁眉苦脸苏景明,面露同情之色。绣春安慰了几句,朝她丢了个眼色,芳蓉会意,上前道:“二少爷,我带你去后头园子里逛下,认认路,好不好?”

    苏景明看了眼绣春,见她朝自己点头,便道:“好。”

    苏景明被带去逛园子后,绣春觉得有些疲乏,回房歇着时候,想了下苏景明这婚事。

    旁人婚姻大事,自有家长做主,本来也与她无干。但苏景明于她来说,却有些特殊。想到那个田家表妹,凭了直觉,绣春便觉得苏景明与她不是良配。现见真要成亲了,苏景明又怕成这样,她很便决定,趁了哪天有空,找苏景同过来问下,看看还有没有转圜余地。毕竟,苏家父亲已经过世,作为长子苏景同,家中说话,也是有分量。

    ~~

    绣春现自己不大出门,白日里也多困觉。但每天都会安排人陪着苏景明,或王府里,或出去游玩。苏景明住下来后,很便也忘记了回去要成亲烦恼,过得十分活。这天,他被安排去玩。过了午,绣春照例自己去睡觉。

    近她很爱犯困,没事就窝床上睡。方姑姑和兰香有些不放心,提了好几次,说去请太医来瞧瞧,每次都被绣春笑着拒绝,说自己就是郎中,心里有数。方姑姑见她除了爱睡觉,其余倒都正常,这才放下了心。

    她一睡,这觉就很长,大半个下午过去了,这才睡足醒来。起韶梳妆时候,听人说,李长缨又过来拜望她,已经外头等了许久了。

    这个便宜外甥,即便听说他近作出了向好样儿,前次紫光阁事变时候,也当了萧琅手中一个出其不意制胜法宝,出过大力气。但绣春对他先前印象太过恶劣,现一时根本就扭转不过来。近他也不知道受了谁指点,大约想讨好她这个“舅母”,继而求她他舅舅跟前帮他说好话,让他升官进职,频频带了礼物前来拜访。绣春前几回都借口有事没见,这次见他又来了,正要再叫人打发他走,听见外头远远有人喊话:“舅母,您老人家可起来了?外甥儿我诚心来拜望,前几回都没见到您老人家,这回您一定赏个脸儿,我带了我娘亲手做一匣糕点来,说给您尝个味儿。”

    这李长缨倒罢了,这回连大长公主都被他牵了出来,倘再不见,就是削大长公主面子了。

    绣春想了下,叫人传话去,让他等等,说自己就过去。

    ~~

    这李长缨,上回立了功,确实是升了一级,入了勋卫,但离自己想去亲卫,却还有一截路,大失所望。被人提点后,顿悟。自己如今迟迟没见魏王舅舅有大封赏,原因想来就是没讨好舅母。倘若讨好了她,有她魏王舅舅耳边吹几口枕头风,什么事不成?如同醍醐灌顶,这才三天两头不住地往魏王府里来求见舅母。前几回都吃了闭门羹,这次便学聪明了,去自己母亲跟前央求。

    这个儿子,如今瞧着有些长进了,大长公主自然欣慰。对儿子想讨好魏王王妃想法也觉有理。不但允他借自己名头去联络感情,还亲自教他怎么说话。这才有了今天这事。李长缨等了大半个下午,后不顾阻拦,闯到了正房前头大声嚷嚷,后总算得了句话,大是兴奋,乐颠颠地便往前头去了。

    绣春梳妆完毕,到了前堂,见了李长缨。李长缨恭恭敬敬奉上那匣子糕点后,先是诚恳赔罪,把自己骂得狗屎不如,继而指天发誓,道自己往后一定痛改前非,盼着舅母勿要再记前嫌,往后多多督导自己这个外甥。一番陈词下来,声情并茂,颇有些气势。

    这个李世子,他倘若真愿意痛改前非积极向上,绣春自然没有泼冷水道理。此时也不忍打击他,便笑着鼓励了几句。李长缨记着出门前老娘吩咐,知道这回不能开口要她替自己说话,凡事须得慢慢来。恭敬道谢后,再呈上一株精挑细选百年老参。

    绣春收了礼,打算过两天再回个礼到他家便是。让人送他出去。李长缨见“舅母”对自己态度终于好了不少,这趟上门目也达到了,心中活,没口子地说了一大串好话后,心满意足地去了。行至通往大门甬道上时,忽然瞧见一行人正说笑着往里来,中间那个……

    “是你!”

    他蓦然脱口而出,定定望着苏景明,一动不动。

    ~~

    苏景明刚外头回来,正与陪他一道外出芳蓉几个说话,十分开心之时,突然听见对面有人冲着自己大吼一声,被吓了一跳,循声望去,一眼便认了出来,竟是从前欺负过自己那个大黑胖子,顿时魂飞魄散,当场便僵了原地。

    芳蓉几个人不知道前情,看见了李长缨,朝他见了礼,见他却不对劲,吼了一声后,盯着苏家二公子,忽然噔噔地跑了过来,芳蓉急忙拦了苏景明跟前,“世子,你做什么?”

