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月事。
李青歌反应不及,高逸轩健硕的身躯已经压了过来,尽管他已经刻意收了几分力气,但两人摔到地上时,李青歌还是被压的差点背过气去。舒残颚疈
与此同时,一枚利箭带着森冷的寒芒,恰巧在两人上方嗖的飞过,撞到一棵树干上,随后跌落到草丛。
高逸轩望向利箭所出的方向,眼中寒芒尽现,然,还未看清楚那边状况时,右边脸颊冷不防挨了重重的一巴掌。
“下去!”吃痛之余,就听耳边传来李青歌低沉的冷喝。
高逸轩心下一沉,忙解释,“不是——宓”
“下去。”李青歌羞恼交加,他究竟当她是什么?随意逗弄的玩物吗?
如果说之前因他的话内心还有那么一丝感动与歉疚,那么此刻,他的这种举动让她彻底失望,失望的已经让她不想和他再多说一句话了。
“丫头。”高逸轩无辜至极,但碍于李青歌吃人般的眼神,只得从她身上翻下来,但又怕还有其他危险,所以,当李青歌想要起身时,他用一只胳膊压在了她的胸口,“别,等一会黉。”
啪——李青歌随手对着他另半边脸,又是狠狠一下,厉声吼道,“别碰我!”
高逸轩呆了,双颊的疼痛如火烧一般,心口却是一阵阵的发凉发冷。
在她眼中,自己真就如此不堪?
“呵,本公主还当是梅花鹿呢,想不到竟是一对不知羞耻的野鸳鸯。”
突然,一声轻蔑嘲讽的戏谑声传来,高逸轩与李青歌皆是一惊。
尤其是李青歌,听到那声音,脸色陡然间就变得极为难看。
是她,云初公主。
尽管前世与她只有一面之缘,但她那带着几分孩童般嗲声嗲气的嗓音却让她一辈子也忘不掉。
“你们两个将他们带过来。”
几株高大的松树下,一名红衣少女骑在一匹枣红马上,挥舞着手中的小皮鞭,命令着跟来伺候的两个侍卫,“哼,三王兄,定是他们惊了梅花鹿,等下你可一定要惩罚他们才行。”。
两个侍卫立刻上前,准备捉拿扰了公主狩猎兴致的奸夫淫妇,但很快就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温润,清冷,如泛着幽冷的冷玉。
“算了,这里怎么会有梅花鹿?我们回去吧。”
“有的,是我亲耳听人说的,真的,三王兄,我们再找找吧,听说谁要是射到了这头梅花鹿,就会有好运降临哦。母妃现在身子不好,说不定,我们找到了梅花鹿,母妃的病就不
治而愈呢。”女孩声音甜美,让人不由自主的能联想到她说这话时的神情有多天真。
男子哼笑一声,似乎是无意拒绝女孩美好的愿望,才又道,“好,王兄陪你别处再找找。”
“嗯。”女孩娇滴滴的哼了声,然后让侍卫将她刚才射出的羽箭捡回来。
李青歌躺在草丛里,一动不敢动,尽管对云初公主恨之入骨,可是,此刻与高逸轩的暧昧处境,让她亦不甘轻举妄动。
前世,因清誉不在,她吃过太多的苦。
以至于这一世,一提到清白二字,她都会心有余悸。
她心中暗恨高逸轩,让她又一次背负了淫妇的骂名,可当看到其中一个侍卫走到他们刚才站着的那棵树下,捡到一支羽箭时,脑海中灵光一闪,突然意识到了怎么回事。
是她误会了吗?
李青歌不由侧过头,有些歉意的看着高逸轩,却发现他竟一直目光沉沉的盯着自己,不觉面上有火燎原。
“你——”唇动了动,却不知如何开口。
高逸轩轻挑眉,冷哼一声,嘴角向一边翘的高高的,似乎是讥讽她的多心。
然而,如此近距离的与她相对,两人呼吸交缠,他甚至能看到她美丽的瞳眸中自己的倒影。
呼吸瞬间灼热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一触即发。
野鸳鸯?呵,如果抛去那个野字,与她做一对快活鸳鸯,倒也不错!
李青歌敏锐的感觉到了他的变化,看着他目光逐渐炙热时,她忙扭过头,仔细听着不远处的动静,当听到马蹄渐远时,一颗心松懈了不少,但并未落下。
眼睛向下,觑着胸前横着的一条手臂,她冷声冷气道,“可以拿开了。”
嗯?高逸轩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但掌下感觉到李青歌快要成石雕一般的身体时,吃吃的笑开了。
他并没有挪开手,反倒手掌握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往自己怀里一带,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立刻娇嗔幽怨的快滴出水来,“你都打了我两巴掌了,我就抱一下,好不行么?”
歪理,“不行。”
李青歌伸手想去拨开他的手,却被他反手握紧,“这手怎么这么凉?”
李青歌不耐的抽回手,冷声警告道,“不想再挨巴掌的话,赶紧将手挪开。”
“不挪,不挪,就不挪。”一听她这话,高逸轩顷刻间恼了,竟然像个孩子似的,耍赖起来,随后,一把抓住李青歌的小手,朝自己脸上抹去,一边还咬牙忿忿道,“你打你打,今天我倒想看看,你的心究竟能狠到什么程度?”
李青歌错愕的望着他那张怨妇脸,突然间有些想笑。
不过,笑意还未从唇角弥漫开,小腹间突然传来一阵绞痛,她吃痛的皱起了眉,很快,只觉一股热流从两腿间流了出来。
陡然,李青歌意识到了什么,苍白的小脸唰的变得紫红。
“怎么了?”看她脸色骤变,神情痛苦,高逸轩玩闹的心思顿时烟消云散,他忙半坐起来,双手将李青歌抱起来,眼睛充满焦虑的在她身上打量,“哪里痛吗?”是刚才压到她了吗?还是她身后有树枝铬着了?
李青歌咬着唇,凝眉摇了摇头。
前世,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来了月事,那时候她什么都不懂,害怕极了,后来又因出了很多事,身体疏于调理,以至月事不调,常常的一来,便会手脚冰凉,痛到全身jinluan。
想不到,这一世,初来月事,便疼痛至此,让她始料未及。
还不承认吗?看你脸色都惨白成什么样子了?要强的死丫头。
高逸轩心疼死了,但这个时候显然不是生气的时候,他忙将她抱起,急道,“别怕,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大夫。”
“不,不——”李青歌一把揪紧他肩膀上的衣服,喊了起来,双颊显出一片赤红。
如果女子来月事也去找大夫的话,只怕大夫家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高逸轩不理她,只抱着她大踏步的向松林外走着。
“不用找大夫,我——我胃痛。”李青歌看他紧绷的脸色,似乎被自己吓的不轻,忙解释道。
“胃痛?”高逸轩果然停了下来,疑惑的看着她,“怎么会胃痛?”
“就是——”李青歌眼神有些躲闪,“因为早饭没有吃,所以有些饿。”
“我带你去吃东西。”
“不。”他脚步飞快,李青歌又叫了起来,不动还好,身子一动,小腹里就好像有人拿把匕首胡乱的戳着似的,痛死了。
她怕痛,她真的好怕痛,小时候,跟醉儿掏蚂蚁洞,手指被蚂蚁咬一下,她也能哭上半天。
所以,此刻,被高逸轩这么一抱一跳的折腾,她早已支撑不住了,双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衣服,生怕自己会晕过去。
“你??”隐隐觉得有些不对,高逸轩疑惑的望着她,突然,鼻端窜入一股异样的甜香,手上触及到一片温热的濡湿。
他忙一手抱紧她,另一手腾出来看。
不看还好,这一看,半条命险些吓掉。
“你受伤了?怎么受伤了?”
还流了血?该死,定是刚才为了躲箭,他将她压倒,让她不小心被树枝刺伤了。
高逸轩内疚极了,却忽略了李青歌尴尬至极的眼神,他忙将她放倒在一片柔软的草丛间,随后,就要给她检查。
“我看看哪里伤着了,后背还是腿?”
一说到腿,高逸轩脑子一懵,真是笨蛋,刚才不就是在她大腿上摸到的吗?
“是腿吗?”那他要怎么看?
李青歌此刻又好气又好笑,看他傻愣愣的盯着自己,一副纠结的模样,她强撑道,“没事,刚才不小心刮了一下。”
“哦。”高逸轩抱歉的看着她,都怪自己太鲁莽了。
他的视线由她的脸缓缓下移,缓缓落在李青歌闭的紧紧的双腿,突然,似有什么如闪电般划过脑海。
“你???你来了葵水?”
高逸轩目光充满惊喜,又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终于,你了半天,道出了那句让李青歌难以启齿的话。
第一百零八章 看不够。
如果地上有个洞,李青歌此刻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的,她不敢看高逸轩那是什么眼神,单他那话一出,她便涨红了脸,垂下眸子,羞恼的不知如何反应。舒残颚疈
纵然两世为人,可与男人相处,真的不多。
算起来,两世之中,除了前世与高逸庭那仅有的一次肌肤之亲,让两人关系不一般之外,她从未与别的男子相处过。
而高逸轩,也是唯一一个与她交往最多,对她关心最多,与她说话最多的男人了。
“真的来了?”看她这副羞怯的样子,高逸轩便知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一颗心顿时柔成一片,太多的惊喜快要从他胸腔里溢出来了宓。
他的丫头来葵水了,那么,就表示她已经长成了一个真正的女人了,可以接受他的爱了。
还能有什么比这个还让人激动的?
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成熟的男人,是男人总有着那方面的需要,而且时下正是血气方刚之时,每每见到这小妮子时,他都会有一种无法抑制的冲动谥。
但因为她还小,所以,他一直忍着。
不过,要男人忍下那种冲动,还真他妈的不好受。
原以为会等到她及笄之后,没想到她现在就已经来了葵水,那么,是不是表示,她可以提前承受他呢?
如果可以的话,他不介意在她及笄前生米煮成熟饭,若还能有个孩子的话,那就更好了,嘿,到那时,看她还敢不敢随便的不要他了?
想到这,高逸轩脸上春潮荡漾,那双眸之中的渴望竟也忘记了收敛。
“怪不得你小手冰凉,来,将这袍子先披上。”
高逸轩解开了自己的外袍,温柔体贴的披到了李青歌的身上,“你别怕,先歇一会儿,等会我带你回去,你先清洗一下,我帮你找点棉包过来,对了,你会用吗?若不会的,问下醉儿,那丫头比你长两岁,应该懂的。如果不懂,我亲自教你。”
李青歌听着他的话,慢慢的抬起了头,看着眼前男人说着这种事的时候,半点也没有难为情的样子,不禁暗恼自己,在这种人面前干嘛要羞怯?
可是,话虽这么说,当听到高逸轩说亲自教她怎么使用棉包时,她还是觉得小脸火辣辣的烫起来。
瞧着他的眼神也有了几分不对,这男人,还真是——
当真什么话都敢讲,什么事都敢做呢。
还是,他对别的女人也这样做过?早已习惯,便不以为然???
“怎么?又不舒服了吗?”看李青歌脸色变了变,那双细眉又让人心疼的拧了起来,高逸轩忙半跪在她跟前,伸手抚了抚她的额头,一面担忧的道,“该死,出了这么多的冷汗,再被风一吹,指不定会着凉的。”
说着,也不管李青歌是否反对,当即又伸手穿到她肋下,想将她抱起。
李青歌倒没反对他帮自己起来,只是,站起身后,她却将袍子还给了他,“我用不着。”
“裹上吧,你这个样子,风一吹就会倒似的,我怕你再病着。”高逸轩坚持的将袍子往她身上套着,怕她又随手丢掉,还特细心的帮她将腰带系好,嘿,那种系腰带的手法是他独创的,他不信李青歌能解开。
李青歌秀眉蹙的更紧了,觑眼看着高逸轩那殷勤的样子,不禁有些头疼。
这男人,说他是狗皮膏药,还真是对得起他呢。
她记得,从认识他的那一天起,她并没有给过他什么好脸色呀,甚至经常的冷言冷语的想要赶他走。
就比如刚才也是,她在他面前承认自己的心机,承认自己的歹毒,甚至还因误会他打了他两耳光,可结果呢——
再看看高逸轩,只见他双手环抱于胸前,双眸由上到下的打量着李青歌,眼睛晶亮,似乎在为自己的袍子穿在她身上而充满了赞赏与自豪。
暗自翻了个白眼,李青歌自己都有些不明白,明明是想赶他走,或者他该被自己气走的,可最终的结果却是,他粘的自己更紧了。
李青歌有些糊涂,按理说,男人不都喜欢那种温柔体贴顺从的女人吗?就像夏之荷那样的。
可为什么高逸轩不是?
“小丫头,看够了没有?”突然,高逸轩的长指在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李青歌条件反射的将上半身后仰起来,“你?”这才回过神来,就见高逸轩满眼戏谑与得意。
“嘿。”他微微挑眉,眼底眉梢竟是风情的笑意,说话的同时,还不忘风***的撩了撩耳侧的发丝,让左耳上那枚紫红的钻石耳钉在丝丝缕缕的阳光下折射出耀目的光芒,“丫头,我就知道,我长的这么好看,你会看不见?”
李青歌满头黑线,话说,从第一次见他,直到现在,她真的从未关注过他的外貌。
他好看吗?
无语之时,李青歌倒真的有几分一本正经的盯着他的脸瞧了瞧。
素面如玉,长眉入鬓,一双标准的桃花眼,眼尾微挑,映着俏皮的笑意,邪魅无边,尤其是那温柔如水的眼神,不论看向谁,似乎都有点含情脉脉的感觉。
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过树枝,洒在他如玉的脸庞,仿佛在刹那间也拥有了生命,流光溢彩中。
的确有几分姿色,李青歌心道。
看她唇角不自觉的流露浅笑,高逸轩心里美极了,“怎么样?我这样的美男子,没让你吃亏吧?”
又歪道了,“走吧。”再说下去,还不知又要说出什么。
李青歌刚跨出一步,只觉腰上一股力道袭来,整个身子顿时离地,一阵天旋地转,人又落入了高逸轩的怀里。
她还没动怒,他就已经先厉色斥责了,“小丫头,就算不为自己的身子考虑,也要为我们的将来考虑,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自己走路?你不看看,你那裙子上都被染红一大片了,你再自己走回去,还要不要命了?”
从来只知道女人来葵水是很正常的事,却不知道,真的见到时,单是她衣裤上湿手的血迹,就让他心肝儿都颤啊。
他的丫头还这么小,流了这么多血,要多久才能恢复过来呀?回府之后,一定要好好补补才行,不然,身子差了,以后他要怎么办?
李青歌嘴角微抽,他管的是不是太多了点?而且,还从未听说女子来葵水会送命的。
但看他脸色阴沉,李青歌也识趣的没有再犟嘴,反正他要抱就抱吧,自己也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走路了。
他抱着她的姿势很舒服,他的怀抱很温暖,身上有着专属于他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清香,让人觉得安逸和温馨。
渐渐的,李青歌思绪飘远,眼皮重了起来。
感觉到怀里的小人儿渐渐安静,听着那渐渐韵致的呼吸声,高逸轩低头望了下,就见李青歌不知何时窝在自己怀里睡着了。
心尖儿顿时一软,俊朗的面上,缓缓荡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她睡的那般熟,长长的睫毛遮掩住了她清澈漆黑的大眼,遮住了她眼底的一切情绪,却让她真正的回归到了这个年纪的她,那样的恬静,心无城府,纯净的像个婴孩儿一般,多好!
他视线微低,看着她小巧精致的耳垂,隐隐泛着粉嫩的色泽,几缕发丝顺着腮边滑落,粘到唇上,他很想帮她捋顺,但又觉得如此甚好。
她的小脸正冲着他的胸膛,如樱唇瓣微微启开,有着水润般的光泽,一丝丝青涩而又香甜的气息直扑而来,让他胸口痒痒的,心口更是痒痒的。
他忍不住的低下头,凝神向着她看去,只是觉得她真的好美好美,每一处都那么让人心动。
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深深的看她,尽管以往对她轻佻逗弄,可是,哪一次也没敢这么细致的看呀,今天,现在,他总算可以这般肆无忌惮的一次把她看个够了!
不,怎能看得够?
自第一次码头相见,这张容颜便深深的烙进了他的心底,他想,对着这张脸,只怕他他这一生一世,都不会有个够!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灼热烫人的目光,李青歌睡梦中嘤咛了一声,似难受般的蹙起了秀眉,惹的高逸轩一阵心慌,生怕她醒了。
好容易,李青歌在他怀里稍稍动了动,像只贪睡的小猫似的,将脸在他胸口蹭了两蹭,然后又深埋进他的胸膛,似乎为换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这一举动,让高逸轩全身血脉喷张。
好可爱的丫头,大概也只有在她睡着时才能有如此表现吧?
平时,瞧她将自己伪装成刺猬似的,哪里有这般放下心防,全然孩子气的举动了??
高逸轩觉得很庆幸,庆幸自己没有被这鬼丫头的冷漠给吓走,不然,他上哪儿找这么可爱的她去?
真的好可爱,高逸轩站在原地,竟然一时间舍不得挪步,他恨不得回寺中的路线更长一点,这样,他就可以抱她抱的更久一点,可以看她更久一点。
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
看着两瓣氤氲花瓣般的唇,高逸轩只觉得喉咙有些发干,想起之前那蜻蜓点水般的亲吻,就已经那样的美好,那么,如果再加深那个吻的话,将会是怎样的蚀骨***?
头,不自觉的垂了下来,一股无法抑制的渴望让他的唇缓缓落在了她的唇上。
“啊,三王兄,救我,救我——”
突然,前方林间传来女子惨烈的呼救声。
李青歌一个激灵,双眸陡然睁开,迎面撞进一双碧波涟涟柔情缱绻的眸子里。
额——高逸轩触电般的弹开,俊朗的面上露出不自然的红晕,像是有尴尬,还有心虚。
“你做什么?”李青歌警惕的问,只感觉唇上有点酥麻,隐隐还有别样的味道,像紫罗兰的香气。
“哦,那个——”高逸轩干笑一声,盯着她微肿的唇,想到刚才自己一时情动,竟然用力过猛了,不然,她也不会被弄醒。
“你对我?”李青歌面色一变,她是猪么?吃一堑还不能长一智,他高逸轩什么人???她难道不晓吗?竟然还能在他怀里睡着?真是——
李青歌气恼的朝自己额头拍了一下。
“你干嘛?”高逸轩忙喝止,“我刚才看你头发上沾了棵树叶,就帮你摘掉,然后,然后看你头发上”
“在那边,快追。”
前方林间突然响起了厮杀声,让高逸轩与李青歌两人大惊。
“怎么回事?”刚才就是被呼救声惊醒了。
高逸轩急忙抱着她往另一条岔道上跑,听的出来,那边厮杀惨烈,许是刚才那一队狩猎的人遇到袭击了,如果刚才听的没错的话,那女孩自称本公主,称另一男子为三王兄,那么,若猜的没错的话,他们便是当朝三皇子与云初公主。
世人皆知,三殿下乃太子最佳人选,未来皇位的最有力的继承人,同时,他的危险也最多,那些想图谋夺位之人个个都想灭他取而代之。
他能遇到偷袭,高逸轩并不觉得奇怪,反正,这种遭到暗杀的事情,在皇家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就好像十多年前,当朝皇帝的胞兄睿王赫连清,阖府四百八十二口,一夜之间惨遭灭门,就连王妃养的波斯猫廊下挂着的鹦鹉斑鸠都被扭断了脖子。
所以,赫连筠遇袭,那在皇家就算太寻常了。
只是,在这种地方遇袭,着实还有些让人想不到呢。
不过,高逸轩也懒的多想,他此刻只想带着李青歌快些逃离这是非之地,皇族恩怨,他才不想参与。
高逸轩跑的很快,以至于李青歌不得不双手抱紧他的肩,她看出他逃离的意思,也没加拦阻,既然他不想搅进是非,她也不能逼他。
“啊,三王兄,三王兄——”可突然,又听到云初公主的嘶喊声。
李青歌心下一寒,本能的想到了什么。
前世种种,历历在目,三殿下赫连筠最后惨死,而一向被他疼爱有加的云初公主,却与五殿下赫连奚混在了一起,甚至最后一举成为西陵第一公主。
那么,赫连筠之死,定有蹊跷,说不定就与这云初公主有关。
毕竟,这天下能伤赫连筠的人不多,因为三殿下性子冷漠,一般人很难接近他,除了他最亲近的几人,这云初公主便是其中一个。
“回去看看。”李青歌突然冷声道,她想到之前赫连筠提议回宫,而赫连云初却执意要留下,只怕意图不轨。
“什么?”高逸轩惊愕,但觉厮杀声渐渐近了,似乎那帮人也正朝这个方向杀来,不由郁闷起来。
李青歌看他一眼,“回去看看,有人遇险,你能救他。”不知为何,李青歌看着高逸轩,直觉若由他救了赫连筠,于他肯定错不了。
高逸轩一脸苦相,“丫头,那边可是在杀人。”
“你怕死?”李青歌故意激他。
谁知,高逸轩本就是个厚脸皮,听她这么问,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怕怕,最怕死了。”以前倒还好,现在有了她了,他不但怕死,更舍不得死。
李青歌眼皮直跳的,伸手就要推他,“放我下来。”作势就要自己去。
“罢罢罢,”高逸轩郁闷的吼道,“真不明白你想什么呢?你这个样子去,是怕人家杀不过瘾,却添数的吗?”
话虽这么说着,但高逸轩还是按照她的吩咐,抱着她疾步返回。
浓烈的血腥味很快充斥鼻端,李青歌差点晕眩,只得抓紧了高逸轩的胳膊。
很快,就见到,一片松林之间,几十个黑衣杀手正在围攻三男一女。
其中一男一女便是赫连筠与云初公主,另两个是全身挂彩了的侍卫。
那两个侍卫也算拼尽了全力,奈何对方人数太多,他们一路砍杀,那边路上全是尸体,可是,寡不敌众,本来,今天是云初公主提议狩猎,不准带人手,最后还是头儿怕三殿下会遇不测,才差了十个人跟着,以防万一,可没想到,事情真的被头儿猜中了,不但遇袭,而且对方还都是个顶个的高手,并且是抱着必杀之心的。
他们十个也都是训练有素的暗卫,武功都不差,但厮杀才半个钟头,如今就只剩他们两个了。
“杀,一个不留。”为首的黑衣人又是一声令下,新一轮的攻击又开始了。
刀光剑影间,最后两个侍卫也惨烈倒下。
看着身边侍卫缺胳膊断腿的惨状,云初公主吓的大哭起来,只抱紧了赫连筠的胳膊不放。
赫连筠有意推开她,但似乎使不上力气。
而在不远处,李青歌一眼便瞧出了,赫连筠脸色不对,瞧他眼神涣散神情恍惚脚步虚浮,只怕是中了软骨散的毒。
这种毒能让人内力尽失,全身无力,最恐怖的还会出现幻觉。
怪不得??
李青歌心下了然,如果不中毒的话,区区这些杀手根本不是赫连筠的对手。
而再看赫连云初至始至终抱着赫连筠的胳膊,似乎怕他出招,才处处于他使绊子,当即便印证了心里猜测。
这云初公主果然有问题。
“这些人中,救下那个男的,你有几分胜算?”李青歌突然问。
高逸轩一愣,“那女的呢?”为什么只救男的。
“她骂你不知羞耻,难道你忘了?”李青歌冷冷的剜了他一眼。
高逸轩心头一跳,果然得罪什么人都不能得罪女人,就连他的小丫头,也不是好惹的啊。
“好,那我去救那男的。”高逸轩正了正神色,刚才他看了一下,这些黑衣人出手狠辣,个个功夫不低,能与之周、旋就很不易,再从中救出个大活人的话,只怕有些难度,何况,怀里还有个她,他一拳只怕难敌四手。
看他迟疑的神色,李青歌顿时明白,忙止住他,“别急,我有办法。”
然后,手指着一边的干柴,问,“有火折子吗?”
“有。”高逸轩点头。
“去把这些柴火点了。”李青歌道。
高逸轩愕然,“你不会要烧山吧?”那样他们也跑不掉。
李青歌白了他一眼,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沉声吩咐,“快按我说的做。”
第一百零九章 吃醋。(万更)
虽然不知道李青歌想做什么,但高逸轩本能的就很相信她,反正再不济,他带她跑路的本事还是有的,当即,也不敢怠慢,立刻拿出火折子开始点火,据那边的反应,他猜赫连筠只怕撑不住了。舒残颚疈
“丫头,等会不管遇到什么,你都要紧跟在我身边。”高逸轩一边点火一边不放心的嘱咐,那些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他好怕她会有意外。
李青歌双目只盯着那渐渐窜起的火苗,听他说话,也没多在意,但当那股子异香渐渐散发时,她陡然想到了什么,忙取出两枚药丸,一颗塞到自己嘴里,另一颗塞进了高逸轩嘴里。
“什么东西?”入口很凉很苦,让高逸轩不由皱紧了眉。
“毒药。”李青歌不咸不淡的丢了一句,然后看着渐渐燃起的柴火,忙将手里的药瓶打开,随后,将里面的药水洒在柴火上宥。
高逸轩惊异的发现,那火苗像遇到了油似的,陡然窜的老高,空气中有一股子异样的香气缭绕升腾开。
“将这些扔到人群中去。”李青歌捡起一根燃着的柴火递给他。
高逸轩点头,将火把接过,用力像那边扔了过去,正巧,几个黑衣人举刀正向赫连筠砍去,此刻,他一身华丽的紫袍早已被血染红,但他仍用毅力支撑着,而云初公主还被他死死的护在了身后膣。
突然的火光让那几人一怔,转眼朝这边瞧来,就见高逸轩以飞快的速度,将地上燃着的柴火全部砸了过去。
有同党???
那些黑衣人显然没料到这边还有漏网之鱼,为首的黑衣人一挥手,立刻有十几个手下,朝这边袭来。
高逸轩本能的长臂一伸,将李青歌护在怀中,却不料,那些黑衣人没跑几步,一个个的就像风中枯叶一般,晃晃悠悠的就瘫倒在了地上,包括赫连筠和赫连云初。
“怎么”高逸轩有些错愕,就听李青歌急令道,“快将他带走。”
“哦。”高逸轩忙松开李青歌,急忙奔向那边,将赫连筠拖了起来,然后,看向李青歌,却见她弯着腰,沿着草丛不知道在干什么?忙问了一句,“这个女的要怎么办?”毕竟人家是公主,救了皇子不救公主,那这皇子醒了,还不找他们算账啊?
“丢在那。”李青歌冷冷的说出三个字,然后继续在小范围洒了些能让人暂时失去嗅觉的药粉,刚才,她将睡梦散洒在了火里,借着柴火飘散的烟雾,让药效最快发作,但,这种药最多能让人昏睡半个时辰,而这些人都是武功高手,只怕要不了半个时辰,便能醒来。
而半个时辰内,他们想逃开不太可能,况且,她也想了,这些人带着必杀之心而来,倘若重返普济寺,说不定会连累寺中人,何况,来的时候,高逸轩用轻功带她,可现在自己身体不便,赫连筠又昏迷不醒,只怕还未逃出这片林子,就要被人追上了。
所以,为今之计,还是先找个地方藏起来,等赫连筠醒了,以他与高逸轩两人,对付那些杀手只怕容易的多。
另外,李青歌心里也有了另一方面的计量。
她认定这些杀手与赫连云初有关,而赫连云初醒来发现赫连筠消失不见,定然会起疑,一旦起疑便不敢冒险,所以,李青歌觉得这些人未必会真的追来。
但防范总还是要好一些,所以,她洒了些能让人暂时失去嗅觉的药粉,这样,他们便不能根据他们身上的血腥味来找人了。
高逸轩呆了一下,看着地上趴着的红衣女孩,再看看李青歌一点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最终抿了抿唇,什么话也没说,只将赫连筠拖了过来。
李青歌这边也忙好了,就他手上稍稍查看了一下赫连筠的伤势,都是皮肉伤,并未动到筋骨,但他流血过多,若不及时找个地方替他包扎止血,只怕也一样会伤及性命。
举目四望,李青歌决定往林子深处去。
高逸轩不敢有异议,自从认定了李青歌之后,他的心里就有了一条准则,那就是女人的话要听,未来娘子的话更要听,况且,李青歌刚才那一招,不伤分毫的制敌,让他佩服的不行,不过,她到底用了什么东西?那些人转眼就晕了?得空的时候,一定得问问,不然,将来若她一个不顺,也将自己弄晕,那可就麻烦了。
他突然弯下腰,委屈的对李青歌道,“这家伙昏迷不醒的,只怕我得这样抱着他了,丫头,就委屈你到我背上来吧,我背你。”
李青歌看着他,那赫连筠身材修长,只怕不轻,他这样抱着人家已经很是不易,再加上自己的话,他还要不要走路了?
“不用,我自己可以走。”经过刚才那么一折腾,小腹上的疼痛倒减轻了不少,只是,下身有些湿黏黏的,让人觉得难受。
高逸轩立刻皱眉反对,“那怎么行?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能走路?何况,这边路这么难走,说不定脚下还有倒刺”
再说下去,只怕没个完,李青歌干脆不说了,只提着裙摆,向林子深处走去,她步子不大,但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很是稳妥,她要用实际行动给高逸轩看,她可以,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弱不禁风。
不就来葵水吗?前世她没少受这个的折磨,每月来的时候都疼的不行,手脚冰凉全身冒冷汗,可一样的要洗衣做饭照顾囡囡,甚至有时还得到大太太那边去伺候。
如今,不过走这么点子山路,有什么可怕的。
抛去这个不说,他倒忘了,她李青歌就出生在灵州,灵州四面环山,小时候,她没少随父亲去深山里采药玩耍,所以,走山路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事。
看她倔强的小身影,高逸轩又无奈又心疼,只得将赫连筠扛在了背上,立刻追了上去。
大约走了一个时辰,路逢一座隐蔽的山洞,李青歌立刻进去。
“喂。”高逸轩吓了一颤,忙跟上,心头不禁幽怨,这丫头胆子也太大了,洞里面有什么都没弄清楚,就敢进?
