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章 路转
大都督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当然,后果是针对他自己而言,并且显而易见:红润饱满、飘着花白胡须的脸上,被抓了好几道红印子,严重破坏了他老当益壮、年高德勋的光辉形象。
一大早,从新纳的第二十房小妾的床上爬起来,驻节永安的范大都督就接到了两浙路十万火急的军情,家生子亲兵跑死了五匹上好的快马,一程程接力把消息传到军前。
炮舰打到了钱塘江口,不消说,翁洲的长江水师是喂王八了。该死的琉球人,居然用炮舰袭击两浙沿海各港口,再步兵登陆扩大战果。每次都是轰天大炮打得翻天覆地,待把城防打破,千把人的步军就登陆,把码头仓库里堆积的粮食、布匹、银钱搬个精光,待你大军赶来,人家早坐着船走远了。
温州、瑞安、宁海、象山、慈溪、余姚、绍兴、临安,这都是两浙的膏腴之地,财赋所出啊!各处码头堆积如山的货物,被琉球海军洗劫一空,带不走的也放火烧掉。
范文虎气得两手打颤,兔崽子不心疼啊,那些财物,将近一半是范家私产,你搬走就算了,何必烧掉呢?
更有绍兴、余姚两处官库离码头太近,铜钱、银子都被搬了个底朝天,看到这里,范大都督气得火冒三丈,正好第二十房小妾缠上来撒娇撒痴,他邪火冲到顶门心上,顺手就一耳刮子扇到了她脸上。
这位在福州新娶的如夫人,乃是当年青楼中有名的辣子,哪儿把范文虎放在眼里?扑上来又抓又挠,四十老娘倒崩孩儿,统领大军二十万的大都督竟然败在了娘子军手上,被抓个满脸花。
“反了反了,本督令行禁止,百万军中谁敢违抗?今日不动军法,本督颜面何在?”好不容易被侍女拉开,大都督跳着脚叫:“连升、来福,取我的尚方宝剑,辕门上击鼓点将,我要请大令,斩了这犯上作乱的女人!”
绍兴师爷沈育德在外面差点没把嘴笑歪,杀个小妾还要取尚方宝剑、击鼓点将,大都督做的好大个老虎势,分明是拿兵威来吓唬她。
无奈第二十位如夫人早看穿了他那副外强中干的嘴脸,非但不退半步,还将就着势头,滚到地上撒泼,嘴里阿皇天的叫着,“我一个黄花大闺女嫁个老头子,非但没半分怜惜,倒要拿我行军法,今天豁出去和你做一场,不杀我是没带种的玩意……”范文虎见一个娇娇怯怯的小妾,在地上滚做个母夜叉,又是闹又是嚎,吵得他直翻白眼,差点没晕过去。
沈育德是晓得这位夫人底细地。心说你若是黄花闺女。咱们大都督就是青头小伙子!眼见大都督拿如夫人束手无策。沈师爷主忧臣辱。打点起一颗忠心。进帐去慢慢解劝。
恰好如夫人祖籍绍兴。和沈师爷颇有几分乡谊。几劝几不劝。她也晓得见好就收。眼睛一翻装死。由着丫鬟们扶回了卧房。
“若不是沈先生解劝。今日定拿她正法!孙子能斩吴王爱妃。我何惜此一妇人!”范文虎说着大话遮脸。冷不防小妾又乱骂起来。他赶紧快走几步。来到正厅上。
几名将军已等了小半天。范文虎一出来就围着七嘴八舌叫道:“大伯。咱们三房屯在温州码头地白米。全给烧了。三房本来就穷。今年大房可得贴补贴补啊!”
“范世叔。俺葛家宁海盐场地十八万斤海盐。全给倒海里去啦!侄儿是忠字当头。毁家纾难没得半句怨言。可就怕家里长辈说。累年交地税。额外纳地捐也不少了。自己子侄领着兵。怎么被别人欺负到家门口了?”
们二十万大兵在手上。倒让琉球人打上门。这……”
“二十万兵”
“够了!”范文虎一声大喝,毕竟大都督的威风还在,众人立时住口,无奈脸上忿忿的表情,藏也藏不住。
范家军各级领兵将官们,不是范文虎的子侄,就是通家世好大族的子弟,要么就是他的亲兄弟表兄弟把兄弟,小妾一多,难免有点不清不楚,这当中表侄儿、老把弟升格成靴兄弟也为数不少。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范文虎通过任用亲信将军队牢牢的抓在手中,不过军法军纪嘛,就得稀松些。军棍、皮鞭、鬼头刀,总不能往自家子弟身上招呼吧?
