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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妾全文阅读

作者:秋水灵儿     毒妾txt下载     毒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六十九章 打量~~~

    “青歌见过云初公主!”听赫连筠介绍完,李青歌温婉有礼的向赫连云初行礼问好。舒榒駑襻

    “这位是?”似这时候才注意到李青歌一般,赫连云初好奇的盯着她,这一瞧,才发现,这才及哥哥胸口那么高的小姑娘竟然生的如此美貌,发丝如云,柔滑似缎,随意的挽成了时下流行的发髻,一枚别致的白玉兰花的簪子斜插其间,简洁又不失清雅。

    当然,她身上最吸引人的还不是这一头的好头发,而是那一双清灵如泉的大眼睛,像是会说话一般,单是那轻轻一瞥,就让人无端觉着好,若是她对你笑,眉眼弯弯,连眼睛里都透着笑意的温暖与光亮,更是让人不设心防的会心动。

    “李青歌。”不等赫连筠介绍,李青歌微笑着直接自报家门,那浑身散发的气质,清新而优雅,态度亦是不卑不亢,自有一股清华之气韵。

    赫连云初不觉点头称赞,“当真好模样好气度,怪不得”她笑看了一眼赫连筠,打趣的话终是没说出来娆。

    “云初公主过奖了。”李青歌趁她打量自己的空儿,也将她打量了个透。

    前世,与云初公主初见时,她是一个怀着身孕即将临盆的大肚婆,身份卑微如婢,再加上怀孕后期,还要天天在大太太那边伺候,手和脚都浮肿了起来,再加上那一张中毒毁容的脸,整个人就像一只臃肿的怪物,根本就没法看,是人见了都得躲的。

    而那时,因大太太吩咐,她挺着大肚子,亲自奉茶给高高在上的尊贵女子——赫连云初潞。

    那时的赫连云初,一袭鹅黄色宫装,尊贵优雅的宛若九天仙女,而她,李青歌则被毁容浮肿折磨的像具被人吹了气的干尸,可怕又惹人嫌恶。

    所以,她自卑自惭的根本不敢抬头看她,对她也只是一个模糊的印象罢了。

    而今,异世再逢,李青歌清凌凌的目光毫不客气的,在她打量自己时,亦一丝不差的打量着她。

    赫连云初,身量大约比自己高半头,但要比自己清瘦不少,因此,那一袭桃红色的华丽衣裙,穿在她身上,有些松垮,就像一根木桩子上套了一件宽大的袍子似的,风一吹,那袍子在她身上晃晃荡荡,好似要从她身上抽离飞走一般。

    如此近距离的面对面,李青歌才发现,这赫连云初与赫连筠差的简直不是一点两点,如果赫连筠是天,那么,这赫连云初却是连地都算不上,该是再入地三层的地狱才对。

    她的那张脸平板无奇,放在人堆里绝对是找不见的那种类型,眼睛大但却不够有神,皮肤白,但却是不带血丝的苍白,总像是人大病初愈一般,头发不多,可以称的上稀少,好在,宫人们会梳头,能合理的将她稀少的头发梳的看不出多少,但是,那头发枯黄的颜色,却是遮掩不住的。

    综上所见,李青歌在心底已经对赫连云初有了初步的判断。

    此女平凡无奇,身子还不好,如果不是自幼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便是自小就被人下了慢性毒,以致容貌身体一点点的被毁。

    “我有没有过奖,你看我三王兄的眼睛不就知道了。”赫连云初抿嘴儿偷笑,那略带娃娃音的声音听来清脆又无邪。

    李青歌却是没瞧赫连筠,反深深的看了眼赫连云初。

    自己如此放肆的打量她,这在皇家就是禁忌,按理说,这云初公主定会恼她不懂规矩目无尊上,即便明里不说,但那眼神之中也应该流露出一丝情绪才对。

    但是,李青歌细细瞧了,这赫连云初却是眼底一派澄明,没有半丝不妥之处,这让她深深觉得,若不是她真心大度没当一回事,便是她城府极深,极擅伪装。

    当然,李青歌认定赫连云初是属于第二种!

    “初儿,休要胡说。”话虽对赫连云初说的,但赫连筠的眼睛却是望着李青歌的,看她一直暗中打量着赫连云初,这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这李青歌只怕知晓赫连云初,不然,当初也不会给自己那样的暗示。

    只是,好奇的是,她怎么会知道赫连云初,她自小生活在灵州,据他了解,此次来京城也是她第一次出远门,而赫连云初,更是没出过京城,那么,这两人是如何有交集的?

    唯有这一点,是他如何也想不明白的,也因此一直没敢下肯定的论断,但,刚才他审视着李青歌的眼神,断定,她定然认识赫连云初,不管其过程如何。

    “嘻嘻。”赫连云初咧嘴一笑,继而一把握住李青歌的小手,很热络的笑道,“我今年十四,你呢?我瞧你比我要小一些,以后我就叫你青歌妹妹如何?”

    李青歌状似惶惑的缩回手,道,“青歌怎敢高攀?”

    “呵,什么高攀不高攀的。”赫连云初皱皱小鼻子,轻轻斥了李青歌一眼,笑道,“我见妹妹好,心里喜欢,有什么不可以的呀。三王兄,你说是不是啊?”

    赫连筠只看着李青歌,笑而不语。

    李青歌默然不语,眼帘半垂,唇角勾起一丝清浅的笑意,像是羞怯不敢言。

    赫连云初忙又执起她的手,温和的笑问,“妹妹是哪个府上的?哦,妹妹姓李,这李府是在?哦,对了,妹妹莫不是李将军府的千金?”

    李青歌摇头,“不是,我来自灵州,现住在高府。”

    “高府?哪个高府”赫连云初歪着小脑袋,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不如,妹妹带我去逛逛。”

    “你逛什么逛?”赫连筠轻睨了一眼赫连云初,转移话题,“对了,你这么急匆匆的找我来,有何事?”

    他这一提醒,赫连云初顿时一拍脑门,哎呀一声轻叫,“糟了,母妃让我找你呢,说无论如何你也得进宫一趟,她好像有急事。”

    “急事?”赫连筠拧紧了眉峰,幽深的眼底暗沉一片。

    “是呢。”赫连云初忙扯上赫连筠的胳膊,急道,“三王兄,你快跟我进宫吧。”过后,又似乎想起了李青歌,歉意的道,“抱歉,李妹妹,因母妃有急事,我要跟三王兄先回宫了,下次,姐姐定好好陪你玩个痛苦。”

    李青歌摇头,微笑道,“云初公主客气了。”随后,又扬起小脸,望着赫连筠道,“既然宫中有事,三殿下先忙吧。”

    “那那个地方?”赫连筠长睫掩映下的眸里难掩失落,“下次再带我去好吗?”

    “?”那本是她随口瞎编的,李青歌干笑一声,“好啊。”

    “我让阿福送你回去。”赫连筠温柔一笑,宛若春水映梨花般灼灼其华,宛若深海般深邃的眸子,溢满要将人溺毙的温柔。

    李青歌偏过头不看他,轻声谢道,“多谢!”

    赫连筠与赫连云初先行,李青歌随着阿福随后出了这应天府。

    阿福先去套车,李青歌便在那石狮子底下候着。

    “李妹妹。”突然一声轻唤传入耳里,却是高逸庭亲自驾了马车过来。

    李青歌有些愕然,他不是带夏之荷先走了吗?还是他特意候在这里等她?

    高逸庭微微笑着,指着身后的车厢,“过来,我送你回府。”

    “哦,不用了,多谢大少爷,我有车。”李青歌轻声拒绝,指着驾车过来的阿福。

    高逸庭脸上的笑渐渐的僵在了那里,就那么一瞬不瞬的看着李青歌上了阿福的车子,然后,马车渐行渐远。

    ——

    李青歌并未直接回高府,而是让阿福将自己送到了徐管家那里。

    徐管家见到李青歌,自是高兴的几乎要落泪了,这还是这半年间两人第二次见面,其他的时候,基本上都是靠飞鸽传书来交流信息。

    他亲自将李青歌引自收拾干净的花厅里,命人上上好的茶,还有将好吃的点心水果摆了一桌。

    这半年多来,李青歌的个头长了不少,站在那里,亭亭玉立的像个大姑娘一样了,更让他高兴的是,她的模样出落的更好了,比当年的夫人还要好呢。

    就像自己的孩子似的,徐升看着李青歌今日这般,不由得打心眼里跟着喜欢,同时,也有欣慰。

    “小姐,这些都是你爱吃的。”见李青歌坐着不动,徐升木讷的哄着,一边将几个小碟子往李青歌手边挪了挪。

    尽管李青歌近半年来的行为处事不像孩子,但是,在他眼里,她永远都还是个孩子,会问他偷偷的要碎银子去外面的店铺买好吃的。

    上一次,她来的突然匆忙,他什么都没准备,为此,李青歌走了之后,他难过了好一阵子,就好像久不回家的孩子突然回了来,他什么也没准备,她就又走了,让他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就好像亏待了孩子似的,好一阵子才缓过劲来。

    自那以后,为防李青歌哪天突然造访,他便提前的准备了好多好东西,吃的玩的,什么都有,还有李青画的,醉儿她们的,人人有份。

    所以,李青歌这次一来,他兴奋的跟什么似的,似乎要将上次的缺憾弥补过来,他将储藏的吃食全部拿了出来,将一张小桌摆的满满的。

    瞧着小桌子堆的小山似的,李青歌清澈的眼底有晶莹闪过,但唇角一勾,她却扑哧一声笑起来,“徐伯,你这是要撑死我啊,就算是大肚弥勒佛,也吃不下这么多啊。”

    似乎也觉得太多了些,徐升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只呐呐笑道,“你见样尝一些,哪样好吃,你告诉我,我那里还有呢,等会都给你包上,带回去给画儿她们几个吃。”

    “嗯,好嘞,这下他们几个可有口福了。”李青歌一边吃着那精致的糕点,一边笑着说,吃到高兴时,还问,“嗯,这个好吃,徐伯,这是什么糕点?甜而不腻,吃到嘴里还有香味呢。”

    “这个呀。”徐升也拿起一块,瞧了瞧,笑道,“这还是我上次无意中在集市上买的,因瞧着精巧,想着小姐会喜欢,就买了一些,听那摊主说,它还有个好听的名儿,叫琅琊酥糕,是祖传的秘方,据说做起来复杂,但吃起来却比别的糕点更加细腻香甜,你吃了也觉好吧?”

    “嗯,好吃,比我以前吃的都好。”李青歌孩子气的点头,嘴里还没吃完呢,手上就又抓了一块塞进嘴里,又道,“徐伯,等会这个什么琅琊酥糕,我多带点回去。”

    “好,好,还多着呢。”徐升听言,乐的不行。

    李青歌接连吃了不少的糕点,还吃了点水果,马上就觉得小肚子有些撑了,“徐伯,别再往上摆了,我吃不下了,等会打包回去,呵呵。”

    “好,好。”看李青歌是真的将这里当成了家一般,那样随意的吃喝,徐升很是欣慰。

    吃饱喝足,看徐升那欣慰的神情,李青歌心里亦是满足。

    爹娘不在了,徐伯就是她唯一的长辈了。

    “小姐。”将桌子又收拾了干净,徐升亲自端了水来给她洗手,一面又问,“上次,你在信里跟我说有十几间铺子是怎么回事?”

    “哦。”她今天来就是为这事的,李青歌从怀里掏出契约,放到桌子上,“徐伯,这些给你,我知道你人脉广,烦你找些可靠的人,将这些铺子接管了。”

    徐升拿过契约一看,有些傻眼了,这些铺子个个可都是赚钱的行当啊,绸缎布匹、酒楼、茶叶、金银器之类,涉猎很广。

    “小姐,这些你是从何而得的?”徐升睁大了眼睛,内心满是惶惑。

    李青歌看他一眼,微笑安抚道,“放心,不是偷不是骗,更不是抢来的。”

    “那是?”徐升还是不放心。

    但也不能说是从夏家那里得来的,李青歌笑道,“是一个朋友托给我的。”

    “朋友?”什么朋友能有如此大手笔?

    “大理城你知道吧?”李青歌端起了茶杯,只望着里面悬浮的茶叶,低低道。

    “大理城?”徐升露出茫然,听是听过,可小姐会和大理城有关系吗?

    李青歌将杯子又放下,朝徐升眨了下眼睛,狡黠笑道,“我与那大理城少主打赌,结果,他就输了这些给我。”“这些?”还少啊?瞧李青歌那不屑的神色,徐升都看不下去了。

    “哼,他说这些对他们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之一毛而已,让我随便拿着当零花钱,哎。”李青歌一叹,道,“所以,徐伯,我又不会打理生意,这些你看着办吧,或卖或者继续经营,也或者换个合适的行当继续,都可以,总之,徐伯,从现在开始,这十几家的铺子就归您了。”

    “什么?”徐伯被吓的坐到了炕上,“小姐,这怎么使得,使不得呀,眼下这药铺还是小姐出资”他慌忙将契约还给李青歌。

    李青歌怎么会收,她收起了说笑,正了正脸色,将那些契约又重新塞回给徐伯的手上,“徐伯,你听我说。”

    “怎么?”徐升从李青歌的眼睛里看出了事情并不像她说的那样简单。

    “徐伯,你放心,这些东西绝不是来路不明,但目前,我一时间难以对你说清楚。”关键是说了,又怕他担心罢了。

    “那”

    “你留着,然后找可靠的人接手,至于经营什么,你自己决定。徐伯,李家已经没了,我和画儿目前寄居在高家。你该知道,这也许不是长久之计,所以,徐伯,这些铺子,或许会关系着我们的将来。我,画儿,醉儿,还有徐伯您万一哪天,我离开了高家,我们总还得生活,有这些铺子,总归心里踏实些。”

    想不到她小小年纪能考虑的那么久远,徐升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既欣慰又心疼。

    “好,都听小姐的。”徐升将契约叠好,很慎重的放了起来。

    “好。”李青歌松了口气,从炕上下来,“吃饱喝足了,徐伯,那我先回去了。”

    “等等。”徐升忙道。

    “?”

    “小姐。”徐升问,“上次,你写给我的药方,药已经做好了,但是,并没有你说的人来买。”

    那是因为有李碧茹帮那两个解了毒,李青歌哼笑一声,“不怕,是药总会有人来买的。”

    “嗯。”

    “对了,徐伯。”李青歌突然想到了什么,对着正在整理糕点包裹的徐升又道,“有一种药叫尸兰花”

    话未说完,徐升扭过头来,神色愕然惊恐,“小姐,你怎么会知道这么阴毒的药?”

    尸兰花,其实是一种花,花如其名,乃嗜食腐尸身上的血肉存活,其瓣能入药,却是尝之便能要人命的剧毒之药,比之砒霜鹤顶红更是阴毒十倍。

    “哦,这么说是真有了?”李青歌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兰千雪身上不但有毒,还是一种非常诡异可怕的子母蛊毒,她曾经看过一个解蛊毒的秘方,说是子母蛊毒,都是发生在两人身上,那下蛊之人会养着母蛊,中了子蛊之人,如果想要解除痛苦,就要找到母蛊,将其杀死,显然,这点兰千雪办不到,不然,他也不会等到今天,第二种就是,说是将尸兰花、白头翁、独脚莲、蛇蝎等毒物混在一处,用烈酒熬煮,最后让中毒之人喝下药汁,据说此种药汁可以杀死子蛊,从而解出他体内的蛊毒以及残留的蛊卵。

    “小姐。”徐升心惊胆战的放下包裹,担心的问,“你为何会问这个?难道小姐”

    “徐伯。”李青歌知他担心,忙道,“不过前些天在一本药书上瞧见了,有些好奇,就问问罢了,还以为是假的呢,没想到竟真有,呵,这世上还真有吃人肉的花啊。”关键还是吃死人肉,可怕。

    想想,倘若让兰千雪知道药方之中有一味尸兰花,会不会吓的他不敢用?

    “哦。”徐升听言,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也为自己的大惊小怪笑起来,“呵,我倒是想多了,先别说这世上尸兰花难寻,就说小姐要它也没用啊。”

    “就是。”李青歌符合着拧紧眉头,哼道,“那么可怕的花,我才不要呢。”

    “呵。”徐升摇头,继续收拾点心,将那些好吃好玩的东西直装了一大袋子。

    李青歌看着他忙活,心思却想到了别处,这世上果真有尸兰花,那么,前世无意中所见秘方十之八、九是真的了。

    只是,这尸兰花难寻??

    李青歌脑中灵光一闪,既是尸兰花,哪怕,有尸体的地方自是好找的多了。

第一百七十章 难缠。

    将东西都打点好之后,徐升命店里的小伙计叫了辆马车,亲自送了李青歌到高府,只是,对高家,他像是有忌讳,任李青歌想要挽留,也没进去,只嘱咐,下次将画儿带过去玩。舒榒駑襻

    李青歌答应了!自己拿着两大包的东西进府了。

    看着李青歌进去,徐升才放心的坐着马车离开。

    不远处,一处屋檐下,夏之荷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心里陷入了沉思,这个中年男人是谁?为何会送李青歌回来?看他们刚才说话的神态,像是很熟络的样子呢。

    正想着,就见又一辆马车停到了高府门口,熟悉的身影很快跳下车来,正是高逸庭娆。

    他脸色冷峻,只将马车丢给了伺候过来的小厮,便进去了。

    该死!!!

    夏之荷气的一跺脚,刚才,出了应天府,那高逸庭就说有事要办,让她自己回来码。

    无奈,她也不敢妨碍他办事,只得自己坐车回来,谁知找车并不容易,她一个平时习惯了被人伺候的人,哪里知道要去哪里找车?就那么傻乎乎的站在那街口等,被人指指点点的不说,好容易等了辆主动问她的车子,她到了高府之后,却发现身上没有带银子,那车夫也算识趣,说在外面等,料她这样一个大户小姐也不会赖他银子什么的。

    但是,这样的事她怎么做的出,她好歹也算大户人家的小姐,出门坐车竟然没银子,还让人等在门口拿钱?若回去再拿银子出来,这等事传出去怕人笑话。

    所以,她最后只得高傲的将自己的一对耳环赏给了那车夫。

    看那车夫激动的样子,她心疼死了,她的耳环呀,却给了那卑贱的车夫。

    可恶!!!

    这样一来而去,时间也就耽搁了,当她正准备进府的时候,就看到另一辆马车到了,她本能的闪到了一旁的屋角下,就看到李青歌和一个中年男人下了车,两人说了些什么,随后,李青歌独自进去了。

    再然后,就见高逸庭也回来了,神色很不好。

    这两件事一联系,夏之荷立刻想到,那高逸庭哪里有什么事情要办,分明是说谎骗她先回来,然后,他好在那里候着李青歌。

    谁知,李青歌竟没有坐他的车,所以,他才这般懊恼生气吧?

    哼,真是活该!

    狠狠的朝地上啐了一口,夏之荷这才理了理衣裳,款款向府门走去。

    ——

    回到荷香苑,李青歌将带回来的吃食全部拿了出来,让醉儿拿到院子里,与他们一起分了吃,自己则关上了房门,认真研究起了医书。

    答应兰千雪的解药,她不能食言!

    ——

    夜静如斯,皎洁的月光如水一般温柔的撒在窗台上。

    李青歌忙活了半天,终于配好了大半的药材,只想着哪日找到兰千雪了,让他自己差人去寻尸兰花去,寻着了,那解药也就差不多了。

    此事若了了,也算对的起兰千雪了。

    如此一想,李青歌整个人也觉得松快了许多,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后,她便走到窗边,想将窗户关好,这天早晚温差大的很,夜里凉风一吹进来,凉的很。

    窗边的风要大许多,吹在身上也格外的清凉,李青歌伸手扶起窗棂,就那么淡淡的朝院子里一瞥,冷不防被那棵白玉兰下站着的身影吓了一跳。

    还以为是错觉,再定回神时,才发现那修长如玉的身影有些熟悉。

    “是二少爷?”李青歌朝外探出半颗小脑袋,轻轻喊了一声。

    谁知,她这一喊,那身影像是受到了惊吓般,顿时凌空而去,让她差点以为是眼花!

    ——

    “小姐,小姐,不好了。”第二天,天还没太亮,李青歌就听见了醉儿的叫声,惊的她嗖的坐起了身,只怔怔的望着窗口,一丝丝幽白的光透过窗缝照了进来。

    醉儿推门而入,就紧张兮兮的对李青歌道,“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发生了什么事?”瞧醉儿衣衫不整,头发也没梳,李青歌皱眉问。

    刚才咋听之下,她真是吓了一跳,以为是画儿,但很快,她想到,若画儿出事,那么,第一个叫喊的该是翠蓉才对,所以,她才放下了心。

    只要画儿没事,其他的任何事,都不足以让她慌乱恐惧。

    “那那那个不要脸的张氏被人抓了。”醉儿急了半天终于结巴着说了出来,一边将扣错的腰带又重新系了好。

    “哦?”李青歌披了件衣服,下床,一边问,“为什么被抓了?”

    醉儿忙伺候她穿衣,边气呼呼的冷哼,“哼,还能为什么事?私通男人被抓了呗。”

    “哦。”尽管早在她预料之中,只是没想到这么快,看来,这张氏所为,就连老天也瞧不过,恨不能早点收拾了她吧?

    “她现在在哪儿呢?”李青歌自己穿了鞋子,然后走到梳妆台前,平静的落座。

    醉儿很自然的过来为她梳头,一边朝镜子里望了一眼,说,“我是听咱们院里的小柳儿说的,她这几天闹肚子,天还没亮就又去茅房,然后,听见外边有人吵闹的厉害,便去瞧了瞧,结果发现,张氏被几个婆子按在地上打,她本想拉的,谁知那几个婆子说,张氏竟然和看园子那夏婆子的男人在后园那个柴房里做着丑事,被人当场拿下,连裤子都没穿呢。”

    “现在人在哪儿?”李青歌扭过头来问。

    醉儿一愣,又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呢,小柳儿说那几个婆子打的很凶,她怕会闹人命,所以立马跑回来想找小姐。”

    “哦,”李青歌倒没那么急,将发间的那白玉兰的簪子拿下,换了一支红玉金菱花,更显人比花娇。

    “小姐,这可怎么办?”见李青歌不表态,醉儿急的用梳子挠头。

    李青歌笑睨了她一眼,“你担心什么,夏婆子是个有分寸的人,不会打死她的。”

    “谁担心那贱妇了。”醉儿皱眉,嫌恶咒道,“私通有妇之夫,这样的人剐了都活该。”

    “”李青歌有些不解的望着她,既不担心张氏,她紧张什么?醉儿白了李青歌一眼,为李青歌的单纯而着急,“小姐,我是在担心你啊。”

    “我?”

    “那张氏可是小姐身边的人,她做下了这种丑事,别人会怎么想小姐,保不齐会有人拿这事来到小姐身上做文章呢。”醉儿急着又骂道,“那不要脸的老蹄子,偷人也不偷远一点,自己做了丑事,还要带累小姐,真是气死人了。小姐,当初你就不应该从灵州带他们过来。一个个的没个省事的,先是红喜,想勾、引大少爷,再是她这当娘的,勾、引老男人,还真是什么娘生什么女儿,我看那红喜放浪的性子,全是那张氏遗传的。”

    听醉儿气白了脸,不住的骂着张氏母女,李青歌暗暗发笑,这丫头的一张嘴倒是越来越厉害了。

    “小姐,要不,要不你去外面躲躲,这样,就算有人因张氏的丑事找到你头上,也找不到你人了。”醉儿骂了半天,突然脑子一转,像是想到了绝妙的计策似的,忙道。

    李青歌真是服了这小丫头了,“那还能躲多久?一辈子?”

    “我想过个几天,这件事淡下去就好了。”醉儿道。

    李青歌微微耸眉,她怎么会躲?她不会躲,处心积虑的放纵张氏尽情施展她的恶,如今也到了该收网的时候了。

    私通苟合?这罪名于女子来说,可不小哦!!!

    ——

    醉儿急的乱跳,奈何李青歌没事人似的,吩咐她先打洗脸水,洗漱完毕之后,她便到院子里侍弄着花草,如往日一般娴静悠然。

    不一会儿,翠巧等人陆陆续续的也都起来了,看到院子里主仆二人,不由来问醉儿,到底怎么了,刚才好像听到她大喊大叫的。

    醉儿连忙将小柳儿说的事又对几人说了一遍,完了,还鼓捣着几人一起劝劝李青歌。

    毕竟李青歌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姐,清白名誉最是重要,若有了这么一个做了丑事的嬷嬷在身侧,她的名声也不好听。

    翠蓉听完,也有些为李青歌担心,其实,大户人家,一般主子身边,下人犯错有的是,做出这种苟合丑事的也有,但是此事处理的好便会像水面吹过波纹,风停了,水也就静了,可若是处理的不好,这样的事就像那惹人眼的苍蝇,盯不着你也能恶心死你。

    李青歌一个清白的姑娘,不管是什么原因,与这种脏事站上,总归晦气的很。

    倒是翠巧听了,不动声色的笑了,凭她的直觉和对李青歌的了解,此事,定然李青歌有了对付的把握,不然,也不会如此平静。

    三人低低私语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听李青歌的,她想怎么处理便怎么处理。

    事实上,以李青歌的倔脾气,他们想管也管不着。

    这时,李青画披着单衣也出来了,揉着眼睛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翠蓉立刻给其他二人示意,这种事不得在李青画跟前说。

    二人会意,此事自是不提。

    李青歌给一株海棠松完了土,又给一棵新栽的石榴树的小树苗浇了水,干完这两样之后,天彻底亮了,明媚的初阳划破云层,温暖的照耀着大地。

    翠巧帮着翠蓉去做早饭,醉儿伺候李青画梳洗。

    袅袅炊烟自荷香苑半空升起,院子里,这主仆几个就像没发生过张氏的事一般,仍旧如平常一样,各忙各的。

    用完早饭,李青歌哪儿也没去,只在梧桐树下,惬意的享受着这和煦的阳光与清风。

    她在等着,等着有人找上门来。

    果不其然,半盏茶的功夫,就见有个丫鬟急匆匆从院外进来,说是大少爷派来的,有事找李青歌。

    “哦?”李青歌没想到,这次的事倒是高逸庭主持,而不是大太太?

    “大少爷可说是什么事了?”尽管猜到了七八分,但她还是问了这么一句。

    那丫鬟低着头,说话有些怯懦,但是,那眼睛里分明有着某种激动,“具体的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姑娘去了便知。”

    “是不是为了那张氏的事?”醉儿上前补问了一句。

    “这个?”那丫鬟有些犹豫,来之前,那夏姑娘拦了自己,说一定不能事先透漏了风声,不然,这李姑娘怕是不好意思出现的。

    “看她那样子就是了。”翠巧不耐的朝那丫鬟翻了个白眼,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大不了,至于这样藏着掖着的?

    “啊?没,没。”想到夏之荷的吩咐还有怀中才收下的香袋,那丫鬟忙摇头否认。

    翠巧与醉儿两个同时对那丫鬟翻了个白眼,鄙夷的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倒弄的那丫鬟面红耳赤的。

    都说这荷香苑的人不好惹,主子不好惹,下人亦是难缠,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姐姐们,奴婢是真的不清楚。”那丫鬟像是急的哭了。

    翠巧醉儿两个愕然,貌似这丫鬟怎么这种做派?以前倒没发现呢。

    “好了好了。”李青歌轻睨了她两人一眼,人家不过一个来传话的小姑娘,犯不着。

    “走吧。”她对那丫鬟说。

    那丫鬟忙在前面带路,“李姑娘,请。”

    “小姐,你可要当心,要不要我和翠巧跟着?”平时,若李青歌没提,她们不敢轻易跟着李青歌的,这是规矩。

    李青歌偏着头想了一下,“好,那你们就一起吧。”

    “恩。”两人忙跟了上去。

    走在前面的丫鬟,瞬间黑了脸。

    ——

    只是,那丫鬟将自己带到了高逸庭的书房,这让李青歌有些意外。

    “大少爷在里面,姑娘请。”到门口的时候,那丫鬟说。

    醉儿与翠巧面面相觑,难道自己猜错了,大少爷请姑娘来,不是为了张氏的事情?

    “你们俩在这等着,我去去就来。”既然来了,李青歌觉得还是见见比较妥当。

    走到门口,抬手轻轻叩了下门,才响一声,里面立刻传来高逸庭的声音,“进来。”那声音里透着急切,似乎等急了一般。

    李青歌自推门而入,就见高逸庭靠在书桌上,笔直的身形与这中规中矩的书房布置颇为一致,他双手环抱,神情有些古怪的望着自己。“大少爷,你找我有何事?”李青歌直接问。

    高逸庭皱眉,貌似,他二人每次见面的第一句话,便是李青歌如此问他。

    “难道没事就不能找你了?”他挑挑眉,故意逗她。

    李青歌有些犯怔,这种话若出自高逸轩的口,还很自然,可是眼前说这话的人,却是高逸庭,真让她一时间有些见鬼了的感觉。

    “若没事,青歌就不打扰了。”说到冷,李青歌比之高逸庭,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等等。”看她转身就要走,高逸庭忙追了一步,喊道。

    李青歌顿住,回转身来,目光幽静的望着他,“大少爷,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高逸庭神情有些沮丧,抬手,示意李青歌坐,自己也坐了下来,方缓缓道,“是有一件事要找你商量。”

    “哦。”李青歌低着头,似乎失神的望着手下的红木扶手。

    “你还不知道吧?”见她漫不经心,高逸庭不得不提高了音量。

    “何事?”李青歌终于抬起了头,看了他一眼。

    高逸庭先是凝眉,继而却是哼的一笑,“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往常下,做下这等事的人,我们按照家法都是直接打了撵出去,或者事情严重的,直接交与官府处理,但是,今日做这事的人却是李妹妹院里的人,所以,我才找你过来商量一下。”

    他这是有投鼠忌器的意思,李青歌不知道是不是该感激他想的周到呢?

    “哦?我院里的人,做了何事?若真犯了高府家规的话,请大少爷一定不要顾虑我,该打该罚,或是交由官府,一切按照规矩办即可,青歌亦绝不会姑息。”

    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倒让高逸庭有些反应不过来,不都说李青歌是最怜惜下人的吗?怎么不像?

    李青歌心中冷笑高逸庭的失策,面上却平静无波,道,“大少爷还有别的事吗?若没有别的事,青歌就先告辞了,这几日,画儿玩性特大,不好好看着,他根本静下心来看书写字,而翠蓉她们几个都惯着他,说的话他根本不听,也就我平时说说他,他还能耐着性子听几句。”

    说笑着,李青歌起身,就要告辞。

    高逸庭也忙起了身,道,“是这样的,今天早上,夏婆子等人告到了我这里,说是李妹妹的奶娘张嬷嬷”

    “好了。”李青歌微笑着打断他的话,“既然告到大少爷那里,自然一切全凭大少爷做主。大少爷,你无需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你只按照规矩办即可,我想,你不会因为她是我荷香苑的人,就姑息她做恶,也定然不会因她是我的人,就对她严苛?总之,大少爷公正处理,无愧于心就好。”

    一席话又很好的堵住了高逸庭的嘴,让他胸中愤懑不已。

    本来他不想管这样的破事的,但想着那张氏是李青歌的人,也许因为此事还能卖个李青歌一个人情,所以,才硬着头皮接下的。

    谁知李青歌竟是这么个态度?

    倒让他噎在肚子里的好多话,说也说不出口了。

    “好。”最后,高逸庭只得无奈点头,“多谢李妹妹如此信任。”

    李青歌抿唇轻笑,自往外而去,高逸庭随后跟上,走在她身侧。

    两人一起出了门,倒让院子里候着的翠巧与醉儿两人见了,一个欢喜一个忧愁。

    出了门,李青歌又道,“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结果,大少爷派人知会我一声即可。”

    “好。”高逸庭道,目送着李青歌离开。

    但李青歌并未走多远,就被迎面而来的李碧茹给拦下了,“李姑娘。”

    “何事?”问话的不是李青歌,却是高逸庭,原来,他见李碧茹拦下李青歌,便连忙赶了上来。

    “哦,大少爷。”李碧茹立刻恭敬而卑微的看向高逸庭,说道,“是这样的,那张氏与夏婆子还在那吵嚷着,已经闹到了大太太那里,大太太气的什么似的,想将两个私通的人直接打一顿丢出府去,但因为那张氏是李姑娘的人,不敢轻易动她,所以,还请李姑娘去一下。”

第一百七十一章 震慑。

    左右都是躲不过的,这府里,有些人无事都想找她的麻烦,何况,出了这样的事,她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能牵扯到自己的机会,李青歌微微咬唇,看似犹豫,实则早将一切规划在了心中,刚才,她那么对高逸庭说,也无非是先堵他的口罢了。舒榒駑襻

    她倒不怕张氏会死的很惨,怕就怕高逸庭这样自以为是的人,看在她的面上,会对张氏网开一面。

    自己如此一说,那高逸庭不管出于什么心思,也定然不会对张氏手下留情的了。

    说不定,为了在自己面前表现他的公正,越发将张氏往死里整也是有的。

    这倒更合她的意了娆。

    “是谁传到了母亲那里?”高逸庭冷着脸看李碧茹,这种事让母亲知道了,只怕又要闹起来,而且,他认为那个将此事说与母亲的人,定是包藏祸心,不怕事大的。

    李碧茹瑟缩了下,低着头不敢看高逸庭的眼睛,只小声嗫嚅道,“一早表姑娘来给太太请安,许是她说露了嘴也有可能。但也不一定,奴婢当时不在跟前,也不知太太怎么就知道了。”

    李青歌闻言深深的盯着李碧茹看了一眼,模样柔顺卑怯,说的话也似无意之言,然,她这模棱两可的话就已经将矛头指向了夏之荷绗。

    又是她?提到夏之荷,高逸庭简直失望到了极点,她还真是欠修理。

    “你别去了。”他转身对李青歌说,“那边的事,我自会处理。”

    “可是,张氏在那哭着喊着要见李姑娘。”李碧茹猛然抬头道。

    李青歌一摊手,无奈的道,“好吧,我去。”

    “算了,太太那里,我自会说,那样一个奴才,你管她作甚。”主要是大太太在,高逸庭不想李青歌与她碰面,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李青歌瞧了他一眼,幽幽道,“原也觉得这种事,大少爷做主即可,可现在,”她深深的看了眼李碧茹,眼底意味很明了,若不是有人存心想让她难做,也不会这么急切的拦住她,想让她参与进这种事。

    但是,李青歌却没有将话直接说出来,只叹道,“罢,我还是同大少爷走一遭吧,好歹是我院里的人,我也该给大家一个交代不是吗?”

    李碧茹心头一紧,因李青歌瞧自己那一眼,让高逸庭看自己的神色更加的凌厉起来。

    好个李青歌,难怪太太只说她心机深沉歹毒,一个眼神就让高逸庭对自己反感厌恶了起来,可恶。

    高逸庭见她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一起往高府的一处祠堂去了。

    那祠堂位于高院的北边,平时空着,有专人看守打扫,主要是用于动用家法或者处理一些大事的地方。

    今天,张氏等人被带到了这边处理,可见这事闹的有些大,或者,是有心人想将此事闹大。

    ——

    几人很快就到了祠堂的大厅里,就见大太太端坐在主位上,神色阴冷,不说一句话,任由那夏婆子跪在脚边不住的哭诉着自家男人与张氏私通的丑事。

    本来,她是没打算管这种事的,毕竟这种事情,她见的多了,也没什么奇怪的,何况,不过是李青歌身边的人,与李青歌本人关系不大,就算再怎么牵扯,也最多能给李青歌套一个管教不严的罪罢了,其他的根本不能动她分毫。

    但,夏之荷来之后,对她说的一番话,倒让她临时改变了看法。

    她目光幽幽的瞟了眼来的人,只冷冷一笑,没说一句话。

    高逸庭脸色冷峻,与李青歌两人坐到了下首的位置上。

    “母亲,你怎么来了?”高逸庭盯着大太太,声音有些冷,眼神之中有警告之色,示意她不要乱来。

    当然,他也四下瞧了一下,却没有发现夏之荷的身影,不由有些奇怪,须不知,那夏之荷如今也多长了个心眼,自知现在不是她瞎闹的时候了,有大太太在前面给她当枪使,她也乐的躲在后面看结果了。

    大太太冷冷的目光扫过高逸庭与李青歌,两人自打一起进门,就让她觉得很是刺眼。

    “我因身子不好,这段日子,府里的事也没怎么管,你老爷也常不在府里,即便是在,也是一概不问事的,你是这府里的大少爷,理应该多照应照应才是。可是,如今,你瞧瞧,这府里都成什么样子了?打架的吵嘴的偷奸耍滑,欺负主子的,今天竟然还有私通苟合,做下丑事的。你说,我再不来,能行吗?你妹妹们都还小,两院里还住着那表姑娘和李姑娘,发生了这样的事,该在姑娘们跟前造成多坏的影响?你知道吗?”

