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章 天命属谁?
请汉王示下,是否令军队戒备?”侯德富若有所指的)]7,以及行朝下来的十多万军民。
“按一号预案办。”楚风漫不经心的挥挥手,“多派警察维持秩序,军队就不用了。”
笑话,说是十多万人,战兵现在不到三万,还是喝饱了海水的,派上百十个警察,算是看得起他们了。
楚风一点也不担心谁会犯傻去勾结行朝玩什么花样。农民,宋朝能给每家分三十亩地,不收税、不服徭役?工人,宋朝能不拿着鱼鳞册页收人头税?当兵,宋朝能给小兵从九品,能每月三两多十足纹银?做官,宋朝最大,顶齐天给你一字并肩王——还是传说中的,可琉球从贩夫走卒到部堂大员,是个人都能和汉王并肩走路。
不排除个别人昏了头的,但他只要一作乱,绝对有更多没昏头的人把他给镇压了。
“老侯啊,这.事你们看着办,我得回家睡觉去了。呵——”楚风打着呵欠,带着几位美女跳上马车,一溜烟的不见了人影。
侯德富郁闷的挠挠头,.古今中外,这像个篡夺皇位、鼎革天下的样子吗?简直比吃顿饭喝壶茶还轻松惬意!又看看灰头土脸的大宋君臣们,唉,怪不得汉王不在乎,走到今天这一步,似乎改朝换代也就喝喝茶、吃吃饭的事情了。
琉球是真不.在乎行朝这几万兵马,把个大兵营都腾空了,留一个营战备,其他的部队全部刀枪入库,官兵回家睡觉。空出的兵营让行朝住宿,又在训练场上搭起许多军用帐篷,军用帐篷不够,还伐竹木做篷子,好歹把十多万军民安顿下来.
而行朝的表现也如楚风所料,一个个比绵羊还老实,让他往东决不会往西。经过崖山死战紧张的战场气氛,到琉球突然松弛下来,死里逃生的人们很难产生反抗情绪,同时,琉球火炮的震慑、命为汉军所救的事实,让他们只会感恩戴德。
普通老百姓、士.兵只知道琉球汉人和自己同文同种,决不会像鞑子那样残暴,有着条就行了。
替小皇帝挑了最好的房间,太后.也安顿下来,陆秀夫听见外面的喧哗声越来越大。走出去一看,原来琉球人已经在校场上架起了无数的锅灶,有的桶锅上面盖着竹盖子,白色的水汽乎乎直冒,大米的香味四处飘散;有的敞开了煮,大块大块的肉和黄豆翻滚着,让人直流口水;另有好几十堆的水果,什么香蕉西瓜之类的,好久不见新鲜蔬菜,老吃水豆芽,此时见了新鲜水果,打心眼里欢喜。
琉球人指挥着行朝地.官兵百姓们排队。竹筐里叠得整整齐齐地铁制饭碗。你连饭碗都不用带。就带着一张嘴过去就行了。压实地一碗白米饭。冒尖儿扣上油汪汪地红烧肉。还块西瓜或者香蕉。生怕你嫌油腻似地。
排队。和百姓、大头兵们一起排队?陆秀夫自己难过不想吃饭。但他考虑要不要领一份给小官家。
“啊。陆相。我已命人替官家和你打了饭。这就送过去。”张世杰笑盈盈地端着饭碗。后面跟着几名士兵。提着御用地食盒、餐具。显然是刚打了饭地。
好久没吃过新鲜水果和肉食。小皇帝开心极了。吃得满嘴流油。扒完一碗饭。又呼哧呼哧地啃着西瓜。“啊。陆夫子。您怎么不吃呢?味道很好呀!”赵昺非常奇怪。
太平时节。御膳不知比这个好多少……陆秀夫一阵心酸。但愿。这不是断头饭吧?他又有点庆幸自己地软弱。当初在泉州幸好和楚风留了情面。自始至终没有动过刀枪。
校场上。闻讯赶来地琉球百姓和随着行朝地军民。上演了无数场亲人相见、父子重逢、甚至夫妻相聚地好戏。
中年妇人拉着侄儿的手,又惊又喜:“啊,这不是俺三姐家的老幺吗?你怎么到了琉球?”
侄儿亲热的笑道:“四姨,您可来了,我妈老念叨,说您随着姨父到行朝,飘在海上受苦呢。妈天天求老君求菩萨,盼着您想着您,这下可好,到咱琉球来享福了。”
姨妈仔细打量,不敢置信的看看侄儿,以前衣不蔽体的乡下孩子,现在衣服穿得整整齐齐,鹿皮袍子、羊羔毛的帽儿,只靴子漆黑透亮看不出什么做的,羡慕的问道:“这靴子是什么皮的,又黑又亮能照出人影儿来,大妹子过来,瞧你幺哥这身打扮,啧啧,财了吧?”
呵,几年没见,表妹都长成大姑娘了,小伙子当年就青梅竹马过,这时候还不上赶着卖弄?“姨,妹子,我这靴子是蛟龙皮的。就是那海里会喷水的蛟龙啊!”
表妹忽闪忽闪着眼睛,水灵灵的大眼睛里直冒星星,“幺哥真有本事,捉得海里的蛟龙。”
小伙子
红,他只是钢铁厂的工人,哪儿会捕鲸鱼呢?连忙转“姨父哪儿去了?怎么没见他?”
四姨指指不远处,丈夫正排队打饭呢。
“嗨,吃这鲸肉干什么呀!家里还炖着半只鸡、灶上吊着腊肉哩,回家吃去!”小伙子就带姨妈一家往外走,姨父是行朝的一个都头,被外甥从队列里拉出来还有点不乐意,小伙子就和他说,那红烧肉是拿蛟龙,也就是鲸鱼肉做的,在琉球是最便宜的肉类,稍微讲究点的人家,都是不爱吃的。
姨妈则有点担心的问:“咱们这就能出去?汉王大人不留吗?”
“留人做甚?每日里饭菜不花钱?”小伙子指指校场四周贴着的布告,“有亲友在琉球者,鼓励投亲靠友。”
哎呀不得了,.这才两年没见,侄儿都认识字了?难道考了秀才?
“这是在夜校学的…….什么是夜校,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咱们回家慢慢说吧。”
几人在较场.口登记,领了临时护照,就大摇大摆的扬长而去.
安置工作一切顺利,但绝对不是没有任何冲突。
“为什么不给我.打饭?”翰林何靖奇怪的问负责放食物的琉球人。
那人耐心的解释:“请到队列后.面排队,很快就能轮到你的。”
队伍并不长,只有二.十多人,以分的度,也许还等不到五分钟就能轮到何靖。
但他不想等。排在一群丘八、平头老百姓后面,凭什么?我是大宋皇帝钦点的进士出身,是正人君子,怎么能和这些小人们同列呢?
何靖平静的说:“我是钦点进士、翰林学士。”
排队的人骚动了,大宋朝的进士,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呐!就算收复燕云、凯歌而还,都赶不上进士及第金殿赐宴的荣耀!
排最前面的一个小兵准备让出自己的位置,但却被琉球人拉住了,“对不起,不管进士还是学士,都得按规矩排队。”
何靖勃然大怒:“难道琉球没有上下尊卑吗?”
“咱们这儿有上下,无尊卑。”
何靖怒极反笑:“奇谈怪论。一国之内,必有上下,上位者尊、下位者卑,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这一闹,排队的人都不打饭了,津津有味的听他们吵架,进士老爷吵架,可比看一出折子戏过瘾多了。
那掌勺的见此情景,干脆把勺子放下,一板一眼的和他理论:“所谓上位下位,固然理所当然,譬如军队中有将官有小兵,做生意有老板有伙计,做官有部长有科员,自是有上下之别。然而上位者未必尊,下位者未必卑,两者人格平等也。试问将官能夺小兵之妻吗?部长能侵科员之财吗?老板能殴辱伙计吗?”
这、这、这是歪理邪说!何靖想要反驳,又找不到从何入手。
“难道汉王和你们就没有尊卑之别?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如要杀你等,你该如何自处?”
何靖大喜,身后是陆秀夫陆相爷,他精通儒学义理,定能将这油嘴滑舌的家伙驳倒。
琉球人都有点好笑,这掌勺的厨子读了半年夜校,平日里最爱抱着汉王的《四书新解》和《五经新编》瞎琢磨,没事就拿书上的话和人辩难,有点走火入魔的意思。谁和他废话,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这位先生说对了,汉王和咱们还就没有尊卑之别。譬如小人之妻便在王府中做女仆,汉王出钱与她,她便每日到王府工作四个时辰,若汉王不付钱,她决不会去做活;若小人之妻做事邋遢,则汉王将她辞退不用便是。如此而已。
至于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琉球并无此说。刑法第一条就规定,汉国公民未经法部审判不得定罪,汉王并不能枉杀我等。非但不能枉杀,就是财物亦不得侵夺——小屋虽破,未经主人同意,风雨能进而王不能进。”
“哦,此说从何而来?”陆秀夫饶有兴趣的问道。
“《四书新解》说的。公民产业不被侵夺,才有对国家的忠诚。是孟子在那个、那个”厨子挠着头,这个问题不仅拗口,还有点出他的学识范围了,终于想起来,如释重负的说:“梁惠王上那一篇说的。”
有恒产者有恒心,被做了这样的理解,陆秀夫笑着摇摇头,忽然心里毕剥一跳,脸色变得非常严肃。
他看了看琉球人,自信、奋、一个个把腰杆挺得直直的,毫无疑问,他们是自己命运的主人。这样的人,既不会做大宋的顺民,也绝不会做蒙元的四等奴隶。
天命,确实在汉呐……(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197章 陆秀夫的镇定
天过去了,校场上的人越来越少,曾经人声鼎沸的兵\]冷清清,帐篷洗净了晾干了收进库房,临时搭建的竹蓬剩下不到一半,百姓们正在兴高采烈的进行拆除工作。
“每家三十亩田地,不交税?这是真的?”尽管累得满头大汗,曾耀祖问过了至少十次,但他还是不放心,忍不住问了第十一次。
并不是信不过琉球的官儿,跟着行朝出海,能吃的能用的早吃光用光,就剩下自己光身一个,琉球官儿能骗你什么呢?可属于自己的三十亩地,还永远不需要交税、服徭役,这样的好事情,实在叫人有做梦的感觉啊!
曾耀祖是潮州人,一辈子待在乡下,爹妈给取了个光宗耀祖的名字,可惜他做了大半辈子佃户,到三十来岁还打着光棍,漫说光宗耀祖,连属于自己的半分田地都没挣到。行朝从泉州下海,漂到潮洋面,张世杰派人上岸招兵买马,曾耀祖一则想搏个功名出身,至不济弄点买田土的银钱,二来是听说鞑子要杀尽天下汉人,反正自己三十出头还没个后人,干脆舍了命和鞑子拼一场吧!抱着这两条想法,他投军做了个小兵。
可现在,这两条都没必要了。要兴家业,这里大片肥沃的土地任由开垦,三十亩上好水田,放在人多地少的闽广,那就是不折不扣的富家翁啊!要抵抗鞑虏嘛,曾耀祖看看不远处跑步训练的汉军士兵,再远眺港口处停着的炮船,杀鞑子,显然琉球人比自己在行。
所以他的心思就全放在那关系后半生命运的三十亩水田上了,问了一遍又一遍,终归有点不放心,不收皇粮,汉王拿什么养兵呢?
“说了三十亩,只要是你自己开垦的,到政府登记,就土地证,这可不是咱们以前私相授受的田契,而是汉王颁的证,这土地传子传孙,永远都是你家的!不交皇粮、不服徭役!”许银山第十一次回答曾耀祖的问题,他一点也没有不耐烦的神情,因为每次重复这个政策,他都从内心深处感到甜蜜。
拥有属于自己的土地,这是中国农民数千年的终极梦想,许银山也不例外。他有亲戚早移民到了琉球,如果他愿意到哪家厂子里做工,第二天就能上班了,之所以等到现在,就是想弄块田土,一直留在校场上,按排号顺序等着坐船去琉北,在那儿开荒种田——琉球城郊开垦得差不多了,另外两个新城才有大片肥沃的处女地。
许银山想起亲戚说的话,又补充道:“对了,以前我忘了说,琉球种田不收农税,打的粮食拿去卖要收商税。”
“嗨,那怕什么,咱们不卖不就行了?拿来喂鸡喂猪,吃不完老子酿酒喝,才不让官府占便宜呢!”曾耀祖根本不担心会被收税。
不怪许银山会忘记,不怪曾耀祖不在乎,视田地好坏,地主收取百分之五十到八十的地租,官府再以各种名目直接间接的收取百分之十左右,留在农民手头的,也就够活命的口粮,最多换点油盐、针头线脑,哪儿会想到吃不完拿去卖,还要交税呢?
许银山准备养鸡养猪酿酒来避税。殊不知。出售家禽家畜和米酒同样要交税……
“来了来了!”刚把竹蓬拆掉。就有人欢呼起来。远处码头。开往琉北地客船。那洁白地船帆是载来了丰收地希望。
人们扶老携幼。在警察地组织下。排成长长地队列走向码头。现在刚交二月中旬。快点开荒。早晚两季稻是不行了。但种个单季还是没问题地。琉球地土地。肥得流油啊。就算单季。弄个五十石粮食也不成问题啊。呵呵……人们带着幸福地憧憬。登上了客船。
都统孟诚郁闷地看着老部下们兴高采烈地离开。大部分人还记得腼腆地、不好意思地和老上司告别。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初到琉球。士兵们还按建制归拢到各自地上司帐下。但当琉球人弄来了新鲜可口地饭菜。放老移民进来找亲戚。最后宣布了做工、务农、经商、参军任由选择地安置办法。麾下地士兵们就心活了。有心思活地人想进厂子做工。有图稳妥地人想弄块田土留给子子孙孙。有一腔热血杀鞑子地人。就想着参加军饷丰厚、军械犀利地汉军。原来地长官们就现再也指挥不动老部下了。
在这节骨眼上。或许是为了行朝、官家。或许是为了自己地利益。有地基层军官还想争一争。当然不是闹兵变。尽管琉球只派了百十个警察。腰上挎把刀。手里拎根棍子。可没人傻到还拿自己这群残兵
回事,他们只是想闹一闹,毕竟在大宋朝干了这么多)+劳也有苦劳,一个个的挂着诏讨使兵马使兵马都监的衔头,琉球方面二话不说就把咱们的部曲掏空了,这也太说不过了吧?
可是,行朝诸公关在房间里连半句话都不说,皇帝不急太监急,军官们自然束手无策,眼睁睁的看着部曲们离去,高级军官还有几个子侄亲兵不肯抛下主将,低级武官则干脆成了光杆司令。
“咦,你也要走了?”孟诚惊讶的看见,军中作战最勇敢,杀鞑子最卖力的刘黑虎也打点好行装准备离开了。这刘黑虎身上可是实授正军将、挂着昭武校尉的衔头啊!
刘黑虎黝黑的脸上微微红,转投汉军,在老上司面前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嗯,俺、俺到招兵处报了名,下午就要去那啥新兵营报道了。”
大宋朝的昭武校尉,到汉军中只能从新兵做起,孟诚既不甘心,又毫无办法,只得无奈的笑笑:“好、好,你也该谋个好前程,听说汉军中新兵都是从九品,吃穿官给,每月薪俸三两六钱足色纹银,比跟着行朝喝海水吃西北风可强太多了……”
刘黑虎的黑脸一下子涨得通红,粗声大气的道:“禀将军,小人一家死在扬州,钱再多也没处花去。跟着行朝三年,只为了杀鞑子报仇,可这些年,朝廷见了鞑子,比老鼠见猫还跑得快,倒是琉球汉军扎扎实实打了几场。小人没那么多见识,只知道谁敢和鞑子打,谁就是英雄好汉,这是李庭芝李大帅说的!俺投汉军,就图能亲手宰鞑子,再没想过其他的。”
孟诚一怔,点点头,在老部下肩膀上拍拍:“好小子,到汉军好好干,多杀鞑子,别丢咱淮军的脸!”
“嗯!”刘黑虎抱拳行个军礼,扛着铺盖卷,兴冲冲的去远了。
朝廷大员躲在那几间大屋里,连着几天没怎么出过门,眼下的局面,他们到底在商量什么呢?
陆秀夫还是正言厉色,行为举止和太平时节没有区别,上朝的礼仪一板一眼决不疏忽,也正是他的镇定举止,让朝廷众人安了心。
曾经在泉州,试图软禁楚风,并导致琉球永不朝宋的陆相,尚且不慌不忙,似乎成竹在胸,好歹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我们慌个什么呢?
但他的朋友,礼部侍郎、帝师邓光荐很慌。
昨天,他悄悄问过了一直保持沉稳的陆秀夫,究竟有什么办法保住大宋朝、保住小官家的帝位,结果老友的回答是六个字:“听天命、尽人事。”
原来陆秀夫早已放弃,之所以不慌不忙,乃是准备接受命运的安排。事实上,从崖山跳海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放弃了,能够逃到琉球,能够在不受辱的条件下保全小官家的性命,在他来说,已是上天垂怜了。
邓光荐无奈,早知道老友不是有决断力的铁腕人物,作为丞相,他甚至还不如关键时刻逃走的陈宜中。陈相尚且知道在关键时刻杀掉谋反的禁军统帅韩震,陆相却优柔寡断,当初要么不做,维持和琉球的友好关系,要么就该痛下杀手,效法信陵君窃符救赵,侯赢铁椎击晋鄙、斩将夺师的故事,怎么会搞到现在这样不尴不尬?