    李长缨终于回过了神。

    今时不比往日,不说这是魏王府地盘,便是外头,他便是再有心,也断不敢像从前那样行事了。再瞧一眼这个苏景明,见他俊秀胜往昔,此时却睁大了眼,望着自己脸色发白,一脸惊恐,如同见到鬼魅,忽然竟生出了一丝不忍之心,咳嗽了声,往后退了一步,没理睬王府侍女,只朝苏景明挤出丝笑,伸长脖子,干巴巴地道:“你还记得我啊?”

    他不笑还好,这勉强挤出来笑,落苏景明眼中,愈发瘆人了。他一把抓住芳蓉手,使劲把她往自己身后带,颤声道:“他不是好人,会打你。你赶紧躲我后头来!”

    芳蓉被他握住了手,觉他手心一片冰凉,显见心中极其害怕,却还这样护着自己,心里忽然涌出了一丝暖流,对他笑道:“别怕。这里是咱们家。李世子不会打人。”

    李长缨一张脸顿时黑了下去,那丝挤出来假笑也僵住,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了,愣着不动时,眼睁睁看着苏景明被那个王府侍女带着,远远绕开自己,匆匆往里而去,很,一行人身影便没了拐角处。

    “世子……要不要……”

    他一个随从见边上没人了,他目光却还落方才苏家二少爷消失那方向,忍不住习惯性地卖好,凑到他耳边嘀咕了几句,话还没说完,哎哟一声,被李长缨抬脚踹飞了出去。

    “滚你娘蛋!还想害老子再被押去皇陵陪皇爷爷睡大觉?”

    李长缨悻悻骂了一句,收回目光,转身去了。

    ~~

    苏景明突然再次遭遇李长缨,受惊不小。绣春也从芳蓉口中得知了方才事,急忙过去安慰苏景明,向他保证那家伙绝不敢再动他,苏景明这才渐渐定下了心神。只是从前记忆太过可怕,现想起来还是心有余悸,接下来便也失了再出去游玩兴趣,一直待绣春边上,然后晃眼间,便是许鉴秋和巧儿成亲日了。

    这也算是陈家一件大喜事。绣春比婚礼提早一天,带苏景明回已经有些时日没走陈家,亲自给一对人添喜。苏景明也早忘记了先前心中阴影,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管陈振叫爷爷,向巧儿讨要喜糖喜蛋,阖家喜气洋洋。

    陈振留绣春吃过晚饭再回。绣春应了,吃完了一顿饭,苏景明席间喝了两杯酒,竟不胜酒力,趴饭桌上便呼呼睡了过去,推也推不醒。绣春无奈摇头苦笑,陈振笑道:“那就让他晚上咱家过夜,你自己回去。明日送他回。”

    也只能这样了。

    安顿好苏景明后,陈振看了眼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便道:“你也好回了,免得天黑路不好走。”

    绣春道:“我不急。我先送您回房。然后再走。”说罢,搀扶着祖父臂膀,祖孙俩一路慢慢往北大院而去。

    陈振低声问魏王近况,听绣春说他月底应该就能回,松了口气,点头道:“这样就好。我先前一直都记挂着……”

    绣春一笑,再宽慰他几句,送他回房后,与祖父告别,沿着甬道朝外而去,兰香等人一直随行后。

    仲夏夜陈家院落里,凉风习习,风中传送着薄荷和佩兰吐出阵阵清香。她正行这条青石甬道两侧,每隔数步,路两边便悬扎一对为明日喜事而备红色灯笼,此刻,陈家下人正沿着路点灯。前头灯笼被一盏一盏地点亮,她脚前,也投洒下了一片一片暖红灯光。夜风吹过,掠得灯笼影子地上微微晃动。

    她心情十分愉,习惯性地摸了下自己此刻还平坦小腹,然后随了脚步,忍不住开始心里默默数着地上灯笼影子。

    数到后,要是双数,那就是他和她女孩儿。要是单数,那就是他和她男孩……

    一对,两对,三对……

    她数着,数着,忽然,前头像是有人挡住了她路。她抬头,一下便看到那个挡住了她去路人。

    那人仿佛这里站了有一会儿了。此刻正微微低头下来,对着她笑。侧旁灯笼里晕光,照出了他那张英俊男人面庞。这张脸庞上,此刻仿佛还布着些路上来不及洗去风尘与倦色,但望着她一双眼眸,却是那样明亮,就像此刻天边刚升上那颗亮星辰。

    她刚才数到几了?

    她忽然忘记了,只剩仰着脸,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

    “殿下!”

    “殿下回来了!”