“各位,眼下前线吃紧,被张弘范拿先斩后奏的御赐金刀押着,本都督不得不全力压上啊!两浙空虚是空虚,可只要打下了闽西,咱就回军,沿海城市每处驻上一两万兵,兵营仓库都建在炮船打不到的地方,不就结了嘛。”
“大都督不可啊!等打下闽西,咱们今年都没钱过年呐!”众将一叠声的叫苦,范家军二十余万,全靠着两浙富商大族,让他们损失惨重,将来谁还愿拿钱给你养兵?更何况这次被抢、被烧的东西,将近一半是范家各房的私产!
有钱就有兵,没钱谁替你卖命?两浙沿海的膏腴之地,是范家的根本呐!范文虎沉吟着犹豫不决。
沈师爷故作高深,摇着羽毛扇、点头晃脑的道:“鸡肋、鸡肋!”
“嗨呀,老沈,你有话就直说,何必打这哑谜?”范文虎一拍大腿,这不是现成的智多星嘛,看他样子,必有妙计。
“范家之危局,不在闽广战事,而在砥定天下之后也!”此处都是范大都督亲信,沈师爷也不避讳,向上一拱手道:“学生以为,谨防将来朝中有晁错!”
“你是说削藩?”范文虎心头咯噔一下。
当年,得知范文虎率安庆大军投降,消息传到北方,忽必烈高兴得跳起来转了三个圈;假若手上没有兵,大汗会这么高兴吗?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蒙元主子之所以看得起范文虎这个四等奴才,不过是他在两浙路的多年经营,是他手上的二十万大军。事实上,如果历史的轨迹没有\生偏移,两年后忽必烈就会\动第二次征日本的“弘安之役”,借着一场“神风”,将尾大不掉范家军葬送得干干净净!
范文虎能做到两浙大都督,能够在宋元两朝屹立不倒,他的政治嗅觉比谁都灵敏,此时听了沈师爷的话,心头一下子就活动起来。
“大人是两浙大都督,并非闽广大都督,闽西之地是不折不扣的鸡肋,平了姓陈的婆娘,咱们最多得个朝廷的空头褒奖,可谓弃之可惜、食之无味。”沈育德鹅毛扇轻摇,皮笑肉不笑的的看着范文虎:“为了鸡肋,坏了两浙膏腴之地,动摇范家根本,将来若朝局生变,东翁如何自处?”
“是啊是啊,崖山战后,严州、州的山贼又蠢蠢欲动,琉球海匪纵横海上不过癣疥之疾,万一海匪与山贼合流,就是心腹大患呐!”众将要么记挂着留在温柔乡里的小妾,要么担心盐场、海运的生意,又帮范文虎想出一条理由。
两浙路平定,平的是沿海地区和苏松常、杭嘉湖产粮区,内陆山中可是鞭长莫及。严州、州素多土匪,又兼宋亡以来溃兵入山,大大小小的土匪少的十来个人、七八柄刀,多的成百上千,兴汉、反元、复宋、讨虏、替天行道、劫富济贫,打着各种各样的旗号,究竟有多少人,连范家这个地头蛇都闹不明白。仗着范家大军弹压,才没闹出什么乱子,如今大军倾巢而出,两浙空虚,若是山匪跟海贼合流,从浙西大山杀下来,那整个两浙就彻底完蛋了!