然而,他刚到山洞口,就听见里面李青歌警告的声音,“别进来。”
高逸轩心头猛跳,直觉里面有危险,“怎么了?”问话的同时,人已经不听话的走了进去。
昏暗中,李青歌横了他一眼,然后手上不知拿着什么东西,就出了山洞。
高逸轩瘪瘪嘴,灰溜溜的又跟了出来。
才一出来,又是吓了一跳,就见李青歌手里缠着一条火红的蛇,那蛇起码有婴儿手臂粗,头翘的高高的,还不停的朝李青歌吐着信子。
“丫头,”高逸轩大骇,忙将赫连筠放到地上,就要上前帮她制服蛇。
“别动。”李青歌立刻出声阻止,然后就见她手指间突然出现三枚银针,朝那蛇的七寸处狠狠刺下,片刻间,那蛇的身体便从李青歌的腕上松开了,如一条麻绳似的直直坠落到脚下。
“丫头,你做什么?”高逸轩不懂她做什么,但瞧那蛇通体赤红,只怕有毒。
李青歌也不说话,径直弯下腰,从靴子里掏出一把精致短小的匕首,顺着蛇腹剖开,那赤红的血一下子便染红了她白嫩的小手,让高逸轩不忍再看,却不敢不看,怕她有意外。
“丫头,你要干什么?”他忙上前,蹲在旁边,焦急的问,却见李青歌小手伸进蛇腹,利落的取出蛇胆。
“你——”高逸轩惊骇了,“你该不会是要吃蛇胆吧?”大男人吃也就罢了,她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吃,太让他接受不了。
看着还冒着热气的蛇胆,李青歌苍白的面上露出一缕笑来,随后,看向高逸轩,道,“不是我吃,是你吃。”
说话间,一手托起高逸轩的下巴,轻轻一捏,撑开他的嘴,在他错愕来不及反应时,一把将蛇胆塞进他嘴里,沉声吩咐,“咽下去。”
咕咚——
这真的是出于本能,当那腥臊的东西滑入喉间,进到胃里时,高逸轩只觉得整个胃部都在翻滚,他恶心的想吐。
那个血呼啦的啊!
他忙用袖子擦拭嘴角的血迹,然后,又趴在草地上不停的干呕。
呜呜,他的丫头干嘛要给他吃这东西呀?
他幽怨的看向李青歌,却看她已经半跪在了赫连筠的身侧,将一枚火红的如樱桃一般的果子,放进了他嘴里。
“丫头,你偏心。”高逸轩立刻不干了,走过去就要理论,“你给他吃干净的果子,却给我吃那么恶心的东西。”
李青歌一面将高逸轩套在自己身上的外袍撕成碎布条,一面冷笑,“恶心的东西?”
“不是吗?”高逸轩往她边上一坐,斜睨了她一眼,看着自己的衣袍在她手里成了碎片,眉心一点一点的跟着皱紧,尽管,知道她是想用这些布条为赫连筠包扎伤口,但看她匕首一刀刀的划下去,没有半丝怜惜的样子,他还是有些难过。
虽然只是衣服,可也是他的衣服,她下手就不能轻点?
将布条整理好后,李青歌开始为赫连筠清理伤口。
沉默半晌,看着李青歌那般轻柔的替赫连筠擦拭伤口,小心的为他包扎,再瞧赫连筠因失血过多而惨白的脸,依旧清美的像画儿一般,一颗心顿时像被人捏了般紧了紧。
“丫头,你——该不是看上这男人了吧?”突然,他忍不住颤声问,若真那样的话,他就亏大了,救了自己的情敌,这让他情何以堪。
李青歌正在帮赫连筠包扎胸口,听言,手指微动,但很快又继续,布条在赫连筠伤口处缠绕几圈后,然后利落的打了个结,一切就绪后,她又将剩下的布条理了理,找出一块稍微大一点的,递给高逸轩,“那边有水,你去漱口洗脸。”
“哪边?”顺着她手指方向望去,果见不远处草丛边有一条流淌的小溪,不禁汗颜,他怎么都没发现?还是他家丫头厉害。
“好。”高逸轩忙起身,就听李青歌在身后又道,“那条蛇俗名赤龙,其胆汁乃世间珍品,凡人食之可百毒不侵,练武之人还可提升内力培养真气。”
额——高逸轩瞳孔嗖的睁大,百毒不侵?提升内力?培养真气???刚才那血呼啦的东西?
巨大的惊喜袭上心头,高逸轩回头,就见李青歌抱膝而坐,头微微仰起,似乎在遥望着悠远的天空。
“丫头,我就知道你对我是好的。”高逸轩半跪到他身侧,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斜着眼看她美丽的侧颜。
李青歌唇角微弯,并没有像以往那样赶他走,只轻轻道,“今日之事,多亏了你,那颗蛇胆就当是谢物,从此,你我便不再相欠。”
“什么?”如果知道她会说这样的话,打死他也不会返身回来。
“没听见,我什么都没听见。”高逸轩忙爬起来,一溜烟的跑到小溪边,用手捧了冰凉的水,不停的浇到自己脸上,好像要用冷水刺激自己,好使自己忘记那死丫头刚才绝情的话。
李青歌缓缓扭头,看着溪边高逸轩发狂的样子,暗自叹息,神情有几丝落寞以及释然。
无意让他卷进来,却真的又将他卷了进来,李青歌心里对他是有歉意的,那颗蛇胆,本是世间罕见之物,前世父亲为帮母亲治病,寻找多年而不得,就连自己,中毒毁容之后,也曾想过此物,但终究没有那个福气,可不想今日,就这么的被她撞见了。
她连想都没想,就给了高逸轩,事后,也没有后悔,就权当安慰自己的这份心吧。
只望今后他能离自己远点,这么些个日子,她也瞧出来了,他是个好人,亦是真心待她的,所以,她更不想他受到伤害,尤其因为自己。
眼帘低垂,李青歌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好缓解心中的郁结之气,却不料,正好撞见一双幽深如泉的眸子。
——
果然如李青歌所料,那些杀手不到半个时辰都醒了,但四下一看,除了云初公主,哪里还有赫连筠的影子?
他们料定赫连筠是被人救走,为首的黑衣人忙喊醒了云初公主。
怎么回事?人呢?”云初公主气急,但因身上余毒未清,说出来的话没有多少力气,因此也没有多少威信。
那黑衣人冷冷一笑,“这个,我们倒想问问公主您了,不是说只有赫连筠吗和那几个暗卫吗?可为何又突然冒来其他人?”他很怀疑,自己才是那被算计的人,今天一役,也死伤了不少的兄弟,关键是,没有杀掉赫连筠,万一哪天被赫连筠查到可就麻烦了。
“放你娘的屁,难道你在怀疑本公主吗?”云初公主气的扬手,就要扇向黑衣人。
突然,一阵悠扬的哨声响起,黑衣人像得了命令一般,“走。”随后,便在云初公主的眼皮子底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们?”云初公主气的双眼通红,一脚踢在木头桩上,狠狠骂道,“混蛋!”
“赫连云初,枉本王平日看错了你,想不到你竟是个愚的。”突然,一道嘲讽的声音传来,赫连云初连头也没回,就猜到是谁,亦是冷冷一笑,道,“哼,本公主的确愚钝,竟相信天下人的传言的心狠手辣的奚王。”
“呵,云初公主倒是心狠手辣,可惜,他没死,不是吗?”赫连奚姗姗而来,负手而立的冷睨着她,这蠢女人,若不是还有几分用处,他真不想睬她。
赫连云初神情总算有了丝颓丧,但很快,又捏紧了拳头,眼神凶狠,“哼,逃过一次,逃不了二次,迟早有一天,本公主要亲手杀了他。”还有他的贱人娘林贵妃,她要将他们母子一刀一刀的凌迟了送进地狱。
看她眼底阴森的寒芒,赫连奚幽幽的笑了,他暗地里调查过,赫连云初之母本是林贵妃的贴身丫鬟,因皇上一次醉酒错把她当成林贵妃给宠幸了,当然也有传言说是那丫鬟假扮成林贵妃的样子迷惑了皇上,总之,后来的结果上,那一夜竟然有了皇家的子嗣。
母凭子贵,尽管生了个女儿,但那丫鬟也算得过皇宠,被封了个美人,在这宫中也算个小主了,不必再伺候他人。
而因她地位卑下,生下的孩子赫连云初就归由林贵妃抚养。
后来,那丫鬟美人死了,具体死因据说是不慎跌入荷花塘淹死的,而那荷花塘不知什么时候放养了不少的食人鱼,因此那尸体被打捞上来时,已经惨不忍睹。
而林贵妃体恤赫连云初小小年纪没了娘,便待她更如亲生,而赫连筠与她更是亲近。
“呵,怎么说他宠你,倒是真的。”赫连奚火上浇油的奚落道。
赫连云初冷眼瞪向他,讥诮冷哼,“别忘了,他也是你的亲哥哥,你不也时刻都想要他死?”
哼,赫连奚邪佞一笑,不置可否,顿了顿,方问,“他这次没死,定会怀疑你,你打算怎么做?”这蠢女人打草惊蛇,只怕又得自己未她收拾烂摊子。
赫连云初看他眼底的轻蔑,不禁傲然一笑,“放心,本公主不会连累于你。”哼,就这样的胆识,还想谋得天下?啊呸,若不是看赫连奚的身份地位能与赫连筠抗衡,她才不屑找他呢。
赫连奚耸耸眉,也不说话,就那么冷漠的看着她。
赫连云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神突然冰冷至极,她跛着脚走到一具尸体边,捡起一把还带着血的刀,随后,朝自己小腿上划拉了一刀,再将刀举起,朝自己右边肋下狠狠刺入。
当鲜血飙出的那一刻,就连赫连奚也微微的为之动容,男人用苦肉计的他倒瞧过不少,但女人,尤其是养尊处优的公主,能对自己下手如此狠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狠,够狠,对别人狠,对自己一样狠,这样的女人,如果身为男子的话,只怕一样是自己的劲敌。
想到此,赫连奚阴测测的笑了,有这样狠辣残忍的女子在赫连筠身边,自己倒是可以轻松不少。
将刀拔出的那一刻,又带出了一窜血珠,赫连云初终于承受不住的跪倒在地,但她很快自封了自己的几处大穴,然后虚弱的道,“接下来的事,就交给奚王了。”
赫连奚这一会儿,倒颇有绅士风度,上前将赫连云初抱起,“妹妹放心,王兄自当为你妥善处理。”
妹妹??赫连云初眼底闪过一丝讥诮,这皇族之中,怎会有兄妹之情?
但她也没多说什么,只轻轻的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努力回忆,之前的情景,那时,情急之下,她并未看清来人,似乎是一男一女。
是他们救走了赫连筠吗?
可为何独独丢下了自己?是赫连筠安排的,有意的试探?还是
她不再多想,反正,自己最后的苦肉计已经使上,她不信赫连筠还会怀疑她。
只是,想不到这一次又让赫连筠逃脱了,而她身上的伤,这笔账,将来一定要全数还到他身上。
哼!
——
另一处草地之上。
李青歌微微一愣,看着赫连筠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幽深如泉的眸子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里面似乎漾着难以捉摸的情绪,不禁脱口而出,“你,醒了?”
“嗯。”有些苍白的唇,轻轻动了动,赫连筠紧接着微微动了动胳膊,挣扎着似乎想起身的样子,但扯到了伤口,绝美的面上立刻露出痛苦的神色。
“别动。”李青歌忙止住他,“你身上有伤,万一伤口裂了,我没药了。”
赫连筠真的听话没再动了,只拿眼睛深深的望着她,“刚才真的是你?”
他声音很低很低,李青歌根本没听清楚,“什么?”但再问时,他却已经别开脸去,不再看她,俊美如玉的侧颜,那拧着的眉仿佛打着千千结,让人莫名的随着他的愁绪心也紧了起来。
所幸,李青歌本也是这种清冷之人,所以,对赫连筠的这种态度,也就那么一瞬的疑惑,过后再也没有其他情绪。
赫连筠见她没有再说话,薄唇抿直,黑如曜石般的眸子里显出一丝恼怒,如果没错的话,刚才,被云初骂作野鸳鸯的,就是她与高家二少吧?
而李青歌,继续飘远的思绪,似乎,这一世仍旧继承了前世喜欢失神的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阳光如水,轻柔从草木间滑过,不远处,一只受惊的小兔绕着一棵大树仓皇逃窜。
“丫头。”高逸轩总算漱净了口里的血腥味,但身上的衣服也湿透了,他索性脱了外衣,光着上身就那么大喇喇的走了来。
李青歌偏过头看他,只见他身形健硕,肩宽腰窄,结实的胸膛,肌理分明,连一块赘肉也没有,上面还有挂着水珠,阳光下折射出光芒。
竟有种说不出的性感与洒脱。
高逸轩也不在意,他对自己的身材向来很满意,在李青歌的目光下,他更是得意的差点忘形。
可是,他刚一坐过来,身旁也坐起来一人,吓了他一跳。
“你?你什么时候醒的?”高逸轩见鬼似的盯着赫连筠。
李青歌亦有这种想法,刚才他不还虚弱的起不来?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怎么此刻倒自己坐了起来。
“多谢高二少救命之恩。”赫连筠干咳了一声,随后苍白着脸,状似虚弱的道。
“哦,那个呀。”高逸轩神色淡淡,并不是他想救的好不好?
伸手环在李青歌的肩头,高逸轩说的再自然不过,“你不必谢我,是我未来娘子要救你的,要谢就谢她好了。”话一出口,他又觉哪里不对,本来,他是想间接告诉这家伙他与李青歌的关系,但这话一出,显然会增加这家伙对小丫头的好感呀。
小丫头长的水灵,又聪明伶俐,还是救命恩人,难保这家伙不会动心思。
所以,当看着赫连筠似乎阴沉下去的脸时,高逸轩又忙改口道,“当然了,如果没有我,你肯定也活不成,所以,你要谢得谢我夫妇二人。”
刚才还是未来娘子,这下直接成了夫妇。
他脸皮还能不能再厚点?李青歌不悦的扫了高逸轩一眼,但见他嬉皮笑脸的,也就没说什么,这种事本身就是越描越黑,何况,当着赫连筠,也没解释的必要。
只是,李青歌不说,赫连筠却凉飕飕的开口了,“哦?看来是本王弄错了,原以为李姑娘是高大少的未婚妻,却原来与二公子已经成亲,但不知何时成亲的?本王倒是缺了一份贺礼。”
嘎——听这味儿,怎么有些酸溜溜的?高逸轩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心里咯噔一下,莫非这厮真的对小丫头有非分之想?
“二少爷说笑的话,三殿下不必当真。”李青歌淡淡而言。
“什么说笑的话?”高逸轩忙抓着李青歌的手道,“只要你一句话,就是现在拜堂成亲也可以,正好,三殿下在此,不如让他做个见证,我高逸轩对天发誓,只要你肯嫁给我,我——”
“好了。”怎么越说越离谱了,李青歌看他干脆跪在地上,指天发誓的模样,忙拉他坐下。
“呵呵。”高逸轩索性撒泼装痴到底,一手死死的扣紧李青歌的肩头,俊脸强撑到最大的笑意,“那个,三殿下别介意哈,丫头年纪小,害羞是难免的,这亲嘛,暂时还未成,本少打算等她大些再说,到时候,三殿下可一定要来喝喜酒的哦。”
赫连筠很快看出不过是高逸轩剃头挑子一头热,微微笑道,“李姑娘的喜酒,本王不会错过。”只是,到时候新郎是谁,可就说不准了。
“呵,那就这么说定了。”高逸轩一拱手,十分洒脱的说。
赫连筠淡然一笑,目光定定的望着李青歌,见她无情无绪,也不反驳,心中倒又添了几分苦闷。
“感觉怎么样?”见他二人不说话了,赫连筠又看着自己,李青歌这才问道。
赫连筠秀挺的眉微微蹙起,“本王没事。”不过,看他痛苦的神色就知道有事。
高逸轩心里很是鄙夷的‘切’了一声,既然没事,就别装作有事的样子。
李青歌不以为意,即便有事也只能这样了,她身上的药都给他用光了。
“知道那些刺客的底细吗?”李青歌问。
赫连筠神色微变,有些审视的盯着李青歌。
李青歌面容不动,只冷冷一笑,“我若想害你,就不会救你,别忘了,你欠我两条命。”她俏皮的伸出两根指头。
赫连筠眸光渐深,高逸轩却茫然糊涂,“什么两次?”难道他们以前就见过?
李青歌没有回答高逸轩的话,只看着赫连筠,淡淡道,“听闻三殿下武功盖世,世上能伤你者屈指可数,不想今日中了软骨散,差点成了刺客的刀下亡魂,难道三殿下就没想过此事吗?”
“软骨散?”
“一种无色无味的迷、药,能让常人全身无力、功力尽失,甚至出现幻觉。”
赫连筠听言,低垂的眼帘,不著痕迹的变了变。
“当然,我这么问,是因为心中有些疑惑。”李青歌见赫连筠有所松动,又道,“说的对与不对,三殿下只做参考。”
赫连筠抬起头来,眸底显出几分兴趣,“李姑娘但说无妨。”
“今日刺客,显然是有备而来,而三殿下身中迷、药,只怕也是有人预谋,并且身边亲信之人。”李青歌直截了当的说。
高逸轩在旁听的头疼不已,多次拽着李青歌的衣角,示意她少说,可李青歌当他如空气一般,根本不看他,让他郁闷的啊。
丫头啊,朝廷皇家之事,你掺合做什么?搞不好自己都得搭进去。
“那个,三殿下,丫头的话,不过戏言,你别当真。”高逸轩忙道。
赫连筠勾唇一笑,只道,“不碍,李姑娘也是为本王着想。”
什么替你着想?高逸轩白了他一眼。
“对了,你们有没有见到一位姑娘。”突然,赫连筠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紧张的问。
高逸轩脸一下子灰了起来,看看李青歌,一脸幽怨,看吧,救人只救一个,这下来问了,看你怎么回答?
孰料,李青歌耸耸眉,摇头叹息,“对了,那个姑娘真的是公主,你的妹妹?”
怎么这么问?赫连筠却还是客气的点头,“正是,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跑了。”李青歌面无表情的回答。
嘎?高逸轩傻眼了,看李青歌撒起谎来眼皮都不眨的那种理所当然的模样,心底再一次处于崩溃边缘,貌似近来这丫头带给她的震撼太多了点吧。
她该是这样的吗?
“跑了?”赫连筠亦是拧眉,似乎不信。
李青歌撇撇嘴,有些替他难过,“是啊,我们出现的时候,可能她以为我们也是坏人,就丢下你跑了。”
赫连筠将信将疑。
就听李青歌又道,“不过跑了也好,她在的话只怕对你更是威胁。”
“此话怎说?”赫连筠心下一惊,刚才李青歌说到软骨散,他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早上临出门时喝的那杯茶,是云初亲自端给他的。
“三王兄,救我,三王兄,救命你那个样子,别说救她的命了,就连救你自己的命都成问题。可她一遍遍的喊你,你说到底是向你求救,还是告诉杀手你的位置?让杀手更容易杀你们。”李青歌不以为然的耸眉道,“所以,她若跟着我们,照她那大嗓门,说不定将杀手招来,也是有可能的。”
扑哧——高逸轩憋不住的笑了,看李青歌冷着脸却说出这样谎话连篇的话时,那副神态,高逸轩没法不笑。
只是,赫连筠的眼神变了,瞧李青歌多了几分探究。
究竟她想告诉自己什么?抑或是真的只是随便说说?
但回想之前的林中遇险,虽然想不太起来,但当几名护卫护着自己骑马离去时,的确是云初的呼救声将杀手又引了过去,最后被包围起来,才致使他受伤。
如果一切都是有意而为?
赫连筠心一凉,不,不可能。
云初与他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处处依赖着他维护着他,怎么可能??
不,一定是她当时真的怕极了,才会有那样的反应。
而早上那杯茶,虽然是云初亲自端给自己,可泡茶的未必是她,而下药的人就更多了。
赫连筠一时间心头复杂多了,他一遍遍的否定云初,但潜意识里却将更多的疑点与她联系起来,不由得有些肝胆俱裂的感觉。
李青歌看他神色,就知道自己的话,他听了进去,那么,赫连云初,自求多福吧!
“我看那些刺客不会追来了,不如,我们回去吧。”不想再听这二人说些听不懂的话了,高逸轩不耐烦的提议道。
李青歌看看赫连筠,“你怎么样?可以吗?”
赫连筠作势想要起身,但似乎无力。
高逸轩眉头郁闷的皱起来,利落的起身,随后朝他伸出一只手,“起来吧,不过是点皮肉伤罢了,就这么着,果然皇家的人儿都美人灯似的,好看不中用。”
李青歌微睨了他一眼,这家伙不是一向喜欢助人为乐的吗?怎么今天好像有些故意针对赫连筠呢,说话都带刺的。
好在,赫连筠也不介意,只洒然一笑,握着高逸轩的手,撑起了身子。
李青歌拍拍手,也跟着起来。
却不想,动作一猛,一股热流顺着双腿间奔涌而出,止也止不住。
顿时,俏脸红成了一片。
第一百一十一章 做戏。
“慢着。舒残颚疈”云初公主冷声喝道,随后审问的看向李青歌,眼里闪烁着某种邪恶的幽光,“你这肚子里的孩子,确定是庭哥哥的?”
李青歌心中大骇,这种质疑,无疑是将她再一次剥光了置于众目睽睽之下,众人轻蔑唾弃的眼神,让她从身到心一阵阵的发冷。
不容她辩驳,不及她解释。
云初公主接着冷声对大太太说,“夫人,据本公主得知,庭哥哥成亲至今不过五个月,可您瞧瞧她这肚子,快要临盆了吧?这难道说在成亲之前,她就与庭哥哥暗度陈仓了不成?”
“怎么会?庭儿是个知礼的孩子,怎么会做那种事?”大太太忙道宸。
“是吗?既如此,夫人就该好好查查这孩子的来历,庭哥哥心善,但到底也不能被人利用。”云初公主目露冷峭的寒意,射向李青歌,那意思很明显,高逸庭不会做这种下作之事,那么她肚子里的孩子必然不是高逸庭,而是她与别的男人的野种,如此,本在高家地位堪怜的她,就更没有立足之地了。
大太太闻言,脸上有了那么一丝迟疑,过后道,“这个民妇倒也疑心过,只是,这亲事毕竟是皇上亲赐,民妇怎敢心生他想?”
“呵,这值什么?皇兄原也是为了好事,谁知这其中另有隐情。即便他现在知道,也定会一查到底,还庭哥哥一个清白的真相的。”云初公主慢悠悠说道,神情却是坚定,似定要将李青歌与她肚子里的孩子处置了铋。
李青歌听言,整个人如坠冰窖,浑身冷的发抖,但她知道此刻的辩白与解释在云初公主这公主的身份面前,是多么的不堪一击,何况大太太早已视她如眼中钉肉中刺了,即便没有云初公主这一出,她也不会让自己好过的。
只是,万没想到她对自己未来的亲孙儿也那么的狠。
那日,云初公主回宫后,她被高云瑶刁难,导致囡囡早产,孩子一出来,她还未见一面,就被人抱走扔了,最后,还是她亲自找了回来,而囡囡虽然命捡了回来,但却不同于一般健康的孩子,人都说她是傻子,她不会说话不会走路,甚至吃饭不知道自己咀嚼,每一样都需要她的协助,可是,没有人知道,她的囡囡却有天底下最纯洁的心与最无邪的笑。
想到女儿,李青歌面上流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坐在床头,她缓缓掀开薄被,准备检查赫连云初身上的伤。
她身上还穿着那件红色的衣裙,左小腿上被划开了一道伤口,还有右胸肋下也有刀口。
李青歌微微凝眉,瞧着赫连云初呼吸轻薄脸色惨白如雪的模样,不禁心下更寒,这女人可真够狠的,玩苦肉计也能将自己伤成这样?
“抱歉,三殿下,二少爷,你们能回避一下吗?青歌要为公主检查下伤口。”
高逸轩摸了摸鼻子,自动坐到靠窗的书桌旁,有些无聊的看着窗外。
赫连筠点点头,却身子未动,只靠在床头,别开了脸去。
李青歌看了他一眼,那微微扬起的侧颜,绝美却孤独,骄傲之中又透着无限落寞,那好看的嘴角抿成一条线,看似无情,却又更多的像是受伤过后呈现出的孩子气的倔强。
被自己最亲最近的人伤害,心里肯定会痛吧?
就像她,曾经以为是另一个家的高府,曾经以为是一生良人的夫君,到最后将她赶尽杀绝,那种心痛比死还要伤。
不再说什么,李青歌心情复杂的开始慢慢解开赫连云初的衣带,为她仔细检查伤口,伤口已经被人处理过了,上面还有金疮药,但对于她这样的伤并没多大用处。
她轻轻用帕子将上面的药擦拭干净,便能看到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不禁心头颤起。
小腿处倒还好,只是右边肋下的那处刀口,距离她的心脏很近,稍有不慎就能致命的。
呵,不过,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自己的心脏会长在右边吧,不然肯定不敢如此冒险?
检查完之后,李青歌又将薄被与赫连云初盖好,就着丫鬟端来的温水净了手。
“怎么样?”赫连筠问,脸色沉重。
李青歌微微弯唇,唇角划过一丝冷酷,纵然现实残酷,也总比被人当傻子玩弄于鼓掌好吧?
“公主还真是福大命大呢。”李青歌道,声音带着几分戏谑,“那么重的伤,差点就刺穿心脏了呢。呵,大概那刺客是个生手,第一次杀人把握不准,要么就是看公主美貌,一时间心动手抖了一下也有可能。不过,那伤口也确实怪异,就好像是公主自己伤了自己似的,不然,就是有人捉住了公主的手,强迫她如此伤害自己的。”
“此话怎讲?”赫连筠再笨也能听出她话里的意思,但是,最后的一点希望,让他又再次问出了口。
还用讲吗?李青歌耸耸眉,只道,“我给公主开个方子,殿下可派人速去抓药,迟了伤口感染就不好了。至于其他,殿下可等公主醒了,自去问比较好。”
关于他们兄妹之间的恩怨,她能说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如果赫连筠以亲情为上,她也没办法,做的太过了,只怕人家就会猜疑自己的意图了。
何必?
赫连筠也没再问了,只让了路,李青歌径直走到书桌边,高逸轩给她让了座,亲自给她铺好宣纸,将笔递到她手上。
李青歌很自然的享受着他的服务,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高逸轩却觉得幸福无比,尤其是看着李青歌认真写药方的时候,那低垂的眉眼,专注的神态,还有她身上隐约飘溢出的女子特有的幽香,都让他心神有些恍惚。
很快,李青歌写完,将纸拿起,一旁的丫鬟接过,“按这药方抓药,外敷内服的照上面做就行。”随后,对赫连筠道,“三殿下也不必担心,公主虽然伤重,但还不及性命,只要照顾的好,我想不出一月,就能痊愈。”
“李姑娘费心了。”赫连筠客气道,心里却是另一翻心境。
李青歌故意忽略他眼底一闪而逝的情绪,笑道,“治病救人乃医者本分,殿下不必客气。如今,公主有伤在身,殿下自当好生照料,青歌就不打扰了,告辞。”
“告辞。”高逸轩忙走到她身侧,也与赫连筠一拱手,假客气道。
赫连筠亦是拱手相送,“走好。”
——
送走两人过后,赫连筠自去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从外面看,除了失血过多,脸色差点之外,其他的看不出来有什么异样。
不多时,老管家带了一个黑衣劲装的男子过来。
“冰焰见过王爷。”黑衣男子面容冷峻,恭敬的对赫连筠行礼道,过后,看赫连筠气色,冰冷眸中倒出几分讶异与担忧,“王爷受伤了?”
赫连筠挥退了老管家,对冰焰道,“本王受了点皮外伤,不碍事,你先去给公主看下。”
“是。”冰焰走到床边,看着面色惨白如霜的赫连云初,不禁皱紧了眉头,究竟何人伤了王爷与公主?
但当他仔细为赫连云初检查完伤口后,更是吃惊的不行,这伤口
“怎么说?”看冰焰的神色,赫连筠心彻底的沉到了谷底,看来李青歌说的没错,她这身上的伤着实怪异,说不定真是她使的一出苦肉计呢。
想到这,赫连筠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冷笑,然,眸子却越发寒凉起来。
冰焰思索片刻,便沉声道,“回殿下,公主身上的伤口,应该是自己所为。”
赫连筠脸色阴沉,目光阴狠的盯着他。
冰焰早已习惯了他这样的眼神,倒也镇定回道,“公主两处伤口,一伤在左小腿处,且伤在内侧,刀口自下而上,下深而上浅,如果是他人所为,这样的伤的确不易,照寻常招式来看,若他人朝她腿上砍来,刀口应该上深下浅。还有一处,是右边第二根肋骨下,刺穿皮肉,但伤口平整,由浅到深,力度也是慢慢加重,如果是他人所刺,那么伤口定然先深后浅,因为刀锋遇到皮肉会有阻力。结合以上,属下觉得,公主身上的伤不是他人所为,乃公主自己做的。”
赫连筠静静的听着他的分析,其实,就算他不分析,他心里也早有了答案。
上一次,灵州之行,知晓的人并不多,云初就是其中一个,可是,回来的路上,他仍旧遭人暗算,差点死于非命。
这一次,赫连云初非拉着他去山上寻找什么梅花鹿,说是可以为母妃祈福?
临走时,她特意给他端了一杯热茶,说这是她学了好久的烹茶之技,想让他尝尝味道。
再到山上遇袭之时,赫连云初的举动,当两名侍卫护着他先行时,是她突然害怕的喊救命,结果又招来了另一批杀手。
而他被李青歌救走,剩下赫连云初,照理说,如果对方是杀手刺客,她又怎么会活着回来?
如果对方目的不在她,不想杀她又如何非要伤她至此?看似要她的命,而实则却是保她的命?