    一直跟绣春身后王府侍女们终于也从惊讶中回过了神儿,纷纷惊喜出声,急忙过来拜见。

    “我来接你了。”

    魏王殿下凝视着她,低声道了一句,然后朝自己那个还没回过神王妃伸出了手,稳稳地地握住她手。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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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就是真正大结局了,保证~~⊙﹏⊙

第105章

    马车驶出了陈家所铜驼街。

    绣春和萧琅并肩坐着。他从上车后,就一直这样看着她,面上带了笑,目不转睛,仿佛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到她似。

    三个月,说长,并不长,但对于爱人来说,却真漫长,甚至胜过银河相渡距离。

    她压下心中极度欢喜,轻声道:“你傻了?只会笑了?”

    萧琅真笑出了声,然后伸出手,一下便将她搂到了自己怀里,紧紧抱住,下一刻,带了强烈思念和见面狂喜吻便落到了她唇上。

    熟悉芬芳,熟悉味道。他想她,想了这么久,现终于再次把她抱了怀里……真真切切。

    他臂膀收得紧了,身体里一阵情潮涌动,一下将她整个人抱坐到了自己怀里,手撩开了她裙衫,带了些急迫地探了进去,覆罩了她胸前。掌心与她细柔肌肤相触一刹那,如同找到了破口,那种热切饥渴,像是火一般地朝他席卷而来。

    他现就想要了她!

    他手带了些粗鲁力量,继续贪婪地揉捏着她鼓胀乳儿,低头亲咬着她耳垂,含含糊糊地她才能听到声,低低地道:“好像……胖了些……”

    绣春压住就要从自己喉咙里逸出细细吟声,握住了他腕,阻止了他自己身上游移动作,坐起身,摇了摇头。

    自己好像,确实有些太急了……这并不是个和她亲热好地方。

    萧琅闭上眼深呼吸了口气,睁开后,朝她点了下头,低声道:“我听你。回去了再……”

    她跟着又摇头。

    萧琅这下有些不解了。她总摇头,这是什么意思?

    绣春笑了下,伸手搂住他脖颈,靠了过去,吹气如兰地道:“殿下,你还记得我前次信里后一句话吗?”

    哦,是了,怎么可能忘记?她说要给他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

    她他注视目光之中,凑到了他耳畔,低声道:“我有了。”

    她有了?有了什么?

    萧琅一时没反应过来,还那样愣愣地望着她,看起来模样有点呆。

    绣春忍不住笑了起来,再次凑过去。

    “我肚子里,有咱们孩子了!”

    萧琅猛地睁大了眼,迟疑地重复了一遍她方才话:“咱们……孩子?”

    “是,”绣春微笑着道,“你走过没多久,我就发现有了身孕,现已经三个多月了。你是第一个知道人。你说,这是不是个惊喜?”

    萧琅终于彻底回过了味。

    绣春她有孩子了!她肚子里,现已经有了他孩子!

    他那张刚才还有些呆相脸,此刻就像被魔法棒点了,转眼间,整张脸庞便变得喜气洋洋。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腹部,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朝她那里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了数下。

    她小腹处,现还平坦一片。但是里头,却已经孕育了孩子。

    他萧琅孩子!

    他有孩子了!他居然也当爹了!

    还有什么,比这能让他感到惊喜?

    他真是惊喜,太惊喜了!

    他实忍不住了,忽然再次将她抱了怀里,然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马车外王府随行,忽然听到马车里传出魏王哈哈大笑声,从没见过他这样失态,相互看了几眼。

    呃……

    魏王殿下几个月没见王妃,刚才一回到王府,不见她人,知道去了娘家,立刻便改道过来去接。现总算见到了,所以……高兴得一时失控吧?

    “放慢些速度!不能有半点颠簸!”

    众人还各自猜疑时候,车夫忽然听到身后传来魏王吩咐声,有些莫名其妙,却也急忙应了声是。

    仲夏夜浅淡夜色中,这辆马车轻巧地轧过青石板路面,平稳地驶向了城西魏王府。

    ~~

    次日,天都大亮了,要荣升为爹魏王殿下这才终于结束了赖床,心满意足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与被他黏腻了一夜王妃告别,匆匆洗漱过后,急忙去往宫中。

    他离开这么久,现刚回来,等着他事,不用说,肯定一大箩筐。但是现,他只觉得浑身充满了斗志。满脑子都是赶紧见完大臣,然后点回来,他要继续和自己孩子娘黏一处,恨不得日夜都不分开才好。就算因为她身子不便,什么都不能做,就那样和她相对躺着,摸摸她肚皮,他也觉得心满意足。何况昨晚,他们做其实可不止这些呢……

    萧琅离开后,没睡够绣春又睡了过去,直到日上三竿,这才懒洋洋地起了身。

    王府里人,一早便经由魏王口,知道王妃已经有孕消息,阖府上下,简直就像沸腾。方姑姑正乐颠颠地张罗着去请个太医来,太医已经被魏王殿下派了过来。一番诊脉之后,确证无疑,说王妃脉象平和,一切都好,开了副太平方子,起身离去。太医走后,方姑姑正怪着绣春,为什么早先一直不说,忽然来报,说陈家派了个人来,似乎有急事。

    绣春急忙叫人进来。那陈家下人显见是一路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那个李世子到家里来了,说寻苏二公子说话,把他堵了屋里,外头有人守着,谁也不让进。今日家里办喜事,老太爷怕出事,叫我来传个话!”