更兼严州淳安、遂安和紧邻的江南东路绩溪一带,是当年摩尼魔教匪\方腊起事的老巢,至今尚有许多教匪吃菜拜魔,这些教徒可是脑后生着反骨的,假如他们和各支反元义军联合起来……想到魔教教徒战斗时,念着弥勒佛号,双眼血红悍不畏死冲锋的场面,范文虎打了老大一个寒噤。
万一两浙老窝乱了起来,拿什么养兵,拿什么结好朝中的蒙古、色目大臣?闽西之战,打胜了是御赐金刀张弘范那个狗奴的功劳,打败了和我两浙大都督有狗屁关系?再进一层,便是拿着皇命阳奉阴违,只要保住自己的两浙、保住二十万大军,忽必烈万万不会拿自己怎么样;失去了实力,就算立下天大的功劳,蒙古大汗会怎样对待没用了的老狗,李璮前车之鉴还不远。
两浙!上个折子,就说琉球海匪肆虐,两浙亡宋遗族造反、魔教设坛烧香起事,为保住北运大都的粮食,咱们不得不替皇上家守好粮仓。”北方乃颜、海都造反,伯颜丞相的军粮全靠江南输运,这般借口,想必朝廷也没甚话说了。范文虎想想,觉得还是有必要敷衍一下张弘范,“葛明辉,你带三万兵围住莲城,若张弘范克了汀州,咱们不妨替他充个前锋,若是他打不下来,也别怪咱们不尽力;范平,留五万人给你,把住永安、沙县到剑浦这条回两浙的退路,接应你明辉哥。其他人随我,大军回保两浙!”
“大都督英明!”除了葛明辉、范平两个,众将喜出望外,同时翻身拜倒,沈育德微笑着摇动羽扇,自觉赛过诸葛之亮、关云之长。(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212章 柳暗
西宣慰使行省参政李恒三万铁骑下偱州,城小兵少无TJ知偱州顾杰率领百姓逃往山中,城池不攻自克;参知政事平南元帅刘深攻梅州甚急,城中一日三惊;张弘范十万大军围汀州,设回回炮轰塌城墙西南角,守将陈子才浴血死战,以琉球轰天炮炸毁回回炮,民夫、士兵冒着箭雨将城墙修好,断城处血肉模糊;塔出以新附军人海战术消耗同安防守力量,夜间打起灯球火把,三个万人队不分昼夜轮流攻城,同安已然油尽灯枯……
但在整个战线上,他们绝非最危急的。
“兄弟们,还有力气不?”王天来杵着战刀,坚固无匹的琉球甲破开好几个口子,锃光瓦亮的铠甲上糊满了干涸的血迹,大片大片的暗红色,鞑子的、色目人的、新附军的,还有王天来自己的鲜血。
“报告将军,都还有一口气在!”一千来人,近半带着伤,甚至已经站不起来斜倚在山体上,但他们的意志仍然坚定,他们的眼神仍然充满斗志。
每个人的腰上,都挂着大汉皇帝颁\的护照,钢筒里的小东西,意味着承诺:平等的地位,以及三十亩土地。
没有土地,他们是无根的浮萍,随着海潮起起伏伏;有了土地,他们就会把根扎下来,变成参天大树,狂风暴雨也吹不倒。
蕉岭,梅州到上杭的唯一通路,两千人据险防守,而他们对抗的,是吕师夔新附军六万步骑!
两山夹峙怪石嶙峋、中有石窟河奔流不歇,仗着这绝无仅有的地利,王天来才能把三十倍的敌人拖在这里整整十五天,可现在他已不打算生离此地了。
两千弟兄,一半永远倒在了粤东热土上,剩下的人,又有一半带着伤,如果陈大帅还不\援军,王天来看了看这里雄奇峻拔的山河,也罢,便以此处为王某的埋骨之地。
蚂蚁般众多的新附军,又沿着山坡爬上来了。一阵细细的山风吹过,绷绷绷绷的弓弦响,成千上万羽箭从山腰腾空而起,射进了义军的营寨马、寨墙、营房瞬间像是\了白~麻麻的白毛——那是雕翎箭的尾羽。
义军士兵们没有呐喊,连续十天的生死考验,士兵们已经不需要用呐喊来抒解紧张和恐惧,他们已无所畏惧。
连续不断地箭枝。比粤东山区初夏地雷阵雨更密集。带着死亡地呼啸从天而降。肆意收割着营中地生命。终于。弓弦地弹响停下了。不再有羽箭落下。躲在寨墙、木楼和营房下面地义军士兵们握紧了武器。他们知道。接下来是更为严峻地考验。