    大太太痛心疾首,越说越气,越说越痛,整个的连眼圈都红了,“想我那时候当家,何曾发生过这样的事,哎,这样的事若传出去,别说是我,就连你们,面上能有什么光彩?”

    李碧茹忙替大太太揉着肩,一边还轻声劝着,“太太,您消消气,这些事既然出了,那也是没法的事,奴婢们只盼着太太能早些将身子养好,早点管理事务,那样才是这奴婢们的福气,是这府里的福气呢。”

    李青歌听言,心中冷笑,大太太今天之所以会来趟这趟浑水,是想夺权呢,想重新树立在高家的地位。

    “哎。”大太太摇头,深深一叹,“我只怕不行了,这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太太。”李碧茹忙柔声劝慰,“您别灰心,只要您安心的养着,只怕很快就能好了呢,说不定日后能站起来走路,那也是有可能的呢。”

    前面那句还好,后面那句说的也太夸张了点,让李青歌差点没笑出声来。

    大太太能站起来走路?下辈子吧。

    大太太脸亦是一黑,朝李碧茹望了一眼,“走不走路这些都是后话。”继而又对高逸庭说,“你既来了,这事就交给你处置吧。”说着,朝夏婆子使了个眼色,“有什么委屈,只管跟大少爷说。”

    那夏婆子忙又给高逸庭磕头哭诉,将之前在大太太面前哭诉的那些重又说了一遍,高逸庭听着听着就皱紧了眉,这等繁琐之事,真是让人烦躁。

    “什么?你说的这是真的?”然而,没等高逸庭发话,李青歌却厉声问向夏婆子。那夏婆子忙点头,李青歌于她也施恩过不少,从心底里,她对李青歌印象不错,觉得她不是那仗势欺人会护短的主子,便大着胆子,道,“是的,李姑娘,奴婢所说没有半句虚言。其实,奴婢早在半个月前就觉得有些不对,一直没找到证据,可巧昨儿晚上,才吃过晚饭,我那老不死的东西喝了一壶酒在床上挺尸,我还当他真睡了,谁知半夜起来,就发现边上没人了,我这才多了个心眼,叫上隔壁的几个,陪我去找。果然,就在那后院的柴房里,抓到了这对奸夫淫妇,呜呜,李姑娘,你可千万要给奴婢做主啊,我这是没脸见人了哇。”

    李青歌点头,对夏婆子道,“你且起来,倘若你说的都是真的,不但是我,太太,大少爷,这里的人,都会给你主持公道的。”

    夏婆子连忙止住哭,一边起身一边对李青歌作揖,感激不已。

    高逸庭在旁看着,却对李青歌的行为处事非常的赞赏起来……“大少爷,还是将那两个带上来,仔细询问一番才是。”李青歌偏过头,淡定自若的目光宛若一缕清风,瞬间吹散了高逸庭心头的烦躁

    “嗯。将夏大柱和张氏带上来。”高逸庭觉得有礼,对身后两个小厮吩咐。

    那两个小厮忙出去带人,原来,此事发生之后,夏婆子等人便将张氏摁在地上狠狠打了一顿,过后,只给她留下半口气,又拿绳子捆了,如今就关在那张婆子看的猪圈里。

    原来,那一年乡下地方闹鸡瘟猪瘟时,大太太怕外面买的不干净又麻烦,所以,特意辟了一块地方,盖了瓦舍,命府里会饲养的婆子养了猪还有一些鸡鸭等,专供府里人食用。

    这两年,时令又好些了,再没听过什么闹瘟之事,所以,这猪圈鸡圈也拆了不少。

    如今,只有了两个瓦舍,一个专养小香型乳猪,到差不多的时候就杀了吃,据说,这样的乳猪吃起来皮脆肉嫩,肥而不腻,大太太和大小姐最喜欢烤着吃,平常里,就连那仙人般的表姑娘见了,也忍不住尝上两块呢,因此,其他猪舍拆了,唯有这小乳猪却是一直不间断的养着。

    另一个则是养了几只野山鸡,便于府里主子们打牙祭。

    而那张婆子就是负责照看这两个瓦舍之人。

    因她又与夏婆子交好,所以,老姐妹出了这等事,她自然是第一个站起来帮忙的,不但狠狠踹了张氏两脚,最后,还提议将她关进了自己看的猪圈里。

    那里正养着几只小猪仔,依张婆子的话说,正好缺个老母猪带仔的,可巧,张氏这臭婊、子正合适。

    大太太冷眼旁观,她深知自己儿子的脾性,定然会繁琐这等女人间争风吃醋的碎事,也想借这个机会,给儿子一个下马威,让他自觉的助自己再次树立主母威望。

    可万万没想到,那李青歌像是看出高逸庭的烦躁没头绪,反而像这家子的主子似的,异常冷静的帮着处理着。

    哼,大太太心底冷笑,她倒要看看,李青歌一个未出阁的清白姑娘,要如何处理这一桩男女私通的丑事?

    不一会儿,一个小厮先带了夏大柱进来。

    李青歌瞧了,那夏大柱生的五大三粗,孔武有力,平时主要负责给老爷高远驾车的,因高远常在太医院的行馆住着不回府,所以,他也就闲下来了。

    因以前是跟高远的,常常的出入应酬,这夏大柱也算见识了不少的市面,在这府里的下人中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再加上高远也赏识他,常常的有事派他,他也觉得自己个高人一等,暗地里克扣收受的也不少,在这府里,混的也可算上面子上足腰包里更足了。

    所以,张氏会跟他好上,李青歌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太太,大少爷。”夏大柱一进来,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大厅中央,红着脸嚷道,“都是那贱妇勾、引的奴才,奴才因喝醉了酒才着了她的道啊。奴才也是受害者啊,奴才还要告那贱妇趁奴才酒醉,乘机占奴才便宜呢。”

    扑哧,这大厅里顿时响起一阵嗤笑声,就连大太太那冰冷的脸上亦忍不住的扭曲起来,狠狠朝她啐了一口,“你这猴崽子,休要胡说。”

    “太太。”那夏大柱倒也不傻,立刻从大太太这句责骂的话里听出了亲切的意思来,他越发装疯卖痴起来,“奴才真没胡说。太太,您也不瞧瞧,那贱妇都丑成什么模样了?奴才就是眼睛让猪拱了,也不会看上她呀?”

    “胡说。”那夏婆子听见自己男人狡辩,忍不住上前踢了他一脚,随后,也跪在他身侧,厉声质问,“你个短命鬼,你看不上她?看不上她你会去上她?老娘”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话不对,那夏婆子忙又改口道,“我不信,那女人会爬到你床上,将你拖到柴房的?”

    “就是这样的。”夏大柱一听,竟然重重点头,还一副疑惑的模样,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夏婆子给气怔了。

    这时,另一个小厮捏着鼻子,还带了另外两个下人将张氏给拖了来。

    几人一进,那大厅里顿时被一股浓重刺鼻的猪食味给堵住了。

    众人不由闭气不敢呼吸。

    再瞧那张氏,身上只穿着单衣单裤,身体因被绳子绑的太紧,让那单衣也散了开,露出里面的皮肉。

    只是,那皮肉红的红青的青紫的紫,就像一块涂乱了的颜料板,色彩纷呈,更可怕的是,还有些地方犯黑,众人细细一瞧,才发现,原来这就是臭味的来源——猪屎。

    那张氏被拖了进来,整个人像个粽子似的滚在地上,最后,使劲了力气才翻了个姿势,跪倒在大厅中央,她努力的抬头,终于在一阵迷糊的人影当中,瞅见了李青歌,当即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似的,忙不迭的朝李青歌磕头哭诉。

    “小姐,你可来了,小姐,救救我,救救我——”她声音沙哑的不行,就像敲破了的铜锣,当着众人,她是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夏婆子一见张氏求救,顿时恨不得上前撕了她的嘴,但碍于有主子在场,亦不敢胡为,只在心里咒骂,敢勾她的男人,还敢求救?不要脸的老贱货。

    其他人,也不由得的看向李青歌,想看看她究竟如何处理此事?

    听说这张氏可是她的乳母,从小将她带大的,两人关系亲厚,这不,即便到了高家,这李青歌也将她一并带了来。

    尤其是大太太,更是用看好戏的眼神看着眼前一幕,哼,被猪拱过的老贱货,看李青歌这次小脸还能往哪儿搁?

    李青歌不动声色,就那么静静的盯着地上如猪一样乱拱的张氏,一双澄澈的眸子如平静无波的湖面,内里却是暗藏汹涌。

    翠巧与醉儿两人分别站于她椅子后面,一直想出言解围,但是,这里毕竟不是荷香苑,凭她们奴婢的身份,不敢妄言妄语,怕给李青歌造成其他麻烦,所以,只得在后跟着着急。

    脑海里想到前世那除夕之夜,张氏用那浸湿了的宣纸狠狠的盖到了她的脸上,还用手扯着她的头发,将她拖到了李碧茹跟前,最后,更是从李碧茹的眸中折射出她从背后举起石头砸向她时的狰狞与狠毒。

    那些,她死都不会忘记。

    “救你?”李青歌微微俯身,更近距离的看着张氏的狼狈。

    张氏被折磨的快要疯了,竟然连李青歌那幽冷的如地狱般的眼神也没瞧出,反还不住的求饶着,“小姐,嬷嬷错了,求小姐看在嬷嬷伺候你这么多年的份上,小姐您一定要救救嬷嬷我啊,小姐快让他们帮我解开吧,嬷嬷这全身的骨头都快断了,我就要死了,死了,呜呜”

    那眼泪混着猪屎猪尿在张氏原本还算白胖的脸上,慢慢流淌出一幅复杂的线条来。

    这副模样,还真是会脏了人的眼呢。

    李青歌坐直了身子,目光看向别处,声音微沉,带着凉薄的气息,“错了?这么说,你承认与夏大柱私通苟合了?”

    “我?”张氏一惊,丰满的身子竟然止不住的颤抖了起来,从她在柴房光着身子被人捉奸的那一刻起,私通苟合的话,就像一把把寒光闪闪的利剑,不停的撕割着她的皮肉,让她一想起来就害怕。

    “不,不,不是私通苟合。”不等张氏说,那夏大柱忙解释道,“是这贱妇主动勾、引的奴才,奴才不想的,但是——”

    “是与不是,本小姐自会决断?”李青歌凌厉的目光射向他,吓的夏大柱嘎然闭嘴。

    张氏这时也清醒了一点,忙道,“小姐,奴婢知错了,但奴婢也是冤枉,是他,是这杀千刀的男人作践的奴婢呀。”

    说着,那张氏也哭嚷了起来,“小姐,你是不知道呀,这夏大柱仗着给老爷架过车,是老爷身边的人,平日里见谁都要高三分,是他硬逼着我就范的啊。不然,奴婢也不会做这种事啊,求小姐替奴婢做主啊,将这个杀千刀的男人绳之以法啊。”

    “死婆娘,你敢冤枉老子?”夏大柱脾气一急,竟一个起身,抬脚就朝那张氏心窝狠狠的踹了过来。

    那张氏因身子被捆,根本动弹不得,再加上夏大柱力气大,这一个窝心脚她是挨的结结实实,当即,这粽子似的身子如刚进油锅里的虾子似的,身子滚做了一团,却是连痛也喊不出来,煞白的脸只见一阵阵黄黄的液体流了下来。

    “作死的东西。”高逸庭脸色铁青,手中一个杯盏瞬间朝那夏大柱砸了过去,恰好砸在他的面门,那殷红的血瞬间顺着他的眉梢往下流淌,原本就是猪肝色的脸,此刻竟是一张血脸了。

    其他人看了,不由得有些吓住了。

    就连大太太,原本看戏的心,也被高逸庭的狠给震了一下,过后,却又是深深的恨。

    高逸庭这一砸,只怕不是气夏大柱不顾场合胡闹,而是震慑夏大柱来给李青歌撑腰。

第一百七十二章 撵人。

    夏大柱彻底傻眼了,平日里,因跟在老爷身边,这府里上下都对他挺客气,就连少爷小姐们有时也尊称他一声‘夏叔’,想不到,今天,高逸庭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用杯子砸他,还砸破了他的头。舒榒駑襻

    他心中愤懑的不行,但对上高逸庭那双千年冰封般的眸子,他还是有些胆怯,亦不敢再造次,只安生的跪好,垂着头,静静的听主子发落,就连那血糊了一脸,再顺着下颚淌到地上,也管不得了,甚至,擦一下也不敢。

    空气一片死寂,气氛陡然降至了冰点,那些看笑话的幸灾乐祸的包藏祸心的,一时之间全都闭嘴了。

    大太太倒是第一个打破这种沉寂的人,“庭儿,你何时才能收起你这暴躁的性子?有事说事,你打他作甚?。”她话里尽显主母的大度与沉容,显得高逸庭就像个狂暴没主意的毛头小子。

    “母亲。”高逸庭脸色阴沉,心底更为母亲的话感到心寒娆。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李青歌也顺势拿起手边的杯子,眸里漾过一丝冷意,继续道,“奴才犯了错,主子就该管着,若不管,岂不成了包庇纵容了?这比奴才犯错可是要更严重的。”

    “我高家的家事,何时轮的着你来插嘴?”大太太冷冷瞪向李青歌,“何况,我还是在教训我儿子?”

    李青歌哼笑,“你高家的事,我自然不会管,你教训儿子,我更懒的管,但现下是,你所说的高家的事,却是与我荷香苑的人有关,我倒是不想管,奈何有人拼了命的想拉我过来?而你的儿子却也是这家的主子,要负责处理此事的。琨”

    高逸庭倒没想到李青歌会为自己说话,一时间心下暖流涌动,竟觉得她比母亲要贴心的多。

    他不由的看着李青歌,眼神温柔而感激。

    而李青歌却像没有感觉到他的视线,目光始终盯着那堂上之人,一边继续说道,“太太您前一刻说此事全部交由大少爷处置,后一句话却又怪他暴躁打人?敢问,这夏大柱竟然在主子跟前如此放肆张狂,主子还没问,他就耍嘴贫舌?难道不该打?依我看,大少爷打的轻了。”

    说着,手中杯子嗖的飞出,却正好砸上那夏大柱的嘴角。

    那夏大柱‘啊’的一声惨叫,半边嘴唇被割破的血流不止。

    高逸庭惊了,其他人亦是目瞪口呆。

    张氏更是吓的张大着嘴巴,不敢再嚷一个字,只低着头装死。

    “你?”大太太被气的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抖着脸朝李青歌质问过来,“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高家的奴才也是你能打的吗?”

    “母亲?”高逸庭立刻冷声喝止大太太,“一个犯上欺主的奴才,有什么打不得的?”

    “你?”大太太陌生的看着高逸庭,这到底还是不是她生养的孩子?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帮李青歌那个外人?

    她愤恨的看着李青歌,如果眼神能杀人,她真恨不得将李青歌——千刀万剐!

    李青歌却是淡定如风,心底更是对大太太生了鄙夷,莫不是年纪真的大了,这大太太的心思越来越沉不下来了,三两句话一激,就轻易能将她激怒,哼,没了高逸庭这个儿子,她那颗心就算是被人剜了大半吧。

    底下的人全都不敢妄言了,后面,翠巧醉儿两个相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庆幸的眼神,好吧,幸亏没有像在荷香苑那边那样随意的说话,不然说不定那杯子也会砸到自己的嘴。

    原来这李青歌狠起来,也是让人心惊胆战的。

    “夏大柱。”李青歌冷冽的声音陡然响了起来,众人心口不由一跳,那夏大柱也猛然抬起头,猩红的眼睛看了眼李青歌,又忙惊惧的垂下,“李姑娘”

    “你与我老实交代,你与张氏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交代,奴才老实交代。”夏大柱点头如捣蒜,声音里都打着哆嗦,再不敢如之前那般轻狂的嚷了,“那张氏一进高府,奴才瞧着她还有两分姿色,便生了好感,但是,奴才绝没敢造次,也一直没有机会。但三个月前,奴才正喂马回来,在后院那柴房边看见了张氏,一时间情难自持,就想上去撩拨几句,却是真的没想着怎样的。但不想,那张氏也是个放浪的,奴才三两句话才说完,她竟然就顺势靠到了奴才怀里,还说什么,自从到了这府上,李姑娘你也不待见她了,让她心里好生委屈,说有了奴才,这今后在这府里也好有个靠山。奴才当时许了她好多的好处,还给了她五两银子,她就从了奴才,在那柴房里,奴才与她当时就做了做了那事。”

    他这话说的已经够仔细够明白了。

    不是张氏占他便宜趁他酒醉强上,亦不是夏大柱倚强凌弱欺辱张氏。

    原来是这对奸夫淫妇你来我往早已勾搭成奸!

    真是让人唾弃!

    张氏顿时死猪一般蜷缩在地上,有些认命的闭上了眼睛,面色一片死灰。

    夏婆子脸色早已变了,咬牙切齿的瞪着夏大柱和张氏,好一对不要脸的狗男女,原来三个月前就私通了?亏她昨儿才逮到,白白让他们快活了几月,也不知夏大柱往里填了多少银子?

    大太太满脸鄙夷,冷哼,“到底是小地方来的,许点好处,五两银子就能跟男人在柴房里哼,这等事,本夫人还第一次听见呢。”

    说话的同时,她那一双怨毒的眼睛讥诮的瞅着李青歌,“哼,人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可本夫人倒要反过来说说。李姑娘,听说这张氏是你的乳母,自小带你的。她能做出这样的事,你可千万别学哦?”

    “母亲。”高逸庭腾的站了起来,几乎是恶狠狠的瞪着大太太,不是说不为难李青歌了吗?不是说化干戈为玉帛了吗?那么,她现在又是在做什么?说这些带刺的话究竟是为了什么?

    难道,她就是这么向自己承诺的?心口不一反复无常?“你这话太过分了!”他低吼。

    大太太望着高逸庭愤懑的脸,嗤笑一声,“过分?我不过是提醒李姑娘一句,你怕什么?还是你也担心,李姑娘会受影响,也会成了那贱婢一样的人,到处勾”

    “住嘴。”高逸庭双拳握紧,额头青筋暴起,这话是自己的亲娘说的,若是其他任何一个人,他早已一拳挥了过去。

    “你这是做什么?”大太太面上过不去,厉声斥责高逸庭,“难道你想连我也要打不成?”

    高逸庭痛心的凝视着大太太,握紧的拳头松了开,声音透着一丝无力,“母亲,难道你忘记答应过我什么吗?”

    “哼。”大太太冷哼,她是答应过不会为难李青歌,但是,她一见到这贱人就忍不住满肚子的邪火,理智尽失。

    “你,就非得这么做吗?”高逸庭这话明显有着失望透顶的意思,甚至隐隐还能听出一丝决绝的威胁。

    大太太心里莫名一慌,那李青歌怎么也比不上这个亲儿子啊,如今,高云瑶算彻底废了,整天的不是发疯大喊大叫就是安静的挺尸,她唯一的指望就是高逸庭这个儿子了。

    “大少爷。”李青歌可不给大太太解释求和的机会,“你先坐下,我们是来处理这两个奴才的事的,没的为一些没所谓的说嘴胡言而生气。”

    “李妹妹。”高逸庭落座后,感激的朝李青歌看了一眼,“让你见笑了。”

    李青歌浅浅勾唇,划过一丝嘲讽的冷笑,“其实,太太说的也不无道理,上梁不正下梁歪,但不知这夏大柱是随了高伯伯还是太太您呢?”

    说嘴的本事,谁没有?

    此话一出,顿时将大太太脸色气了个紫涨。

    “胡说”

    李青歌并不容大太太辩驳,瞧着地上已然死了大半的张氏,更是冷笑,“想这张氏,在我李家十几年,一直安分守己,从未出过半点错处,所以,我怜着她人老无所依,这才将她从灵州一并带了来。可谁知,到了你这高府才半年,她就能做下这种丑事?”

    李青歌摇头叹息,戏谑的目光望向大太太,“太太,您真该好好查查,是不是你这府上风水不好,还是这里本就是下贱**之地?”

    “李姑娘?”高逸庭亦惊了,一张脸被说的面红耳赤,如果说高府乃下贱**之地,那么,他生在这里,他算什么?下贱**之人?

    “放肆。”大太太唇抖了半晌,方喊出两个字来。

    更放肆的还有呢,李青歌冷笑,这样她就受不了了?

    “庭儿。”大太太忙喊高逸庭,“你也听见了,听见她说什么了吗?她说这高府是下贱**之地,那你算什么,我算什么?整个家算什么?”

    “母亲。”高逸庭愤恨的瞪着大太太,若不是她先出言不逊,李青歌会如此反击吗?

    “够了,都别吵了。”高逸庭忙转移话题,怒目瞪向张氏,“张氏,你说,夏大柱所言可实?”

    张氏虚弱的睁开了眼,认命的点点头。

    高逸庭再看了一眼李青歌,见她脸上云淡风轻,心中涌过复杂的情绪,一咬牙,狠声道,“来人,将这两个奴才拖下去,每人杖责五十,打完了直接撵出去,除了随身的衣物,其余物品一概不许带。”

    “是。”两个小厮立刻领命,他们早看不惯那夏大柱的轻狂样儿了,如今,他落势,他们还不往死里整他。

    夏大柱忙磕头求饶,高逸庭立刻沉声道,“求饶者,再加十杖。”

    那夏大柱忙闭了嘴,连带着张氏只看着李青歌,也不敢说半个求字了。

    夏婆子冷眼看着这一幕,心里倒是衬了意了,她与夏大柱关系并不好,这男人有的是力气,还爱喝酒,一喝醉,别的爱好没有,就爱打自己的女人,且是往死里打的那种,她早就想离了他了,如今这般处置也算随了她的心了。

    夏大柱与张氏被人拖到了庭院,很快,便响起了啪啪啪的杖责声,两人哭号嘶喊的声音惊天动地,让人毛骨悚然。

    “李妹妹,此事便是如此处置了,李妹妹若没别的事,就先回去吧,这里味太冲。”处置完,高逸庭没有看大太太一眼,也不问她事情处置的是否妥当,只对李青歌温柔的说。

    把个大太太晾在一边坐冷板凳,那李碧茹偷眼瞧着高逸庭,见他柔声细语的对李青歌说话,话里尽是讨好的意思,不禁气的肝疼,这手上的劲儿也不自觉的大了些,捏的大太太的肩膀几乎要碎了一般。

    大太太脸色一冷,抬手啪的一声照李碧茹的脸就扇了下去,指桑骂槐的呵斥道,“你个不知轻重的死奴才,你想将本夫人的肩膀捏碎吗?以前我看你还老实,好心收留了你,到我身边伺候,谁知你一日不如一日,伺候不力罢了,今天倒越发蹬鼻子上脸了,怎么?欺负我瘫了不能动可以任你拿捏搓扁吗?我告诉你,我还没死呢,趁早收起你那轻狂劲儿。好便好,若是不好,本夫人也决计不会留情,大不了打一顿撵出去,咱们高府还怕花银子买不到一个妥帖的奴婢不成?”

    李碧茹早被打的懵了,当场就扑通跪在地上,双眸的泪水滚个不停,但听着大太太后来的斥责,越想越不甘心,原来是杀鸡儆猴,做样子给李青歌看呢。

    她,只是个奴婢,只配给主子这样使么?

    虽委屈万分,但她倒还识趣,一边哭一边配合大太太道,“太太,奴婢错了,是奴婢不好,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太太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千万不能卖了奴婢啊,奴婢自跟了太太,就生是太太的人,死是太太的鬼,绝不会离开这府的,呜呜”

    “别哭了。”高逸庭岂会听不出大太太话里话外都是骂李青歌的意思,她收留了李青歌,却又将李青歌当做了奴婢一样看待,那意思分明就是,李青歌若安分守己还好,若再忤逆,也如奴婢一般,直接打出府去。

    大太太这是对李青歌撩了狠话了!这更坚定了高逸庭想要带李青歌出府的心了。

    李碧茹被高逸庭的断喝吓的不敢哭也不敢说了,也因没有得到大太太的允许,不敢轻易起身。

    “李妹妹——”高逸庭想对李青歌解释,却见李青歌自袖笼内掏出一样东西来,“大少爷。”

    “什么?”高逸庭接过,展开一看,不由大惊失色,“这——”

    李青歌秀眉轻轻一挑,淡然道,“高家的一半地契。”

    “什么?”大太太惊愕的叫出了声,一双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拿来我看。”

    高逸庭却是没听她的,只将地契又重新叠好,还给了李青歌,心中疑云顿生,“李妹妹缘何有这东西?”这府邸不是高家的吗?怎么李青歌手上会有一半的地契,而且,那上面写着高家哪些宅院是归李家所有,那些宅院也都是高府最好的。

    “我娘临时前给的。”李青歌将地契重新放进了袖笼,随后道,“本来,我是不想拿的,但是”她无奈的目光无意瞟了一眼大太太,叹道,“自青歌第一日到高府,大小姐便斥责我来寄居,还想拿着棍子打我走,这以后你也是知道的,找我麻烦的更是多不胜举。我想,大抵是觉得我李青歌住在这府里,碍眼了吧?”

    “不过。”她优雅的起身,目光高傲的扫过所有人,包括一脸难以置信的大太太和跪在地上眼神怨愤的李碧茹。

    “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我李青歌从没有占你们高家的便宜,我住的是我李家的地方,大少爷。”说话,她又扭脸看向高逸庭,“刚才地契你也看过了,麻烦大少爷尽管将属于李家的地界给腾出来。”

    “什么?”什么属于李家的地界?大太太吃惊的说不出话来,只抓着李碧茹的手,示意她推自己过去,她要好好问问怎么回事。

    高逸庭错愕的不行,“李妹妹?”高家在这府里一直是以主人自居,而且这些宅院都住了几十年了,说搬动就搬动,一时间真不好办。

    “给你半月时间,如何?”李青歌望着高逸庭的眼睛沉声说,似乎做了最后妥协般,让高逸庭直说不出话来。

    “你们说的是什么?什么半月时间?什么属于李家的地界腾出来?”大太太被李碧茹推了过来,急切的追问。

    李青歌才懒的回她,只对高逸庭道,“就这样了,我给大少爷半月的时间,半月后,我会带人验收。凡是属于我李家的一花一草一木皆不得碰损,否则,照价赔偿。当然,我相信,大少爷会处理好这件事,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看高逸庭渐渐沉下去的脸,李青歌眼底划过一丝凉薄,转头,冷峻离去,翠巧与醉儿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满心疑惑的去追了李青歌。

    瞧着李青歌傲然的背影,大太太急的用手捶着扶手,“庭儿,你倒是说话呀,到底怎么回事?那小贱人究竟什么意思?什么腾出她李家的地界?”

    “母亲。”高逸庭目光沉沉的望向大太太,“这高家的宅院究竟怎么回事?”其实,他也有过疑惑,高远不过太医院的总管,但挣的并不多,就算有打赏,那也算不了什么。

    可是,高家却能住上这样奢华的别院,且占了热闹繁华的半条荣华街,这简直是公侯一级的待遇。

    “什么?什么怎么回事?”大太太心口一紧,有些吞吞吐吐,“我还要问你怎么回事呢,你倒问我?那小贱人到底给你看了什么?什么高府的一半地契?高府的地契怎么会在她手上?莫不是假的来诳人的?”

    “真假难道我还分不清吗?”高逸庭不耐的道,其实,大太太慌乱的神情已经让他瞧出了端倪。

    “真的?”大太太整个人往椅子里一瘫,熟悉的无力感再次袭遍全身,好似,自从遇到了李青歌后,这种感觉越来越多了。

    那小贱人好生狡猾,她曾暗地里命张氏找过,可是没有找到,上一次,她自己无意中提出,状似迷糊不清,让她也松了警惕,想不到今天,她竟然拿了地契,要撵他们走?

    好生气人!要气人死了。

    大太太正气恼的头疼,一个小厮突然从外面慌里慌张的跑进来,说打死人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查账。(万更之一)

    打死人了?

    小厮的一番话直接将厅内的一些人震住了。舒榒駑襻

    原来张氏自一早天没亮被人捉了奸后,连打带骂,还被关进了猪圈羞辱,外伤内伤心伤,早已让她这个人死了大半了。

    这下又被拖到庭院里杖责,那一个板子下去,皮开肉绽,她哪里能受得?没挨几下,就一口气没回的来,过去了。

    “怎么回事?”高逸庭厉声问婷。

    那小厮惶恐又委屈,“那贱妇不禁打,还不到四十仗,人就没声儿了,开始我还当她昏过去,浇了一瓢冷水也没见醒,上前一摸鼻子,才发现早没了气了。”

    高逸庭眉心深锁,虽说是个奴婢,但是毕竟是死了人,这事可大可小的。

    大太太怔了半晌,脑子里急速搜刮着所有处理此事的办法,最终,冷哼道,“死就死了,不过一个通奸的贱货而已,就算打不死,老天也会收了她的。姻”

    “就是。”李碧茹也符合道,“那贱人真是活该,年纪一大把了还偷人,她死了倒还解脱了呢,不然,走到哪里都该被人唾弃。”

    “就是就是。这种人若不死,老天都瞧不过的。只是,白白脏了我们府的地界,真是。要死也不死远点,可见是个坏坯。”夏婆子抹了把委屈屈辱的泪,含恨的也跟着咒骂了一句。

    其他人,忙都跟着附和,都骂张氏该死,死了就算下地狱,阎王也会拿她下油锅,还会将她锯成两半,千人骑万人跨什么的。

    高逸庭实在听不下去这些人荒唐的言论,便吩咐那小厮妥善处理好张氏的尸体,找副棺材,埋了。

    大太太听了,却十分不忿,觉得张氏这样的贱人根本不配睡棺材,就该直接扔了喂狗,就怕狗闻了她身上的腥臊味,也得躲着跑。

    高逸庭实在想不到,这样恶毒的话会出自母亲之口,自此,对大太太的心真是凉到了极点。

    最终,他还是没有听大太太的话,而是吩咐人将张氏收拾好,买了副棺材,找了个地方埋了。

    ——

    张氏会死,李青歌早就料到了,在祠堂里,看她被折磨成那样,李青歌就瞧出她活不了多久了,但是,直接被打死,她却没想到。

    原以为,张氏至少会熬过这五十板子,然后被撵出高府,在府外再经受些折磨,再慢慢死去的。

    想不到

    荷香苑里的人,谁也没敢提这事,毕竟活生生的人死了,都怕沾上晦气,也因此,张氏没了,在荷香园,甚至整个高府都没掀起什么波澜,就好像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甚至从未有过张氏这个人似的。

    李青歌后来常常的会通过张氏的事想到自己。

    前世,自己与囡囡被害柴房,是否也是这样风过无痕呢?

    答案却是肯定的。

    前世自己在高府的地位远不及今日的张氏——

    何况,张氏的死是意外,而自己与囡囡却是有人非得让她们死不可。

    ——

    自这件事之后,高逸庭越发烦闷了,先是他的处置死了张氏,张氏倒是活该,这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活生生的人死了让他心里到底有那么几分不舒服。

    还有就是,李青歌给了他半月期限,让他腾出这高府中属于李家的一半地方来。

    这让他怎么腾?

    那天,他简单的瞄了一眼那地契,上面写了,老太太住的老爷太太住的,高云瑶那里,夏之荷那里,还有高逸轩与自己的,李青歌目前住的,这几处高府之中上好的庭院,全是李家的。

    而南园那一整片的花园亦整个的都是李家的。

    而高家剩下的另一半,不过是几个姨娘住的偏院,还有北园那个小园子,再有就是那一块偏僻的空地,如今养猪养鸡的地方。

    如果要腾的话,那么,不仅是自己,爹和娘,还有二弟瑶妹妹夏之荷等人,全部要搬走。

    这要往哪里搬?高家上上下下少说也有一百多口子的人,一时间全要安顿,谈何容易?

    何况,除去李家的地界,高家仅有的几个偏院,也都有人住着。

    当然,二姨娘死了,那院子倒是空了,可是谁去住?

    三姨娘带着高云萍住的那院,住的好好的,总不能将她们挤走?

    四姨娘那院子倒是空的,但自从四姨娘暴死之后,有一段时间那里邪门的很,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过去打扫看守过了,如今还能不能住人,真是不敢说的。

    再剩下的,真是想不出地方了。

    若要临时在京城其他地方再买一处别院,这倒是可以,但是,眼下地价贵的很,前几日,他想为李青歌另购宅院,也到处看过打听过,稍微像样的宅院价格都高的吓人,更别提一大家子的整个搬走?

    如今,半月之期很快就会到,他无计可施,却又不想让李青歌看轻了自己,只得找高远回来商量。

    高远得到消息后,却是惊愕的脸色大变,沉沉的坐在那里,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爹,你说眼下我们该如何办?要不,我再看看,先买一处,小一点也无所谓,好歹将这一大家子的人安顿好才是。”见高远迟迟不语,高逸庭急道,他可不想,等半月期限一到,李青歌亲自过来赶人。

    那样的话,谁的面上都过不去。

    “哼,”大太太靠在椅子上,冷冷一哼,“依我的主意,咱们偏不搬,就非住着不走,看那小贱人能奈何?哼,才来半年,就想撵我们一大家走?她想的美,也不瞧瞧她自己的身份,她算个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什么东西?人家是这高府的半个主人,你如今住的这地方都是人家的。说的好,人家还等着你自己搬走,说的不好,人家直接拿着棍子撵人,你也说不出半个‘不’字来。”听大太太左一口‘小贱人’右一口‘小贱人’,高逸庭真是厌烦透了,忍不住就对着大太太嘲讽起来。

    大太太听了自是气恼的不行,自己都被李青歌害成这样了,凭什么所有的好处还被她占着?如今落着连住了几十年的屋子也要她腾出来?她不甘,哼,就算死她也要死在这里。

    “不就一张地契吗?就算是真的那又如何?她一个小姑娘,都还没有及笄,她的话谁肯听?”说到这里,大太太眸中闪过一抹阴毒的光,不由看向高逸庭,阴测测的哼道,“庭儿,这几日,我见你与那丫头关系见好呢?”“娘,你想做什么?我绝不答应。”高逸庭敏锐的嗅出大太太定是有了不好的算计,不等她说出,便直接拒绝。

    大太太嗤的一声,从鼻子里哼出一丝嘲讽,“怎么?这亲还没成,你就这么护着她了?”

    高逸庭面色一赤,却再没说出话来,他发现,如今想跟这个亲娘说话,真是太难了。

    他们根本说不到一个面上去。

    大太太见儿子冷着脸不语,知他气恼,不由恨道,“怎么?为娘的如今连说也不能说她一句了吗?你就真的为了她,连亲娘也不要了吗?”

    “娘。”高逸庭终于受不了她的无理取闹了,“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我们现在说的是如何解决眼下这个问题,她手上有地契,她让我们什么时候搬,我们就得什么时候搬。不要还以为是你当家的时候,什么都是你说了算?”

    “我?”大太太也情知事态严重,那李青歌绝对是有备而来,绝对可以狠心到将这一大家子赶出去,不会顾及丝毫情面,“你问我,我怎么知道?这个家早已当我死了一样,谁还肯听我的?”

    说着,她怨愤的盯着高远,只见他靠在太师椅上,闭着眼睛,似假寐,但那紧锁的眉心却流露出他烦躁的心思。

    “爹。”高远本来也没打算大太太能说出什么好的来,只要她能安生的不说话就是最好的了,到最后,他还是问向高远,“刚才儿子提的,爹是否考虑一下。咱们家先拿出一些银子出来,就近再买一处别院,先安置了大家再说。若真等那一天,李青歌拿着地契赶人,大家面上都不好。”

    高远眼皮动了动,紧锁的眉心始终没有舒展开来,思前想后,他最终也是认定了高逸庭的方案。

    “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他缓缓睁开眼睛,有些无力的朝高逸庭望了一眼,“至于银子,从你母亲那里先支一些。”

    “什么?”大太太陡然惊叫起来,像只炸了毛的鸡,“从我那里支银子?我哪里有什么银子?难道这些年,我贴给你们高家的还少吗?”

    “你们高家,你们高家,难道你就不是高家的人吗?”高远也愤怒的朝她吼了起来,“唐婉,你别告诉我银子都被你放外债还没收回来?我早警告过你,这种事是要断子绝孙的,你趁早收手。难道你一直未收?”

    “我???”大太太心下一虚,脸色变了几变,最后却还嘴硬道,“那是我的私房银子,我要怎么花那是我的事。哼,别的从来想不到我,一提到银子,就立刻想到我了?高远,你还真是卑鄙。不过,我告诉你,这一次,你休想从我这拿走一分银子。”

    高远立刻皱眉,“我说的是公中的银子,这些年,咱们府上的收支都记录在策的,虽说花销大,但是,收入也不少,南边那些田地每年的租子,还有你托夏家照管的几间铺子”

    “那几间铺子早已被夏之儒那狗东西给败了。”大太太忙道。

    “如今是败了,可是,这些年呢。”高远审视的望着她,“你不是常跟我提,那几个铺子挣钱吗?难道这些年一分银子都没挣回来?”