    绣春一惊,没想到李长缨现竟还敢纠缠不休,立刻起身,吩咐套车。方姑姑忙阻拦,绣春道:“没事。我去去就回来。”

    方姑姑哎了声,不放心,自己也跟着去。一大帮王府人到了陈家。

    陈家今日喜事,只这会儿,客人还没上门。门口一直翘首等家人见绣春来了,终于松了口气,一边引了往里去,一边道:“一大早,这李世子就上了门。说找苏公子有事,不由分手,强行堵了人就关了门。老太爷不放心,现自己还外头守着呢。”一径说着,已经到了那屋前。

    陈振见了绣春,正要开口,那几个守门口李长缨随行已经微微变了脸色,慌忙过来见礼。

    绣春冷着脸,叫人推门,门被反闩着,正要踹开,忽然吱呀一声,见门已经从里打开,李长缨出现了门口,身后跟着苏景明。

    绣春看去,见苏景明身上衣衫完好,神情里也没什么惊惧之色,反倒带了欢喜。反观那个李长缨,却是一脸不平怒色,顿时有些不解了。

    芳蓉自然也知道李长缨旧日秉性。和苏景明处时日虽不久,第一眼起,却便对这个少年很有好感,生怕他吃了亏,急忙过去,上下打量他,低声问道:“苏公子,你没事吧?”

    苏景明朝她灿烂一笑:“芳蓉,我没事。”随即朝绣春跑了过来,兴高采烈地道:“绣春,我不用成亲了!我不用成亲了!他说他帮我!”说完指着李长缨。

    这一幕,可实是出人意料之外。绣春也是愣住了,“什么?他帮你?”

    “是啊!他说他帮我,不用我娶我表妹!”

    绣春狐疑地看向李长缨,皱眉道:“你到底搞什么名堂?”

    李长缨怒道:“他明明怕他那个表妹怕得要死,一点都不想娶,怎他那个糊涂老娘非要他娶?他又这么呆呆傻傻,以后还不是被欺负死?我老娘正又逼着我娶亲,反正迟早要娶,娶谁不一样?我这就去把他那个表妹给娶了!”

    绣春目瞪口呆,边上人也都哑巴了,呆呆地望着李长缨。

    关于苏景明婚事,绣春前两天已经与苏景同谈过了。苏景同也表示,回去后再与自己母亲商议。

    以她现王妃身份,既然开了这个口,苏家太太想来再不乐意,也会考虑下她话。她本来还想着等苏景同消息,万万没想到,李长缨忽然竟会来了这么一下。

    关于李长缨婚事,说起来,那也是一波三折。他如今也二十多了,从前第一任世子妃病故后,至今还没续弦。除了名声太差,京中但凡稍微有点骨气门当户对人家都不愿与侯府做亲外,和他“克妻”之名也有关系。原本,名声再差,这样家世摆着,总是会有人家愿意攀亲,不想自前头那位世子妃去了后,接二连三,几年里时间里,说了几门亲,女户门户越来越低不说,却始终还是没一个做成亲。女方里,据说有两个是病死,一个出了意外,反正全都不得善终。本就有恶名,再加上克妻,到了如今,再也没哪家人愿意结亲了。

    李长缨自己是巴不得这样,大长公主却急得不行。去年里消停了一阵儿,到了现,渐渐又生出了替他张罗亲事心思。只现,娶亲不讲门第了,第一要紧,就是八字要合,近甚至看了不少平民家女儿八字。

    李长缨嚷完了,回头看向苏景明,拍着胸膛道:“你放心!你事就包我身上!我保管你娶不成你那个田表妹!”

    苏景明睁大了眼望着他,一脸感激与崇拜,用力点头。

    ~~

    李长缨一早过来,原本其实是另有目。

    那日王府里与苏景明再遇,回去之后,李世子当晚一夜无眠,竟生生犯起了相思病。接连几天,满脑子都想着苏景明。可惜一直没机会再见他,也不敢乱来了。可算巧,昨天恰让他这个有心之人得知苏景明就留宿陈家,绣春却被刚回京魏王舅舅给接了回去,兴奋了一夜,觉得这简直就是上天赐下大好机会,所以今天一早,立刻便跑了过来,强行表白。

    他原本是不死心,想好好哄回苏景明,倘若他自己愿意跟从,魏王舅舅和舅母也就管不了了。

    苏景明对男女之事也是懵懵懂懂,何况是李长缨?一开始只恐惧异常,后来发现这个黑胖子这回不但没像上次那样凶恶恐怖,反而一直对着自己笑眯眯地不停说话,问他各种问题,恐惧之感渐渐消去,人便放松了下来。二人说着说着,李长缨忍不住扯到了自己去守陵那段日子,诉起了苦。苏景明大是同情,早忘了他以前打自己事,不停安慰着他。

    李长缨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这样对自己,忽然觉得原来眼前这个人,他才是自己知音。话题再扯开来,愈发觉得投机了。他无论怎么吹嘘自己,苏景明都只深信不疑,听到激动处,甚至还拍手。李长缨越发来劲了,后道:“你有啥烦心事,只管说给我听,我一定帮你!”