可笑
“下去吧。”赫连筠对冰焰说。
“是。”冰焰恭敬退下。
房内,只剩赫连筠与赫连云初。
赫连筠缓缓走至床边,坐在床头,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这个自己宠了十几年的妹妹,眼神由最初的温情慢慢蓄进了冷意。
“王兄,王兄”像是被目光刺醒,赫连云初眼皮动了动,最后艰难的睁开了眼睛,好一会儿,方看清楚了床头坐着的赫连筠,眸子里显出笑意来,“三王兄,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
她声音很虚弱,说话的时候还带着喘。
若是以往,赫连筠定然不许她这般说话,定然让她好生歇着。
可此刻,听她说的这般费力,他只淡淡一笑,并未多说什么。
有伤在身,赫连云初精神不济,但到底也不糊涂,她敏锐的觉察到了赫连筠的异样,心下凛然,面上却哀戚痛苦,“三王兄,好痛,痛”
她漂亮的大眼睛里很快挤满了泪,“他们究竟是什么人,非要杀你我兄妹?三王兄,你一定要将他们抓起来。”
“自然。”赫连筠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柔声安慰,“那些敢伤害你我兄妹之人,王兄一个都不会留。”
不知为何,尽管他动作温柔,声音轻柔,可是,听他如此说,赫连云初本能的打了个冷战,再瞧他,那幽深的深不可测的眼眸里,冰凉一片。
心,也跟着下沉。
他知晓了什么吗??赫连云初有些不确定。
但,如果被他察觉了,他又怎么会收留照顾自己?还如此对自己说呢?
不会的,凭他这些年对自己的感情,赫连云初断定,赫连筠不会猜到自己,他之所以有异样,眼神冰凉,那是因为遇刺事件。
对,绝对是这样。
这样一想,赫连云初心稍稍落下,她点头附和,“嗯,太可恶了,竟然敢伤王兄你?幸好王兄吉人有天相,王兄,你不知道,初儿怕死了,若王兄咳咳咳”
“初儿好好歇着吧,我让小云过来照顾。”赫连筠见她气喘咳嗽,状似担忧的道。
他还是担心自己的,赫连云初心里有着小小的得意,哼,最得宠的王子众人膜拜的神祗又能怎样?此刻不是像玩物一样被她玩弄于鼓掌之间吗?
掩去眸底的小心思,赫连云初吸着鼻子,可怜兮兮的望着他,“可是,初儿想要王兄陪着,只要王兄在,初儿就不怕。”
“是吗?”赫连筠眼底漾过一缕意味不明的笑意。
如果说当初被亲情蒙蔽,被她的伪装欺骗,可当心思清明,他所见之物自然不同,因此此刻瞧着赫连云初那惺惺作态的样子,他突然觉得自己以往有多傻,她明明装的那么假,可她仍旧当她是单纯傻乎乎的小妹妹,那样的宠爱。
他知她身世可怜,父皇从未过问过她的死活,就连母妃,虽然负责教养于她,可也是很少过问,这样一个没了娘的公主,想在深宫生存,真的不易。
所以,对她,他多是怜惜的,他像兄长也像父亲般,希望能给她尽可能多的疼爱,来弥补她生命中的缺失。
可是,如果对方所做一切都是在做戏,那么,他的所为又有何意义?
赫连筠心底自泛出无限悲凉,本以为没了父皇,没了母妃,他还有值得他关爱牵挂的妹妹,可到头来,却发现,她才是那个伤他最深的人。
可笑啊——
“好,不过,就怕王兄留在这,初儿会休息不好。”不是吗?自己的敌人就在身侧,她能睡的安稳吗?
错觉,一定是错觉,王兄说这话,只是纯粹的担心她,并无其他意思。
赫连云初努力忽视他说这话时,眼底一闪而逝的阴冷,虚弱的露出一抹笑来,接着道,“对了,王兄也有伤在身,要紧吗?都是初儿不好,这个时候还让王兄陪着,王兄,你也赶快歇着,初儿现在好多了。”
“初儿真乖,处处都为王兄考虑。”赫连筠淡淡的笑,淡淡的说,让赫连云初心里一下子说不出的滋味,“好,王兄倒真的有些累了,自你回来,王兄就一直担心,好在大夫说你没有大碍,现在终于醒了,那王兄也就放心了,王兄就先去歇着了,有什么事就吩咐小云。等晚饭的时候,王兄再来看你。”
后面的话让赫连云初的心彻底落了下来,是了,这才是那个一直宠着自己的哥哥。
“嗯。”赫连云初娇滴滴的哼了声,目送着赫连筠出门。
等房门一关,那双虚弱又纯真的眸子立刻被轻蔑与讥诮充斥,赫连奚还担心她这个蠢哥哥会怀疑,看吧,一切担心都是多余的吧。
出了房门,赫连筠唇角的笑意冷凝了下来,一招手,一名黑衣暗卫突然出现在身后。
赫连筠站在廊檐下,负手而立,明媚的暖阳沿着房檐斜斜落下,笼在他身上,却仍旧抹不去他浑身散发的阴冷气息。
“盯住她。”他只冷冷的丢了三个字,便大步离开,不带一丝感情。
——
出了筠王府,李青歌有些郁闷了,刚才真应该要套丫鬟的衣服换上,现在她身上的绿裙子几乎被红色染透,这要是走在大街上,不被指指点点才怪呢。
“别怕,有我呢。”看她纠结懊恼的小脸,高逸轩贴在她耳边小声笑道。
“嗯?”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吗?
李青歌一阵疑惑,高逸轩却已经将她抱到了怀里。
大街上,李青歌不敢乱叫,但也不敢自己下来走,所以,只得将脸埋在他怀里,不敢见人。
高逸轩得逞的笑笑,随后轻车熟路的带她到了一家衣服店,要求女老板娘亲自招呼,将李青歌从里到外的衣服全部换了个遍。
换好之后,那女老板娘还将李青歌领到了自己的房中,拿出女子经期专用的棉包。
“小姑娘,给。”那女老板娘笑吟吟的将棉包塞到她手上,嬉笑道,“第一次来这个,要嫂子我教你怎么用吗?”
“你?”李青歌羞赧之际,又是错愕,怎么?她来葵水,人尽皆知?之前看赫连筠的眼神似乎也有些不对呢。
“呵呵。”那老板娘忙笑道,“说来也好笑,轩少是我们这里的常客,虽然以往也见他给女孩子们买漂亮衣服什么的,可还从没见过他对哪个女孩像对姑娘这么上心的。姑娘来月事,按理说男人都是忌讳的,可轩少不但不忌讳,还叮嘱我一定要教你,帮你处理好,呵呵。”
“哦。”老板娘说完,李青歌小脸已经红透,暗恼高逸轩不该,怎么这种事也可以到处乱说?
不过,他常来这里为女孩买衣服???
“他常来买衣服?”心里所想,口里已然不自觉的问了出来。
待问出来后,李青歌方知失言,只拿着棉包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
那老板娘瞧她笑道,“男人嘛,朝三暮四那还不是正常的事,何况,轩少风流倜傥、为人风趣豪爽,自然是很招女人喜欢的。不过,迄今为止,嫂子却只见他对姑娘是最上心的呢。”
最上心?
不过是图个新鲜吧
曾经他带来这里的姑娘,哪个是不上心的呢?如今又去了哪里呢?
就连高逸庭,曾经她以为他对夏之荷至死不渝、爱到骨髓,最后还不是要娶赫连云初,甚至为了讨好于她,不惜杀死自己与囡囡。
想来,男人心口不一的本事,谁都有吧?
而高逸轩自然是其中的翘楚。
“多谢嫂子,我自己来吧。”李青歌并没让她教,只让她借里面的隔间一用。
老板娘一愣,见李青歌突然冷下来的脸色,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多嘴了。
而外面大厅候着的高逸轩则更无辜,他不明白换了一身衣服的李青歌,再出来时,俨然换了一个人似的,根本不看他一眼,更别提碰她一下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狠心。
“怎么了?”高逸轩摸摸鼻子,十分无辜的看着李青歌清冷的背影。舒残颚疈
老板娘看李青歌一声不吭的出了门,随后狠狠剜了高逸轩一眼,“这小姑娘不错,你可别看人家小,就欺负了人家?”
“我”高逸轩委屈,他哪有欺负她?每次都是她欺负他,好不好?
“哎,不跟你说了。”猜想着大概是老板娘那张没把门的嘴又在李青歌面前胡乱说了什么,高逸轩想着赶紧解释要紧,也不与老板娘理论了,径直追出了门。
“丫头,等等哥哥呢。”他从后追上,一手本能的搭在了她的肩上宸。
李青歌当即变脸,停下身子,扭头冷眼瞪他,“男女授受不亲,二少爷请自重!”
她的眼神如刺一般,让他心口小小的疼痛了一下,“又怎么了?才不还好好的吗?”他神色有些沮丧。
“没什么,多谢二少爷带我来这里买衣服,银子回府后,我让人给你送去。”李青歌道铋。
高逸轩诧异的瞪大眸子,至于嘛?一下子就分这么清了,几件衣服就要还银子??
“那女人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不是问句,而是直接肯定了,不等李青歌说话,高逸轩就咬牙气呼呼道,“丫头,你别信她的,她一定对你说,我风流倜傥到处招惹女人,对不对?”
还挺有自知之明?李青歌冷冷一笑。
就知道是这个,高逸轩倒暗自松了一口气,忙举起右手道,“丫头,我向你坦白,以前,是在遇到你以前,我是和几个女人关系不错,但那都是逢场作戏,我可以发誓,我和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真的。”
“这是二少爷的私事,你不必对我解释。”李青歌淡淡的看着他,似一点也不在意。
高逸轩当没听见她的话,依旧举手发誓道,“轩哥哥在此发誓,以前的都让它过去,从认识丫头的那一天起,轩哥哥心里就只有你一个,真的。”
从认识的那天起??李青歌疑惑的望着他,不信。
“真的,丫头,别不理轩哥哥呀。”高逸轩唇角向上弯起,努力挤出讨好的笑来。
李青歌眼帘半垂,正欲说话,就听一道脆生生的女声传来。
“轩哥哥,真的是你吗?”
李青歌眼帘轻掀,就见柳如烟粉蝶儿似的,欢快的从前面小摊前朝这边飞奔了过来,顿时,来不及缓和的脸色又冷了下来。
高逸轩也是错愕的盯着跑来,一把挽住自己胳膊的柳如烟,“你?”
“轩哥哥。”柳如烟眨巴着大眼睛,委屈可怜的望着他,“自那天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你了,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想烟儿吗?”
当然不想,如果不是她突然出现,他差点忘记还认识这么一号人呢。
高逸轩几近粗鲁的从她双臂间抽回胳膊,然后伸手想拉李青歌。
李青歌却稍稍偏了偏身子,避开他的手,淡淡道,“既然二少爷有事,青歌就先行回府了。”
说罢,举步径直离去。
“丫头”高逸轩立刻抬腿就要追去。
柳如烟急忙拽住他的胳膊,娇嗔的喊道,“轩哥哥。”
“松手。”高逸轩回头,神色严厉的喝斥。
“轩哥哥。”柳如烟却死命的捉住不放,反正,大街上,她才不信他真的敢对自己动粗。
“你?”高逸轩气急,但看李青歌头也不回的就这么走了,心里除了沮丧之外,也有一些失望。
就因为那老板娘无意中的一些话,她就疏离自己?
就因为出了一个柳如烟,她就抛下自己?
难道他高逸轩就这么不值得她信任?就不值得她稍稍的争取一下吗?
见高逸轩终于迟疑妥协,柳如烟唇角扬起得逞的笑意,“轩哥哥。”她娇滴滴的唤着,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轩哥哥,你别生气,烟儿这也是为你好呀,她是庭哥哥的未婚妻呀,你与她走的这样近,让庭哥哥怎么想?”
高逸庭?哼,他会在乎吗?他此刻说不定还在夏之荷的房里快活呢。
高逸轩眼露讥诮,神色却是一点点的颓然下来,那丫头可真傻,她也不想想,她的身边,除了他真心待她之外,还有其他人吗?为何她就一点看不到他的好?处处想要推开他呢?她就真的一点也不在意他吗?
“轩哥哥,那边新开了一家茶楼,里面还请了有名的说书圣手百晓生说书呢,要不要跟烟儿一起去坐坐?”见他不语,柳如烟趁胜追击。
鼻端传来柳如烟的脂粉香,让高逸轩微微皱眉,他想到刚才在筠王府里,李青歌坐在书桌前写药方,他倚在桌侧静静的看着,她身上那淡淡的清香,让他很是沉醉,即便这么一会,已经叫他想念。
“走开。”用力甩开柳如烟,高逸轩佞笑起来,“柳如烟,柳太傅就是这么教你的吗?当着街上抓着男人不放?是你太缺男人了吗?要不要本少爷去找太傅他老家聊聊,让他找点给你找个男人?”
“你?”柳如烟一张小脸顷刻间成了猪肝色,各种难堪齐齐涌上,眼泪很快模糊她的双眼,“你?高逸轩——难道喜欢你也有错吗?”
高逸轩冷眼看着她哭的梨花带雨,唇角含戏谑的笑,“罢,本少可没那个福气消受,还请如烟小姐赶紧另喜他人吧,本少感激不尽。”
“你当真狠心。”柳如烟恨恨的跺脚,咬牙切齿指着他,“好,你喜欢那个小贱人是吗?好,你别后悔。”
喜欢李青歌,有什么好后悔的。
高逸轩无所谓的耸耸眉,就那么看着柳如烟哭着跑了。
不过,那是她自找的,不是吗?他早已对她说清楚过,他喜欢的人是李青歌,她却屡次来挑衅,烦。
只是,再回头,李青歌早已不见了。
高逸轩心里又沉闷了起来,想就这么回去找她,心有不甘,该死的小丫头,凭什么每次都给他甩脸子?他又没有做什么,以前那些事是在认识她之前,如果知道她会出现,他敢招惹其他女人吗?
还有柳如烟,谁知道这女人怎么见鬼的就出现了?他还觉得冤枉呐,这死丫头倒好,一句话不听人说,就直接将他丢给了别的女人。
哼,他就不信,她一点也不在意。
——
李青歌一回高府,还没到自己的院子,就被高逸庭半途截下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要那样对母亲?”高逸庭站在树下,面容冷峻阴沉,见到李青歌,神色更加阴霾。
李青歌淡淡站定,迎上他责问的目光,哼的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这话,大少爷该问大太太才是。问她为何要如此对我李青歌。”
“你”高逸庭冷哼,“我当然想问,但母亲现在被关押在县衙,且一直昏迷未醒,这件事,我只能问你。”
“哦。”被关了,还没醒?李青歌点点头,起码断了两根肋骨,还是昏了好,醒了只怕更疼。
她微微挑眉,接着道,“你母亲借这次普济寺之行,想找人玷污我的清白,结果阴差阳错,害了二姐姐。就这么简单。至于最后发生的事,那完全也是你母亲咎由自取,罪有应得,她想拉容嬷嬷做替死鬼,容嬷嬷反水,就将你母亲之前做过的恶事一一坦白交代了。至于什么恶事,我也就懒的说了,你生在高府,听到的看到的亲身感触到的,应该要比我多的多吧。”
高逸庭顿觉哑口无言,原本还想听到李青歌的愧疚与自责,甚至向他讨饶,却不料,她说的那么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母亲是怎样的人,他自然清楚,只是,万没料到她会对李青歌下手。
当下人们回来说起这事时,他第一反应是心里一紧,接着却又为李青歌的幸运松了一口气,最后,才对母亲的惨况担忧愤怒,他想不到母亲对李青歌下手,更想不到李青歌会反击,直接将母亲弄残了关进了衙门。
“你”面对此时的李青歌,高逸庭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指责吗?是母亲先下手的,安抚吗?可她现在这个样子,分明不需要——
“你这个死贱人,你终于回来了,看本小姐今天不扒了你的皮?”
正当两人就这么凉凉的僵持着时,高云瑶不知从哪儿突然冒了出来,疯了一般就朝李青歌扑了来,双手张着,那长长的指甲想要抓李青歌的脸。
李青歌忙一闪身,高逸庭也本能的出手阻挠,自己一侧身,将她护到了自己身后。
而高云瑶跑的太猛却扑了个空,脚下一时没刹住,整个人直直的撞到了树上,幸好双手撑着,才不至于撞的鼻青脸肿。
“瑶儿,你又闹什么?”高逸庭冷声责备。
高云瑶转过身来,手掌被粗糙的树皮磨破了,有些疼,这让她气急,“哥,”她手指着李青歌,像一只炸了毛的好斗母鸡,嚷道,“你还护着这小贱人,你知不知道她害的母亲昏迷不醒,到现在还被关在县衙?”
“这件事,哥自有主张,你先回房。”高逸庭令道。
“不,我不。”不止是母亲这件事,还有自己生病期间,李青歌折磨羞辱她的事,高云瑶觉得,若不把李青歌扒成皮,根本难消她心头之恨,袖子一捋,高云瑶又要上前来打,还吩咐着身后的金铃与柳绿,“你们两个,给我按住这小贱人,今天本小姐要不把她废了,本小姐就不姓高。”
“胡闹!”高逸庭脸色铁青,这个妹妹越来越不像话了,连他现在见了,都有些厌了,“金铃柳绿,还不将小姐拉回房去。”
“哥——”高云瑶简直不敢相信,“哥,你是不是喜欢上这小贱人了?”
“”高逸庭一愣,眼睛不禁向身侧的李青歌看去。
李青歌听言,却是凄然失笑,喜欢??这听来多么滑稽,恐怕连他自己也不信。
果然,就听高逸庭有些恼怒的低吼道,“瑶儿,还不回房?难道要等爹回来动家法吗?”
“哥——”虽然没有听到高逸庭亲口承认,但他的神色却表现的明明白白了。
高逸庭鄙夷一笑,“哼,真想不到这小贱人勾人的本事还不小,连哥哥你也上心了吗?哥,夏姐姐怎么办?若夏姐姐知道了夏姐姐——”
高云瑶的眼神一震,陡然朝他们身后缓缓行来的身影望去,“夏姐姐,你来了?”
高逸庭心下一沉,回头望去,就见夏之荷已经走了来,在与他不到一臂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美丽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勉强的浅笑。
“大表哥,我我听说姨妈出了事,不知怎样了,就想来找你问问。”她声音柔柔弱弱的问,这些日子,因身体有恙,她原本丰腴的面颊消受了不少,那一套紫色衣裙穿在她身上,也宽松了不少,微风习习,吹的她衣摆翩动,就好似连她的人也要吹走似的。
看她清瘦憔悴,高逸庭心口顿生怜惜之意,抛下李青歌,他走上前去,伸手捋过她腮边乱了的发丝,看到她一侧脸颊处那淡淡的粉色疤痕,轻轻一叹,“怎么就出来了?我不是说过晚饭时分去看你吗?看你,才好又出来吹风,要是再受了风寒怎么办?”
“怎么会?人家哪有你说的那么弱不禁风?”夏之荷粉面含羞,面带娇怯,眼神晶亮的朝他瞟了一眼,情意绵绵,随后又缓缓看向受冷落的李青歌,目中炫耀之意很是明显,“呀,李妹妹,你也在呀?听说你与姨妈之间似乎有些误会,到底怎么回事?”
“想知道什么就问大少爷吧,该说的,我都对他说过了。”李青歌淡然一笑,随后,在众人怔愣之时,翩然离去。
“喂,你给我站住,小贱人。”高云瑶忙追了上去。
就在她伸出手臂,刚要抓李青歌时,李青歌却突然站定,陡然回眸,黑漆漆的眸中闪烁着邪恶的幽光,让高云瑶本能的缩回了手,“你?你?”
“大姐姐,你想打我吗?”李青歌嘴角一翘,竟然笑的明媚,突然,她上身一倾,快速的在高云瑶耳边小声说,“你母亲已经半死不活,你也别急,下一个就是你。”
第一百一十三章 索取。
“丫头。舒残颚疈”高逸轩迎面踉跄着朝她压了过来。
含糊的声音,李青歌并没听出说的是什么,但借着屋内的光线,她还是看清楚了来人正是高逸轩,她忙伸出双手,撑在他胸前。
但她的力气还是太小,双手被弹压了回来,而他则轻而易举的扑到了她身上,李青歌娇小的身子承受不住的向后倒去,幸好他出手快,将她拦腰截住,随后紧紧揽在了怀里。
似要将她融进自己的骨肉一般,那样的紧,李青歌秀眉皱紧,周身被他浓烈的气息与酒气包裹,让她微微的颤,“快松开!”她好容易抽出小手,使劲推他。
然而,身上的人就像一摊泥似的,任她怎么推都推不开謇。
“美人儿?”就在李青歌气的准备咬他的时候,高逸轩却稍稍松开一点,却仍将她的身子圈在自己的怀内,然后,歪着脑袋,眨巴着迷离璀璨的眼睛,似醉非醉的盯着她。
美人儿?
李青歌气的通红的小脸狠狠一窒,他——这是叫谁著?
“美人儿。”趁她僵住之时,高逸轩却邪笑着伸手摸上了她的脸,波光流转的眼睛里盈盈着轻佻的笑意,“来,美人儿,再陪爷喝一杯,爷喝好了,今晚再好好的陪你,哈哈~~”
真是醉的不轻呢,连人也分不清了,竟将她当成了青楼女子来调戏么?该死,他这是上哪儿喝的花酒呢?醉了就该回房歇着,跑她这里来耍酒疯?
“滚开。”毫不客气的拍掉他的手,李青歌气急,心头就像突然被人塞了块石头似的,沉闷的发疼。
“不。不滚。”他身子不稳,一下子靠在了门上,却将她一带,又带进了怀里,醉眼朦胧间,双手搂着她的腰肢,将她狠狠向上一提,让她紧紧的贴着自己,甚至,曲起了一条腿,让她半坐了上来。
李青歌何曾遇过这样的事,小脸唰的一下就红了,脑子里更是瞬间空白。
“美人儿,爷今晚不走了,你可要说话算话,一定要将爷伺候舒服了。”修长的食指挑起李青歌娇润的下巴,对上她墨似的眸子,他充满挑、逗的眨了下眼,眼光迷离,充满诱惑。
李青歌只觉浑身僵硬,心思下坠,如落冰湖,漆黑的眸中漾过一抹伤,但转瞬嘴角轻扬,却是划过浓浓的自嘲。
“二少爷,你走错地方了,你的美人儿不在这里。”这一次,她没有推他,没有恼他,只是异常平静的盯着他的眼睛说,声音淡漠如水,就好似眼前遭人错认羞辱的根本不是她。
高逸轩清眸微转,眉心骤蹙,差一点就要演不下去,但是,他好不甘心,今晚,他非得将她这层清冷的外衣给剥下来。
“不乖。”他轻飘飘的睨了她一眼,两指在她颊边轻轻捏了一下,就在李青歌反感的想推他时,高逸轩双手一用力,一个转身,就将李青歌抵在了门上,冰凉的双手猛然捧起她的小脸,炙热而疯狂的吻如灼烫的烈火般毫不留情的印到了她娇嫩的唇上,轻易撬开她的牙关,温软灵巧的舌长驱直入,用力汲取着,仿佛想要将她的灵魂也一起吞噬,全部融进他的身体深处般。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还算是他们的第一个真正的吻。
“唔——”从来没有过的霸道与邪狂,让李青歌根本无从招架,想要反抗的手,早已被他一手反扣在身后,她用力的摇头,想要摆脱,却被他一掌死死按住后脑,逼迫着自己承受他狂肆的吻,牙齿的碰撞带出了血腥的气息。
几经挣扎,力气耗光,挣脱不开的李青歌此时才悲哀的发现,自己的挣扎对于眼前这个男人来说,简直就像挠痒痒,他的身子是那么的健硕,那么的雄壮,像雄山一般,她根本就不能动他分毫,反倒让自己疲累到瘫软,整个人软在了他怀里。
头顶,高逸轩半眯的眼眸深情的望着她迷蒙的小脸,突然,将她又带进怀里,然后脚尖一勾,将门踢关上。
屋内烛火剧烈的跳跃了几下,晕黄的光线静静的笼在两人身上,灼热而暧昧的气息瞬间将整个屋子燎原。
听到“吱呀”一声,知道门被关上,李青歌心本能一抖,只觉着一阵天旋地转,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牢牢压制在了床上。
“干什么?”小小的身子在他面前,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眼见着自己被他压上床,李青歌脑海中警铃大作,但还来不及想脱身之法,他的唇又骤然落了下来,密集的吻如雨点般,砸的她有点疼。
“高逸轩。”她拼命挣扎,刚一开口,他却趁势霸道而强势的撬开了她的贝齿,热切的吻像是在宣誓着什么,又像惩罚的似的,强有力的勾住她的芳舌一阵狂野的吸允。
“唔——”他的吻,狂猛的让她呼吸都要窒息了,舌头无力的承受着他野蛮的索取,李青歌疼得眉头耸起了川字,屈辱让眼泪在她眼眶打转。
该死,他这是当她是谁??万春苑的姑娘么?
她奋力的朝他的舌咬了下去,一丝血腥很快在口里弥漫。
“痛!”他皱眉,大手却仍旧扣住她的脑袋,怕她乱动。
还知道痛,看来也没醉糊涂。
“起来。”李青歌逮着空儿怒喝,然而,他竟不知悔改的又吻了下来,沿着她的眉眼双颊到早已红肿的唇瓣,再不是之前的狂肆,这一次的吻,突然变得轻柔了起来了。
“不。”他突然支起了身子,双手撑在她身侧,低低地笑了几声,额际黑发垂下,遮住了他的眼睛,看不清表情,却莫名让人觉得危险之极。
李青歌心头一颤,漆黑的瞳仁不自觉的缩了缩,“高逸轩——,你别——”
“我要你!”黑发之后,一双墨瞳紧紧绞着她,他的语气,犹如誓言般,有着前所未有的冷酷和认真。
李青歌一阵错愕,他的大掌已然袭上身来,开始撕扯着她的衣服。
本来就准备脱衣就寝的,却不想中途有人敲门,原以为是醉儿,所以李青歌外袍也没披,只着雪白中衣的。
此刻,被他轻轻一扯,腰带松开,雪衣从肩头滑落,露出雪白娇嫩的肌肤,如羊脂白玉,比最好的绸缎还要光滑,右臂上那一粒赤红的守宫砂,更让他血脉喷张。
“走开。”趁他失神的刹那,李青歌快速从枕头底下捞出一把匕首,毫不客气的朝他刺去,高逸轩大骇,身体本能的向旁一闪,李青歌趁机爬起身,然后一脚狠狠的朝他小腹下踹去,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踹到,反正,高逸轩扑通一声被踹下了床。
李青歌飞速瞟了他一眼,忙从另一边跳下床,急忙朝门边奔去,“醉儿,醉儿——”
她打开门,大声喊了起来。
门内,一阵夜风吹了进来,丝丝凉透,扬起了高逸轩额前的碎发,一张俊脸上却有了一道浅浅的血痕,血珠顺着脸颊滴落,触目惊心。
原来,刚才李青歌那一刺,他避让不及,真的被刺伤了脸。
醉儿没来,来的却是翠巧。
“姑娘,怎么了?”翠巧一边套着外衣,一边急急走来。
见到是她,李青歌心下微怔,再加上夜风凉凉,吹的她也有了几分清醒。
“哦,”李青歌忙迎了过去,只干笑道,“刚才好像看到一只野猫,正想叫醉儿去逮呢。”
“哦?在哪儿?”翠巧扣好了衣服,举目四望。
“从那边墙上跑了。”李青歌手指着右边的墙壁,笑道,“没事了,我也不过无聊,想逮只猫来养罢了,呵,谁料这猫跑的倒快,罢了,你也去睡吧。”
翠巧将信将疑,“姑娘,真的没有别的事吗?”刚才听那声儿,分明就像就像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
突然,翠巧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似的,惊道,“姑娘,你的衣服?”好像是被撕碎的。
李青歌心头一跳,刚才在床上,高逸轩凶狠的撕扯她的衣服,她仓皇逃出来,未及整理,此刻,那中衣滑落至腰际,露出里面水绿的亵衣,难免让人心生他想。
“哦。”李青歌忙将衣服扯起来,一边拍拍胸口,一边不好意思道,“本来准备自己逮的,谁知那猫厉害,差点被它挠了一下,哎,吓了我一大跳,呵呵。”
“哦。”这样啊,翠巧疑惑的点点头,这苑里会有野猫来吗?她以前倒不知道呢,不过看李青歌的样子,倒也不像在说谎,随即,也没再问什么,只是,一双眼睛朝李青歌那屋深深瞟了一眼,但见门敞着,似乎也没别的事情,所以,也就罢了。
“好吧,既这样,姑娘也早些歇着,有什么事再唤奴婢去做,千万不能自个儿冒险呢。”
“嗯。”李青歌点头,一边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唔,还真有些累了,我先去歇着了。”
说着,李青歌径直转身,朝自己房里走去。
翠巧看了她一眼,微微凝眉,总觉得有什么不妥似的,但她也不敢追上去深究,只得带着疑惑回房了。
一进门,李青歌忙将门关了起来,心头仍旧砰砰跳个不停。
刚才,她是被高逸轩给吓着了,尤其是他带着一股子狠劲撕扯着她的衣服的时候,所以,她匆忙逃出门去,只想叫醉儿帮忙,可是,当翠巧来的时候,她马上惊醒了过来。
翠巧不同醉儿,她是高家的丫鬟,虽然现在伺候自己,但未必跟自己一条心的。
这么个夜晚,高逸轩醉倒在自己房里,而自己衣衫不整,若传了出去,不管真相如何,外人不会说高逸轩轻佻调戏于她,只会说她李青歌***下贱不知羞耻的勾、引未来小叔。
到时候,于人把柄,她李青歌就是百口莫辩了。
何况,这件事对高逸轩——
她知道他今晚是喝醉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如果这件事害了自己,那么,他一定会自责,今后他只怕也很难快乐。
说实在的,看多了他脸上的笑,李青歌似乎就觉得,他就应该是笑着的,他的脸上不该有其他的情绪。
快乐,阳光,于他最好!
靠在门上,李青歌冷眼朝床边望去,就见高逸轩仍旧是之前被她踹下床的姿势,半靠在床边,头耷拉在一边,似乎昏睡了过去。
罢了,今晚之事,就让它过去吧。
确认了没有危险,李青歌这才向床边走去,蹲下身子,轻柔的撩开了那散落在他脸上的发丝,待看到他右边脸颊上那一处血痕时,心,狠狠揪了一下。
是她伤的么?
刚才,她只想摆脱他,连想都没想,也不知道刺在了哪里。
伤在了他最在乎的脸上了么?