抱着小皇帝的杨太后,摩挲着怀中孩子的头,话语中已带着哭腔:“陆先生、张先生,陈、刘各位先生,如今还能保住这赵氏一块肉么?”
朝臣们面面相觑,主辱臣死,不能保卫皇帝,杨亮节、张世杰等武将羞得无地自容,文官们空有满腹锦绣文章,到现在却毫无用处,真真百无一用是书生。
“臣以为,楚风必厚待皇上。”陆秀夫开口了,他十分肯定的说:“近些日子,我了解琉球制度,虽多不合礼法,但处处以民为便,以仁爱为本,以此看来,当初确实看错了楚风。他绝对不是个赶尽杀绝的人。”
这些天,行朝诸公都在反省此前的所作所为,大宋走到这一步,怕是气数已尽——只要崖山楚风不来,大家都该跳海自尽了。痛心之余,争权夺利的心思就淡了许多,默许汉国对随驾军民的安置,也是向楚风示好,希望尽可能的为宋室、也为自己争取一点优待。
“如今陈相爷在琉球地位显赫,文丞相也和汉王有旧,请他二位居中幹旋,或许能安排好一点吧?”陆秀夫怔怔的看着屋顶,一只小蜘蛛在房梁上织着小小的一张网。(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198章 篡宋
琉球整整十天,文天祥哪儿都没去,待在安置家人的和妻妾女儿们享受天伦之乐。
比起失去所有亲人的陆秀夫,文天祥无疑是幸运的,病死的两个儿子无法复生,但妻妾和女儿还在,梅州被张弘范抓去的另外四个女儿,和麾下被俘的将领、家属们关在新附军的船上,崖山一战全都获救。
但他并不高兴,一点也不高兴。
陈淑受琉球资助,已装备了精兵五万,另有各寨不脱产的民军十万,不但把从两浙南下的范文虎顶了回去,稳住汀州和漳州,还趁张弘范率元军主力围攻崖山,收复了从自己手上丢掉的梅州和潮州,眼下独占南闽西四州之地,人口二百万、大小城池三十余座,好生兴旺。
对比自己,行朝诸公的猜疑和排挤,活活葬送了大好形势,蒙元南侵之际,中流砥柱究竟是汉还是宋,已经不言而喻。崖山之战的胜败,更是用铁一般的事实昭示了天命在汉。
文天祥,以及朝中的陆秀夫等人,都不是傻瓜,他们都是这个时代一等一的聪明人。他们知道,若楚风是宋朝官员,可能以权臣身份执掌朝政,也许会效法曹操,创造机会等子孙后代来行“受禅”之事;但楚风行事向来天马行空,他绝对不会搞沽名钓誉的那一套,大宋注定会被取而代之,而时间也就在最近几天!
身为丞相,无力改变行朝的命运,文天祥无颜入朝;忠臣不事二主,他也不愿和即将亲手终结行朝的楚风共事,所以整整十天,他没有踏出家门半步。
要抵抗蒙元、恢复汉人江山,非楚风不可,然而楚风又是“篡夺”皇位的“乱臣贼子”,居身其间,究竟如何自处?这个问题就像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压在文天祥心头。
“汉王来拜文先生!”
门上小厮带着兴奋劲儿的喊声,把文天祥从遐思中惊醒。
闹了十天,算是给够了缓冲,既然你想不明白,那我主动来见总行了吧?楚风带着侯德富,笑嘻嘻的往正厅上来。
到现在为止。一号预案执行得非常顺利。
十多万军民。只略少于现在琉球地人口。要安置好他们。不对现有社会构成冲击。不闹出乱子。这绝对是一个棘手地问题。
先是营造和谐气氛。任何人到了陌生地环境。都会产生戒备心理。初到校场地临时安置处。不少行朝军兵紧紧抓着武器。百姓们也以家庭、家族为单位扎堆靠在一块。以警惕地眼神盯着奇装异服地琉球人。很快。他们现并没有全副武装地士兵严阵以待。而是香喷喷地红烧肉和大米饭。戒备心理就去了小半。待琉球百姓进来认亲戚。戒备心理就去了大半:原来。琉球人和咱们同文同种。不少人还是远亲近邻哩!允许有亲戚在琉球地人自由进出。更是营造出一种宽松地环境。让人们在崖山海战绷紧了二十多天地神经松弛下来。
然后。刻意处处按琉球地新规矩来。处处把大宋旧制打破。比如排队领饭。比如不跪拜皇帝。比如警察和宋朝衙役区别极大地制服。则是向军兵百姓传递一个强烈地暗示信号:这是琉球。不是大宋。大宋地官职制度咱们全都不承认。做什么都得按照琉球地来。再别拿大宋说事!
最后公布和以往移民完全相同地安置计划。遵从自愿原则。工农商学兵。爱干嘛干嘛。考虑到大部分人失去了生产生活物资。办护照时还可以按人头领一石米地安家费。到政府划定地地方。建房、开垦。就安顿下来了。
复杂问题简单化。别想着什么皇帝、行朝。什么几万军队。就把他当作一次特别大地移民行动。注意后勤保障别让人饿着就行了。你越是紧张。越是拿军队严阵以待。这些随驾地军民越是抵触情绪大。闹不好造你地反。
事态的展完全符合琉球方面的判断,行朝的官员们也没傻到自找不痛快,到现在,军营中留着的人不到一万,全是宫女太监和高级官员的家属,政治解决,就迫在眉睫了。
楚风和侯德富联袂踏进文府正厅,恍惚间,一道动人心魄的丽影从花窗后闪过。眨眨眼睛,美女呀!楚风后悔连天的捅侯德富:“那是文柳娘?***得手没有,没得手我就委屈一下……”
侯德富贼笑道:“不知汉王说的得手,是到哪一步?”
都问到哪步,看来已经进行了好几步,楚风无奈的撇撇嘴,小声道:“和我装,你小子装,等会儿见面我就跟文丞相说你勾引他女儿,看不揍死个皮猴子。”
“唉呀别介,我可是奉了您的秘旨啊!”
文天祥家常衣服,慢慢的走出来了,刚才还在议论人家女儿,这会
捣蛋鬼收起了脸上笑容,恭恭敬敬的鞠躬为礼:“见人。”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文天祥瓮弦歌而知雅意,却故意做出受宠若惊的样子,“不敢当不敢当,汉王于文某大恩,该是文某亲到府上致谢才对,怎敢劳烦殿下虎驾亲临?”
侯德富腹诽:都过去十天了,没见你来啊,我看要不是汉王亲自来拜,等上二十年你也不会主动来。
文天祥也是有苦难言,楚风两次救他,又从北元赎回妻女,这恩德真比海深;可忠臣不事二主,汉王取宋而代之的心思是路人皆知,文天祥怎肯和他搅到一块?
和文天祥这样的聪明人绕弯子,没什么意思,楚风单刀直入:“楚某此来,只为请文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哦?”文天祥剑眉挑起,嘴角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笑意:“汉王兵锋所指,挡者无不摧;汉王府库之中,金银车载斗量;汉王振臂一呼,琉球、闽广之民嬴粮而景从。文某屡败于北元,技穷力拙之人,能有什么帮你的?”
“试问先生要做忠臣,还是奸臣?”
“自然是忠臣。”难道我会做陈宜中那样的奸佞小人?文天祥在肚子里冷笑。
“再问先生,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可是孟子说的?”
“汉王要考我四书五经么?这句话,便是儒学蒙童都读过的。”文天祥闷在家里,看过楚风的《四书新解》和《五经新编》,其中新奇的见解颇多,但义理并不深刻,在他这位大宋朝的状元公看,实在过于浅显。
“天下者,天下之天下,非一人之私有故也;君臣义合,不合则去;国以民为本,社稷亦为民而立,而君之尊,又系于二者之存亡。”楚风说的三句话,正是朱熹的名言,文天祥理学大家,自然熟悉无比,此时听了,却如九天上打下一个霹雳,惊得呆住了。
楚风不依不饶,一字一句如重锤敲到文天祥的心坎上:“天下者,天下之天下,非赵家私有,若天下为一家一姓私有,则宋太祖黄袍加身,岂非夺柴家天下的无耻小人?
丞相开府赣南,朝廷并无半分信任,何来君臣义合?只该不合则去!
国以民为本,社稷亦为民而立,而君之尊,又系于二者之存亡。如今百姓生灵涂炭,山河社稷残破,二者不存,君之尊何在?宋既然不能保境安民,汉自该取而代之!”
这些话,都是朱子说的,文天祥半生浸淫理学,自然深信不疑。以此来看,汉代宋乃是理所当然?自己也早该脱离行朝?
这和过去的儒学相差太远,文天祥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怎么理也理不顺。
“最后,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文先生既然要做忠臣,是忠于咱们这个民族,忠于咱们这个国家,还是只忠于赵宋君王?”
楚风说完就带着侯德富离开了,但他的话,如黄钟大吕般在空中回响,冲击着文天祥脑中故有的思维,也冲击着旧有的儒学理论。
“皇上连一个虚位都不能保留么?”帝师邓光荐心有不甘的问陈宜中,刚才他已经抛出了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受九锡、加亲王爵、总摄天下文武事的条件给汉王,然而陈宜中还是微笑着摇头,似乎只有禅让一条路可以走了。
“中甫(邓光荐字)执迷了。”陈宜中盯着老同事的眼睛,诚恳的说:“你是要把官家、太后驾在火上烤吗?”
当帝王身份和手中实力不能匹配的时候,皇帝的生命就会非常危险,就算汉王仁厚,但保不定他手下哪个从龙之心热切的人玩个花样,这边搞黄袍加身,那边就得殿上哭灵。这个道理,邓光荐懂,但大宋三百年到此结束,他又总有点不甘心。
陆秀夫比他看得开:“那么,与权的意思,现在就行禅让吗?官家、太后的封号如何?”
“不必禅让。汉王法统上承炎黄、下合约法,与历代帝王授受不同。”陈宜中已非常清楚琉球汉国制度,国为汉人之国,王为汉人之王,何必要宋禅让?
“皇帝、太后、皇族、一应官员,俱为汉国公民,没有封号,可以保留财产。所有人和普通汉国公民享受相同的权利,履行相同的义务。”
没有丹书铁券,没有归命侯的封号,但陆秀夫反而出了一口气,他不傻,他知道只有真正成为一个普通人,官家、太后和皇族才有最大的安全。
比起带有侮辱性质的归命侯,比起被宋太宗夺去小周后、再用牵机药害死的南唐李,小官家实在幸运太多。(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199章 登基为帝
汉三年、宋祥兴二年、北元至元十六年、西元耶诞一二月十八日,宋末帝赵昺颁诏天下:天命无常,惟德有归。宋室暗弱、南渡偏安,文不能轻徭薄赋,武不能保境安民,以致蒙元南侵生灵涂炭,非但未能收复故都开封,又失行在临安,帝后北狩、华夏蒙尘,至崖山之败,天命已改、天心已移。楚氏崛起海上,汉国承继炎黄,文治武功远迈于宋……
宋帝宣布退位,法统道统归并于汉,接下来就该是楚风表演了。很快就有从龙心切的人送上了劝进表:
“臣侯德富、陈宜中等顿顿,死罪死罪!窃闻天生蒸人,树之以君,所以对越天地,司牧黎元。圣帝明王,鉴其若此,知天地不可以乏,故屈其身以奉之。知黎元不可以无主,故不得已而临之。昔三皇以德=法,代天授时,创新学,为民立命,仗剑赣南而鞑虏束手,扬鞭海西则占酋成擒。立法晓义,万众欣悦,贤逾尧舜而盖禹汤;执政以仁,百族率服,圣越五伯而泽蛮荒。教化四夷,泽被万邦,文武圣道,功德辉煌,亘千秋而愈烈,历百世而益昌,迈唐宗而无慙德,比宋祖而多武功,穷天极地,民无能名,握乾秉坤,承天受命,故此皇天后土,江山社稷,舍汉王则当世谁堪与争哉!
夫圣人之出,必天生祥瑞吉兆。武王以周代商,彩凤鸣于歧山;高祖兴汉克秦,白蛇斩于大泽。伏惟汉王,鼎兴琉球,踏波东海而斩长鲸,履足南岛遂得朱雀,极西之地成麒麟,也就不以为怪了。
现在,那只长颈鹿早已从晕船的状态恢复过来,幸福的啃着汉王府后花园中的奇花异草,嗯,中餐的味道比非洲菜好啊!
雪瑶和敏儿从医院赶回来了。赵
扯下平时最心疼地花花草草。把嫩叶往长颈鹿地嘴里
“哇。一只真地麒麟!”三位美女、阖家仆佣看着长颈鹿地眼神。比后世追星族热捧四大天王再加曾哥春哥还炽烈得多。
管他地。既然都说是麒麟。那就算麒麟吧。楚风也看开了。只是挠着头皮想:要是弄到袋鼠和考拉。会被当成什么瑞兽呢。貔貅。还是饕餮?
既然非洲地长颈鹿能摇身一变做了麒麟。印尼一带常见地火红色金刚鹦鹉。当作朱雀也不算勉强。印度地面上比野鸡还多地孔雀。弄琉球就成了不折不扣地神鸟……
难为陈宜中了。仓促间这些祥瑞凑到一块还真不容易。是碰巧在占城找到个波斯马戏团。才一下子凑齐地。随后。马来地白牛也转了运。占城地白象也遭了瘟。真腊深山中地白老虎也倒了霉。汉国重金搜求之下。这些白化病患者们纷纷被当作祥瑞。用船运到琉球——在这个时代。老百姓就相信这一套。楚风也不好煞风景不许人家进贡。干脆建了个动物园。把这些各处运来地动物公开展览。
有了祥瑞,还需要装点一番万国来朝的气象。侯德富干这事轻车熟路,从前搞海盐签公约、土人充四夷,现在又把南洋各处王子酋长弄到琉球来,这些人要么像忙果、麻那巫本来就是汉国傀儡,要么就是和汉国通商往来的,南岛诸国只讲利益,有利可图,让他来磕几个头,实在算不得什么。
汉国人只须鞠躬行礼,外国贡使却要撅着**磕头,登基仪式上的差别待遇,让新公民们再一次领悟了“公民”两个字的意义,不少人紧紧握着装护照的小钢筒,觉得这就是世上最珍贵的宝贝。
是的,它不仅代表拥有三十亩土地的权利,代表了受汉军保护的权利,还代表了在任何人面前都不用屈膝的权利!
三月初一,汉王楚风登基为帝,国号、年号不变,明诏天下:夷狄之有君,不若诸夏之亡也,汉乃正统、元系鞑虏,四方有志之士当从汉讨元,皇帝愿与天下人共天下!并明确提出了自己的政治纲领:驱除鞑虏,恢复中华,保护民产,耕者有田。
于是四海震动。
陈宜中感叹,古往今来,帝王以天下为一家一姓之私产,秦汉晋、隋唐宋,历朝历代无不以开国之前的封地、封号为国号;今楚风以汉为号,乃是以汉人之皇帝、汉人之朝代自谓,其后更明确提出与天下人共天下,比之秦与关中亲贵共天下,汉与功臣贵戚共天下,晋与世家豪门共天下,唐与陇西将门、山东世家共天下,宋与士大夫共天下,气魄胸襟自然高了不止一筹。
在十六字的政治纲领中,饱受蒙元欺压的人看到了驱除鞑虏恢复中华,世家大族、地主和工商业者看到了保护民产,农民看到了耕者有田,侯德富认为,社会各阶层都不会产生反对这个纲领的动机。
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一致对外,楚风达到了目的。
登基后,一系列的人事变动让人们眼花缭乱,甚至大跌眼镜:
陈宜中调任南洋总督,秩同部长,统管占城、三佛齐、吕宋、爪哇各国各殖民地纷繁复杂的军政事务,其下设七局二监,对应中央七部二司,受总督和中央对口各部的双重管理。总督府和各局监暂住琉球,待准备充足,便出海常驻息辣(今新加坡)。郑思肖任民政部长,赵筠改任工商部长。
陈宜中、郑思肖并非传统儒生,他们精通南洋各国语言,精明强干,得到这样的任命并不过分。陈宜中的南洋总督位高权重,显然是对他前一段时间努力工作的肯定;民政部长事繁权小,赈济事务却关系民生,曾用八罐茶叶买下印尼酋长的土地,安置大宋海上难民的郑思肖,正是干起了熟门熟路的老本行,以他的人格品行,想必大汉的民生决不会出什么问题;工商部事情最新奇繁杂,推行的什么商标、什么专利权,一般人很难弄清楚,以往是楚风兼任,现在由和楚风朝夕相处的第一皇后接班,也算得上顺理成章。
但接下来的事情就让人们看不懂了:陈宜中离任,故宋最忠心的丞相文天祥,不顾忠臣不事二主的古训,欣然接任大汉政府法部长职务;张世杰和苏刘义翁婿,竟然到汉军中报名,从新兵小卒做起!(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200章 儒学宗师
宋朝最后的中流砥柱,崖山战败后投海殉国的太傅、]T杰,如果严格按照旧儒学的定义,他自嘲道:“忠臣不事二主,但我早已是三姓家奴。”
张世杰少年时跟随族叔张柔从军,张柔之子即是元朝蒙汉都元帅张弘范,不知是不是老天爷开的一个黑色玩笑,崖山海战的对阵双方主帅,竟然是堂兄弟。
那时候,整个北方属于金国,张柔是金国的将领,张世杰自然也是金将;张柔降元,张世杰又短暂的替蒙古人干了一阵;因为不满蒙古暴行,他南逃投宋,对蒙、金军队的了解,在北方对步骑兵战术的熟悉,让张世杰崭露头角,逐渐成为了宋朝的大将。
在张世杰朴素的思想中,民族的地位高于帝王,所以他带着女婿苏刘义面见楚风:“我自认为是兴复宋室的第一人,在行朝专权,是害怕落到岳武穆的下场。现在才现,琉球兵法远胜于我,然而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的雄心并没有改变,所以请允许我投军,在陛下军中从新兵做起。”
行朝的官员们,保留了各自的财产,并且拥有公民的自由权,有的人投入大汉做官,有的低级武官作为新兵加入了汉军,有的人带着财产远离了官场,做起了寓公,还有人投资生意,当上了老板,但也有不少人留在赵昺身边,比如帝师邓光荐和御史叶旭。
张世杰和苏刘义是武人,投入汉军没有什么奇怪,武人么,本来就不懂礼义廉耻,不读圣人之书,倒不必苛求;陆秀夫等几个文臣不肯为官,到学校做了教书夫子,总是有那么几分骨气的,也无可厚非;惟有文天祥、陈宜中两个,身为大宋丞相,竟然厚颜无耻的投入新君怀抱,是可忍、孰不可忍!