牌刀手、长枪手、弓箭手。数也数不清地人海。从嶙峋地怪石头间一窝蜂地冲上来。乱糟糟地不成个阵型。但绝对地数量。已对守军构成了极大威胁。
滚木、落石。凭借陡峭地山势。将重力势能快转化为动能。加、翻滚。千钧之力绝非肉身所能抵挡。粤东山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地石头。成为义军杀敌地好帮手。数百斤地大石头一路滚下。留在它运动轨迹上地。只有新附军地血和肉。
天来大喝一声。从寨墙上探出身子。羽箭夹带着怒火。深深地射进一名百户地胸膛。
就在他射出这箭地同时。寨墙后地数百名士兵也站起来。早已捏得\白地指关节猛然用力。开弓放箭。前后相差不过两三秒钟。至少六百支羽箭齐刷刷地扎进了新附军中。成群地士兵如木桩子般栽倒。殷红地血花在他们身上热情绽放。向上急奔地新附军就像浪头撞上了岩石。忽地一下。攻击地前锋四分五裂。
冲啊!义军没有像以往那样借着高处地势和新附军对射。而是一起跳出寨墙。向下急奔。
王天来一马当先,手中的战刀舞成一团光幕,人头、四肢、鲜血纷飞,五百名义军就像五百只出笼猛虎,借着山势急冲而下,仰面进攻的新附军根本无法抵挡。
刚刚被箭雨打懵的新附军,一时没搞明白为什么敌人从防守方变成了进攻方,恃强凌弱以多欺少是他们的拿手好戏,但硬碰硬打死战就没不那么在行了,短时间内损失过大,前锋吕师夔重赏凑齐的敢死队,就开始掉转身子往山下跑了。
吕大帅的赏金再诱人,还得留着命花呀!
前锋倒卷,顺着山势往下根本收不住脚,和中军撞在一起,不少人连滚带爬的下了山敌人最多只追到半山腰,这会儿早就收兵回营了。
妈的,这些客家
真是好汉子!新附军的老兵油子,也不由得对着敌人仗打到这份上,可完全是拼的命了!
“我们胜了,吕狗贼,有种上来,爷爷送你回老家!”义军士兵们倚着寨墙,向山下垂头丧气的新附军笑骂。
可他们的将军,王天来没并有高呼,因为这样的胜利,他再也承受不起了!点了数,就在刚才的战斗中,又失去了二十三名战友,七名轻伤员变成了重伤员,新挂彩的则有十五个。
再来几次“胜利”,对吕师夔而言不过是皮外伤,我这边可就要把鲜血流干了!
半夜,义军营寨中静悄悄的,没有灯光,一片漆黑,将士们穿着甲胄合身躺倒,十根手指头还紧紧的握着武器。
枕戈待旦!
老鸦的叫声划破了夜空的静谧,它扑腾着翅膀,从巢中飞上树梢。
山地突然间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伴随着反弹琵琶轮指拨弦般的连串轻响,空气中出现了一道道月光下若隐若现的白色轨迹。
夺夺夺夺夺夺,比白昼更加细密的箭雨倾泻而下,紧随着箭雨,许多身高体壮、批着罗圈甲翎根甲的探马赤军,挥舞着圆月弯刀、狼牙棒、斧头、钉头锤等等西域各国各民族的独特武器向营寨猛扑,镶了铜泡钉的牛皮战靴,踩过乱石、跨过壕沟,踏上了寨墙边的空地。
寨墙后,没有呻吟,没有呐喊,似乎没有了一切生命的气息。
义军在睡梦中吗?义军逃走了吗?
“杀虏!”一支鸣镝射上半空,义军战士的吼声在山谷中回荡。
长枪,从寨墙顶上居高临下的刺出,穿透敌人的胸甲,刺破敌人的心脏;战刀,由上到下直劈,砍破敌人的头盔,劈开敌人的天灵盖!
但这一波敌人,远非脓包新附军可比。刺穿了他的胸膛,他左手抓住你的长矛,右手的狼牙棒就砸到了你的头顶;战刀劈落,侧一侧头,被削掉了半边肩膀,他仍然借着来势,把弯刀抹上你的咽喉!
以命搏命,这是西夏人李恒手下的探马赤军,当年党项族名震天下的“平夏铁鹞子山步拔子”的嫡系传人!