一丝丝的自责涌上心头,李青歌气恼的拨开他的发丝,恨道,“你活该。”
然,骂了一句后,她忙走到柜子边,拿出自己的小木箱,里面有她要用的药。
先用干净的纱布蘸了温水擦拭了他脸上的血迹,然后,再帮他消毒,最后给他上了最好的药粉,希望不要留下疤才好,不然,他不是要恨上自己?
恨自己?谁让他做这样下流的事呢?想到这,李青歌心里又是气又是恨,手下的动作也狠了起来,惹的高逸轩暗自咬牙,双手死死握紧。
“留下疤才好呢。”弄好之后,李青歌咬牙切齿的自言自语道,然后,恶狠狠的瞪着半张脸都被纱布裹起来的高逸轩,突然,眼底闪过一抹促狭的情绪,她又拿出一捆纱布,在他脸上缠了起来,将他缠成猪头才好呢。
哼,敢去喝花酒,敢叫女人伺候?最可恶的是,还认错了人,叫她美人儿,叫她伺候??
不把他打成真的猪头算便宜了他!
如此一番之后,李青歌满意的拍了拍手,收拾好了药箱之后,准备上床睡觉,至于高逸轩,醉鬼就只有睡地上的份了,反正她现在没有力气运走他。
可是,她刚爬上床,准备拉被子躺下时,床下的人儿开始不安分了,嘴里哼哼唧唧的,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不会是要吐吧?
李青歌眼角一抽,狠戾的瞪着高逸轩的后脑勺,在考虑要不要直接将其打昏?那样省的麻烦,不然,半夜三更,他再半醉不醒的摸上床,不是更麻烦?
然而,她刚一扬手,高逸轩就像知道一般,陡然转过了头,雾霭迷蒙的眼睛直直盯着李青歌。
李青歌一愣,做贼心虚的慌忙收回手。
但很快想到,他一个醉鬼能知道什么?
看她紧张兮兮又理直气壮的小模样,高逸轩努力抑制笑意,嘴角一咧,痞道,“哎哟,美人儿,爷的脸好疼,是你打的吗?”
说着,爬起身就朝她又扑了过去。
李青歌满头黑线,又来了?
她一伸脚,狠狠顶在了高逸轩的胸口,低喝道,“高逸轩,你再不给我清醒,小心我真的废了你的脸。”
“你舍不得。”昏黄的光线下,他的眼睛荡漾着细碎的光亮,醇厚的嗓音,又低又沉,好听的好像是葡萄酒倒入了夜光杯中,丝丝流淌入她的心田。
李青歌微微一震,看着他逐渐清明的眼睛,“你??”
将她的长腿拉至腰间,他缓缓俯下身去,凑近她的脸,低低道,“丫头,口是心非的丫头,你还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话虽说的咬牙切齿般,但眼里却充盈着浓的化不开的宠溺与爱意。
“你装醉?”李青歌几乎不敢相信,他竟竟可恶到这种程度?竟然借着装醉来欺负自己?看来,刚才那一刀算是刺的轻了。
“不,我真的醉了。”高逸轩漂亮的眼眸中突然升腾起的朦胧的雾霭般,鼻子一酸,他神情酸涩的道:“醉了,从见你的第一眼起就醉了,醉倒在你的音容笑貌里,你知道吗?丫头,认识你之后,我没有一刻是清醒的……”
“你确定?”李青歌扬起眉梢,嗤之以鼻,他这话到底对多少女孩子说过?竟然可以做到如此声情并茂?如果不是他之前吻着她喊着别的女人,她似乎真的要被他感动了呢?
高逸轩,“确定,再没有比此刻更确定的了。”从她刚才没有叫人将他撵出去,从她刚才那么细致的为他擦药包扎,从她咬牙切齿的自语与叹息,他知道,她这个心口不一的女人,嘴里不屑于他,其实心里也有了他。
“那美人儿又是谁?”李青歌本是想说让他见鬼去吧,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问句,而且简直就成了情人间吃醋的逼问。
这让她暗自气恼,不等他回答,忙道,“我只随便问问罢了,你不说也无所谓,不过,你最好还是搞清楚,这里是我李青歌的闺房,没有你那什么美人儿,你若想她,这会子去,只怕还不晚呢。”
咦,怎么越说越有醋坛子打翻的嫌疑?
李青歌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在高逸轩逐渐笑眯起的眼睛里,也后知后觉的察出话不妥,当即咬了咬唇,闭嘴什么话也不说了。
都怪他身上的酒气,让她也跟着晕乎乎的,说的话醉醺醺的似的。
“傻女孩。”性感薄实的唇瓣轻轻在那红透了的小脸上落下一枚深情的吻,高逸轩声音低沉而性感,还有像要溢出的喜悦:“还敢说你不在乎吗?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简直就像醋坛子打翻的婆娘,不信吗?要不要我拿个镜子你看看?”
怎么会?
李青歌的脸“腾”一下变得***辣的,心里像揣了只喝醉酒的兔子,小心肝砰砰的乱蹦。
高逸轩怕她又要反悔,忙趁她还来不及变成刺猬前,二话不说的一把抱紧她,用力箍住,然后埋头亲住她的嘴,不容闪躲。
不同于之前两次的突然强攻,这一次,他仔仔细细温温柔柔的一点一点慢慢的吻着她,就好似她是一块易碎的珍宝,不敢太多用力。
“丫头,我爱你,给我一次机会好吗?让我好好爱你?”
他的话就像一道有魔力的咒语,钻进李青歌的心里去,将她浑身的血液都搅动得沸腾。
如果可以,她真想不顾一切的,投进他怀里,再不去想前方是否险阻重重,再不去担心将来会不会万劫不复。
什么都不去想,只是投进他的怀里,接受他的爱,也开始勇敢的去爱他。
只是,她已没有那个资格,更没有那个勇气。
她的人生已经被仇恨充斥,她是生活在地狱里的人,怎么能将他一起拉入地狱呢?
不,不可以。
她已经不该接受他那么多的好,再不能让他继续沉沦。
她似乎已经料的到,此刻他有多爱,将来就会有多恨。
因为,他始终姓高!
“二少爷,夜深了,若想谈情说爱的话,还是找别人吧,青歌困了。”李青歌神色淡淡,语气更是淡漠,让高逸轩错愕的久久回不过神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坏心。
“二少爷,夜深了,若想谈情说爱的话,还是找别人吧,青歌困了。舒残颚疈”李青歌神色淡淡,语气更是淡漠,让高逸轩错愕的久久回不过神来。
“丫头,你?”高逸轩绚烂的眸子渐渐暗淡了下来,他不甘心的捏着她纤弱的肩,小心翼翼的问,“丫头,你还在生我的气吗?气我骗你?不,你听我解释——”
“我困了,二少爷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吧。”李青歌推开他的手,径直拉了被子裹住自己,目光凉凉的望着他。
“不,丫头,你听我说,我知道我故意装醉是我不对,可是——”高逸轩着急的解释,双手紧紧抓住她的手,死死握在掌心,“白日里,你不容我说一句话,就那样走了,将我一个人丢在大街上,我心里难过,真的,所以,我就去酒楼喝酒,但是,我想你,所以,没有喝多少,便想来找你。那个美人儿,也是我瞎编的,我就是想气气你的,谁叫你一点也不在乎我?我想着我要是找了别的女人,你总会难过的,总会知道我的好的。可是——”
李青歌微凉的眼睛里渐渐有了一抹伤,“不,我没怪你。”她努力挤出一丝笑意,低低道辶。
“那——”不怪他干嘛赶他走?高逸轩不信,她突然而来的冷漠与拒人千里让他害怕。
“夜真的深了,二少爷这么晚到青歌房里,已是说不过去,若再让有心人知了去,只怕,不止是青歌,二少爷你自己也会受牵连的。”李青歌道。
“我不怕。”他既然来了,就做好了一切的思想准备,被人知道了怕什么?大不了娶了她,他还求之不得呢,就怕她不同意罢了珏。
“我怕!”李青歌眼神微冷,低沉着嗓音说道,人言可畏,她比谁都清楚其中的厉害。
真的是因为这个吗?高逸轩将信将疑,“那”他试探的问,“丫头,我去回老太太,说我想娶你,好不好?”那样的话,就不用在乎其他了,不是吗?
李青歌抬眸,冷静的盯了他数秒,冷声道,“不好。”
“你还在念着大哥?”高逸轩不觉心灰。
李青歌摇摇头,“没有,大少爷喜欢夏姐姐,我知道。”
“那是为什么?”高逸轩心里稍稍好受了些,但是,对于李青歌,他有太多的不确定,因此一颗心总是悬着的,“是因为和大哥的婚约吗?我回老太太,让大哥与你解除婚约,可以吗?”
李青歌突然有些无奈,看着高逸轩满眼的希冀与小心,她亦不好受,苦涩一笑,连声音都带着几分沙哑。
“二少爷,谢谢你的厚爱,真的,青歌很感激,”李青歌唇角含着几分浅浅的笑意,眉宇间却是挥之不去的落寞,“但是,青歌不能,真的不能接受你。”
“”高逸轩哑然,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他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他能感觉出小丫头对他的心意,也能感觉到她不是出于矜持才拒绝他。
可是,究竟是为什么?
联系起近来发生的许多事,高逸轩突然觉得,李青歌就像一个谜,让他着迷,也让他迷茫。
“为什么?”高逸轩仍不死心的问,他已经将自己降到尘埃里,“是因为你心里有喜欢的人了吗?”若那样的话,他要怎么办?好容易喜欢的女人,要放弃吗?
谈何容易?!
李青歌心尖儿有些泛酸,却强笑着点点头,“是。”
“是?谁?”高逸轩声音微颤。
李青歌摇了摇头,漆黑眸中点点泪光闪烁,“他死了。”
前世,她与高逸庭自小婚约在身,而她,从未与其他男人接触过,父母双亡后,她来到高家,对高逸庭,说不上喜欢不喜欢,只因一早认定他是未来的夫婿,她便以他为天,以他为一生的良人,可到最后,竟然是那样一番结局。
不过,叹息之余,想来,当年,那个英挺伟岸的男子,她应该也是喜欢的吧,不然,怎会舍身为其解毒?
只是,这种喜欢早已被仇恨覆盖。
在死的那一夜,她对他所有的爱一起下了地狱。
他死了,她的爱也死了。
“死了?”高逸轩吃惊不已,心头却因为她的这句话乍然欣喜了一下。
李青歌苦笑道,“嗯,二少爷就别再问其他了,青歌也不会再回答了。”
“哦。”她有喜欢的男人,却死了,那么,他还是有机会的,不是吗?
高逸轩又有了信心,但今晚,还是识趣点先回去比较好,
“好,那我先回去了,你歇着吧。”
“嗯。”李青歌目送他起身,看他留恋的目光,有些失笑,其实,他真的好简单,亦好骗。
只是,不知道在别的女人面前,是不是也这样?
——
高逸轩走后,李青歌下床吹了蜡烛。
昏暗的光线下,她独自躺在床上,久久不能眠,白天里发生的一切,不断的在脑海中涌现。
大太太,爹和娘的惨死,还有赫连筠,云初公主,赫连奚等人
她一个个的想着,思索着接下来要做的事。
——
夜风中,高逸轩带着几分心思,有些落寞的往自己的住处走着。
李青歌有喜欢的人,这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
不过,他也只信了半分,毕竟她年纪在这,而且,他私下里查过,李青歌在灵州的生活很简单,除了偶尔会随李南风上身采药,就是去济仁堂帮忙,除此之外,便是呆在李府,而与她接触的人,大多也就是李府的下人们。
所以,此刻高逸轩冷静下来,便觉得这不过是李青歌敷衍他的话罢了。
不过,她说这话时,那双受伤的眸子,却又让他不确定了。
罢了,丫头就是一个谜,她身上有太多未解的东西等着他一一探究。
他深知,如果这些东西他不了解了,那么,今天的拒绝将来定会继续重演。
“站住!”突然,正当高逸轩埋首前行时,身后传来了低沉冰冷的声音。
高逸轩回头,就见大哥高逸庭自墙下,缓缓朝自己走来。
这里是李青歌的院子,他站在她院子的外墙下?那么
高逸轩凝眉,疑惑问,“大哥?”莫非他也是要去找李青歌?
“你从她房里出来?”高逸庭走过来,目光泛着寒意。
高逸轩唇角微勾,点点头,“没错。”
“你忘记我跟你说过的话了吗?”高逸庭声音严厉,透着愤怒。
“哦,”高逸轩哼的一笑,“当然记得,不过,我也说过,假如你不能好好待她,那么,她就是我的。”
“你?”高逸庭气的脸色发青,袖内的双拳握的紧紧的,从看到高逸轩从李青歌房里出来的那一刻,他就想挥拳揍他了,但是,一贯而来的素养逼着他忍住了。
“你的脸怎么了?”高逸庭转换话题,怕自己控制不住想打他。
“这个呀。”高逸轩不自觉的伸手摸上了脸上的纱布,里面的皮肤还有一些疼,但想到李青歌给他包扎时,那又气又恨却又担心自责的小模样,他眼里露出一片温柔的笑意,“不小心划伤了。”
与李青歌有关吧?高逸庭从他的神色中猜到一定是这样。
被人伤了还能笑的这么开心,看来他是真的动心了。
想到这,高逸庭心里怒火冲天,“二弟,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李青歌是他高逸庭的未婚妻,他凭什么三天两头的去纠缠?
“怎么了?”高逸轩一愣。
高逸庭冷声警告,“离她远一点,别忘了,她是你未来的嫂子。”
“现在不还不是吗?”高逸庭挑眉道,“至于未来,谁说的清,也许,是你未来的弟妹呢。”
“你?”双手骨节握的咯咯的响,高逸庭双眸中迸发出危险的寒意。
“大哥。”高逸轩却突然正了正神色,认真道,“取消婚约吧,我知道,你心里爱的是夏妹妹,那么,就不要再耽误丫头了。”
“如果,我说不呢。”高逸庭突然佞笑起来,微扬的唇角划过狠戾的弧度。
哼,他的女人,怎能拱手让于他人?哪怕那个是自己的弟弟,也不行。
“哦。?”高逸轩却也不恼,只冷笑道,“既如此,大哥也别阻止我。那丫头到底最后归谁,你我各凭本事,不过,我可告诉你,别以为一纸婚约就能怎样?丫头心里根本就没有你。”
似乎被戳到了痛处,高逸庭恼羞成怒,喝斥道,“自古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与她定亲十载,就算她心里没有我,将来要嫁的人也只能是我。二弟,我劝你还是离她远一点,不然,受伤的只怕最后还是你。”
“这个就不劳大哥挂心了,小弟心中有数。”有婚约就嫁他?狗屁,在他高逸轩眼里,喜欢了就是玉皇大帝的女儿,他也敢娶,不喜欢的,就算是阎王爷的女儿,他也不要。
高逸庭被气的说不出话来,这个弟弟,从小行为放浪,根本不将个世俗礼仪放在眼里,以前也没觉得什么,反正他虽然能闹腾,但也没闹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但这一次,那李青歌,是自己的未婚妻,他却死缠不放,究竟将他这个哥哥置于何地?
“大哥,你也找丫头有事吗?”见他不语,高逸轩却道,“有事也明天吧,丫头睡下了,近来她身子不好,有贪睡的毛病,天一黑就困倦的想爬床”
碰——
不等他话说完,高逸庭紧握的拳头终于朝他的脸挥了过来。
高逸轩不避不躲,生生的挨了一拳,整个人踉跄了数步,扶住了身后的一棵树,才堪堪稳住了身子。
嘴角沁出血丝,高逸轩只用手轻轻擦过,随后,邪佞的笑了起来,“大哥,这一拳,为弟让你。丫头与你有婚约在身,爱上她,是为弟的不是。但是,你不能全心全意对她,不能给她幸福,那么,也别怪弟不客气。今天,为弟就将话撩在这里,李青歌,为弟是要定了。”
语毕,撩起散落在腮边的发丝,高逸轩面色阴沉,冷魅离去。
“你?”高逸庭双手捏紧,一股无法泄出的愤怒在他胸腔里堵着,让他难受的想要发狂。
好个自大的家伙,不客气?要定了?
哼,他倒要看看,他一个庶出的儿子,能有什么身份去要去争?
一处角落,李碧如看高逸轩扬长而去,再看高逸庭站在原地,嘴角噙着佞笑,不觉心下凉凉,同时,又对李青歌嫉恨不已。
凭什么?那个小贱人今天害了大太太,可这两个男人不但没有惩罚她,反倒为了她兄弟反目互相厮打?
真是可恶,那李青歌究竟使了什么狐媚子?竟然将这两个优秀的男人迷惑成这样?
她,好不甘心呢。
双手搓着衣角,几乎要将衣服拧碎,李碧如心里愤懑不已,但瞧高逸庭目光怔怔的盯着李青歌的屋子,眸里沁出一丝毒来。
“呀,是大少爷吗?”李碧如站在不远处,似不确定的朝这边望着。
高逸庭闻声回眸,但见一女子窈窕的身影站在夜色之下,料定肯定是哪个房的丫鬟,也没做声,便转身就走。
“大少爷。”李碧茹忙举步跟上。
“你?”高逸庭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喘息未定的李碧如。
李碧如微微咬唇,似乎羞怯,俯身行礼,低低道,“奴婢李碧如见过大少爷。”
“起来吧。”高逸庭负手而立,英挺的身子在她面前,更加挺拔,“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
“哦,奴婢”李碧如抬起头来,迅速的朝高逸庭看了一眼,然后又低下头,低眉顺目的模样,“奴婢是想找李姑娘。”
“找她?”高逸庭陡然多了几分兴趣,“找她何事?”
经这一问,李碧如鼻子一酸,声音低怯可怜,“是这样的,奴婢虽然跟了大太太时日不长,但大太太宽厚良善,对奴婢极好。谁知,今天在普济寺会发生那样的事,奴婢不知李姑娘与大太太究竟有何冤仇?非要置大太太于死地。但奴婢受着太太的恩惠垂怜,如今,她身困衙门,奴婢心里难过担心,却不知要怎么办?但想着此事与李姑娘有关,所以,思来想去,奴婢也只想到这个法子,想来求李姑娘,念在大太太的好处,摈去误会,去衙门澄清一下,将大太太接回来吧。”
高逸庭闻言,不自觉的蹙了眉,眸色深沉,让人猜不出心中所想。
见他不语,李碧如只得又难过道,“哎,大少爷今天是不在寺中,没见到当时的场景,大太太她太可怜了。”
说着,李碧如眸中滚下泪来,“大太太被抬走的时候,人还是昏迷不醒的,她腰腿不好,也不知道在衙门的牢房里怎么过?还有,大太太那样身份的人,怎么能忍受这样的待遇,奴婢真怕太太会想不开,所以,才急着找李姑娘,但又怕——”
“怕什么?”高逸庭问。
李碧如抬起头,楚楚可怜的望着高逸庭,“奴婢不过府中一个丫头,位卑言轻,李姑娘怎么会听我的?所以,奴婢踌躇再三,却不知该如何去说。”
“哦。”倒是个重情义的丫头,高逸庭心里微微好受了些,声音也轻柔了许多,“你且回去吧,太太那边,我自会处理。”
“真的吗?”李碧如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嗯。”高逸庭点点头,心里颇有几分受用。
李碧如含羞一笑,柔声道,“有大少爷这句话,奴婢就放心多了,那奴婢先回去了,大少爷,晚安。”
语毕,一扭头,李碧如小跑着离去,俏皮娇羞的模样,倒让高逸庭微微一怔!
——
第二天一早,李青歌刚吃过早饭,就有丫鬟来传,说老太太有请。
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为了大太太之事,李青歌安顿好了李青画,便带着翠巧前去。
“哥,看到了吗?”一处凉亭内,夏之荷望着远处缓缓行来李青歌主仆,对身边的男人道。
“就是那绿衣小娘们吗?”夏之儒摸了摸下巴,瞧着李青歌渐渐行来的清丽身影,眸中一片火热,就差流口水了,“果然不错,小小年纪就生的这样标致,将来长大了还了得?只怕倾国倾城也难形容。”
夏之荷听闻这话,不由得狠狠剜了他一眼,李青歌倾国倾城,那她算什么?
“呵呵。”夏之荷立刻从妹妹的眼神中觉出醋意来,忙赔笑道,“再美也美不过我的荷儿妹妹,呵,她就是嫩点,要与你比那还是差远了。”
口是心非,男人都会这招吗?夏之荷鄙夷的扫了他一眼,瞧他那点出息,看到李青歌,那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
“就是她害的姨娘在牢里。”夏之荷道,“怎么做,不用我说了吧?”
“可是。”夏之儒收回色心,略带几分警惕的问,“姨夫都没处置,你说我们要这样做的话,会不会?”
“姨夫那是念着李家的情分,再怕担着欺负幼孤的恶名。”夏之荷睨他一眼,道,“如果你能处置了这丫头,好歹你是外人,又是为自己姨妈出气,他自然也不能说什么,更何况,这样娇滴滴的小美人,可不是到哪都能遇见的,比那些青楼妓女那不知要强多少倍呢。”
一番话蛊惑夏之儒身心躁动,恨不能顷刻间扑上去将李青歌狠狠的办了,但这毕竟是高家,他也不敢太放肆。
“好吧,妹妹放心,这小娘们,哥哥一定会替你办了。”夏之儒拍拍胸脯道。
夏之荷秀眉皱紧,气道,“什么叫替我办了?是你自己想为姨妈出气,才做的。”真是个蠢货。
夏之儒坏坏一笑,在她耳边戏谑道,“别瞒哥哥了,那小娘们是逸庭表弟的未婚妻,有她在,这高家的大少奶奶,哪里还有你的份?”
“你?”夏之荷气的柳眉倒竖。
夏之荷却哈哈一笑,“妹妹不必恼,哥哥不说就是了,但只一样,事成之后那一万银子,还有京城四处的铺面,可都得归我。”
“归你归你,全归你。”夏之荷不耐道。
“好,哈哈——”夏之儒爽快的笑了,随后,看着穿过小路而去的李青歌,又是一阵眼热,不等夏之荷开口,他人已经蹿了出去。
“李妹妹,李妹妹”
李青歌正与翠巧走在小路上,不想听到身后传来男子略带轻佻的叫声,本能回头,脆生生的柳条间,就见一灰衣男子匆忙追来,神色淫邪,见到李青歌站定时,那一双死鱼眼睛顷刻间像蓄了光似的,只直直的朝她身上瞅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真相。
李青歌一瞧来人,眼底不着痕迹的涌出丝丝阴冷,夏之儒??哼,看来夏之荷是想动手了呢。舒残颚疈
前世,受其兄妹羞辱,羞愧的差点自杀。
这一世,她又怎么会让他们得逞?
“这位就是李妹妹吧?”夏之儒见李青歌的一双清澈似水的眸子盯着自己,不觉连骨头都要酥掉了,但他风流至极,却喜欢以儒雅自居,明明没有那份雅士的气度,却在佳人面前,还要生生的装出几分文人的酸腐来。
折扇一收,他朝李青歌做了个揖,“李妹妹,在下夏之儒,你可以叫我之儒哥哥。謇”
李青歌未及回答,翠巧警惕的侧了侧身子,将李青歌护在身后,“原来是夏公子,这是要往哪儿去呀?表姑娘怎么没在?”在高家,人人都知道,夏家这一对兄妹,妹妹虽然是极好的,无奈那个哥哥夏之儒实在不成器,高家从上到下的都厌烦他,所以,但凡没什么事,都不会让他进门,只是,不知道这次,他怎么又出现在了高府?但眼见他目露淫邪,轻佻至极,翠巧还是担心他会对李青歌有所不轨。
夏之儒面露不屑,一个小丫头片子,有什么好说的?
他的目光依旧粘在李青歌的身上,轻佻笑道,“李妹妹,这是要去哪里?不如之儒哥哥陪你一起可好?”那一声一声的‘李妹妹’,就好像叫的千万遍似的,熟络的让翠巧浑身鸡皮疙瘩落了一地拽。
“哦。”如婴儿般干净的眸子露出疑惑,李青歌眨巴着大眼睛,好奇道,“夏之儒,夏公子,请问你是夏姐姐的哥哥吗?”
见她语态娇憨,声音甜美,夏之儒心里就像被小猫挠的似的,瘙痒难耐,脸上的笑意更大了,他忙上前一步,回道,“正是呢,舍妹常常跟我提起,说高府来了个天仙似的妹妹,我还不信,今儿瞧了,可真是的,就是天仙也没有妹妹这般的水灵脱俗啊。”
翠巧见他话说的不像,但自己毕竟一个丫鬟,何况这放荡少爷的脾性,她是知道的,最是无赖又跋扈,她可不敢老虎头上拔毛,只轻轻的对李青歌道,“姑娘,老太太还在等着呢,姑娘快些过去吧,仔细老太太等急了。”
“正是呢。”李青歌点头,随后,对夏之儒行礼,客气道,“夏公子请便,青歌要去给老太太请安,就不相陪了。”
见她转身要走,夏之儒心口若失,人本能的就追了过来,一把拽住了李青歌的袖子。
李青歌骤然回眸,凌厉的目光让夏之儒心头一跳,手竟然本能的松了开。
“夏公子有事?”李青歌唇角含笑,柔声问,好像刚才那瞬间的寒芒不是真的。
“额。”夏之儒似乎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呀,哥哥,你怎么还在这里?”这时,夏之荷从后面袅袅婷婷的走了来,瞧见李青歌,似乎一愣,转瞬笑道,“原来如此,我当是怎么了呢?哥哥竟然连大表哥的邀请也不去了,原来是和李妹妹说话呢。”
说着,那一双凤目朝夏之儒狠狠剜了一眼,真是个急色鬼,她是让他来对付李青歌的,可不是让他来***的。
夏之儒却根本没有看到夏之荷的眼神,此刻,他一颗心全在李青歌身上,好标致干净的模样,比之以往玩过的女人不知要强过多少倍,尤其是那双眼睛,含笑亦嗔,刚才那冷冷一瞪,只觉得比恬静乖巧时,更让人骨酥心软,燥热难耐。
“哥。”夏之荷瞅着夏之儒那眼珠子真就要掉下来了,不觉哧了一笑,手中团扇朝他肩头一拍,娇声嗔道,“哥哥,你老、毛病又犯了不成?我可告诉你,李妹妹我可当亲妹妹一样的,你呀,那些个花花肠子,趁早给我收起来。”然后,又拉着李青歌的手,眼波流转,笑意盈盈道,“妹妹,他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哥哥,说话做事从来都不经大脑的,若他日后有什么唐突之处,妹妹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只看姐姐面上,别理他才是。”
李青歌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就听夏之儒忙道,“妹妹,哥哥哪有你说的那样?”
“不是吗?”夏之荷立刻松开李青歌,扭脸瞪向夏之儒,“哼,没有最好,你别看李妹妹人小,那心思可乖巧着呢,你别蔷薇花上碰刺,仔细伤了自己。”
李青歌淡然一笑,只当没听出她话里讥讽之意,只等夏之荷话说完,一双眼睛才骨碌碌朝她脸上细细一瞧,十分担忧道,“夏姐姐,听说你脸上的伤好了,可是,我瞧着这疤还在呢,虽然盖了粉,但到底和其他的皮肤很明显的不一致呢。”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夏之荷俏脸陡然僵了下,只感觉那厚厚的一层脂粉,像是要从脸皮上剥落一般,难受的紧。
李青歌却拉起夏之荷欲遮掩脸颊的手,更加认真道,“真的,夏姐姐,我不骗你,像这样的天气,你最好还是待在房里比较好,外面日头大,晒伤了你的皮肤可就不好了。你忘了,大姐姐上次就是因为毒日头底下晒的多了,毒素又发作,这才有了后来受了那么多的罪,为怕她伤着自己,大伯父不得不叫人绑着她,连吃喝拉撒都要在床上呢。”
也不知是粉涂的多了,还是被李青歌的话给吓的,夏之荷那张俏脸唰的就白了,“这应该不会,姨夫说毒已经解了。”
“呵,是吗?”李青歌双眸之中闪过一丝狡黠,“这样最好,既然是大伯父说的,那应该没错。但是——”她话锋陡然一转,让夏之荷刚要落下的心又嗖的提到了嗓子眼,“怎么?”
“夏姐姐博学多闻,难道没听过是药三分毒吗?”李青歌眼底掠过一丝暗光,径直道,“大少爷得来的药方,妹妹也有所耳闻,据大伯父说是以毒攻毒的法子。不过此毒虽除,难保彼毒不会在姐姐身上留下祸患,所以,姐姐在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之前,还是小心为是。”
“”一早上好容易得来的好心情,被李青歌这一番话瞬间给打击的烟消云散,夏之荷那经过精心打扮的小脸,也颓丧的没有一丝喜气,整个人像被蒙上了一层烟灰色。
该死,她诅咒李青歌,好好儿的,偏她又提起这个,让她郁闷之极。
李青歌却没事人似的,清灵秀美的小脸不施粉黛,荡漾着恬淡纯净的笑,恰如一丝明净的水缓缓注入人的心田,让人只觉心旷神怡。
夏之荷见了,更是气闷的不行,暗自揪着团扇上的流苏,她强笑道,“倒烦妹妹担心了,姐姐以后会保重身体的,一定不会再让妹妹担心。”
“那就好。”李青歌牵起嘴角,淡淡的笑,“姐姐一定要好好的,不然——”
“怎么?”夏之荷眼神微冷。
“呵。”李青歌抿唇一笑,“大少爷会心疼的。”
“你?”夏之荷俏脸绯红,狠狠啐了一口,就要捏李青歌的脸,“你这小丫头,也不知是不是常跟在二表哥混在一起,竟也学坏了。”
“若不是真的,夏姐姐何必恼?”李青歌身子后退一步,躲过她的手,就见夏之荷神色一裂,她却嬉笑道,“怎么样?为着大少爷,你还不赶紧回房,好生歇着去呢。”
“”夏之荷欲说什么,却又不好说什么,别人倒也罢了,被李青歌这么一奚落,她往日里那些个因高逸庭而在李青歌面前骄傲的心,一下子全没了。
怎么会这样?
如果说她费尽心机、引以为傲的东西,在李青歌面前根本一文不值,那么,她得了来又有何意义??