很快,琉球居住的宋朝遗老,汉国政府中下层儒门出身的官吏中间,流传了文、陈二人无耻的传言。陈宜中艳词求官的往事被翻了出来,文天祥女儿和兵部长侯德富的关系也被放大了几十倍,总之,从道德出抨击对手而不是就事论事,是理学名家们控制舆论的一贯手段。
行朝可以排挤打击文天祥,可以不采用陈宜中计策,使他尸位素餐不得不远走占城,但臣子绝对不能因此产生对行朝的怨愤,必须用百倍的忠诚来回报怀疑的目光,这是他们的一贯逻辑。
汉王登基为帝,政府中大部分从龙之士自然欢欣雀跃,但小部分深受传统文化影响的人,则变得有些消沉,甚至连陆猛这样的忠直之士,都有点困惑、迷惘。
该正本清源了!楚风等待已久,立刻利用报纸动了反击:民贵君轻,臣民应当忠君,更应该忠于民族和国家,如果君主不能维护国家和民族的利益,甚至站到了民族、国家的对立面,比如蒙元忽必烈、比如商纣夏桀,那么臣子就有权推翻他。
临安谢太皇太后、全太后和小皇帝降元,颁诏书让各地停止抵抗,这种行为就失去了大宋的道统。因为他们的诏书,各地停止抵抗,被蒙元荼毒的百姓千家万户,从古到今,有皇帝保境安民,未闻皇帝下旨要臣民停止抵抗,把脖子送到异族刀下的事情。
以此看来。朝廷早就站到了全国人民地对立面。
这样地理论闻所未闻。遗老遗少们暴跳如雷却毫无办法。口口相传地影响力根本不可能比得上批量印刷地报纸。他们完全被剥夺了言权。
沮丧之余。邓光荐现报纸头版地底下有一行小字:欢迎社会各界投稿。抱着试一试地心态。他把自己地文章投到了出版社门前地信箱里。结果第二天。新地报纸上居然登出来了!
这下可好。遗老遗少们纷纷投稿。因为允许用笔名表。不少政府中地儒学门徒也投入进来。无奈民贵君轻是亚圣孟子地说法。天下非一人之私有是朱文公朱熹地说法。这两条杀伤力实在太大。想正面驳倒几乎不可能。于是他们地辩护转移到小皇帝本身:赵昺并无失德之处。不能和商纣夏桀相提并论——实际上这种论调已经变相承认了忠地外延扩展。从上司、皇帝。到了国家、民族地高度。
这下子捅了马蜂窝。李鹤轩雄纠纠气昂昂地出阵:当年南唐轻徭薄赋。未尝失德。为何宋太祖一句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就灭了国?再上溯到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地时候。后周恭帝柴宗训才刚刚七岁。有什么失德之处?
邓光荐、叶旭不能正面回答。便以反问回应:难道天下惟有力者居之。谁抢到算谁地。那么。我华夏数千年文教道德又何在呢?尧舜禹汤历代贤王无不以德服人。琉球自然不能例外。
两边打笔墨官司,报纸的销量增
,如今琉球的贩夫走卒都认得几个字,即便大字不识以花上几毛钱到茶馆听说书嘛。报馆也改变了五天出一期的做法,每天出号外,把双方说法更新连载,互相打擂台,由于文天祥陈宜中的知名度,士农工商各阶层都关注着报纸,每天早上出版社外面就有许多人等在那儿,今天新出的报纸还带着油墨味道,一出门就被人们买走几百张,如此盛况,让楚风联想到了当初在**网看书,等着大神们更新的往事……
最初,邓光荐他们是用文言,楚风方面是口语,儒学门徒们还笑话堂堂大汉皇帝没有文采,写的文字浅显直白如同市井白话。
结果现实让他们无奈:汉国普及了识字率,各阶层都认得几个字,但懂得艰深文言的人当然没几个,于是,楚风方面的论调被人们四处传播奉为圭壁,自己的骈四俪六文采斐然的篇章却是做给瞎子看了。
邓光荐很快调整战术,采用了白话,这更让争论进一步升级,变成了一场全民大讨论。
接到叶旭的反问,赵筠披挂上阵:天下惟有力与德兼备之人,方能居之。有力无德,比如蒙元忽必烈,但凭强弓劲弩铁骑纵横,就算取了天下,也是苍生之祸;有德无力,便是宋襄公,不但不能取天下,还要身死国灭为天下笑。
吾皇爱民,琉球百姓之富倍于中原,又兼吏治清明,可谓有德;吾皇治军,陆上能破铁骑于宁都,海上能摧敌于涯门,可谓有力。当今天下,只有一位有力有德的君王,才能北驱蒙元、恢复中华。
赵筠立刻成为了靶子,火力从忠君、德与力的关系转移到后宫干政的问题,“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牡鸡司晨,惟家之索”的论调充斥报上,赵筠一会儿变成亡唐的武曌,一会儿又成了乱汉的吕雉。
前一段时间,对于赵筠的任命,楚风主要是以大规模使用女官来转移注意力,让人们见惯不惊。去年八月底,经过两年小学学习的青年们毕业了,其中很大一批被录用到政府各部门,女子当然为数不少,此次新来的行朝官吏中,去考汉国的官,好些没有录用的人不服气:凭什么不用我们儒门士子,倒让女人做官,岂不是阴阳颠倒么?
借着攻击赵筠的东风,这些人自然跟着摇唇鼓舌。
楚风早算到了这一步,自论战以来,敌人处处落入他彀中,无他,大汉崛起的事实不容辩驳,“胜利者是不受指责的”,崖山、赣南的胜利,让他的文章天然就比失败的行朝旧臣有说服力。
终于到了确定新儒学,《四书新解》、《五经新编》道统地位的时候了!前一段时间,包括新儒学的内容,包括报纸上双方攻讦,都是拿着传统儒家学说互相辩难,现在,游戏规则要改一改了!
楚风开宗明义的提出:时移世易,孔、孟之言论,放在今天有的仍然正确,有的则已经不合时代展,蒙元鞑虏全占中华,乃四千年未有之大变局,比五胡乱华、比辽金南侵更为凶险,孔子是“圣之时也”,时代变了,学说也应该变。
此论一出,简直就是原子弹爆炸,把儒生们惊得目瞪口呆,要强颜说时代没变,说孔子永远正确,人家一句反问就给你问倒:“试问朱文公,甚至孟子、孔子起于地下,能抵挡蒙元么?如果不能,他们的学说为什么不能改一改呢?”
儒生们就无言以对,孔家的衍圣公、大儒赵复、儒学大家元好问都投降蒙元,孔孟朱子生于当代,也未必能抵挡鞑子铁骑。
陈宜中到现在也忍不住了,在报上表言论:“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这是孔子自己说的,既然他不是生而知之的神仙,那么当然有可能犯错,对他的学说按照实践进行修改,完全理所当然。
甚至有匿名人士在报上把古往今来的女英雄罗列了一番,最末提到宋朝封陈淑为经略大使的事情。保安司把调查结果报给楚风,居然是食品大亨洪梅氏雇佣的文人,在替赵筠,也替她自己摇旗呐喊。
会利用舆论了,呵呵,成长的很快嘛!楚风微微一笑。
大辩论整整持续了一个月,结果是确认了新儒学的正统地位,楚风戴上了儒学宗师的新头衔。忽必烈一鞑子都能做,老子也能做!
新儒学当中,以民为本,忠的对象从君王变成了民族、国家,解释了行朝官员们到汉国任职的问题,也给那些以忠于蒙元正朔为名,投降鞑虏的汉奸们狠狠一耳光。(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201章 外贸市场
基之后的第一次例会,楚风和赵筠早早的等在了正殿))是那个房子,花园还是那个花园,名字则从总督府变成王府,现在又改成了皇宫。
皇帝的位置,真的有那么舒服?楚风觉得,无论是叫总督、汉王还是皇帝,琉球的政策不变、制度不变,除了改变一个称呼,实在没有什么区别。
然而以汉代宋又是必须的,行朝有整套国家制度、思想体系和文武官员,有享国三百年传十七帝的正统名分,可怕的是,这些东西和琉球实行的完全不是一个套路,如果不干脆利落的将他消化吸收,而是搞什么权臣,楚风可不敢保证在阴谋诡计上斗得过行朝的老狐狸们,思想的混乱、内斗、权谋家的蠢蠢欲动,完全有可能葬送掉汉人之前的一切努力,而蒙元,正在北方虎视眈眈!
所以必须以快刀斩乱麻的手段,采取断然措施让行朝彻底解体,必须称帝以收拢人心。
兵部长侯德富、法部长文天祥、财税部长张广甫、警部长王大海、文教部长曲海镜、民政部长郑思肖、南洋总督陈宜中、保安司长法华、情报司长李鹤轩、陆军司令陆猛、海军司令侯德禄鱼贯而入,与以前不同,他们看着自己的座位,脸上露出迟疑的表情。
自古宰执大臣坐而论道,但到了宋太祖赵匡胤加强皇权,就在殿上把丞相赵普的座位拿掉,从那以后,就再没有臣子能在皇帝面前坐着说话的事情了。汉王登基为帝,这原来的位置,坐还是不坐呢?就连心分八瓣用、老奸巨猾的陈宜中,都有点拿不定主意了。
“怎么,往脑袋上加顶皇帝帽子,就生分了?”楚风呵呵笑着说:“在皇帝面前三叩九拜,那是一人刚而万人柔,就算皇帝是雄狮,他治下的臣民也变成了一群绵羊!大汉的制度,要让每个人都长成狮子,才能咬死北方草原上成群的恶狼!大家把腰杆挺直了,坐稳当了,咱们还像以前那样好好说话。”
“呵,还是被皇帝两个字吓住了呀!”侯德富自嘲的笑笑,坐到了椅子上,各位官员们也跟着落座。
先是制度层面,以与民约法为底本,扩充而来的大汉宪法已修订完毕,可以对外公布了。最初版本的刑法,为总督的权力留了一个后门:法律问题,总督享有最终决断权;而新版宪法及配套的刑法规定未经法部及下属司法机关审判不得定罪的原则,民法规定了人民生命财产权不受侵犯,皇帝只享有经过审判之后的特赦权,而无权给公民定罪。
也即是说,至高无上的皇权被部分关在了铁笼子里,只能救人、不能杀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从法律上被抛弃了。
当楚风询问大臣们的意见时,郑思肖摇摇头,实话实说道:“历代开国之君,无不以加强皇权为第一要务,像陛下这样主动放弃权力的,实在闻所未闻。”
“哦。是不是权力越大皇位越稳固呢?”楚风抛出了一道思考题。“伴君如伴虎。人想要不被老虎伤害。会怎么做?”
陈宜中有一个问题。梗在胸口很久了。此时一下子豁然开朗。“对。伴君如伴虎。要么为虎作伥。要么就打杀了老虎!”
如果皇帝有不受限制地权力。那么他会比老虎更可怕。在懂得自我收敛地皇帝面前。臣民们还能唯唯诺诺明哲保身。要是出了残忍地暴君。人们就得就揭竿而起。豁出命去打老虎。
皇帝为了加强自己地安全感。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于是整个社会只有皇帝本人拥有至高无上地安全感。以他为中心。皇族、臣民地安全感递减。到最底层次地小民。破家典史、灭门知县就是他们朝不保夕心态地写照。
怎样才能求得最大地安全感?只有自己当皇帝。于是农民揭竿而起。臣子想着揽权夺位。皇帝地位置也变得不那么安稳。皇帝地安全感也没有了。
越是加强皇权。底下臣民越是人人自危。不受制约地权力。带给所有人地是一个零和游戏。
只有确定一个制度,让所有人遵守游戏规则,每个人都必须在规则的框架内活动,这样才能让所有人享有安全感,让整个社会和谐稳定。
即以琉球汉国而论,商人不需要行贿,且受警察、法律的保护,安安稳稳的做生意;农民没有小吏来盘剥,更不用把全年的大半收入交了地租;将士们只要英勇杀敌,官吏们只要干好分内事,就能升官
工人只要练好技术,就能养家糊口……人人做好自己)7不用担心别人侵夺自己的权力。
陈宜中没有后世的知识,想不出后世“君主立宪”这个名词,但他从与民约法,从楚风对权力的自我抑制,想到了很多。
“皇权越弱,民权越强,我可是巴不得当个虚君呢。”楚风哈哈笑着做了总结。是的,后世立宪体制下的君王们过得多爽,每天和老婆孩子们玩玩乐乐,参加慈善晚宴、出席重大活动,有好事逃不了他的好处,有坏事自有执政的党派承担,什么都怪不到他头上,反正两手一摊:对不起,我就是个象征,政权在执政党手里,有嘛烦心事别来找我。
可惜这是一二七九年,北边还有个虎踞鲸吞的大元帝国,想撂挑子也不行……楚风还想着等天下安定,带几位美女跑巴厘岛玩玩呢,阳光海浪金沙滩,大小美女们身穿比基尼,嗯~做梦都流口水呀!
咳咳,汉王,不,陛下又出神了,张广甫咳嗽着提醒,将一份统计报表送到楚风跟前。
管理一个工商业达的帝国,必须要有足够的数学人才,蒙古鞑子就是不会算帐,才让阿合马、桑哥等色目人掌握了财政大权。大汉的普及教育,尤为重视数学,大批补充的数学人才,使现在的财税部门已能提供和后世相差无几的统计报表。
“对南洋各处的贸易数额,呈下降趋势,最近三个月,几乎每月都下降了一成。”曾经的帐房先生,现在财税部长忧心忡忡。
楚风接过报表:“咱们的东西供不应求啊,怎么会销售下降呢?问题主要出在哪方面?”
“武器,武器的销量大幅下降。”
张广甫此言一出,众人轰的一声议论起来:琉球刀剑盔甲之精锐,世间并无对手,怎么会滞销呢?
“因为这东西不会坏。”张广甫给各位同僚解释:盔甲武器并非消耗品,一般不会弄坏,冷兵器即使坏了很容易修复,战场上还能缴获敌人的用,那么,各国购买一定数量,装备大部分军队后,就不会继续购买了,三个月前武器出口达到了最高峰,预计今后会进一步下降。
楚风皱了皱眉,目前,琉球出口的大宗货物,就是武器、盐巴、腌鲸肉咸鱼和金银贵金属这么几大类。盐巴、咸鱼的价值比较低,销量一直上不去;金银贵金属外流多了,会造成整个东南亚范围内的通货膨胀;武器出口才是目前最牢靠的支柱产业,但现在它遇到瓶颈了。
“扩张,扩大交易范围,把武器卖到更远的地方去!”李鹤轩如是说。以前,楚风就是这么干的,先后开拓了占城、日本、三佛齐、真腊等处市场,那么今后卖到天竺、细兰去,市场总会有的。
楚风嘿嘿一笑,李鹤轩的表哥祝季奢三条客舟跑外贸,靠贩运武器赚了不少,难怪他会提出这样的建议。“这个办法治标不治本,试问天竺的武器市场饱和了,咱们能卖给谁?一直卖到大食(阿拉伯)和大秦(拜占庭)去?我们二十多万人的国力,能支持远涉印度洋的远征,有兵力维持这么漫长的商路吗?”