一波又一波身披铁重甲的探马赤军在弓箭手的掩护下,不顾生死的冲破夜幕,如同海边的波涛一样,迅吞没前浪,高高地拍向沙滩。
惊涛裂岸,卷起千堆雪,探马赤军的死亡浪潮,卷起的是血不是雪。人浪翻卷着,无数生命就像浪花中的浮沫,瞬间破碎,血如雾一样在空中飘散。
义军陷入了苦战,士兵们咬紧了牙关苦苦支撑,但攻入营寨的敌人越来越多,我方的损失越来越大,战局变得极端不利。
王天来使出了汉人中极其少见的连射技,将羽箭夹在手指缝中连珠射出,护指早就失去了作用,手指关节处被弓弦割得鲜血淋漓,十指连心,似乎他却感觉不到疼痛,弓弦在指尖割出一朵朵微小的血花,然后羽箭带着主人的鲜血射进敌人的眼眶,绽开一朵更大的血花。
敌人倒下了一队,第二队接着上,第三队第四队似乎永无停歇,苍茫的夜幕如同张开血盆大口的地狱君王,将无穷无尽的恶魔从地底投入人间。
呜~闷而压抑的牛角号响起,探马赤军的人潮即将淹没这小小的军寨。
义军士兵们接连倒在了血泊中,他们往往和敌人交缠着同归于尽,王天来已动用了手头最后一分力量,义军的数量在急剧下降,但敌人的攻势却越来越猛烈。
不仅探马赤军源源不绝,借着月光,王天来\现山下无数新附军人头攒动,蜂拥蚁聚!
无论如何训练,以农夫和强盗对拼,以吃粮食长大的体力和吃肉长大的体力对抗,义军决不可能是探马赤军的对手,尽管有地形优势和盔甲武器犀利,义军在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内,完全丢失了寨墙后的阵地,只能且战且退,到了军寨中央,还能坚持战斗的士兵,已经不足三百名……
“陈大帅,王某在此尽忠了!”王天来抛下弓箭,拔出腰间的战刀,势如疯虎的与敌人搏杀。
“嘀嘀哒、嘀嘀达、嘀嘀嘀嘀——”,密集的脚步声,伴随着呐喊和爆炸,越来越近,嘹亮的军号穿透了黑沉沉的夜幕,给王天来、给幸存的义军战士带来胜利的希望。(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213章 新的长城
军各级号令,班用口令、排用哨子、连用铁皮鼓帜和铜号,那么,至少来了一个营,甚至可能是一个团!
“弟兄们,陈大帅来救咱们啦,杀鞑子!”王天来狂喜着挥动战刀,斜刺里一个黄须敌兵举着钉头锤砸下,左面,穿着鱼鳞甲的党项人弯刀横扫。
两面夹击避无可避,王天来战刀往右一挑,割断了黄须敌兵的喉咙,至于左面那柄弯刀,就只有靠身上的盔甲来硬接了。
没有预料中令人牙酸的金属磨擦声,因为爆豆子般的枪声响成了一片,和王天来缠斗的党项人胸口开了老大一个血洞,像条死狗一样翻着白眼倒下。
王天来身后,数不清的汉军士兵全装盔甲,手端火枪源源不断的从暗夜中涌出,其中一位从十米外向那党项人开了一枪,见浴血奋战的义军将领回头看自己,他咧开嘴笑了笑,从腰上拿出子弹,咬开纸弹壳,抖了一点到引火药池,剩下的全倒进枪管,然后将整颗子弹塞了进去,用通条压实,最后扳开燧石击锤。飞快的完成这一系列让王天来眼花缭乱的动作,他又端起枪,随着大队向前冲击。
探马赤军第二、三队士兵手中举着火把,为冲进军寨的前锋照明,此时却正好成为了火枪射击的活靶子,一个个胸前、脑门上绽开血洞倒下。
“妖术,妖术!”琉球火炮的威力都有耳闻,但人手一根铁管子,喷吐死亡火焰,任何铠甲都无法抵挡,最勇敢的战士一瞬间失去生命,偏偏敌人手中的铁管子似乎能永远无休无止,炸响的枪声像过年放鞭炮一样密集——慌了神的探马赤军并没有注意到,汉军的冲击是交替进行,一部分人射击的同时,另一部分在忙着装填弹药。
如此诡异的战斗场面,探马赤军还是闻所未闻,这不是妖术还能是什么?对未知的强大力量的恐惧,让最坚强的战士瑟瑟时,一长一短,收兵的牛角号音让他们摆脱了进退两难的窘境。
山下,李恒脸色十分平静。本部三万兵马,加上吕师夔的新附军,九万大军的绝对优势,他不需要冒险,那种爆豆子般的响声从来没有听过,己方前线的混乱也非常明显,他决定等待天明再战。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山顶军寨,探马赤军如潮水般退去,正如进攻时如海啸般涌来,在一波手榴弹的打击下,后队又留下了几十具尸体,军寨中恢复了平静,只有满地残肢断臂和浓稠的鲜血提醒人们,这里刚刚经过了一场惨烈的战斗。寂静的夜空中,偶尔传来一两声濒危伤员弥留之际的叹气声,除此之外,伤员们哪怕伤势再重,也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
金刚团副团长兼第一营营长仇灭虏。率领援军及时赶到。在千钧一\之际挽救了蕉岭关。
虽然聚在他身边地士兵并不多。但关后山道上人影绰绰。火把连成了长龙。王天来战刀杵地。激烈搏杀后。肺中似有火在烧。声音也变得嘶哑:“仇团长。一个团全来了?我这儿还有两百个活着地。就全交给你了!”