“好了,妹妹还要去给老太太请安,就不陪姐姐了。”见她怔愣,李青歌只笑道,随后,带着翠巧,翩然离去。
夏之儒本欲再追上去,但见夏之荷神色有些不对,也没动步子,只问,“妹妹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突然拉下个脸子?”
“都是你干的好事?”夏之荷狠狠瞪着他,若不是这个急色鬼贸然去找李青歌,然后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她才不会出现让李青歌那小贱人白白笑话奚落呢。
夏之儒很是委屈,“我怎么了?”
“你怎么了?”夏之荷柳眉倒竖,怒斥,“一见漂亮女人就走不动道,哼,别告诉我,你对那小贱人是动了真心,舍不得下手了?”
“怎么会?妹妹怎么连哥哥都不信了?”夏之儒立刻发誓,“别忘了,我可是你的亲哥哥,妹妹的终身幸福,当哥哥的不管,谁管?”
哼,说的好听。“那好,今天你就帮我把事办了,记住,我永远不想见到这个小贱人,让她死的越惨越好。”
那阴狠的眼神,让夏之儒看的心里毛毛的,怪怪,平日里,人都说他这个妹妹是仙女下凡,如今依他看,是恶女投胎才是。
不敢再说其他,夏之儒忙点头保证。
夏之荷这才作罢,转身朝自己院子里走去,一边走一边不住的摸自己的脸,那处疤痕似乎隐隐作痒,好生难受。
——
很快,到了老太太那边,有丫鬟为李青歌打了帘子。
李青歌刚一进来,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中草药味,不觉心惊,老太太病了?
朝里间寝室走去,药味更是浓厚。
伺候的嬷嬷见到李青歌来了,忙道,“姑娘里面请,老太太等你半天了呢。”
“哦。”李青歌答应一声,径直进去。
“是歌儿丫头吗?”许是听到了脚步声,半靠在床头的老太太微微睁开了眼睛,朝门边望去。
“是。”李青歌几步忙上前来,俯身行礼道,“青歌给老太太请安了。”
“快起来吧。”老太太忙道,身边的嬷嬷也亲自过来扶李青歌,“快到祖母这坐。”
那嬷嬷端了春凳放在床边,李青歌坐了过去,再细瞧老太太,虽然才几日没见,但见她白发又添了不少,神色很差,憔悴的像是大病中一样。
“老太太”
李青歌刚欲说话,老太太却朝那嬷嬷使了个眼色,“你且出去瞧瞧,若那药熬好了,就让她们先放一放,我等会再喝。”
“是。”那嬷嬷恭敬退下。
房门又被带了起来,让本就不太亮的房间更加昏暗了起来。
“歌儿丫头啊。”老太太这才看向李青歌,才欲说话就先咳了起来。
李青歌忙起身,过来为老太太拍背。
“不碍的,你先坐下。”老太太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推李青歌坐下。
李青歌坐定,神色却是担忧,“老太太这是怎么了?青歌才几日没见就”
老太太苦涩一笑,“呵,不过是年岁大了不中用了,吹个风受个凉便成了这样,都快成药罐子了。”
“谁说的,老太太才不是呢。”李青歌忙柔声安抚。
老太太摆摆手,止道,“丫头啊,你也别说那些宽慰人的话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今天叫你来,实在是有事。”
说着,老太太脸色微微的变了,她微微仰首,靠在枕头上,苍老的面上弥漫悲凉的情绪。
李青歌微微一顿,轻声道,“老太太,您有什么话就直说。”
老太太满眼悲戚,眼角似乎渗出了浑浊的泪来,“青歌丫头,是我老太太对不住你啊,若不是有人告诉我,我还被蒙在鼓里呢,我一直以为就算她恨你,也不至于害你,却不想她背地里对你下那么毒的手啊。”
“老太太?”李青歌心下一沉,追问,“老太太说的可是大太太?”
老太太含泪的眸子望向李青歌,沉沉点头,“正是呢。”她叹了一声,继续道,“这些年,我住在高家,与她婆媳一场,她的苦处,我自然也看在眼里,她的狠辣,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万万没想到她会对你下手。”
“老太太,这事不怪你。”李青歌道。
“不。”老太太摇摇头,“若不是当初我非让人去李家接你姐弟过来,只怕也没有这样的事。”
“”原来接他们姐弟来高府,是老太太的意思?
老太太继续道,“大太太她心术不正,你爹娘不在身边,祖母也是怕她会暗地里对你们下毒手,所以,想着将你们接到身边来,好歹让她有所忌惮,他日,只等你与庭儿成了亲,有了庭儿护你,我也就放了心。可不想,事情最后变成这样”
“老太太——”李青歌倒没为此事怪老太太,她知道老太太也是一片好心,毕竟,爹娘不在,她与弟弟两个还小,若大太太真想下毒手,有的是机会,张氏不就被她收买了吗?
此刻,她只对老太太的话满心疑惑。
前世今生,都有不解。
毕竟,高远与李南风师出一门,乃是至交,情同兄弟,不然,也不会有自己与高逸庭的婚事?
所以,她来高家,哪怕没有门楣支撑,也不至于遭那样的毒手?
大太太即便再不满意她这个儿媳,也用不着做出那些狠毒的事啊,毕竟囡囡还是她的亲孙女。
“老太太。”李青歌眸色深沉,低低问,“青歌有一事不明,还请老太太指点。”
“何事?”老太太问。
“大太太为何如此恨我?非要置我于死地?”
“这——”老太太面露迟疑。
“请老太太明示。”李青歌坚持道。
“罢——”老太太捉起李青歌的手,轻轻一拍,双眸在她脸上仔细的瞧了瞧,又是一叹,“歌儿呀,说起来,你是像极了你娘亲呀。”
这个她自然知道,除了身量,她的眉眼与娘亲一般无二。
可是,这个就能招来大太太灭天的恨意吗?
还是
“此事说来话长。”老太太道,“还记得那一年,你大伯父突然带了一个漂亮的小姑娘上山,说是得了重病,遍请名医而不得治,他也是无法才带她上山,求救于你师尊。”
李青歌眼帘半垂,静静的听着。
“那小姑娘为了医病,就在山上住了下来,后来与你父亲李南风渐渐熟悉”
“那小姑娘就是我娘?”李青歌惊问。
老太太点头,“是。那个时候,我们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只听你大伯父叫她玉儿——”
说到这里,老太太又是一顿。
李青歌便道,“娘不是叫李玉吗?”
老太太摇摇头,“李,那是你父亲的姓,后来她与你父亲私定终身,就姓了你父亲的姓,但是”
“怎么?”李青歌追问。
老太太眉心微皱,道,“详细的,我也不是很清楚,那个时候,我与你师尊闹了矛盾,一个人搬下山住在你大伯父处,与你娘相识不深,但是,她那通身的气度,我见了,却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姑娘。那时,你师尊也阻止过他们的婚事,你大伯父甚至与你父亲闹翻了,直到后来有了你,才又好了起来。只是,没想到,你大伯父心里一直念着你娘亲。”
“什么?”李青歌惊了,听了半天,怎么也想不到,高远心里念着娘。
“是啊,就为这,大太太才恨你娘,也恨你,恨李家所有的人啊。”老太太摇头叹道,“孽缘啊,孽缘,想不到,你爹娘最后会落得那么个下场。”
李青歌心头一紧,反手将老太太的手抓紧,紧声问,“老太太可知杀害我爹娘的凶手?”
“这个?”老太太亦是神色一紧,却又颓然的摇头,“这个我却不知。”
“哦。”李青歌有些失望。
“但是——”老太太见她这样,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道,“但我想起了一件事,这些年来一直搁在我心里,再没敢跟别人说过,如今,你也大了,再加上你爹娘也不在了,说了怕也无妨。”
“什么?”
“我一直觉得你父惨死与你娘亲有关。”老太太直接道,眸中涌出悲色,当年她也不同意李南风与李玉的婚事,因为那李玉身份不明还不说,就因为她搅的她两个好徒儿不和,让她最反感。
“”李青歌吃惊的瞪大眼睛,“怎么会?”
老太太微微眯起了眼睛,压低声音道,“我也不愿相信,但,有一次,听你大伯父与大伯母说话时,无意间听到了一个名字。”
“什么名字?”李青歌心紧紧的揪了起来,直感觉那名字定然和父母有关。
“赫连玉。”老太太幽幽的道。
“赫连玉?”
老太太点头,“正是。”
“可是——”李青歌一时间有些乱。
老太太却道,“你大伯父带你娘到山上的时候,只喊她玉儿,后来,她与你父交好,便主动姓了李姓,可那并不是她的姓氏,如果,祖母没猜错的话,赫连才是你母亲的姓氏,而你母亲的名字就是赫连玉,前朝的小公主。”
“什么?”李青歌真是惊了,久久反应不过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争吵。
从老太太屋里出来,李青歌脑子里有些乱,她千想万想,也想不到事情的起因可能是因为娘亲,而娘亲的姓氏可能是赫连,那可是皇家姓氏?她是前朝的小公主?怎么会?
她与娘亲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只觉得她与平常人家的女主人一样,从未觉得有特别之处,而且,爹娘也从未告诉过她这些——
她不敢相信。舒残颚疈
可老太太的话如果是真的话,那么——
李青歌陡然想起那日在普济寺中,大太太突然提及她父母双亡之事,而那个人连赫连奚都能调动,那么,只能是宫中人了辶。
思及此,李青歌几乎已经可以断定,老太太说的是真的。
难道,又是一出皇家争斗,累及了自己的爹娘?
不知不觉出了院子,翠巧追了过来,“李姑娘?”瞧着神色恍惚的样子,到底怎么了?连她喊了好几声都没听见璎。
李青歌见是翠巧,忙问,“怎么了?”
嘎?翠巧道,“才奴婢跟金燕她们几个正说话呢,不知道姑娘走了,这才赶了来。姑娘这是怎么了?瞧着神色不好,奴婢刚才喊了好几声,您都没听见呢。”
“哦。”李青歌勉强一笑,道,“在想老太太的病,刚才我瞧着老太太气色很不好。”
原来是这样啊,翠巧也叹道,“是啊,老太太这一年来身子都不怎么好。”过后,又怕李青歌担心,忙柔声安慰道,“不过,老太太人那么好,菩萨会保佑的,老太太呀,这病一去,定能长命百岁的。”
“呵。”李青歌也跟着笑了,“谁说不是呢,老太太肯定能长命百岁的。”
“嗯。”
主仆两人正说着话,冷不防一道人影窜了过来,“李妹妹,何事笑的这么开心呢?也说与之儒哥哥听听。”
李青歌与翠巧两人皆是吓了一大跳,冷眼觑着夏之儒,这么大个人走路不出声儿吗?跟鬼似的。
翠巧暗道不好,她们这是要被这无赖缠上了?这可如何是好?该不该立刻去禀老太太?
“哦,原来是夏公子?”李青歌倒没有翠巧那么紧张,面容平静的问,“夏姐姐回去了吗?才我们在说老太太呢,她老人家病了,我正与翠巧祈求菩萨能保佑老太太快点好起来。夏公子来这?也是去看老太太吗?正好,老太太眼下正在喝药,只怕还没歇下,夏公子若去就赶这会子空吧?去晚了,只怕,老太太就歇下了。”
夏之儒神色一僵,继而有些讪讪,他本想说是专程候在这里等她的,为表自己一片诚心,可被李青歌这么一问,他又不能说不是,不然,能给人留个什么印象呢?
老太太生病,他这个做晚辈的自然要去探望的。
“是啊。”尽管不情愿,夏之儒仍旧说道,“之儒哥哥也是听说老太太身子不好,准备去探望一下,可巧,在这遇到了李妹妹。”
李青歌微微一笑,透着粉色的双颊隐隐现出娇俏的梨花窝,“难得夏公子有心,那我就不耽搁了,快去吧。”
“哦,好。”夏之儒是真心不想走,老太太与眼前的美佳人怎么能比,但当着李青歌又不好说什么,他还想在她心目中留下一些好印象呢,毕竟李青歌与别的女子看起来很不一样,别的女人拿些银子就能用,可李青歌却给了他另外的感觉,第一次让他有种想要讨好想要追求,想要她真心的跟着自己的愿望。
虽然答应了妹妹,要处置了李青歌,但这种处置究竟如何在于他自己。
他打算将李青歌掳了走,然后找间宅子养起来,从此后,这小美人那就完完全全成了他的了,到那时,他可是想怎样就怎样了。
想到未来为所欲为的好日子,夏之儒的脸上又露出一贯的淫邪笑意,赶着李青歌还未走,他忙殷勤的说道,“我还带来了几颗上好的人参,打算给老太太补补身子用,今见李妹妹身子单薄,莫若也带些回去补身子?”
“夏公子客气了,青歌好的很,这些人参还是送与老太太那里吧。”李青歌委婉谢绝,转身,与翠巧一起,径直走了。
那小小的身影,透着股冷清的气息,倒把个夏之儒看的痴了,平日里,仗着夏家大少的身份,又有无数的银钱供自己使唤,到处是巴结自己的女人,今儿一见李青歌这般,当真是新鲜,那双眸子直瞧的李青歌消失在了拐弯处,仍舍不得收回,只恨不得此刻就撵上去,将其扑倒狠狠的吃干抹净才好。
但一想到晚上,他又乐了,老太太那里自是不去的,夏之儒一转身,自去别处忙活了。
——
“李姑娘。”一转弯,身后的那道视线终于不见了,翠巧这才松了一口气,忙叫住李青歌,担心的说,“那个夏公子可不是什么好人,姑娘可千万不能被他蒙骗了。”
李青歌闻言,仔细的瞧了瞧翠巧,见她神色紧张,倒是出于真心的,不禁有些松动,但面上仍未现出,只道,“怎么了?我看他还好,还知道给老太太送人参,再说了,他是夏姐姐的哥哥,夏姐姐人都说是仙女下凡,她那么好,她的哥哥能差到哪儿去?”
“李姑娘,你听奴婢一句劝吧,你才来,不晓得其中的厉害。”翠巧急切的解释,四下瞧了瞧,见无人,才又压低声音道,“夏姑娘虽好,可她那个哥哥却是京城有名的无赖,吃喝嫖赌,样样都沾。”
“哦?”李青歌微微挑眉,似将信将疑。
翠巧接着道,“所以,姑娘,下次见到他躲远些吧。依奴婢冷眼瞧着,那夏之儒今天两次遇见姑娘,只怕对姑娘另有企图,姑娘可千万要当心,只要他在府上一日,姑娘就不能一人出门,知道吗?”
倒说的是实话,那夏之儒是个什么样的人,前世,她早已领教。
李青歌点头,“好,就听你的。”
“嗯。”翠巧一颗心这才稍稍落下。
李青歌瞧了她一眼,略一思索,才又将心中想法,对她说了出来。
照目前来看,翠巧这丫头对自己倒有几分衷心,罢罢罢,不管目的为何,这一次倒可以借此事一试,若她真的对自己衷心,他日自己也就多了一个臂膀,翠巧办事比醉儿要沉稳的多;如若她另有目的,此事之后,她也就可以彻底打发了这个丫头了。
“什么?”翠巧将她计划听完,不觉脸都白了,吓的张大着嘴巴,下面的话愣是卡在喉间说不出来。
李青歌轻轻笑道,“别怕,我也只是说万一,毕竟你也说了,那夏之儒不是好人,我也得防着不是吗?”
“嗯。”翠巧听完,脑子里即刻顺了顺,也觉得李青歌说的在理,那夏之儒可是个什么事都做的出的混蛋无赖,看今天他瞧李青歌的眼神,恨不能将人生吞活剥一般,还真的难保他不会使什么阴招呢?
思及此,翠巧重重道,“姑娘放心,此事就交给奴婢了。”
“好。”
主仆俩商议妥当,一起回到了荷香苑。
——
半下午的时候,大太太回来了,是被人抬着回来的,这在高家掀起了不小的风波,但都止于私下,面上,谁都闭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娘。”高云瑶得到消息,是第一个冲进大太太屋里的。
此刻,大太太侧躺在床上,身边连一个下人也没有,乍听到女儿的呼唤,心里一酸,眼泪就唰唰的顺着眼眶流了下来。
“瑶儿,我的女儿。”
高云瑶半跪在床边,看着母亲就像老了十几年的脸,那花白的头发简直能与老太太相比了,不禁惊了,“娘,你怎么会成了这样?”
“瑶儿。”大太太老泪纵横,却是摇头,伸手温柔的抚摸着女儿的脸,眼里亦是有几分欣慰,“你好了吗?让娘好好的看看。”
“娘,我好了,全好了,你看。”提到这个,高云瑶一下子兴奋起来,健康的感觉可真好,她站起身来,在原地旋了个圈儿,粉嫩的裙摆跟着飞扬起来,越发衬的她青春美丽,“娘,我真的全好了。”
“这就好,这就好。”大太太总算有了一些欣慰,转眼又问,“你哥哥呢?为何不见过来?”这个女儿固然美丽,但却没什么脑子,只要她不给自己添乱就罢了,也不能指望她帮衬自己什么,倒是那唯一的儿子高逸庭,才是她心中的希望,这些日子她不在,不知道他与那云初公主怎么样了?
“娘——”提起高逸庭,高云瑶小脸立刻露出不满,撅起嘴咕哝道,“娘,快别提大哥了,他呀,如今早不是以前的那个他了。”
“怎么?”大太太心下一惊,莫非那小子也做妖了不成?她这个当娘的受尽磨难的回到府中,到现在还没见他的影子,她心里不觉有些心寒起来。
“哼。”走到床边,高云瑶坐到小凳上,双手扯着腰带,忿忿道,“娘,亏你往日里只偏心大哥,却不知,他跟你根本不是一条心,他那颗心啊,早被那姓李的小贱人勾去了,你不知道,娘,那天,我得知你的事,要找那李贱人理论,结果被大哥拦下不说,他还骂我胡闹,扬言要将我送到农庄去。”
说到这,高云瑶的大眼睛里流下了委屈的泪来,她抓着大太太的手,使劲的撒娇道,“娘,你可一定要为女儿做主。那李贱人也太过分了,害了你不说,如今还勾的大哥魂不守舍,不惩治她难消心头只恨哪。”
“什么?庭儿也对那小贱人——动了心思?”大太太声音颤抖,她难以置信的瞪着高云瑶,心却凉透了,怎么会这样?当爹的喜欢那当娘的,做儿子的又喜欢上了人家的女儿?哼可笑,难道天下女人都死绝了,这对父子为何偏要找那赫连玉母女?
“嗯。”高云瑶不知大太太的心思,只当她也是气愤,却不知她心中悲苦,又道,“还不止呢,那小贱人不但勾搭大哥,还勾、引二哥,听人说,有天晚上,还看到大哥与二哥在那小贱人的院子前打架呢。”
“打架?”大太太脑子里不由想起,当年,那赫连玉与李南风好上时,气的高远也与李南风打了起来,到最后还绝交了三年。
好,很好,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大太太恨的咬牙,气的肝儿疼,却是稍微一动,整个身子就像被人用锯子锯开一样,拉扯撕裂般疼痛。
“正是,”高云瑶自顾自怒道,“真是将高家的脸都丢进了,两个少爷竟然为了一个小贱人大打出手,传出去叫人笑话。娘,你可真该管管了。”
管?怎么管,她现在废人一个,连自己都顾不了,还怎么管其他人?何况,别人用她管吗?自己的娘亲成了这副模样,当儿子的都没来看看,她还怎么管?
“罢了,你去吧,娘累了。”大太太一阵心灰,想着高云庭这个儿子冷漠无情,瞧着高云瑶这女儿,也是陡然的不顺眼起来,照理说,当娘的都这副模样了,你来看看,自然要先宽慰,可她呢,来了这半天,不问她难受不难受,甚至连口水也没给她倒,就一味的在她这里告状,想要她帮着出头出气,哎
是她往日里太惯他们了吗?纵的一个个的变成今天这样?
“娘。”高云瑶没有听到满意的答复,反见母亲一副灰心丧气的模样,不禁皱眉道,“娘,难道你就不管了吗?”
“管?管?你没见为娘现在什么样子吗?你要娘怎么管?”大太太一气,当即吼了起来,那枯瘦的手掌照着床板拍的啪啪作响,倒把高云瑶吓的一怔,忙起身退了几步,吃惊的看着母亲,“娘?”
“出去。”大太太浑身做疼,已是冷汗淋漓,却不想再跟这女儿说半句话了,心寒呐,这就是她养的好儿女,全不知半点疼惜自己的娘亲的。
“哦。”瞧大太太神色凌厉的像恶鬼似的,高云瑶吓的慌忙哼了一声,提着裙摆就跑了。
屋子里陡然又安静了下来,大太太望着门口,想着女儿刚才落荒而逃的样子,心里更是一疼,她不过气不过吼两句,她倒真的听话跑了?平时怎么不见这么听话,看她不能动弹了,倒跑的快。
“太太。”见高云瑶跑了出去,李碧如趁势闪进屋内,看着大太太望着门口眼露悲戚的模样,小脸顿时一跨,也跟着露出凄苦之色,上前跪了下来,哭道,“太太,您受苦了。”
大太太阴冷的眸子微微一转,定睛看着地上跪着的李碧茹,不禁冷笑,“我当是谁,原来是你?”
高逸庭带来的丫头,因有几分心机与野心,她当日要下她为自己所用,但是,那日在普济寺,这丫头见风使舵的性子,可算是发挥的淋漓尽致。
“太太,奴婢对不住您,那日在普济寺,奴婢有心无力,不能帮太太您,这些天,心里一直思虑此事,不知如何是好啊,今日见太太回来了,这颗心才算放下。”李碧如哭道,其实,那日,眼见大太太大势已去,她自然不会与之同流合污,但随后的形势大变却让她一眼看出,大太太只怕不简单,能犯了那么多的事,还有五殿下坐镇,最后也只是被关了起来,今天更是被放回了家,以往恶事竟然提也未提,因此,李碧如断定,大太太身后只怕有权有势,这也才坚定了她重新来到大太太身边的心。
“是吗?倒是难为你一片心。”她的心思,大太太怎会不知,但如今她已是虎落平阳,就连自己的儿女都靠不得,身边连一个帮手也没有,这小贱人倒自己寻了来,哼,以往之事可以暂且放下,眼下用人之际,也就顾不得其他了。
“太太。”听大太太这句话,李碧茹一颗心是真的放下了,看来,大太太既往不咎,打算重新用她了。
李碧如微微一笑,看大太太嘴唇干枯无血色,忙起身道,“太太,您渴了吧,奴婢为您倒杯热茶来。”
“好。”大太太微笑点头,为今之计,她要先活下来,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哼,那李贱人想看她惨死,没那么容易,上次一败,他日,她定当双倍奉还。
李碧茹端茶过来时,恰巧看到大太太眼底那一闪而逝的杀意,心一颤,手一抖,温热的茶水泼了半杯,烫的她微微轻呼。
“怎么了?”大太太厉声问。
“哦,没。”李碧茹忙道,“这茶烫了,奴婢帮您吹吹。”随后,忙闪到窗边,小心翼翼的吹着茶。
大太太见状,冷冷一笑,也不做声。
“母亲。”这时,高逸庭也进了屋子,先是喊了一声,再瞧窗边的李碧茹,小心翼翼的捧着冒着热气的茶杯时,心中顿时明了,不禁对她又多了几分心思,倒是一个体贴的人,比那些见到大太太就躲的人,要好的多。
李碧如也含羞带怯的笑了笑,走了过来,“奴婢见过大少爷。”
“起来吧。”高逸庭匆匆瞟她一眼,旋即到了床边,看见大太太苍老憔悴的模样,不由皱紧了眉,“母亲,这些日子,您受苦了。”
“苦?”大太太本还想硬气,但儿子这话一出,她不由悲从心中来,眼泪又落了下来,“难为你还记得我这个母亲受苦?”
“母亲这话从何说起?”听她言语有幽怨之意,高逸庭坐到凳子上,深深一叹,“自母亲出事那日,儿子日夜悬心。只是,母亲、日后可安分些,别再——”
“什么?”大太太恼怒的瞪着高逸庭,气道,“原来你看我是假,排揎我是真。安分?我如今成了这个样子,动都不能动,还要怎么安分?”
高逸庭不想跟母亲吵架,但他知道,若不是母亲自己挑事,先谋害李青歌在先,又怎么会落到这副下场。
“母亲,你好生歇着吧,儿子还有事,先走了,晚饭再过来看你。”
“你?”屁股才挨凳子,就又要走了么?大太太闻言倒是一惊,亦有些不舍,自从瘫在床上不能动以后,她多么希望身边能有个人照顾,哪怕陪她说说话也好。
高远自然指望不上,可她的一双儿女,竟然也一个冷漠无情,一个咋咋呼呼,皆不是她所能依靠之人。
“好,你走,走——”大太太气的别开脸去,心里痛啊。
“大少爷。”李碧茹见状,想要劝几句。
高逸庭望她一眼,只道了一句,“好生照顾太太。”便抬步离开了,并没听李碧茹开口。
对于大太太与李青歌这件事,他心里是极为痛苦的,一个是生生的娘亲,一个是未来的娘子,这两个人谁受到伤害,他都不愿。
可私心里,他还是有些埋怨大太太的,毕竟是她惹事在先。
哎
第一百一十七章 给我打。
傍晚,天气突然变得沉闷阴霾,似乎要下大雨了,但偏就是不下下来,浓密的乌云,早已悄悄聚集在天空,不断翻滚膨胀,慢慢地压下来,让人连呼吸都觉得困难。舒残颚疈
而整个高府也如这让人气闷的天气一般,弥漫着阴霾的气息,老太太病了,大太太瘫了,大小姐整天的跟疯子似的,逮谁不是打就是骂,已经没人敢找死的近身,二小姐就更不用说了,普济寺一行,让她青白被毁,回府之后,只天天将自己关在房中,哪敢出来面对其他人的脸色?三小姐,也因为自己娘亲含冤而死,抑郁的病了,也不见出门,大少爷像只没头的苍蝇,似乎正为某件事焦虑忧心着,二少爷的脸不知被谁伤了,自然留在屋中养伤。
而整个高府的一家之长高远,因为大太太的事,颜面扫地,大概也怕受到牵连,因此那日离开普济寺后,干脆就没回府,而是直接去了太医院,似乎要与这个家脱离的嫌疑。
至于其他的仆妇丫鬟下人们,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下,一个个如霜打的茄子——蔫了,平时爱说嘴打闹厮混的,现下都乖乖的干着自己的活计,没事时也都呆在自己的岗位上,生怕一不小心被人逮出错处来。
高府上下,似乎都活的不如意,倒除了一处,那就是荷香苑,小厅里,点着两盏灯,灯火朦胧,晃动着几个忙碌的人影,隐隐还能听见说笑的声音,倒格外的温馨辶。
因怕等会会有大雨,所以,李青歌命人先将晚饭取了来。
醉儿与翠巧摆着碗筷,翠蓉帮李青画收拾着小玩意,李青歌则将弟弟拉到洗脸架边,给他洗脸洗手。
很快,收拾妥当,几个人围着一张方桌,不分主仆,一起吃起了晚饭檎。
晚饭很简单,四菜一汤,菜都是素的,只有那汤里放了些鸡丝,冒着热腾腾的香气,一下子就勾起了众人肚子里的馋虫。
李青歌见状,便让醉儿先与大家各盛一碗汤,喝罢,再吃饭。
众人欣然,也顾不得什么面子,纷纷将碗递给了醉儿。
醉儿倒是护主,先将李青画的碗盛满了,知道他不爱吃青菜,她偏给他夹了好几块青菜放碗里,还威胁青菜不吃光,鸡丝一片也没有。
李青画纠结的看着自己碗里的青菜鸡丝,动着筷子,一根一根的青菜挑出来,想偷偷给李青歌,话说李青歌就爱吃青菜。
可是,还没放到李青歌碗里,就听醉儿一声断喝,“好小子,竟然敢在姐姐我的眼皮子底下耍滑?哼,罚你少吃一块鸡丝。”说罢,醉儿很不客气的从李青画的碗里,夹出一块鸡丝丢进自己嘴里。
李青画哇哇大叫,忙将碗护在怀里,很是痛心疾首的表示不敢了。
李青歌笑,揉了揉李青歌的头,然后将自己碗里的一块鸡丝喂到他嘴里,哄道,“好画儿,鸡丝好吃,青菜也要吃,不然,以后长成一个肥娃娃就不好看了哦。”
“就像三娃的爹一样吗?”三娃是他在灵州的小伙伴,他爹是卖猪肉的,也不知是不是肉吃多了,他那个人也满身的肥肉,平时说话大声点,那肚子上的肉都在颤,这让李青画与三娃经常背地里取笑他爹。
“嗯。”喂完了鸡丝,李青歌才又夹了根青菜递到弟弟嘴边,“尝尝,这个也好吃的。”
“哦。”尽管不喜欢,但害怕变成三娃爹那样,李青画只得吃了。
“乖。”见他咽下,李青歌忙柔声夸赞,话说小孩子就要多夸一下,这样他才有动力继续。
谁料李青画吃完,不像以往那样皱眉吐舌头,倒一反常态的连说好吃,还要再吃。
“哦?”李青歌很是惊喜,李青画一向挑食的很,他不爱吃的东西,就是连哄带骗都不行,今天这是她亲自喂,才勉强吃了一口的,“好吃吗?那多吃点。”说着,就将自己碗里的青菜想夹给弟弟。
醉儿见状,忙道,“小姐,你自己吃,这盘子里还有的是呢。”
“是呀,李姑娘,别光顾着喂他,你自己也多吃点。”翠蓉一边吃一边说道,“那个,小少爷若喜欢吃的话,以后翠蓉就多做点。”
“今天的菜是翠蓉姐姐做的吗?”李青歌笑问,怪不得味道有些不一样,真是好吃的不得了呢。
翠蓉笑,“我看醉儿忙不开,翠巧又不太会,就自己动手了。想来自己跟着李姑娘,白吃白住的,也没什么可做的,若是姑娘喜欢翠蓉做的饭菜,那以后,翠蓉就天天为姑娘做。”
“翠蓉姐姐,快别说这样的话,你如今在这荷香园,那就是自己人。”李青歌柔声道。
“是啊。”醉儿也附和道,“何况,翠蓉姐姐,谁说你白吃白住了,你不是天天帮忙照顾小少爷吗?还有这饭菜做的比那瑞景阁的厨子都好呢。”
“”翠蓉一脸笑意,感动的似乎说不出话来,多少年了,她都活在阴影里,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不想遇到了李青歌,她竟然还有重见天日的机会,也能大大方方的与人说笑,真好。
接下来,大家吃吃笑笑,一顿晚饭在愉悦的氛围下,很快吃好。
吃罢晚饭,醉儿自带李青画回房,照料他歇息。
而翠巧与翠蓉两个留了下来。
“小姐。”刚才吃饭时,只有翠巧没怎么说话,此刻,听她开口,又见她一脸忧色,李青歌笑问,“怎么了?”