李鹤轩摇摇头。南洋总督府是准备驻节息辣(新加坡)的,从那儿出马六甲海峡就是印度洋,本来以此认为陛下准备开拓天竺的,看来目前时机还没成熟。
“要不,咱们出售火枪和火炮?”曲海镜弱弱的来这么一句,立刻被陆猛、侯德禄恨恨的瞪着,恨不得一口吞了他。
“唔,卖了火枪火炮,南岛猴子们就得一直向我们买火药、子弹,而且火器也不好修理,今后就得和咱们做常年买卖了。”楚风刚把这段说完,两位司令就急了眼,抢着想说话,却见陛下摇了摇手:“不过,利器是不能交给潜在对手的,火器绝不能外卖。”
“下官以为,如果实在没办法,降低外贸也没什么,反正现在粮食能自给自足。”新任的民政部长郑思肖刚看了各地质调查队汇总的报告,琉球南北长、东西短,南北走向的中央山脉为界,东部多山地,西部多丘陵平原,可供开垦为水田的土地主要集中在这里,水网密布、日照充沛,土地十分肥沃。
以前开外贸,主要是为了解决粮食问题,现在粮食无忧,外贸的必要性似乎没有那么急迫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202章 履新
鹤轩、王大海、侯德富,连同海陆军的两位司令,都T3着楚风,他们是最早追随陛下起家的从龙之士,他们也是从扩张政策中获益最多的人。只有不断的扩张,王大海管辖的船厂才有源源不断的订单,李鹤轩的表哥才能把生意做遍整个南洋,侯德富和两位司令的军队才能不断扩大编制。
楚风盯着面前用后世记忆画的台湾岛略图。二十世纪末,台湾耕地面积八十多万公顷,其中上好的水稻田五十万公顷,且绝大部分集中分布在中央山脉以西的平缓地带,也就是琉球、琉北、琉南一线,开垦非常方便。
五十万公顷,合七百五十万亩,按每户三十亩计算,可以分给二十五万农户。由于政策是按户分田,各家只要有了成年壮劳力就会分家单过,若以每家三人的小家庭计算,则这些土地能容纳七十五万农业人口。
每亩双季产出三点三石,则总产量二千五百万石。二十世纪末二十一世纪初,中国人均粮食占有量四百公斤左右,合宋制不到七石,以此论,琉球农业若全面开,产出的粮食能养活三百五十多万人——是后世台湾人口的七分之一,毕竟宋末没有杂交水稻,也没有化肥和农药,能养活后世七分之一的人口,已经很不错了。
理论上,琉球能以七十五万农业人口养活二百八十万非农业人口,这是没有地租、全由自耕农才能创造出的奇迹。
目前,总人口二十三万,农业人口十二万,琉球的粮食生产远远没有饱和,最初为了粮食而推动的外贸,究竟还有没有必要?
有必要!工商扩张,乃汉立国之本。汉国并不是没有国内矛盾,楚风只是巧妙的用对外掠夺转移了矛盾,资本家们可以给工人较高的工资,因为他们可以从南洋上千万土人身上搜刮到更多。
军队因扩张而扩大编制规模,从小兵到将军都能较快得到晋升;商人因扩张而得到更便宜的原料产地和更广阔的倾销市场;工人从繁盛的工商业中获取了高工资;迅扩大的政府规模,商业规模让学生有更多的就业机会;对农民来说,商业服务业的繁荣支撑起了农产品的价格……以工商为支柱的琉球,军政商学各界都从扩张中获益,如果有一天他们失去了这笔利益,会生什么?
楚风摇着头,否定了郑思肖的建议,再一次拿起了报表,陷入了沉思。李鹤轩等人则长出了一口气,看着郑思肖的眼神就有点不善:以前全是匠户出身的官员,大家想法都差不多,就算陈宜中加进来,他也是随大流的居多;可现在一个文天祥、一个郑思肖,情形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唉,但愿陛下永远不要变!
郑思肖却不以为意,看看赵筠,这位美女部长、第一皇后瞧着文天祥若有所思,而后者一直垂着头,除了最初拿出修订的律法,之后就再没有过言。
臣下们各怀心事地时候。楚风苦苦思索着。探索地道路。全然是自己由二十一世纪带到宋末。没有经验。没有先例。只能参照记忆中地大国兴衰。留神别人地前车之鉴。把握好自己地前进方向。
汉国目前地情况。就是采矿、冶金、武器、造船等重工业达。以食品加工、海盐为主地轻工业产值远远低于重工业。这实际上是苏联地路子。从短期看。迅提升国力。但长期来看。轻重工业两条腿。轻工业是足地。迟早走到歧路上去。
后世列强地展道路在脑中放电影。苏联、美国、法国、西班牙、英国、荷兰甚至日本。对。日不落和海上马车夫!楚风一下子蹦起来。
人生在世。衣食住行。住。在十三世纪末开房地产。可以买块豆腐碰死算了;行。马匹、马车和海船都是大件。绝大多数人买不起;就得往吃穿上想办法。
吃。直接卖肉卖菜不起来。这些农产品利润低。还不好保存。没办法长途贩运。只有香料。利润又大、保存又容易。偏偏南洋就是海上马车夫赖以家致富地“香料群岛”!往西。香料在欧洲能卖到黄金等价。往北。每年冬季草原上地牧民都要杀马杀羊腌起来。香料完全不愁没销路!
穿。本土地毛纺呢子。殖民地印度地长绒棉布。这是日不落帝国全球霸权地基础啊!南洋已有不少种棉花地了。当年黄道婆就是找黎族人学地纺棉技术。现在福建沿海、两浙种棉早已流行。但棉纺业多停留在一家一户织土布地层次。和江
业展到水转大纺车根本没法比。如果从南洋、闽7花,弄到琉球纺成布,从北方弄来羊毛纺成呢子,那利润就海了去!
而且,纺织是劳动密集产业,正好安置大量非农业人口,把农村剩余劳动力解放出来;另一方面,正是纺织业对机械加工技术的要求、对动力的要求,催生了蒸汽机!
楚风哈哈大笑着告诉王大海:“岳父大人,你又要财了!让岳母大人多联系以前做过机户的熟手,要是有能修理、制造纺纱机、织布机的人,更是要重金聘来。对了,郑思肖,你们民政部有公民档案,这事你配合一下。”
岳父岳母?我没听错吧?王大海喜出望外,这还是楚哥儿第一次这么叫他呢!自己身为部长,老婆的缝工坊更是赚得盆满钵满,再赚多少不在乎,可皇亲国戚就不一样啦!
赵筠笑盈盈的回答了他的疑问:“让敏儿妹子等了那么久,陛下实在过意不去,趁着登基的喜庆劲儿还没过去,就把这事办了吧。”
大婚紧接着登基,这就是正宫娘娘的礼遇啊!王大海对赵筠的豁达感激得说不出话来,一个劲儿的搓着大手。众多匠户出身的官员,也跟着欢欣鼓舞:芶富贵、无相忘,陛下不负王敏儿,他年亦不负我等从龙之士!
李鹤轩事后这样和金泳议论:谁说陛下不通权谋?陛下是借风云雷雨推动大势,行堂堂正正的阳谋!行朝官员,文官考试之后量材录用,武将则只能从小兵做起,这里面就没有个道道?文、陈、郑三人大用,老功臣们必然失落,此时高调迎娶王敏儿,就没有收拢人心的意思?
一个人处在高位,哪怕是打个喷嚏放个屁底下人都要揣摩出个一二三四,何况皇帝大婚?
楚风才没想那么多呢,这时候,他脑子只剩下敏儿那双诱人的长腿了……
又是全套大婚程序,忙个臭死的楚风,晚上特意到浴室,往灌满热水的风吕中一泡,闭着眼睛养神。
侍女们就奇怪了,陛下今天大婚,怎么还不进洞房,跑浴室来泡着,闭着眼睛,脸上还笑得那么**?
热水把全身的疲惫洗得干干净净,楚风才穿上浴袍,雄赳赳气昂昂的跨进洞房。
敏儿全身缩在大红织锦被子下面,两手牵着被角,只露出光光滑滑的额头,和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今天是洞房花烛夜,小丫头根本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是本能的感觉到,楚哥哥有些不对劲儿,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和大灰狼盯着小白兔差不多。
小丫头楚楚可怜的模样,青春无敌的面庞,被子底下隐藏着的那双大长腿,让楚风从人向人狼转变,并有进一步展到色狼的趋势。
到底是认识两三年了,敏儿鼓起勇气道:“楚哥哥~你、你的样子好奇怪!”
小美女在身下婉转呻吟,软软的叫“哥哥,轻点”,想到这一幕,楚风的笑容就越来越邪,坐到了床沿上,口水淌了一地。
敏儿越慌了,结婚,不就是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吗?可是、可是为什么心里面没来由的慌,胸口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来,让哥哥抱抱。”楚风哄哄梭梭的掀开了被子,敏儿放开了紧抓着的被角,也许,也许就是在被子里抱着睡觉吧?她拿不定主意。
可怜的小丫头,根本不懂怎么推拒,任由楚哥哥把她抱个满怀,感受着怀中娇躯动人心魄的美妙,楚风忽然升起了一个念头:幸好,没在学校里开生理卫生这门课,嘎嘎~
敏儿只觉得身体越来越燥热,似乎连呼吸都变得困难,红唇就不由自主的半张开了。楚风怎么会放过大好机会?大嘴就老实不客气的贴了上去,更深入的追逐着敏儿香软的小舌头。
敏儿忽然清醒,吃惊的看着楚哥哥,这是在做什么呢?她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错愕间,身上的睡衣、肚兜和亵裤,就一件一件的离开了主人。
被剥得精光的小丫头,用略带惊恐的眼神看着自己,到现在还傻傻的任凭摆布,楚风分开她浑圆紧绷的大长腿,俯身压了上去。
啊~敏儿娇呼着,疼痛让她把一双长腿绷得笔直,用力夹着楚风,却给他带来更为**的感觉。敏儿双手推拒着楚风,反而让他产生了一种禁忌的邪恶快感,加了冲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203章 为政之道
月春光好。明媚的阳光从树丛中洒下,投射在地面]窗外鸟儿的鸣叫让楚风从美梦中醒来。
敏儿还在沉睡,昨晚的癫狂让她疲惫不堪,此时像只慵懒的小猫缩在被窝里,大概是回忆到了昨晚的风雨,小鼻子时不时的**一下,天真、甜美的睡态,楚风怦然心动。
春天真好!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文天祥在自家阁楼上浅吟低唱,手中水晶杯,葡萄美酒如胡虏血般殷红。
如夫人黄氏替心中的伟丈夫披上薄薄的棉袍,琉球三月的清晨,仍然带着那么一丝两点的凉意。忍把浮名,换了浅吟低唱,她知道丈夫的心结,既不是思念松江的鱼、赣南的蜜橘,也不是回忆汹涌奔流的赣江和层层叠叠的梯田,前任的大宋丞相至今背负着“2臣”的罪名,虽然报纸上确认了对国家民族的忠,高于对君王的忠,但他仍然没有翻过心中的那道坎。
文天祥轻轻握住了黄氏的手,感受着亲人的体温和默默的鼓励,劫难之后,他对亲情分外珍惜。
小丫头捂着嘴,笑嘻嘻的走来,见了老爷和如夫人如此温馨的一幕,转过头就想溜掉,却被眼尖的黄氏看见了:“玉坠儿,拿的什么东西?”
“这是一位小姐拿来,让我交给老爷的”,刚才送签来的那位小姐,一袭绯衣,娇俏得让人自惭形秽,玉坠儿不识字,只当是当年的才子状元又在琉球惹下了风流债,如夫人在这儿,怕是有点不便,她将金花玉版签往老爷手上一递,一溜烟的逃开了。
簪花小字写得花团锦簇,难道老爷惹动哪家小姐了?黄氏先往落款上看,“赵筠”两个字吓她一跳,这是当今皇后的名讳,自然不会是什么风流债了。
再往上看,“今世之危胜于东周,公其为管仲乎?”
文天祥的眉头舒展开了,黄氏终于放下了心,她知道,老爷的心结已然解开。
春秋时。管仲辅佐齐国公子纠。与公子小白争夺王位。他甚至亲自射了小白一箭。然而世事难料。小白最终即位为齐桓公。并假手鲁国除掉了公子纠。管仲在鲍叔牙举荐下又辅佐齐桓公。是个不折不扣地2臣。
然而就是这个2臣。成为了华夏民族地英雄。
当时。周天子衰微。各诸侯国受南北方向地少数民族侵扰。“南夷与北狄交。中国不绝如缕”。华夏岌岌可危。管仲以丞相身份提出“尊王攘夷”地口号。带领齐国“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建立了不世霸业。将山戎等夷狄民族击败地击败。融合地融合。维护了华夏一脉。
这样地功业。连孔子都盛赞道:“微管仲。吾其被左衽矣”——没有管仲。我都得披着头做野人啦!
孔子对管仲地赞扬。充分证明这位儒家至圣。把“对国家民族之忠”。放到“对主君个人之忠”地上面。如今北元肆虐。和春秋之世十分类似。文天祥如何做不得今日之管仲?
楚风刚刚洗漱完毕。用过了早餐。仆人便通报陈宜中与文天祥携手来访。呵。这两位平时话都不多几句。今日转了性?
当文天祥到府上拜访的时候,陈宜中也很奇怪,当年排挤的恩怨还在,前几天曾去他府上拜访,吃了老大一个闭门羹,今天怎么会主动来访?
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当文天祥出示那张“今世之危胜于东周,公其为管仲乎?”的纸签后,陈宜中释然。有了被陆秀夫张世杰排挤,郁郁不得志的经历,再回想当初自己对文天祥,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公为管仲,陈某愿做鲍叔牙。”这是他对文天祥的承诺。
“陛下的执政之道,精微玄妙,且与故宋相距甚远,在部里从文牍上研究,终究不如当面请教。”文天祥拱拱手,诚恳的说:“切磋砥砺方有真知灼见,还请陛下不吝赐教。”
匠户系的官员们一味务实,只要有好处、只要切实可行就不遗余力的去干,从来不会问楚风一句“为什么”;只有文、陈这样的原政治精英,才会提出问题:“你治国的方略究竟是什么?”
文天祥有这样的疑问,陈宜中也有,几乎所有儒门出身的官员都会有,他们之所以没有提出来,只是想慢慢揣摩。陈宜中到琉球好几个月了,他处处向楚风施政的路子上靠拢,但这条路到底通向什
,将来能走到哪一步,心里也没有一个底气。
“走,这个问题闭门造车是想不清楚的,咱们到外面,到民间去,看看老百姓的生活。”楚风叫上赵筠,和两位大臣安步当车,走到了琉球的街市上。
没有鸣锣开道,没有黄土垫道清水净街,汉国的最高统治者就像普通百姓一样走在街上,而百姓们的反应也就和见到一位值得尊敬的老熟人差不多,微微躬身抱拳行礼,军警则将拳头放到胸口,以军礼向他致敬,只有青少年眼中热切的崇拜,显出了楚风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
妇女们自由自在,买花的、挑几件衣裳的、出来买菜的,年轻的闺女也能单身在外行走,完全不担心安全问题。要知道,在临安这样的大城市,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黄花闺女,独自在街上行走是非常危险的行为,城内的拐子、青皮会在背街小巷处守株待兔,等着猎物自投罗网呢!
大宋城市化的进程过了历史上任何一个朝代,但维持治安的制度并没有多大的进步,偌大的城市,上万驻军只是维护朝廷的统治,决不会对治安有所裨益,犯罪被罚充军的家伙,能不白天为兵夜晚为匪,已是极有良心的了。那么,治安力量就剩下了衙门的壮班和快班,几十个人手,且不懂得治安预防,只会在案后缉捕盗贼,只会导致街面上“牛二”之类的人物横行。
琉球极为重视治安,曾经不入流的、甚至属于贱业的捕快,成为了体系内的正式官员,警部更是和兵部法部等并列。平均每万人拥有警察两百名,整个琉球警察数量达到四千五百,是汉军之外最大的武装力量,专业化的治安防控网络遍布城市和乡村,不管是占山为王的盗贼,还是成团伙的市井流氓,都无法逃出这张恢恢天网。
街面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两人一组的巡逻警察走过,文天祥现,人们完全不像在大宋时那样,如躲避瘟疫般躲避捕快,而是对这些警察视而不见,只有需要帮助的人才会找到他们,其中以问路的居多。
街道两侧的阳沟盖上水泥盖板,变成了阴沟,大道两侧铺着条石,划分出人行道和马车道,人行道和马车道之间种着从山上移栽的树木花草,即使在喧嚣的城市中,也能闻到野外才有的清新气息。每隔一段距离,就有高高的灯柱,防风罩子里装着鲸油灯,每到夜间就有警察拿着长杆将它点燃,灯火通明彻夜不息,琉球和临安一样不设宵禁,酒楼夜市生意就火爆通宵,劳累一天的工人农民和官吏们,就在夜间找到了欢乐。
街道两侧的店铺,生意十分兴旺,使用鲸皮的皮具店,卖咸鱼鲸肉鹿脯的干货店,有丝绸棉布各色服装的成衣店,顾客们川流不息,大把的银钱在各店中进进出出,买卖人铢锱必较的讨价还价,在以往不喜欢言利的文天祥自然不屑一顾,但今天他却觉得十分亲切。
如今,安定祥和的日子,只有在琉球才能看到啊!