在漳州总督府地军事会议上。两位原籍泉州地将军一见如故。此时交情已如多年老友了。仇灭虏摘下腰间薄钢片压制地水壶。给他灌了半壶清水下肚。“老子手上就一个连。加上营部!刚才两千义军还在半山腰上。我就带着一个连上来。三个排轮番放枪。把兔崽子们吓了回去。哈哈哈。原来探马赤军也不是三头六臂!”
一个营?还只有一个连地兵力?王天来忽然觉得口中甘甜地清水变得苦涩。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汉军一个整营加上义军地两千兵。就是西北战线最后地援军了!刘深攻梅州。玩围三缺一地把戏。老子正好派两个连趁天黑。从山路摸进城去;这边就剩下营部和一个连。还有陈大帅给地两千精兵。”仇灭虏诚挚地看着王天来地眼睛。“山下是刘深地一万蒙古军、两万探马赤军。吕师夔地六万新附军。陛下地命令。是让我们在这儿坚守十天。
王老哥。咱们加起来刚好两千五百人。能不能守住?”
王天来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差点儿没提着仇灭虏的脖领子喊:你问守不守得住,我们两千人在这里拖了吕师夔半个月,十个人只剩下一个也没丢了蕉岭关,这个问题,还用问吗?
血战余生的两百位勇士,哪怕是身受重伤靠在土墙上喘气的,也把胸脯挺得高高的,我们只有两千多人,山下是九万大军,但我们是顶天立地的战士,山下的敌人,不过是群一二三四等的奴隶!
汀州城下,攻势如潮,震天的呐喊声中,没人听到骑在大宛马上的蒙古上万户,低头\出了一声叹息。
见惯了漠北草原风刀
柔软的江南烟雨曾经让也迭迷失陶醉期间,懦弱的宋)(宋将,伯颜丞相南征时,往往一个蒙古兵可以打十个宋兵,一小队蒙古兵便能追着上万宋军跑上几十里,直到跑得两腿到江河湖海中淹死,也没有谁鼓起勇气转过身子,用武器和少得多的蒙古勇士拼命。
但现在,面对十倍的兵力,大元朝最精锐的蒙古勇士,宋人们竟然守在城中半个月,没有一点动摇!