    “”大太太张了张嘴,有些说不出话来。

    高逸庭心里也有了不好的预感,“娘,咱们府虽说算不算那一等一的富足,但是,拿个几十万银子再买个别院,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

    “你知道什么?”大太太立刻瞪了高逸庭一眼,斥他多嘴,“你们光知道铺子挣钱,田地有租子,可是,你们到底不知道,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没错,咱们府在南边那里是买了不少的田地,每年也能收些租子,但是,这要是丰年好时节下,若赶上荒年闹饥荒,别说租子了,白填补进去好些东西和银子也是有的。这都是亏损的没法说的。再有托唐玉照管的几间铺子,却都不是什么挣钱的生意,平时也只够一家子的零用钱罢了。”

    高远眼露冷意,“你之前可不是这么对我说的。”

    “之前那是之前。”大太太迎上他阴冷的目光,不屑哼道,“高远,这些年你不想想,你何曾关心过这一家子的老少,关心过这一家子吃什么喝什么?没了银子要怎么办?哼,我那么说,无非是不想让你担心罢了。可是,这其中的苦处,也只有我一个人受罢了。”

    说着,说着,大太太眸中滚下了泪来。

    高逸庭瞧不过,“娘,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眼下是,要从哪里先支个十几万银子,先买了宅院安置这一大家子人才好。”

    “十几万银子,你倒会狮子大开口?”大太太啐他,“你以为娘是那开银铺的吗?随便人一张口,我就能拿银子”

    “够了。”高远冷喝一声,目光如炬的盯着大太太,“你说吧,到底拿还是不拿。”

    “不拿。”大太太答的干脆,打定主意,要银子没有要命一条,“这些年,我为这个家把心都操碎了,到最后落着什么好了,哼,如今,遇着难处了,也都来找我了?你们想的倒好。我告诉你,休想。”最后一口唾沫差点喷到了高远的脸上,直气的他吹胡子瞪眼。

    “好,好,”高远起身,手指颤抖的指着大太太,愤怒的指责,“这些年,我因相信你,把整个高家都交到了你手里,到今天,你却告诉没有一个银子。哼,我倒要瞧瞧,这些银子你都拿到哪儿去。庭儿。”

    说着,他喊着高逸庭,吩咐道,“去,把管家给我找来,将这些年高家的账本也全给我拿来,我倒要好好看看,这些银子是不是都亏了出去,若真的亏了,我高远也就认了。”

    到底是亲生的爹娘,高逸庭也不想看他们为了银子而反目,只得劝道,“娘,这些年,高家的帐都是你管的,按理说,十几万银子不成问题的。要不这样,娘,你这边先支十万,其余的儿子自己想办法?”十万??大太太心里冷哼,就算是一万她也没有啊。

    这些年,她拿着银子到处放账,也的确赚了不少,可是,那放出去的都是有时间的,不到时间收不回来,若想收回来,势必会少了很多利银的。

    哼,眼前的两个男人,虽说一个是她的夫君,一个是她的儿子,可是,他们眼里他们心里,何曾有过她了?

    她早已被他们伤的心都凉透了,才不会那么傻,拿着银子去贴补给他们呢。

    “没有。”大太太从头到尾只这么一句话,气的高远一拍桌子,朝高逸庭吼道,“还不快去。”

    高逸庭气闷到了极点,几乎是绝望的看了眼大太太,非得要将事情闹的这么僵吗?

    ——

    高逸庭出去,很快找了管家一起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小厮,怀里抱着厚厚的一沓账本。

    大太太瞧了一眼,冷笑着对高远说,“你慢慢查吧,我可是有些乏了,先去歇着了。”随后,让高逸庭推着自己进到里间。

    高远亦没看她一眼,而是直接坐下,随手拿起一本账本翻了起来。

    开始看着倒觉得没什么问题,但约莫一盏茶后,他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到最后,啪的一声将账本砸到了那管家的脸上。

    “刘二,这就是你管的帐?”

    那刘二忙捡起账本,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道,“老爷,这帐哪里错了吗?”

    “哪里错了?你还敢来问我吗?”高远气的真想踢死他,“枉我当初器重你,让你从一个伺候人的小厮,当上了这府里的管家,你却吃里扒外,做起了假账?”

    “假账?”高逸庭从里间出来,就听了这话,忙问怎么回事。

    高远指着刘二怀里的账本,“你自己看看。”

    高逸庭接过,随手翻了下,很快便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这些账目看起来收支分明,一笔一笔记录清楚,但仔细分辨,却还是能看出端倪,就比如其中一项只写着支出两千两银子,却没有标注日期和用项,那么这两千银子是否能收的回来就难说了。

    这种状况的还不止这一笔。

    “刘二,这些到底怎么回事?”看着刘二额头渗出的冷汗,高逸庭沉声问,“难道你当我们是傻子吗?这么简单的帐还看不出吗?这每一页里都有好几项来路不明的出账,那些银子呢?都去了哪里?用到了何处?”

    “这”刘二磕了一个头,有些迟疑的问,“难道,这些老爷都不知道吗?”

    “我知道还问你?”高远气哼,“你最好老老实实交代。”

    “老爷,不用我交代,这一本里都记录的清清楚楚。”说着,那刘二自怀中掏出一本厚厚的账本,递了出来,“这是我做管家以来,私下里做的另一本帐。”

    原来,这刘二早料到了会有这一天,所以,早早的就留了个心眼,现在见高远来查,也没打算藏着掖着了,反正,之事早晚得捅出来。

    高逸庭凝眉,接过账本,随意翻了下,不禁吓的有些目瞪口呆,忙将账本递给了高远。

    那高远瞧了,脸色越发沉重,“唐婉。”手中账本重重拍在了桌子上。

    原来,被小厮抱来的那一沓的账本里,记的全是假账,很多收支不明不白,更是查不到底的。

    而刘二私下里做的帐却是填补了这个空缺,并且将每一笔收入,每一笔支出,各项细则皆记录的非常清楚。

    高远在那厚厚的一沓中,随意抽出一本来,翻到一页,再与刘二的那账本上一比对,顿时全明白了。

    他总算明白了那大太太为何说没有一个钱了,依照她这样子的办法,自然是没有一个钱,不但没钱,甚至还亏空着呢。

    通过两帐一比对,高远才发现,大太太不但在支出上作假,还在收入记录上也克扣作假了。

    那假账上每季度的光租子那一项就要少算了三千银子,那么,一年下来,少说也得一万银子。

    还有其他的呢,店铺的呢?

    再有,即便是少算了收入的银子,其余收上来的银子入库之后,大太太更是以各种名义支出动用。

    其中,有名头却无实的或者支出的比实际花出的多出来的,这种状况多之又多。

    总之,高远算是看出来了,这大太太就是一只硕鼠,直接将他们都当傻子,竟然如此大胆的将高家都搬空了。

    “这些,你怎么不早拿出来?”高远质问刘二。

    刘二此刻神色恢复的差不多了,低声解释着,“起先,奴才以为这些老爷都是知道的。后来,太太来支的银子款项越来越大,并且什么名目也没有,奴才才有些担心了,后来,私下听人说,大太太在外放印子钱,奴才觉得只怕和这公中支出的钱有关,所以,这才怕起来,便多了个心眼,将之前太太动用的也一并记了下来。自以后,更是将太太每次瞒报的帐还有支出的帐,另外又重新做了。”

    “哼,你是怕万一哪天查出来,会连累你,所以才又做了本帐?”高远痛心的瞪着刘二,“刘二,此事你也休想脱了干系。”然后,他又呵斥高逸庭,“去把她给我叫出来。”

    里面,大太太早已听见了外面的动静,不由恼恨这刘二竟然敢多留了一手出卖自己?

    “娘。”高逸庭进来,就见大太太手指揉着太阳穴,似乎十分疲倦的样子,不禁叹口气,沉声问,“你为何要这么做?”

    大太太放下手,深深的睨了一眼高逸庭,“这么多年,我没亏待高家一分一毫,没错,那些银子,我是拿出去放债了。不然,哪有你们这些年吃香的喝辣的。”

    “可放印子钱那是犯法的。”高逸庭压下恼怒的声音,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了,“现在,爹就在外面。你还是快想想办法怎么应付过去吧?那些放出去的钱多早晚才能收回来。”

    大太太也知此事闹大了对自己不利,又见高逸庭言语间有帮助自己之意,心里也稍稍好受了些,语气也柔了不少,“年头里倒是得了一些回来,这不,正月就又放了出去,多的两三年的也有,短的也有一年的。最快的也要到年底才能收回来。”“利钱不要,先赶紧的将钱收回来再说。”高逸庭想都没想,就直接说道,“这种事,母亲趁早收手趁早干净,才你没听刘二说,他也是听人私下里议论的,只怕此事未必做的周详,若真的传了出去,母亲,你可想过自己的后果?”

    “我?”怎么没想过后果,不过,她身后有人撑腰,也就没怎么怕过,但以前那人还用的上自己,而今,自己成了这副模样,只怕难堪大用,那么

    其实,她心里也有些怯的,再加上近半年来,在李青歌那里屡屡受挫,她也渐渐灰心了,也希望能收手,过些安定一点的生活。

    “娘。”见她犹豫迟疑,高逸庭半蹲、在她跟前,紧握着她的一双手,恳切的说,“就算为了我,收手吧,你该知道,这种事若被人抓住了把柄,不仅是你,就连我们也会跟着受牵连的。”

    这还是高逸庭近些日子来,第一次如此坦诚而恳切的与她说话,大太太心里也软了下来,“庭儿,我听你的,但是,那印子钱却是想拿回来就一下子能拿回来的。我会尽快差人去办。”

    “能拿多少是多少。”听母亲这样说,高逸庭心里总算有了些许安慰,临了,他也没让大太太出去,因怕高远正在气头上,两人又闹起来,不好,所以,最后还是劝大太太好生歇息,说,“爹那边,我自去解释。”

    “好。”大太太本也没打算出去,出去,对着高远那张臭脸吗?哼,她才不想呢。

    高逸庭出来后,屏退了刘二,将大太太放印子钱的事都说与了高远,最后还说大太太已经答应尽快将银子收回来。

    高远听了,只气愤的哼了声‘这败家的女人’,便也没有下文了,他深知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即便追究了也拿不到银子,还不如先稳住了那女人,让她乖乖把银子全部收回来吐出来再说。

    当下,父子两人商议,一面等大太太那边收银子,一边由高逸庭先各处打听着,若有好的房源,可以先定下。

    一切商议好之后,高逸庭这才稳下心来,将心中疑惑问出,“爹,为何李妹妹会有我们这府的一半地契?”

    这些都是陈年旧事,高远很不想再提,“这些事说来话长,眼下,你只负责找好宅院,早日将这一家子安顿好就是。”

    “可是,儿子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高逸庭倔强的坚持,毕竟,在他的感知里,他从来都是这府里的少爷,生在此处长在此处,而那李青歌是来投奔他的。

    可现在呢,李青歌倒成了主人,而他就像是占了人家的地方似的。

    这让他心里膈应的慌!

    面对儿子的疑问,高远自不敢提,这高府原本就完全是李家的,而他能住在这里,完全是受了李家的恩惠。

    但是,这毕竟关系到两代人的纠葛,且李家人早已死绝,他也不想再提了。

    提了,反心里会不舒服。

    “她拿了地契,自然就是她的,你好好找个地方,咱们搬走便是。”高远似乎有些恼羞成怒,腾的起身,甩袖道,“我还有事,这几日就不回来了,你好了地方,自己做主便好,不用再着人来问。”

    说罢,拂袖而去,并不理会高逸庭这个儿子。

    看高远冷漠的背影,高逸庭的心再一次凉到了谷底。

    从来都是这样,父亲于他,就像是上下级的关系,除了责骂与吩咐他做事,似乎连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

    而对这个家

    若说母亲利欲熏心,处处生事,让人心寒,那么,父亲呢,他又好到了哪里?母亲说的没错,这些年,他什么时候关心过这个家?关心过这些人?他的妻子儿女

    不想再进去找大太太,高逸庭独自颓然的走出门,偌大的高家,此刻在他眼里却成了一个冰冷的空壳,没有一丝的温暖。

    遇了事,不是推诿便是争吵。

    他们不是夫妻吗?他们不是家人吗?

    可到头来,这些事全部落在了他一人的头上。

    银子,房子

    “大少爷。”李碧茹才在窗外听见了里面的争吵,这会子见高逸庭沮丧的站在院子里,也顾不得被他厌恶,就那么心惦念的走了过来。

    高逸庭抬头,看了她一眼,“你又有何事?”

    李碧茹微微一愣,她并没有事情找他,她只是看到他不开心,想要想要安慰他而已。

    可是,她又不知如何安慰他。

    毕竟,当下银子最重要,而她,最缺的就是这个。

    “那”突然想到了什么,李碧茹道,“李姑娘那边就不能再考虑考虑了吗?毕竟,高家在这边都住了几十年,说走就走,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高逸庭拧眉,有些不耐道,“此事与你不相干,你好生照顾母亲吧。”

    “可是——”李碧茹不想他看轻自己,忙道,“奴婢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最厌这种吞吞吐吐的,“能讲则讲,不能讲你就留在肚子里。”高逸庭本身就一肚子火,见她还卖着关子,自然脾气好不到哪去,正没地方出气了,这李碧茹岂不是自找的?

    李碧茹怔住了,心里难过的想哭了,她也是为他好不是吗?

    忍了忍眸中的泪,她低声道,“奴婢也是无意中看到的,太太太太上个月已经收了大部分的银子的,上次,着夏老爷找道士那一万银子,就是从那里出的。”

    “这些,你从何看到的?”高逸庭不由对李碧茹生了警惕之心。

    李碧茹心口一紧,从他审视的目光中,嗖然明白自己的话怕是要引火烧身了。

    她忙扑通跪地,解释道,“奴婢奴婢是无意中得知的。那一日傍晚,我正准备给太太送晚饭,可巧撞见周嬷嬷找太太,说什么印子钱的事,太太当时还说了,让她尽快什么的。所以,奴婢猜许是那钱太太收了回来,所以“你别说了。”高逸庭冷声打断她含糊其辞的话,她分明有意隐瞒了什么。

    “大少爷。”李碧茹惶惑,“奴婢该死,奴婢不该偷听大太太说话”

    “刚才的话也是你偷听的?”高逸庭眼神阴冷的盯着她,不然她是如何得知要搬走的事?

    李碧茹心下咯噔一下,吓的脸无血色,没错,若不是偷听,她是如何知道他们与大太太争吵,大太太没钱之类的?

    “你就是这样做事的?”抬脚,狠狠朝李碧茹心口踹了过去,高逸庭愤怒到了极点。

    母亲骗他,父亲欺他,如今,连一个奴婢也敢这样?

    “啊?”李碧茹惨叫一声,胸口的花衫上印了一枚清晰的脚印。

    其实,高逸庭那一脚踢的倒不重,而李碧茹之所以脸色苍白,完全是被惊吓的。

    “大少爷,奴婢错了,奴婢是无心的,奴婢刚才想送茶进去,可巧听见里面吵的厉害,奴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多听了一句奴婢真的没有别的心思呀,大少爷——”

    李碧茹痛哭流涕,没了高逸庭的信任,这比踹她窝心脚可痛多了。

    “滚。本少爷不想再见到你。”高逸庭冷冷的瞪她一眼,丝毫不掩饰眸中的厌恶。

    “不,大少爷,奴婢错了,奴婢认罚,大少爷要打要骂大少爷”

    高逸庭一脚踢开她,迈开步子,毫不留情的离开。

    这边,李碧茹跌坐在地上,哭的可怜,哭的委屈,她是真的想帮他啊。

    门里,大太太不知何时自己推着车子过来了,看见院里李碧茹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不禁冷笑,喊道,“你这样做是没用的。”

    李碧茹一惊,扭过头来,就见大太太对着自己轻蔑的冷笑。

    “太太。”李碧茹忙爬起身,朝大太太这边走过来,“您怎么出来了?”

    “听你哭的可怜,本夫人当然想来看看。”

    “太太”李碧茹忙抹了泪,但新的泪瞬间又涌了出来。

    “哼,”大太太睨了她一眼,冷冷哼道,“他如今一心里满是那个李贱人,别说是你,就是我这个亲娘,他都差点打了。”

    李碧茹闻言,眼中划过狠毒,“那李青歌实在是太过分了,依奴婢看,太太您该拿出点手段来治治她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中毒,(万更之二)

    “手段?”大太太阴冷勾唇,一双如枯井般的眼睛射出幽幽的冷光来,宛若夜半三更坟地里明灭闪烁的鬼火一般,看的李碧茹从心底里有些发毛。舒榒駑襻

    “是啊。”李碧茹本能的避开大太太的眼睛,但她知道此刻除了依靠大太太,她再指望不上别人了。

    索性的是,夏之荷与高逸庭彻底决裂,已然好不起来了,剩下的也就只是李青歌了,所以,一旦将李青歌也除了,她相信,时间久了,高逸庭会再发现她的好的。

    之前,有那么一阵子,高逸庭的目光也温柔的落在她身上过,不是吗?

    他对她,动过心姗。

    她不介意,再多使点手段,让他再次对自己动心。

    鼓足了勇气,她低低的说,“难道太太就不恨那小贱人吗?她害的太太您这样,如今还想将太太赶出这府去。太太,她凭什么呀?就一张不知哪里来的地契吗?哼,太太,她这样做实在是欺人太甚,就奴婢这都看不下去了呀。”

    “看不下去,又能如何?”大太太深知李碧茹外表柔弱心思奸诈,所以,为了套她的话,故意泄气般的叹了口气娣。

    李碧茹轻轻的哼了声,贝齿咬过唇瓣,有些迟疑,一双眼睛瞟了眼大太太,见她正目光犀利的望着自己,正等回复了,这才幽幽回道,“说来,这法子有些阴毒了些,但是奴婢想,除非那李青歌死了,不然,这府里是难得清静的。”

    “死?”大太太倒被她的狠毒给吓了一跳,还以为只是想办法教训一下李青歌呢,想不到这李碧茹直接想让人死?当真比自己还要毒辣几分。

    不由得,大太太在心底里对李碧茹多了几分警惕,不敢再如之前那般轻视了。

    话说,不叫唤的狗才咬人!

    李碧茹秀眉蹙紧,努力显出被逼无奈的无辜之态来,她点点头,小声道,“那李青歌是什么性子的人,她若想让太太们搬走,势必会这么做的。太太,您想想,这屋子,您住了几十年了,您在这里生儿育女,怎能割舍的下说走就走呢?还有,您再想想,李青歌没来之前,您在这府里,何等风光,可是,自从她来了之后,发生了多少的事,您的腿,大小姐的病,就连”

    说着,她又顾及的看了一眼大太太,见她面色无恙,这才又继续往下说,“这几次,我也瞧出来了,就连大少爷对您,也没了以往的尊重与孝敬了。为了那李青歌,甚至几次找太太的麻烦。太太,您想想,大少爷是外面那种不知事理不懂孝顺的人吗?不是吧。他是您的亲生儿子,他的脾性,您还不清楚么?这些年何曾忤逆过您半点,可是,自打他与李青歌走的近了,就变了,连奴婢都觉得大少爷变的多了。”

    “”大太太听言,只摇头叹息,“儿大不由娘,已经管不着了。”

    “奴婢却不是这么认为。”李碧茹一撇嘴,哼道,“依奴婢看,大少爷只是被李青歌给迷惑了,这才疏远太太您了。奴婢想,只要李青歌不在了,大少爷迟早还是会回到从前一样的。”

    “呵,你这张嘴倒是利索,那你倒说说看,能用什么手段对付她?”大太太说着,用手狠狠捶了下自己的双腿,“但是,你是知道的,我已经是废人一个,连自己都顾不好,哪有精力对付她,何况,那贱人邪门的很,谁知道我会不会还没对付她,倒被她给害死了。”

    听大太太的话,李碧茹就知道她是有这个心思的,只是被李青歌整治怕了,有些胆怯罢了,于是,冷笑一声,给大太太鼓气道,“太太,若您信的过奴婢,奴婢倒是有个法子,保准能让那贱人死的神不知鬼不觉。”

    “?”看来这小蹄子是早就有了打算,到今天才对自己说出来罢了。

    大太太冷眼旁观李碧茹,越发有些后怕起来,觉得她不但阴毒,心机也是有的,这样的人,若是想要背叛自己,自己怎么死在她手里的,只怕都不知晓呢。

    李碧茹不知大太太此刻的想法,还当她那样看着自己,只是不信呢。

    于是,她微微俯首,贴在大太太耳边,将早就想好的计策说了一遍。

    大太太听罢,狐疑的望着她,“此法当真有效?”

    “嗯。”李碧茹点头,“奴婢小时候见人用过,非常有用,但需要那小贱人确切的生辰八字。”

    “这容易。”大太太略一思虑,便觉得她这法子可以用,反正即便不成功,也不会叫外人知道了,不会有什么风险,“好,你自去办,此事若成了,我定让庭儿收你进房。”

    李碧茹脸上一喜,忙道,“多谢太太,奴婢一定将此事办好了,您放心。”

    太太扫了她一眼,不再说话,反正此事是李碧茹办的,那李青歌死与不死,最后的结果都与自己无关,倒是从此之后,她要对身边这个贱婢要多留个心眼了。

    ——

    下雨了,连绵的细雨落在地上,发出滴嗒滴嗒的声音。

    屋子里的光线有些暗,看书看的眼睛有些发涨,李青歌便走到窗边,吹吹风,提提神。

    窗外,雨滴如珠帘一般密织着,打在花草之上,又如珍珠般滚落,落在那小小的洼地里,荡起片片小小的涟漪。

    李青歌觉得有趣,就瞧了一会儿,这时,前方似乎有人绕门而过,抬眼望去,就见翠巧打着伞,远远的从院子那头走过来,身侧还跟着一个身穿绿衣裳的丫头。

    那丫头,似乎是夏之荷那院的。

    李青歌有些疑惑。

    “小姐。”果然,很快,就听见翠巧的敲门声。

    “进来。”她轻声道。

    门外,走廊上,翠巧与石榴两个,各自掸了身上的雨滴,脱了木屐子,先后进到屋内。

    “小姐。”

    “李姑娘。”

    两人对李青歌行礼。

    李青歌回头,看着两人,温和的问,“有事吗?”

    “哦。”翠巧忙笑着介绍石榴,“小姐,这是我上次跟您说的石榴,就是她托我央求您找的五儿她们。”

    “哦。”李青歌微笑着望向石榴,挺干净清爽的女孩儿,又很重感情,是以,对这个丫头,她也带着几分好感,“五儿她们都还好吧?”

    “嗯,都好着呢。”石榴感激的说,“若不是李姑娘及时找到她们,只怕还不知要被卖到哪个坑人的地方呢。”

    李青歌安慰道,“没事就好,我已经让翠巧将她们几人的卖身契给赎了回来,分别给她们了,别难过了,以后,她们就是自由身了,再不用担心被人卖了。”

    “姑娘说的是呢,这都是姑娘给的天恩哪。”石榴感动的落了泪,对一个没有尊严专门伺候人的奴婢,想要自由那是何其的难呀,想不到李青歌不但找到了那几个姐妹,还体贴心细的一并将卖身契也都带了回来,让她们感动的,都不知要说什么好,只恨不得将李青歌当菩萨一样的供起来。

    说着,石榴跪在了李青歌跟前,李青歌一愣,忙让翠巧扶她起来。

    石榴却推开翠巧,很郑重的朝李青歌磕了三个头,然后,才说,“李姑娘,奴婢这头不是为自己磕的,却是为那些被姑娘您搭救的姐妹们磕的。”

    李青歌倒有些不自在起来,忙亲自的要扶她起来,“什么话起来再说,别跪了。”

    本来,她救人不过是举手之劳,毕竟都是些十几岁的年轻姑娘,这被人贩子带走,要么再卖去为奴为婢,大户人家给人做小什么的,这都算好的,命不济的话,只怕会被卖到那种脏地方,那就是一辈子全完了。

    前世,尽管只有一夜,可是在那种地方待过的人,才会明白什么叫做灭天的绝望,想死都不能的痛苦。

    所以,她托兰千雪寻着线索帮忙打听着,一找到那人贩子,立刻花重价将这些人全部又买了回来。

    她只是不想看几个年轻的姑娘被人糟蹋,却并没有想过要接受她们的感恩。

    石榴依言起身,继续道,“那几个原打算要亲自过来谢李姑娘的,但是,翠巧姐姐说了,姑娘爱清静,奴婢几个若要一起来,怕吵着姑娘了,再有,奴婢们想着姑娘的天恩,却是多少银子也买不来的,何况,那些个俗物,姑娘怎会放在眼里?没的怕又玷污了姑娘,所以,想来想去,大家就派了奴婢做代表,专程过来给姑娘磕几个响头,也算大家一番心意。”

    李青歌却也不是那种扭捏作态之人,当即微笑道,“难为你冒雨过来,呵呵,既如此,我就受了。”

    “姑娘当受的。”经此一事,翠巧对李青歌更多了份崇敬与信服,贤良之名不是说出来,而是做出来的。

    “是啊。”石榴也笑,“本来,奴婢还打算给她们一人磕三个响头呢,但是,又怕吓着姑娘”

    “快别,定会吓着姑娘的。倘若这次吓着了,下次再不敢做好事了,可都是你这丫头的错。”翠巧趁李青歌心情好,也忘不了打趣几句。

    石榴连连应是,过后,脸色稍稍变了变,又道,“李姑娘,奴婢有件事想单独与姑娘说说——”

    “哦?”李青歌疑惑的看着她,“何事?”

    石榴看了眼翠巧,翠巧忙识趣的告退。

    翠巧一走,石榴便深深的看了眼李青歌,道,“李姑娘,你可知那日大太太为何得知张氏与人通奸之事?”

    “你们表姑娘去说的?”既然是石榴来说,李青歌自然一下就能猜到是夏之荷,这也没什么的,夏之荷暗地里耍心眼,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石榴知道李青歌聪明,当即又道,“姑娘知道就好,奴婢告诉姑娘,无非是想让姑娘多防着她一点,奴婢敢说,那表姑娘不是好人。”

    李青歌微微勾唇,这点,她比任何人都晓的清楚。

    她缓缓走到椅子边,坐了下来,随后,看石榴一眼,微微笑道,“多谢你来提醒,我知道了。”

    知道告密不好,但是石榴觉得那夏之荷根本不配自己衷心,而李青歌却又是对自己和院中几个姐妹有恩的,冲着这点,石榴可谓是知无不言。

    “还有一事。”石榴又道,“今天早上,四儿去厨房给表姑娘端早饭,撞见了太太屋里的李碧茹,见她鬼鬼祟祟的,神色诡异的很,后来,她悄悄的暗中跟着,在厨下后院的一个角落里,看到那李碧茹竟然拿针在扎纸人,口里念念有词的,似乎是在诅咒着什么人。”

    “噢?”李青歌眸色微冷,那李碧茹出生乡野之地,一些见不得的歪门邪术,说不定也知晓不少,想不到今日竟用起了这巫蛊之术?

    那么,她要对付的人?

    李青歌脑子里陡然想到了两个人。

    第一个,夏之荷。

    第二个,便是自己。

    但是,很快,夏之荷就被她给剔除了,原因无他,只因高逸庭与夏之荷关系破裂,那李碧茹已经恨不上她了。

    而自己,前些日子倒与高逸庭关系似缓和了不少,且自己还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只怕比之夏之荷,更让她李碧茹痛恨的。

    所以,瞬间,李青歌便猜到李碧茹手中的纸人怕就是自己。

    “李姑娘,您可千万多加小心,这府里,除了大少爷二少爷还有三姑娘,怕是再没好人了。”见李青歌沉思不语,石榴担心的说。

    李青歌心里甚慰,抬头看她,“你放心,没事的,这件事我会处理,你让四儿暂时别到处乱说。”毕竟没拿到证据,她也不想打草惊蛇。

    石榴点头应道,“是,奴婢会告诉四儿的。那,李姑娘若没其他的事,奴婢就先告退了。”

    “去吧。”李青歌道。

    石榴走后,李青歌陷入了沉思之中,她本没打算这么快修理李碧茹的,只打算将大太太等灭了之后,再慢慢的摆布她,可是,照目前的情况看,显然是她自己有些耐不住了。

    ——

    雨一直下个不停,日子也一样变的阴霾起来,尤其是,当得知李青歌拿着地契,让高家人各自搬离那些别院时,多少人心里不甘又愤恨。

    那夏之荷便是其中一个。

    她这院子,是高家特意留给她的,可以说是除了夏家的闺房之外的第二闺房了。

    还记得,六岁时随母亲来时,老太太和大太太因喜欢她可爱伶俐,特意将这一处仅次于老太太那院的屋子留给了她,不但如此,还如这府里的其他姑娘小姐一样,给她拨了丫鬟,吃穿用度皆一样。

    即便是她回到夏家了,这个院儿也不会收走,更不会让其他人住,所有的一切都会和她在时一样的。

    所以,常常的过了一年半载再回来,她这屋还是和原来一样,一样的摆设,一样的丫鬟,一样的景致,一样的过着小姐般的生活。

    她早已熟悉了这里的一切,将这里当成了她的另外一个家。

    如今,让她离开,让她怎么割舍的下?

    何况,爹跟娘再过两日就要伏法了,这个世上,她再也没有亲人了,更没有家了。

    她拥有的,也就这高家的家,以及在这个家中所有曾经美好的回忆了。

    可是,李青歌就连这也不想给她留下。

    想到还是被人赶走的,还是被李青歌赶走的,她真的不甘啊。

    冒雨,接连好几天,去了高逸庭那院,却硬是被小厮拦在了院门口,说什么大少爷不在,让她回。

    她说人不在,她可以等。

    可那该死的奴才,却是连等也不让她等,说没有大少爷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大少爷的房间。

    也就是说,等可以,但是等在屋外等。

    该死,外面下着大雨,即便是打着伞,半个时辰下来,也得一身湿啊。

    就这样,紧着几天,她想去找高逸庭,都没见着面,她很怀疑,那高逸庭根本就在屋里,并且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就偏不想见她罢了。

    为此,这一天,她学聪明了,趁雨势小一点的时候,她打着伞又来了。

    只是,这一次,她没进到院里,而是躲在了离高逸庭那院不远处的小亭子里,如此,不但不会淋雨,还能监督着那院的一举一动。

    哼,只要高逸庭出入这个院子,就休想再躲掉。

    果然,快午饭的时候,她看到高逸庭神色匆匆的从屋子里往外奔,连伞也没有撑一把。

    他走的太快太急,夏之荷怕自己又被甩下了,急的连伞也没拿,木屐子也没穿,就那样冒着雨追了上去,一路泥泞溅了她一身。

    “大表哥,大表哥”

    然而,穿着罗裙踩着绣鞋的她,却是连他的半片衣角也没碰到,路过一片小水洼时,脚下一滑,整个人扑哧一声往前摔去。

    这一摔,直接将她摔成了个泥人。

    身后,许是听到了动静,高逸庭院里的小厮跑到门口瞧了瞧,发现夏之荷摔在泥水里,整个人如泥人一般,不由抿嘴一笑,随后,无辜望天,似乎什么也没看见般,只哼声,‘还当是打雷呢’,然后,转身又进了院子里。

    夏之荷爬了半天从湿滑的水洼里爬起来,气的又是跺脚又是大哭,连亭子里的伞和木屐子也不要了,拎着裙摆就朝自己拿院跑了去。

    ——

    雨至黄昏时分,才渐渐的停了,屋檐下,冰凉的雨滴却还是不断的滚落着,打的窗棂啪啪作响。

    吃过晚饭,李青歌早早梳洗,本想上床歇着,却又有些睡不着。

    来到窗边,想将窗户关好,再看会子书,不想,院外雨幕之下,那一道模糊的身影再次跃入她的眼帘。

    心口似乎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她就那么怔在了那里,手扶着那窗框,任屋檐上掉落的雨滴打在手背,也丝毫不觉。

    那院子里的人,打着一把青竹伞,缓缓的朝这边行来。

    朦胧的烛光下,那伞下的俊颜渐渐清晰。

    李青歌一慌,手上本能用力,就将那窗户带了起来,将那雨雾之下的人关到了门外。

    原来真的是他,这些日子,他每天都会在等在那儿吗?

    为什么还要这么做?高逸轩,你真傻。

    没错,他就是个大傻瓜,自第一次见面就这么觉得了,总是对她花痴般的笑,总是没心没肺的讨好着她,总是打也打不走骂也骂不走的赖着他

    他就是这样的大傻瓜。

    这些天,天天下雨,他还这么等在雨下,也不怕淋湿了生病?

    他

    手一伸,窗户就那么刺啦一声的开了,凉风嗖嗖的吹了过来,李青歌甚至觉得有些刺人。

    然而,屋外一片寂静,唯有灯光下,夜风吹着花枝摇曳生辉。

    他,已经不在!!!

    李青歌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庆幸,深吸一口夜的凉气,静静的将窗户又关了起来,走到床边,吹了灯,径直上了床,将自己裹进冰凉的被子里,蜷缩成一团。

    她怕冷,身上温度似乎要比别人低一般,即便是炎热的夏季,她的手脚也常常是凉的。

    而这几日,因连着下雨,气温一下子降了好多,夜里别人要盖薄被,她却是盖着厚厚的棉被,即便这样,这身子钻进被窝,也不得暖和。

    窗外,雨似乎又开始下了起来,风更大了,夹着雨滴不住的打在伞上,噼啪做响,扰的人心烦。

    好想敲门进去,好想再看看她的脸,听听她的声音。

    然而,手刚伸出,却又无力的垂下。

    最终,深深的朝那窗口望了一眼,高逸轩再也没有多逗留,转身离去。

    ——

    一夜风雨,一夜冰凉,到了天亮,李青歌也没能将被窝捂热,醒来之时,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就连面上亦是冰凉一片,抹了一把,倒有些湿意。

    穿了衣裳,也没等醉儿过来伺候,李青歌自己坐到了梳妆台前,默默的为自己梳发。

    其实,她并不讨厌下雨天。

    她喜欢下雨天。

    前世。

    因下雨天,她用不着去太太那边伺候,可以留在自己的小屋内陪囡囡。

    那时候,她总爱坐到屋檐下,抱着囡囡,握着她的小手,一起伸出去,带着她一起感受雨滴的清凉,感受着它的洁净,听着那雨滴滴答答落下时,囡囡总会莫名的兴奋,甚至还会呀呀呀的唱起歌儿来。

    而她,总会在细雨的滴答声中,享受着内心暂时的平静与安宁。她这院子,是高家特意留给她的,可以说是除了夏家的闺房之外的第二闺房了。

    还记得,六岁时随母亲来时,老太太和大太太因喜欢她可爱伶俐,特意将这一处仅次于老太太那院的屋子留给了她,不但如此,还如这府里的其他姑娘小姐一样,给她拨了丫鬟,吃穿用度皆一样。

    即便是她回到夏家了,这个院儿也不会收走,更不会让其他人住,所有的一切都会和她在时一样的。

    所以,常常的过了一年半载再回来,她这屋还是和原来一样,一样的摆设,一样的丫鬟,一样的景致,一样的过着小姐般的生活。

    她早已熟悉了这里的一切,将这里当成了她的另外一个家。

    如今,让她离开,让她怎么割舍的下?