“马家米粉馆,”征税员刘弘望看了看招牌,踏进门脸里,出示了财税部颁的证件:“掌柜你好,你们店上月实收税额二百七十五块,这个月生意如何?”
掌柜笑呵呵的:“嗨,托陛下的福,行朝十来万人一下子到琉球,人多,生意也好,我算了算,这个月该交三百二十八块。”
刘宏望用钢笔填好税票,撕下第一联递给掌柜,“嗯,税票拿好,请您自己到琉球税务局完税。”
主动申报多交税款,文天祥实在闻所未闻,感叹道:“陛下治国,人人有若古之君子,新儒学治世确实比旧儒学强,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商家亦有诚信古风。”
楚风绝倒,赵筠轻笑道:“制度好,强盗亦可为君子,制度不好,君子也会变成强盗。在琉球想逃税,那可得面临十倍惩罚,譬如刚才这个掌柜吧,他固然可以虚报税额,但他店中伙计一旦举报,便能得到十倍奖励,试问掌柜有无胆量冒此风险呢?”
文天祥愕然,反复咀嚼着赵筠话中意味,越想越觉得其中别有深意。慢慢的走到了新建的汉国政学院——这是读完小学校或者通过考试后,进一步学习治政之道的地方。
石雕镂刻的漂亮大门两侧,有楚风题写的对联:升官财,请进此处;贪赃枉法,莫入斯门。(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204章 即将到来的碰撞
押近万新附军的战俘营一阵喧闹,吸引了四人的注意
猎猎海风带着腥咸的气息,战俘营的空地上,近万人挤得密密匝匝,一张张肮脏的脸庞上带着惊恐,为自己未知的命运而忐忑。
旗杆上,血淋淋的人头高挂,带头闹事的几个小军官被五花大绑,汉军雪亮的刺刀,就抵在他们的背心,更多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蹲下的战俘们。
“凭什么,老子们是反正起义的,凭什么拿我们做战俘看待……”被俘的新附军下千户张子强拎着脖子叫道。
“消停些吧,”士兵将手中步枪向前一挺,刀尖逼得张子强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战前反正叫起义,打不过再投降,就只能算俘虏了。”
“你我各为其主,何必苦苦相逼?”
“各为其主?”楚风哈哈大笑:“堂堂汉人,蒙元胡虏怎么成了你的主子?”
将士们见皇帝亲临,齐刷刷的举拳行礼:“为国效死!”
大汉皇帝驾临,所有的战俘都停下了喧闹,他们知道,自己的生死,将由台上那个人的一言而决!
只有张子强不服气的嘟哝道:“谢太后降得、官家降得,赵复、元好问、孔这些圣人子弟降得,此前靖康年间的徽钦二帝也降得,偏生我们丘八降不得?”
“徽钦二帝将自己的财富送给金兵,将自己的妻女给金人淫辱,试问各位,你们愿意自己的家园变成鞑虏的牧场,妻女变成鞑虏的侍妾,自己成为鞑虏的四等奴隶?你们愿意吗?”楚风的声音不大,但却如同炸雷般在每个人的耳边轰鸣:“你们是为了谢太后、小皇帝活着,还是为了自己、为了妻儿父母而活着?!”
所有地俘虏都低下了头。新附军。不过是鞑子地四等奴隶。在忽必烈地大扎撒令中。生命就等于一头驴地价格。他们跟着鞑子抢劫掠夺分享残羹剩饭。留在家里地妻女。却随时面临鞑子地淫辱!
“朝廷降了。所以谢太后、小官家做了蒙元地俘虏。所以宋朝被我地大汉取代。他们为投降付出了代价;你们。也将为自己地行为付出代价。你们将在矿山服三年苦役。以抵偿追随鞑子、残杀同族地罪孽!”
楚风离开了。但他地话在每一个俘虏地心头回响。人们咀嚼着、不停地反问自己:你究竟为了什么而活着?
走出战俘营。再一次经过政学院。文天祥觉得那幅对联越看越刺眼。古往今来。不管做官地抱着什么目地。口头上都是说尽忠报国。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要不就是光宗耀祖封妻荫子。哪有把升官财四个字写在光天白日里地?
“升官财。请进此处。该是请往别处罢?”文天祥终于忍不住指着对联笑道。
“不。这不是笔误。”楚风摇摇头。“上联是说在这政学院好好学习。将来好好干事。自然能升官财;下联地意思。若要搞歪门邪道。想贪赃枉法。那迟早得丢官、坐牢。倒不如趁早别进这政学院地门。免得自误。”
陈宜中点点头,不少进出的学生意气风,看来升官财四个字的威力相当惊人。
一品官每月二两黄金,合二十一世纪初的一万八千元人民币,考虑到宋代消费水平低,琉球的房地产也没有炒到几百万一套公寓房,这笔钱确实很丰厚了;若说一品没几人能做到,那么正六品相对容易,也有一两黄金的月薪,拿到后世就是九千元,以目前琉球的消费水平,足够让十多口人过得舒舒服服。
官越大,薪水越丰厚,“升官财”真真一点也不假。
但文天祥有点不理解,“升官财两样,自然是人人喜欢的,但写在这里,终究不如什么驱除鞑虏,什么光复中华显得冠冕堂皇。”
楚风没有说话。任何宏大辉煌的口号,如果没有合理的机制,最终都会成为一句空话。后世,一个叫着“天下为公”的党派,出了高踞人民之上的四大家族,贪污、弊政使得他们行的货币在一年内贬值数万倍;一群曾经在枪林弹雨中挺直脊梁的人们,革命胜利后却很快出现了刘青山和张子善两大巨贪;一个有党名中含着“民主”和“进步”两个字的党派,其“总统”贪污数亿之多,卸任后被追究刑责,判处无期徒刑,为天下笑。
如果牺牲没有回报,如果英雄流血之后他的妻儿还要在困苦中流泪,假使革命**中的第一代或许会相信理想,**退去后的第二代、第三代,当理想和现实相碰撞的时候,他们会怎样选择?堕落腐化的度,会和当初的**一样迅而不可阻挡!
与其让下一代来做这道两难的选择题,倒不如现在就把规矩立好!
“我曾经和兵部长侯德富说过,要建立一个秩序。”楚风望着天空,白云在海风下聚散无常,世事亦如云卷云舒。“这个制度,
守规则的善良人获得利益,让破坏规则的人失去利益
文天祥何等样人,他立刻明白了楚风的意思,接着追问道:“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然则陛下的秩序,全然以利益的失与得来驱动,岂不是和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一个意思?”
“不,义和利不是相分离,而是互为表里。在目前的汉国,遵守制度就是义,遵守制度亦能得利,义和利相统一。”
义利统一?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已然把义和利对立;存天理、灭人欲,更是把天理之义和人欲之利彻底的针锋相对。义和利能统一吗?文天祥努力的思考着,陈宜中则皱着眉头冥思苦想,他似乎隐隐约约的抓住了什么,然而每触到深处,那个闪着金光的东西又溜远了。
“试问,天下是君子多还是小人多?小人是对还是错?”楚风微微笑着,他面前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们讨价还价、你买我卖,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吃得更饱,让妻儿穿得更暖,让年迈的父母老有所养,这绝对不是一种错误。
文天祥的后背,立时就有冷汗**的流了下来,他是儒学名家,他是大宋的状元,然而此刻,他忽然现儒家所提倡的克己复礼,让人们抛弃利追求义、建设一个大同君子国的理想,和现实简直背道而驰!
“叩齿作猿鹤,摇唇动山河”的陈宜中,比文天祥更为能言善辩,他很快想到了破绽:“和平情况下,义利统一似乎不难。但在战场上,勇士们舍生取义,有何利可图?难道陛下能用利益来驱使人去死吗?”
这个问题,赵筠早就和楚风互相辩难过,楚风示意她回答。
“第一层,勇士们不为利,我们作为制度的制订者却不能不为他们考虑利。难道让身受残疾的退伍兵自生自灭,让牺牲者的家属贫困生活,才能更显出勇士的义薄云天?断无此理!
第二层,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纯粹的精神意义上的勇士,但无可否认,金钱也能激起一部分勇气。
第三层,便是纯粹的为民族大义牺牲之勇士,也是有利的。他后方的妻儿父母能因为他的牺牲而得到安全,即或是没有直系亲人,他的牺牲利于整个民族的存续,牺牲之义,和民族大利互相统一。”
“子贡赎人!”/“子路受牛!”,文天祥和陈宜中同时叫起来,智慧的火光在他们深邃的眼睛里闪动,仿佛穿越了千年的时空回到了春秋时代——他们已然全盘接受了楚风的理论。
赵筠笑了,当初她和楚风辩难,最终通解的时候,也是叫出这两个故事。
前一个故事,鲁国的法律规定,如果鲁国人在外国沦为奴隶,有人出钱把他们赎出来,可以到国库中报销赎金。子贡有次赎了一名奴隶,回来后拒绝了国家赔偿给他的赎金,他认为自己出钱显得更高尚。但孔子很不高兴:“端木赐(子贡的名字),你这样做就不对了。你开了一个坏的先例,因为不会每个人都像你这么有钱,赎了人,如果到国库报销,和你比就显得不那么高尚,甚至有点小心眼;不报销,自己出这笔钱又实在舍不得。那么干脆装聋作哑,当没看到那些奴隶算了。唉~从今以后,鲁国人就不肯再替沦为奴隶的本国同胞赎身了。”
第二个故事,子路救起了一个落水者,人家送给他一头牛,他收下了。孔子高兴的说:“好,救人有回报,今后鲁国见义勇为的人会越来越多。”
孔子的本意,正是把义和利相统一的呀!
楚风,就是要在华夏文明的基础上,建立义利统一的社会秩序:清正廉洁的官吏不会受到排挤,而会得到晋升,获得更多的薪俸;辛勤劳作的农夫,不用受小吏的盘剥,而得到衣食保暖;诚信经营的商家,没有被官府敲诈勒索的危险,且能获得丰厚的利润;奋勇杀敌的战士,会升为排长连长乃至将军,即使不幸牺牲,他们的妻儿也会生活富足,在忠烈祠中感受父兄的荣光。
这是一个建设的秩序,和兴起于北方草原上、代表破坏的秩序,是两个背道而驰的极端。我们要安宁生活,敌人要战争和破坏;我们要辛勤耕,敌人却要抢走我们的最后一粒粮食;我们要自由和平等,敌人要我们匍匐在大汗脚下做第四等奴隶!我们要义利统一,敌人却越是杀人盈野流血漂橹的屠夫,越是得到高官显爵功名富贵,越是不义者,越是身居高位,汗八里王座上那个瘸腿的屠夫,便是这一切不义的罪恶魁!
两种制度的碰撞,文明和野蛮的对决,我们会成功吗?楚风抬头问苍天。
白云散开,金色的阳光普照着大地。(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205章 来使
放开手!我是尊贵的伟大的四海之王、苍天之下唯一T[未有的征服者、亚历山大和凯撒也无法匹敌、宙斯在人世间的投影、无以伦比的忽必烈大汗……的使者!”
扑通——正在咋咋呼呼的色目人脚下一个踉跄,两侧抓着他手臂的汉军士兵却在这时候撒开了手,他越站不稳,往泥坑里跌了个嘴啃泥。
这个金色头、绿色眼珠的色目人叫得越厉害,押送他的士兵们越是凶恶,虽说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但一路上推推搡搡,遇到烂泥坑就故意脚下拐个绊子叫他跌一跤,好歹叫他吃够了苦头,本来嘛,叫那么大一串,搞不清楚的还以为是忽必烈本人呢,结果只是个小小的使者。
倒是跟着的那个副使,月白色直、瓦楞方巾,腰上锦带挂着扇套、香囊、玉佩,一身江南儒生的打扮,叫人看了顺眼,乌黑亮的头,长身玉立风度翩翩,只眉毛略弯、嘴唇略薄、脸蛋忒也白净了些,眉宇间有些软弱、柔懦的气质。帅哥就是帅哥,不但因汉人身份得到士兵们的优待,从码头走向皇宫的一路上,不断的有年轻女子投来青睐的目光,甚至有个大胆的姑娘,将绣着自己姓名的手帕,掷到了美男子的怀里。
马可波罗从泥坑里爬起来,上好的大红宁绸褂子糊满了臭泥,嘴里更是臭得薰人欲呕,喉咙眼里舔舔的难受,无奈从昨天晚上就没吃过饭,肚子里空空的,想吐也吐不出来。“你们这些无知的南蛮子,胆敢冒犯伟大的、神圣的大汗的使者……”
这里每一名士兵都和北元仇深似海,不是忽必烈和他麾下的鹰犬,会背井离乡来到琉球,会妻离子散甚至家破人亡?色目人抬出大汗的名讳,不仅不能吓唬士兵,反而连街道两边的百姓都红了眼睛,眼看臭鸡蛋、烂菜叶子、剩鱼骨头就要铺天盖地的扔来。
“大人消停些吧,这儿可比不得中原,海外莠民,民风是一向彪悍的。”宣谕副使赵孟頫可不愿意受池鱼之殃,再者,这个色目人虽然自高自大、又极度贪财,但心眼还不坏,一路上坐海船,自己晕船都是他在前后照顾,此时见他倒霉,便出言向百姓、士兵解释:“列位父老,这位萝先生晕船还没醒过神,说胡话哩,大家别和他计较。”
来如此,老少爷们,咱不和他一般见识!”赵孟頫形象不错,穿着打扮又和政学院的书生差不多,老百姓们天然就有好感,听他劝解,纷纷把捏在手里的各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放下了。
马可波罗骨嘟着嘴,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却再不敢乱说话了,低下头,大汗钦赐的华贵长袍,脏污得像块抹布,他心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要说这位意大利旅行家吧,还真是倒霉,前些天,平章政事阿合马与左丞相呼图帖木儿在朝堂上为什么事争起来了,波罗先生根本没闹明白,只看到大汗有点生气,就按照以前的经验插科打诨,谁知第二天丞相大人就上了一本,派他出使琉球。
虽说到中国有了好些年头,马可波罗却几乎没出过汗八里,每日交往的不是色目人就是蒙古人,就没怎么和汉人打过交道,出了汗八里一路南来,不知闹了多少笑话。
就说从泉州下漳州吧。半道上就被汉义军给截住了。护送地二十个探马赤军全给缴了械。关在囚车里押到漳州。
此时地大宋经略闽广安抚制置大使府。变做了大汉闽广总督府。陈淑麾下是一支不折不扣地私军。各级将官是陈、许两家地远枝近枝族人。士兵多是各山寨长期和陈、许两家生意往来地人客家人。以及租种他们土地地佃户。从来只知有陈淑。不知有大宋皇帝地。又兼楚风答应替人入汉籍。长期供应军饷武器。派教官指导训练。这时候真真是瓜熟蒂落水到渠成。把大宋地牌子换成大汉。没有任何阻力。
马可波罗路上吃够了苦头。见到陈淑这位美艳地女将军。顿时眼前一亮。谀辞如滔滔江水又如黄河泛滥一不可收拾:“美丽地将军。您地容貌让天上地星辰失去了光辉。您地神采就像波斯湾地恬静优雅崇拜您!将军。您是月亮女神阿尔忒弥斯在东方地化身!”
从来没有人会当面热情如火地赞扬陈淑地美貌。她高兴地问阿尔忒弥斯到底长什么样子。然后。当马可波罗从箱子里拿出那幅**油画地时候。整个银安殿地气氛瞬间冷却到零下二百七十三点一五度。
陈淑红着脸走入后堂。陈吊眼
胆敢当面戏辱大帅地色目鬼打个半死——若不是还要T真地打死了。
可怜的波罗先生,因为东西方的文化差异付出了惨重代价,到现在他都还疼得两条腿软,所以才会一绊就跌到泥坑里去。
这些野蛮的人,怪不得被大汗称作南蛮子!马可波罗愤愤的想,不过,他又四下看了看,士兵们身上穿的盔甲,手中拿的武器似乎比大汗的怯薛勇士们还好,送自己来的海船也十分先进……在汗八里曾经听色目人说过,这个国家的大部分文明是南方这些汉人奴隶、而不是草原上的主人创造的,甚至有好些黄金家族的年轻人,在努力学习汉语、吟诗作对这些奴隶的文化呢!
为什么先进一方反而成为奴隶呢?想起从汗八里南下,一路上见到的那些唯唯诺诺的四等奴隶,和琉球这些意气昂扬的百姓的巨大差距,马可波罗摇了摇头,也许,就像辉煌的罗马帝国毁于北方蛮族之手,这是东西方古老文明的共同宿命?