翠巧凝眉,“小姐吩咐的事,奴婢都办了,只是,小姐敢肯定那无赖今晚会来吗?”
“无赖?”翠蓉疑惑。
翠巧只得将白天发生的事告与了翠蓉。
“哦,原来是他?”翠蓉对夏之儒倒有几分印象,不就是当年那个小小年纪便调戏高家丫鬟的那个小无赖么?没想到多年以后,秉性倒越发坏了。
“翠蓉姐姐也知道他?”翠巧好奇的问。
“知道一点。”翠蓉点头,也是忧心的看李青歌,“姑娘,我觉得翠巧的话有道理,那无赖今天两次***扰姑娘,只怕真的对姑娘心存不轨,姑娘是该当心。”
李青歌淡然一笑,让翠巧将计划说与了翠蓉,翠蓉听罢,不禁佩服李青歌的胆量,只是——
“姑娘怎么敢断定,那无赖今晚会来?”
李青歌眼帘低垂,前世记忆一一涌进脑海,羞辱的苦涩弥漫心田。
前世,亦是遇到夏之儒的当晚,那厮竟然偷偷潜进了她的屋子,对她欲行不轨,幸好醉儿及时赶了过来,将他打昏。
可事后,这厮倒反咬一口,说是她先行勾、引,他禁不住诱惑,这才一时糊涂,犯下过错。
而张氏竟也说不知情,还声明当晚并没听到其他动静,这无疑就是坐实了夏之儒的话,说是李青歌特意给他留了门,意欲与之偷会,不想被人发现,这才诬陷他以求自保。
百口莫辩,只能任凭脏水泼在身上,那种耻辱却无力反抗的感觉,让她痛不欲生。
“是啊。”翠巧也不敢肯定,“那无赖真有那么大胆子吗?”这里毕竟是高家。
李青歌望了二人一眼,道,“不来最好,若来了,本姑娘就让他尝尝厉害。”
“嗯。”翠蓉点头,对付恶人,就应该以恶治恶,这点她很同意李青歌。
李青歌定睛看了翠蓉一眼,在荷香苑,她并没有再用黑纱遮面,但因为光线的关系,她脸上的疤痕倒淡了许多,也不像白天看的那么触目惊心了。
说实话,如果不是那几道残忍的疤痕,翠蓉的模样应该是极好的,怪不得能得高远垂涎,能让大太太嫉妒的要杀人毁尸。
“翠蓉姐姐,你放心,你脸上的伤,我一定想办法帮你治好。”
翠蓉听言,不觉捂上自己的脸上的疤,过了这些年,那疼痛的感觉,只要一想到,仍揪心的痛,她苦涩一笑,“算了,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
“不,翠蓉姐姐还年轻,今后的路还长着呢。”翠巧也安慰道。
翠蓉苦涩摇摇头,“不想了,能遇见你们,已经是翠蓉想不到的福气了。”
“翠蓉姐姐,别想那么多,就安心住在这里。”李青歌道,其他的也没多说,毕竟,她脸上的疤年月已久,想治愈有点难度,但也不排除可能,而她只能尽力。
“嗯。”翠蓉点头,感激的看着李青歌,“多亏了李姑娘,不然,翠蓉”
说到这里,翠蓉又心生悲戚。
李青歌给翠巧使了个眼色,翠巧忙扶翠蓉坐到了椅子上,“翠蓉姐姐,坐会,眼下,你跟了我们姑娘,以后好日子还多着呢,别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好,好。”翠蓉也忙擦了眼角的泪,不太好意思将不好的情绪带给李青歌。
但李青歌却是另外一番心思,对翠蓉的感激也颇有些受之有愧。
她之所以找到翠蓉,完全是因为想整倒大太太,并非全为她着想。
而今,她已经许了银两,让容嬷嬷带着她的孩子逃离他乡。
而翠蓉孤身一人可怜,她才收留。
“翠蓉姐姐,你去歇息吧,这里有翠巧就好。”李青歌抬眼,说道。
翠蓉忙道,“不,让我留在姑娘身边吧,万一有个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李青歌摇头,“翠巧都安排好了,你自去休息,没事的。”
翠蓉不好推辞,也就作罢,自回房歇息了。
李青歌又与翠巧两人说了一会子闲话,便也熄灯歇下了。
——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天空响起一声炸雷,李青歌与翠巧两人同时惊醒,就听窗外似乎有响动,翠巧一惊,忙坐起了身,“小姐。”她惊惧的看了眼窗外,有些难以置信,那夏之儒还真的敢做?只是,看窗边闪动的人影,似乎不止一人,心,陡然提了起来。
李青歌也忙起身,朝翠巧使了个眼色,在她耳边低语,“外面的人都安排好了吗?”
“好了,只要奴婢一声令下,他们立刻行动。”翠巧低低道。
“好。”李青歌披了件袍子,与翠巧匆忙起身,随后,将两个枕头塞在了被子里。
“快。”准备好之后,李青歌与翠巧到了里间暖阁,从小榻边上的偏窗跳了出去。
那边,人一落地,就听到前边房门吱呀一声轻响,随后便有人低低咒骂的声音。
“娘的,你想将里面的人都吵醒啊?”
“老大,不是用了迷香吗?”
“靠,老子说话,你还敢顶嘴,这边昏了,其他屋子呢?要是被人发现了,你小子想死不成?”
“(⊙o⊙)…”
李青歌贴在窗外,透过窗户纸朝里望了一眼,昏暗中,就见四道人影在屋子里摸索着,其中一人想打火折子,被另外一个人狠狠一巴掌拍在了后脑,然后,又径直走到床边。
“小美人,大爷来了。”说着,连被子也没掀,就朝床上扑了过去。
“额——”那人似乎觉察到不对,一掀被子,还没看清楚床里,就听到外面一声大喊,“抓贼呀,快抓贼呀——”
屋内几人一听,顿时心胆俱裂,也顾不上什么美人了,只朝外跑着,只是,屋内光线昏暗,几人又做贼心虚,一时慌乱乱撞的,不是碰到了桌椅,就是撞到了墙上,好容易跌跌撞撞跑到门边,早已有翠巧带着一行丫鬟仆妇们,个个手拿木棍锅铲棒槌的,堵在了门口。
“哪里来的小贼,给我打。”
李青歌见两方冲撞,没人动手,顿时断喝,就身边也不知谁的手里夺过一根木棍,就朝那为首的人身上没头没脑的打了下去。
那人惨叫一声,其他仆妇丫鬟们忙一拥而上,将早先准备好的麻袋,往那几个黑衣人头上一套,随后,拖到院子里,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没商量。
那几个人滚在麻袋里,被打的那叫一个鬼哭狼嚎。
“呜呜,别打了,别打了,我是夏少爷,我是夏少爷——”
其中一个麻袋不停的在地上挣扎着,里面传出沉闷含糊的声音。
“大少爷?”也不知是哪个仆妇耳背,竟然将夏少爷听成了大少爷,不禁哼笑道,“你要是大少爷,老娘还是大太太呢?”说着,那擀面杖朝那麻袋里又是一阵猛抡。
“我真的是夏少爷,我是夏之儒,夏之儒——”那里尖叫着喊了起来。
夏之儒??李青歌站在一侧,冷然一笑,本来还不知道这四个人,哪个才是正主呢,现在他倒自己说了出来。
好,很好。
李青歌往这麻袋走了过来,蹲下身子,看着那麻袋里扭曲的身姿,眼底露出邪恶的光,突然,一扬手,手里的木棍就朝那麻袋中狠狠戳去。
“啊——”但听一声凄厉的哀嚎声,惊飞了附近树上的飞鸟。
所有人都被这一声惨叫给惊了,纷纷望向李青歌。
“哼,你这小贼,深更半夜潜入本小姐房中,意图不轨,还敢说自己是夏公子?我呸。”李青歌怒道,“之儒哥哥是夏姐姐的哥哥,为人斯文又懂礼,怎么会做这种偷鸡摸狗之事?哼,你敢污蔑夏公子?来人,给我狠狠的打。”
“不,不,不——”其他几个麻袋里纷纷传出讨饶声。
但李青歌怎么会如此轻易的放过他们,眼神一冷,喝道,“打。”
恰此时,天空又一道响雷劈过,凌冽的闪电带着幽白的冷光照在李青歌的面上,那森冷的感觉让所有人不禁一颤。
豆大的雨点再也抑制不住的,噼里啪啦的就砸了下来。
李青歌命人掌了灯,自己坐在廊檐下,盯着院子里的人,道,“继续打,打到他们知错为止。”
“求求你,别打了,别打了,小的们知错了,知错了——”
李青歌只当没听见,那些下人们的手也就不敢停,一直打的那几人气息奄奄,她这才挥手,“停了吧,将这几人绑了,送与大太太处置。”
“是。”翠巧便又带着人,将这几个早被打成了烂泥的家伙,一路拖到了大太太那边。
大太太此刻已经歇下,李青歌生生的让人将大太太吵了醒。
大太太因身子难受,整日里浑浑噩噩的,好容易眯了一下,又被李青歌差人叫醒,不禁又气又怒,躺在床上沉声道,“我已不是什么主子了,她还来找我老婆子做什么?想看看我死了没有吗?”
“太太千万别这么说,您是这府里的主子,她不过是寄居在此,有什么事自然得回禀你这里。”李碧如一边帮大太太穿衣,一边轻声劝道,“太太,依奴婢的意思,那李青歌心思狡猾的很,太太现在这么个状况,不易于她正面冲突,既然她来找,太太不如先瞧瞧,究竟是什么事。”
大太太听罢点头,“好,本夫人倒想看看这小贱人半夜三更的又要玩什么花招?哼。”
大太太穿罢,还梳了个头,这才坐着轮椅,由李碧茹推了出来。
前厅里,李青歌如主人一样,坐在椅子上,自顾自悠闲的喝着茶,身侧,翠巧翠蓉两个站着,很恭敬的模样。
混帐,当她这里是自己的家了吗?那些个***才呢?也分不清到底谁是主子了吗?竟然给这小贱人看茶?可恶。
大太太眼露恨意,而她也丝毫没有掩饰这种恨意,她们早已在普济寺撕破了脸,所以,此刻,她真恨不得将李青歌撕碎了。
李青歌见她来,也不起身,也不行礼,只将杯子放在桌子上,淡然一笑,“来了?”连声‘太太’也没称呼,倒像她是个不相干的人似的,气的大太太一口恶气涌来,脸面紫涨。
“小贱人,你找本夫人有何事?”大太太恨恨骂道。
李青歌面无表情,“别急,等人到齐了,你自然知晓。”
话音刚落,就听门外有丫鬟喊道,“呀,大少爷,这么晚您也来了。”
很快,就见高逸庭推门进来,许是淋了些雨,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
“母亲——”他还以为大太太出了什么事,但一进来就见李青歌,还有那么多人,不觉一惊,心道不好。
“夏姑娘?”外面,又有丫鬟迎了夏之荷进来。
夏之荷刚进门,就见李青歌安然无恙的端坐在椅子上,一如往常的清雅如斯,唇角的一丝笑意渐渐的冷却了下去。
该死的,才听丫鬟来叫,说大太太有事找,她还想着是不是李青歌的事?是交代哥哥的事办妥了吗?
她正高兴呢,忙不迭的穿戴好,冒雨过来,本想听李青歌被人掳走之事,却不想看到李青歌好好的,真是可恶。
那个蠢货哥哥,还想要一万银子和她的店铺,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夏之荷恨的牙根痒痒,气自己不争气的哥哥,恨怎么还好端端的李青歌,但面上依旧流淌着温婉的笑意,她假装疑惑的走到高逸庭身侧。
“大表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多人?”
高逸庭摇头,他也才来,不知道。
第一百一十八章 郁结。(求票)
李青歌浅笑着看这两人,温婉说道,“大少爷,夏姐姐,你们请坐。舒残颚疈”
高逸庭与夏之荷相视一眼,随后各自坐到了椅子上。
大太太一旁看着,心中犯了嘀咕,究竟所为何事,让这小贱人竟然将这两个人也一起请来了?莫非
她正猜想该不会是为了亲事吧?毕竟这三人之间若有瓜葛的话,也就李青歌与高逸庭的婚事了,哼,大太太心中冷笑,如此忤逆自己,还想做她的儿媳么?妄想。
然而,她刚准备想不可能,还想借此事羞辱打压李青歌,就听夏之荷问,“李妹妹,是你请我们来的?”不是大太太,倒是李青歌请她来的这里,让她很意外呢辶。
“有什么事么?”高逸庭沉着脸问,心中早已做了最坏的打算,深更半夜,李青歌叫他们来母亲这边,还能有什么事,只怕又与母亲有关,想到这,他的视线不自觉的朝大太太那瞟了一眼,眼里有着几分幽怨与气闷,都这样了,还不能省点事么?
大太太无辜莫名,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正想发作,就听李青歌道,“这么晚了,请各位过来,实在很抱歉,但这件事事关高府的安全以及——”说着,她目光幽幽瞟向夏之荷,夏之荷心下一沉,“以及夏姐姐兄长的清誉。”
“什么?”夏之荷有些反应不过来,跟自己兄长有何关系?但一想到今夜夏之儒的计划,心瞬间沉到了谷底,莫非——不,已经是肯定,以失败告终,难道被李青歌抓到了什么把柄不成檫?
李青歌并未回答,只小声对身后的翠巧说了一句,只见翠巧连忙出去,很快,就见她带着人拖着几个麻袋进来。
“这是何意?”夏之荷不解的问。
高逸庭却是看那麻袋满心疑惑。
李青歌目光幽幽的扫了众人一眼,道,“事情是这样的,今晚,这几个小贼潜入我房中,意图不轨,被我的人当场捉到。”
“什么?”发出惊愕之声的却是高逸庭,何人敢如此大胆?
夏之荷更是脸色大变,手中的杯子应声坠地,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低低道,“竟然有这种事?好可怕。”说完,还不忘用小手拍拍胸口,实则是安慰自己,没事,被抓了也没关系,只要他们不供出大哥就行。
但她不知,因为今晚掳的是李青歌,那夏之儒早已色胆包天,竟然亲自带了人来干这勾当。
大太太脸色铁青,神色凌厉的瞪着李青歌,她不太相信这是真的,倒有些怀疑这是李青歌自导自演想要嫁祸于人的戏码。
“是呀。”李青歌点点头,同意夏之荷的话,“夏姐姐说的是,夜半三更,有人潜进府内,这幸好是被我抓到了,如若不然,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所以,青歌连夜请各位过来,也是这个意思,高府的安全实在有待提高,大少爷有空,不防多查查,府内几处守门的巡夜的,究竟是睡着了还吃醉了?这么几个大活人也能放了进来?”
“嗯。”高逸庭轻哼答应着,其实就算李青歌不说,他也会一查到底,毕竟威胁到阖府安全之事,他不能放任不管。
“哼,谁放进来的还不知道呢。”大太太眼神带刺,恶毒的盯着李青歌,冷笑道,“咱们府上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就你来了之后,才有。本夫人还真想知道,这些个小贼究竟是惦记我府上的东西,还是惦记你呢?不然,为何偏偏那么多院子不去,只往你那荷香园跑?”
李青歌心下凛然,大太太何其恶毒,这种时候了,还不忘往她身上泼脏水,那意思分明就是她贼喊捉贼,这些人根本就是前来与她偷会的,而非贼人。
“母亲。”高逸庭脸色不好的出声制止。
大太太冷哼一声,“怎么?这还没过门,你就护着她了?庭儿,你可别忘了,母亲这也是为你好,若她真有此事,你还不趁早休了这不清不白的女人。”
夏之荷闻言,有些幸灾乐祸的瞟了李青歌一眼,心里想不到事情会峰回路转,想不到哥哥未办成之事,到了大太太这边,竟然也能让李青歌身败名裂。
哼,如此甚好,甚好。
但夏之荷心中得意,嘴上却还说,“姨妈,您别生气,这件事还是要查清楚为好。”
“是呀,大太太,我劝您还是冷静冷静。”李青歌这才幽幽的说道,眼底始终漾着一抹讥诮,“说实在的,本来这几个人夜半三更,用迷香想要迷晕我时,我还真的想到,是不是普济寺没有害到我,大太太心有不甘,这才回来,又要故技重施呢。”
“你?你瞎说。”大太太愤怒的吼道。
“瞎说的本事可不及大太太您呐。”李青歌冷言嘲讽,“大太太连人还未审,就直接说这些人与我私通?说我李青歌不清不白,大太太,你知不知道,你的这张嘴,上嘴唇下嘴唇随意一碰,那是要死人的。”
“你?”大太太恼极,又觉得胸闷气短起来,李碧如忙帮她揉着胸口,眼神恨恨的盯着李青歌,埋怨道,“李姑娘,你也行行好呢,太太才好些,你又气她,若气出个好歹来,可怎生的好呢?”
“呵,碧如姑娘当真是好呢。”李青歌一挑眉,无限讥讽道,“当日在普济寺中,唯有你一心护着太太,青歌心里本来还有几分佩服,可谁知,太太一落难,第一个躲起来不敢吭声的便是你,哼,大太太那时喊你,你为何不应?莫不是怕牵连自己?”
“我——”李碧茹心思被人当众揭穿,有些始料未及,她赤红着脸看了眼高逸庭。
高逸庭也满是疑惑的看着她,两人视线空中相遇,李碧如心头一颤,忙扭过头,颤声道,“那日之事,奴婢也是想不到的,当时乱成那样,奴婢脑子里乱作一团,所以,根本就没听见太太喊我。”
“是与不是,你心里清楚的很。”李青歌邪佞一笑,过后幽幽道,“碧如姑娘,千万别说谎,听说,生前爱说谎的人,死后下地狱的第一件事,就是会被割舌头的。”
李碧茹当即变脸!心下沉沉,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哼。”李青歌见状,轻蔑一笑,这种心口不一虚伪之人,她现在还懒的理她,只差事情了结之后,等她缓过劲儿来,这李碧茹,早晚得好好的收拾了。
“这就是那几个贼人?”高逸庭不想听见她们几个斗嘴,只转移话题,将视线落在地上的麻袋上。
“嗯。”李青歌点头,随后,看看夏之荷,道,“夏姐姐,本来此事与你无关,但这贼人之中,偏偏有个不知好歹的,非说自己是夏姐姐的哥哥。”
果然,就见夏之荷脸色变了几变,心底暗揣,究竟是李青歌真的抓到了哥哥,还是在使诈。
“哎,青歌也是见过夏公子的,挺斯文有礼的人,不想这家伙偏偏咬死说自己是夏公子。这不,青歌只有请夏姐姐出面指认这人,也好让他们死心。”
“这——”夏之荷眼波微转,“你既见过哥哥,又怎么会不认识?”
“夜晚天黑,又怕这些贼人跑了,青歌只命人将他们套上麻袋先打了一顿,至于他们长什么模样,青歌却是没有见到。”李青歌缓缓说道,突然,眉心一蹙,似是迟疑该说不该说。
“哦,这样呀。”夏之荷心下忐忑,若真的是哥哥,那该如何是好?不过,哥哥名声早坏了,也不在乎这一件了,如此一想,她倒又放了心。
反正,那李青歌清白的姑娘,与自己那破落户的哥哥搅到一块,总是会吃亏的。
“哼,真是该死。李妹妹打的好,先不说他是不是冒出我的哥哥,即便真的是我哥哥,这半夜三更做出这等事,那也是该打的。”夏之荷立刻做出大义凛然的样子来。
“是呀,妹妹也是如此想的。夏公子怎么会做出这种下流龌龊之事呢?所以,青歌便好好的教训了他们一顿,谁知,他们竟不知悔改,反”说到这里,李青歌目露几分恼色,摇头道,“说到这里,也不怕夏姐姐生气,这几个不知死活的贼人,诬陷夏公子不说,竟然还敢说这一切都是夏姐姐指使的。”
“”夏之荷小脸顿时变得煞白,眸色有几分慌乱。
心思未定,就见李青歌手握起茶杯,望着她浅浅一笑,却突然,眼神一冷,手中杯子朝其中一个麻袋狠狠砸去。
哐啷一声响,继而就是哀嚎声。
夏之荷心口一缩,这声音——分明是大哥无异。
而其他人则不由一愣,想不到一个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小姑娘,出手凶狠至极。
“这帮不知死活的东西。”李青歌厉声说道,“编排谁不好,偏偏编排夏姐姐,哼,这府上谁不知道,夏姐姐心善,待人极好,那是个仙女一样的人。青歌自到这府里之后,哪日不受夏姐姐照拂?哼,想不到这些人竟然敢往夏姐姐身上泼脏水,敢挑拨我与夏姐姐的关系,真真该死,该死!”
一个眼色下去,翠巧手拿木棍,就朝那几个麻袋劈头盖脸的打了下去,“你们这起子黑了心肝的短命鬼,想害我家小姐?去死吧。”
那一句句指桑骂槐的谩骂,让夏之荷与大太太脸色都变了,黑沉沉的,就像抹了锅底灰似的。
但听那麻袋扭动挣扎,纷纷哀嚎出杀猪一般的声音,众人纷纷变了脸色,就连高逸庭亦皱了眉,想说什么,却见李青歌一脸狠戾,终究是什么话都没说。
“好了。”李青歌看打的差不多了,这才道,“将他们放出来,看还敢不敢胡说了。”
“是。”翠巧便和其他几个仆妇,将麻袋解开,将里面的人拽着头发,一个个的拖了出来,摔在地上。
这四个人虽然还蒙着黑面巾,但个个鼻青脸肿,身上各处皆有伤,其中一人最惨,满脸是血不说,从一被拖出来,整个人就像虾米似的蜷缩着身子,不哼也不吭,像是死了大半了。
翠巧将四人面巾全部扯下,然后狠狠踹了其中一人一脚,“哼,快说,究竟是谁人指使你们潜入李姑娘房中使坏的?”
“说说说,别打了,别打了,小的全部都说。”那人许是被打怕了,身体不住发抖,还一边哭着一边磕头求饶道,“小的们都是西街的混混,今儿个上午,是夏大少爷找了我们哥儿几个,说是有桩好差事,事成之后,每人有一百两银子的谢钱。”
“什么好差事?”翠巧又踹了一脚,问。
“就是到高府帮他掳一个人。”
“什么人?”
“是是是——,是一个美貌的小姑娘。”那人忙道,接着,不等翠巧再踢他,忙自觉回道,“他说,那小姑娘挡了他妹妹的姻缘,所以,他要铲除。”
“哦?”翠巧听言,向李青歌看了一眼,但见李青歌眼神阴冷,只继续踢问道,“还有呢?”
“还有,他说等事成之后,他就能拿到妹妹给的一万银子还有几处铺面房产,到时候,我们兄弟几个不用在外面混,直接跟着他,好吃好喝。”那人哭道,有点悔不当初的意思。
“你”夏之荷脸色煞白,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只睁大着眼睛,怔怔的指着那人。
“既如此,也不能证明就是夏姑娘指使的,你缘何要诬陷夏姑娘?”翠巧从李青歌那得到示意,忙又问。
那人忙不迭的磕头说,“这都是夏大少爷亲口说的,中午的时候,他请我们喝酒,喝醉了就什么都说了,他说他妹妹与高家大少爷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奈何高大少爷已经有了婚约的妻子,所以,夏小姐如鲠在喉,非要除掉那李姑娘不可——”
“你胡说,我没有。”夏之荷猛然站了起来,愤愤反驳。
那人一抬头,就见一美貌姑娘横眉冷对着自己,不禁心颤,“小的没有胡说,小的亲耳听夏大少爷说的,不信,你们直接问他好了。他还说,从小就知道他那妹妹心高气傲,见不得别人比她好,但凡遇到比自己好的,无论如何也要将其打压下去,只是,没有哪一次像这次一样,非要让那李姑娘从人间消失。夏大少说了,那李姑娘他今儿见了,模样儿极标致,所以,他不忍直接杀了,只想着掳了回去做妾,所以,我们商量了一番,才趁着今夜来了,本想着今晚天气不好,又要下雨,府里人防范必会松懈,谁知——谁知我们一进去就被发现了。”
那人说着说着又哭了,话说,他不过是贪那一百两银子,谁知被打的这样?一百银子也不知道够不够付药费了。
“你,你,你——一派胡言!”夏之荷听完,早已气的满脸通红,什么也顾不得的,就像失去理智般,走上前来,狠狠的一脚踹在了那人的心窝,“你胡说,胡说。”
那人哀嚎,“姑娘,小的没有胡说,姑娘饶命。”
翠巧忙拉住夏之荷,打归打,打死了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哼,也不知道你从哪弄来的这些人,竟然如此为你卖命?”大太太冷笑着看李青歌,对那人说的话是一点不信。
高逸庭听言,边看看李青歌,又看看失去礼仪的夏之荷,心中犹疑不定。
李青歌亦跟着冷冷一笑,“呵,太太这话说的,倒真是看低青歌了呢。青歌再愚钝,也不会做出那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来。”
一句话戳到了大太太痛处,她不就是想害李青歌不成,反倒到处树敌,还将自己弄的这副惨样吗。
李青歌讥讽着盯着大太太,继续道,“若真是我弄来的这些人,我想害谁?害夏姐姐吗?那还不如让他们直接掳了夏姐姐,不是干净痛快?”
“”大太太哑口无言,心里憋气的想发疯。
又见高逸庭疑惑的望着自己,李青歌亦缓缓起身,边走边说,“何况,若真的是想害夏姐姐,又怎么会找夏公子呢?”
李青歌走到那蜷缩之人的身侧,用脚尖将他翻了个身,众人一见,皆是大骇,虽然被打的几乎看不出人模样,但是夏之儒,却是真切。
“大哥。”夏之荷也是惊呆了,她是真没想到大哥会亲自动手?真是个蠢货,蠢货啊,这种事情怎么能将自己摘进去??
“大哥?”在人前,夏之荷还得装作震惊的模样,扑到夏之儒的身边,哭道,“大哥,你怎么弄成这样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这还用的着问吗?李青歌冷笑,一边摇头叹道,“怎么回事?想不到竟然真的是夏公子?想我李青歌与他无冤无仇,他为何要如此害我?”
“小姐,刚才那人不是说了吗?是小姐您挡了人家姻缘。”翠巧从旁轻声道,声音虽不大,却正好够全场人听见。
翠蓉亦帮腔道,“怪不得,哎,知人知面不知心哪,李姑娘,你处处忍让,想不到到头来还要被人如此陷害,当真比翠蓉还惨,翠蓉只不过一个丫头,好歹你是大少爷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呢。”
“好了,翠蓉,你别说了。”李青歌一脸痛心的模样,却还是勉强说道,“我不信夏姐姐会对我做这样的事,不信呐。”
“可是,事实摆在眼前,这些可都是他们自己招的。”翠巧道。
“是啊,奴婢们都是亲耳听见的,幸好奴婢们赶来的及时,不然,姑娘若是真的有个什么意外,那可就是了不得了。”其他几个仆妇也纷纷说道,这几个都是厨房里做事的,平日里受过李青歌不少的恩惠,所以,出了这事自然也是出力。
“这就是表姑娘的不是了,抢了人家的未婚夫,还要对人家下这样的狠手,哎,平时看着一副慈善的样子,想不到心地这么狠。”
“你们不知道吗?美人毒蝎,那古代的妲己就是这样的,别看她平日里装的多好,实际上心思才坏呢。”
几个下人竟然也不顾大太太等人在场,私下里你一言我一语的就低低的议论了开,言语之中多指责夏之荷。
夏之荷听了,自觉有如被人投到火上架着烤了起来,痛苦不已。
“不,不,我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她自知解释无用,只得又流下委屈的泪来。
“够了,你们别说了。”李青歌听众人说的差不多了,这时方沉声喝断,随后,执起夏之荷的手,认真说道,“夏姐姐,你是什么样的为人,青歌自然知晓,只是,想不到夏公子会做这样的事来,哎——”
“嗯,多谢妹妹体谅。”夏之荷哭的可怜,心中却是恨极,让她丢尽了脸面,这还假好心的出面安慰,李青歌,你果然够狠,若真的不信是她干的,为何摆下这么大的阵势?高家上下都到这儿了,尤其是高逸庭,出了这等事,他心中会作何感想?
第一百一十九章 打她(求月票荷包)
李青歌掠去眸中情绪,淡然转身,对高逸庭道,“大少爷,事情青歌已经说清楚了,这几个人就交由大少爷处理吧,青歌就先回房了。舒骺豞匫”
“嗯。”高逸庭深深望了她一眼,朦胧的灯光下,她青衣渺渺,墨发披肩,绝美的面容淡漠如水,透着几丝邪佞,兀地让人心口一动。
李青歌迎上他的目光,浅浅勾唇,笑容瞬间如花绽放在寥寂的夜色之中,让高逸庭胸口好像被一只小猫轻轻挠了一下,有点痒痒的,又有点疼疼的,“我让人送你回房。”他低沉的嗓音有着不易察觉的温柔与期待。
“不必。”李青歌唇边笑意深邃,看向他身后的夏之荷,道,“大少爷好好照顾夏姐姐吧。翠巧,翠蓉,我们回去。”
“是。”翠巧忙扔了手里的棍子,跟翠蓉一起,紧跟在李青歌身后辶。
门一开,风雨灌了进来。
众人不自觉的一个激灵。
高逸庭对一丫鬟使了个眼色,道,“将本少的伞给李姑娘送去。殚”
“是。”那丫鬟忙撵出去了。
其实,李青歌是带了伞的,但是看到丫鬟急匆匆赶来送伞,还说是大少爷吩咐的,她笑了,让翠巧拿着。
高逸庭能给她送伞,至少表明他这次是信了自己的,呵,那么,夏之荷那边,可想而知了。
——
屋内,大太太凶狠的盯着高逸庭,想不到才几个月的时间,自己这个儿子变的已叫她快不认识了,他不是一直讨厌这桩亲事吗?不是一直不喜李青歌,甚至厌恶吗?可现在,瞧他看李青歌的眼神,那故作的冷漠也掩饰不了眸底的深深迷恋。
夏之荷更是哭都哭不出来了,刚才那一瞬,她是瞧的真真的,他的眼神那样的温柔、充满了怜惜,即便是她被高云瑶伤了脸之后,也未曾看到过他那样,可是,他对着李青歌却有了那样发自肺腑的眼神,还有,给她送伞?怕雨淋着她了吗?可李青歌自己带了伞,要他的伞做什么?还是他刻意的亲近与讨好?