    何况,爹跟娘再过两日就要伏法了,这个世上,她再也没有亲人了,更没有家了。

    她拥有的,也就这高家的家,以及在这个家中所有曾经美好的回忆了。

    可是,李青歌就连这也不想给她留下。

    想到还是被人赶走的,还是被李青歌赶走的,她真的不甘啊。

    冒雨,接连好几天,去了高逸庭那院,却硬是被小厮拦在了院门口,说什么大少爷不在,让她回。

    她说人不在,她可以等。

    可那该死的奴才,却是连等也不让她等,说没有大少爷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大少爷的房间。

    也就是说,等可以,但是等在屋外等。

    该死,外面下着大雨,即便是打着伞,半个时辰下来,也得一身湿啊。

    就这样,紧着几天,她想去找高逸庭,都没见着面,她很怀疑,那高逸庭根本就在屋里,并且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就偏不想见她罢了。

    为此,这一天,她学聪明了,趁雨势小一点的时候,她打着伞又来了。

    只是,这一次,她没进到院里,而是躲在了离高逸庭那院不远处的小亭子里,如此,不但不会淋雨,还能监督着那院的一举一动。

    哼,只要高逸庭出入这个院子,就休想再躲掉。

    果然,快午饭的时候,她看到高逸庭神色匆匆的从屋子里往外奔,连伞也没有撑一把。

    他走的太快太急,夏之荷怕自己又被甩下了,急的连伞也没拿,木屐子也没穿,就那样冒着雨追了上去,一路泥泞溅了她一身。

    “大表哥,大表哥”

    然而,穿着罗裙踩着绣鞋的她,却是连他的半片衣角也没碰到,路过一片小水洼时,脚下一滑,整个人扑哧一声往前摔去。

    这一摔,直接将她摔成了个泥人。

    身后,许是听到了动静,高逸庭院里的小厮跑到门口瞧了瞧,发现夏之荷摔在泥水里,整个人如泥人一般,不由抿嘴一笑,随后,无辜望天,似乎什么也没看见般,只哼声,‘还当是打雷呢’,然后,转身又进了院子里。

    夏之荷爬了半天从湿滑的水洼里爬起来,气的又是跺脚又是大哭,连亭子里的伞和木屐子也不要了,拎着裙摆就朝自己拿院跑了去。

    ——

    雨至黄昏时分,才渐渐的停了,屋檐下,冰凉的雨滴却还是不断的滚落着,打的窗棂啪啪作响。

    吃过晚饭,李青歌早早梳洗,本想上床歇着,却又有些睡不着。

    来到窗边,想将窗户关好,再看会子书,不想,院外雨幕之下,那一道模糊的身影再次跃入她的眼帘。

    心口似乎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她就那么怔在了那里,手扶着那窗框,任屋檐上掉落的雨滴打在手背,也丝毫不觉。

    那院子里的人,打着一把青竹伞,缓缓的朝这边行来。

    朦胧的烛光下,那伞下的俊颜渐渐清晰。

    李青歌一慌,手上本能用力,就将那窗户带了起来,将那雨雾之下的人关到了门外。

    原来真的是他,这些日子,他每天都会在等在那儿吗?

    为什么还要这么做?高逸轩,你真傻。

    没错,他就是个大傻瓜,自第一次见面就这么觉得了,总是对她花痴般的笑,总是没心没肺的讨好着她,总是打也打不走骂也骂不走的赖着他

    他就是这样的大傻瓜。

    这些天,天天下雨,他还这么等在雨下,也不怕淋湿了生病?

    他

    手一伸,窗户就那么刺啦一声的开了,凉风嗖嗖的吹了过来,李青歌甚至觉得有些刺人。

    然而,屋外一片寂静,唯有灯光下,夜风吹着花枝摇曳生辉。

    他,已经不在!!!

    李青歌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庆幸,深吸一口夜的凉气,静静的将窗户又关了起来,走到床边,吹了灯,径直上了床,将自己裹进冰凉的被子里,蜷缩成一团。

    她怕冷,身上温度似乎要比别人低一般,即便是炎热的夏季,她的手脚也常常是凉的。

    而这几日,因连着下雨,气温一下子降了好多,夜里别人要盖薄被,她却是盖着厚厚的棉被,即便这样,这身子钻进被窝,也不得暖和。

    窗外,雨似乎又开始下了起来,风更大了,夹着雨滴不住的打在伞上,噼啪做响,扰的人心烦。

    好想敲门进去,好想再看看她的脸,听听她的声音。

    然而,手刚伸出,却又无力的垂下。

    最终,深深的朝那窗口望了一眼,高逸轩再也没有多逗留,转身离去。

    ——

    一夜风雨,一夜冰凉,到了天亮,李青歌也没能将被窝捂热,醒来之时,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就连面上亦是冰凉一片,抹了一把,倒有些湿意。

    穿了衣裳,也没等醉儿过来伺候,李青歌自己坐到了梳妆台前,默默的为自己梳发。

    其实,她并不讨厌下雨天。

    她喜欢下雨天。

    前世。

    因下雨天,她用不着去太太那边伺候,可以留在自己的小屋内陪囡囡。

    那时候,她总爱坐到屋檐下,抱着囡囡,握着她的小手,一起伸出去,带着她一起感受雨滴的清凉,感受着它的洁净,听着那雨滴滴答答落下时,囡囡总会莫名的兴奋,甚至还会呀呀呀的唱起歌儿来。

    而她,总会在细雨的滴答声中,享受着内心暂时的平静与安宁。她这院子,是高家特意留给她的,可以说是除了夏家的闺房之外的第二闺房了。

    还记得,六岁时随母亲来时,老太太和大太太因喜欢她可爱伶俐,特意将这一处仅次于老太太那院的屋子留给了她,不但如此,还如这府里的其他姑娘小姐一样,给她拨了丫鬟,吃穿用度皆一样。

    即便是她回到夏家了,这个院儿也不会收走,更不会让其他人住,所有的一切都会和她在时一样的。

    所以,常常的过了一年半载再回来,她这屋还是和原来一样,一样的摆设,一样的丫鬟,一样的景致,一样的过着小姐般的生活。

    她早已熟悉了这里的一切,将这里当成了她的另外一个家。

    如今,让她离开,让她怎么割舍的下?

    何况,爹跟娘再过两日就要伏法了,这个世上,她再也没有亲人了,更没有家了。

    她拥有的,也就这高家的家,以及在这个家中所有曾经美好的回忆了。

    可是,李青歌就连这也不想给她留下。

    想到还是被人赶走的,还是被李青歌赶走的,她真的不甘啊。

    冒雨,接连好几天,去了高逸庭那院,却硬是被小厮拦在了院门口,说什么大少爷不在,让她回。

    她说人不在,她可以等。

    可那该死的奴才,却是连等也不让她等,说没有大少爷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进大少爷的房间。

    也就是说,等可以,但是等在屋外等。

    该死,外面下着大雨,即便是打着伞,半个时辰下来,也得一身湿啊。

    就这样,紧着几天,她想去找高逸庭,都没见着面,她很怀疑,那高逸庭根本就在屋里,并且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就偏不想见她罢了。

    为此,这一天,她学聪明了,趁雨势小一点的时候,她打着伞又来了。

    只是,这一次,她没进到院里,而是躲在了离高逸庭那院不远处的小亭子里,如此,不但不会淋雨,还能监督着那院的一举一动。

    哼,只要高逸庭出入这个院子,就休想再躲掉。

    果然,快午饭的时候,她看到高逸庭神色匆匆的从屋子里往外奔,连伞也没有撑一把。

    他走的太快太急,夏之荷怕自己又被甩下了,急的连伞也没拿,木屐子也没穿,就那样冒着雨追了上去,一路泥泞溅了她一身。

    “大表哥,大表哥”

    然而,穿着罗裙踩着绣鞋的她,却是连他的半片衣角也没碰到,路过一片小水洼时,脚下一滑,整个人扑哧一声往前摔去。

    这一摔,直接将她摔成了个泥人。

    身后,许是听到了动静,高逸庭院里的小厮跑到门口瞧了瞧,发现夏之荷摔在泥水里,整个人如泥人一般,不由抿嘴一笑,随后,无辜望天,似乎什么也没看见般,只哼声,‘还当是打雷呢’,然后,转身又进了院子里。

    夏之荷爬了半天从湿滑的水洼里爬起来,气的又是跺脚又是大哭,连亭子里的伞和木屐子也不要了,拎着裙摆就朝自己拿院跑了去。

    ——

    雨至黄昏时分,才渐渐的停了,屋檐下,冰凉的雨滴却还是不断的滚落着,打的窗棂啪啪作响。

    吃过晚饭,李青歌早早梳洗,本想上床歇着,却又有些睡不着。

    来到窗边,想将窗户关好,再看会子书,不想,院外雨幕之下,那一道模糊的身影再次跃入她的眼帘。

    心口似乎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她就那么怔在了那里,手扶着那窗框,任屋檐上掉落的雨滴打在手背,也丝毫不觉。

    那院子里的人,打着一把青竹伞,缓缓的朝这边行来。

    朦胧的烛光下,那伞下的俊颜渐渐清晰。

    李青歌一慌,手上本能用力,就将那窗户带了起来,将那雨雾之下的人关到了门外。

    原来真的是他,这些日子,他每天都会在等在那儿吗?

    为什么还要这么做?高逸轩,你真傻。

    没错,他就是个大傻瓜,自第一次见面就这么觉得了,总是对她花痴般的笑,总是没心没肺的讨好着她,总是打也打不走骂也骂不走的赖着他

    他就是这样的大傻瓜。

    这些天,天天下雨,他还这么等在雨下,也不怕淋湿了生病?

    他

    手一伸,窗户就那么刺啦一声的开了,凉风嗖嗖的吹了过来,李青歌甚至觉得有些刺人。

    然而,屋外一片寂静,唯有灯光下,夜风吹着花枝摇曳生辉。

    他,已经不在!!!

    李青歌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庆幸,深吸一口夜的凉气,静静的将窗户又关了起来,走到床边,吹了灯,径直上了床,将自己裹进冰凉的被子里,蜷缩成一团。

    她怕冷,身上温度似乎要比别人低一般,即便是炎热的夏季,她的手脚也常常是凉的。

    而这几日,因连着下雨,气温一下子降了好多,夜里别人要盖薄被,她却是盖着厚厚的棉被,即便这样,这身子钻进被窝,也不得暖和。

    窗外,雨似乎又开始下了起来,风更大了,夹着雨滴不住的打在伞上,噼啪做响,扰的人心烦。

    好想敲门进去,好想再看看她的脸,听听她的声音。

    然而,手刚伸出,却又无力的垂下。

    最终,深深的朝那窗口望了一眼,高逸轩再也没有多逗留,转身离去。

    ——

    一夜风雨,一夜冰凉,到了天亮,李青歌也没能将被窝捂热,醒来之时,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就连面上亦是冰凉一片,抹了一把,倒有些湿意。

    穿了衣裳,也没等醉儿过来伺候,李青歌自己坐到了梳妆台前,默默的为自己梳发。

    其实,她并不讨厌下雨天。

    她喜欢下雨天。

    前世。

    因下雨天,她用不着去太太那边伺候,可以留在自己的小屋内陪囡囡。

    那时候,她总爱坐到屋檐下,抱着囡囡,握着她的小手,一起伸出去,带着她一起感受雨滴的清凉,感受着它的洁净,听着那雨滴滴答答落下时,囡囡总会莫名的兴奋,甚至还会呀呀呀的唱起歌儿来。

    而她,总会在细雨的滴答声中,享受着内心暂时的平静与安宁。

    “小姐,你醒了?”因连日下雨,天气不好,醉儿满以为这样的天气,李青歌会多睡一会,所以也没敢来叫,不想,才推门,就见她已经梳好了头发,对着窗户发呆,不由吓了一跳,忙走过来,想将窗户关上,“小姐,这边风大,还打雨,你可千万别着凉了。”

    李青歌没有说话,转身坐到了椅子上,任由醉儿将窗户关上,一夜风雨过后,昨夜那个撑着青竹伞徐徐朝她走来的人显得恍惚模糊了,宛若不过是她眼花时瞧错了。

    醉儿自去给李青歌铺床,一边关心的问,“小姐,你怎么不多睡会儿?是夜里风大,吵着睡不着了吗?”

    李青歌摇头,微笑,“这几日下雨,哪里都不能去,没事便歇在屋里,哪里还能睡的着。”

    “哦。”醉儿想想也是,“小姐要觉得闷,不然,我陪小姐玩骨牌好不好?”

    “不了,你找翠巧她们玩去吧。”李青歌道。

    不一会儿,翠巧也端了洗脸水过来,伺候李青歌梳洗。

    一如往常,梳洗完毕,过了不多时,翠蓉便做好了早饭,主仆几人吃毕,各忙各的。

    李青歌则在李青画的屋子里,听他背诵一首新学的古诗。

    没怎么听他背的是什么,倒觉得小家伙站在那里,双手背后,学着夫子摇头晃脑的样儿很是有趣。

    还没等李青画背完,翠巧敲门,在门外说,“出事了,大少爷受伤了。”

    李青歌讶异,高逸庭受伤?

    随后打开、房门,就见翠巧有些焦急的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丫头,还是那天被醉儿翠巧奚落的那个。

    “小姐,不好了,大少爷受伤了。”翠巧一见李青歌,又急的说了一遍。

    “怎么回事?”李青歌倒没她那么担心,做为宫廷侍卫,受伤不是很正常吗?只是让她好奇的是,是谁伤了高逸庭。

    翠巧自己也说不清,将身后那小丫头拉了过来,“青儿,你说,怎么回事?”

    那青儿丫头冒雨过来,身上湿漉漉的,像是着凉了,冷的发抖,“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大少爷昨儿中午就出去了,一夜未归,到今天早上,天还没亮,突然,让人抬了回来,老爷也跟着一起回来了。说是受了很重的伤,具体的奴婢也没见着。但是,老爷是太医,似乎也束手无策,这才命奴婢来找姑娘。”

    “找我?”李青歌越发疑惑了,那高远可是号称神医,连他都救不了,自己去有什么用?

    但是,突然的,前世的一抹记忆如闪电般劈进脑海。

    莫不是,高逸庭根本不是受伤,而是——中了毒。

    难道,有些事天注定,即便再世重来,也不会改变?

    “小姐,您去还是不去?”见李青歌有些发怔,翠巧急问。

    李青歌看了她一眼,“去。”

    “嗯。”翠巧忙答应一声,她就知道,小姐不会是那么冷心的人,大少爷都受了重伤了,她理应过去看看的,“奴婢给您撑伞。”

    “撑伞倒不必了,我自己来。”李青歌穿了木屐子,自翠巧手中接过伞,跟着那小头一起去往高逸庭那边。

    ——

    到的时候,高逸庭的房间里挤满了人,高远坐在床头,不时为高逸庭诊脉,然后命丫鬟们替他擦汗。

    夏之荷坐在小椅子上,只低声哽咽着,不时的还用帕子拭着眼角的泪。

    李碧茹站在大太太的身后,一双含泪的眸子直直的望着床上躺着的人儿,心,痛的不行,如果高逸庭死了,她要怎么办?今后,在这高家当一辈子的奴婢?或者随便找个小子配了?

    不!!!

    大太太则从来时就哭个没断,一行哭一行说着,“老爷,你要救救庭儿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呜呜”

    女儿废了,儿子死了,她一个人孤鬼似的活着,比死还要痛苦呀。

    “够了,他还没死呢,你给谁哭丧?”高远被她哭的心烦,气的直接当着人就骂了起来。

    大太太也不管他,还只顾着哭,“我哭我儿子怎么了?我不哭,谁哭呀?你吗?你心里除了那个该死的小妖精,有过你这个儿子吗?当初,我就说不让他进宫,你偏让,还说什么在皇上跟前办差,体面。体面?哼,现在可好,连小命都快没了,还体面的屁呀?”

    大太太痛的连脏话也骂了出来。

    高远面红耳赤,朝她直摆手,“你若想他早点死,你就继续哭。”

    “我是他亲娘,我怎么会盼他早死。倒是你,高远,你不是太医院的总管吗?你不是神医吗?皇上皇妃的病,你都能瞧,为什么亲生儿子的伤你就瞧不了了?我看你分明是不想救。你只盼着儿子死了,你好和那小贱人生的小贱种再好起来。”大太太什么也不管的骂将起来。

    “闭嘴。”,啪——高远两步奔来,扬手狠重的扇在了大太太的脸上,直惊的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

    大太太亦没有料到他会当着人面打自己,而且下手还那么重,发丝打散,半边脸颊顷刻间就肿胀了起来,嘴角撕破,口里一片铁锈般的血腥气。

    “你,你敢打我?”脑子里嗡嗡作响,好半晌,等恢复过来后,大太太气的发了疯,抄起桌子上的杯盏就朝高远砸了过去。

    高远本能一闪,那杯子砸到了墙上,发出碰的一声脆响,碎成几片溅了出去。

    盯着地上的碎片,还有大太太发狂的样子,高远气的脸皮直抖,忙喝外面的人,“你们都等什么,还不将这疯妇给我带走,关进柴房,让她好好反省反省。”

    “高远,你敢,你敢”大太太尖叫着嘶吼着,就像中了邪似的,力气也非常的大,两个丫鬟进来拉她,都被她甩了出去,无奈,高远又命多几个丫鬟,一起将大太太给架了起来,直接拖到了外面。

    李青歌站在门口,冷眼瞧了半天的好戏,待看到大太太被人当狗一样的拖出了门之后,不由摇头冷笑起来。

    前世那般被人尊重的高家主母唐婉,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这一生也会有被人这样对待的时候吧?

    “李青歌,李贱人,你不得好死。”出门时,看到李青歌,大太太心中所有的愤懑都化成一柄利剑,朝李青歌射了过去。

    李青歌只觉得非常无辜,朝大太太冷笑勾唇,唇瓣微动,用唇语对大太太说了几个字。

    那尖锐的骂声陡然消失了,大太太脸色煞白可怖。

    李青歌却再没看她,径直进了屋子。

    高远坐在椅子上,脸色通红,不住的喘着粗气,显然被气的不轻。

    夏之荷李碧茹等皆胆怯的站在角落里,大气不敢喘一个。

    瞧着地上的狼藉,还有各人的脸色,李青歌心底冷笑,款款行来,朝高远行礼道,“青歌见过高伯伯。”

    高远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李青歌那清丽干净的眸子宛若一汪清泉,顿时浇灭了他心中不少的火气。

    就是这样的一双眼睛,让他魂牵梦绕那么多年啊。

    “高伯伯找我有何事?”见他盯着自己有些失神,李青歌轻咳一声,又问了一句。

    高远这才意识到有些失礼,忙叹了一口气,道,“伯父都被那贱妇给气糊涂了,该死。李姑娘,伯父今天找你来,是有一事相求。”

    “是关于大少爷的伤吗?”李青歌不等他说,直接问,“可是,青歌医术不精,怎敢”

    “不。”高远忙摆手道,“他身上的伤并无大碍,伯父早已处理过了,目前,关系他性命的,却是他身上的毒。”

    “毒?”李青歌似乎一惊。

    那边,夏之荷李碧茹亦是心下沉沉。

    高远继续道,“李姑娘,我知道,你虽然年小,却也从师弟那里继承过不少的解毒之术,如今,我不求你一定治好庭儿,但求帮他看看,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拜托你救救他,到底,你们是”

    最后那句话没有说出来,但李青歌已经明白他想说什么了,直接打断道,“高伯伯,你放心,只要我能救,我定会救的。”

    真的是中毒,与前世一样吗?

    想到这里,李青歌眼底掠过一抹阴狠的暗光!

第一百七十五章 纯真之血(万更一)

    伺候高逸庭的丫鬟各自散开,高远亲自引着李青歌来到床边,指着昏迷不醒的高逸庭,问,“李姑娘,你瞧着觉得像什么毒?伯父也让太医院专攻毒类的几个太医瞧了,意见却是不一致,有说是罕见的剧毒,恐有性命之忧,有说不碍事,还有的说需得推宫换血,以免毒液攻心什么的,但伯父觉得皆有些不靠谱。舒榒駑襻”

    “哦。”李青歌站在床边,一边静听着高远的叙述,一边仔细打量着受伤的高逸庭。

    果真如前世一般,就连中毒的症状也一样,全身泛红,犹如烧红的烙铁一般。

    唯一不同的便是,前世,高逸庭带伤回府,恰巧遇见了她,那时喊不到一个人,且他伤势严重,她这才以身救下他。

    而这一世,却是高远将他送回,他能舒服的躺在床上,等着她来救治婷。

    都是等她来救,境况却又如此迥异。

    李青歌浅浅勾唇,对高远道,“高伯伯不用担心,大少爷身上的毒并未伤及心肺,暂时没有性命之忧的。”

    此言一出,高远立刻松了口气,就连夏之荷与李碧茹也皆长舒了一口气,暗暗拍着心口,道了声‘阿弥陀佛’英。

    “但是”可不等几人一口气完全松懈下来,李青歌陡然转换的语气,又让大家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此毒虽然暂时不致命,但也是毒辣的很,三天之内如若不能完全解了,大少爷即便不死,也活不过来。”

    “什么?”高远惊愕的脸色大变,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虽说不是心爱的女人生的,可到底也是他高远唯一的后啊。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死,又活不过来?”夏之荷急的上前,拽着李青歌的袖子问。

    李青歌抽回手,淡淡的回了一句,“就是活死人。”

    “活死人?”夏之荷呆了。

    李碧茹也赶了过来,眼神焦虑忧心的盯着高逸庭,见他嘴唇已经干枯,都快裂开了,忙亲自倒了水过来。

    “慢着。”李青歌忙喝止李碧茹,“他不能喝水。”

    “为什么?他都渴成这样了。”李碧茹急道。

    高远好容易从她打击的话中恢复一丝理智,问,“那庭儿到底中的什么毒?要如何解?”

    “这个”李青歌面色迟疑,低低道,“他中的是蝎子花。”

    “蝎子花?”高远皱了眉,脑海里极力搜索这个名字,似乎从来没听过呢。

    李青歌凝重的望着他,“此毒来源于三百年前的一个古老部落,但也绝迹于三百年前,具体的,我知晓的也不是很清楚,只一次在医书上见过。此毒主要是女子用来对付男人的。”

    “什么意思?”夏之荷听不太懂。

    李青歌继续接受道,“传闻,有女人因得不到心爱的男人,便会用上此毒。此毒无色无味,一旦中毒,男子必须及时与女子行、房,通过阴阳调和,从而将毒清除。”

    “啊?”夏之荷听言,错愕的轻呼一声,小脸顿时羞的绯红,“还有这么”不要脸的毒药?

    “那不就是春药吗?”李碧茹胆子倒大些,心早已因李青歌这话猛烈的动了下,倘若通过阴阳调和能解大少爷的毒,那么

    高远亦疑惑非常。

    “普通春药只是让人产生兴奋之感,稍重一些的,能致人产生幻觉,达到某种愉悦之感。最重要一点是,普通春药不会要人性命。可是,这蝎子花不是如此,之所以说它是毒药,因为它能要人性命,三天内,若不能找人与大少爷解毒,那么,届时,大少爷有可能会毒发身亡,且死状可怖。”李青歌郑重的对高远说。

    高远听完,却没有之前那么担心了,“李姑娘所说,只要找人与庭儿,阴阳调和,便能解毒?”

    “嗯。”李青歌略微思索了下,便点点头,“暂时只能如此,我所知道的也就这么多,至于最终能到什么结果,还需再看看,毕竟,此毒绝迹几百年了,突然又被人用上,难保会有变。”

    高远凝眉沉思,好一会儿,方下定决心道,“好,就依李姑娘所言,但是,这解毒之人”

    他意味深长的盯着李青歌,“庭儿虽然已经十九,但是至今未娶,连个通房的丫头也没有,唯一的便是与李姑娘的婚约。”

    李青歌听他话,就知道他的意思,忙摆手道,“使不得,高伯伯,青歌尚未及笄,怕是不能担当此任。”随后,忙又建议道,“不如,花些银子,寻个干净的姑娘吧,这以后,让他大少爷收她进房即是。”

    李碧茹听言,正中下怀,她一直等着机会,等着一个能让高逸庭接纳自己的机会,想不到这机会突然有一日就砸到了自己头上了。

    她不用费尽心机,就能光明正大的与高逸庭亲近,不但将来能做第一个被他收进房的女人,还因这事成了他的救命恩人。

    这岂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然而,基于女性的矜持,这话她乍然之间也没说出来,只忍着内心的激动,静静的看着事态怎么发展。

    “这怎么行?”夏之荷一听,忙反对道,“怎么能随便找个姑娘给大表哥呢?大表哥要是知道了,会生气的。”

    “那”李青歌眼珠子一转,奚落的盯着夏之荷,“不如表姑娘亲自为大少爷解毒如何?反正,表姑娘与大少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满府里的人都知道你们两个是天作之合,不如,顺应这天意,先帮大少爷解了毒,过后再拜堂成亲,如何?”

    想不到李青歌如此大胆,这样的话也能当着人说出口,夏之荷被臊的面红耳赤,“我我哪里有”

    高远不由的看了看夏之荷,他在认真思量李青歌的话,觉得她说的也在理,毕竟李青歌还太小,高逸庭现在昏迷之中,那种事还需女子主动才能行的通,他怕李青歌什么也不懂会误事。

    而夏之荷不一样,她是和高逸庭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人的关系他也瞧在眼里的,即便是现在更亲密一点,他觉得也无妨,何况,夏之荷早已及笄成年,可以尽一个女子的义务了。“那么”

    “老爷。”李碧茹扑通一声,突然跪在了高远跟前。

    原来,听李青歌推荐夏之荷时,李碧茹当时就慌了,那夏之荷比自己可是有优势的多啊,再瞧高远似乎也赞成的样子,她更是急了,生怕到嘴的肥肉被别人给抢了。

    于是,不等高远钦点夏之荷,她忙出语打断,“奴婢原以身帮大少爷解毒。”

    “你?”众人皆惊。

    李碧茹小脸通红,却布满倔强的神色,她万分真挚的恳求道,“奴婢的命是大少爷救的,奴婢一直感激不尽,却无以为报,如今,大少爷中了这奇毒,奴婢又不能为其做什么,唯有以身解毒。老爷,求您成全。奴婢知道,奴婢身份卑微,配不上大少爷,奴婢也不奢望,大少爷好了之后能收奴婢进房。奴婢只希望大少爷能活的好好的。只要大少爷好,奴婢做什么都甘愿啊。”

    高远被她一席话说的挺感动的,“好孩子,快起来。你是哪个房的,我瞧着你好像是太太身边的?”

    “正是呢,奴婢一直伺候太太的。”李碧茹也如实回答。

    高远点头,“倒比你主子懂人情的多。”

    李碧茹没有接话,她知道,高远厌恶大太太,此时无论她说什么,都讨不着好,唯有装傻不语才是正经。

    “她不行。”夏之荷冷冷的盯着李碧茹,突然厉声说道。

    高远抬头,目光严厉的扫过夏之荷,“为何?”

    “她她不配。”夏之荷手指着李碧茹,不忿的吼道。

    这李碧茹一心爱着高逸庭,上次还嫉妒的打她,哼,这笔账还没算呢,如今,怎能让她得逞?

    若她成了高逸庭的女人,那以后还不越发轻狂了。

    “什么配不配的?此时是救庭儿要紧。”高远黑着脸斥责她。

    “可是——”夏之荷还想阻拦,但是又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其实,她也动心过,如果可以,用自己来替高逸庭解毒,可是,这就这么把自己交给高逸庭了,她多少有些不甘。

    “表姑娘。”李碧茹目光乞怜,声音柔婉,“奴婢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奴婢身份卑微配不上大少爷,但如今,奴婢只是想为大少爷解毒,别无她想。还求表姑娘成全。倘若此事让表姑娘不开心了,那么奴婢发誓,只要大少爷好了,奴婢就躲的远远的,再不见大少爷”

    说着,她一双哀婉的眸里漾出了泪来,心里却打着如意算盘,她用自己替高逸庭解毒,这高逸庭若好了,绝不会弃自己于不顾的。

    何况,即便他不想,老爷太太也不会允许他那么做的,将救命恩人抛弃,传出去,他还有何脸面面对世人?

    看着李碧茹虚伪作态,夏之荷气的咒骂起来,“你休要虚情假意,我看你早等着这一天了,不要脸的贱婢。”

    尽管自己不愿意,但是,她又不想其他人来染指高逸庭。

    人,就是这么奇怪,自己的东西,哪怕不要,也不愿意别人碰一下。

    “我?”李碧茹怔住了,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顺着脸颊往下落着,“表姑娘,你怎么能这么说?奴婢真的只是想帮大少爷解毒啊。”

    “荷儿,你先退下。”高远也呵斥夏之荷,好不容易有个自愿的,怎么能被人破坏?何况,李青歌说了,高逸庭身上的毒三天之内必须解了,如若不然,会成为活死人。

    夏之荷不愿,李青歌太小。

    三天之内,让他上哪给他找个他想要的女人去?

    还不如眼前这丫头心实貌也不错。

    “姨父。”夏之荷不甘,狠狠的瞪着李碧茹,“她真的是居心叵测。”

    “够了。”高远严厉的望她一眼。

    夏之荷委屈的瘪着嘴,眼神痛恨的盯着李碧茹。

    李碧茹满心委屈,用手背抹了把泪,哭道,“既然表姑娘非要如此说,那好,奴婢刚才的话全当没有说过,老爷,您再找其他人为大少爷解毒吧。老爷,您一定要救好大少爷啊,他是个好人。”

    “哼。”夏之荷听了冷哼一声。

    高远忙道,“好孩子,别听她胡说,既然,你如此真诚的想救大少爷,这片心意,本老爷心领了。你放心,庭儿好了之后,我做主,让他娶你做妾,另拨两个丫头专门伺候你,从今以后,你就是这高家的半个主子。”

    李碧茹听言,心花怒放,忙对高远磕头,“多谢老爷,奴婢一定好生伺候大少爷。”

    “嗯。”高远点头,这个时候救儿子要紧,其他的都不重要,何况,不过是收个奴婢做妾,没什么大不了的。

    夏之荷气的一跺脚,却也是无可奈何,谁让她自己不愿意牺牲呢。

    李青歌静静的等待着结果,原本打算让夏之荷上的,如此,便可以让她尝尝如前世自己一般的痛苦了,可谁想到,李碧茹却是打破头的往上挤,呵呵。

    果然,人算不如天算啊。

    若是这李碧茹,倒是更好了。

    “高伯伯。”见没什么事了,李青歌道,“没什么事,青歌就先回去了,至于大少爷这边,高伯伯若有什么需要,再差人来就是了。”

    “好,难为你了。”高远认真的说道,看着李青歌纤细的背影,有些失神,真是太像她的母亲了。

    “姨父。”夏之荷轻轻的扯了扯高远的袖子,幽怨的望着他。

    其实,自小住在高家,她倒是唯一一个不怎么怕高远的人,而高远待她也与别个不同,甚至比那亲生的女儿还要好。

    所以,夏之荷才敢在他跟前放肆。

    高远瞪她一眼,“不许胡闹,此事就这么定了。”

    夏之荷瘪瘪嘴,一副不甘心的样子,随后,又道,“姨父,刚才,李妹妹在,姨父怎么不找她说说房子的事?如今,十五日期限还差三天,难道届时我们真要搬走吗?可大表哥现在还有伤在身,姨妈身子不便,瑶妹妹还不太清醒”

    “知道了。”提起这些高远也烦,但是,刚才只顾高逸庭的伤了,哪里能想的起来什么房子问题。但是,若要他再去找李青歌说这个问题,他的老脸又有新拉不下来。

    毕竟,当年他已然是占了李家的光了,如今,还有什么脸再得寸进尺?

    “那——”

    “好了。”高远打断她的话,“你爹娘再过两日就要伏法了,难道你不打算去见他们最后一面?”

    “我?”夏之荷脸色陡变,让她去天牢看死刑犯吗?

    “这几日下雨,我怕”

    “总归是你亲生的爹娘,你好歹该去送送他们最后一程。”高远沉重的叹息,随后,命人带李碧茹下去沐浴更衣。

    夏之荷无力的迈出高逸庭的房门,漫天飞洒的雨丝,好似落进了她的心里,冷凉一片。

    其实,她也想去送爹娘最后一程的。

    可是,她怎能忍受那进天牢的羞辱?她恨自己为何有这样的一对爹娘。

    恨啊!!!

    ——

    李青歌独自回到了荷香苑,翠巧迎上来,担心的询问高逸庭的伤势,李青歌只道‘无碍’便回房了。

    但是否真的无碍,就看那李碧茹的。

    而那李碧茹,自得了高远的钦点之后,就乐的什么似的,从高逸庭的房里出来,这脸上的笑意蹦都蹦不住了。

    跟着的丫鬟们皆有些看不上眼了,哼,不过一个不要脸的奴婢罢了,这种伺候男人的事也能抢着干,真是下贱没皮的。

    李碧茹才不管她们几个那轻蔑的眼神,相反,她认为她们那是嫉妒,不过,嫉妒也没用,谁让她们没那个胆子?哼,想要的东西,就得靠自己争取。

    争取了,得到了,也就值了。

    一想到,马上就能得到高逸庭,她更是心花怒放的一路轻哼了起来。

    “真不要脸,你们瞧她那轻狂样儿,就差尾巴翘上天了。”跟着的一个丫鬟说。

    “翘上天就翘上天吧,人家有的翘,不像咱们,一辈子只有伺候人的面。人家不要脸那么一次,就能混个姨娘当当,哼,半个主子耶。”

    故意忽视她们的奚落,只当成委婉的恭维好了。

    李碧茹丝毫不介意。

    当几个丫鬟打了热水,伺候她沐浴时,她第一次有了主子的感觉。

    “唉,你,把那花瓣多洒一点。”她指着花篮里的花瓣,对一个小丫鬟说。

    “你身上臭吗?要那么花做什么?”那小丫鬟皱着鼻子,轻蔑的哼了一句,随手,将一篮子的花瓣哗啦一下全部倒到了她的身上。

    “啊,你。”李碧茹本能往后一退,上半身瞬间暴露在空气之中。

    几个丫鬟立刻睁大了眼睛使劲的瞄着她柔白的胸口,纷纷鄙夷的冷笑起来,“哟,还真有几分姿色呢,怪不得想爬上大少爷的床。”

    “你们可好些着吧,人家可是姨娘的命,你们再这样乱说话,不怕咱们这位姨娘将来寻你们的麻烦?”

    李碧茹忍下心中的怒火,努力挤出一丝笑意来,“姐妹们,你们说什么呢,我真的只是想救大少爷的命。没有别的想法,真的。你们再这样说,我就真的无地自容了。”

    她一双楚楚可怜的眸子也扫过众人的脸,将这几个丫鬟全部记在了心里,哼,今天的奚落,他日她定会十倍奉还。

    “哼。”众人冷哼,却也不再说什么了,只利落的伺候着李碧茹洗澡更衣,怕耽误了给高逸庭解毒。

    李碧茹闭上眼睛,舒适的由着丫鬟们伺候着,尽管让别人碰自己的身体,会让她多少有些不舒服,但是,她努力忍着。

    做为未来的主子,享受下人的伺候,这也是必须的。

    如今,亲近高逸庭,做他的妾,这是第一步,以后嘛

    她相信,最终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她,李碧茹会成为高逸庭唯一的妻,成为这高家唯一的女主人。

    什么李青歌夏之荷,全部都会消失的。

    因这几日下雨,这路上泥泞难走,高远特派了一顶小轿过来。

    坐在舒适的小暖轿内,李碧茹脸上荡漾着如花的春色。

    这种被人伺候的感觉,真好!!!

    收拾一番过后,再到高逸庭房里,里面已经一人也没有,唯有高逸庭静静的躺在床上,紧皱的眉心和那滚烫的身体显示着他此刻的痛苦。

    “大少爷。”李碧茹几乎是扑了过去,将脸枕在他宽阔的胸口,隔着意料感受着他滚烫的体温,倾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一颗心几乎顷刻间融化成了春水,泛滥成灾!

    将雪白干净的幔帐拉了下来,隔出一床的旖旎。

    安静的坐在他的身侧,李碧茹捉住他的一只手,将自己的脸颊温柔的贴了上去,一双眸子痴痴的望着高逸庭的俊彦。

    哪怕是昏迷之中,他的样子还是一如既往的英俊好看。

    “大少爷,马上你就是茹儿的人了呢。”放下他的手,她微微俯身,开始为他解开衣衫,当看到他健硕的胸膛时,她双颊一片绯红,连心跳也急速了起来。

    过后,却咯咯的笑了起来,得意之极。

    今天,就当是她跟他的洞房之日吧。

    哪怕是昏迷之中,她也要让他回味无穷!!!

    ——

    只是,理想与现实总是有一段距离的,所谓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大抵就是这个道理。

    一天一夜的疯狂。

    李碧茹耗费了力气和花样,不但没将高逸庭给救回来,反倒让他的状况更差了。

    昨日还是烧的通红的身体,今天竟然开始变的紫黑起来,看的人触目惊心。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一大早来,以为会看到活蹦乱跳的儿子,谁成想,竟然看到一个怪物似的儿子躺在床上。

    那李碧茹发丝凌乱,衣衫不整的跪在地上,痛哭不已,“奴婢不知道,奴婢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虽然高逸庭没醒,让夏之荷有些失望,但看到李碧茹没有得逞,她又有些幸灾乐祸,她手指着李碧茹,厉声质问,“你不知道谁知道?从昨儿到今天早上,可不是你一个人在伺候着大表哥么?”