终于走过了人潮汹涌的大街,来到了琉球王的府邸。马可波罗不屑一顾的瘪了瘪嘴,哼哼,这么狭窄、低矮的建筑,怎么敢自称皇宫?和汗八里气势恢宏的隆福宫光天殿、大光明殿比起来,简直就是乡下茅草棚——波罗先生出于对大汗的敬意,自动忽略了大都南城那些肮脏、破败、散着死亡和腐臭气息的贫民窟,与琉球城宽阔洁净错落有致的民居之间,近乎云泥之别的差距,也忽略了刚在路上见到的、被他呼为奇迹的国立医院,以及琉球这座小小皇宫旁边,那巨大、结实、花木扶疏且充满童趣的小学校。
在波罗先生的心目中,一位帝王的实力和他的宫殿大小成正比,所以现在他重新恢复了大汗使者的威严姿态,竭力将下巴高高昂起,绿色的眼珠翻着望天,肚子挺出老大一截。
“尊贵的伟大的四海之王、苍天之下唯一主人、前所未有的征服者、亚历山大和凯撒也无法匹敌、宙斯在人世间的投影、无以伦比的忽必烈大汗的宣谕使者,马可波罗大人驾到!”
没有人替他按照觐见大汗的规矩唱名,所以波罗先生就按照惯例,得意洋洋的自报头衔,赵孟頫哭笑不得:怎么派自己跟了这么个丢人现眼的活宝正使?
噗——楚风一口茶从嘴里喷出来,吐了马可波罗一脸,有没有搞错,这家伙都冒出来了,将来他那部在西方世界引起轰动的游记,会不会浓墨重彩的记上我一笔?
“孟頫哥!”“筠妹!”赵筠和那副使握着手,两个人的眼睛都红红的。楚风翻翻白眼,怎么每个小白脸都是你哥?
赵筠横了楚风一眼,告诉他,自己父王叫做赵与檡,这位赵孟頫的父亲叫做赵与梏,两人正是嫡亲的兄弟,赵孟頫便是自己的堂哥。
哦,原来是小舅子啊!请坐请坐!看茶看茶!楚风一下子热情起来。
谁知道赵孟頫根本不领情,神色间淡淡的,用赵筠才能听到的声音冷笑道:“汉王好生了得的手段,拐了我妹子,骗了行朝文武大臣,赚了我大宋江山,此时却来装什么好人?!”
原来赵孟頫在江南听得崖山海战后宋帝退位、汉皇登基,立刻以乱臣贼子相看,主动找到北元官吏要求出仕,得到这个大宋皇族嫡系,当地官员顿时奇货可居,用八百里站赤急报送他上京,觐见之后第三天上就得了大汗的命令,让他为副使,随着马可波罗出使琉球。
赵筠眉头微皱,知道这位堂兄怨愤自己和终结大宋的楚风结为夫妻,话中带着刺呢,只不过堂哥从小儿性格懦弱,敢出海到琉球来,怕是鼓足了勇气的吧?不敢大声怕楚兄听到,却在妹子面前埋怨,柔懦的性格真真一点没变!
她掩口轻笑道:“吾兄说叉了。大宋未亡,大汉已建;宋帝退位,汉皇始立。
哪里能扯出一个
赵孟頫愕然,赵筠对陈宜中、文天祥使个眼色,頫世兄,多年未见,风采如故哇!”一位金殿题名第一的状元公,一位名满天下的太学六君子两位儒学大师,又是父执辈,把赵孟頫拉一边灌输新儒学,洗脑去了。
你们听清楚,我才是正使,长生天下的主人、世界的唯一统治者……(以下省略一万字)的尊贵使者,马可波罗大人!”长时间没有人理睬,“尊贵的使者大人”急了眼。
126章 风波恶
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马可波罗终于有了一点成T[相家仆七品官,忽必烈大汗的宠臣——实际上是弄臣,波罗先生不肯承认而已,到了偏远南蛮子的小国,岂不是钦差大臣的身份?所以他出京时一点也没抱怨,还满心希望南来捞一把呢,谁知道这些南蛮子好生凶恶,那位美丽的女将军也不是温柔可人的阿尔忒弥斯,而是暴虐的天后赫拉,钱没捞到半个,打倒吃了不少……
但愿那位一直微笑的汉王能讲道理,特别是在打“尊贵的使大人”的小费,哦不,阿合马说过,在东方他们叫“好看钱”,至少在这方面能讲道理。(专业提供电子书下载
所以,本来要排香案、跪接圣旨的程序,被波罗大人自动忽略了:大汗啊,请原谅您忠心的仆人,我随顺这些野蛮人,只不过希望能留着性命回汗八里,以便继续感受您的恩宠!
马可波罗以西方人说汉语特有的怪腔怪调宣读圣谕,“长生天保佑的蒙古薛禅汗、元朝皇帝忽必烈诏谕琉球人:俺在北方大地,你在南方小岛,两边并无恩怨。你如何在崖山逞凶,趁着大军不防备,击毁俺的战舰?宋朝是俺的敌人,闻听它曾想侵占琉球,也是你的敌人,如果你交出宋朝的君臣,俺也不吝啬呵,便将那琉球的土地,赐给你世代享用,更有草原的肥羊、高丽的处女、汉地的丝绸和西域的宝石赐给你!若是你不交人呵,大元的苏录定战旗指向哪里,从来没有人能抵挡!”
楚风满不在乎的接过这份写在羊皮纸上的圣谕,赵筠给他解释:忽必烈既是按中原皇朝规矩建立的元朝皇帝,又是自封的蒙古帝国大汗,所以皇帝之前有个薛禅汗的名号;第一段是拿八思巴蒙古语写的圣谕,后面才是汉语的翻译版本,故而汉文粗鄙庸俗不堪,比街头说书艺人都不如(猫注:史实如此)。
“宋朝君臣已是我大汉的公民,怎么可能交给北元?我堂堂大汉,也不稀罕鞑子的册封!”楚风在圣旨背面挥毫写道:“大汉皇帝楚风致蒙古酋长勃儿支斤忽必烈:你有怯薛军,我有太平洋;你有射雕弓,我有燧枪。若想留性命,快投降!”写完最后一个字,一把掷给了马可波罗。
这些南蛮子,胆敢对大汗的圣旨如此无礼!波罗先生捡起羊皮纸,瞄上一眼,顿时脸色变得比上等宣纸还白,浑身抖,一个劲儿在胸口画了个十字:天呐天呐!上帝啊,拯救您的忠实信徒吧!
上次,带回崖山大败消息的信使,被暴怒的大汗砍下了头颅,如果自己带回这封书信,奥林匹斯山上的雷暴,就要降临到自己头上,哪怕是再多的阿谀之辞、再会插科打诨,马可波罗也不敢冒触怒大汗的危险啊。
波罗先生绿色的眼珠滴溜溜一转,低头向“南蛮子”施礼:“汉王敬的、强大的、长生天下仅次于忽必烈大汗的汉国皇帝,您忠心的仆人马可波罗,诚恳的建议您换一个委婉的措辞,以免引北方那位宙斯的怒火。”
让他来吧,让他施展怒火,楚风毫不畏惧。
琉球汉国没有庞大的怯薛军团,疆土比不上蒙古帝国最小的一个行省,甚至全国人口赶不上敌人军队的数量。
但汉拥有地实力。是他地文明和制度。是已经站起来地公民。如果蒙元用皮鞭和劫掠地**驱使奴隶们走上战场。汉国公民组成地军队。则是肩并肩手挽手地迎接死亡!
赵孟頫被两位浸淫儒学二十年地大宗师完全洗脑。失魂落魄地波罗先生住进了迎宾馆。朝堂上重新安静下来。一直待在后堂没有说话地侯德富。捏紧了拳头砸到桌子上:“北元。忽必烈、伯颜或张弘范。他们一定酝酿着一个阴谋!”
甚至是一场风暴。
州。元军连营数十里。旌旗遮天蔽日。营中充斥人喊马嘶地各种声音。因杀戮而眼睛血红地蒙古兵。各种色各种肤色地探马赤军。还有在他们之下。跟着主人们捡点残羹剩饭地新附军。十余万人马齐聚于此。杀气横空。连鸟儿都不愿意飞过这黑沉沉地大营。
江西行省右丞塔出骑在紫云骢上。追风逐电般踏进了蒙汉都元帅张弘范地辕门。按规矩。塔出应该在辕门前下马而入。但他可不愿意给那个失败地汉人留一份面子。
哼。现在还是你以蒙汉都元帅地身份节制我等。但说不定哪天。陛下地问罪圣旨一到。你就得装在囚车里回汗八里。甚至回不回得去。都成问题!
论官职体系,塔出是江西的土皇帝,军事上受张弘范节制,民政、财政、吏治方面还是他自己
所以他并不像刘深等人那么给姓张的面子,甚至时不\7的身份故意别别苗头,耍一耍威风。
本来嘛,以蒙古人听从一个三等汉人的指挥,看在御赐金刀的份上也就罢了;偏偏塔出在江西破文天祥、攻赣南势如破竹,虽说丧了彻里帖木儿,但毕竟全局上摧破文天祥十万民军,一时间声威无两;轮到张弘范,忽必烈大汗麾下的四杰,可名声大、本事小,最初看他奇袭梅州,还当有那么点道道,结果崖山一战就现了真形,被琉球人打得灰头土脸。
若是战败之后重整旗鼓,塔出还没这么鄙视张弘范,可这个汉人,失败后连广南沿海都不敢呆,带着兵跑到赣南,三个月没有一点动作,岂不是被吓破了胆?
哼,羊羔儿披上狼皮,终究成不了苍狼!塔出看着大帐前飘飞的张字旗号,不屑的吐了口唾沫。
踏进行营,外面的强烈光线和大帐内的昏暗,光照反差太大,使得塔出的眼前一黑,此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向胸前袭来,他退后半步,身子灵活的一旋便将刀拔出:“谁?”
“唐兀部的小子,你忘了老朋友吗?”一拳擂到塔出的胸口。
剌儿部的唆都,你怎么不声不响到了这里?猛虎放声咆哮,白兔才隐匿踪迹!”塔出笑着将刀插回鞘中,适应了帐中光线的眼睛,眯缝着将弯刀般冷冽的目光洒向四面,不由得大吃一惊:李恒、吕师、范文虎、刘深,加上自己和唆都,还有大案后端坐的张弘范,大元帝国在南方的所有军事统帅,全集中到了这里!
如果往这个帐中扔一枚震天雷,整个元帝国在南方的武装力量全得瘫痪!塔出和唆都拥抱的时候,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怪念头。
这两位同族情深,刘深、李恒等人的脸色可不那么好看了,“唐兀部”、“札剌儿部”,这些名词都在提醒他们:这两位拥抱着的,才是正宗的蒙古人!
吕师夔、范文虎两位则谄媚的笑着,作为前朝的降将,他们可不敢和蒙古主子叫板。
“两位,同袍之情可以慢慢叙,大汗的命令却不可耽误。请坐下议事吧!”张弘范淡淡的一句话就点名了主从关系,唆都和塔出讪讪的坐下,刘深、李恒则长出了一口气:蒙古人又如何?还不是要听汉人的指挥?
“前一段时间的蛰伏,想必诸位都有意见吧?”张弘范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光线从窗口映到他的眼中,眼神飘忽不定似乎有鬼火在闪动。“蛰伏只是为了施予敌人致命一击,利用这段时间,我已暗中调动粮草、器械、军饷,完成了下一阶段攻略的所有准备。”
这……将军们面面相觑,都迟疑不答。上次崖山失败,大汗处置的命令迟迟未下,虽说张弘范是蒙汉都元帅,但在这时候用兵,是否?
“诸位请看此物,另外,这里还有一份新的圣旨。”张弘范把御赐金刀轻轻放到了帅案上,旁边,还有一卷崭新的羊皮纸。
塔出和唆都对视一眼,走上前展开了圣旨,然后,两人眼睛一亮,同时躬身抱拳道:“听凭大帅调遣!”
“琉球所长,全在船坚炮利;琉球所短,地狭人少,全仗闽广陈淑互相交通……今宋帝退位、汉王新立,诚狐疑未定也……闽广既克,沿海迁界,所有人等内迁五十里,片帆不准下海,则琉球势孤。且其号曰汉,自命正朔,若陆上无一立足之处而僻处海外,则天下何人以其为正朔?”
更为详细的战报,随着这份奏折一起用站赤的八百里加急快报送到大都,忽必烈从最初的暴怒中清醒过来,当他看到众多参战的忠心臣子,对琉球炮船威力的描述后,立刻原谅了张弘范的失败,并下旨再一次确定了九拔都在南方的军事统帅地位。
怪不得前一段时间,许多转运使打着阿合马旗号在各地搜刮粮食说要运往大都,却说运河淤塞而迟迟未动,把饱满的粮食运到赣南、大岭以北和闽北的建宁,把草装的满满的北运,甚至在泉州囤积军粮说要海运北上!塔出忽然之间明白了,自己和这位九拔都的差距。
“听凭大帅调遣!”刘深、李恒、吕师夔、范文虎一起抱拳行礼。
弘范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前一段时间伪装出的消沉模样抛到了九霄云外,整个人就像柄出鞘的弯刀。
他把代表蒙元军队的黑旗插到了地图上,所有的矛头指向同一个方向:开府漳州的陈淑!(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207章 狂风
雄鹰在蓝天翱翔,苍狼高踞于山冈,勇士手握弯刀臂膀……”刀枪如林,旌旗似海,蒙古勇士们哼唱着北方草原上的牧歌,无数铁骑的马蹄,践踏在赣南贫瘠的土地上。
由战无不胜的塔出大帅亲自领兵,整整两个万人队的蒙古精兵为前锋,身后是御赐金刀九拔都的七万新附军、一万的探马赤军,不管是蒙古武士、中亚各地征集来的探马赤军,还是大汗豢养的汉奸走狗新附军,他们相信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事:要知道,旭烈兀汗征服中亚西亚的三百五十多个民族、攻破一百九十八座城池,擒杀黑衣大食阿巴斯王朝末代哈里\穆斯台尔妥姆,建立起庞大的伊儿汗国,创下足以彪炳史册的赫赫武功,他麾下的纯正蒙古武士,只有区区两万人!
看着儿郎们被鲜血、财富和女人得\红的眼珠,塔出笑了。
蒙古勇士不仅不畏惧战争,反而热切的盼望着战争。没有战争,他们只能在北方的草原上牧马放羊,每到严寒的冬季,就瑟缩在皮统子里,极北之地刮来的寒风能把人脸割开道道血口子,而冬季牧草的匮乏,让牧人不得不把好不容易生长繁盛的羊群杀掉大半,等来年开春再慢慢繁育,年复一年的重复这样的鬼日子,部落里还穷得喝风。
只有爆\了战争,随着大汗苏录定战旗所指,好汉们骑上心爱的战马、拿起雪亮的弯刀,带着姑娘的祝福踏上征程,一路向南、一路向南,把各地敢于反抗的汉人杀光,抢走他们的财富和女人,用血淋淋的战功从大汗手中换来牧场和牧奴,拥着汉地抢来的少女渡过余生,向部落的雏鹰们吹嘘自己当年在战场上的武勇……这就是蒙古勇士的光荣。
和懦弱的南人不同,他们渴望鲜血,大汗的羊毛大指向哪里,蒙古勇士们就像闻到血腥味的狼群,嗷嗷叫着扑上去,将敌人咬死、撕碎、吞下肚,连渣都不会剩下一点。
长生天保佑蒙古人!塔出双腿一夹,紫云骢忽律律长嘶着跑起来,风驰电掣的跑过大队人马。
提马缰,战马前腿腾空人立而起,塔出弯刀出鞘直指东南方:“儿郎们加快脚步,打下汀州,今晚在姑娘们的床上过夜!”
大汉三年四月,元蒙汉都元帅张弘范,以江西宣慰使行省参政李恒领蒙古军一万、探马赤军两万,越大岭取偱州;参知政事平南元帅刘深,领新附军八万出惠州入梅州;江东江西大都督吕师夔步骑六万略上杭;两浙大都督范文虎新附军二十万,由南剑州直扑莲城;福建左丞征南元帅唆都率蒙古军一万、新附军三万自泉州南下攻同安;自领新附军七万、探马赤军一万为中军,江西右丞塔出麾下蒙古精兵两万为前锋,挥军自赣南压向汀州。
七位大元朝南征北战的宿将,忽必烈汗麾下七柄锋利的战刀,五十万各族战士组成的庞大军队,在张弘范的调动下集结起来,分作六路,向着闽西粤东,这块江南最后坚持抵抗的堡垒,穷凶极恶的猛扑而来!
泰山压顶,牛刀杀鸡,张弘范调集蒙元在南中国绝大部分的兵力,务求毕其功于一役,一举荡平闽西陈淑,再实行禁海令,沿海五十里制造无人区,片帆不准下海,割裂琉球和闽广的联系,再从陆地威胁中南半岛上的国家,让他们断绝和琉球的往来,这样,新兴的汉国就会孤立无援,区区二十多万人,能翻得起多大浪来?