    苏景明听他这么说,顺口便把困扰了自己许久婚事给说了出来。李长缨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当场便拍案而起,说自己要帮他,这才有了前头绣春赶到时发生一幕。

    ~~

    李长缨拍完了胸膛,见苏景明用那样目光看着自己,胸中顿时豪气冲天,竟生出了甘愿为他牺牲一辈子幸福想法,大声道:“你等着瞧,我说到做到!”说罢转身,大步飞而去。

    ~~

    李长缨一走,现场人终于回过了神,齐刷刷地看向还兴高采烈苏景明。绣春急忙和陈振道了别,拉了苏景明便走,等两人上了车,问他:“刚才那人,他找你,你们都说什么了?”

    苏景明还沉浸不用成亲欢喜里,高高兴兴地道:“他开始问我喜欢啥样人,我说我喜欢绣春你。他又问我觉得他行吗,我说他打过我。他又说那是以前,说以后我乖乖听他话话,他就不打我,还对我好……”

    绣春皱眉,赶紧道:“你千万别信他。他就会骗人。你跟我说说,后来他怎么说要娶你田表妹?”

    苏景明回想了下,把经过说了一遍。

    绣春这下总算是有些明白过来了。这……叫什么事?李长缨大义舍身伺虎狼?

    “绣春,我表妹那么凶,你说,他要是真帮我娶了她,以后会不会被我表妹欺负?”

    苏景明高兴了一阵儿,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一下又担心起来。

    绣春叹了口气,安慰道:“他指不定就说说,等他真娶了再说吧……”

    ~~

    萧琅当天很早便回来了。一回来,关了门,望着绣春半晌不动。绣春被他看得有些不解,摸了下自己脸,问道:“我脸上长花了?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萧琅忽然将她抱住,紧紧地抱住,不停亲吻着她面颊,她耳畔反复低声说着对不起。

    绣春起先有些不解,略一想,明白了过来。

    萧羚儿这几天这太后接去了宫里。看萧琅这样子,一定是知道了什么。等他终于松开了自己,她望着他,面带微笑道:“你怎么了?”

    萧琅带她坐到了床榻边上,按她靠自己怀里,低头亲了下她发顶,低声道:“我都知道了。你竟然被困井底这么久……倘若不是羚儿机敏,你……”

    他停了下来,止不住一阵后怕,心中是愧疚万分。

    “都怪我。是我没把事情处置好就匆匆走了,都是我错,我太混了,竟让你遭这样罪,你那会儿肚子里,已经有我孩子了,我却让你遭这样罪。傅宛平这个毒妇,我万万没想到,她会丧心病狂到了这样地步。全是我错。春儿倘若你有个闪失……”

    绣春忽然伸手捂住了他嘴,笑着摇头,然后轻声道:“傅宛平会这样,就是因为你太出色了,所以她念念不忘,不愿放手。现你是我丈夫,是我孩子父亲,我也没事了,我已经非常幸运了。你别责怪自己了。我没怪你,半点也没。井底时候,我还是靠想着你,这才坚持了下来。”

    “我爱你,萧琅。”

    后,她凝视着他,慢慢地说道。

    是,她爱面前这个名叫萧琅男人,非常地爱,爱地比她自己想象得还要深几分。

    萧琅凝视着她,慢慢地跪到了她脚前,伸手抱住了她腰身,把自己脸埋了她腰腹之上。

    “陈绣春,我也爱你,非常爱……”他一字一字地道,发出声音里,到了后,已经带了略微鼻音。

    绣春极力压下想要落泪冲动,她成功了。但是她知道他一定已经落泪了。

    文艺男么,总是比较容易感情用事……

    “你哭了?”

    她装作惊讶地道。

    萧琅急忙摇头,把脸继续埋她腰身上,不肯抬起来。

    “让我瞧瞧……”

    “没……”

    他含含糊糊地道,把脸埋她身上,埋得紧。

    “你就是哭了!”