    “奴婢”李碧茹心里委屈的不行,昨晚,她百般撩拨,大少爷就像一只吃不饱的兽似的,疯狂的在她身上掠夺,以至于她最后承受不住什么时候昏了也不知道,早上醒了突然发现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也是吓的要死。高远冷眼睨着她,“你到底是怎么做的?有没有与他”他在怀疑这丫头会不会还不懂男女之事?所以但很快,他摒弃了这个想法,满屋子浓烈的欢爱过后的气味,已经不用了解就知道发生过什么了。

    李碧茹面红耳赤,窘迫的几乎要将头埋进地底下,只点头哽咽,“奴婢,奴婢什么都做了,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少爷他”

    什么都做了?这句话无疑一根毒刺般扎进了夏之荷的心里。

    从小到大,她都觉得高逸庭是她的,只属于她的。

    即便后来有了李青歌,她还是觉得高逸庭会是她的。

    她从来没有想过,他有朝一日会与别的女人

    她愤怒的盯着李碧茹,恨不能将她撕碎,“你说,”陡然,一伸手,夏之荷将李碧茹的头发狠狠的揪在了手心里,怒问,“既然什么都做了,为什么大表哥没醒?而且还变成这个样子,你这贱婢,我看你救人是假,害人才是真。”

    李碧茹头皮一阵发麻发痛,忍不住伸手想反抗起来,但是,被折腾一夜的她,浑身酸软的不行,哪里是正在盛怒中的夏之荷的对手?

    那夏之荷见她挣扎着想起来,更是恼的不行,哼,小贱货,没有救好人,反白白玷污了高逸庭的身子,真是可恶,她恨不得打死她。

    夏之荷疯狂的像疯子一般,一边扯着李碧茹的头发,一边抬脚就朝她的身上猛踢猛踹,哼,上一次,这贱婢就是如此对自己的吧?

    李碧茹顷刻间滚在地上,鬼哭狼嚎的喊‘救命’。

    夏之荷瞬间想到了什么,竟然直接伸脚,狠狠的就踹向了她那张的大大的嘶喊着的嘴,啪嗒一下,像是什么断裂的声音。

    啊——

    紧接着,李碧茹一声凄厉的惨叫几乎冲破屋顶。

    夏之荷也是一吓,忙收回脚,却见那李碧茹整个下半张脸见鬼的成两半,嘴脸血肉模糊。

    高远震住了,这事发生的太快,快的让他还没反应过来,那夏之荷就对李碧茹下了狠手,待他阻止之时,李碧茹下巴已经被踢脱了臼,嘴里牙齿咬到里肉,一片血腥。

    “呜呜”李碧茹双手捧着下巴,痛苦的快要死掉。

    夏之荷也没料到自己那一脚会让她毁容,害怕过后又觉得是她活该,再一想到她曾经对自己的无礼和昨夜对高逸庭的侵占,让她觉得这还不够,干脆直接撕了她的脸更好。

    高远凝眉,俯下身来,忙为李碧茹接好了下巴,又掏出帕子给她擦拭嘴角不停溢出来的血水。

    处理完之后,这李碧茹整个人也撑不住了,直接瘫坐在地上,垂着头,一副要死要昏的样子。

    夏之荷忙又揪住她的头发,厉声道,“你别一副死样子,大表哥这事,你还没交代完呢。”

    “表姑娘——”连恨也没有力气了,李碧茹此刻脑子昏昏的,眼皮愈发沉重的想要闭上。

    但是,不甘让她用痛意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老爷。”她微微掀了掀眼皮,瞅了一眼高远,“奴婢该做的都做了,奴婢是真的想救大少爷。至于其他,奴婢也不清楚,也许,该请李姑娘过来看看。”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夏之荷立刻想到了什么,忙抢着对高远道,“是啊,姨父,该把李妹妹叫过来问问才是。是她说的解毒方法,如今,却出了这样的事?怎么着,也该问个明白。”

    高远也立刻想到了这一层,忙着人去叫李青歌来。

    李青歌那时才起来,还未梳洗,只让那来叫的丫鬟在外候着,等梳洗完毕,吃了点东西垫了垫肚子,方随着她一起前往大少爷高逸庭之处。

    “李姑娘”

    李青歌刚一进门,高远正想问,夏之荷早已奔了过来,一把捉住了李青歌的手,将她带到床边,指着高逸庭,急着问,“李妹妹,你倒是瞧瞧,这是怎么回事?”

    那高逸庭满身紫黑,浑身像是被涂抹了一层滑腻恶心的油脂一般,不由皱了皱眉,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我们倒想问问李妹妹,你到底懂不懂解毒?还是只是拿大表哥来练练手,随便胡说了这么一个解毒的法子?”夏之荷严厉的指责,“哼,我倒不知道,男女之间的那种事还能解毒?听来就荒唐可笑。”

    李青歌什么话也没解释,只冷眼盯着靠墙根坐下的李碧茹,心下渐渐明白了什么。

    “李姑娘。”高远倒不像夏之荷那么鲁莽,他始终觉得李青歌这样做有她一定的道理的,“你看看,他这样子是不是毒更深了?”

    “是的。”李青歌脸色沉重,没有丝毫隐瞒。

    “什么?”高远一个踉跄,“那如何是好?不是说只要就会将毒解除吗?”

    “是啊。”夏之荷忿忿的道,就像一只好斗的母鸡,逮着人就不放,“你说会解毒,可他们二人昨夜已经那个,为什么我大表哥身上的毒没有解除,反倒更严重了?”

    李青歌没有回答二人质问,只朝李碧茹走过来,见她头发凌乱如草,脸上有伤嘴上有血,猜到她定然遭到毒打了。

    哼,这是不是就是俗话说的‘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并且这石头还没完,可不止砸脚那么简单,只怕她这小命也要从此交代了。

    “我问你。”李青歌站在李碧茹的跟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神情之中带着俾睨之色,“你与大少爷可是第一次?”

    那李碧茹不懂李青歌为何如此问,但李青歌来了,却让她看清了希望,她本能的觉得,可能是李青歌故意害自己,说出这么一个没用的法子。

    “是的,当然。”李碧茹倔强的昂起头,定定的望着李青歌,像是在宣誓一般的神圣的模样,眼神里透漏着某种得意,毕竟,她李碧茹是第一个与高逸庭有亲密关系的人,不是吗?“那就奇怪了。”李青歌疑惑回眸。

    高远问,“怎么回事?”

    李青歌将信将疑的偏着脑袋,缓缓道,“我瞧大少爷现在这个样子,毒素不但没有解除,反倒比昨儿更严重了,这是行、房过度的结果。”

    “什么?你”夏之荷被她这话给臊的脸红脖子粗的,最后狠狠的瞪着地上的李碧茹,“你这不要脸的贱人,你”

    “奴婢”李碧茹也觉得委屈,第一,李青歌并未说过要做多少次?第二,开始是她主动,可是后来,那高逸庭突然疯了似的,口里唤着李青歌的名字,直将她折腾的半死,她的屈辱要哪里去说?

    “当然,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当着高远的面,李青歌又道。

    夏之荷忙低咒道,“那什么才是最主要的?”

    “女子的纯真。”李青歌认真道,“此毒之所以狠辣,就是需要纯洁女子的处子之血来解毒,但凡中毒者,必须与未经人事的女子交合,如此,想投机取巧,随意在青楼妓院找女人的,皆是自寻死路。但世人皆知,女子清白比命更重,除非是至爱之人,不然,谁愿意拿自己的清白去与人解毒呢?所以,中此毒者死的倒不少。”

    “不过。”顿了顿,李青歌又走到床边,朝高逸庭脸上一瞧,慢悠悠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大少爷虽然与女子行、房,但却并没有得到处子之血,因此,他身上的毒不但没有得到解除,反因耗费了太多精力致使身子虚弱,让毒素更容易侵袭五脏肺腑。”

    “啊?”夏之荷愣了,转瞬,一双美眸如冰锥似的看向李碧茹。

    李碧茹瑟缩了下,因为李青歌的话,她早已吓的有些魂不附体。

    处子之身?为何要处子之身?

    她早已没了处子之身,这次,本想趁大少爷昏迷之际,蒙混过关,想不到这其中却有这么个道理来?

    李青歌这贱人,怎么不早说清楚。

    李青歌眼皮一跳,冷幽幽的目光射向李碧茹,“我很奇怪,难道你不是处子之身吗?”

第一百七十六章 真与假,一试便知(万更二)

    李青歌冷幽幽的目光,宛若一双无情的大手,撕碎着她的衣衫,将她剥皮削骨,从里到外的被暴露于空气之中,众目睽睽之下,连一丝一毫的尊严也没留给她。舒榒駑襻

    李碧茹目光躲闪着,一颗心犹如被扔到了油锅里,煎熬的求生不能,求死却又不得。

    “不,不,”她不住摇头,身子如筛糠似的乱颤着,眼泪如决堤的海般,喷涌而出,第一次,她感觉到了绝望的气息,却又如此的无力。

    “你这贱婢。”夏之荷一瞧便知怎么回事,走过来,照着李碧茹本就受伤的脸颊又狠狠的甩了一巴掌,怒骂道,“你竟然敢用不肮脏的身子伺候大表哥?你这贱人,你就这么缺男人吗?你害了大表哥,我要打死你,打死你”

    她越骂越气,一双手疯了般朝李碧茹的脸上身上胡乱的捶打着婷。

    “不,奴婢没有,奴婢是干净的,干净的”被打的疼痛让李碧茹脑子更清醒了,她深知,自己一旦承认不洁,只有死路一条,如若否认,那么,还有一线生机,说不定,就能将罪责推给李青歌,是她的法子无效,与自己无关。

    “干净的?”夏之荷才不信她的鬼话,手下的力道一点也没收敛,直打的李碧茹脸肿的跟猪头似的,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李青歌闪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两个女人的闹剧英。

    高远脸色凝重,看夏之荷狂打着李碧茹,眸中流露出深浓的厌恶,“够了。”

    “姨父。”夏之荷累的直喘气,指着只剩半口气的李碧茹,道,“都是这贱婢害的大表哥,荷儿真想打死他,”说着,又难过的哭了出来,“若大表哥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荷儿也不活了,呜呜呜”

    “不,不,老爷”李碧茹这时,撑着最后一口气,爬到了高远的脚边,使劲昂起肿的不成形的脸,哭道,“老爷明鉴,奴婢是干净的,奴婢怎敢以不洁之躯伺候大少爷呢?奴婢没有啊”

    “哦?”夏之荷此刻脑子倒转的飞快,她目光凌厉的看向李青歌,又扫了眼李碧茹,冷笑道,“你说你是干净的,那么,就是说李妹妹在撒谎了?她给的那法子根本就没用,故意编造出这样的理由来害你?”

    哼,现在还真是一个死局。

    无论结果如何,这李碧茹与李青歌,两人之间必有一个会遭殃。

    夏之荷开心死了,想不到这两个贱人也会有这样一天。

    当然,相比较李碧茹,她更希望李青歌能倒霉,毕竟,李碧茹只是一个奴婢,教训起来容易的多,何况,今天自己给她的教训与比那日她对自己所做的要多的多。

    李碧茹冷笑,却牵动了嘴角的裂伤,不由痛哼一声,又道,“奴婢不知,但奴婢是干净的”她已经与高逸庭那个过了,即便是要验证,也无从得手了吧?

    “这倒是奇了,你一口咬定自己是干净的,可大表哥如今却成了这个样儿?哼。”夏之荷冷冷一哼,目光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转向李青歌,“李妹妹,是不是你的法子真有问题呢?毕竟连太医院那么多的太医都束手无策,就连姨父都拿不准,你就真的那么肯定?”

    高远微眯着眸子,虽然夏之荷问的无礼,可是,不得不说,她同样道出了自己的疑惑。

    毕竟,李青歌太小太年轻,即便从李南风那里继承了些医术,但是,也没有过任何经验呀。

    不由得,他开始有些后悔之前做的决定了,太轻信李青歌了。

    “罢,此事终究如何,现在还不能下结论。”当然,尽管对李青歌怀疑,可是,望着这张与她相似的脸,他还是狠不下来心来,只道,“你们都退下吧,生死有命,庭儿若命里真有此劫,只怕躲也躲不掉。”

    “高伯伯。”听高远话说的沮丧,李青歌不以为然,柔声劝慰道,“事情远没有您说的那么糟糕。我说过,大少爷的毒需要处子之血来解。目前,我们还剩下两日的时间,那么,只需在这两日之内,找到处子之血,为大少爷解毒即可。”

    “你还想骗姨父吗?”夏之荷出离愤怒般朝李青歌怒吼了起来,如果她不是李青歌,或者她只是像李碧茹那样的奴婢的话,她一定也会毫不客气的撕了她的嘴,看她还敢不敢胡说?哼,要一个李碧茹来糟蹋高逸庭不够,还要找女人?太过分了。

    她现在都怀疑,这李青歌到底有没有一点心的?这高逸庭可是她的未婚夫呀,即便心里不爱,也不能这么麻木冷漠的让别的女人跟他同床吧?

    反正,夏之荷觉得自己受不了的快疯了。

    高远亦有些迟疑,眼神越发凝重起来,“李姑娘,庭儿的事多谢你了,但是,眼下”他瞧了瞧正用袖子擦着眼角不断流出的血的李碧茹,摇头道,“你的法子,昨夜已经试过了”

    李青歌唇角一勾,露出冷笑,“这么说,高伯伯也怀疑我?相信她?”她食指指着李碧茹。

    “额”高远看着被打的遍体鳞伤的李碧茹,心里想着,没理由怀疑这个奴婢,毕竟谁那么大胆子,敢用脏了的身子伺候主子?

    “这个可说不好。”夏之荷一旁添油加醋,火上浇油,“你非说你的法子是对的,可这贱婢又非说她的身子是干净的。怎么办呢?谁能知道你们谁说的是真的?”

    “真与假,一试便知。”李青歌嘲讽的看了眼夏之荷,眸心漾过一丝幽光。

    “怎么试?”高远追问。

    李碧茹心里亦是咯噔一下,猛然抬头,肿的几乎成一条缝隙的眼睛,死死的绞着李青歌。

    她不明白,为何李青歌要如此针对她?从第一次,两人码头相遇,她便如此,这以后,即便在高府相遇,这李青歌看她的眼神,皆是恨不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般的阴狠毒辣。

    “李姑娘?”李碧茹喘息着低低道,“你又想对我做什么?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你屡次要害我?”“害你?”李青歌睁大无辜的眼睛,“我为什么要害你?昨天是高伯伯请我过来给大少爷瞧病,我说了法子,让去外面买个干净点的姑娘过来,是你毛遂自荐非要给大少爷解毒报恩,我想,当时,不止是我,高伯伯应该也是被你的一片诚心打动,这才允你为大少爷解毒,还许你承诺,将来让大少爷娶你为妾。”

    顿了顿,又道,“请问,这些可是你自愿的?我并没有逼你如此做吧?相反还是你跪在高伯伯的跟前求来的。至于,你是否清白之躯,我提出验验,那也是为了你好啊。大少爷究竟为何毒性加重,难道你不想弄个明白?若你本是纯洁之身,又何怕一验?难道,你就不想还自己一个清白?”

    “我?”李碧茹心慌意乱,嗫嚅问,“那要如何试?”

    “哦。”李青歌轻舒一口气,淡淡笑道,“这个倒不难,我们都知道,女子初夜,必会出红,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处子之血。倘若,昨夜真是你的除夜,那么这床单之上,势必会留有痕迹。”

    李碧茹一听,感觉脊梁骨走了真魂,身子顿时无力疲软了下来,她双眸瞠的大大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瞬间又掉了下来,直接掉进了冰窟窿里,沉闷冰冷,让人窒息。

    她怎么就偏把这个给忘了???

    也怪她太过大意,昨儿兴奋过了头,根本没想过这回事,再加上高逸庭是昏迷的,又能知道什么?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还会有人过来查验这种痕迹?

    当即,懊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若是多做一步,她也不至于落此境地,说不定还能借此机会打压李青歌呢。

    悔啊,悔啊

    高远见李青歌如此言之凿凿,倒又对她多了几分信任,何况,此时,也没有其他人其他法子了,不如,就听李青歌的,死马当活马医吧。

    他几步跨到床头,掀开薄被,将高逸庭的身子翻了翻,想看看被单上的痕迹。

    那李碧茹见高远亲自查验,顿时吓的面如死灰,整个人一滩泥般瘫软在地,就像一个死刑犯一般,只等着头顶的大刀快点落下,给自己一个痛快。

    然而,那高逸庭身上渐渐分泌出的紫黑色的油脂,竟然像染遍了整个床单,他身下一大片都被染的黑咕隆咚的,根本什么也看不出。

    是以,根本无从查到什么处子之血。

    也就是说,此招无用。

    高远无奈的看了眼李青歌,李青歌一瞧那床单的颜色,亦微微凝眉,没有再说什么。

    夏之荷倒是气的嚷了起来,“这都染成这样了,还有什么痕迹可寻?”

    感觉到气氛的异样,李碧茹猛然抬头,也瞟见了那床单的颜色,眸子瞬间亮了下,真是天助她呀,这下看他们还要怎么检验?

    夏之荷也冷笑着讥讽李青歌,“这下,你还要怎么验?”

    “嗯。”李青歌微挑眉梢,淡淡道,“验倒是可以,只是麻烦了一点。”

    “你还有什么办法?”夏之荷语气十分不好,也可以说是对李青歌十分不服,哼,都这样了,她还一副淡定若风的样子,让人瞧着就生气。

    “你该知道,大表哥已经这样了,再不赶快将他救过来,谁会知道接下来会怎样?”

    李青歌看着高远,沉吟片刻,道,“高伯伯,其实,这个很简单。我说过,处子之血能救大少爷就一定能救。为今之计,可以有两个办法来证明这奴婢是否在撒谎。第一,找一个身子干净的女子,重新与大少爷解毒,倘若毒能解了,那么,就可以证明青歌的话没有错,而她”

    她手指着李碧茹,“而她肯定是在撒谎。至于第二个嘛,但凡女子第一次失去清白之身后,身体应该有被撕裂的新痕,高伯伯可以找个婆子过来,仔细一查,便能知晓真相。”

    一席话有如带毒的鞭子,又将刚刚爬起来的李碧茹给打进了地狱。

    “好。”高远觉得此法可行,便命人找了府内两个年纪大的婆子过来,要带李碧茹进外面的小暖阁内检查。

    李碧茹哪里敢去,死命的抱着桌子腿,只哭着,“奴婢是冤枉的,冤枉的”

    “既是冤枉的,又何怕一验?可见你是在撒谎,哼。”夏之荷不屑的冷哼。

    那两个婆子得了高远的令,哪里管李碧茹愿意不愿意,一人从身后拖着李碧茹,一人在前掰开她的手指,然后,就那么将她抬了出去。

    这边,高远看了眼床上人事不醒的儿子,又命人将府里还未出阁的丫鬟们全部召集过来,如今,再要出去买,还得是处子之身的,这样的不太好找,也太费时间了,所以,他直接想从府里的丫鬟们中间挑一个出来。

    “姨父,你真的信她的?”夏之荷又郁闷了,一个李碧茹占了高逸庭还不够,还要再找一个奴婢吗?真是该死。

    她感觉自己的东西,被人给强行侵占了,心里愤懑的不行。

    高远不理她,只看着小厮递过来的关于满府未出阁的丫鬟的花名册,打算等会直接点名,瞧着模样好的,就打算给了高逸庭了。

    “姨父。”夏之荷急了,就跟在高远身后。

    李青歌好笑,更有一种看好戏的姿态,也奚落道,“表姑娘这是在做什么?难道你不想大少爷尽快好起来?”

    “我当然希望大表哥能快点好起来。”夏之荷气闷的吼道,“但是,你这种下流的方法,也太过分了,刚才那个贱婢就是活生生的例子,现在,你还再找一个来祸害大表哥,哼,我看你根本就是居心不良,想以此来拖延时间,让大表哥毒发身亡,你才开心呢?你心里从来都没有过大表哥,你恨不得他死了,你好勾搭其他男人。”

    啪——李青歌那一巴掌扇的极重,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个屋子。

    高远愣了,有些茫然的从花名册中抬起头来,就见夏之荷半边脸偏在一侧,乌黑的发丝也散了,直接滑落盖住了那半张脸,让人看不出她此刻的神情。

    “夏之荷,以往我敬你为人稳重,年纪也比我大,还称你一声姐姐,可如今,你自己不尊重,也休怪我不客气?”

    李青歌紧了紧手,刚才那一下她是使了全力的,自己手心到现在还火辣辣的痛呢。

    不过,好不容易打这女人一次,下手太轻,岂不是对不起自己?

    “你?”夏之荷一阵耳鸣嗡嗡作响,好半晌才模糊听出李青歌的话来,手捂着半边肿胀的脸颊,她愤怒的瞪着李青歌,“你敢打我?”

    “你再敢满嘴喷粪,我还打你。”李青歌阴冷的迎上了她充满怒火的眼睛。

    “我”她竟然敢用‘喷粪’这样肮脏的字样来形容她?夏之荷快要气疯了,“李贱人,我要杀了你。”既然已经撕破脸,夏之荷也不管不顾了,张开手就要扑打李青歌。

    那副蛮横泼辣的样子,显然还是延续刚才暴打李碧茹时嚣张的气焰。

    可是,李青歌不是李碧茹。

    面对夏之荷疯狂的攻势,李青歌冷然一笑,眸里射出幽冷的寒意,脚下却未动一分,抬手,又朝她另外半张脸狠狠扇去。

    啪的一声,与刚才那一声脆响有异曲同工之妙。

    夏之荷这才直接被扇趴下了,手捂着发痛的脸颊,脑袋里嗡嗡作响,就好像无数只蚊虫苍蝇在耳边萦绕似的,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唯有天旋地转间,愣愣的想到,她刚才似乎又被李青歌给打了。

    高远总算按捺不住了,气的将手里的花名册往桌子上一摔,却是朝夏之荷呵斥,“荷儿,你够了,你若真的担心你大表哥,那就安分一点,不要打了这个又要欺负那一个。你若不服李姑娘的方案,你倒是想想法子来救你大表哥呢。不要自己不行,还要对别人说三道四。你这个样子,真是让姨父失望。”

    李青歌见高远脸都黑了,说话时身子都在打颤,看来气的不轻,于是道,“高伯伯,您别生气,青歌也有不对的地方,青歌刚才太鲁莽了。”

    “不怪你。”高远放软了语气,安抚着李青歌,“刚才她说的话,我也都听见了。是她不对,太无礼了。”

    夏之荷双手撑在地上,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又听高远不帮自己,反倒还帮李青歌指责自己的不是,顿时气的几乎七窍流血。

    她忍痛起来,眼泪汪汪的委屈道,“姨父,是她先打的我,你反倒说我无礼?”

    “你够了。”高远不耐的盯着她,眼里警告的意味很明显,“你再这样胡闹,别怪姨父心狠。”

    夏之荷心下一窒,他这是什么意思?

    李青歌眼尾微挑,故意朝夏之荷轻轻一瞥,嘲讽意味很是明显,“高伯伯,你别怪表姑娘了,她也是因为担心大少爷,才会脑子昏了,说话也不理智。”

    “好孩子,虽然你年纪小,倒比她还懂事些。”高远不由赞道。

    把个夏之荷气的头顶心都要窜出火来,但是,刚才高远那‘心狠’二字显然起到了效果,她不甘再妄为,但是,到底心有不甘。

    何况,见李青歌如此自信,她也迟疑了,觉得她的法子说不定真有效。

    那么,到时候,李青歌可就成了高家的大恩人了,成了高逸庭的大恩人了。

    到那时,高逸庭对李青歌怕是不只有爱,还得感恩戴德吧?

    那自己在他心目中就更没什么地位了。

    说不定,有朝一日被他赶出高府,亦是有可能的事。

    越想到此,夏之荷心口一阵阵的发凉。

    那外间的暖阁内,李碧茹到底是被拖了进来,被两个婆子摁在了床上,死命的扒着衣服。

    李碧茹内心一阵屈辱与愤懑,但更多的是恐惧,倘若被查出不是清白之身,名誉毁了不说,她今后的人生可就是彻底毁了,关键的是,她与大少爷之间,就再不可能了。

    “嬷嬷,嬷嬷”李碧茹急中生智,忙将腕上的一个镯子给褪了下来,塞到其中一个婆子的手里。

    那婆子手上突然一沉,细细一瞧,却是个光泽莹润的碧玉镯子,不由喜上了眉梢,忙碰了碰边上的婆子,朝她使了使眼色。

    那婆子见了,也顿然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李碧茹瞧她二人神色,当即明白事情有缓,但一颗心还是紧张的碰碰乱跳。

    她忙将自己的裤子往上拉了拉,因怕里面的人听见,所以,她又故意压低了声音,小声道,“两位嬷嬷,只要你们肯放我一马,我向你们保证,从今以后好好的孝敬你们。这镯子就当是我孝敬你们的,日后,还有其他好处。”

    “什么好处?”那婆子一边将手往镯子里塞着,一边问,但她的手太粗,死活带不下,不由气的一摔,“什么破玩意,老娘带不上,要着有什么用?”

    李碧茹心下沉沉,忙赔笑道,“嬷嬷,这镯子是好东西,太太赏的,自然不会有假,嬷嬷若嫌不好看,拿出去换钱也是好的。另外,我跟了太太这些日子,也攒了不少的私房银子,两位嬷嬷若能开恩,我自当倾囊相授。”

    “哦。多少?”两个嬷嬷立刻眼冒星光。

    李碧茹一狠心,就朝多了说,“这镯子之外,我再许二位每人三百两银子。”

    “三百两?”两个婆子当即睁大了眼睛,三百两银子,她们一个月也就一两银子的月钱,这三百两,可够她们挣十好几年的呢。

    “你可没说谎?”

    “不敢,二位嬷嬷若能网开一面,那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怎敢蒙骗你们?”李碧茹忙朝她二人磕起头来。

    那两个嬷嬷相视一眼,从彼此眼中都看到了相同意见。

    “好,我们这可是看你可怜,同情你,才对你网开一面,至于这镯子,我们就收下了,但只一枚,你让我们两个人怎么分?”其中一个拿着镯子问李碧茹,一双眼睛却是瞧着她耳际上那带血的耳坠。

    李碧茹立刻明白了,忙就要取下耳坠,但是,因刚才被夏之荷毒打,这耳垂也撕破了,所以,取耳环的同时牵扯到伤口,也痛的她不住的吸着凉气,但,最后,她还是强撑着笑意,取下耳环,双手捧着递给这两个婆子。那两个婆子收下,将镯子与耳环都揣进了怀里,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你倒不错,知道孝顺我们这些老人家。好吧,待会老爷面前,我们会替你遮掩过去的。”

    “多谢嬷嬷。”李碧茹忙磕头叩谢。

    “别。”其中一个又道,“许我们每人的那三百两银子,你最好给我们写个契约,不然,到时候,我们救了你,你倒跟我们耍心眼赖账,那我们找谁说理去?”

    李碧茹忙道,“我怎么敢?”

    “不敢最好,但是,有个契约,我们也不怕你跑,更不怕你赖账不是?”两个婆子算计的冷笑,其实,有契约不仅是要六百两银子那么简单,关键是有了李碧茹的把柄,这以后,想从她那收刮点东西,这小贱人还不得乖乖的听话?

    李碧茹心里也想到了这一层,这种事,谁都想风过无痕,最好全部磨平,谁也不想被人天天捉着把柄。

    但是,眼下怎么应付里间的那些人要紧,不然,等不到将来被人算计,今天她就得死在这里。

    想到这里,李碧茹也是心一横,“好,但是,这里没有纸笔,要怎么写?”

    “这简单。”其中一个默默掀开外衣,自里面的中衣撕下一片衣角,直接递给李碧茹,“没有笔墨,你就用指头蘸蘸身上未干的血迹来写吧,不用多,只写欠我二人每人三百两银子即可。”

    李碧茹牙关几乎咬碎,五脏六腑揪着疼,就好像被一群野兽给撕扯的千疮百孔,但她却还是强笑道,“好。”

    说着,举起食指,塞进口内,却是用力一咬,咬破了指腹。

    那两个婆子倒是一愣。

    然而,望着指腹间不断涌出的鲜红的血珠,李碧茹竟忘了疼,内心深处竟有着一股嗜血的快感。

    低下头,就着那布片,她一笔一画认真的写着,脑海里却是要将李青歌千刀万剐凌迟施虐的情景。

    ——

    里间,被高远那一责骂,夏之荷倒老实了,只敢拿眼睛偶尔瞪瞪李青歌,却不敢还嘴了,只是,两边腮帮子肿胀的厉害,让她难受死了。

    不一会儿,有小厮进来说,丫鬟们都在院子里排好了,就等老爷去挑了。

    高远刚要出去,夏之荷却本能的叫了声,“姨父。”

    “?”高远回首,只脸色铁青,并没说话。

    “姨父,您等等。”刚才那一声完全出于本能,但也就那么一刹那之间,她下定了决心,再不让第二个女人来占有高逸庭。

    这个男人是她的,只能是她的。

    再有,这些日子,她也想过,曾经的那些美好的凤凰梦,太过虚无缥缈。

    夏家不在,她现在比李青歌还差,她完全就是一个寄人篱下之人。

    这辈子,若能嫁给高逸庭,凭借着两人过往的感情,说不定,她还能享受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

    若没了高逸庭,她还能嫁给谁?

    爹娘不在,谁给她做主?高远吗?大太太吗?还是高逸庭?

    谁都靠不住。

    所以,那么片刻间,她果断的做了一个能影响她一身的决定。

    李青歌微微讶异,她没想到夏之荷真的能拉下她那公主的性子,用自己去给高逸庭解毒?

    夏之荷走到高远身边,眼神带着几分羞怯,“姨父,让荷儿来吧。”她低低的哀求着。

    高远震住,“你?你不是”

    夏之荷摇头,眸中含泪,“之前,荷儿不答应,是因为荷儿不认为那个法子有效。如今,荷儿想自己来,就是不想再有别的女人去糟蹋大表哥了。”

    “”高远心内一片叹息,“但是,你若你真的救了庭儿,姨父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夏之荷只摇头,“不,只要能救的了大表哥,荷儿什么都愿意。”

    李青歌听言,不由想到了前世的自己,那时,似乎为了救高逸庭,她也什么都愿意做。

    可如今,却是自己冷眼旁观,这李碧茹与夏之荷两人倒是打破了头的往前冲呢。

    高远看了眼李青歌,见她没有反对,便对夏之荷道,“好,你与庭儿从小青梅竹马,他对你亦是喜爱非常,若你亲自为她解毒,再好不过了。你放心,等庭儿痊愈,姨父自当为你们举办一场隆重的婚礼。”

    他轻言许诺,却将李青歌忘了个结实。

    夏之荷淡淡一笑,内心苦涩与纠结并存。

    李青歌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听着高远的安排。

    夏之荷则是吩咐了丫鬟,端了热水来,亲自与高逸庭擦拭身上的污秽,这一刻,她做的倒真像一个体贴温柔的贤妻。

    李青歌在旁冷眼瞧着,倒像是瞧到了前世自己的影子。

    只是,不知,这一世,夏之荷做了同样的事后,会有怎样的结果。

    她,拭目以待!

    李碧茹随着两个嬷嬷出来,脸上带着傲然的神色,就好像做了了不起的事一般,望向李青歌的时候,竟带着一股挑衅。

    李青歌顿时明白怎么回事了,依李碧茹的聪明,怎么会乖乖就范,定然会想尽办法脱身的。

    果然,就见那两个嬷嬷对高远说,她们细细查验了,李碧茹系处子之身。

    李碧茹深吸了一口气,好似扬眉吐气般,沉沉的说道,“老爷,李姑娘,奴婢是清白的,奴婢干干净净的身子是给了大少爷的,奴婢纵然没救的了大少爷,但是,奴婢好歹也是一个人,奴婢亦受不得被人如此污蔑啊。”

    说着,又恢复以往柔弱无依的模样,朝高远一跪,“还请老爷为奴婢做主,还奴婢一个清白与公道啊。”

    如此,高远倒是愣住了,那边的夏之荷也微微的惊住了。

    高远看看李青歌,想听听她怎么说。

    可李青歌却是看着两个婆子,一双黑漆漆的眸中射出冷冽的目光,直望的那两个婆子腿肚子发软。

    “李,李姑娘,奴婢两个说的可都是实话,您为何这么看着我们?”那两个婆子心虚的问。“是吗?都是实话?”李青歌冷笑,“你们敢发誓?”

    “发誓?”

    “怎么?不敢?”

    “我们”那两个婆子对看了一眼,最后道,“李姑娘不信奴婢们的话吗?那好,奴婢就发誓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不。”李青歌对着两人摇头,这种口里说天打雷劈心里却对老天说天打雷劈不到我的小把戏,她很小的时候就玩过了。

    “怎么?”

    李青歌对着两人,郑重道,“你们要说,若有半句虚言,就罚你们后半生孤苦无依,穷困潦倒而死。”

    “”两人愕然,还有这种誓言的?孤苦无依,穷困潦倒?这算什么?总不比天打雷劈来的吓人。

    所以,两个婆子连忙照着李青歌的话重说了一遍。

    “好。”李青歌点点头,道,“两个嬷嬷,可要牢记你们刚才的誓言,老天可在看着呢。”

    莫名的,那两个婆子心下一抖,却不知为何要害怕。

    “那”两个婆子忙对高远说,“老爷,若没有其他的事,奴婢们先告退了。”

    高远叹着点头,“下去吧。”

    两个婆子忙转身要走,想离开李青歌那如鬼魅般的眼神。

    却还没迈步,就听李青歌清冷的声音传来,“慢着。”

    “怎么?”两个婆子心口陡然跳了一下。

    李青歌走到两人跟前,“你二位是不是多带了什么东西?”

    “什么?”两个婆子一怔,那边上的李碧茹听言,却是面如菜色。

    然而,不等两个婆子解释,李青歌直接吩咐外面候着的两个丫鬟,“来人,将她二人好好搜搜,看看身上是不是带了不该带的东西。”

    哼,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李碧茹耳上的一对耳环却是不见了。

    那两个婆子听了,更是吓的面如死灰,忙朝后退了几步,避开要上前搜身的丫鬟,忙道,“哎呦,李姑娘,你这话可从何说的,奴婢两个好好的,怎么会带什么不该带的东西?”

    “是啊,李姑娘,别开玩笑,奴婢那边还有活等着呢。”

    这两人不说还好,如此一说,倒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让高远也顿时瞧出了几分蹊跷。

    “放肆,你瞧我像是玩笑的样子吗?”李青歌威严的朝那两个婆子瞪去,一挥手,对两个丫鬟道,“给我搜,仔细的搜。”

    ——

第一百七十八章 留下。

    “不走?”李青歌微微锁眉,可不想收一个刺头放在身边,“你们是怕就这样回去,没法向你们主子交代,对吗?既如此,我与你们主子休书一封,说明是我让你们回去,与你们无关,可以吗?”

    “不行。舒铫鴀殩”秋月沉声道,“主子的命令是,让我姐妹二人过来伺候李姑娘,无论以怎样的形式回去,结果那都是一样,就是任务失败。”

    “是啊,是啊。”春花忙点头附和,一边眨巴着大眼睛,无辜乞怜的望着李青歌,“李姑娘,你还是收下我们吧,不然回去挨鞭子很疼的。”

    “挨鞭子?”李青歌眼底流露出一丝讶异,很难想象赫连筠会朝人挥鞭子的情景。

    “春花。”似在嗔怒春花多嘴,秋月朝她冷冷瞪了一眼,随后又道,“主子将我二人给了李姑娘,那么,从此以后,我们就是姑娘的人了,姑娘若执意让我们回去,那么奴婢二人自不敢不从。嫔”

    “秋月——”春花不解的看着秋月,“怎么能回去呢,你忘了来时冰焰大哥是怎么吩咐的吗?”

    秋月不理她,一双水波点点的杏眼带着清冷的挑衅,一瞬不瞬的盯着李青歌,“李姑娘,主子是担心姑娘的安全,所以才派我二人过来伺候,主子对您的一番心意,姑娘就忍心拒绝吗?”

    她这是不是逾矩了?无论如何,这都不像一个奴婢说的话龙。

    春花也忙道,“是啊是啊,我二人自幼跟在主子身边,从未伺候过其他人,这次,主子竟然将我们给了姑娘,可见主子对姑娘是十分看重的。姑娘,你就让我们留下吧,不然回去了,我们哪里还有脸见人,会被人说成办事不利,自己臊回去的呢。李姑娘”

    最后那一声‘李姑娘’拖着长长的尾音,尽管还是第一次见李青歌,春花已然自来熟的对李青歌撒起了娇,本能的,她对李青歌就有诸多的好感,不仅因为她长的清灵美貌,更有她从骨子里散发的亲和。

    是的,尽管从她的脸上还有眼睛里,流露出的都是清冷的气息,但是春花就是能特别的感觉到,李青歌内心里有一股特别善良美好的亲和力。

    所以,她喜欢这样的女孩。

    当然,她的这种喜欢,也包括,李青歌是主子喜欢的人,所以,主子喜欢的,她自然也会更喜欢的。

    看春花那人高马大的样子,却装小可爱似的撒娇,李青歌忍不住心就软下来,微微扬唇,就要说话时,就听秋月又沉声道,“李姑娘,虽然我二人功夫不济,但到底跟随王爷多年,但凡有点小意外,还是拦不住我们的。请姑娘留下我们,也可免王爷担心。”

    两人一硬一软,一番话下来,让李青歌觉得,若是不收下他们,就是不识抬举。

    何况,真就这样打发她们回去,难保不会像春花所说,因没有完成任务回去挨鞭子受罚。

    罢罢罢,看来还是下次遇见了赫连筠时,亲自去说吧。

    “好,”李青歌思虑一番,觉得可以暂时留下,便点头道,“既然是你们主子的一番好意,那你们就留下吧。”

    “多谢李姑娘。”春花忙笑道,秋月却是轻轻点点头,没做他话。

    李青歌目光淡然的扫了她二人一眼,又问,“你们主子可曾交代你们别的?”