“大少爷,”很快,那送伞的丫鬟回来了,对高逸庭回道,“李姑娘说多谢大少爷,这伞她就先用了,改明儿再给您送回来。”
高逸庭听言,没来由的轻舒了一口气,因为她第一次接受他的好意,让他心里顿时涌进丝缕暖阳,万千冰封渐渐消融。
“嗯。”他轻轻哼了声,状似不甚在意,然那微微扬起的唇角,那一丝轻轻溢过的笑意,却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思。
“回房。”大太太见状,气的闷哼一声,让李碧茹扶自己回卧房。
“是。”李碧如幽幽的瞅了高逸庭一眼,然后低垂了眉眼,帮大太太推着轮椅。
“唔——”这时,地上那昏迷了的夏之儒突然呻、吟出了声,惊的夏之荷忙喊,“大哥,你怎么样了?”
那夏之儒手捂着下体,疼痛又让他幽幽醒转过来,待看清了叫喊自己的正是妹妹夏之荷时,顿时痛苦的出声,“妹妹,哥哥这次被你害死了。”
“哥——”夏之荷皱眉,而那夏之儒却吃痛不住,又晕了过去。
“来人,将夏公子扶回房,请大夫。”高逸庭冷声吩咐。
夏之荷微微一怔,就见几个丫鬟上前,抬了夏之儒出去,而其他三个同伙,被高逸庭关进了柴房,命人看守着,打算明天一早就送进官府法办。
——
窗外,风雨依旧飘摇。
“小姐,就这么放过那些人了吗?”回到房中,翠巧拿着干毛巾,一边为李青歌擦着沾了雨丝的头发,一边忿忿道,“哼,真是想不到,原来竟是表姑娘指使人干的。”
“这就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翠蓉给李青歌倒了杯热茶暖手,一边嘲讽哼道,“这对姨侄还真像,都是毒蛇。只是,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还真是让人心里不快呢。”
“不然,还能如何?”李青歌放下杯子,接过翠巧手里的毛巾,亲自擦了发丝,一边淡淡笑问。
“怎么着也该等事情有个了结才行。”翠巧道,“那表姑娘不就仗着与大少爷青梅竹马的情分,这才肆无忌惮不将姑娘放在眼里吗?姑娘就该趁着这次机会,揭发她,让大少爷好好认清她的真面目。”
李青歌淡淡笑笑,将毛巾放在桌子上,又端起了杯子,喝了一口茶。
翠蓉瞧着李青歌不紧不慢,翠巧却急的火烧眉毛似的,不禁笑了起来,“翠巧呀,你以为大少爷就真的不知道那表姑娘的真面目?”
“”翠巧疑惑,“若知道她是条虚伪的毒蛇,大少爷怎么还会?”怎么还跟那表姑娘不清不楚呢?
哼,还对那夏之荷一往情深吗?只怕早已不是了。
李青歌心中冷笑,就凭高逸庭当着夏之荷的面送伞给自己,她就猜到夏之荷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早已不知不觉的变了。
哼,心目中的仙女,如果有朝一日发现竟是条伪装的丑陋的毒蛇,不知那高逸庭会作何感想?再要是被毒蛇反咬一口
想到这些,李青歌幽幽的笑了,低垂眼帘,眸色诡异而阴冷,却轻轻道,“这些事不是我们能管的。夜深了,你与翠蓉姐姐快去睡吧。”
“是。”翠巧忙去床边为她重新铺被,这几个月她近身伺候李青歌,才发现她年纪小小,却有着常人没有的心机与能力,开始时,她还有些不服,心念念的想回到老太太身边去,现在,她总算看出了,老太太已是朽木将枯,不足以为靠,而大太太更是虎落平阳,只怕也难有翻身之日,今儿见了,就连大少爷对李青歌都礼让三分,所以,李青歌未来之势不容小觑,跟着她,不会有错。
一切妥当之后,翠巧与翠蓉出去,李青歌自吹了灯,安然就寝。
——
真如李青歌所料,高逸庭对夏之荷的心早已悄悄的发生了变化,只是连他自己都未察觉而已。
客房里,大夫正在为夏之儒检查伤势,夏之荷木头似的站在床头,眼睛却是望着高逸庭的,从头到尾,他一句话都没说过,始终阴沉着脸,连看她一眼也没。
“大”夏之荷干涩的想要开口,这时,大夫起身,对夏之荷摇了摇头。
夏之荷心下一紧,“怎么样,大夫?”
大夫轻轻叹了口气,却对高逸庭说,“大少爷,不妨借一步说话。”
高逸庭立刻会意,只怕夏之儒不好,点点头,起身,“请。”
两人来到前厅,那大夫方道,“刚才夏姑娘在,老朽不方便说。”
“夏公子要紧吗?”若真的死了,倒又是一桩官司。
大夫摇头,“夏公子身上的伤势虽重,但还不至于送命。但阳根受损,只怕日后再不能人道。”
“”高逸庭一听,只觉头皮发麻,谁人这么狠,竟然要了夏之儒的命根子?这不比要了他的命更狠吗?这夏之儒风流放荡成性,一日离了女人便不能活,这下
“不能人道?”不知道醒了会不会发疯?
“嗯,老朽已经尽力,但是——”大夫抱歉的摇头,那处被伤的太狠,能保命已是万幸了。
高逸庭便不再说什么,何况,他也觉得这是夏之儒罪有应得。
道了谢,付了银子,高逸庭命人备了车马送大夫回去。
再回房中,夏之荷立刻过来,神色担忧的问,“大表哥,大夫说了什么?我哥哥有事吗?”
高逸庭望了她一眼,只见她梨花泪眸中漾着忧色,若是以往,他定当第一时间出语安慰,可此刻,见她这般,他这心里无端冒起了火来。
“死不了。”他冷冷的吐了三个字,直噎的夏之荷睁大了眼睛,迟迟回不过神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像他这样也是罪有应得。”高逸庭望了一眼床上的夏之儒,不觉咬紧了牙关,带着几分恨意冷笑道,“不能人道,也少些人被他糟蹋,不是吗?”幸好李青歌机警,不然,只怕难逃这混蛋的毒手。
“你——”夏之荷惊骇,“你的意思是?”这么说,她夏家不能有后了?
“这下你满意了?”高逸庭一转头,带着某种狠戾的情绪,吓的夏之荷身子一缩,“大表哥”
高逸庭却不想对着她这张美丽的脸了,只冷声道,“这里你照料吧,我先回去了。”
什么?他竟不管了?
夏之荷莫名心慌,本能的一把扯住了他的袖子,抬眼,泪眼朦胧,无限委屈,“大表哥,你把话说清楚,你你是不是也怀疑此事是我指使的?”一定是这样,不然,他为何对自己这样的态度?
高逸庭却没直接回答,只是回头,目光沉沉的盯着她。
那意思很明显,他不是怀疑,而是肯定。
夏之荷不觉松了手,他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她答案,这让她几乎难以承受的后退几步,踉跄着扶住了身后的桌子,一脸痛心的哭了起来,“别人说我也就罢了,想不到连你呜呜,连大表哥你也怀疑我”
“难道不是吗?”高逸庭艰涩的笑了起来,即便他再傻,也能看的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夏之儒那个脾性,在高家根本就不受欢迎,夏之荷也早就知道,可这一次,她受伤,谁都不让接,却偏让这个哥哥来,这意图不得不让人往别处想。
另外,夏之儒来了虽有几日,但李青歌才从庙里回来,两人根本没有交集,可夏之儒见了李青歌就动心,这好说,可要说他胆大到夜半三更想掳人,只怕没人会信。
再加上,那几个被抓的混混,已经招认,就是夏之荷指使。
她如今还要这样说冤枉,真当他是白痴么?
“你——”夏之荷扶着桌子,窈窕的身子依然摇摇欲坠,她难以置信的望着高逸庭,眸中泪花闪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凄然滑落,让她看起来可怜至极。
“你爱上了她,对不对?”一转头,夏之荷也不看他,只哽咽着声音轻轻问了一句。
不想她突然问了这么一句,高逸庭反倒愣了下来。
“哼。”夏之荷突然仰首,泪眼带着恨意看着他,“果然,你还是爱上了她,是吗?”
高逸庭突然有些烦躁,“你胡说什么,这件事本身就是你不对。”
“哼。”夏之荷抹了把眼角的泪,含恨讥讽道,“是啊,是我不对。可是,以前我也做过不少错事,你不也从来不会怪责于我?今天,因为是她李青歌,所以,你就翻脸,你恨我,对不对?”
“这么说真的是你?”怀疑她是一回事,可听她亲口承认却是另一回事,高逸庭此刻心里说不上是失望还痛了,到底怎么了?他那个美若天仙、宅心仁厚、贤良淑德的荷儿到哪里去了?
“是我又怎样?”夏之荷完全被高逸庭给气糊涂了,从他没有否认爱上李青歌的那一刹,她就觉得自己快疯了,曾经那么爱自己只当自己是唯一的男人,这才几个月,心里就有了别的女人,这让她情何以堪?
“我恨她,我讨厌她,从第一天见到她就如此。凭什么她是你的未婚妻?而我与你两情相悦,还要被人在身后指指点点?”
“”看她几近疯狂撒泼的样子,高逸庭也恼了,“我已经答应过你,娶你做平妻,我会给你名分,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
“平妻?哼”夏之荷冷傲的笑了,“你以为我稀罕?”想她貌若天仙,却要与人做平妻,与别的女人一起分享男人?怎么可能。
“你?”高逸庭双拳握紧,脸色铁青,“你也说过,只要能跟我在一起,其他什么都不在乎”
“那是因为那时,你爱我,你的眼里只有我。”夏之荷哭喊了起来,“可是,现在呢,你的心里已经有了另外一个女人,你甚至为了她来怪我。”
“就因为这个,你就派你哥哥掳人,还企图杀了她?”高逸庭额头青筋暴起,显然也到了盛怒的边缘。
“是”夏之荷扬起头,恶毒的冷笑。
啪——,高逸庭怒极,扬手朝她粉嫩的脸上扇了一巴掌,“你”
“想不到你竟如此恶毒。”高逸庭望着自己的手掌,又看了看夏之荷立刻红肿的脸颊,心痛痛心各种情绪一拥而上,让他的脸瞬间变成青白色。
夏之荷捂着火辣辣的脸,错愕的盯着高逸庭,“你你打我?”
“荷儿”突然的,高逸庭又有了那么一丝丝的内疚,从小到大,他将她呵护在手心,这是第一次对她动手。
“不——”夏之荷显然更加的难以承受,不是那一巴掌,而是那一巴掌背后代表的东西。
他打了她,为了李青歌——
曾经说只爱她的男人,为了别的女人,动手打了她。
“荷儿。”
“滚,我不要再见你,滚”夏之荷双手捂着脸,发疯似的嘶吼了起来。
高逸庭见她这个样子,料想再多解释,只怕她也听不进去,何况,这件事本来就是她做的不对,单单是因为嫉妒,她就能动手杀人,这还了得?未来之事他真的不敢想。
还是他对她真的太好了,纵的她不知轻重,连好歹也不分了。
是该晾晾她,让她清醒反省了。
“好,我滚。”高逸庭负气道,亦是头也不回的拉门出去。
门哐啷一声并未带紧,门外冷风和着凄雨一阵阵的扫了进来,夏之荷只觉得全身发冷,她整个人颓然的跌坐在地,双眸怔怔的看着门外的雨夜。
他就这么走了,就这么丢下她走了。
打了她连哄一句都没有。
夏之荷的心此刻比那外面的夜雨还要冷
一夜风雨,第二天,天仍旧阴沉沉的,天空中弥漫着凉丝丝的雨雾。
昨晚那件事很快传遍了整个高府,都说是夏姑娘因嫉妒,不惜让亲哥哥亲自带人去杀李姑娘,幸好,李姑娘机警,这才逃过一劫,最解气的是,那无赖夏之儒这次终于受到了惩罚,从此以后,只能做太监了。
夏之荷因这件事,已经闭门几日,任何人都不见,当然,这种时候,也没人愿意沾她,生怕惹了晦气。
而夏之儒,妹妹不管,高家人更不会管,高逸庭恨他竟然敢打李青歌的主意,第二天一早,就差人将其送往夏家,并写了信,自请夏家二老好生管教。
高逸轩是午后时分才得知消息的,忙赶到了荷香苑去看李青歌,碰巧,这时,有两名小太监到了高家。
因高远不在府上,大太太忙忙的梳妆打扮了一番,亲自去招待,而高云瑶听说三殿下派人来了府上,急忙换上最好看的衣裳,也来到了大厅相迎。
只是,让她二人失望的是,两个小太监却是受三殿下赫连筠的吩咐,来给李青歌送礼的。
大太太诧异不已,心想这李青歌何时与三殿下勾搭上了?但见那两个小太监,一个捧出了精致的小茶盅,另一个却拎着食盒,十分好奇,“请问这是?”
“哦。”其中一个小太监道,“还请夫人带咱家去见李姑娘,王爷吩咐,必得亲手交到李姑娘手上。”
“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本小姐亲自帮你送过去还不行吗?”高云瑶早气红了眼,一心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还非得亲自送到李贱人手上。
那小太监摇摇头,“姑娘莫动,三殿下的吩咐,奴才不敢不从,还请夫人带路。”
“哼。”见大太太脸色不好,高云瑶冷哼一声,“跟我来。”
高云瑶亲自带了那两个小太监去往荷香园,一则是想看看三殿下究竟送什么东西给李青歌,二则,也想给这两个小太监一点好印象,希望他们能在三殿下面前替她美言几句。
“二位公公。”走到半路,见四下无人,高云瑶将腕上一枚珍贵的碧玉镯子褪下,塞到其中一个小太监手上,“这个是本小姐给你们打酒的。”
“这——”两个小太监面面相觑。
“呵,收着吧。”反正这种东西她多是,高云瑶满不在乎,一副施舍的模样,然后道,“二位都是给三殿下办事的吧?日后若能提供三殿下的行踪给我,本小姐还会有更多赏赐哦。”
“谢小姐,奴才不过是跑腿的,万万不敢收这么贵重的赏赐。”要三殿下的行踪?两个小太监也不傻的,若这事被三殿下知道了,他们就是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两人忙忙的就跑,气的高云瑶原地跺脚,咬牙喊道,“喂,荷香园在那边。”
第一百二十章 永远不会放弃你。(求月票荷包)
荷香苑里,李青歌正坐在书桌旁写字,高逸轩则歪靠在窗边的小榻上,窗外是一片浓郁的绿,细雨映衬下,他墨发清颜,越发清俊的出奇,只是,他神色颇为不耐烦,从他进来,李青歌就一句话也没有,直接丢了本书给他,让他自己打发时间,可恶!
高逸轩百无聊赖的拿着本书,从头到尾连这书是什么内容也没看,一双眼睛不时的瞟着李青歌,很是不满。舒骺豞匫
可是,他又不敢打搅她,生怕这小丫头一不高兴直接哄自己走人。
他凝紧俊眉,正思量着如何讨好李青歌,就听见外面传来高云瑶的声音。
“喂,李姑娘,三殿下派人来了,快出来。辶”
第一次听高云瑶喊自己‘李姑娘’,李青歌倒很不适应,她笔端一顿,不觉抬头朝门边望去。
“三殿下?”翠巧正在走廊上喂画眉鸟,听到高云瑶如此说,忙放了手里的小食盘,迎了过去,“大小姐,是三殿下?”
“还不叫李青歌出来。”高云瑶轻蔑的瞪了一眼翠巧,一个丫头也敢提三殿下?这是有人在,没人在的话,一定要掌嘴轲。
只是,跟来的两个小太监忙对着翠巧道,“不,不,烦姑娘代为通传一声,就说奴才奉三殿下之命,有事求见李姑娘。”
瞧着这两个小太监那毕恭毕敬的神色,高云瑶气的发呕,什么了不起的?那李贱人可是寄居在他们高家的人,凭什么能得三殿下如此厚待?
翠巧点头,心道,看这两个小太监的行为,倒是个知礼的,看来他们的主子三殿下赫连筠必然更是如此。
“好,稍等一下。”
翠巧转身朝屋里走去。
“三殿下来了?”高逸轩靠在书桌边,问进来的翠巧。
翠巧笑道,“不是,是差的两个下人来了,说是找姑娘有事。”
“哦。”李青歌将笔搁下,道,“请他们进来。”
“是。”
翠巧出去,带两个小太监进屋。
两个小太监一见李青歌,忙跪身行礼,“奴才见过李姑娘。”
“快起来。”李青歌倒是一愣,忙让翠巧扶他们起身。
两个小太监这才起身,李青歌疑惑的问,“二位公公是三殿下派来的?敢问所为何事?”
“哦,是这样的,三殿下命奴才二人,将这个送与李姑娘,还请笑纳。”其中一人说道,然后,打开茶盅,另一个则打开食盒,“李姑娘,还借桌子一用。”
李青歌点头,就将书桌上的笔墨纸砚往边上挪了点,“请。”
那小太监便将食盒里面的器具一一拿出,放在了桌子上。
茶罐、盖碗、品杯、竹筷等,让众人一时疑惑不已。
“哟,本小姐还当什么好东西。这些个瓶瓶罐罐的,莫非还要在这里炒菜做饭不成?”高云瑶见状,鄙夷的笑了起来,一开始还以为三殿下对李青歌多看重,送的东西自然贵重,却原来是这些个瓶瓶罐罐的,呵,莫不是嘲笑李青歌像个烧火丫头?哈。
高云瑶正得意,其中一个小太监冷睨了一眼她,“高小姐,还请往边上站站,另外,奴才们烹茶之时,请高小姐千万不要再大声说笑,若是茶香受扰,三殿下怪责下来,奴才们也是担待不起的。”
“”高云瑶惊愕不已,“烹茶?”
而两个小太监已经不再理她,径直在李青歌面前演示了起来。
白铁制成的烘炉,小巧精致,以橄榄核、甘蔗渣为燃料,火热、无杂味,很快,一小壶水便开了。
其中一个小太监,则将品杯摆好在茶盘之上,李青歌微笑着瞧那杯子,乍一见倒不觉稀奇,只像普通人家常用的一种薄瓷小杯,但细细一瞧,分明不像,这三个小杯呈品字型摆于托盘之上,杯薄如纸,小巧玲珑,白似雪,恰似清心明月,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这杯子曾盛产于古西祠国,但失传已久,如今能得全套茶具,实属罕见。
用竹筷将茶盅里的茶叶,一片一片的夹进杯内,然后再倒下热水,茶叶翻滚浮沉,叶片渐渐舒展,丝丝清香不绝如缕,让人望而生津。
高云瑶见了,本能的伸手想去端杯,小太监作势挡开,又提起水壶注入一线沸水,杯中茶叶则翻滚更甚,一缕更醇厚更醉人的茶香袅袅升腾,在房间内弥漫开来。
众人安静的看着,小太监如此注水五次,茶杯终于满了,那绿绿的一杯茶水,端在手上清香扑鼻,入口沁人心脾。”切,喝个茶而已。”高云瑶心里嫉妒死了,嘴上却不屑的冷哼。
那小太监斜睨了一眼高云瑶,怪不得近来京城人盛传高家大小姐脑子有问题,今日他见了,果然不假,说话不经大脑,哪里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样子。
“李姑娘,请。”他恭敬的将杯子双手捧上,递与李青歌,再看李青歌俊眼修眉,气质脱俗而高贵,方知晓自家主子缘何要如此礼遇她了。
李青歌接过茶杯,“多谢。”她眼底含笑,微仰首,轻轻抿了一口,只觉茶香缭绕,弥漫唇舌肺腑,沁人心脾。
“姑娘可知这是什么茶?”待她品过之后,其中一小太监问。
李青歌看了下杯中舒展的绿茶,笑道,“可是铁观音?”
“正是。”那小太监点头称是,又问,“姑娘可知,奴才为何以沸水烹茶?”
“不用沸水,难道用冷水不成?”高云瑶从旁不屑的哼道。
那小太监根本不看高云瑶,一双眼睛只静静盯着李青歌,静等答案。
李青歌思忖笑道,“寻常泡茶,需将沸水凉至七八分,可今日见两位公公以沸水烹茶,反复几次,青歌品着这茶香味自与别处不同,才见那茶叶在水中沉沉浮浮,我想,必是如此,才能释放出自身那一脉脉清香。”
“姑娘说的好,寻常温水泡茶,茶叶悬浮于表面,怎会散发清香?只有经过沸水反复冲沏,茶叶反复浮沉,才能释放其脉脉清香。”两个小太监相视一笑,继而点头,“三殿下也是如此说的。”
李青歌微微一笑,倒没有再说话,身旁的高逸轩心里却是极其不悦的,想不到一山更比一山高,想他也曾不断往荷香园送东西,吃的玩的用的应有尽有,却都没打动李青歌,可今日那赫连筠,竟然想到了这招?知道李青歌爱茶,竟然不惜下了血本,整回了这么一套罕见的茶具,还叫人亲自到李青歌跟前,为她现烹茶,先不说这厮的企图,单是这份独到的心思,就叫女人感动,男人愤恨的。
该死,不是都说赫连筠人冷心冷吗?怎么讨好女人还有这么一手?怪不得京城第一才女柳如烟已经嫁作他人妇,还对他念念不忘,真是祸害!
高云瑶撇撇嘴,望着桌子上还冒着香气的茶,哼道,“三殿下还真是体贴。”送个茶叶给人自己泡不就行了,竟然还差了人来,连整套茶具都带了来,过程都演示了一遍,真是
如果是三殿下如此对自己,那该多好啊!
高云瑶嫉妒的心口都发痒了,恨不能即刻灭了李青歌取而代之。
再观李青歌面色不冷不淡,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李青歌,三殿下待你如此,你也不说声谢谢?”
“三殿下的伤怎么样了?”李青歌放下杯子,淡淡的问。
“已经无碍。”小太监回道,“三殿下说了,李姑娘若能回答奴才刚才提的问题,这套茶具,还有这新摘的铁观音就送与姑娘了。”
“哦?”茶倒是其次,她这里也有的是,难得的是这套茶具,赫连筠真的舍得割爱?
那小太监准备将茶具装好,李青歌忙道,“放着吧,等会我自己来。”既然他舍得送,那自己就收下吧,反正,她救了他两命,若不让他破费一下,只怕他日夜难安。
“好。”小太监便松了手,随后,又恭敬道,“三殿下说了,三日后,翠湖边上将举办诗茶会,若李姑娘有空前往,定能有不小收获的。”
李青歌一听诗茶会,牟然间想到了什么,只道,“好,青歌有空,定会去看的。”
“那就不打扰李姑娘了,奴才告退。”两个小太监道。
“嗯。”李青歌点头,让翠巧送他们,翠巧出门的时候,又塞了点碎银子给他们手上,只道辛苦。
两个小太监欣喜的走了。
——
屋内,李青歌重新落座,手里把玩着那瓷白的小杯,越瞧越喜,越喜越舍不得放手。
高逸轩见了,只扶额,该死,若早知道她如此痴迷这个,他也弄些来好了,白白让赫连筠那厮捡了便宜。
高云瑶更是恨的牙根痒痒,“哼,什么了不起的,不过几个破杯子而已。”说罢,一甩袖子,高傲的昂着头走了。
李青歌却是瞧都未瞧她一眼,放下杯子,又去瞧那烧水的小烘炉,比自己常用的要好许多呢。
“唉,瞧你那点出息,就这么点子东西就将你收买了?”高逸轩实在瞧不下去了,一把扯过她,拽进怀里,不忿道,“你若喜欢,改明儿我送你十套八套的。”
李青歌白了他一眼,“只怕你有银子也难买到。”不是故意气他,实在是这套品杯乃世间稀有之品,那西祠古国亡国至今起码也有三百年,传闻,西祠国盛产瓷器,最后一代君王更是爱瓷如命,以至最后沦落国破,后来,天下纷乱,西祠国的瓷器却被当做误国的根本,被人一一摧毁,能流传下来的少之又少,更何况,这还是全套的呢。
高逸轩并不是粗鄙之人,凭着他这么多年跑南闯北见多识广,只一眼便知这套杯具只怕价值不菲,又见李青歌是真的喜欢,只得忍了。
“好吧,你喜欢就收下。”他道,“但是,只此一次,以后,他若再送你东西,不准收。”
“不准?”李青歌挑眉看他,俏皮的眨了眨眼,“你凭什么不准?”
“就凭我比他先认识你,比他先预定了你,我要你。”高逸轩有些蛮横的说道,“丫头,别说你对我没感觉,也别说你心里有其他男人,我不信,统统不信,反正,不管你做什么说什么,我只认定一点,我要你。如果你现在还没准备好接受,我那好,我可以等到你接受的那一天。但是,你别指望,我会放弃。我告诉你,我永远不会放弃你。”
李青歌不想自己一个玩笑竟惹出他这些话来,一颗心跟着砰砰乱跳起来,这样直白的情话,也亏他说的出口。
“好了。”李青歌伸手推他,却没推开,反被他抱的更紧,只得叹道,“那三殿下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给我一个无名小卒天天送东西呢?他不过是看我救过他的命,心里过意不去,才割爱送这套茶具给我的。你这脑子,能不能不要天天的往歪处想?”
她这是委婉的告诉自己,她不会再收赫连筠的东西,也与那厮保持一定距离吗?
她也怕自己吃醋,对吗?
见好就收,高逸轩马上笑了出来,伸手在她额头轻轻点了一下,“算你聪明,来,让我看看,这套茶具究竟好在哪里?哼,让你乐成这样?带你去贵得楼吃饭,也没见你笑成这样?”
像只偷腥的小猫咪似的,不过,真的可爱,话说,就冲这点,他才忍了的。
李青歌暗自白了他一眼,她又不是画儿,以为一顿好吃的就能收买吗?幼稚!
——
高云瑶出了荷香苑,忙忙的往自己的住处跑,虽然嫉妒李青歌勾三搭四的本事,但是,那两个小太监的话,她可是听的真真的,三殿下邀请李青歌三天后翠湖观看诗茶会,呵,那么,三殿下一定会到了,太好了,想到三天后就可以再见到赫连筠,高云瑶心里乐开了花,什么也顾不得了,赶紧回去找漂亮的衣服出来,以备那日见赫连筠时穿。
“瑶儿,你这样急着做什么?”迎面,看到高云瑶狂奔的样子,高逸庭怕她又惹了什么事,忙将她拦住。
高云瑶刚想发作,但看是自己的大哥,还有夏之荷,便冷冷一笑,“哟,大哥,想不到你跟夏姐姐还这么藕断丝连呀?”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不准娶妻纳妾。
帮李青歌将茶具收好,高逸轩又赖了过来,露出自以为最帅气的笑来,“丫头,最近发生了那么多事,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正好,过些天,我要去南边办点事,不如,你跟我一起,出去逛逛,散散心好不好?”
“我没空。舒骺豞匫”李青歌随口说,一边将早上写的字重新整理好,放在一旁。
高逸轩有些失望,但仍不死心,“有事也可以先放放,将画儿醉儿一起带着,咱们好好出去玩一趟,不好吗?”此事正值初夏,南边有个蒲提小镇,依山傍水,环境清幽怡人,最难得的是民风淳朴,最适合怡情怡性,依他对李青歌的了解,她一定会喜欢上那里的。
“不是说办事么?”怎么好像是专门带他们出去玩似的?
见他不像随便说说的样子,李青歌略一沉吟,轻轻一笑,“看来你已经打理好了?辶”
“嗯。”高逸轩猛点头,“只要你一声令下,就是即刻启程也行。”
李青歌稍稍偏着头,望向窗口细雨中碧绿的芭蕉,忽地莞尔一笑,“好,听你的。”
“真的?”真没想到她这么爽快就答应了,高逸轩乐的差点跳了起来,他激动的问,“那什么时候启程?毪”
“嗯,等诗茶会一结束就走。”李青歌笑道。
“好,一言为定。”高逸轩说着拉过她的手,紧紧一握,俊脸之上展出一轮绚烂的笑来。
恰此刻,高逸庭出现在了门口,一双冷眸盯着那紧紧相握的手,越发森寒了起来。
高逸轩也觉察到了来人,只勾唇一笑,“哟,大哥来了?”
“你们在做什么?”高逸庭沉声冷问,人已经走了过来,浑身阴霾的气息一扫刚才两人之间的轻松愉悦。
李青歌抽回手,淡淡问,“大少爷有事?”
“二弟出去。”高逸庭冷冷的盯着她,眼里的寒意几乎要将她冰封,然而,话却是对高逸轩说的。
高逸轩凝眉,挡在李青歌身前,亦冷声道,“大哥,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别在丫头这里大呼小叫的。”
“出去。”高逸庭冷冷扭头,铁青的神色昭示了他内心的愤怒与隐忍,“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还用不着二弟插手。”
“我”
“二少爷,你先回去吧。”李青歌微微一笑,对高逸轩说,“蒲提小镇,你也该准备下才是。”
提到这个,高逸轩心情才稍稍好了些,但是高逸庭显然是来者不善,他怎么放心。
“没事的。正好,我也有话要和大少爷单独说清楚。”李青歌道。
高逸轩这才作罢,但眉宇间担心的神色,让高逸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混小子是不是搞错了?他才是李青歌未来的夫婿,该担心的是他才对吧。
等高逸轩出去了,李青歌先坐了下来,随后温婉说道,“大少爷,有事不妨坐下来说。”
瞧她就跟没事人似的,高逸庭心里既酸既涩,难道她不知与自己的关系么?被他撞见与别的男人亲热,她也能如此淡定自若?究竟是真的问心无愧,还是根本没将他这个未婚夫放在眼里?