蒙古勇士们箭如雨下,城上射下的箭矢,度和准确与草原雄鹰相比,自然望尘莫及,但弓手们就是死战不退,借着堞垛的掩护,持续不断的和你对射。
陷阵队、先登营挺着锋利的弯刀爬上城头,宋人不仅不逃走,还敢于拿着武器和粗壮的勇士对砍,也迭迷失从土坡上清清楚楚的看见,一名先登营百户的翎根甲上扎满了羽箭,倒地之前,挣扎着把弯刀砍入了面前敌兵的肩膀;受伤的义军士兵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翻滚,突然,他捡起一支箭,把锋锐的箭矢插进了百户的咽喉。
旁边身穿罗圈甲的牌子头狂吼着一刀劈下,义军士兵的人头盘旋飞下了城墙,血水从脖子断裂处喷飞三尺高。两个义军弓手射完了手中的箭矢,他们一起扑上来,一人用手抓住牌子头手上的弯刀,武士大力想抽回弯刀,刀锋一旋,抓着刀的手指就和主人分离,正当他要顺势劈下的时候,第二名弓手已拔出腰间的匕\,刺进了他的心窝。
不少明显是新招募的民军,手上拿着的长矛杆子还带着淡淡的青绿色,他们居然毫不畏惧的和蒙古武士们以命搏命,两个、三个甚至四五个人,和敌人同归于尽……
如火如荼的攻势渐渐疲软,终于难以为继,登上城头的小股元军被一一肃清,战场慢慢回复了平静。
钝兵于城下半月,从城墙下退回来的蒙古勇士的眼睛里,也没有了过去那种不可一世的骄横。草原民族尊敬勇士,汀州遇到的对手,值得尊敬。
这样的对手,横扫天下的蒙古精兵很少遇到,扬州李庭芝、鄂州张世杰,还有那永不屈服的合川钓鱼城,值得蒙古勇士尊敬的对手,已经不多了。
没想到,在汀州还能遇到一位硬骨头,也迭迷失伸出舌头舔了舔有点\干的嘴唇,眯起了眼睛,现在他不得不同意使\入城劝降了。
身为塔出大帅的爱将,他为了大帅战无不胜的名誉考虑,以正在攻城为理由,将张弘范派出的劝降使\阻拦了两个时辰,然而,奇迹并没有出现,汀州城仍旧屹立在南下闽广的通路上,像一把铁锁牢牢的锁住了十万大军。
使\是守将陈子才的好友,他如愿见到了这位多年故交。
“大元崛起朔方,握乾符而起朔土,以神武而膺帝图,四震天声,大恢土宇,舆图之广,历古所无。夫汉\,琉球一隅之地,篡夺故宋之贼,欲与大元争天下,诚为螳臂当车不自量力。仆为将军计,携蒙汉都元帅张大人书信来,请将军为蒲田陈氏、为麾下将士着想,及早归降大元,吾皇千古雄才,必不惜裂土分茅,以高侯相待。”
陈子才剑眉一挑:信何在?”
使\心头一喜,忙不迭的将信双手呈上,谁知陈子才接过后看也不看,撕得粉碎,仰天大笑道:“我蒲田陈家有西湖岳王庙尽节的状元,有守城不降身被车裂的通判,却没有屈膝事敌的汀州知府!”
使\恼羞成怒,厉声逼问道:“大元天兵一旦破城,军民人等玉石俱焚,将军就不为城中百姓乞活,为麾下将士乞命吗?”
陈子才没有回答,而是问守城的士兵和民夫:“告诉他,你们想芶且偷生吗?”
一名胡子拉碴的老兵,张口就是扬州土话:“标下是淮南人,蒙大元天恩高厚,全家都入了土,现而今标下只想早点下去陪爹妈,倒有点嫌命长了!”
几名年轻士兵不屑看了看使\,一言不\。他们的老家在赣州,如今的南,已被蒙元屠刀变成了巨大的坟场。
人还是回去吧,咱们粗人,不懂得那些大道理,只知道兴化人挡了唆都七天,全城被屠三万多,只剩下二十七个人。咱汀州人,未必比兴化脓包。”民夫们喊着号子,抬石头加固城防。
使\顺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看去,瞳孔一下子缩紧了,他知道自己的使命绝对无法完成:西南角被回回炮轰塌的城墙,已经修的完好,甚至比垮塌之前更为结实。
因为堆砌砖石的糯米灰浆中,凝结着战死英烈的鲜血!