    她不服气,要抬起他脸看个究竟。他死命拒绝。她伸手呵他痒,知道他怕这个了。果然,她还没呵几下,他便已经抬起了头。她看了过去,并没看到他满脸泪痕,只是眼睛异常清亮,像刚被雨雾濯过一般。

    “你居然没哭啊——”

    她装作失望地抱怨了一句。

    萧琅再也忍不住了,伸手将她轻轻摁倒床上,自己跟着压了下去,狠狠地堵住了她那张捉住机会就取笑他嘴巴。

    就算他感动得哭了,他也是打死不会承认。

    嗯,就这样。还是用亲吻来堵住她那张恼人小嘴,这个法子比较好。

    ~~

    再过几天,苏景明随了兄长要回杭州了。与绣春再次依依不舍地道别。这段时日暂留,他与芳蓉感情也十分好了,他去了,芳蓉闷闷不乐了好些时日,渐渐这才恢复了情绪。

    李长缨先前说那事,绣春原本也没当真,后来有一次,只当讲笑话一般地告诉了萧琅。没想到一个月后,七月底时,有一天萧琅回来,竟告诉她一个消息,说李长缨要成亲了,娶不是别人,正是杭州苏家那个田表妹。

    绣春听到这话时候,当时正吃一碗点心。

    她这会儿已经四五个月身孕了,胃口正好,一天要吃五六七八顿。嘴里正含着东西,一口气没下去,差点呛住了。萧琅一边替她揉胸口,一边解释。

    原来这李长缨,当日说那话,竟是真当。回去了就对大长公主说,自己要娶那个田家女儿。大长公主如今对儿子婚事,早死了挑三拣四心思,只求儿子点头,八字再合就行了。听他自己开口说了人选,问清什么人,立马派人火速赶往杭州去打听。得知对方从前是当地乡绅人家,如今却家道败落了。这些都不打紧,要紧是,拿了八字一合,竟说是天造地设一双,当下大喜过望,立刻便派人上门提亲。

    说是提亲,其实也就是通知一声,管你乐不乐意,反正看上了你家闺女,点头就是。

    这田家人,本就势利,一心往高处钻,否则也不会想着把女儿塞给苏景明了。现忽然得知,自家女儿竟被京中长安侯府相中,要给迎去当世子妃,简直就是从前白日里做梦也不敢想好事,哪里还会不乐意?立刻飞一般地去了苏家解除婚约。苏家太太知道原委之后,心中不,却也是无可奈何,只好悻悻地退了亲。田表妹自此麻雀飞上金枝头,开始一心盼着入京当侯府世子妃富贵日子,苏景明也是大大松了口气。可谓皆大欢喜好结局了。

    绣春听完原委,忍俊不禁,笑道:“你外甥儿这次可算干了件大好事。等他大婚,我会准备一份厚礼送上。”

    ~~

    幸福日子,总是过得异常得。一转眼,已经是来年夏了。

    绣春春天时候,生下了一个女儿。刚出生没几天,就被自己那个欣喜若狂父王大张旗鼓地封为乐福郡主。小郡主玉雪可爱,当爹喜欢得不得了,每天回来就抱着她,给她起了个小名叫齐儿,取乐福齐到之意。

    这一年光阴里,魏王府除了有女万事足,外头也发生了事。

    北庭战事,早年初时,就落下了帷幕。东突遭到重创,败退千里之外,一蹶不振,自此再不敢南下越境。

    唐王萧曜如今人仍还北庭,林奇也一直随他身侧。他伤情算是稳定,但一直还是没有彻底解毒之方。

    西突大汗为表与本朝永结同盟心意,不但送自己幼子到上京来学习语言文化,数月之前,还主动派遣使者,提出欲将自己爱女明敏公主送往本朝和亲。

    据说,这个公主生得美艳罕俦,见者无不心醉,又通医道,时常下至牧帐间为患病牧民解除病痛,深得西突人爱戴,称颂她是神山脚下女神。现西突大汗主动提出姻亲,这门亲事自然是要结。看遍整个皇族,内阁后把目光锁了唐王身上,后一致认定非他莫属了。萧琅遣使传信至北庭,唐王应承了下来。西突使者得回复后,欢喜离去,两国随后使节相互往来,后议定,明年春时将公主送来上京,举行大婚典礼。

    小皇帝萧桓病情,仍旧没有多大起色,依旧缠绵病榻。他是名正言顺皇位继承人,朝堂之上,自然不会有人对他皇位提出异议。但是大臣们也开始忧心,渐渐有人上言,道自古以来,上位者预备储君,此举合乎天意,顺应人情,认为当今陛下亦应当立下储君,如此才能稳定人心。这一提议,很便得到朝廷大多数大臣们赞同。内阁首辅欧阳善对小皇帝萧桓自然忠心耿耿,却也清楚他如今健康勘忧,认同预先立下皇储才是明智之举。经过小半年谋筹,后,首辅欧阳善和监国魏王殿下共同提议下,决定立十岁萧羚儿为皇太弟。唐王闻讯,遣使入朝力辞,朝臣却一致赞同,后由钦天监择了黄道吉日,内阁草诏,公告天下。自此,萧羚儿开始接受皇位继承人严格教导,欧阳善被封太傅,萧琅亦亲自担起教导之责。