    春花这次望着秋月,等她回答。

    秋月摇头,“主子只要求我们保护姑娘周全。”

    “哦。”李青歌便没再说什么了,其实,私心里,她也觉得,身边有两个会功夫的丫头也是好的,毕竟这荷香苑里都是自己的人,却都是柔弱女流还有画儿一个半点的孩子,倘若,真遇到了什么危险,这些人,她要如何护得?

    本来,她还打算托兰千雪替她招募些能人呢,但是,这厮自从上次一别之后,就没了踪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就连答应他的解药也不来要了。

    哎,李青歌实在想象不到,不过是让小二替他换了身衣裳,就能让他气成这个样儿?

    不见她也就罢了,竟然连他自己的小命都不要了,哎

    不过,再瞧春花秋月,这二人毕竟是赫连筠身边的人,心性不好拿捏,她们是否真心为自己,这不好说。

    而且,看秋月的样子,似乎带着不甘而来。

    看来,这二人也未必能靠的住。

    “好。那你二人就随我到荷香苑吧。”李青歌道,“不过,你二人既然要跟着我,丑话我可说在前头,进了我荷香苑,一切都要听我的。”

    说完,李青歌双眸凌厉的瞅了瞅二人,尤其是秋月。

    “那是自然。”春花答的很干脆。

    秋月‘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嗯,走吧。”李青歌自走在前头,心下暂且将此事放下。

    回到荷香苑,李青歌将春花秋月两个介绍给了其他人,只说等李家的房子都收回来,怕人手不够,就招了两个回来,并没有将两人的真实身份说出去。

    两人也不介意,只是,在醉儿的带领下,自去空着的房间收拾。

    “小姐,她们真是姑娘买来的?”等她们走后,翠蓉一个人到了李青歌房里,有些不放心的问。

    “嗯。”李青歌点点头,一边示意翠蓉坐。

    在李青歌眼里,翠蓉年长,做事稳妥,且对画儿照顾的可谓无微不至,甚至比自己这个当姐姐的还要细致妥帖,所以,打心眼里,李青歌当她是姐姐一般的对待。

    翠蓉坐下,却是秀眉不展,独自疑惑道,“可是我瞧着不像呢,她二人看着并不像要当奴婢的样子。”

    “哦?怎么不像?”李青歌却是笑着问,心底却是佩服翠蓉观察入微,心思敏捷。

    翠蓉摇头轻笑,眼底不自然的流露出一抹苦涩,“被人卖过,自然是明白这其中的苦处。哪里有被卖到人家去做奴才的,还能是这个样子?这哭都哭死了,这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喜色?更不敢在主子面前摆脸色的,低眉顺眼的还怕主子不待见呢,还有,这心里啊,七上八下的不是滋味儿,不是担心将来在主子家里受罪,就是对未来生活的迷茫与担忧,总之,不像他们二人这样的。”

    李青歌微微垂首,暗自思量她这话,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低声安慰,“没事,她二人若做的好,我就先留着,若做的不好,就给点银子打发了,并不废什么事。”“只是”翠蓉凝眉,眼底透出忧色,“那春花瞧着还行,可那秋月,我仔细瞧着,总觉得她眉宇之间有些煞气,尤其是她看姑娘的时候,总让人不放心。”

    说着,她又瞧了瞧李青歌的神色,见她面无表情,又道,“不过,也有可能是我多心了,最近府里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呵,我这眼睛呀,瞧着谁好像都别有用心似的,呵呵,她二人今天才来的,哪里就有那么多坏心眼呢。”

    “是啊。”李青歌也笑,眨眼道,“翠蓉姐姐若觉得不妥,那不如,我让她们歇一晚,明天就打发了吧。”

    “呀,别,别”翠蓉忙道,“其实,能遇着姑娘这样的好人,也算是她们的造化,若离了这里,还不知被卖到什么地方去呢?哎说来,我这心,也挺矛盾的,大约是我多心了。可不能就这样冤枉了她两个。我这样对姑娘说呢,无非是想姑娘多留个心眼,别的倒无妨。”

    瞧着翠蓉着慌的样子,李青歌抿唇微笑,心道,真是个心思灵敏又善良的好人。

    ——

    醉儿将春花秋月带到一间空着的房间,里面布置虽少,却打扫的挺干净,“两位姐姐,你们先看看,有什么需要的等会报给我,我再给你们安排,另外,被褥什么的,暂时可能没有新的了,等下,我将我的拿两床过来,你们先用着,下次,添置东西的时候,再将你们的一并买新的来,呵呵,关键是你们来的太突然了,都没准备的。”

    因为突然多了两个姐妹,醉儿很高兴。

    “呵呵,随便了,有床睡就好了。”春花直接往那空床上一躺,双腿一架,翘着二郎腿,兴奋的笑道。

    把个醉儿瞧的目瞪口呆的,小姐这次招的什么人回来?不像是会干活的呢。

    “春花,放肆。”秋月扫了醉儿一眼,继而瞪向春花。

    春花一惊,忙起来,不好意思的挠着头,对醉儿笑道,“妹妹,你别笑话,姐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的床,所以”

    醉儿听了,却是鼻头一酸,对她这话深有体会啊,想当年,她还是街头要饭的乞丐时,别说是床,就连窝个身子睡觉的地方也难找啊。

    “姐姐说哪里的话,姐姐喜欢就好,对了,我现在就把被子抱过来,你等着。”说完,醉儿兴冲冲的就回自己屋了。

    “唔,自由了哦。”醉儿一走,春花又往床上一躺,大大的深吸了一口气。

    秋月站在窗边,望着那满园花草,心情却低落的很。

    “秋月,你怎么了?”春花瞧她那愁眉难展的模样,终于爬起来,靠到她跟前,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然后,又望着她那双满是愁绪的双眸,再顺着她的视线朝外望去,不由好奇的问,“瞧什么呢?没什么好瞧的啊,不过,这里倒比王爷那里好看的多呢。”

    一双美目幽幽的瞅了她一眼,秋月眼底掠过鄙夷,春花怎会懂得,再好看的景致,没有了那个人,于她又有什么意义?

    “秋月。”见她凝眉不语,春花撇撇嘴,劝道,“你还在生冰焰大哥的气吗?其实,这不是他的主意,是主子的主意,你想想,整个焰门,就咱们两个女人还能拿的出手,其他的,冰焰大哥怎么敢往这边送呢?他不怕主子宰了他啊,呵呵。”

    一番话并没有劝到秋月,反倒惹来一阵白眼,“见你这么开心,好像你很乐意伺候人似的?”

    “伺候谁不是伺候啊。”春花没心没肺的嘿嘿笑道,“而且,我瞧那小姑娘挺好的啊。”

    “是吗?”秋月冷眼嘲讽的看着她,“难道你忘了刚才,她是怎么算计那三个奴婢了?她人小,心思可未必小。”可能还毒的狠呢。

    春花耸耸眉,不以为然,“反正,不会比主子可怕的。”

    “你?”秋月瞪她,主子怎会可怕。

    就在这时,醉儿推门进来。

    秋月一个冷眼瞪过去,“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

    “”醉儿给怔在了原地,笑容也僵在了嘴角,她愣愣的抱着四床被子,那被子许是太重了,自她怀里不住往下滑,她又很费力的将被子往上举了举,“我我没腾出手来。”

    “没事,我来。”春花忙过去,接过醉儿手里的被子,然后丢到一边的床上,再笑嘻嘻道,“这被子可真软和,多谢醉儿妹纸。”

    醉儿呐呐,瞧着秋月不太友好的神色,忙道了一句,“不客气。”连忙闪了出去,话说,那秋月冷着脸的样子还真可怕呢。

    瞧醉儿逃似的背影,春花抿嘴笑,“瞧你,把人家小丫头吓着了。”

    秋月不理她,径直过来铺被。

    ——

    李青歌这边总算安顿好了。

    自李青歌走了之后,高远就将儿子交给了夏之荷。

    夏之荷并没有像李碧茹那般隆重,又是沐浴又是更衣的,她只一步不离的留在高逸庭的床边,认真的用温水为他擦拭身体。

    不是第一次接触他的身体,却是第一次有这种心慌意乱的感觉。

    许是真的要将自己完完全全的交给他了,她的心里竟然除了不甘与痛苦之外,还有着一丝自己都想不到的期盼。

    是了,这个男人,曾经也是自己爱过的。

    他模样英俊帅气,身姿挺拔硬朗,最重要的是,他对自己好,是真心实意的好。

    这十六年来,除了爹娘,就只有他对自己是那样不求回报的好了。

    哎

    想到两人曾经在一起时的美好时光,如今却是事过境迁,物是人非,夏之荷亦是一声叹息。

    如果,他不是高家的儿子,如果,他的身份再高贵一些。

    如果,她不是生的这么美貌,如果,她那虚荣的心能够稍稍的少一点。他们的结局肯定会不一样!

    将他胸前的衣衫解开,露出他健硕的胸膛,尽管皮肤的颜色呈现出青紫的颜色,但是,上面那贝齿咬过的痕迹,还是如一把刀扎进了心里。

    李碧茹,贱人

    夏之荷咬牙切齿,愤恨之中,双眸里却是渐渐涌出泪来,慢慢的,一滴一滴的落到了他的胸口。

    将他翻了个身,再擦拭他后背时,更是发现了那被指甲抓破的血痕。

    啪的一声,夏之荷气的将毛巾丢进了水里,恨不得此刻就去将那李碧茹给杀了。

    这贱人,竟然

    湿热的指腹轻轻抚过那一道道深浅不一的抓痕,夏之荷的心里都在滴血,那每一处印记,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无情的扇到了她的脸上,告诉她,属于她的男人已经被别的女人染指了。

    而那个女人,不过是个低等的贱婢。

    “大表哥。”夏之荷哽咽着,埋首,轻轻的亲吻上了他的背。

    许是泪水落到了抓痕上,那一丝丝的疼痛让高逸庭的意识稍微松动一些,他紧闭的眼皮微微颤了颤,却并没有睁开眼睛来,只是,垂落在床单上的手指不自觉的动了动。

    夏之荷抹了把泪,又将高逸庭放好,盯着他昏迷的俊彦,心下决定,就算是被别的女人染指过,她也一定要将别的女人的痕迹自他身上全部消除,一点不剩。

    眸中划过一抹恨意,她突然低头,在他健硕的胸口,狠狠的咬下,不偏不倚正好是李碧茹留下的咬痕。

    “唔——”痛感袭进大脑,与此同时,一股快慰如电流般划过全身。

    高逸庭全身的细胞好像嗖然间全部活了过来,他嗖然睁眸,一双猩红的眼睛茫然一片,却带着兽一般的神情。

    夏之荷突然觉得一股寒意自头顶窜来,刚抬头,迎面撞进一双野兽般的眸子里,吓的几乎窒息,忍不住想逃,然而,还没等她动作,只觉腰间一股巨大的力量掀来,她整个人被掀翻在地。

    疼痛沿着四肢一路蔓延,她还来不及叫喊,高逸庭便翻身下床,直接将她压在了地上。

    “大表哥,你干什么?快放开我,放开我”夏之荷害怕的叫喊着,双手用力的推拒着他,然而,她的力道根本不能与他相比。

    他像疯了一般,在撕扯着她的衣裳,不顾她的哭喊,大掌在她身上肆意凌虐。

    夏之荷绝望了,她曾经幻想过的美好,却想不到竟然是这个样子?

    就连一张床也没有,那冰凉的地面,让她全身泛起了鸡皮疙瘩。

    内心的屈辱,有如一张无形的网,将她死死捆牢,她越挣扎,这网便收的越紧,几乎要将她勒死。

    好吧,就这样吧。

    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不是早决定了吗?只不过比自己想象的要痛苦一些罢了,没什么,痛一次就好了。

    她闭上眼睛,任由高逸庭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

    “歌儿”然而,头顶,突然传来一声低低的呢喃,让夏之荷微微一怔,却就在这个空儿,下身突然一凉,最后一丝布料在高逸庭掌心化作碎片。

    撕裂般的疼痛宛若一柄利剑直接将她劈成了两半,身子紧绷成了一张弓般,然而,比身体更痛的却是,身上男人那一声声似痛苦似欢愉的低喃。

    每一声都叫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李青歌!

    ——

    翌日清晨,高逸庭房中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打破了初晨的静谧。

    紧接着,高远被请了过去,很快,就见一个丫鬟从屋中飞奔而出,朝李青歌那边跑去。

    ——

    ps:好吧,明天让夏美人毁容~~~~

第一百八十章 毁容!

    “啊,我的脸,我的脸,我的脸”里面传来夏之荷一声比一声尖锐一声比一声更恐惧的声音。舒欤珧畱

    高逸庭听了,只觉得头皮都在发麻,冷着脸,不再理会屋里的尖叫,跨过门槛,走了出来。

    此刻,天已经大亮了,天空一片蔚蓝的颜色,透明干净的不含一丝杂质,迎面吹来凉爽的风,夹杂着花草的清新,让人顿觉心旷神怡。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高逸庭这才觉着好些,也在这时才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屋子,干嘛他走?

    于是,转身就要折回去,打算撵夏之荷嫔。

    “大少爷,您醒了?”

    这时,伺候的丫鬟小厮们也都陆陆续续的赶了来,看到高逸庭完好如初的站在廊下,个个都惊喜非常。

    高逸庭心下微顿,醒了?窿?

    哦,是了,他突然记起,自己好像受伤了

    “不要,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啊呜呜呜”

    屋子里又响起尖锐的嘶喊,彷佛一把锐利的尖刀,要划破什么似的,众人听了不由全惊呆了,紧接着,就听见碰的巨响声。

    “大少爷,是表姑娘?”其中一个胆子大点的小厮,指着屋内,担忧的问。

    “你们两个。”高逸庭冷着脸色,指了两个丫头,吩咐道,“进去伺候表姑娘更衣,然后,送她回去。”

    “是。”大少爷这是怎么了?眼神好可怕。

    两个丫头吓的战战兢兢的就朝屋里走去,只是,刚到门口,就被一个花瓶给砸了出来。

    “高逸庭,高逸庭,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花瓶坠地,溅出无数碎片,那两个丫鬟忙跑了出来。

    “大少爷——啊——”

    两个丫鬟正要回禀,冷不防被里面冲出来的夏之荷给撞了开。

    众人更是吓的懵了,就见一个面貌丑陋的女子,身着单衣,披头散发,举着把剪刀就朝高逸庭扑了过来。

    “啊~~”眼见着那把剪刀就要刺向高逸庭的胸口,众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本能的捂住了眼睛,有两个胆子大点的小厮,准备上前阻拦,奈何,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待反应过来时,就见高逸庭侧身一闪,那剪刀擦着衣角滑了过去,而那丑女人因为用力过猛,脚下一时收不住,整个身子竟如离弦的箭一般,直直的朝前方冲了去,下台阶时亦没有能及时收住,反脚下打滑,整个人就那么滚了下去,重重的摔到了台阶下。

    “啊,唔——”夏之荷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吃了一嘴的泥,手掌亦被擦破。

    “贱人。”不等她爬起身来,头顶突然响起一道责骂之声。

    紧接着,头皮一疼,就觉一股力道抓着她的头发,将她硬生生的从地上拖了起来。

    啪——一个耳光打了过来,那完好的半张脸瞬间火辣辣的疼起来,耳朵里嗡嗡做响,就连视线也模糊起来。

    依稀间,夏之荷只觉着有人架着自己,然后,有个小厮模样的人正站在她跟前,恶狠狠的朝她扇着耳光。

    “贱人,你敢行刺大少爷?是谁给你的胆子?不要脸的东西,你是从哪里来的?”因担心夏之荷的事会连累到他们这些奴才身上,所以,那小厮恨极了这陌生的丑女人,当即抡起胳膊,对着夏之荷的脸便打了起来。

    啪啪啪啪噼里啪啦的耳光左右开弓,直打的夏之荷的脸瞬间犹如发了酵的馒头,当即蹭蹭的肿成了猪头,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模样来。

    “唔,”夏之荷只知哭喊哀嚎,却喊不出一个字来,两边的脸似乎都要被打掉了。

    “够了。”也不知过了多久,高逸庭出声阻止。

    但此刻,当那小厮松开夏之荷的时候,她整个人疲软的往地上一瘫,再也没有一丝力气,就像是被人放在油锅里煎炸了一遍,通体都成了榨干的僵尸了。

    “大少爷,这贱人,她敢拿剪刀刺你,奴才要不要送她见官?”其中一个小厮建议道,望着夏之荷的眼神犹带着未解的狠意。

    “够了,你们两个,送她回房。”高逸庭别开脸去,不再看夏之荷狼狈的模样。

    两个丫鬟忙上前架起夏之荷。

    而夏之荷沙哑着声音哼唧着,随后,努力睁开肿成了一条缝的眼睛,死死的绞着高逸庭,“高逸庭,你狠,你好狠的心呐。”

    “表姑娘?”听她声音,其中一个丫鬟有些疑惑的轻呼出声。

    “带进去。”高逸庭又冷声补了句,还嫌不够丢人吗?还要闹的众人皆知吗?

    “高逸庭,你怕什么?”然而,这一句倒让夏之荷得了势般又尖叫了起来,在两个丫鬟的压制下疯狂的扭动着身体挣扎着,“高逸庭,你王八蛋,我好心救你,你却害的我这样?你说,你干嘛要毁我的脸?还要让这帮奴才打我,作践我”

    她这一声声的咒骂,更让众人惊悚的宛如坠入噩梦。

    这怎么可能?

    那表姑娘模样儿好,那可是人尽皆知的。

    可眼前这个脸肿成猪头的丑八怪,怎么会成了表姑娘?哦,不,她就是表姑娘。

    可,怎么可能?

    这到底怎么回事?还有,说是大少爷害的?

    都知道,大少爷可是从来都是极其爱护这个表小姐的,甚至比府里几个正经的妹妹都要好呢。

    又怎么可能会害她?

    众人正疑惑不解,冷不防高逸庭一声暴怒的断喝,“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她带进去。”

    此刻,他对夏之荷已经是绝望了。

    都成了那副样子了?她还嫌不够?

    竟然只穿了件单衣,赤着脚就跑了出来,被人打了还敢嚷的众人皆知,她是怕世人不知她被一群奴才给羞辱了?

    这就是传出去,于她又有什么脸面?

    “不,我不进去,高逸庭,当着众人的面,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我夏之荷又究竟哪里对不住你,让你如此恨我?啊”

    那两个丫鬟触及到高逸庭幽冷到极点的眼神,吓的忙连拉带拽的将夏之荷拖进了屋子。这围观的其他下人们,也深知这样的事不是自己能够掺合的,同样,主子也不希望他们知道太多,于是,一个个的装聋作哑的,故作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的,低着头,各自散了。

    但,就算是被强行拖进了屋内,夏之荷也不安分,一大早,她心里受到的刺激太大了。

    原本是抱着救他的心,还带着那么一丝的爱意,还有更多的期望。

    她希望通过这一夜,能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甚至与他重新开始。

    她还指望着通过他,再次过上曾经那般富贵荣华的生活。

    可是,这一切,都被他毁了。

    尤其是看到自己的脸之后,夏之荷整个人当场就崩溃了。

    从来,她都是美丽的,美的让男人垂怜,让女人嫉妒。

    就算是让她死,她也不会想到,自己那张引以为傲的脸有朝一日会变得如此肮脏丑陋?

    这分明是比让她死更痛苦啊。

    “哼。”高逸庭冷冷的盯着门口,里面还在不断的响着乒乒乓乓的声音,像是打仗一般,能够想象的到,夏之荷在屋子里是如何疯狂。

    “庭儿,”

    “老爷来了。”不知谁眼尖的先发现远远走来的高远,不由惊叫了一声。

    高逸庭扭过头来,就见高远快步走来,脸上带着惊喜的神色,看到他时,更是眉眼含笑,带着无法言说的激动。

    “庭儿,你终于醒了?”高远疾步过来,抓着高逸庭的手,上下仔细的打量着他,“没事了吧?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从小到大,高逸庭身体都不错,就连小病小灾的都没有过,再加上他是家里的长子,他自小就比别的孩子懂事些,听话些,从来都是话不多,事情却默默的在做,但也一直容易被人忽视。

    直到这次,他受伤昏迷,危在旦夕,高远才意识到,自己这个儿子,他实在关注的太少了,关心的就更少了,少有的愧疚之情竟一下子迸发了出来,久违的父爱也随之爆发出来。

    看着父亲如此担忧的神色,高逸庭有了那么一瞬间的怔愣,记忆中,父亲瞧着自己的神色,不是冷漠便是威严,不然就是愠怒,何曾也会担忧他了?

    “没事了。”高逸庭不自然的抽回了手,面对高远突然的示好,他,似乎还有些不习惯。

    “真的吗?”高远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毕竟昨儿个高逸庭那个样子,他瞧着都觉得只剩最后一口气吊着了,这不,一夜未睡,一大早便赶了来,想看看进展,结果,就看到完好如初的儿子,这简直就像是做梦,这就是奇迹啊。

    但是,即便是奇迹,这样的结果也好的让人不能心安啊,难道连伤都无需养的,直接恢复正常了?

    高远不放心的又捉住了儿子的手,细致的为了他把了下脉,发现脉象平稳,并未异常,不由欣喜异常。

    那李青歌果然是有几分能耐的,想不到太医院所有的大夫加起来,竟然还不如一个十二岁的丫头?

    真是——

    高远崇敬之余,不免又有几分羞愧,但很快,一丝阴暗掠过眼底。

    当年,他就觉得师父对李南风有所偏颇,而教自己的医术有所保留。

    如今,看李青歌这般能耐,他更加坐实了这样的想法。

    不由得,心内如火焚烧般——苦痛起来。

    师父,都是你老人家的徒弟,高远比那李南风还先入门,对你也是尊敬备至,到头来,却到底不如那个半路出家的师弟?

    哼!!!!

    “爹——”高逸庭凝眉,看着高远死死掐着自己的手腕,不由喊道。

    高远微怔,回过神来,讪笑道,“没事,果然没事了,这就好,这就好”

    高逸庭眸中闪过疑惑,“爹,刚才在想什么?”那阴冷的气息,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没。”高远正要回答,突然听到里面又传来‘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又是夏之荷一声尖锐的哀嚎,不由吓了一大跳。

    “怎么回事?”

    说到这,高逸庭脸色又难看了起来,“没事,让她一个人先疯一会。”

    “大少爷。”这时,两个丫鬟仓皇跑了出来,其中一个脸上还被抓了五道指痕,“表姑娘闹的太狠了,奴婢们抓不住她了。”那丫鬟哭了。

    “你们退下吧。”高逸庭道。

    “是。”那两个丫鬟得了赦,忙不跌的跑了。

    这时,里面疯狂的叫声更凄厉尖锐了,就像一头发了疯的母狼,听的人毛骨悚然的。

    高逸庭眉头锁成了川字,真不明白,这夏之荷究竟是真疯还是装疯?她到底想要闹怎样?

    “是荷儿?”高远满脸惊愕,忙忙的撇下高逸庭,朝里走去,一边还问着,“她怎么了?”

    “爹。”高逸庭连忙跟了进去,他并不想父亲参与此事。

    屋内一片狼藉,摔碎的杯盏花瓶瓷器,还有倒地的屏风铜镜抽屉,更有散落的到处都是衣物,枕巾被褥。

    就连夏之荷自己,此刻也被裹在那雪白的帐子里,拼命的用手撕扯着,用牙咬着,一头凌乱的发渐渐干枯,贴着耳边散落如枯草,更衬的那一张毁了大半的脸,狰狞而恐怖。

    “这——”高逸庭指着那在床上撕扯着帐子的女人,难以置信的问高逸庭,“是荷儿?”

    高逸庭点头,却是连看她一眼也不想了。

    这个女人,在他眼里,已经没的救了。

    即便她现在立刻就死去,他想,他也不会滴出半滴泪来。

    “荷儿,你快下来,你怎么了?”高远颤声喊道。

    “混蛋,混蛋,高逸庭,你这个混蛋,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不知从哪儿又拿了把匕首,她对着枕头死命的扎了起来。

    高远顿时脸色煞白,看的是心惊肉跳,就好像那一刀刀不是扎的枕头,而是亲生的儿子一般。

    “怎么回事?究竟怎么回事?”他困顿不解,抓着高逸庭手,惊惧的问着。

    “爹,这事你别管。”高逸庭冷眼瞧着床上发疯的夏之荷,眼里流露出厌恶之色,努力忍着心中的怒火,沉声喝道,“你在做什么?快下来。”“滚,你滚——”夏之荷也早就看见了高逸庭进来,她随手抽出床里的枕头,死命的就朝高逸庭砸了过来,但,枕头太轻,只顺着床滚到了地下,并未伤及高逸庭分毫。

    但旋即,她又愤怒的将手中的匕首砸了过来。

    高逸庭挥臂挡开,断喝,“够了,你再这样,别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夏之荷古怪一笑,眼里迸射出冷冷的光来,一掀帐子,她从床上钻了出来,随后,几步奔到高逸庭跟前,指着自己的脸,吼道,“你将我害成这样?还让奴才打我,哼,不客气?你这是对我客气吗?”

    “怎么?怎么回事?”高远愕然不已,他才来,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看着夏之荷这个样子,铁定是有原因的,他一边问着一边瞅着夏之荷,脑子里有些晕乎,因为实在难以将眼前这个泼妇似的丑女与夏之荷联系到一块。

    “荷儿,你说,这到底怎么回事?要真是庭儿欺负你,姨父会为你做主的。”

    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一个肯为自己说话的,夏之荷不禁悲从心中来,当即嚎啕哭了起来,“姨父,你要为我做主,你一定要为我做主,不然,我也不能活了啊。”

    那嚎啕的哭声直让高逸庭头皮发麻,“够了,你自己做了下作的事,难道还不够?还要在这里说委屈吗?”

    要说委屈,他才是委屈,莫名的就被这贱人毁了清白。

    又经过她这一闹,李青歌那边肯定会知道的。

    他都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对她解释呢。

    “庭儿,你住嘴。”本能的,高远觉得这其中有误会。

    夏之荷悲悲戚戚,然后,哽咽着将今早发生的事从头说了一遍。

    “什么?为我解毒?”高逸庭听罢,瞠目结舌,还有用这种法子解毒的?

    高远并不理会高逸庭,只望着夏之荷那像是胎记一般的烙印,还有,她渐渐枯黄的头发,惊疑不已,“你是说,一早起,你就成了这个样子。”

    “嗯。”夏之荷哭着点头,“姨父,你一定要救救荷儿,我的脸不能就这么毁了啊,呜呜呜”

    高远看了眼高逸庭,心中若有所思。

    高逸庭内心亦是不能平静,自己中了毒,然后夏之荷为了替自己解毒才亲近自己?这与他一早醒来所想,大相径庭。

    可这样的答案,却远比自己之前所想,更让自己难以接受。

    倘若,夏之荷用卑劣的手段接近他,他还有理由拒绝她。

    而今,却突然变成,她是牺牲自己为了救他,倒让他突然有些不知该如何自处了?更不知该如何对她了?

    要了她,便不能抛弃她。

    可是,不抛弃她,他对她已然没有了半丝爱意,即便勉强在一起,又有何幸福可言?

    “荷儿,你先别难过。”思虑一会,高远方道,“你的脸只怕是庭儿身上的毒引起的”

    夏之荷猛然抬头,肿胀的脸上布满恨意,她恶狠狠的朝高逸庭瞪了过去,“都是为了救你,都我为了救你,你”

    突然,想到了什么,夏之荷猛然惊叫道,“李青歌——”

    “你想怎样?”猛然的,高逸庭想到夏之荷可能会因为自己而对李青歌不利。

    夏之荷不管他,直愤怒的叫着,“是她,是她,一定是这个小贱人她故意害我的。非说什么处子之血可以解你身上的毒,她就是想让你身上的毒传给我?好毒的心呐。李青歌,不杀你,我誓不为人。”

    咬牙切齿的,夏之荷突然弯腰捡起地上的匕首,疯了般推开高逸庭,就朝门外冲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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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刺杀!

    高逸庭一惊,连忙伸手,从后将她拽了回来,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匕首,哐当一声扔到了地上。舒欤珧畱

    “别拦着我,我要杀了她,杀了她——”夏之荷眼露凶光,双手不停厮打着高逸庭,此刻,她满脑子都是李青歌,都是那贱人,不然,她怎么会变得这么惨?

    李青歌啊李青歌,今日我夏之荷必要与你决出个你死我活,不死不休。

    “够了。”看她撒泼发疯,高逸庭怒喝一声,眼底竟是不耐,一出手,很粗鲁的直接将她推开。

    他力道很大,夏之荷脚下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地,但她立刻又爬了起来,像一头发狂的野兽,抓起高逸庭的胳膊,红着眼睛就狠命的撕咬起来嫔。

    高远在旁也瞧不下去了,一边用力扯着夏之荷的胳膊,一边怒道,“荷儿,休要放肆。”

    “唔唔唔”但是,夏之荷咬着高逸庭,就是死不松口。

    痛意来袭,高逸庭脸色冷的吓人,一个用力,直接甩开了夏之荷,“夏之荷,我警告你,够了。娄”

    碰的一声响,夏之荷的身体撞到了桌子上,腰上一疼,整个人便连站也站不直了,只弯着腰怨愤的瞪着高逸庭,咬牙道,“够了?”怎么会够?她什么都没有了,脸还被毁成这样?而他们却都好端端的,怎么能那么便宜?

    她歇斯底里的喊着,“哼,我告诉你,没够,永远没够。就算有你护着,那又如何,我迟早要杀了她,杀了她”

    “疯子。”高逸庭连骂她都觉得有些多余了,这女人根本无可救药了。

    “疯子?好,”夏之荷好容易直起了腰,冷笑道,“我就是疯子,没错,可那都是被你们逼疯的。”

    说着,她突然上前,一把揪住了高逸庭的衣襟,喊道,“高逸庭,你这个伪君子,你口口声声说过爱我,可到最后呢,你却爱上了别人?现在,我被她害成了这样,你还要护着她。”

    “滚开。”不想再对上她的脸,高逸庭一掌掀开她。

    “唔”夏之荷肩头吃痛,却仍旧疯狂的不识趣,无赖般的偏要抓上高逸庭。

    “哼,你怕我杀了她?看来你还真的是爱上了她呢?可怜可怜,高逸庭,那李青歌眼里若有你半分,我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一句话如刀子似的,直接戳到了高逸庭的痛处。

    他千想万想亦没想到,李青歌会知道这事,而且解毒的方法竟然就是她提供的。

    也就是说,让别的女人,也就是夏之荷用身体替他解毒,就是她的主意。

    果然,她是真的一点也不在乎他呢!

    “别说了。”看着高逸庭紧绷的神色,高远生怕他一个忍不住直接将夏之荷掐死,所以,忙拽住夏之荷,“你先坐下,有什么事慢慢商量,你这样闹下去,能有什么好呢?”

    “姨父。”夏之荷心里火啊,那种委屈屈辱绝望等各种情绪纠结在一块的怒火,焚烧着她的心,让她痛极,却根本无从发泄。

    她觉得,若不能做点什么,她会憋死的。

    哪怕撒泼发疯也好。

    红着眼睛,夏之荷痛苦的看着高远,哽咽道,“姨父,你是不是也要帮李青歌?”

    她冷冷一笑,手指着自己肿的不像样的脸,喊道,“你看看我这张脸,你看看呀,还像张人脸吗?呜呜呜你说,我要怎么办?怎么办啊?那李青歌,她分明是想害我,她就是想害我的”

    “你别瞎猜,李姑娘她凭什么要害你?何况,也是你自愿救庭儿的,并没有谁强逼着你。”高远神色凝重,他没想到替高逸庭解毒会毁了夏之荷的脸,但是,他倒不像夏之荷这么极端,会认为是李青歌有意害她。

    毕竟,李青歌从头到尾,都没有主动提过让她夏之荷来解毒。

    何况,那李碧茹比夏之荷还先一步,不也没事。

    可见,此事并非如夏之荷所说。

    夏之想想不到他能说出这样忘恩负义的话来,“姨父,你怎么能这么说?难道我牺牲自己来救他也有错吗?难道我成了这样就是我活该吗?”

    “荷儿,你别乱想,姨父不是那个意思”高远郁闷的解释。

    “那是什么意思?”夏之荷嚷了起来,指着高远父子,“你们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忘恩负义,你忘了,这些年,我夏家贴了多少银子到你高家了?那时,我夏家还有钱的时候,你们是怎么讨好巴结我的?如今,爹娘不在了,夏家不在了,你们就这样作践我?你们你们还是人吗?”

    “荷儿,这事”高远只觉得冤枉。

    “爹。”高逸庭却打断高远,怒视着夏之荷,“她爱闹让她闹去,看她能闹到什么地步?”

    “”夏之荷只觉胸臆间一股热血直往上窜,冲到喉间,她努力抿住唇,才没让那口血呛了出来。

    但,那股子铁锈般的血腥气却自喉咙处一直蔓延到了整个口腔,瞬间又勾起了脸颊上的痛来。

    她怎么也不会忘记,刚才被一群下人扇耳光的情景。

    不仅是主子,就连下人,也都作践她了。

    这高家,只怕也难有她容身之处了。

    想到这,悲从心中来,痛苦的泪水弥漫了整个眼眶,“呜呜呜我就知道,夏家没了,我又成了这个样子,你们都嫌弃我了,你,更恨不得我死,对吗?这样,你就可以和那小贱人,心安理得的在一起了吗?”

    高逸庭暗自翻了个白眼,他都不知该如何跟夏之荷说了。

    在他心里,有爱即可。

    那时,他对夏之荷有爱,便有着为她休弃李青歌的打算。

    如今,他心里有李青歌,那么,不管有没有夏之荷,他都会努力跟她在一起。

    “好了好了,”高远有些疲倦的扶起了一张椅子,默然的坐好之后,方道,“你放心,庭儿的命是你救的,姨父答应过的事自然会办到。等你脸上的伤好之后,姨父会和你姨母,挑个好日子与你们完婚。”

    完婚?“爹,你说什么?”高逸庭一惊。夏之荷却是心中一喜,有高远做主,她的事等于成功了一半,哼,就算她死,也得拖个垫背的。

    高逸庭,不要她夏之荷,以为就能得到李青歌吗?休想。

    她得不到的爱情,他也休想得到半分。

    她下地狱,他亦得陪着。

    “真的吗?”夏之荷忙用袖子擦了泪,转而惊喜的看着高远,“姨父说话算话,荷儿会一辈子记着您的好的,会好好孝敬您跟姨妈的。”

    高远点点头,心里却对她变脸之快有些愕然。

    “爹,我不会与她成亲。”高逸庭冷着脸,斩钉截铁的拒绝。

    “你?”夏之荷虽然早有思想准备,但听到拒绝的话从他口中如此冷绝的说出,心口还是被刺的生疼。

    她不由冷笑,“自古姻缘,皆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表哥,你想忤逆姨父?”

    高逸庭不看她,只对父亲说,“爹,我与李青歌自幼订婚,如今,你却让我娶她,这算什么?”

    高远并不觉得这算什么难事,与李青歌有婚约也并不妨碍他娶别的女人啊,自古男人三妻四妾太平常了,何况,儿子快二十了,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真要是等李青歌及笄,那还且得等几年了。

    不如,先娶了夏之荷,再过个一年半载的,若不满意,再纳几房妾室放在屋里,也就行了。

    等到李青歌及笄之后,他可以再娶过来,大不了与夏之荷做平妻,两人地位一样,无大小之分,这要是再闹的话,顶多再买个院子,好办的很。

    “庭儿,这事你先别管。”高远朝她摆摆手,随后看向夏之荷,“荷儿,若你的脸是因为庭儿身上的毒引起的,依姨父看,还得请李姑娘过来与你瞧瞧才好。”

    “她?”夏之荷眼中露出寒意,她怎么还敢让李青歌为自己瞧?不过,让李青歌自己来,倒省了她许多麻烦呢,不由得,眼角的余光瞟见了地上的匕首,“好吧,就听姨父的。”

    高远立刻派了丫鬟去请李青歌。

    这次,高逸庭倒没有反对,反正,这主意是李青歌出的,这事是瞒不过她的,而今,他只想看看,发生了这样的事,她是何态度,真的可以做到无动于衷吗?他可是她正经的未婚夫啊?难道她就没想过,几年之后他会是与她同床共枕的男人?