九拔都在大帐中细细地擦拭着御赐金刀。目光在雪亮地刀身上舔。就像看着最疼爱地女子。这是大汗地信任。也是他权力地来源。有那么一刻。张弘范甚至觉得自己和刀已经融为了一体。
起身将刀在空中虚劈两下。儿子张珪凑趣地抛出一方丝巾。张弘范轻叱一声。刀光电闪而过。空中地丝巾断为两片。徐徐飘落。
好。好刀!大约前锋地塔出。攻击汀州城也如此顺利罢!想到被自己折服地那个骄傲地蒙古元帅。张弘范嘴角微微上翘。
江南四月。正好春夏之交。不像梅雨季节地阴冷潮湿。也不像盛夏地炎热。此时和煦地阳光晒在人身上。暖洋洋地全身通泰。正是最舒服地时候。可塔出觉得包在翎根甲下面地身子。变得越来越燥热。脖子上汗水**地往下滴。胸腔里似乎有团火苗。温温地燃着。让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自打过了瑞金。塔出就\现越来越不对劲儿。大军早已停顿下来。前后撒了三个千人队到前面开路。可两边山上地骚扰自始至终就没停过。
草丛中悉悉索索的微动,似乎一股清风吹过了山冈,一声轻响,没有人注意,声音完全淹没在隆隆的马蹄声中。“一二三四五,下马!”草丛中的人在心里默数了五下,一名骑在马上,耀武扬威的蒙古武士身子慢从马背上滑下。
上前一看,脸色肢抽搐,嘴唇更是变得漆黑,暖和的四月天,却咬着牙齿打摆子,像刚从北风凛冽的塞外回来似的,长不到两刻钟、短则只有一盏茶的时间,英勇无畏的蒙古武士,就回到了长生天的怀抱。
“邪术、邪术!”蒙古武士不害怕面对面的敌人,但他们从来都敦信神灵,一个个的眼睛里流露出武士不应该保留的恐惧情绪。
随军的萨满巫师被请了来,带上面具、摇起铜铃,然而法力通神的巫师不但没能救回中了邪的士兵,自己也跟着倒下了。
武士们倒抽一口凉气,一个个面色苍白,倒是个眼力好的百夫长,从巫师后颈窝里拔出根漆黑如墨染的尖刺。
“见血封喉!人的见血封喉!”军中的汉人民夫们略带兴奋的低声说道。
该死的南蛮子!上万户彻里门下达了命令,以百人队为单位,四下散开搜索前进。
南山区,嶙峋怪石被荒草掩盖,一不小心就会伤了马蹄,武士们只得跳下马来,用弯刀砍着杂草,搜索可疑的地方。
兵惨叫着倒下,他踩中了地上的竹尖钉,而竹钉上毫无疑问涂了毒药。
“忽日格图!”牌子头(十夫长)宝音高喊着冲了过去,这名士兵是巴邻部的勇士、伯颜丞相的族人,可不能让他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
刚跑到离士兵两三丈的地方,宝音突然觉得双脚绊到了什么,管他的,多半是山上的杂草吧?
嗖-窝弓被他拉\,宝音眼睁睁的看着三支细细的箭向自己射来,这样的力道穿透自己身上的生牛皮甲后,不会造成什么伤害,但是,每支箭的箭头上,都闪耀着漆黑的光泽……
可恶的南蛮子!不敢堂堂正正的和蒙古勇士交战,却像老鼠一样躲在背地里害人!彻里门暴跳如雷,但他却忘记了,“堂堂正正”的蒙古勇士,为什么不在草原上放牧,却全副武装的来到了江南?
对付侵略\,一切手段都是合法的!
“耀庭哥,恢复咱们的汉籍,这事没假吧?”钟山娃小心翼翼的把沾了箭毒木汁液的铁刺装上茅草杆,放进吹筒里,问题在心头憋了好久,终于忍不住问旁边的义军都头。
“大汉皇帝亲口许的,蓝大哥亲耳听的,还能有假?”雷五棒正摆弄着窝弓,他白了山娃一眼,却也忍不住自言自语道:“拿回汉籍,咱可就把老祖宗南渡弄丢的身份,又给挣回来啦!”
东晋南北朝、五代十国、靖康之难,三次中原地区的战乱,汉族大量南迁,形成客家人,又和当地原住民通婚,互相影响,人的血脉里有多少来自汉族,谁也说不清,但蓝三大姓的族谱上,可是白纸黑字写的分明,老祖宗是不折不扣的汉人。(猫注:事实如此,现存若干种族谱)
所以,当官府不承认他们汉族身份的时候,人的委屈可想而知,而楚风答应替他们恢复汉籍,人的欢喜亦可想而知。
“大汉皇帝当着咱陈大帅的面,亲口许的,一点没错,有半个字的假话,叫盘瓠降雷打我!”蓝耀庭轻轻扒开草丛,监视着大路上的元军,“一颗鞑子头,值十两银子,入了汉籍,再分上好水田三十亩!”
“来了,来了!”钟山娃指着山路上绕过来的元军,低声叫道。
不好!另一面山坡上的草丛乱动,似乎有大群野猪在乱拱——***鞑子,从后面包抄过来了!
“翻过这坎儿就有下山的小路,山娃,带蓝哥下山!我在这儿拖住他们!”雷五棒的声音微微神却仍旧坚定。
蓝耀庭急红了眼,这可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呐!“不行,我是指挥,我留下,你们走!”
“你死在这儿,谁替咱们办汉籍?记得我全家要入籍,独力杀了三个鞑子,银子交给我妈。”雷五棒把沾了见血封喉的箭枝顶在自己喉咙上,笑着露出一口泛黄的牙齿:“蓝哥,再不走兄弟就……”
山娃硬拽着蓝耀庭摸上了小路,背后,大群蒙古武士的嚎叫声中,有他们熟悉的声音:“雷老子和你们拼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208章 全民皆兵
淑家中,累世和人、客家人生意往来,收购大山T|兽皮,运去不可或缺的海盐和灾年救命的粮食,历经数代、百年之久,如果说大大小小的寨主、头人、土司、族长是汉村寨的土皇帝,那么陈淑就是闽广山区不折不扣的太上皇,她的命令,没有任何人胆敢违抗——杀官造反,不过是掉个脑袋;和陈家作对,不来收购你的土产,也不卖粮食、盐巴过来,全村人都得上吊。
此前,已经按照楚风所写的小册子,把军队中的人、客家人分成两三人的小组,派驻到各村寨,一到战时就动义军。一来是陈淑命令,二则是保卫家乡,三是汉籍、田土和银钱的作用,各寨点燃了烽火,敲响了铜锣,大山中的青壮们纷纷放下锄头,拿起猎弓和吹箭,走上了伏击元军的阵地。
吹嘘晚上到汀州城过夜的塔出,三天后还没摸到汀州高厚的城墙。从瑞金到汀州的一路上,越是前进,抵抗越激烈。
掉队的士兵,不知不觉间被匕割断了喉管……
钻到草丛中解手的蒙古武士,刚脱下裤子就背心一凉……
陡峭的山崖,前一刻还派人去检查过,等大军通过的时候,上面莫名其妙的滚下一块大石头,把威风凛凛的牌子头、百户、千户们一律平等的压成肉饼……
英勇无畏的上万户彻里门,也躺在了担架上,额头顶着三个大红包,因为到一条小溪中汲水的时候,突然从山坡上滚下一个硕大的马蜂窝……
塔出命令担任前锋的千人队向所有可疑的地方抛射箭雨,大弓加轻箭近百丈的抛射距离,确实能制造出一片又一片的死亡区,腾空而起的箭矢笼罩方圆数十丈的范围,将无防护的民兵钉死在地上。
但是,很快义军找到了破解之法,开道前锋突然现时不时的草丛摇晃,“遇袭”的频率比之前多了许多,轻箭的消耗也越来越快:平原交战,箭矢可以捡回来再利用,但在这处处布满死亡陷阱的山区,最勇敢的武士也不敢钻到草丛中去。
终于,现自己可能上当的塔出,命令一支敢死队到密林深处检查战果,结果蒙古武士们哭笑不得的捡回一只用绳子拴在草丛中的山羊,可怜的动物身上插满了箭枝。
不仅山羊,肥猪、兔子、和大鹅都充当了抵抗蒙元侵略者的先锋,他们消耗着元军的箭矢,也消耗着蒙古武士的士气。
如果放过可疑地草丛灌木丛。也许很快就从那儿射来一支致命地毒箭;如果继续火力侦察。前锋携带地箭矢又经不起这样地消耗。塔出每天都在扯着自己地头。所向无敌地蒙古武士。却在这大山中束手无策。让后面地张弘范看了笑话。想到这些。江西右丞心急如焚。嘴上起了老大几个燎泡。
不行。必须要用老办法了!
塔出和唆都最擅长地老办法。就是用血腥地杀戮来震慑抵抗者。让他们乖乖地放下武器。或者。全体死亡。
一个千人队在经历山火、毒蛇、落石和毒箭地袭击。付出二十人死亡五十人受伤地代价。走得脚底板生茧巴、骑惯了马地两条腿软得像面条。从弯弯曲曲地羊肠小道摸上一处客家山寨时。几乎绝望地现老弱妇孺们就在直线距离三里外地山坡上。还笑呵呵地冲自己挥手打招呼。然而中间隔着一重大山、两道河谷。可望而不可及……
另一个千人队成功地把人堵到了寨子里。终于能堂堂正正和敌人打上一场。蒙古武士高兴得嗷嗷叫。结果千户大人沮丧地现。攻进寨子地唯一通路是仅容一人通过地狭窄小道。完全就是一线天。人们拿着猎弓和涂了毒地长箭。居高临下地守在山崖上。计算了强攻会造成地伤亡。千户大人决定火攻。半夜烧起了山火。不知怎地突然自己**后面也燃起了火头。半夜乱窜地元军损失惨重。第二天天明。满心希望大屠一场地元军进了寨子。这里早已空无一人。仔细搜查后现。寨子后面有一条十分荫蔽地小路。通往另外一重大山……
啊千户大人当场气了个半死。
铜锣阵阵,烟柱升腾,赣南闽西的群山,变成各族人民的战场,溪流、河谷、山坡、草丛,处处是埋葬侵略者的坟墓家人、汉人,人人是武装的抵抗者。
塔出不得不命令全军靠拢,以万无一失的龟通过了这段让人胆战心惊的山地,前方地势逐渐变得平缓,出现了汉人的集镇。
哈哈,终于可以大开杀戒了!蒙古武士们被连续三天三夜的袭击搞得火冒三丈,此时终于可以用老百姓的鲜血来泄一下,他们举起马刀,嚎叫着冲进镇子。
空空荡荡,连鬼影儿都没一个,
摸锅灶,冰冷,再看看地上的牛蹄印、独轮车辙,差两天。
就是塔出被困在山里的三天内,义军驻在集镇上的小组,把百姓们组织起来坚壁清野,向东撤入赣州城内、向南撤往武平的山区。
习惯劫掠的蒙古军,翻遍了全镇,找不到一粒粮食、一只鸡鸭、一文铜钱,垂头丧气的武士们来到水井边,打起一桶水就喝。
水、这水怎么是咸的?百户别列古台看看井台上,还留着海盐粒儿。
不过,他不是最倒霉的。
“哇呕~!”闯进另外一个院子的合允格日勒趴在井沿上大吐特吐,搜肝刮肠恨不能把五脏六腑吐出来。他进镇就一直忙着搜寻财物,实在口渴极了,跑井边昏头昏脑的灌了瓢水,感觉不对味儿,撑在井口往下一看,井里漂着大粪,还有一头死猪,四月天气,尸身上停满了绿头大苍蝇……
从来没有哪次坚壁清野执行得如此完美,闽广总督府的数百个小组像大蓬的火星子,撒向了闽西粤东的四州之地,百姓损失的财物,陈大人会赔给你们,青壮的牺牲,陈大人会好好的褒奖!各地难民口中鞑虏的残暴,让蒙元铁蹄之下的四州之地早已变成干柴,火星子一撒下去,就引了抗元的燎原烈焰。
曾经的破庙,飘扬着一面花花绿绿,用好几床铺盖面子缝成的大旗:“兴汉讨虏军。”
破庙内,当年的三位大当家,海里怪、过江龙和雷老虎,已变成了兴汉讨虏军的正副统领。
海里怪粗大的手指点在极端不成比例的地图上:“范文虎那龟孙把粮食从邵武军沿着邵武溪往南剑州运,白花花的大米,咱们干脆抢他一票!”
“什么抢,现在是、是叫断他粮道。咱们受陈大人的封,就是官军,早不是土匪啦!”过江龙皱着眉头,看着地图,半天才恍然大悟,原来破庙到泰宁,三十里路画作了老长一段,到顺昌一百来里,又只有大指头长,觉得不对,就拿半截烧黑的柴火,在图上指指点点的修改。
“我看呐,还得等齐军师回来再说。”雷老虎闷声闷气的来了句。
这两个月,不是陈大人派来的齐军师,兴汉讨虏军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武器也有了,正式的官职也有了,几次出击,打得邵武的新附军不敢拿正眼觑咱们,还不是陈大人大力支持,齐军师运筹帷幄?
照说军师该回来了吧?三位大当家一起望着漳州方向。忽地,三人同时露出笑容:一骑快马从山路上急奔而来。
原琉球汉军派驻汉义军教官,现兴汉讨虏军军师齐靖远骗腿跳下马,“陈总督有令,讨虏军于敌后伺机出动,以袭扰破坏为主!”
隶属两浙大都督范文虎麾下的新附军千户李世贵懒洋洋的骑在马上,邵武溪里放着装粮食的木排,拉纤的民夫们叫苦连天,穿着号褂扛着兵器的士兵们直喘粗气,他只是充耳不闻,这些兵,都不是他的嫡系,原来的千户倒霉了瘟,叫他暂代的,却被他将嫡系留在地盘上,把别人的兵弄出来遭罪。
老兵油子们在背后骂骂咧咧:妈的,姓李的赶着去投胎,却带咱们一块受活罪!迟一天早一天怕个球,范大都督最为体恤下属,断然不会责怪的。
李世贵自然没有公忠体国、身先士卒的心肠,身在平静富饶的两浙,他也不在乎本地同僚告诫的什么狗屁讨虏军,那种落草为寇的小人物,才不值得佩大元朝平金符牌的千户大人挂心呢!
之所以紧赶慢赶,李大人只是想快点交卸了差使,一头缩回瑞安的温柔乡,青云楼新来的那小妖精,嘿嘿……
“杀鞑子、杀汉奸!”两边山坡上冲下了数不清的人,拿着雪亮的刀枪高呼冲杀,运粮的民夫们一声喊,跑了大半,新附军们战战兢兢的拿着武器,有人抖得厉害,甚至把刀枪掉到了脚背上。
不好,失了粮草,范大都督再体恤下属,也不免拿本千户的脑袋做个榜样。李世贵被逼无奈,端起长枪,领着几十名亲兵冲了上去。
“汉奸受死!”海里怪舞动双刀,过江龙抖响厚背金环刀,雷老虎举起双板斧,三员头领赛过出笼猛虎,手下喽罗也凶神恶煞,李世贵的几十个亲兵,瞬间被人潮吞噬。
“反正、我反正!”眼见要糟,范大都督的军法在将来,土匪的板斧却在眼前,李世贵立刻扔了兵器下马投降。
切!我们还当他是个死战不退的好汉子呢,原来这般脓包!新附军的老兵油子们雄纠纠气昂昂的扔掉武器,脸上连半分羞赧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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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章 乌云
你本来不必来的。”陈淑干净清冽的眼神中,有T3道不明的情愫,“以帝王之尊亲履险地,无论如何都称不上明智的选择,如果我居心叵测,现在正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好机会;再者,蒙元铁骑日行三百里,若是唆都轻骑突进,漳州城下就是烽火连天的战场,到时候你可回不去琉球了。”
楚风笑容灿烂,像孩子似的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让女子在阵前冲杀,自己躲在海峡之后,我楚风还没到那一步吧?汉义军在琉球北面,替我挡了两年鞑子,现在,轮到汉军来替闽广之地的百姓们遮风挡雨了!”
遮风挡雨……陈淑背转身盯着地图,眼前起了一层氤氲的水雾,如秋月清霜的眼神,就多了几分温柔和酸楚。
她,故宋的经略闽广安抚制置大使,大汉的闽广总督,上马管军下马管民,每日里杀伐征战不休,方保得粤东、闽西的四州之地。四州百姓全仗着她麾下的汉义军羽翼庇护,人们将她视作再生父母,立下无数生祠四时祭贡,然而,谁又知道顶礼膜拜的女英雄,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普普通通的青年女子,大宋状元公家的娇小姐,除了少年时师从南少林的一位师太练武,她也曾拈着绣花针在锦帕上绣鸳鸯,她也曾在父母的怀抱里撒娇,她也曾和赵筠扛着小药锄,秋风堂前葬落花……
身为女子而统领雄兵,比男人更艰难十倍,陈淑柔弱的肩膀,挑起了闽广两路抗元的重担,替四州百姓遮风挡雨。
但是谁来替她抵挡北方吹来的狂风暴雨呢?