    “羚儿这个孩子,便如上河之水,决口为患,引导则为利。善加督教,他日后会是一个雄略帝王。”

    萧羚儿被立为皇太弟当天,结束了太庙祭告仪式后,萧琅回来,对着绣春说了这样一句话。

    ~~

    九月,秋高气爽,乐福小郡主萧齐儿九个月大时候,魏王萧琅带了他王妃,带了萧齐儿,再次一起回到了灵州。

    王府几个近身服侍侍女里,芳蓉并没有跟来。就绣春动身前,她征询过芳蓉本人意愿之后,认她为义妹,派人去杭州,向苏家人提出了结亲之意。苏家人诚惶诚恐,立即应了下来。苏世明听说要让芳蓉和自己往后长久作伴,非常高兴。绣春替芳蓉准备了殷厚嫁妆,选了个吉日,送嫁她至杭州。芳蓉与苏二少成婚后,女方温柔能干,男方虽天真烂漫,却是个贴心之人,夫妻恩爱甜蜜,第二年,便生了个聪明漂亮儿子,苏家太太欣喜异常,对田家从前悔婚不满早就抛开了,如今这门亲事,她是满意得不得了。倒是苏景明,还时常记挂着李长缨,时不时会替他担心,怕他会被自己田家表妹欺负。自然,这些都是后话了,此便不细表。

    ~~

    这一次灵州之行,主要目,是为了寻找一种或许可以彻底解去萧家兄弟身上毒性药。

    林奇如今人虽还北庭,但之前,与绣春一直有消息互通,探讨关于解毒心得。因这种毒,毒种源于突厥国境内,萧琅便派人去向大汗问询。两国如今既要结为姻亲,大汗自然倾力相助,后回复消息说,此毒确实无现成对症解药,但明敏公主早年间,曾从一民间土郎中处偶尔访得过一事,说贺兰一猎户上山时,曾无意被那种罕见毒虫所咬,昏迷不醒,眼见就要丧命之时,同伴情急之下,摘了毒虫出没之处一种草,嚼烂了敷他伤处,猎户渐渐竟苏醒了过来,性命也保存了下来,活了十多年后,这才死去。或许那种草药,能解这毒虫之毒也未必。只是时日太过长久,当年发现那种草药地方,一时也难寻觅。

    这无疑是一个绝好消息。莫说唐王萧曜,便是萧琅,至今体内也仍残有余毒,隐患仍。有朝一日,能替他彻底拔除余毒,这一直是绣春一个心愿。现知道有这样线索,她又如何坐得住?催促萧琅把朝廷之事安顿好后,立刻便动身去往灵州。她要亲自去见下那位明敏公主,希望能找到她曾遇到过土郎中,继而寻到解毒良药。即便只有一分希望,她也想要试一试。

    到了灵州,绣春将齐儿交托给兰香等人后,自己与萧琅西突使者引领下,带了随从,立刻往西突牙帐而去。大汗亲自带了臣民,迎魏王夫妇于城池百里之外。入城安顿下来之后,绣春迫不及待地问起明敏公主,大汗面露歉色,说女儿数日之前恰动身去了位于天娑峰圣殿,为来年人牲兴旺祈福祝祷,估摸还要十来天才能回。

    边上赞礼官忙解释,说公主年年这时候都会去圣殿,并非故意怠慢远道而来魏王与王妃殿下,请他夫妇二人勿要见怪。

    绣春凭了直觉,忽然觉得这个就要被送去和亲明敏公主似乎有些意思。明知她和魏王过来就是为了找她,要寻为她即将要嫁丈夫解毒,她却避而不见。虽然圣殿祈福也是个正当理由,但总给人生出别想法。但或许,是知道了她也行医缘故,对她这种带了些轻慢举动,她倒也没觉得不,便道:“无妨。我亲自去圣殿便是。”

    ~~

    天娑峰位于贺兰延伸腹地,峰顶终年白雪皑皑,圣殿据说就雪线下半山侧。

    这里,就是当地人认为能与天神交通地方。

    绣春下了车,与萧琅立于山脚通往其上石阶之下,仰望日头之下山巅巍峨雪峰,心中油然生出敬畏之意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疾驰马蹄之声,回头望去。

    已是深秋,广袤原野之上,草木败黄连天,绵延看不到头。七八个人,骑于马上,正朝这方向疾速而来。渐渐靠近,看得清楚,当头是个十七八岁猎装少女。

    这少女容色出众,十分抢眼。乌黑浓密秀发结成一条长辫垂至腰下,发顶压缀一圈琉璃珠,此外别无装饰。身穿孔雀蓝猎袍,系一条绣锦腰带,脚下踏双黑色皮靴,马侧箭囊里斜插了十来只羽箭,手中马鞭柄端,垂下一道长长璎珞流苏,端坐马上,目光笔直望着前方。