    ——

    丫鬟到荷香苑的时候,李青歌正在屋里叠纸鸢玩,也不晓得是谁一时兴起提的,她便没事了,一个人闷在屋里,想做出一个来给李青画。

    醉儿将那丫鬟拦在了门口,然后,亲自进去禀报。

    李青歌便放下手里的活儿,抬头,目光有些懒散的望向后园,那里新种的几棵竹叶青长势良好。

    “小姐,您要去吗?”醉儿见她不语,又问了一声。

    李青歌懒懒的下了榻,“去。”

    “可是,”醉儿跟在她身后,担忧的问,“万一大少爷还没好,他们要找你麻烦怎么办?”

    没好?应该不可能。

    李青歌有这个自信。

    但是,这时候找她去,怕不是为了高逸庭,而是为了夏之荷。

    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夏之荷的脸应该被毁的差不多了吧。

    记得前世,一夜痛苦之后,她毁了身子毁了脸,等来的却是高逸庭清醒之后的责问与痛斥,他骂她不知廉耻,用卑鄙下作的手段得到了他。

    还说,即便得到了他的人,也永远不会得到他的心。

    他爱的人是夏之荷,只她一个。

    即便她依此要嫁给他,他也不会让她好过。

    哼,这一世,她就随了他的愿,助他得到他深爱到骨髓中的女子,看他是否真的那般快活?

    ——

    李青歌出了门,春花秋月两人都跟了去,倒把个醉儿等人撩下了。

    翠蓉等瞧了,不由皱眉,心生疑惑,但都没说出来。

    ——

    “李姑娘来了。”到了高逸庭那边,那小丫鬟先进去禀报。

    随后,又出来,说老爷请李姑娘进去。

    李青歌这才抬步往里走去。

    屋里,三人目光皆看向门口,尤其是夏之荷,一双眼睛里像是染了毒一般,瞅了一眼高逸庭,见他正一瞬不瞬的望着门口,心内划过怨毒,牟地,弯腰捡起地上的匕首,就在李青歌前脚跨门的刹那,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朝李青歌扑了来,手中匕首直直的刺向李青歌的心口。

    这一切来的太快,快的让人反应不及。

    高逸庭惊了,只觉得的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一般。

    有那么一瞬间,李青歌亦是此种感觉,她本能想躲,但脑海中飞速闪过的一个念头,让她呆立当场,没作丝毫动弹,闭上眼睛,静等着那匕首刺来的疼痛。

    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脆响,紧接着便是匕首掉地与夏之荷杀猪般的哀嚎。

    李青歌睁开眼睛,就见秋月已经挡在了身前,浑身散发着幽冷的气息,而夏之荷的手腕还捏在她手里。

    “放放手,啊”夏之荷那张红肿的脸疼的泛起了雪白的颜色,上面密密麻麻的渗出豆大的冷汗来,那一头渐渐枯黄的头发,也随着汗液贴到了头皮之上。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尤其是高逸庭,万万没想到李青歌身边还有这样能耐的丫鬟。

    秋月并没有松手,而是稍稍侧过脸,回看着李青歌,似在询问她的意见。

    “放开她。”李青歌道。

    秋月这才将夏之荷一推,她整个人如泥一般瘫软在地,抱着那只断了的手哭作一团。

    “呀,怎么了,怎么了?”春花闻声跑了进来,刚才半路上,她突然闹起了肚子,所以中途上了个茅房。

    秋月幽幽的瞟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春花忙闭口,乖乖的站在李青歌身后。

    “高伯伯,这是怎么回事?她是谁?”李青歌神情自若的走到里面来,眼神却带着几分阴冷,问向高远。

    高远一时间有些晃神,刚才那一幕太惊险,只差分毫啊,他甚至都瞧见那匕首刺破了李青歌的衣衫,以为她这次非死即伤的。

    可最后即便这样,他也是惊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抬起胳膊,用袖子虚拭了下额上的冷汗,高远有气无力的道,“这这是”他瞧了眼地上痛的咬破了唇的夏之荷,突然觉得根本说不出口。

    他让李青歌来是为了给夏之荷瞧脸,可是,人家刚踏进门,夏之荷就拿着匕首刺人家,这

    他要怎么解释?

    “你”高逸庭不甘的走到李青歌身侧,双眸深深的望着她,自她进屋,就没看过自己一眼,难道,自己在她心目中就真的这般没有存在感吗?

    “你没事吧?”想要责备,问出来的却是关心的话。

    坐在地上的夏之荷听了,忍不住扬脸看了看,看到高逸庭那满眼的温柔与忧色之时,弥漫疼痛的泪眸之中却漾起了笑来。

    她在笑她自己,此刻究竟有多可怜,有多可笑。

    明明受伤的是她,可是,这个男人却问李青歌有没有事?

    真是

    悔啊,恨啊。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她一定不会愚蠢的用自己替他解毒,她要亲眼看着他毒发身亡,也比此刻看着他完好如初,俊朗非凡,却是对别的女人献殷勤表关心的好。

    李青歌看了一眼高逸庭,摇了摇头,淡淡道,“我没事,大少爷,你的毒解了吗?”

    终于问起他了吗?“没事了。”高逸庭闷哼了一声,因为这解毒的过程并不光彩,可以说是他的耻辱,他不想多提。

    “那就好。”李青歌小脸上露出欣慰之色,随后又道,“这次你的毒能解,多亏了表姑娘,大少爷,你可要好好谢谢她哦。”

    高逸庭当即变了脸色,而夏之荷听了,只觉得无限讽刺。

    谢谢她?哼,整个一早上,这高逸庭差点没将她打死?

    高远脸上也出现了瞬间的尴尬,“那个”

    “哦,对了,表姑娘呢?”李青歌故意问,旋即打量了下四周,却是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乱还有,此女是谁?为何要伤我?”

    “”夏之荷一怔,渗出血的唇不由得抖了几抖,“李青歌,你别假惺惺了,伤了我却又在那里装作不认识我?”

    “你?”李青歌诧异的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盯着夏之荷,“你是表姑娘?怎么可能,表姑娘貌美如花,而你丑成这样,怎么可能会是她?”

    “我——”夏之荷气的肺都要炸了,“李青歌——”

    “哦,别叫,听出来了。”李青歌忙皱了下眉,后退一步,惊愕的瞪着她,“不过,若不是你喊这么大声,我还真认不出来,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这脸像是被人打肿了,上面密密麻麻的指印,像是挨了不少的耳光呢。”好吧,李青歌承认,看见夏之荷那比剃光毛的死猪头还要惨不忍睹的脸,确实有些憋不住的想乐。

    提起这事,夏之荷满腹屈辱,她挣扎的想爬起来,但是,一只手废了,根本使不上半分力气,唯有嘴上还能使上些力气喊着,“李青歌,你别得意,你今日害的我如此,他日我”

    “还敢怎样?”不等她话说完,秋月一个冷冽的眼神递了过去,直接吓的她闭了嘴。

    李青歌满腹狐疑,不由看向高逸庭,“她怎么了?被谁打成了这样?”

    “”高逸庭不想提这事,只敷衍道,“此事说来话长,这里乱糟糟的,我们去花厅谈。”

    “想走?”夏之荷单手撑着身体,拼命想爬起来阻止,“你们别走,不许走”

    “我们走。”高逸庭一刻也不想待下去。

    李青歌却并没想走,只道,“别啊,她还没说为什么要伤我呢?”

    “她疯了,别理她。”高逸庭粗声粗气道。

    “李青歌,你得意了吧,我变成这样,你总是满意了吧?”夏之荷也在那边谩骂起来。

    “秋月。”春花唇角一勾,露出邪恶的笑来,她对秋月使了个眼色,哼道,“我看你不该拧断的她的手,该直接揪断她的舌头才对。”

    秋月冷睨了她一眼,只阴森森的吐了三个字,“脏,你来!”

第一百八十二章 解除婚约!

    春花秋月两人漫不经心的对话,惹的周围人一阵心惊,尤其是夏之荷,那双眼睛瞅着秋月,就跟见了鬼似的,刚才,她都没瞧见这丫头,眼看着匕首就要扎进李青歌的胸口,谁知,眼前一花,手腕立刻传来剧痛。舒欤珧畱

    这小贱婢竟然生生的折断了她的手腕??!!!

    “你们,你们敢?”夏之荷不信,当着人的面,这两个奴婢敢对自己做出那样残忍的事来,但是,她的身子还是止不住的发抖起来。

    “咦,是够脏的。”春花冷冷一笑,瞧了眼夏之荷那又红又肿还又残的脸,脸上立刻露出嫌弃的神色,“罢罢罢,长的这么丑,真是倒人胃口。”

    “你们,你们”夏之荷一张脸就像弄洒了颜料的画板,各种颜色轮番上演,心中愤懑之极,却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即便没有镜子,她也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有多恶心咫。

    瞬间,她又将视线看向李青歌,都是她害的,她害的啊。

    “李青歌,我”想杀她的话不敢说出口,但是,她眼睛里的恨意却是十分明显,“你就是这么管教你的丫头的吗?”

    “两个丫头刚来,还不怎么懂规矩,表姑娘又何必与她们置气?”李青歌轻轻睨了一眼春花秋月,“你们两个快退下,可别吓坏了表姑娘。彡”

    “哦。”两人一耸肩,乖乖退到李青歌身后。

    “李姑娘。”高逸庭瞅了眼她身后二人,不由疑惑,“她们是谁?”眼生的很,不是高府的丫鬟,也不是李青歌从灵州带来的。

    “哦,我昨儿才招来的。”李青歌轻描淡写的回答,随后,对高远道,“高伯伯,既然大少爷的毒已经解了,那么,便没有青歌的事了。”

    “这”高远见她要走,忙道,“荷儿的脸,不知你能不能再给看看?”

    “她的脸?”李青歌轻轻扫了一眼夏之荷,淡淡道,“抹一些消肿的药也就罢了。”

    “不是。”高远忙道,“她半张脸也有中毒的迹象。”不过,眼下,因为都是手指印,似乎遮盖住了原来的痕迹。

    “是吗?”李青歌说着,便走到夏之荷跟前。

    “你想干什么?”夏之荷警惕的瞪着她。

    “替你看看。”李青歌蹲了下来,一把捉住了夏之荷那只未受伤的手,两指搭在了她的脉上,随后,睁大着一双水灵灵的黑眸,朝她脸上细细瞧了瞧,过后,方起身,对高远道,“是了,表姑娘身上有了与大少爷之前一模一样的毒,只是,毒并不深,只伤及了脸部,并无性命之忧,亦无需担心。”

    “无需担心?我毁的可是脸,脸”听着李青歌这不痛不痒的话,夏之荷气的嚷了起来,“李青歌,你可真够狠毒,你明明知道这毒会传到我身上,却偏让我来,你早就想到了有这一刻,对不对?你早就想看我花容尽毁,你早就想看我笑话,对不对?”

    “你闹的笑话还少吗?”李青歌凉凉的望着她,眼神透着冷漠与轻蔑,“我如果想看,每天都有上演,也不差这一桩。”

    “你?”夏之荷被气的噎住,脸肿脖子都粗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李青歌却根本不屑回答她的话,只面对着高远投来的疑惑眼神,回道,“至于表姑娘为何也中了此毒,其实,我也不太能理解,我想,许是大少爷体内的毒拖的太久了,以致毒素太深,这才连累到了表姑娘,倘若,第一夜不是那李碧茹,只怕,就没有现在的事了。”

    那意思就是她夏之荷倒霉催的,偏赶上了?

    虽然这个说法有点离谱,但是,高远细想想也觉得未必不可能,当即,想到就是昨天那个自告奋勇的奴婢,以不洁的身子伺候高逸庭,差点害了庭儿

    “李碧茹?”夏之荷猛然想到李碧茹同自己做了一样的事,可她却好好的,并无受到半点伤害。

    “李碧茹?”同时,高逸庭也是一惊,脑海里本能的想到了那个外表柔弱卑微骨子里却极其虚伪狠毒的女人,“是她?”同时,他目光嗖的一暗,望向李青歌,“你什么意思?”

    “怎么了?”李青歌亦是茫然,“高伯伯没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你吗?因你中毒了,那李碧茹与表姑娘,都抢着为你解毒呢。”她这话多少有了些嘲讽的意味,听的高逸庭心口有如针扎刺挑。

    “你?”他一时间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你的意思是,她们两个本少与她们两个?”

    李青歌深深的望着他眼里的痛,似乎有些迷惘,“你怎么了?”

    夏之荷不一直是他深爱的女人吗?这一次,他也算得偿所愿不是吗?

    还有那李碧茹,更是对他一见倾心,哼,前世,两人私下里苟合,最后被她发现了,亦是光明正大的亲热起来,反骂她不懂事什么的。

    哼,这一世,她就让他们光明正大的在一起,看他们又能如何?

    “虽然那李碧茹身子不洁,可是,救你之心却是好的,只是,没想到好心办坏事,就因为她与你不是第一次,还差点害的你”看着高逸庭越来越暗沉阴冷的脸色,李青歌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深吸一口气,突然笑道,“好在还有表姑娘。”

    最后一句话让夏之荷的脸顿时清白交错,有种说不出的抑郁,她若早知道结果如此,打死她也不愿意啊,这真叫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如今,她赔了清白赔了容貌不说,不但得不到高逸庭的半丝怜惜与感激,反让他对自己更厌弃了。

    可以想象,她今后的日子得有多难?

    “你,你”听李青歌说的如此轻松,高逸庭的心倍受打击,眸底满是愤慨,还有不及掩去的痛,质问道,“你竟然让别的女人与我”

    “哦,大少爷这话可是冤枉了我。”李青歌淡淡回道,“我只对高伯伯提供了解毒的法子,至于,到底让谁来为你解毒,全听高伯伯安排。”“可是,你并没有拦阻,不是吗?”就这一点,就足以让高逸庭心痛到想死了,这跟她亲手将自己推到别的女人怀里,有什么区别?

    李青歌无辜的瞪大眼睛,“我该拦吗?”

    “你你就真的一点不介意?”高逸庭痛心的问。

    李青歌凄然勾唇,眼底划过苦涩,“怎么?大少爷这是介意?”

    他介意?他怎么会介意?

    前世就因为是自己为他解了毒,让他那样的厌弃自己。

    她后来常常的想,那一夜,假若是夏之荷或者是李碧茹碰到他,那么,他都不会那样。

    今世,一切都合他的意了,他又为何做出这般?

    男人,哼

    高逸庭冷笑,“你说呢?”

    “我看大少爷是得偿所愿,高兴的不知怎么好了吧?”李青歌迎视着他的怒火,慢吞吞说道,“你与表姑娘青梅竹马情投意合,青歌早就知晓,我也一直认为你们二人才是最般配的一对,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表姑娘又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们之间的事那也就是水到渠成的。青歌倒是要向大少爷道喜了。”

    “你?”高逸庭真要被她的无情给气的吐血了,“李青歌,难道你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是我的未婚妻,如今却要自己的未婚夫娶别的女人?”

    “不,你要娶的并不是别的女人,而是你一直深爱呵护着的表妹,不是吗?”李青歌嗤笑,随后,突然转身对高远道,“高伯伯,青歌有话要说。”

    “什什么话?”高远微愣,李青歌犀利的眼神让他有些茫然,记忆中那一双相似的眼睛里是不该有这样的眼神的。

    “青歌要与大少爷解除婚约。”李青歌斩钉截铁的说。

    “你休想。”不等高远答复,高逸庭咬牙恨道。

    李青歌微挑眉梢,并不介意他的动怒,事实上,她也早料到了会这样,但是,她这人习惯了,习惯了高逸庭的怒火,也习惯了先礼后兵。

    她,李青歌从来都不是不讲理之人。

    “高伯伯。”李青歌并不理会高逸庭,只对高远说,“这桩亲事当年是你与家父订下的,如今,我只问你的意见。”

    “这”高远想不到她会提这样的要求,料想,是不是小丫头吃醋了,所以才一时冲动无所顾忌,忙又安抚道,“李姑娘,你莫要介意,之前,我是答应过,说若是帮庭儿解了毒,就让庭儿娶谁,如今,荷儿办到了,庭儿信守承诺也是应该的。但你放心,等你及笄之后,庭儿一样会娶你,不会比现在差的,并且,高家的少夫人依然是你”

    “姨父——”夏之荷闻言心惊,难不成自己要当小妾不成?不,她可不愿意。

    “你闭嘴。”高远直接一个冷眼丢给夏之荷。

    “高伯伯,我想你误会了。”李青歌眼帘半垂,轻轻低笑,“我想与大少爷解除婚约,并非因为别的事,”

    “那是为什么?”高逸庭暴躁的急问,其实,他还想,他到底哪里不好?是他现在官位不高成就不大吗?可他还年轻,他还可以努力,她想要什么,他会争取做到她期望的那样。

    李青歌掀起细眸,看向高逸庭,“不爱。”

    仅仅两个字,却远比千条万条的拒绝理由还要来的凶狠,直接将高逸庭打击的无言以对。

    “不爱?”高远怔了,有那么一瞬,他也想说,没有爱可以以后慢慢培养,但是,他与唐婉的婚姻,显然就是个失败的例子。

    感情可以培养,但爱情却不是培养就能培养的起来的。

    高远抬头,看着失魂落魄的儿子,心底涌起无限落寞与沮丧,甚至有了那么一丝悲愤。

    当年,自己最先认识赫连玉,但最终却只能眼睁睁的瞧着她投进了李南风的怀抱。

    这几乎成了他心中永远无法平复的痛,也是他一生中的憾事。

    所以,后来,他才费尽心机的促成了高逸庭与李青歌的婚事,想从儿女亲事上来完成自己未成的心愿。

    可是,今日,李青歌竟然当着他的面要解除婚约,甚至当着人的面丝毫不留情面的就对高逸庭说‘不爱’。

    这简直就像当年赫连玉直接拒绝他的示好一般,让他尘封心底已久的怒火与不甘又再次升了起来。

    “李姑娘,婚约之事不是儿戏,想当年,我与师弟为你二人订下亲事,那是真心的希望你们好,如今,师弟不在了,你这样做,让他九泉之下怎么安心?”高远难过的道。

    李青歌微微蹙眉,心内有些不悦,“高伯伯,只说妥与不妥吧?”

    她清冷的口气带着无法言说的威严,让高远不禁怔住,就连虚伪的话也有些演不下去了。

    “庭儿,你的意思”高远只得问向高逸庭。

    高逸庭此刻只觉得心都碎了,想不到李青歌如此残忍如此绝情,那几天,她与他和声细语,他还以为她对自己的态度会改变呢,原来她的心里一直都存着与他决裂的打算?

    夏之荷忍着痛,艰难的爬起来,靠在椅子上,望着高逸庭沮丧到极点的衰样,不由冷笑,“看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大表哥,李妹妹还等你话呢,答不答应,你总得回一句不是?真要是舍不得呢,那就跪下求求呗,说不定李妹妹一时心软,就不与你”

    “闭嘴。”

    “闭嘴。”

    李青歌与高逸庭竟异口同声的朝夏之荷吼了出来。

    李青歌是觉得,她与高逸庭之间的事,轮不着夏之荷来说嘴。

    而高逸庭则是被夏之荷那张破嘴说出来的话惹毛了,“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我?”夏之荷一张口,看着高逸庭想要吃人的眼神,顿时瘪了瘪嘴,含糊哼道,“哼,凶什么凶,我那还不是为你好吗?”

    高逸庭便没再理会她,而是痛苦的看向李青歌。李青歌亦回望着他,前世,曾经让她心动过的脸,让她期盼过无数次的眼神,如今,却不能在她心底掀起一丝波澜。

    她没有开口,她有的是耐心,等他妥协。

    “就真的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看着她澄澈的眼睛,高逸庭一字一句的问着,他不知道他这话问的有多卑微。

    一旁看着的夏之荷忍不住心里窝火极了,就算曾经,高逸庭那样深爱自己的时候,也从未如此低声下气的对她过。

    李青歌似乎也有些怔了,如果不是知道他的为人,如果不是前世经历过他的冷酷,此刻,她绝对会当他是个温柔又深情的男人。

    哦,是了,他的确也算是温柔深情的男人。

    可是,他的温柔深情从未给过自己罢了。

    想起前世经历,李青歌心底冷笑,倘若今天被毁容的是自己,他还会如此深情痛苦的挽留吗?

    “没有。”李青歌凉薄的说。

    高逸庭身子一颤,有些不稳,“好,好”那俊逸的面上呈现出一种雪样的苍白,“我答应你,退婚书,我会尽快让人给你送过去。”

    “如此就麻烦大少爷了。”李青歌道。

    高逸庭神色颓然,双眸里涌现出一股死样的黯然来。

    “庭儿。”高远瞧了不免担忧,忆起当年,赫连玉与李南风成亲的当晚,他不也是生不如死吗?

    高逸庭没有再开口,而是抬步朝外走去,这屋子里太闷了,闷的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看他出去了,李青歌也道,“高伯伯,没有别的事,青歌就告辞了。”

    “唉。”夏之荷突然叫了声,然后对高远指指自己的脸,说实话,虽然不信李青歌,但就连高远都束手无策的毒,她又不得不祈求于李青歌了。

    李青歌却是回头看见了夏之荷的小动作,淡然笑道,“表姑娘脸上的青肿,抹点消肿的药即可,只是,那毒”

    “要如何能解?”夏之荷急切的问。

    李青歌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了,我只知道这毒是女人专用来对付男人的。而今,你却中了。哦——”

    突然,李青歌恍然大悟,“对了,此毒毒辣之处,不仅是得不到的男人会中毒而亡,最可怕的是,那男人若让心爱的女人来解毒,那么,毒液就会传到那女人身上,如此,若那男人真心爱那个解毒的女人,此番行径可比杀了他更残忍呢。”

    “”夏之荷瞠目结舌,“没没治了?”

    李青歌摇头,“有没有的治,我也说不好,青歌不过是个半吊子水平,能救下大少爷,那是误打误撞,瞎猫撞到了死耗子。至于其他,青歌可是无能为力的。”

    语毕,李青歌告辞,带着春花秋月二人离开。

    夏之荷愣在屋中,没的救了,没的救了,那她的脸

    “姨父。”她连忙转身求救高远。

    高远正自心烦,忙起身道,“你伤的不轻,暂时别到处乱跑,好生歇着吧。”

    丢下一句话后,他也忙忙的抬步就走。

    夏之荷想追过去,不小心手碰到了椅背,顿时,钻心的疼痛袭来,这才让她记起自己此刻的遍体鳞伤。

    可是,都走了,她要怎么办?

    她浑身是伤,脸成了这样,要怎么去叫人找大夫?

    ——

    高逸庭出了门,却不知要往哪里去好,满腹的失望与沮丧让他不知如何发泄。

    “庭儿。”突然,身后传来高远的声音。

    高逸庭却并没有停下来,此刻,他不想见一个人,就算是他老子,也不可以。

    高远无奈,只得紧步追了过来。

    “为父叫你,你聋了?”从后一把扯住高逸庭的胳膊,高远怒斥。

    高逸庭脸色不好,“爹,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静一静?静一静就能解决问题吗?”对于儿子颓丧的状态,高远很是不满。

    高逸庭此刻不想听他说教,“爹,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好吗?儿子很累,儿子只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好吗?”

    “你——”高远紧绷着脸,恨铁不成钢的沉声道,“为了一个女人,就值得你这样?”

    一个女人?难道爹不是因为一个女人,而一直与娘关系不和,还娶了四个与那女人模样相同的妾室回来吗?

    高逸庭不想与父亲纠结这个问题,只垂首不语。

    高远深深一叹,瞅着儿子,“庭儿,你告诉爹,你是真的喜欢那李青歌吗?”

第一百八十三章 找人(求票~)

    高远深深一叹,瞅着儿子,“庭儿,你告诉爹,你是真的喜欢那李青歌吗?”

    高逸庭不耐的瞅着父亲,“爹,这事你别管了。舒欤珧畱”喜不喜欢,结果都一样,那李青歌都要与他解除婚约不是吗?

    “庭儿,你只需回答是还是不是。”高远深深的凝视着儿子,神色说不出的严肃,似乎还有几分阴森。

    高逸庭凝眉,眸中闪过疑惑,“爹,你要做什么?”本能的,他觉出父亲似乎对李青歌有着几分不怀好意。

    “庭儿,相信爹,这件事,爹会给你一个交代的。”瞧着高逸庭的神情,高远便料定他心里是喜欢李青歌的,因此,当下,心中便有了自己的打算嫠。

    “什么意思?”高逸庭有些担心,“爹,你不要乱来?与李青歌解除婚约,是我同意的,你不能再去找她的麻烦。”

    “爹能找她什么麻烦?”高远睨了儿子一眼,接着又道,“放心吧,爹自有分寸。”

    “可是”高逸庭眉心深锁,依旧有些不放心,但是,也没继续追问,他在想,或许,高远会拿着他的身份去游说李青歌吧,但是,依他对李青歌的了解,不用想就已经猜到高远定然会无功而返菱。

    罢,他也不想多想,此刻,他心里乱极,只想清静一会,一个人

    ——

    “李姑娘,原来你与这家大少爷是有婚约的呀?”

    回去的路上,春花忍不住好奇,很直接的就问李青歌。

    李青歌轻轻‘嗯’声,没做过多解释。

    “我看那大少爷人还不错,对姑娘你也不错呢,姑娘怎么就要与他解除婚约呢?刚才,我瞧他的样子,都快要哭了,看的人真是难过呢。”

    “你难过你嫁去。”不等李青歌说话,秋月冷冷的回了一句,但那双冷幽幽的眼睛却是紧紧盯着李青歌的,似也有质问之意。

    “什么嘛。我有冰焰大哥了,怎么还能嫁给别人?”春花也轻剜了一眼秋月,啐道,“这话你可千万别乱说哦,小心我们冰焰哥哥吃醋不理我,看我不找你算账?”

    秋月瞪了她一眼,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只低骂了一声,“花痴。”

    春花也不计较,反笑的灿烂,“花痴就花痴,花痴有什么不好?哼,哪像你,天天冷着一张脸,就好像谁欠你银子似的,就连冰焰大哥那么好看的男人,都入不了你的眼,哎你这么个冰美人,还有哪个男人敢要你呢?”

    秋月眼神骤冷,很不悦的朝春花瞪来,春花知道触及到了她的逆鳞,立刻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讪讪的跑到前面,走在李青歌身侧。

    “李姑娘,你与我们主子是怎么认识的?”她又兴冲冲的问。

    李青歌眼波轻转,低低问道,“你家主子没告诉你?”

    春花忙摇头,“主子怎会告诉我们这些?”说完,她还不忘回了一下头,朝秋月眨了下眼睛,她知道,秋月也很关心这个问题。

    “那你有空问你们主子就是。”李青歌凉凉的回了一句。

    “”春花瘪了下嘴,有些失望,“哦。”了一声,再没敢问别的了,只跟着李青歌身后往荷香苑去。

    后面,秋月一个人不紧不慢的跟着,一双水做的眸子幽幽的盯着李青歌纤弱却笔直的背影,不得不说,李青歌虽然年纪不大,但比之当年的柳如兰却更有一份让人心动的气质。

    ——

    刚到荷香苑,就见醉儿从屋里焦急的跑了出来,“小姐,不好了,出事了。”

    “怎么了?”李青歌心头一跳,忙问。

    那醉儿刚要近身来说,春花本能的拦在了李青歌身前,似有阻止她靠近之意。

    醉儿一怔,刚想推开春花,冷不防秋月也靠了过来,两人一左一右的护在李青歌身侧,让醉儿突然间一阵恍惚,差点将要说的事都忘了。

    李青歌冷眼扫了左右两个,眸中漾过一丝不悦,但什么也没说,只上前两步,拉住醉儿,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哦。”醉儿这才反应过来,急道,“刚才二少爷那边的玲子过来了,说是二少爷好几天都没回来,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派了人出去找,可往常里二少爷常去的地儿都打听过了,说是二少爷好久没去过了。玲子他们这些人这才急了,说是自从二姨娘去世之后,二少爷就有些古怪,他们也是担心,这不,才来小姐这边问问,问小姐知不知道二少爷去了哪儿了?”

    李青歌听了,秀眉渐渐聚拢了起来,他,不见了吗?还是故意躲了起来?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一夜,撑着竹伞在她窗前的人就是高逸轩吧?

    那一夜,他是来向自己告别的吗?

    李青歌突然心里有些乱,没有看醉儿,亦没有看任何人,她木然的朝屋里走去,脚步却有些沉重。

    “小姐。”醉儿连忙跟了上来,“二少爷他不会出什么事吧?”记得上次他来的时候,小姐没有见他,那时的他看起来好失落好沮丧的样子。

    自那以后,二少爷就再也没来过荷香苑了。

    醉儿原本以为,那是二少爷与小姐置气了,但二少爷又从不会真的和小姐置气的,他顶多是在小姐这里受了委屈,生两日闷气,过后就会好的,就像往常的每一次一样,哪次小姐惹着他了,过后,他不还跟没事人一样的常来?

    只是,没有像这次这么久的。

    难道,二少爷真的想不开?出事了?

    醉儿越想越怕。

    “小姐。”不见李青歌开口,醉儿急的像火烧了眉毛,火烧火燎的。

    李青歌推开醉儿,“我有些累,想歇一会。”说着,径直进了屋子。

    醉儿想跟进去伺候李青歌,却被秋月伸手拦了下来。

    “你干什么?”醉儿皱眉疑惑的望着她。

    “李姑娘说了要休息。”春花指着紧闭的门,解释着。

    “你?”醉儿郁闷的瞅着她俩,“我进去伺候小姐”

    秋月冷眼凝视着她,“小姐现在不需要你伺候。”

    醉儿被她眼里的冷意稍稍震住,但过后又有些不服,气道,“怎么不需要?小姐一直都是我伺候的。”

    秋月没有再说话,只是渐渐阴沉幽冷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好吧,算你狠,醉儿郁闷的瞪了二人一眼,随后灰溜溜的一转身,朝翠蓉那屋走去。

    屋子里,翠巧早趴在窗户边瞧见了这一幕。

    见醉儿斗败了的公鸡似的垂头丧气的回来,翠巧嘲笑道,“怎么样?我说那两个是瘟神吧,你还不信,这下碰到钉子了吧?”

    醉儿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桌子上有一杯茶,也不知是谁喝过的,还剩下半杯,她问也没问,拿起来就将剩下的半杯灌进了喉里,随后,气呼呼道,“真是可恶,她们竟然拦着我跟小姐说话。”

    “呵。”翠巧靠着窗子,抿嘴儿轻笑,“昨晚,翠蓉见小姐屋里灯亮着,想送点夜宵进去,还被拦了出来呢。”

    “真的?”醉儿错愕。

    翠巧耸耸眉,“还有假的不成?”

    “她们也太过分了。”醉儿不服嚷道,“凭什么啊?她们才来几天啊,搞的就像小姐的贴身保镖似的,谁都不准靠近,就连我们也不行,难道,我们会害小姐吗?”

    “也说不定啊。”翠巧低低的笑。

    “你什么意思?”醉儿愕然,“我们怎么会害小姐呢?”

    “哎。”翠巧叹息着走了过来,坐到了醉儿身边,“我们当然不会害小姐,但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你在小姐身边这些年,难道还看不出来吗?就在高家这些日子,发生了多少事啊?若不是小姐聪明,只怕十个小姐如今也没了。”

    醉儿脸色大变,有些惶然,“翠巧姐姐,你你这话”

    “傻丫头。”食指在她额头轻轻戳了下,翠巧摇头笑道,“也就你整天傻乎乎的,什么也不想,先不说外面,就是这府里的人,又有几个是好的?小姐身边也确实需要几个厉害的人来帮衬着才好。只是,春花秋月两个哎,虽说是为了小姐,但我也觉得做的有些过了。”

    “嗯。”醉儿对她最后一句话很是赞同。

    “那眼下怎么办?她们两个也太过分了。”

    翠巧深吸一口气,道,“没什么,我相信,小姐自有她的主意。”

    “那就不管了,任由她们两个在荷香苑放肆?”醉儿最不甘心的就是,她如今想见李青歌都难,这让她想到了曾经的张氏,心里突然觉得委屈起来,小姐是不是也要疏远她不要她了?

    翠巧睨了她一眼,“你觉得小姐会任由她们放肆?”

    “”醉儿睁大了眼睛,过后,摇摇头,“不会。”

    “那不就得了。”翠巧白了她一眼,随后,拉她起来,“一早上就听你二少爷长二少爷短的念叨个不停,如今,小姐也回来了,你话也传到了,这廊下的画眉鸟,你也该喂了吧?”

    一句话提醒了醉儿,她忙一拍脑袋,拿起桌子上早就准备好的鸟事,忙忙的出去。

    翠巧瞧着,不由灰心一笑,这丫头就是心大,再火大的事也能一下子就好了。

    真好!!!

    ——

    漆黑的墨汁从笔端骤然滴下,在绵软的纸上绽出一朵小花,一个即将成型的‘轩’字被染了乌黑一片。

    李青歌骤然回过神来,看着UU小说毁掉的字,越发有些心神不宁。

    她不知道高逸轩怎么了,但是,她有种感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他出事了,而且出了大事。

    但是,她又想不到他究竟会出什么事。

    她不断的安慰自己,他只是为人豪爽不羁,说不定又一个人闷了跑到哪去喝花酒了呢,她还记得曾经似乎有过一夜,他喝醉了跑到她房里,还将她当成了别的女人呢。

    可是,他就算喝醉了也记得回来。

    那为何这些天不见踪影?

    高逸轩——

    既然都分手了,为何还要让她担心?

    李青歌又急又恼,啪的一下将手中的笔摔在桌子上,推开椅子,起来就往外走。

    门唰的一声被拉开,惊的门口的春花秋月同时回头。

    “李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儿?”见李青歌闷着头就往外走,春花秋月连忙跟上。

    李青歌并未回答,只是脸色阴沉的朝院外走。

    春花看了秋月一眼,发现秋月也冷着脸色,就那么一步不落的跟着李青歌,当即皱了皱鼻子,也默不作声的跟着。

    李青歌来到二少爷高逸轩这边。

    几个丫鬟正坐在树荫下聊着什么,见到她来,立刻都站了起来。

    “李姑娘。”玲子连忙迎了过来。

    “你们少爷是哪天出去就没回来?”李青歌一边朝高逸轩那屋走去,一边问。

    玲子跟在身侧,偏着脑袋,稍稍想了一会,“大概三四天前了。”

    李青歌推开高逸轩的房门,径直走了进去,迎面有山茶花的清香扑鼻而来。

    她本能的望向窗台,那日被自己婉拒的那盆山茶花如今正在那窗台上迎风招展,煞是美丽。

    “李姑娘。”玲子站在她身侧,不知道李青歌想干什么。

    李青歌走到里面,目光淡淡的扫了下,里面被褥整齐,一应用品皆和从前一样,都没动过。

    “这里,你们每天都打扫?”

    “是。”

    东西都在,那高逸轩也不像个要出远门的样子。

    “那天,他临出门前有没有交代过什么?”李青歌扫了一眼那衣架上挂的一件紫色长袍,那袍子料子华贵,做工精致,是高逸轩最爱穿亦是最常穿的一件。

    “这个。”玲子想了想,摇了摇头。

    李青歌回头,看了她一眼,“你们少爷平时与谁最相熟?”

    玲子目露疑惑,回道,“京城名少,与少爷熟悉的大有人在,可是,自从姑娘您进了府后,少爷与那些人来往就少多了。要说少爷最近与谁相熟,大概也就姑娘您了。”不然,她也不会找二少爷找到李青歌那去啊。

    李青歌听了面色沉静,身后的春花听罢,却是朝秋月看了一眼,秋月只眼神微冷了几分,带着几分审视与鄙薄的看着李青歌。

    “好吧。”李青歌觉得从这边似乎也打听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只得放弃。

    “李姑娘。”看李青歌要走,玲子忙道,“那二少爷他”这个府里,除了李青歌,她不知道谁还会在乎二少爷,会关心他的死活?

    李青歌一时间也整理不出个头绪来,只安慰道,“你放心,我会尽快着人再去找找。”

    “嗯。”玲子立刻感激道,“多谢李姑娘。”

    李青歌没有再说话,只返身出了门。

    春花秋月连忙跟着。

    “李姑娘,我们要出去找人吗?”春花忙走在李青歌身侧,建议道,“不如,春花派些人出去帮姑娘找,好吗?”