楚风想伸出手,扶住陈淑微微颤抖的肩膀,是否唐突佳人?他犹豫不决。
“伟大的皇帝,您的光辉照耀着整个南中国,您的勇气越了阿喀琉斯和亚历山大!而您,美丽的无与伦比的女士,我要再次向您致意!”马可波罗的适时出现,打破了正殿内逐渐变得尴尬的气氛。
和使节到琉球同时展开的军事行动,让波罗先生顿时明白自己已被抛弃——这次出使行动,根本就没有诚意,纯粹是麻痹琉球方面,以达成张弘范出兵的突然性。于是,波罗先生嘴里,“苍天下的主人、汗八里的宙斯、神圣伟大的忽必烈汗”,立刻变成了“小偷、流氓、窃贼、下流的骗子手、肮脏的猪猡”,他转而要求替楚风效力,按他的说法,“探马赤军以及北方乃颜部的聂思托里安教中,都有我敦信同一个天父的朋友”、“阿合马先生常常和我共进晚餐”。
意大利旅行家从来只为金币银币效忠,楚风欣然同意了他的要求。于是波罗先生在他的日记,也就是后世那本举世闻名的《马可波罗游记》中热情洋溢的写道:就像乌云遮不住太阳,谎言也无法蒙蔽真理。来到了南方,我刚知道神圣的大汉皇帝,才是整个东方的真正主人,而北方的鞑靼人,无疑是窃据这个古老国家的强盗。楚风,新王朝的开创者,他以世所罕见的博大胸怀容纳了我,最近几天,根据我的观察,他是一位睿智、英明、勇敢的君主,胜过了历史上所有的明君,或许只有传说中智慧的所罗门王能和他比肩……
通过最近几天的了解,马可波罗了解到南方汉人的习俗,终于弄明白为什么在见到那幅**油画后,女将军的手下会拿自己的**出气了。现在,当皇帝陛下和女将军独处的时候,大臣和幕僚们寻找各种借口躲了出去,嗯,这里面一定有个建立在传统基础上的阴谋,因为汉人男女除了夫妻以外,是不能独处的!
为了避免陛下落入阴险地“政治陷阱”。波罗先生毅然挺身而出。帮助陛下摆脱了尴尬。
嗨~唯恐天下不乱地李鹤轩、陆猛、法华等人走进殿中。好不容易支开陈吊眼。给陛下制造了大好机会。又被这个半吊子地色目人搞砸了!
地图上。代表义军地红色小旗集中在闽西粤东四州之地。东北面以莲城、漳平、同安为一线。西北面以上杭、梅州、潮州为一线。两条线在汀州相交。加上南面地海岸。我方战区形成一个三角形地域。
张弘范地六路大军用元军黑色羊毛大来表示。密密麻麻地插在战区外。在三角形地两个腰上。江西宣慰使行省参政李恒领蒙古军一万、探马赤军两万过偱州。刘深地新附军打梅州。吕师夔地步骑兵打上杭。这三股敌军是左路;范文虎地二十万新附军攻莲城。唆都出泉州打同安。这是右路;张弘范和塔出合兵一处。猛攻三角形地顶点:汀州。
目前。左路刘深、吕师夔挥兵猛攻。上杭和梅州多次告警。无奈李恒地兵马待在两地之间地偱州。摆明了围城打援。救。野战中两个万人队地探马赤军加一个蒙古军万人队。冲击力惊人;不救。上杭守军只有八千。梅州更少。只有区区五千人。刘深和吕师夔就在城下玩消耗。都能把守城地力量耗光。
右路,唆都麾下全是百战精兵,人数虽少,战力不小,同安一再告警,范文虎的新附军虽然脓包,但整整二十万的数量一人吐口唾沫都能把你淹死了,所幸他的粮草要从两浙路老窝运来,一路上各路英雄打劫,他的度提不上来,二十万大军前进的度比蜗牛快不了多少。
北路,情况稍微好一点,从赣南打汀州,一路上都是崇山峻岭,汉山寨的抗元热情被动起来,汀州又是闽西抵抗敌人南下的最重要关口,城墙高大厚实,陈淑五叔陈子才亲领一万精兵驻守,拖住张弘范一两个月不成问题。
左路李恒是西夏人,吕师夔和刘深是汉人,他们配合比较默契;北面,张弘范有御赐金刀,死死压住塔出;惟有右路,范文虎是降将,唆都则是屡立战功的蒙古名将,能不能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给予各个击破?
“怕是不成。”陈淑摇了摇头,“唆都久历战阵,决不会犯孤军深入的低级错误。前些天范文虎粮道遇袭,行军度慢了下来,同安方面就传来消息,唆都攻城不那么急了,像是在等范文虎似的。”
陆猛眉头紧皱,拳头慢慢的压到大案上:“***张弘范,一点花巧都没有,全是实打实的硬拼呐!”
以全国敌一隅,本来就不需要玩任何计谋,张弘范只须求稳,五十万大军一线平推,就能将义军赶下海。充分挥自己的优势,不行险、不贪功、不冒进,张弘范的计划、唆都的执行,都是真正名将的作为。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拖下去,就成了消耗战,而汉军方面,是绝对耗不起的。
楚风手上,只有三个团,不到七千的全火器部队,陈淑嫡系的精锐只剩下两万机动兵力留在漳州,对阵张弘范的六路大军,无论哪一路都没有优势可言。
“拖,只能拖下去,等敌人忍耐不住,等敌人犯错误!”
同安,只驻扎着陈淑的三千兵马加上五千临时拼凑的民军,他们已被唆都的四万大军团团包围。
唆都骑在高头大马上,他有着蒙古人横向展的典型身材,短而肌肉达的四肢,脖子又粗又短,满脸络腮胡的脑袋,似乎直接长在了肩膀上。
对面小小的同安城,已经抵抗了十一天!那个愚蠢、无能的范文虎,磨磨蹭蹭的挪到了漳平城外,如果让他先打下了城,所向无敌的蒙古武士们还有脸见大汗吗?唆都松了松颔下系着铁盔的绳带。
“儿郎们,打进同安,三日不封刀!”唆都的命令,被亲兵们大声喊叫着,传到了每个蒙古武士的耳朵里。
“杀!”三日不封刀,便是许大伙儿放开手脚抢劫、**三天,大汗的鹰犬们被刺激得眼睛血红,举起大弓和弯刀,向同安城冲去。
敌人进到百步内,城上一声梆子响,弓箭手们斜斜向天射出了箭雨,箭矢划着抛物线降落,将蒙古武士的生牛皮甲刺穿,夺走主人的生命。
进到八十步的距离,蒙古人停了下来,拉满大弓,用轻箭和城头对射。更有骑兵从步兵阵两侧冲出,进到城墙下面二十多步,护城河的外侧,摘下背上的顽羊角弓,向堞垛后面露出身子的汉人射击。
轻箭大弓的远程抛射、重箭角弓的近距离骑射,箭矢以不同角度密密麻麻的落下,数量优势逐渐抵消了守军凭借城墙的地利,半个时辰后,城上射下的箭矢变得稀疏。
唆都满意的挥挥手,亲兵擂响了牛皮大鼓。
咚-咚-,低沉的鼓声响起,蒙古武士们像打了鸡血,一半人继续射箭压制城头,另一半人按百人队分作四十多个敢死队,架起云梯向城头爬去。
“老少爷们,和鞑子拼了!”民军统领郭征云一声怒吼,伏在城墙堞垛后面的战士一拥而上。
他们的长枪上还带着没刮干净的树皮,他们的战刀是刚把镰刀敲直了装上木柄,但他们的斗志顽强无比——唆都在兴化、泉州等处的暴行,让人们知道:要么战斗,要么死亡!(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210章 峰回
——王新身子一侧,长箭从身前飞了过去,手中长刀])7,对面的鞑子兵匆忙间举刀招架,却不料王新手中的琉球刀锋利无匹,这势大力沉的一记力劈华山,将他手中弯刀削断,刀锋斜斜的掠过脖子,带起了一串殷红的血滴。
嘿,这琉球刀果真了得!王新兴奋之余,拿着从义军死难战友身边捡起的战刀,左劈右砍,和爬上城头的元军浴血搏杀。
不少民军纷纷学他,丢下手中简陋的武器,捡起牺牲义军留下的宝刀。
常年吃素的农夫,和草原上吃肉长大的强盗,在体力上的差距非常明显,但是锋利的琉球刀,很大程度上弥补了这个差距。不管是蒙古兵身上生牛皮做的铠甲,还是百户们身穿的细铁条串牛皮绳子的罗圈甲,都像菜刀切豆腐似的被它一划而过,刀锋刺进身体的时候,鲜血就沿着血槽像泉水般涌出,凶神恶煞的蒙古武士们立刻软软的躺下。
好,太好了!民军搏杀的时候,守将陈家兴也派出了五个都的预备队,从坡道杀上城墙。
穿着全幅盔甲、手持长枪战刀的正规军,按照琉球教官的传授,排着整齐的队列,端着密密层层的长矛,从他们走过的地方,就像是被收割机开过的麦田,蒙古武士们成片成片的倒下。
“放箭、瞄着面门放箭!”百户图里声嘶力竭的叫道。
蒙古武士们左手执角弓,右手将箭矢夹在小指、无名指、中指和食指的手指缝里,一支接一支连珠般射出,十多丈的距离,义军前排的战士面门上中箭,锋利的箭矢刺穿面颊和颅骨,贯脑而入,不少士兵连哼都没来及哼一声,就永远的倒下了。
以图里多次和宋军交手的经验看,这伙汉人差不多该掉头逃走了,可是出乎他的意料,士兵们只是将头低下,用钢盔的帽檐儿遮住脸。
“射颈子,射四肢!”图里开始慌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的汉人,如果,如果汉人都有这样的勇气,蒙古人还会是长生天之下唯一的骄子吗?
颈子不那么容易命中,被射中四肢的汉人则咬着牙关继续冲上,有倒下的人,战友们毫不犹豫的从他身上跨过,决不乱了阵型。
如果在平原。如果骑在马上。图里有一千种应对办法。让对面地汉人流干鲜血。但在城墙上这么狭窄地地区。他地任何办法都无法施展。只能和汉人硬碰硬地撞在一起。
钢花四溅、鲜血奔流。力量和力量地对决。钢铁和钢铁地碰撞。不少身经百战地蒙古武士冲破了如林地长矛。成功撞进了汉人阵中。但他们现。自己在砍倒一个汉人地同时。必定有三支以上地长矛从不同地方向刺来。避无可避!
更多地士兵。则在冲击汉人长矛阵第一排地时候。就被锋利而长地钢矛像穿肉串似地扎了个透心凉。
图里盼望着唆都大帅吹响收兵地牛角号。但号角声迟迟没有响起。催促进攻地牛皮大鼓却擂得越来越急。他知道。自己该替大汗尽忠了。
大汗地鹰犬。随时要有献身地觉悟。图里毫不犹豫。将弯刀抡圆了合身扑上。向左右各劈一刀挡开汉人地长矛。一刀往敌人胸口切下。
当地一声响。厚重锋利地弯刀。却没能斩开汉人亮闪闪地胸甲。图里大惊之下着地一滚。弯刀削断了汉人地小腿。
就在他滚动的时候,四五柄长矛从不同的方向扎下,图里包裹在罗圈甲下的身子,涌出大股大股的污血……
狭窄的城墙,长矛阵的每一横排只有八名士兵,但正面的狭窄正好让纵深加大,而且擅长迂回包抄的蒙古兵不得不和它正面对拼,伤亡十分惨重;而城下的元军焦急的跑来跑去,敌我混杂,让他们不能再抛射箭雨,只能凑到近处,抽冷子点射。
“大帅,让勇士们歇歇吧!”三个新附军万户跟着唆都,抢劫抢得盆满钵满,此时上来表忠心:“咱们领着人,轮流上,就算打不破同安,累也把他们累死!”
难得新附军主动请战,唆都下令吹收兵号,伸手在上万户王安的肩膀上拍了拍,顿时万户大人骨头都轻了二两,摆出一幅士为知己者死的嘴脸:“大人放心,为大汗尽忠,属下这就带亲兵冲在最前面,替您拿下同安!”
一起来请战,为何主子的手拍在他身上,不拍我肩膀?中万户刘达就像失了宠的小妾,酸溜溜的道:“王大人好本事,大帅都拿不下来的同安,你带兵冲就能拿下了?”
王安正在后悔自己逞能太过,顺口把带兵打头阵溜出嘴来,自己手下跟着蒙古主子打打顺风仗还行,让他们攻坚,每人一百两银子都别想!正好刘
,马上就坡下驴,轻轻掌着自己嘴巴道:“属下胡言)?安许久未下,腔子里忠心焦虑如油煎,一时昏了头。咱们只能打打边鼓,最后攻城嘛,肯定还得大帅麾下的蒙古勇士来。”
唆都咧开络腮胡遮住的大嘴,呵呵大笑。虽说蒙古好汉不喜欢这些吹牛皮拍马屁的事情,但相处久了也便习惯了,听听手下四等奴隶的阿谀逢迎,才有头等老爷的威风嘛!
“只管尽力攻城,谁打破同安,本帅向大汗请旨,赐他双虎符!”
双虎符向来只赐给蒙古亲贵,地位更在万户所佩的金虎符之上,得了唆都这句话,三个新附军万户顿时来了精神,指挥士兵如潮水般涌向同安。
同安告急、上杭告急、梅州告急,整个闽西战线岌岌可危,但陈淑手上的两万大军停在漳州迟迟未动,楚风的三个整团,更是连根人毛都见到。
不少人向义军副帅陈吊眼探询:闽西究竟守不守得住,陛下究竟有没有全力投入的打算?
“快,快点!”浙东安抚使于钟山催促着轿夫,在大雨中向临安的两浙大都督府急奔。轿夫的两条腿跑得像车轮子,于老爷还一直催命似叫快。
留守大都督府的范质,勉强睁开惺忪的睡眼,从老爹第十九房小妾的床上爬起来。好不容易老爹亲自带兵出去,留下他在府中胡天胡地,这小妖精,他看了看媚态横生的“姨娘”,早就勾起老子的馋火,趁着爹远出,终于弄上了床。
怕什么怕?当今是蒙古人的天下,按蒙古规矩,老家伙死了,除了亲妈,这些小妾呀通房丫头啊,还不得留给儿子享用?本衙内只是提前和她睡睡罢了,谁也不能说个错字。
范质刚把衣服穿好,十九姨娘水蛇一般的身子又从背后缠了上来,柔软的手儿在他胸前上下抚摸,将心头的火苗子就熊熊的燃烧起来。
要不要再来一次?
想起于钟山那老东西还等在大厅上,范质忽然就没了**,内心努力挣扎着,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出房去。
“大公子,大事不好了!”于钟山声音带着哭腔:“昨夜、昨夜敌兵陷了绍兴府,今天、今天有人看见他们往临安来了!”
“大元崛起朔方,宋宜曰亡宋,临安宜曰杭州。”范质慢条斯理的纠正于钟山的口误,他根本就不在乎几个蟊贼。
攻陷绍兴?绍兴守将是个脓包,手下兵也没几个,我这杭州城可是有两个万人队,就怕他不来,若来,一举荡平了,级献上大都,大元皇帝还不对我范大公子青眼有加?
于钟山跳着脚急:“大公子,昨天夜里绍兴黄麻子飞马来报,凌晨下官刚知道,那些人打的是大汉旗号!”
“哈哈哈,若是大汉旗号,更不用着急了。
走水路,琉球到此处,隔着三千里海路,中间一座翁洲(舟山群岛),只除非大元水师都是泥塑的,他们才过得来;走陆路,难道家父手上二十万大军都是摆设?”
范质正在哈哈大笑,忽然府外喧哗起来,从东面码头方向,更是传来打雷似的巨响,大公子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王师,王师回来了!”临安百姓奔走相告,宋归于汉,汉皇楚风南斩彻里帖木儿、涯门破张弘范、占城扬威的故事,早就随着说书艺人的口,传遍了大江南北。
新附军的士兵则抱头鼠窜,乱成了一窝蜂,终于在长官的组织,加上一个蒙古千人队督战的逼迫下,战战兢兢的摸到码头。
十多条巨大的战舰一字打横,舷窗掀开,黑洞洞的炮口向码头上喷吐着死亡之火。
“冲,给我冲上去!”蒙古千户率先跳下乌稍战船,每船以三四名蒙古武士督战,十多名新附军摇橹,向琉球战船冲去。
嘭、嘭、嘭、嘭,大汉海军的舰炮有规律的鸣响,小小的乌稍船,被三斤炮命中打成碎片,若是六斤炮命中,那就直接飞上了天。
“不准退,退后的军法从事!”蒙古千户站在船头,疯狂的挥舞弯刀,吓阻溃散的新附军。
海军炮手已经注意到他,好几门火炮向这个方向瞄准。
轰!六斤炮的霰弹,让蒙古千户直接还原成蛋白质、脂肪和碳水化合物。
“登陆!”大汉海军司令侯德禄下达命令的同时,按下了那台陛下亲自设计的座钟的闹铃,三个小时,登陆部队必须在敌人大队反应过来之前撤回。
“寇能往,我亦能往!”楚风决不被动等待时机,你打闽西,我就捣你两浙老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