    陪伺西突官员急忙迎了上去,朝马上少女见礼,大声道:“公主,大兴国魏王殿下与王妃到了,就那里——”以手指引。

    这少女看向前方,见一行车马随众之中,并肩立了一双璧人般年轻男女,华贵逼人,秋日艳阳之下,宛若熠熠生辉发光体。

    她没料到这对亲王夫妇竟会亲自寻自己到了这里,面露微微诧异之色,随即下马,朝着前方走去,到了近前,朝着对方照自己礼节行礼。

    绣春仔细打量了下这个明敏公主。见她此刻对着自己和萧琅,态度颇是恭敬,但靠得近了,愈发能感觉到她眉眼里隐着那种冷意——总给她一种感觉,这个未来唐王王妃,似乎对即将到来那场婚事并不满意,继而连带着,也不大欢迎自己这一行人到来了。

    “公主,我与殿下这次过来目,想必你也知道。唐王殿下战场上不慎受了毒伤,至今余毒未,我听说你通医理,从前也认识个或许能寻到解毒圣药郎中,所以想请你帮个忙,可否找到那个郎中?”绣春道,说完,朝她微微一笑,补了一句,“我从前也从医。”

    明敏望着她,再次露出讶色。

    ~~

    确实和绣春猜测一样,这个年轻异族公主,对于自己即将到来那场婚事,并不情愿。她深爱自己从小长大这片天苍野茫天地,习惯了仰头便能见到与天空交接皑皑雪峰。现要她远离家园,去嫁一个素未谋面男人,她从心底里感到抗拒。却又无法推却——她是这片天地里公主,大汗女儿,享着何等荣耀,就要承担着同等责任。

    她接受了自己父汗这个决定,但是心里抗拒,却始终没有消除,这才故意上国亲王夫妇到来前几天,用去圣殿祈福借口离开。明知道自己这个举动很无谓,甚至可能会触怒对方。但她就是不想见任何与南边那个陌生国度有关任何人,何况,这次来,还是她要嫁那个男人家人,他们是为他来寻解药……

    现突然就这样地见到了他们。这一对地位尊贵亲王夫妇,看起来好像与自己原先想象中有所不同,而且,这个王妃,她竟然说她从前也是医者……

    明敏忽然觉得心里生出了一丝亲切之感,终于露出丝笑,道:“殿下,王妃,先前我未城中恭迎二位,还望恕罪。你们想找人,我知道哪里。山上有行宫,请殿下王妃此停歇一夜,明日我便带你们去。”

    绣春与萧琅对望一眼,惊喜不已,没想到进展会这么顺利。

    上山时候,诺敏一直望着行山道前这对亲王夫妇背影。魏王一直牵着他王妃手,一步步往上而去,丝毫不避旁人目光,两人欣赏着山道两侧秋景之时,不断交头接耳,虽然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但亲昵之情,却是溢于言表。

    她怔怔望着,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丝感慨。

    自己就要嫁那个男人,是这个魏王殿下兄长。这个魏王,看起来是这样风光霁月,宛若一个神仙般人物。不知道他那个兄长,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往后等待着她,又会是什么样际遇?

    ~~

    傍彤时,建于圣殿侧旁山中行宫沐浴了金红色夕照之中。绣春和萧琅并肩立于一处峰顶,目送夕阳慢慢西沉。

    往南眺望而去,视线头无穷之处,就是他们来方向。

    “真美啊——”

    当贺兰雪峰之顶霞光,也终于收了后一道余晖之后,绣春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萧琅目光从方才俯瞰脚下平川上收回,落到了她脸上,凝视着她那张仿佛还沾染了夕阳余光面庞,低声和道:“是,真美。”

    绣春把头靠他怀里,闭上了眼睛,继续道:“殿下,我们一定能寻到药,你和二殿下也一定能痊愈。”

    萧琅微微一笑,收紧了抱住她腰身一边臂膀,“是,都会好起来。咱们也会永远一起,等到老了,头发白了,我也还会像现这样,陪你身边。”

    绣春睁开了眼,抬脸看向他。见他正望着自己,眼眸里带了温柔笑意。

    “萧琅,我爱你。”

    她再次喃喃地道。

    他笑了起来,低头,轻轻亲吻住了她甜蜜唇。

    萧琅爱陈绣春,陈绣春也爱着萧琅。萧琅会用一辈子时间陪伴着陈绣春,直到两人都慢慢老去。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这美童话?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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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飞桑扔了一颗地雷

    若相惜扔了一颗地雷

    正文到此结束了。后头计划会写两个番外。一个是唐王,一个是魏王嫁女、中年得子。

    谢谢大家。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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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药天香介绍:
桑菊饮中桔杏翘,芦根甘草薄荷芳。世间男儿当如是,皎皎女儿亦自强。大药结下同心缘,归来衫袖有天香。 忽然想到了句新文案:古代皇家文艺剩男青年的漫漫追妻路……大药天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药天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药天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