    “不好。”李青歌幽幽的回了一句,自顾自走着,虽然心里着急,担心,但是,她并失去起码的理智,高逸轩若是成心躲起来,只怕再多人也很难找到,倘若他不是躲起来,而是遭遇到了什么不测,那么春花找来的人是否可靠?若不可靠,反而害了他又要怎么办?

    春花被堵了个结实,不由暗恼李青歌不识抬举。

    秋月冷冷的睨了眼春花,眼神带着戏谑嘲讽之意。

    春花撇撇嘴,不以为然。

    李青歌并没有就回荷香苑,而是直接命人叫了辆马车过来。

    “李姑娘,你这是要去哪?”春花问。

    李青歌坐上了马车,目光淡淡扫了春花秋月一眼,“我出去有事,你们不必跟着了。”

    “这怎么行?”春花立刻反对,“主子是让我们保护姑娘您的,万一姑娘”

    李青歌并未允她把话说完,只对前面驾车的车夫嚷了一声,“走。”

    那车夫立刻一扬鞭子,马车朝前奔去。

    “唉。”春花一伸手,似有追上去之意。

    秋月却一把拽住了她的袖子。

    “你干嘛?她这样一个人出去,又不知道去哪,万一出了事,我们可怎么向主子交代?”春花瞪了一眼秋月,眼见着那马车疾驰而去,一拐弯就不见了,心里担心的不行。

    秋月手上一使力,愣是没让春花再追出去。

    “喂,秋月,你——”

    “春花。”秋月冷冷的盯着她,“她不希望我们跟着,难道你看不出?”

    “我当然看的出。”春花莫名其妙的望着她,“可是这又怎么了?她不让我们跟难道我们就不跟了?主子可说过,这小丫头若有半点差池,咱们两个可是得陪葬的。”

    秋月立刻惨白了脸色,眸中闪过一丝痛,脚下一点,不等春花再说什么,这身子立刻轻盈飞出,朝着李青歌马车驶走的方向疾奔而去。

    是了,若李青歌有个三长两短,她秋月命丧是小,只怕主子心里会留下永远的痛吧?

    一个柳如兰已经够了,她不想再有一个李青歌再去伤害主子。

    春花愕然,待明白怎么回事后,切的一声,也急忙施展轻功追了出去。

    李青歌坐了马车,凭着那夜的记忆,绕了小半个城,才算找到了上次兰千雪大半夜带自己来的那家酒楼。

    进门的那一刻,这店里的掌柜的还有小二都微微愣了下,过后,小二方上前来,客气的询问,“姑娘,您是要住店还是打尖啊?”

    “找人。”李青歌瞧着小二陌生的脸孔,心想着该不会是上次那小二帮兰千雪换了衣裳,从而受到了连累被解雇了吧?

    “找人?”小二一愣,眼睛不自觉的朝掌柜的那里望了一眼,过后,又问,“不知姑娘要找谁?”

    李青歌直截了当回答,“兰千雪。”

    “什么?”小二大惊。

    同时,刚从二楼那楼梯往下走的一位年轻的女子,听到‘兰千雪’三个字,舒朗的眉宇亦是微微一顿,她静静的靠在楼梯扶手上,目光深邃的打量着李青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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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惺惺相惜。

    李青歌感觉有目光在打量自己,不由抬起头来,视线与那楼梯上的女子隔空相遇。舒欤珧畱

    那女子见自己打量人的目光被识破,既不尴尬也不惊慌,反而唇角微扬,静谧如水,略显平凡的面上流露出一抹安稳的笑来。

    李青歌不禁有些讶异,一双眼睛也不由自主的打量起了眼前女子。

    眼前女子大约二八年纪,算不得美,五官太过立体,棱角太过分明,多了几分英气,却少了几分女性的柔美,一双大眼睛有些凹陷,越发衬的那鼻梁高挺。

    再者,作为女子来说,她身量过高,依李青歌的目测,只怕这女子不矮于兰千雪嫱。

    但是,她身材非常好,尤其是那一双修长的腿,套着黑色灯笼裤,上身一件石榴红的小衣,脚下一双浅棕色的小软皮鞋,整个人显得简洁而干练。

    她踱着步子,缓缓下了楼梯,那一双好看的小软皮靴踩在楼板上,发出好听的哒哒之声。

    她朝李青歌走了过来,清澈带笑的漆黑眼眸里充满了友好的意味镝。

    “小姐。”小二看她过来,连忙招呼,那女子只稍一抬手,打发了他。

    小二识趣的闪了开。

    李青歌平静的望着她,心内闪过疑惑,小二叫她小姐?难道她与兰千雪认识?或者是姐弟?她记得上次那小二叫兰千雪少主来着。

    “是你要找雪儿?”女子在李青歌跟前停了下来,微笑着问。

    “雪儿?”李青歌仰着头,看着比自己要高出一个头的女子,露出疑惑之色。

    女子低低浅笑,补充道,“兰千雪。”

    “是。”李青歌没有否认。

    女子并没有再问什么,而是非常客气的道,“姑娘,请随我来。”

    “是要带我去见他?”李青歌有些不确定。

    “不。”女子倒是老实的摇头,一边走在前面,一边说,“说实话,我也在找他。”

    “”李青歌猛地顿住脚步。

    女子刚上了两步台阶,发现她停了下来,回头朝她笑道,“姑娘别介意,我只是想找个安静点的地方与姑娘说几句话。”

    李青歌狐疑的望着她的脸,努力想从中看出些破绽来,毕竟,兰千雪那厮易容术太厉害,她不是被他骗过的吗?谁知道眼前这女人是不是他易容后的?

    不然,这样的身高,西陵国女子中很难找的吧?

    “呵。”见李青歌打量自己,那女子也不恼,反扑哧笑道,“雪儿就算是易容成乞丐,也不会易容成我这模样的。”他一直嫌她难看,他讨厌难看的东西,就如她一样。

    “”被人看穿了心思,李青歌微微发窘,不由干笑道,“抱歉,我”

    “没事。”女子反安慰起了李青歌,一面又道,“看来,他们说的没错,雪儿他很喜欢你。”

    “嗯?”李青歌愕然,怎么扯到这上面去了?“不。”她摇了摇头,“他现在只怕恨死我了。”早知道他不喜欢男人碰他,她就算再怎么想办法,也得找个女人替他换衣裳啊。

    看李青歌神情有着一丝懊恼,那女子微微一笑,没有再说话,继续向楼上走去。

    李青歌只得又跟着。

    那女子带李青歌上了二楼的一间卧房。

    这卧房十分干净清爽,布置简单,唯窗边一张桂梨大理石桌案十分显眼,案上摆放着算盘,几本账册,还有一些散乱的画纸,其他笔墨纸砚也是一应俱全。

    “不好意思,有些乱。”女子走到案边,将账册还有几张画纸全部收了起来,然后对李青歌道,“请随意坐。”

    “嗯。”李青歌便就势坐到了案前的一条春凳上,从这里朝窗外望去,恰好能将那一楼入关处来往客人一览无余。

    李青歌心里咯噔一下,她猜想,是不是刚才自己进来时,这女子就已经盯上了自己?

    不由得,她又看向那女子。

    只见她将桌子收拾干净后,亲自与李青歌倒了杯茶来,还就手从一旁架子上拿了一包点心。

    “请。”那女子将杯子放下后,也悠然落座。

    “多谢。”李青歌垂眉,只见那几片茶叶尽情舒展在深红色的茶汤里,不禁有些奇了,“这是”

    “我常吃的铃兰红,你尝尝,比之你们西陵国的茶叶味道如何?”那女子说着,自己也端了杯子,浅浅的抿了一口,随后又放下,静静的候着李青歌。

    李青歌乃爱茶之人,见着新茶,自是喜出望外,依言端了杯子,浅浅的尝了一小口,只觉那茶汤香醇可口,细致柔和,还带着淡淡的麦芽香,喝罢,口内还有一丝甜甜的味道。

    “如何?”女子笑问。

    李青歌点头,“好茶。”

    “呵,这两个字也就够了。”女子笑言,随后指着一旁木架子上的两个小竹筒,道,“初次见面,我也没什么好送的,看的出来,姑娘也是爱茶之人,我这珍藏的铃兰红,就先送姑娘一筒吧。”

    “这怎么使得?”李青歌忙推辞。

    那女子爽朗一笑,“呵,我送你你就收下,若是雪儿,求着我要,我也不给他糟蹋呢。”

    听她一口一个雪儿雪儿的叫着兰千雪,李青歌知道他们之间定然关系亲厚,不免问道,“姑娘”

    “我叫梅思暖。”那女子径直自报家门,“雪儿是我的未婚夫。”

    “啊?”手里的杯子差点跌出去,李青歌惊愕的盯着她。

    看李青歌目瞪口呆的样子,梅思暖失笑,“不像?对吧,呵呵,其实,三年前,我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与他会是这样的关系。”

    “”李青歌将杯子放下,默然的看着她,确实不像,她看起来比兰千雪年纪要大些,更成熟些也更她没听说过兰千雪有未婚妻,只知道他一直浪荡花丛倒是真的。

    “呵呵,”梅思暖有些自嘲的笑笑,“其实吧,不止是你,但凡知道此事的人都觉得不配,自然,是我配不上他。”

    “不。”李青歌本能的否认,倒不是为了安慰眼前这个眼底有着一丝苦涩的女子,而是她也确实觉得她与兰千雪不像未婚夫妻的样子,但却并没有觉得是她配不上兰千雪。相反,她身上那沉稳大气、阔朗明媚的气质,非一般女子所能比的。

    “呵,你用不着安慰我。”梅春暖轻笑,大大的眼睛里流露璀璨的光辉来,撇撇嘴,哼道,“其实,我才觉得,那些觉得我配不上那小子的人才是瞎了眼呢。来,请,这小点心是我最近试着做的,你尝尝味道如何?”

    说着,打开精致的包装盒,露出几枚橙黄漂亮的小蛋糕来。

    “”李青歌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过去,“这是?”这种点心她还从未见过呢。

    “我曾经到处出游,路过一个名叫腊希的国度,那里的人过生日时便吃这个,听当地人说,一个人的生日是灵魂最容易被恶魔入侵的日子,所以在生日当天,亲人朋友都会齐聚身边给予祝福,并且送蛋糕以带来好运驱逐恶魔。呵呵,很有趣的故事对不对?”梅思暖见她听的入神,笑着伸手捻起一块来,很自然的递到了李青歌唇边,“他们管这叫种点心叫蛋糕,我从一农妇家里买了这秘方,昨儿闲来无事,做了一些,虽然不够正宗,但也有七八分的味道了,你尝尝,比你们常吃的什么酥什么饼啊如何?”

    李青歌也没有多想,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就着她的手,浅浅的咬了一口,发现这点心入口即化,口感轻盈清爽且细腻无比,比之自己常吃的桂花糕什么的,也好吃许多呢。

    “真好吃。”李青歌一双大大的眼睛里露出孩子般欣喜的光芒。

    梅思暖脸上流露出自信的光辉来,“你也觉得不错吗?我打算在西陵国开一家这样的点心店,你觉得如何?”

    “”李青歌没想到她会问自己,便细细一思量,认真答道,“这点心新颖奇特,而且非常好吃,但西陵民风并不开化,老百姓吃惯了寻常的点心,只怕一时间还难接受这个,不是怕他们不喜欢,而是怕他们连尝也不会尝。且这京城内的点心铺,属瑞景坊独大,京城名流贵族都以吃到瑞景坊的食物为荣,所以,姑娘你想在此开店,只怕要费一番周折。”

    听她说的诚恳,梅思暖笑着点头,“这么说,我倒是可以试试?”

    “嗯,自然是可以,”李青歌鼓励道,“虽然要费周折,但是,我相信,这么好吃的点心,大家最后都会像我一样,喜欢上的。”

    “哈哈,你既喜欢,我那还有呢,等会你走时,再带一些回去。”梅思暖十分开心,“我那店若在这里开成了,以后,你的饭后点心我全包了。”

    李青歌轻轻一笑,“那多谢了。”

    “不客气。”梅思暖摆摆手,转瞬,又认真的问,“对了,你刚才来的时候说是要找雪儿,像是很急的样子,是有要事吗?”

    “嗯。”李青歌点头,她是想拜托他打听一下高逸轩的下落,因兰千雪行踪诡秘,到处游荡,只怕三教九流的人也认识不少,让他来查,只怕要事半功倍,何况,这京城之中,她也想不到其他人可帮忙的了。

    梅思暖敛了唇角笑意,道,“其实,我也一直都在找他,前些日子,听下人说他来过这里,所以,立刻赶了来,谁知,我一来,他立刻又逃了。如今,我也急着找他呢。对了,你的事思暖可有能帮的地方?”

    “其实,我是想拜托他帮忙找一个人,如今,他不在,就算了,倒也不是太急的事。”李青歌道。

    “哦。”梅思暖也就不再多问,定定的看了眼李青歌后,方又道,“那么,我倒想拜托姑娘一件事。”

    “叫我青歌吧,李青歌。”李青歌微笑着介绍自己。

    “好,青歌。”梅思暖道,“是这样的,城主病重,想要雪儿速速回去。”

    “”李青歌表情一下子凝重了起来,安静的听着她的话。

    “但是,他不喜欢我,见着我就躲,没办法,所以,还要拜托青歌你,若见着了他,就转告一声,说城主想见他最后一面。”

    李青歌本想说自己怕也难见兰千雪,但是望着梅思暖恳切的眼神,最后还是点头,“好,若我见到他,一定会转告他。”

    “帮我再劝劝他。”梅思暖又补了一句,“城主只怕熬不过今冬了,我知道雪儿心里是何想的,但是,毕竟那个人是他亲生的爹。若最后一面也没见到,我怕雪儿将来会后悔,所以,拜托青歌了。”

    李青歌抿了抿唇,不明白为何梅思暖那么笃定的拜托自己?但,这种事

    “好吧,如果我能见到他,我一定会劝的。”

    “多谢。”梅思暖诚恳的道谢,随后,目光朝楼下瞟了一眼,再收回笑问李青歌,“对了,那两个可是你的人?”

    李青歌不由顺着她的视线,朝楼下望去,就见春花秋月两个被人五花大绑的吊到了院子里的那棵大槐树上。

    眼神不由冷了几分,李青歌自然是想到这二人是暗自跟踪自己来了这里。

    “两个不懂事的丫头,不听我话,竟然偷跑了过来。”李青歌有些歉意的对梅思暖道。

    “无碍。”梅思暖也不多作解释,只道,“既是你的人,我马上让人放了。”

    “多谢。”李青歌道。

    “好了好了。”梅思暖突然笑,“这么一会子,你谢我我谢你的,都好几遍了呢。来,不说了,吃点心。”

    说着,就将蛋糕又往李青歌这边推了推。

    李青歌也没推辞,就着蛋糕吃了会子茶,两人又随意聊了几句,这才告辞。

    梅思暖亲自将她送上了马车,眸中倒有几分惺惺相惜之意。

    ——

    李青歌再没去别处了,只坐着马车直接回高府,路上,春花秋月两个皆是羞愧的颜色,再没有多说一句,只是,让她们想不到的是,李青歌从头到尾,也没有质问过她们一句,倒让她们心里多少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深夜,月凉如水,皎洁的月光温柔的落了下来,随风摇曳的花枝,在窗户上投来斑驳的影子。

    窗帘微微掀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谁?”李青歌突然睁开眼睛,从梦中惊醒过来,本能的朝窗口望去。

    昏暗中,一道修长而挺拔的身影自窗口缓缓朝床边走来。

    李青歌猛地坐起身来,眼里露出惊喜,“轩”但话未出口,很快又噎了回去,眼前这渐渐明朗的轮廓分明不是高逸轩。

    那一头海藻般的卷发,以及那昏暗中闪烁着碧蓝色光芒的眸子,此刻正如一头兽般兴致勃勃的盯着自己的猎物——李青歌。

    这人不是兰千雪还能是谁?

    “是你?”李青歌惊讶非常,声音里隐隐还透着一丝失望,“你怎么来了?”

    兰千雪很敏感的感觉到了她失望的情绪,快活的情绪顿时降至了冰点。

    “不是你找我的吗?”他没好气的哼了声,几步跨来,一屁股坐到了她的床上,一双好看的蓝色眼睛,就那么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幽怨之情毫不掩饰,“怎么?你不是在等我?”看她刚才惊喜的样子,分明就是以为他是什么人的。

    李青歌不禁疑惑,“你怎么知道我找你?”难道梅思暖告诉他的?

    “想知道自然就能知道。”兰千雪细指撩过肩头的长发,薄唇微微一扬,就又笑了起来,“怎么?几日没见,想我了?”

    李青歌皱眉,很想告诉他,都是有未婚妻的人了,能不能正经点?她可不认为,那梅思暖是好欺负的,不然,他也不会见了人家就逃了。

    “对了,我见到你未婚妻了,她也在找你。”打蛇打七寸,李青歌话一出口,兰千雪立刻就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似的,立刻叫了起来,“我说你这女人,没事你去见她做什么?她有什么好见的?对了,你跟她一处待了那么久,到底聊了什么?”

    最后一句才是关键吧?李青歌失笑,道,“没聊什么,她给我吃了好茶好点心。”

    “是那铃兰红吗?”兰千雪俊俏的脸上立刻露出愤懑来。

    “嗯。”李青歌点头,“那茶很好喝,她还送了我一些。”

    兰千雪咬牙切齿,“过分。”曾经他无意打翻过她的茶桶,被她狠狠的揍了一顿,还说他就会糟蹋东西,不过一筒破茶罢了,什么了不起?如今,她却请李青歌喝她珍爱的茶?哼,那小气鬼

    “她是不是对你说了不该说的?还是让你做什么不该做的事了?”他本能认为,梅思暖那个铁公鸡,肯拿出自己珍爱的茶来招待李青歌,定然是有不可告人的阴谋。

    李青歌秀眉一紧,他怎么这样想?不禁摇头,“没,她就是拜托我转告你几句话。”

    “怎么样,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兰千雪立刻露出鄙夷的神色,哼,那梅思暖的东西能随便要吗?“她是让你劝我回去?”

    李青歌微微讶异,他倒是清楚的很,只是,他知道他爹病重吗?

    “你见过她?”李青歌怀疑。

    “切~~~”兰千雪嗤之以鼻,“那女人死缠着我好几年了,她的那点心思,我还不了解吗?”

    “哦?”李青歌倒不这么觉得,梅思暖并不太像他口中那种会缠人的女人。

    兰千雪深深的看了李青歌一眼,又哼道,“你替我告诉那女人,让她趁早死了那条心,我是不会跟她回去的,更不会娶她的。”

    李青歌皱眉,“她没让我劝你娶她,她只说城主病重,想见你最后一面。”

    “”兰千雪脸色一僵,狐疑的望着她,“那老不死的要死了?”

    李青歌满头黑线,“他是你爹。”

    “就是个老不死的,都活那么大把年纪了,还还”对着李青歌冷澈澈的眸子,兰千雪终于说不下去了,最后低声道,“你放心,定是那女人骗你的,那老不死的身体好着了,我怕将来我死了,他还照样活的好好的。”

    “话我是带到了。”李青歌淡淡道,“至于回不回去,你自己决定,反正那个人是你亲爹。”

    “你生气了?”兰千雪稍稍碰了碰她,“你也觉得我是无情冷血的人吗?”

    “不是最好。”李青歌道。

    兰千雪不禁有些气闷,她的眼神很直接的告诉他,她分明就是当他是无情又冷血的人好不好?

    ——

    灵儿这两天在很使劲的存稿,过几天就加更(o)/~

第一百八十五章 别闹。

    朦胧的光线下,李青歌小脸越发柔美动人,却倔强的偏向床里,不看兰千雪。舒欤珧畱

    兰千雪亦是心里堵的慌,他不想回大理,更不想见到那老不死的脸。

    可是

    那里却是他的家,尽管不想承认,可是,午夜梦回,心里思念的还是那个比冰窖还要冷的地方。

    真是可笑嫱。

    想想,他都多少年没有回去了?四年还是五年?已经记不太清了,但奇怪的是,那里的每一处屋子在他脑子里都记的清清楚楚,甚至梦里出现,也不显得陌生,一花一草皆是那样清晰。

    “好,我答应你。”思量了好一会,兰千雪终于下定决心,“我答应你回去看那老不死的。”

    李青歌缓缓扭过头来,看着他脸上的不甘与气恼,不由好笑,他这是在跟自己赌气吗?回家看自己的亲爹,至于这样吗镥?

    “不过,我是不会跟那女人一起回去的。”见她终于扭头看自己了,兰千雪心里稍微好受了些,于是,又倔强的补充道,“而且,回去我就跟那老不死的说,我要解除婚约,我才不要娶她梅思暖呢。”

    “”李青歌没有再说话,他与梅思暖之间,是他们的私事,她不想参与。

    “然后,我娶你好不好?”突然,他朝她凑近了一点,眨巴着星光璀璨的漂亮眼睛,轻声诱哄道。

    李青歌吓的后背陡然崩直,“什么?”

    兰千雪狠狠瞪她一眼,“我说我要娶你。”至于吓成那样吗?他是洪水猛兽么?

    “你”又耍小孩子脾气了吗?就因为自己劝他回家看病重的父亲,他就这样赌气?

    李青歌不禁有些无语,“你我都是有婚约的人。”

    “那又怎样?”兰千雪没所谓的哼道,“你与那男的解除婚约,我与那女的解除婚约,然后,我俩成亲。”

    “你当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吗?”李青歌不由白了他一眼,真是幼稚,事情怎会那么简单?退一万步,就算真如他说的这样,她干嘛非得跟他成亲?奇怪。

    “总不会太难。”兰千雪很自信的说,同时,眼底也有着几丝愤怒,“反正,当年,他们就是这么将梅思暖那女人硬塞给我的。”

    “梅姑娘人很好。”李青歌客观的说,反而觉得兰千雪单纯幼稚还到处沾花惹草,有些配不上人家梅思暖呢。

    好?兰千雪立刻露出惊愕的神情,“你不要被她温和的外表蒙蔽了,哼,我告诉你,那女人奸诈着呢。”而且,还特狠,尤其是打他的时候,下手从来都是不留情的。

    越说越离谱了,李青歌对梅思暖的感觉恰恰与他所说的相反,她觉得梅思暖是很明朗坦荡的女人,就如她很直接的告诉自己她与兰千雪的关系,却并未有警告和炫耀的意思。

    兰千雪见她凝眉不语,疑惑的问,“你在生气吗?”

    “?”李青歌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想到什么,连忙掀了被子要起来。

    惊的兰千雪也站了起来,“你干嘛?”还以为她要拿棍子轰他走呢。

    “药方。”李青歌穿了鞋子,就走到书桌旁,虽然光线很暗,但她仍然熟悉的自一本书页里取出一张纸来。

    “这是什么?”兰千雪跟了过来。

    “给你的。”李青歌转身,递给他,“这是药方,能克制你体内的蛊毒的,但是,如果要全部解除的话,恐怕要找到母蛊并且杀死它。”

    兰千雪将纸展开,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写着几行小字,但因为光线的关系,他看不清楚,只得又收了起来,“谢了。”

    “那尸兰花”李青歌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告诉他尸兰花的由来,怕恶心着他,但是,若不让他自己去找,自己哪有那个胆子和能力找了,于是,她到底还是说了。

    想不到兰千雪听完,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排斥,反而很有兴趣的笑笑,像是碰到了有意思的事一般,“哦,那玩意对我身上的蛊毒有用?”

    “嗯,有用。”李青歌很认真的道,一面弯下腰,从抽屉里的第二个小格子里,拿出一大包药来,“只有那尸兰花,我没有准备,其他的药材都在这里了。”

    说着,将大药包塞到了兰千雪怀里,“这里的各种药材以及功用,我都分别写在纸上了,你拿回去之后,只需要按照我写的去做就好。”

    想不到她竟如此细心,听的兰千雪心里暖暖的,一双潋滟的眸子柔的快要滴出水来。

    “不急。”他将药包往桌子上一放,修长的身子也趁势靠在了桌子上,低低说道,“等我找到了尸兰花再说,这些东西暂时放你这里,你带我好好保管。”

    李青歌有些不解,“你不是要回大理吗?这些药带在身上不是更好?”

    她没敢将梅思暖说的,大理城主病重只怕熬不过今冬的话说出来。

    但是,她心里知道,若梅思暖的话没错的话,兰千雪这一回去,只怕没那么容易再出来了,所以,这些药他还是带在身边比较好,虽然,这些药材比尸兰花好找的多,但是,要将众多的配在一处,也不是易事的,她也是托了徐伯办了许久,才配齐的。

    “你在担心我,对吗?”兰千雪快活的笑出声,长臂一伸,两手自然的搭在了李青歌的肩头,他稍稍垂首,俯视着她娇小的脸庞,动情的说,“别担心,我很快回来。回来就娶你。”

    一抬手,狠狠推开他的手,李青歌白了他一眼,“你想的太多了。这药你还是自己收好吧,药方也收好,弄丢了,我可不赔的。”

    “什么意思?”兰千雪眼睛一眯,露出危险的光芒,“难道你我之间仅仅就是交易?交易过后,从此便老死不相往来?”

    虽然她没这么说,但是,她的举动却让他这么觉得。

    李青歌看着他暴怒又受伤的样子,不禁好笑,他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没有,我没这么想过,倒是你,如果想与我绝交,随你。”李青歌冷眼瞅着他,半真半假的道。

    兰千雪一听,觉得委屈万分,“我什么时候想过与你绝交了?还不是你那样欺负人家,人家不还是来找你了?”说着说着眼圈都红了,就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似的。她欺负他了吗?李青歌有些无辜,转瞬又想到,该不会还是上次让小二给他换衣那事吧?不禁有些汗颜,这厮能不能不要这么做妖?大男人一枚,被人看下会死么?

    “李青歌,你是我见过的女人当中,最冷血最无情最可恶最不可爱的女人。”见李青歌面无表情的望着自己,兰千雪彻底受伤了,修长的食指直接戳着李青歌的脑门,十分气恼的吼着。

    李青歌头不自觉的向后仰了仰,一双漆黑的眸子定定的望着他,“兰千雪,你别闹了。”

    兰千雪一顿,那璀璨的晶莹在眼眶里熠熠闪烁,他气得朝她又吼了一声,“笨蛋,李青歌,你是笨蛋。”

    其实,李青歌好想对他说,兰千雪,你才是笨蛋,不折不扣的笨蛋,她李青歌真的没他想的那么好,而那梅思暖却是个好女人,丢了她,你迟早会后悔的。

    “好吧,我是笨蛋。”面对他的指责,李青歌有些无奈,却仍将这些药材塞给它,“这些药材,你必须带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身上的蛊毒每年的中秋月圆之夜,必会发作一次,发作的时候会非常痛苦——”

    她这么说着的时候,兰千雪眸底果然涌出痛苦的颜色来,一双深邃如夜的眸子深深的凝视着李青歌,如樱唇瓣微微颤了颤,却是什么话也没说。

    李青歌亦是表情凝重而严肃的看着他,继续道,“所以,你在回大理的路上,就可以顺便找下尸兰花,若找到了,便可以按我说的方子配出解药来。若找不到,这里也有几味药材,可以帮你缓解痛苦的。”

    “”兰千雪此刻心内五味杂陈,对她可谓是爱恨交织。

    若说她心狠无情,偏她为他的事如此费心费力,细致体贴。

    可如果说她对他上心,她却偏偏在他动情之时,对他冷若冰霜,拒他于千里之外。

    “小乖。”这一次,他没再将药包丢下,而是紧紧的抓在了怀里,态度诚恳,“谢谢你。”

    这都是她应该做的,李青歌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客气,你也帮过我。”

    兰千雪苦笑,“如果我没帮你,你就真的能眼睁睁看我死?”

    “不知道。”李青歌老实回答,毕竟如果他对自己没用处,自己当初也就不会去接近他吧,那么,他的生死自然与她无关的。

    兰千雪睨了她一眼,“还真是老实的叫人气愤呢。”话说的咬牙切齿,可那双眼睛里却是满满的宠溺。

    不是吗?

    不正是她的坦荡清澈才让他信赖她吗?不正是她这恼人的特别,他才会喜欢她吗?

    李青歌咧嘴一笑,娇憨的笑容像个纯真的孩子。

    这么一刻,兰千雪终于意识到自己有时对李青歌的某些想法,确实有点过于禽兽了。

    她,真的还只是个孩子,虽然,大部分时候不像。

    但偶尔那无意识的纯真笑容却说明了一切。

    “对了,你专程去那边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兰千雪终于想到了正事。

    李青歌看了他一眼,回道,“给你药方和药材。”因为考虑到兰千雪要回大理,所以,她并没有将高逸轩的事托付给他。

    “就这样?”兰千雪狐疑的望着她,然后摇摇头,“不像。”

    “什么不像。”李青歌好笑的问。

    兰千雪眸子一眯,像只阴险狡诈的狐狸,“我的死活还不足以让你那样急切的去酒楼找我?”

    他可是跟了一路,这小东西笨拙的很,竟然几次快到门口,还迷了路,最后,竟然还是他暗中提示,她才绕了小半个京城的找到了地方。

    当时,看她从车子下来,急切的奔进酒楼时,他激动的差点热泪盈眶啊,差一点,他就要放弃她是专程来找自己的想法了。

    “你的死活确实与我无关。”李青歌微微一笑,但话锋却又陡然一转,“但是,你若死了,我会不安。”

    “为何?”兰千雪心一紧,追问。

    李青歌道,“我答应过帮你解毒,所以,你就算要死,也得在我救你之后。”

    “你的意思是,现在你给了我药方和药材,那么,以后我若死了,你便心安理得了?”兰千雪愤懑的问着。

    李青歌咬了咬唇,“当然,我也会难过的。”

    “就难过这么简单?”兰千雪怒了,但是,他又不知该让她做出怎么样的反应?这小东西如此冷血无情,能为自己难过,已经是不错的了,不是吗?他还能奢望她为自己殉情守节不成?荒唐。

    李青歌无奈蹙眉,“好了,你现在不是还没死吗?说那些有的没的干嘛?”

    兰千雪想想也是,活着多好,干嘛说死?真是不吉利。

    “天晚了,你回去吧。”李青歌瞧了眼窗外,树影沙沙,夜色沉静。

    兰千雪却是抱着药材往小榻走去,“我不走。天都这么晚了。”

    李青歌无语摇头,就知道他会这样。

    径直走到柜子边,又拿了枕头与薄被丢给他。

    兰千雪接了,对着李青歌嘿嘿直笑。

    李青歌狠狠的瞪他一眼,“留下可以,晚上睡觉不许乱跑。还有,以后不要半夜三更从窗户进来。”

    “嗯。”兰千雪自己铺了被子,然后躺了上去。

    李青歌见他乖乖的,也就没再说什么,其实,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只觉得他是个单纯至极的孩子而已,还有,他太美,比女人还要美,所以,与他一处,她很难将他与外面的男人那样对待。

    好吧,这话李青歌自然不敢当面对他讲,她是将他当女人一样看的。

    “小乖。”

    李青歌刚躺下,就听见兰千雪那低沉又魅惑的声音,带着软软洁净的磁性,响在这暗夜之中,宛若罂粟般,分外迷人。

    但李青歌照例没有回话,一是怕一说话,这家伙就会扯个没完,二则,即便她不开口,也不妨碍他会继续说下去。兰千雪翻了个身,将脸枕在胳膊上,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望着床那边,又问,“那梅思暖真的没跟你说别的?”

    李青歌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前一片迷蒙的昏暗,“没有。”

    “那她有没有提?”兰千雪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她说她一来你就逃了。”李青歌低低说道,脑海里无端想起兰千雪落跑的样子,唇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什么逃?”兰千雪立刻炸了毛,气呼呼道,“我那是不想见她好不好?”

    李青歌耸了耸眉,无声一笑,不想见?反正是躲着梅思暖,其实,跟逃也没多大区别。

    “哼,我就知道,那女人绝不会说我半点好。”

    “不。”李青歌轻声否定,“她说,她配不上你。”其实,敏感的她还是发现了梅思暖提及兰千雪时,眼里的伤与痛,大概她心里也是介意的吧。

    “什么?”兰千雪似乎一惊,但很快又嗤之以鼻,“她会说这样的话?鬼才信。”

    “看来,你很了解她。”李青歌突然发笑,“她说,那些觉得她配不上你的家伙都是瞎了眼的,包括你。”

    “你?”兰千雪顿时咬牙,“那死女人哼,我疯了才会娶她。”

    李青歌对着黑暗浅浅勾唇,那兰千雪只怕连他自己也没发觉到,从他到她这边来,一直都惦念着那个梅思暖的,至少他很在意她说的每一句话,甚至因为她情绪反复的厉害。

    但兰千雪后来却再没有开口,李青歌不知道他是睡了还是沉浸在他自己的心思里。

    她也知趣的没有再开口打扰。

    一夜无梦,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兰千雪已经没了踪影,那小榻已经收拾好了,被褥枕头都被叠好又放进了柜子里,她给的药包也不见了。

    看来,这一次他很听话。

    李青歌觉得很欣慰,同时,她给高逸庭的十五日之期就要到了,不知他那边会作何举动呢?

    依照目前的状况看,好像什么动静也没有呢?

    赖着不走吗?

    李青歌倒是想到了这一点,不过,也不怕,先礼后兵嘛,她已经给了期限,十五日之期一到,自然是不会客气的。

    ——

    其实,就算李青歌想他们赖着不走,高逸庭也不会同意的。

    李青歌当众悔婚,就已经让他颜面扫地,如今,他们住的都是李青歌的地儿,就算李青歌最后开恩,不让他们搬走,他也住不下去了,那最后的一丝尊严与颜面,他不想再失去了。

    即便李青歌不爱他,可是,他仍旧想在她心目中保留最后一丝体面。

    所以,毒伤好了之后,他顾不上别的,一味的扑在了找房子上了,奈何手头上不宽裕,再加上京城稍微像样的别院,价格都很贵,所以,一时间真的很难定下来。

    更可气的是,大太太之前答应好的要拿银子,如今事到临头却反悔了。

    高逸庭气不过,跟大太太狠狠吵了一架,可最终无果,只得硬着头皮四处去借银子。

    只是,他不知道,在自己昏迷期间,大太太与高远狠狠吵了一架,还被高远关进了柴房里,这才使她心灰意冷,觉得什么人都靠不住,唯有那些银子才是她今后的命。

    所以,关于换房子之类,她的一个子儿都不会出的。

    ——

    而高逸庭不在,夏之荷便越发得了势般,在这高府俨然以大少奶奶的名头自居了,当然,原本不待见她的丫鬟们,看在高逸庭的面上,面上也都对她客气几分。

    因此,夏之荷渐渐的又找到了当初在高府那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感觉。

    只是,唯一缺憾的便是,她的那半张被毒毁掉的脸,还有那一身的伤,尤其是脱臼的下巴和折断的手腕,每次大夫换药的时候,都会痛的她鬼哭狼嚎。

    她气过她恼过她恨过,可是,她不敢找高逸庭,更不敢去找李青歌,在这两个人身上吃的苦头,她算是吃够了。

    于是,夏之荷心思一转,眼里尽是狠辣,这矛头自然而然的便对上了那被关起来的李碧茹身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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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2697/ 第一时间欣赏毒妾最新章节! 作者:秋水灵儿所写的《毒妾》为转载作品,毒妾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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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妾介绍:
“你还是省省吧,再过几日,大少爷就要迎娶云初公主了,你还是赶紧带着你的小杂种去阎王殿吧。” 除夕之夜,风雪肆虐,一张浸湿的宣纸朝她脸上覆来,让她以最不甘与屈辱的方式结束了生命。 她是他结发的妻,为他忍下父母之仇,为他中毒毁容,甚至还为他生下了孩子,可到头来,为了前途,为了另外一个女人,他残忍将她杀害,连不到三岁的女儿亦不放过。 蚀骨之痛,锥心之苦——她用灵魂发誓,若有来世,再不与人为善,今日所受,他日定要一一讨回。 芳魂重生,恶女归来。 婆婆狠毒?送你归西! 小姑刁蛮?直接毒哑。 小三伪善?撕开你的美人皮。 ......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诛之。 浴火重生的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决心掌握住自己的命运,将前世背叛过她的那些人一一斩尽杀绝! 只是,万没想到,再世风华,惹来孽缘无数。 前世错过的男人,为她默默守候。 前世无缘的男人,对她一见钟情。 前世未曾遇见的男人,对她死缠烂打。 更甚者,还引来一只比女人还要俊俏的妖孽,为她要死要活…… 是阴谋?是真情?或是另一场生死较量? 繁华落尽,究竟谁才能打动那颗尘封的心?伴她看云卷云舒?毒妾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毒妾,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毒妾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