心里憋着气,高逸庭还是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李青歌往椅子上一靠,稍稍偏首,清丽的容颜映着窗外烟雨蒙蒙,恰似一幅雅致的江南春雨图,“大少爷,找青歌有何事?”单手支腭,李青歌淡淡望着高逸庭,唇角勾起飘渺似无的微笑。
高逸庭心口一荡,若论姿色,李青歌容貌也是极美,但见惯了夏之荷的美貌,所以,乍见之下并觉得,但是,越往深处看,却觉得夏之荷的美过于平庸,过于显露,甚至过于做作,而李青歌
这么一瞧,高逸庭霍然一惊,似乎才几日未见,李青歌倒长大了不少,眉目出落的更加美丽如画,皮肤晶亮似雪,漆黑瞳孔隐隐散发着一层幽幽的光芒,带着丝丝的邪佞,极致的蛊惑,红唇如樱,浅浅勾起,似笑非笑。
高逸庭只觉心口又被狠狠撞了一下,对,就是这种浅笑,纯净中又透着几分说不上的邪气,就足以令男人情不自禁地追逐她的身影。
这样的她,让他突然连之前的怒火也忘了,“歌儿,你一向是知礼的,怎么也随二弟胡闹起来?”
一声‘歌儿’让李青歌全身小米粒落了一地,“”
“二弟他随性胡为惯了的,他对女孩子很有一套,也很讨女孩子喜欢,但是,你该知道自己的身份,你是他未来的嫂子,你若与他走的太近,会让人怎么看?另外,二弟迟早要成亲的,爹有意将柳太傅家的小女儿说与他,你还是趁早离他远一点吧。”高逸庭一字一句,皆出自肺腑,语重心长似乎全是为李青歌着想。
李青歌听了,唇角笑意越发深邃,抬头,眸子里荡漾着几许嘲讽的幽光,“大少爷这话,也正是青歌想说与你听的。你该知道,我是你未来的娘子,可你与夏姐姐走的这么近,人都说你跟夏姐姐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我哼,显然成了阻碍你们美好姻缘的坏人了。既如此,大少爷不妨写道退婚书,与青歌将婚约解除了吧,从此,你与夏姐姐便可名正言顺,正大光明了。”
“”高逸庭一时有些反应不及,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她这是骂他与夏之荷偷偷摸摸名不正言不顺吗?
但女子怎能与男子相比?这世上,男子三妻四妾太过寻常,难道,她也想像男子那般多夫不成?
成何体统?!
“你放心。”高逸庭声音里透着几分恼意,但他自认为比李青歌大,又是男人,所以不与她小丫头一般见识,只当她的话不过是嫉妒他与夏之荷的亲密关系罢了。
“我不会取消婚约的,只要你好好的,安分守己,我会依诺等你及笄之后,娶你为妻。至于你夏姐姐,我自有安排。”
“安排?”李青歌手指捻过腮边的一缕发丝,缠在指间把玩着,那神态倒十足的小女儿娇憨之态,看的高逸庭有些痴了,倒忘了她唇角的冷笑,“是不是要另置一套房子,娶她做平妻?”
“”高逸庭没想到她竟然会猜到自己的心思,当即竟然有些发窘,他深知,女人是善妒的动物,娘是如此,夏之荷也是如此,尽管嘴上答应的好听,只要跟他在一起,什么都不在乎,暗地里不还是想害李青歌?
所以,他自然理解李青歌心里会作何感想,连忙道,“你放心,就算娶她做了平妻,我也不会薄待于你。”
“哦”李青歌松了发丝,幽幽抬头,目光凉薄,“若我不答应呢?”
“?”高逸庭心下一沉,女人的事果然麻烦,“你想??”莫非要夏之荷做妾?怎么可能,荷儿那骄傲的性子怎甘居于人下,就连平妻,她都不愿,何况是妾?
“取消婚约,或者此生只娶我一人,什么平妻,妾侍,通房丫头都不准。”李青歌冷笑着一字一顿说道。
高逸庭愕然,这怎么可能,哪有男子只娶一妻的?就连爹也有四房妾侍。
“所以——”李青歌又沉沉说道,“大少爷,你可要想清楚了,要娶那就得娶我李青歌一人,要么,取消婚约,你我各不相干,从此后,你和你的夏表妹,还是你的碧如丫鬟,甚至其他女人,无论和谁在一起,我都不管。”
“你?”高逸庭一惊,她竟然知道自己与李碧茹?他一时之间不知以何作答,他不敢轻易答应李青歌,若真答应了她,荷儿怎么办?虽然她近来变化太大,可是,这么多年,她死心塌地的对自己,就连陷害李青歌,也因为嫉妒自己对她好
他心里乱了,可若不答应,李青歌就这样放弃么?
他竟然开始不舍——
“大少爷还是回去好好想想吧。”李青歌站起了身,将窗户关了起来,外面雨丝似乎大了些,她怕屋里潮气太重。
高逸庭有些颓然的靠在椅子上,看着她淡漠的样子,有些发怔,“你为何要这样做?是因为荷儿想害你那件事么?我已经警告过她她也答应悔改,从此以后不会再与你作难,何况,成亲之后,你们不会住一起。”那样就没有纠葛了不是吗?
李青歌靠着窗户,目光沉沉的看着高逸庭,眼前男子俊逸如初,眉宇间始终散发着冷峻而疏离的气息,前世,一眼见他,心中便说不出的疼惜,身为高家长子,他身上自然负担着很多,她真想用自己的真心去温暖他,可后来,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傻。
而此刻,那俊逸的双眉深深紧锁,却是说不出的纠结。
是因为她刚刚提到的要求吗?
李青歌淡淡一笑,忽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涌上心头。
若是前世,这些不就是高逸庭心中所要吗?休了她,与他的夏妹妹双宿双飞?
可此刻,她愿意给他,他倒犹豫了,似乎她成心给他出了难题似的?
“大少爷。”李青歌起身走到屋角的架子边,从里取出一把青竹伞,然后,递给高逸庭。
高逸庭望去,这把伞正是那晚他让丫鬟送给李青歌的。
“外面雨大了。”李青歌简单的解释道,正好这把伞也可以还给他了。
高逸庭起身,接过伞,就见李青歌转身,连看都未看他一眼,不觉恼了,上前一步,扯住她的胳膊。
“大少爷还有事?”李青歌扭头望着他,目光清冷,不含一丝感情。
高逸庭心中挫败不已,甩开她,怒道,“好,很好,你是巴不得本少一纸退婚书,然后你就可以与二弟双宿双飞了,是吗?”
“”李青歌耸耸眉,其实,她真的无所谓,一纸婚书又能如何?就能绑的住她李青歌吗?
前世被这桩婚约所累,这世,她怎么会犯同样的错误?
“只怕还不止二弟,”高逸庭突然想到了高云瑶的话,顿时又怒道,“还有那三殿下,对吗?”
“退不退婚,取决于大少爷你。”李青歌面无表情的道,“不过,如果大少爷不愿背负背信弃义、始乱终弃的骂名,这退婚书由青歌写,也是可以的。”
高逸庭差点被气晕,只觉得脑仁突突的跳,“李青歌——”
李青歌无辜的眨眨眼,“大少爷发这么大火干什么?青歌做了什么让你如此愤怒的事了吗?”
“你与二弟还有那三殿下,趁早远一点,免的引火烧身。”高逸庭出语威胁。
李青歌闻言却是哧的一笑,上前一步,贴近高逸庭,目光透着邪佞,迎上他的视线,“大少爷,你如此恼羞成怒,是为青歌吗?”
当真好笑,好生讽刺,前世那个视自己如敝履的人,这世竟然会为自己动怒,会为自己吃醋,还为自己纠结?哼。
那碧波涟涟的眸子荡漾着细碎的光亮,目光戏谑又讥诮,却偏生的让人心动的连心肝儿都痒痒的。
顺势,高逸庭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将她往怀里一带,低沉着嗓音说道,“如果我说是呢?”好吧,都已经这样了,他也不怕承认自己对她的感情,尽管一直不愿,尽管身边还有夏之荷,可是,对她,却是在不知不觉中上了心。
李青歌邪肆一笑,小手在他胸口一推,神情却是说不出的妩媚妖娆,“那这就是大少爷自己的事了。”她才不管呢。
“你?”高逸庭被她一笑一嗔的模样弄的心里一上一下的,就像小猫挠的似的,看她闪身离开,不禁咬牙恨道,“真是个小妖精。”
“哼。”李青歌回眸,冷然一笑,“大少爷慢走不送。”
气的高逸庭怔了,“李青歌,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与我婚约在身,这辈子你都注定是我的妻,即便不要,那也是由我说的算。”
李青歌却充耳未闻,掀了帘子,进了房里。
高逸庭冷冷一笑,好,敢不将他放在眼里,那么,他就让这小女人知道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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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荷香苑,高逸庭转身就去找夏之荷,一则,刚才真的被李青歌气到了,想她对自己那样冷漠,不由想起夏之荷的温柔,哼,她不待见自己,自有爱自己的,二则,他也想探探夏之荷的口风。
“大表哥,何事将你气成了这样?”夏之荷瞧着高逸庭不善的脸色,故作糊涂的问,一边拉他坐下,亲手为他倒了茶,然后,乖巧的站在他身侧,为他捏着肩。
她的温柔果然让高逸庭心里好受多了,从肩头握住她柔弱无辜的手,他轻轻一叹,“荷儿”
夏之荷就势往他怀里一靠,眨巴着大眼睛,问,“怎么了?”
高逸庭突然说不出来了,想夏之荷如此深爱自己,倘若知道自己要舍她娶李青歌,定然会承受不了。
“没什么,我看你近来消受了不少,该让厨房多给你炖点补品,养养身子。”
夏之荷娇羞一笑,“哪里瘦了,荷儿还觉得胖了呢。”
高逸庭望着她的笑脸,脑海里却不自觉的想到了李青歌那带着几分坏几分写的冷笑,牟地,他连忙摇了摇头,暗骂自己该死,怎么美丽知礼的女人不爱,偏喜李青歌那种浑身带刺的丫头呢?
“大表哥,你怎么了?”夏之荷看着他眼底那一闪而逝的痴迷,顿然想到了李青歌,眸中溢过恨意,却还是笑问,“对了,刚才是到李妹妹那里吗?李妹妹怎么样?她还在为那晚的事生我的气吗?大表哥,你对她解释了没有?荷儿也是一时糊涂,以后再不敢了,求李妹妹原谅我一次吧。”
高逸庭一愣,因为李青歌压根就没提过这件事,“你放心,她”
“她怎么了?”夏之荷追问,最好因为这件事,这两人闹起来才好呢,哼。
高逸庭眼波一转,突然道,“荷儿来这边好几个月了吧?也不知道姨夫姨母身子怎么样了,你要不要回夏家看看?”
“”夏之荷闻言心惊,他这是赶自己走么?
看来,高逸庭对自己的心,真的是变了。
即便对这个男人也不是那么完全的真心,但面对一个曾经深爱自己的男人,转眼又去爱上了别的女人,这种耻辱挫败还是深深的伤害了夏之荷。
尤其还是败给李青歌,她更是不甘心呐。
“是呢。”夏之荷佯笑道,“我也正想跟大表哥商量这事呢,大哥回去后,身子一直恢复不好,请了多少大夫吃了多少药,还像个活死人似的,爹娘都很担心,所以,荷儿也想回去看看。”
“嗯。”高逸庭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那,我马上给你安排车马。”
这么急的不想见自己吗?夏之荷感觉到自己的心正被一点一点的撕裂,却强笑道,“大表哥还真是急呢,好歹容我回了老太太与姨妈呢,再有三天后的诗茶会,荷儿也想去见识见识呢。”
哼,高逸庭,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是你先移情别恋,就别怪她转投他人怀抱。
“哦。”又是诗茶大会,听说李青歌与三殿下有约在那一天呢,高逸庭脸色不觉又沉了下来,想到李青歌提的要求,心里无端烦躁起来。
夏之荷见状,也不问了,反正,三天后,她要全力以赴,一举拿下三殿下赫连筠,哼,到时候,一个小小的高逸庭,只配给她擦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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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雨过天晴,明媚的阳光普照大地,空气中弥漫着迷人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
想到今日要去诗茶大会,李青歌特地起了个大早,早早的自己梳洗了一翻,醉儿更是提前将早饭准备好,然后忙喊了李青画起来,想与他一起跟着李青歌去凑热闹。
李青歌也不介意,多个人多份热闹,自是好的。
一行人吃过早饭后,正要出发,高逸轩像是掐准了时间到了,他早在门口准备好了马车,就等他们了。
“二哥,你怎么胳膊肘总往外拐。”在高府门口,看着高逸轩殷勤的伺候李青歌主仆上车时,高云瑶十分不忿。
高逸轩睨了她一眼,打扮的跟花蝴蝶似的,这又是要做什么妖?“你有那闲功夫说嘴,还不如多读读书呢,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哎高家的女儿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高逸轩真心不想认她这个妹妹,实在好丢脸的哦。
这时,高逸庭也与夏之荷一起出来,大家见面,不免有些愕然与尴尬。
谁都没有说话,高逸庭径直扶夏之荷上自己的车子,高云瑶也蹭蹭的跑了过来。
可就在这时,又一辆马车从前方缓缓使了过来。
高云瑶连忙跑过去,准备拦下马车租来自用,谁知车夫下来,竟说是受三殿下所托,前来高府接李姑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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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 相斗。
李青歌刚上了车子,听闻车夫说是找自己的,不禁撩开了车帘,朝外望了望。舒骺豞匫
高逸轩正在抱李青画上车,闻言不觉面色一黑,赫连筠那厮还真是阴魂不散呢,欺他高家没车吗?竟然还巴巴的派了车来?等等高逸轩立刻想到,他派了车只说接李姑娘,该死,莫不是他想与李青歌单独幽会吧?
“轩哥哥,三殿下是谁?”看高逸轩脸色突变,李青画人小鬼大的觉察到了什么。
高逸轩没有回答,只是目光朝李青歌望去。
那车夫见高府门口的几个女眷,个个模样儿都不错,但不知哪个才是自己要找的人,所以,便问眼前的高云瑶,“敢问姑娘,李姑娘在何处?辶”
高云瑶正自妒火如焚,又见车夫如此问,更是急火攻心,她双目赤红的朝李青歌那马车瞪去,恨恨的想,那小贱人是得了什么狐媚子了?竟然能迷的三殿下一而再再而三的主动示好,上次派人到府上亲自与她烹茶,这次竟然也派车子来接,何等体贴?
“哼!”真是气死人了,没有天理呀,她高云瑶有哪里比不上那李贱人了?为何三殿下就不知道她呢?高云瑶愤懑的一跺脚,也不回车夫的话,径直冷哼着跑开。
倒是李青歌听见问,又下了车子,缓缓走到车夫跟前,温婉说道,“我是李青歌。牒”
“哦。”那车夫一见李青歌,青衣素颜,格外干净,清丽如斯,脸上漾着清浅温婉的笑,宛若一缕沁人的春风迎面吹来,怡人至极,怪不得能得三殿下格外垂爱。
车夫年纪也并不大,似乎二十多岁,浓眉大眼,十分憨厚,见李青歌自报家门,忙双手一拱,笑道,“李姑娘,小的奉三殿下之命,前来接李姑娘去翠湖。”
“多谢你们王爷厚爱,只是,青歌已经有了车子,倒让你白跑了一趟了。”李青歌微笑说道。
其实,那车夫之前见她从车子里下来,也就猜到了,但三殿下交给他的任务,他还得完成不是吗?
“可是——”他为难的苦着脸道,“三殿下说了,若接不到李姑娘,让小的也别回去了,小的从小无依无靠,筠王府那就是小的的家,若离了筠王府,小的也不知该往哪去?不如,从此后就跟着李姑娘吧。”
“”真真是小看了这憨厚的家伙呢,李姑娘有些愕然,真心不能将此厮憨厚的模样与其油滑的口舌联系起来。
那车夫嬉笑一声,又道,“李姑娘不说话,那小的就当您答应了,小的既然是李姑娘的人了,那么,李姑娘到哪儿,小的自然要跟着。李姑娘,请问现在是去翠湖吗?让小的送你过去。”
李青歌眼角微抽,这家伙,他说来说去,还不是让她坐这辆车?
“跟我也就罢了,你家王爷怕是会舍不得呢?”这么伶俐的车夫,谁会舍得呢?李青歌莞尔一笑,那车夫挠了挠头,话说他也舍不得王爷的。
“不过,我的车子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再挪到这边,怕是麻烦。倘若你怕回去不好交差,那么,不妨跟着我们,也算你完成了任务?如何?”
“可是?”三殿下会同意吗?
李青歌笑望着他,”你们王爷那里,我会去说,你是个称职的车夫。”
最后那句略带戏谑的话,让车夫不好意思的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好,就听李姑娘的。”
“嗯。”李青歌点点头。
“对了,小的名叫福贵,李姑娘叫我阿福阿贵都行。”那车夫刚一转身,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连忙回头笑着介绍。
“好,阿福。”
阿福咧嘴一笑,朝自己的车子走去。
李青歌带笑的眼睛,望着他一跛一跛的步子,突然神色变了变,想不到阿福竟有腿疾?
“李姑娘,小的在前边带路。”阿福上了车子,一甩马鞭,对李青歌笑呵呵说道。
李青歌对他微笑点头,随后朝高逸轩的车子走去。
高逸轩一直靠在车子边,见李青歌又折了回来,俊脸之上又露出灿烂的笑来,算她有良心,还知道回来,呵呵。
这边,高逸轩扶了李青歌上车,那头,夏之荷手中锦帕几乎绞碎,面上却是一派温柔的笑意,“大表哥,他们走了,我们也该出发了。”
高逸庭双拳握紧,牙关几乎咬碎,果然,如瑶儿所言,李青歌招惹二弟不算,还勾搭了三殿下赫连筠,哼,想那赫连筠,传言心冷意冷,这天下除了京城第一才女柳如烟,这眼里还有过谁?不想,今日,竟然为了李青歌,如此体贴?
“大表哥。”见高逸庭愣神不语,夏之荷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
“大哥。”车子里,高云瑶也是不耐的掀开门帘,喊了起来,“你们走还是不走?”哼,刚回到车子里,她细想了一下,那日在大哥的生日宴上,她身上毒疾发作,无缘三殿下相见,所以,三殿下根本就没见过她,怎么知道她呢?她真是笨呢,可今日不一样,今天的她,一定要给三殿下留下好印象,一定要将李青歌那小贱人踩到脚底下。
高逸庭双眸阴冷,目送着高逸轩的车子缓缓驶出,这才转身上了车子,竟也没管夏之荷。
夏之荷一愣,心底涌出无限受伤,但今天是她的大日子,所以,也不计较高逸庭的无礼与疏忽,自己提着裙摆,小心翼翼的往车上爬去。
谁知,她两手刚攀在车辕上,就见一抹阴影罩来,紧接着疼痛袭来,双手手指如钢针扎过。
“啊!”她凄厉的惨叫,双眸恨恨瞪向高云瑶。
谁知高云瑶眸色一狠,脚下又是狠狠的碾了一下,自然换来夏之荷更为凄惨的喊声。
高逸庭听见叫声,一回头,声音阴沉,“怎么了?”
“哦。”不等夏之荷说话,高云瑶一屁股坐到了高逸庭身侧,抱歉的说道,“都怪瑶儿不好,瑶儿不过想换个位置,与大哥坐一处,正巧荷姐姐伸手过来,瑶儿又没瞧见,不想就那么踩到了”
说完,她又忙对缩在马车底下的夏之荷喊道,“哟,荷姐姐,你没事吧?也怪你自己不吭声,你上不来,让大哥抱你上来呀?何苦自己生闷气?”
“哼。”夏之荷只觉头顶心都要冒火,高云瑶这贱人,不将她大卸八块难消她心头之恨。
“怎么样?”高逸庭这时过来问,一把推开高云瑶,朝夏之荷伸出了手。
高云瑶跌坐在座位上,朝夏之荷冷冷一笑,哼,别以为这贱人的心思她看不懂?有了大哥还不算,还想勾搭别的男人吗?妄想。
一见高逸庭,夏之荷双眸之中立刻泪光盈盈,满腹委屈的伸出双手,搭在他掌心,却是摇摇头,低声哽道,“没事。”
没事??瞧着那手背上的红紫,高云瑶自是冷笑又得意,她知道这夏之荷不光美貌,琴技也是一流,今天她就废了她的手,看她还有什么本事,哼。
当然,高逸庭也瞟见了,狠狠瞪了一眼妹妹后,他还是跳下了车,抱着夏之荷上了车。
夏之荷上车后,狠戾的盯了一眼高云瑶,此仇不报,她就不是夏之荷。
高云瑶无所谓的耸耸眉,嘲笑道,“大哥,女人心海底针,这缕帽子,李青歌那一顶还不够吗?还想要夏姐姐再给你来一顶?”
“瑶儿。”这话说的太不像话了,高逸庭气的脸皮发抖,恨不能将妹妹从车上丢下去。
高云瑶却是瞧着哥哥,深深一叹,“哥,瑶儿是为你好,别以为人家都跟你似的,你对人家好,人家就会对你一样的好,哼,怕是哪一天被人玩了好不知道呢。”说话的同时,她双眼嘲讽的看着夏之荷,真是不要脸的女人,都已经有了大哥了,还喜欢抛头露面,瞧她今天穿的,如此单薄的衣衫,如此风***的模样,给谁看呢?三殿下么?哼,想都别想!
好个小贱人,今天这脑子突然清醒了呢,倒看出她的想法来了?可是,那又怎样,高逸庭会信她的吗?
夏之荷冷然一笑,面色紧绷,却还努力保持着优雅的姿态,道,“瑶儿妹妹,姐姐到底哪里得罪你了?让你如此一再中伤于我?”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吗?”从鼻端哼出一抹冷笑,高云瑶讥诮的神色彻底激怒了夏之荷,“你?你太过分了。”
低吼一声,夏之荷双眸之中流下委屈的泪来,“从上车时,你就故意针对我,故意踩上我的手,这也罢了,你为什么还要当着大表哥的面羞辱我,诬蔑我?”
“荷儿。”高逸庭只觉眉心骤疼,但夏之荷哭哭啼啼,他只得软声安抚,“瑶儿什么性子,她的话你能当真吗?好了,别放在心上。”
“可是”其实,倒不是真怕高逸庭知晓什么,而是,高云瑶这张破嘴,她怕会扰了自己的好事。
“可真会装可怜呢。”高云瑶挑挑眉,一脸鄙夷,“大哥,你真傻,若她对你真心,又怎么会如此盛装打扮的抛头露面?哼,她想干什么?不是勾搭别的男人,还能有别的吗?”
“你?”夏之荷气结。
高逸庭脸色铁青,但握着夏之荷肩头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夏之荷爱美是真,可以往的妆扮皆是优雅大方,而今天一身深蓝的裙装,美丽依旧,可是,配上今日特意化的精致妆容,无端多出几分妩媚来,倒有些勾魂的紧。
不觉,心里一顿,高逸庭目光审视的盯着夏之荷。
心头一跳,夏之荷脸面红了起来,竟有些心虚,“大表哥,难道你也信她的话吗?”
“”高逸庭很快收敛神色,“好了,别闹了,马上就到了,不是说好了吗?今天天气不错,好好的玩一下吧。”
“嗯。”夏之荷用帕子拭了眼角的泪,然后,撩开窗帘,看着窗外的景致,心中却在筹划着,等会要怎么去见三殿下,若真的得了三殿下的垂怜,日后要怎么甩了高逸庭。
哼,高逸庭,今日你背叛我夏之荷,他日,也定要你尝尝被人抛弃的滋味。
“哼,假正经!”高云瑶鄙夷的瞪了眼夏之荷,也扭头不看她,自顾自对着一面铜镜,整理衣服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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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天碧水,柳绿绕堤,和煦的微风吹的人昏昏欲醉,空气中弥漫着花草的清香。
翠湖边上来往着不少的行人。
三年一度的诗茶会,起源于西陵创国初年,迄今为止已有近三百余年,因西陵开国之帝赫连澈酒量甚小,每次宴请大臣之时,怕会喝醉,便以茶代酒,后来,品茶之风在西陵国上下蔓延,饮茶风日盛,于是出现了正式的“茶宴”,后来渐渐演变成今日的诗茶会。
今日的西陵,茶坊林立,三教九流,都喜欢举办茶宴茶会。
而三年一度的翠湖诗茶会,则聚集了天下爱茶之人。
在此,各位宾主可以拿出名茶,供人品评,也有宾客,先是细啜慢品,然后说出该茶的出处、意境,如果兴致高了,也可赋诗作对。
高逸轩等人到了翠湖,各自下车。
阿福安置好了车子,连忙过来,倒真的像她的小厮一般,随侍在李青歌左右。
李青歌见了,不觉好笑,就问,“阿福,你家主子呢?”
阿福举目四望,这里这么多人,那湖心还游荡着许多漂亮的画舫,他家主子?在哪儿呢,他也不知道了。
看阿福茫然的样子,李青歌也知道他是不知道了,也就没问,反正,今日是冲着诗茶会来的,见不见赫连筠,倒在其次,唯一想见他的,大概也只是想看看他现今如何,还有他身边的云初公主,她很想看看,经过上一次遇刺事件,这两人之间关系如何?
“哇,人可真多。”一下车,醉儿就兴奋的喊了起来,一边紧紧握住李青画的小手,警告道,“画儿,你可得跟紧点,不然丢了,姐姐可不找你。”
“醉儿姐姐还是看紧自己吧。”李青歌扬眉嬉笑,“姐姐难道忘了在灵州那次中元节了吗?”
“”一提那次,醉儿偷喝酒,醉在人家酒楼,最后被人扔了出去,自己竟然恍恍惚惚的跑到了街边上的一户人家,使劲捶门,吓的人家还以为怎么了?后来,找上了李家,李夫人好一顿赔礼道歉的。
醉儿红了红脸,狠狠刮了下李青画的小鼻子,“就你记的清楚。”
“(*00*)嘻嘻……”李青画笑的好不快活。
李青歌与高逸轩走在前面,翠蓉与翠巧紧跟其后。
“听说今年的诗茶会最为隆重,皇上亲赐了皇家侍卫维持现场,似乎还有神秘惊喜——”李青歌根据前世模糊的记忆,疑惑的问着高逸轩。
高逸轩点头,“嗯,据说有件神秘的东西会在此会交易,另外,若在此诗茶会上拔得头筹者,怕是会得当今皇上另外赏赐,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
“哦。”李青歌正要说话,迎面被前方的一处小摊吸引了。
只见一个年约五旬的老者,手指蒲扇,端坐在椅子上,面前的长桌上,摆放着一个紫砂壶并两盏精巧的小杯。
“怎么了?”高逸轩见她突然不动了,好奇的问。
李青歌未答,只朝那小摊前走去。
那老者见有人来,忙起身,拱手笑道,“老夫在此摆了一早上了,姑娘倒是第一个造访的。”
“老伯,这茶”李青歌却是瞧着那紫砂壶。
老者亲自端起紫砂壶,为李青歌倒了一小杯,然后说道,“姑娘若能品出此茶,可要老朽身上任何一件物件。”
随后跟来的醉儿等人,听老者如此说,不觉笑了,看这老头说话倒有趣,看他通身一件灰布衫,能值钱的只怕也就这紫砂壶和杯子了,不过,这种东西市面上多的是,只怕所有加起来也不足一两银子呢。
真想不通,到处都是华丽的展台,为何李青歌会选择此处?
倒是高逸轩面含笑意的始终陪在李青歌身侧,他信她,想她这样做一定是有她的一番道理。
“老伯这话可当真?”李青歌接过杯子,却是狡黠一下。
老者捋了捋花白胡须,“老朽难道还跟姑娘玩笑不成?”
“那”李青歌眸光微转,甚是俏皮可爱,“若我能品出,老伯身上的任何一件东西?可包括老伯本人?”
老者一愣,倒有些迟迟说不出话来。
其他人听了,更是惊诧,老天,要这么一个看起来穷困潦倒的老头子干什么?回家当爹来养吗?
“小姐——”醉儿最先忍不住了,扯了扯李青歌的胳膊,李青歌却是置若罔闻,目光深深的盯着那老者。
老者矍铄的目光,同样打量着李青歌,怎么也想不到这样小小的姑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好。”老者也不多虑,只道,“老朽一言九鼎,倘若姑娘能品出这茶,老朽听凭吩咐。”
“好。”李青歌脆生道了一声‘好’字,随后,仰首,轻抿了一口杯中之茶,只觉味苦且麻,不觉凝紧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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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逸庭的马车姗姗来迟,透过车帘,夏之荷刚巧看到了李青歌带着众人围在一处简陋的搭台之前,不觉嘲讽一笑。
车刚停下,高云瑶忙起身,恨不能立刻飞奔出去,去找她的三殿下。
只是,她刚走到车门边,夏之眸光一闪,划过阴冷的神色,突然,脚一伸,狠狠绊下高云瑶的腿。
那高云瑶不防,脚下被人突然使绊子,整个人没控制住,直直的从车门处摔下了车子。
“啊。”的一声惨叫还未喊出,高云瑶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幸好,双手本能的撑在了地上,不然,那张花了一早上妆扮的脸就要摔残了。
可即便如此,她的一双手被地面磨破,精心挑选的衣裙也被马车的扶手扯破,更可气的是,漂亮的朱钗头发散落一地,如墨发丝竟然沾满了灰尘,乱蓬蓬的堆在了头顶。
“瑶儿。”高逸庭先是惊了,想不到夏之荷会对高云瑶下手,好容易回过神来,就见高云瑶的惨状,忙下车。
“哥——”高云瑶爬坐在地上,双眸死死的盯着优雅下车的夏之荷,气的一把抓住了高逸庭,“哥,你要替我报仇。”今天是她费了好几天的功夫才打扮成这样的,却被夏之荷给毁了,呜呜,她要这个样子给三殿下看吗?
夏之荷站在车子边,湖边微风吹动着她腮边的发丝,平添几分飘逸之美来。
再瞧着高云瑶的狼狈,她掩口轻笑,语出讥讽,“瑶妹妹,你也太着急了些,就算是会情郎,也不必如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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