用我们的血肉,组成我们新的长城。(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214章 合围
都开始觉得不对劲儿了。
作为一名札剌儿氏的宿将,他从忽必烈的宿卫做起,自斡难河畔一直打到云贵高原的大理国,平山东李璮,攻襄阳下建康取临安克处州,大大小小数百场战斗,锻炼出他野狼一样的凶残、野狼一样的灵敏嗅觉。
往北,平缓的山丘间似乎隐藏着重重杀机,放出的侦骑探马活动范围越来越小,从最初的三十里到十天前的二十里,再到现在的不足十里,许多大元帝国的勇士,从军营出\之后就再没能回来。侥幸逃回的侦骑报告,灌木丛中砰的一声响,火光一闪同伴就摔下马去,不是胸口开海碗大个血洞,就是脑袋成了个烂西瓜。
究竟是怎么回事?唆都组织了一场猎杀行动,然而设好的陷阱不但没能引出敌人,骑在马背上的骑兵反而成为敌人的靶子,八十丈外的山丘上接连闪动火光、响起那可怕的砰砰声,骑兵无法越过灌木丛冲锋,一个个被打下马来,轻箭的抛射漫无目的,鬼才知道敌人有没有被命中。
此战唯一的收获,就是唆都从死去的士兵体内找到了一枚变了形的铅弹。他用手心托着铅弹,百思不得其解:是什么力量,把小小的铅弹加到能把人体打得稀烂?
感受到危险,他并没有退兵,而是向同安\动了更加猛烈的攻势。范文虎的二十万大军就在北面漳平一带,不管沿西面的九龙江下长泰,还是东面西溪过安溪城,都可以和自己互为犄角之势;同安到泉州大路一直掌握在手中,万一有变,可以随时从大路退回泉州,背靠福州王积翁和南剑州的范文虎,这两个家伙虽然脓包,但加起来几十万兵马,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那汉人婆娘的几万兵淹死了。
哼,听说那婆娘美貌非凡,要是落到我手上,定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敢害我孩儿百家奴,必让你痛不欲生!
唆都呲牙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中万户周贵正巧回头向大帅报以谄媚的笑容,被他残酷的目光扫中,心头激零零打个寒噤。
“这些该死的汉人,竟然挡了本帅十五天,却是难得、难得的勇士啊!”唆都看着城墙慨然长叹。
该死的汉人,我们这些新附军,不也为了大元朝流血吗?看着城墙下累日车轮战,留下弟兄们的累累尸骸,周贵嘴里有点\苦。
见部下表情尴尬,唆都方才悟得自己话中不妥,便笑着鼓励:“周将军打得不错,本帅都看在眼里。好好干,进城后永不封刀,让儿郎们好好乐一乐,本帅不取分毫!”说罢,居然破天荒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曾几何时。头等蒙古主子对底下地四等奴才和颜悦色过?周贵本应受宠若惊。但他此刻地心情五味陈杂。主子对自己地态度好转。却是拜同安城同属一个民族地敌人所赐。这究竟是喜剧。还是悲剧?
“进攻。弟兄们打进城。最好地姑娘随你们挑。金银珠宝随你们拿啊!”上万户王安见周贵似乎得了大帅地赏识。顿时心里酸溜溜地不是个滋味。故意高呼指挥。吸引大帅地注意。
新附军老兵们忿忿地吐一口唾沫。妈地。姓王地不是人。拿自己兄弟地命来填城。蒙古老爷们倒舒舒服服待一边乘凉么姑娘、财宝。都是嘴巴吹地、纸上画地。要你拼命地时候喊一喊。等破了城。还不是蒙古大爷先拿。能让你捡点残汤剩水就差不多了!
唆都指挥着新附军。继续在同安城下打着消耗战。汀州城外蒙汉都元帅张弘范地大帐中。却是风雨欲来。
张弘范皱着眉头。调试着朱漆弓地弓弦:“唆都地军报。有几天没过来了?”
张珪略一思忖。不解地道:“禀父亲。有五六天了。可范文虎地二十万大军就在他北面。唆都元帅地麾下又是百战老兵。应该不会……”
赤急报拖着尾声,策马直奔入中军,“两浙大都督范文虎来文。”
张弘范拆开书信,手一抖,八百里加急战报,从指缝中无力地飘落了下来,盘旋着,落在大帐铺着的羊毛毡毯上。
“两浙空虚,琉球海匪肆虐,两浙亡宋遗族造反、魔教设坛烧香起事,为保住北运大都的粮食,不得不紧急抽调大兵十二万北上,否则北运粮食出了问题,伯颜丞相对抗海都、乃颜的战事必定难以为继……”
“唆都危险了。”张弘范长叹一声。
珪正要上前解劝,却见父亲刚刚有些颓丧的眼中精光T]御赐金刀下令:“命刘深、李恒、吕师夔三日内打到上杭、威胁龙岩;塔出右丞留在汀州,也迭迷失、张弘正随我领精骑一万,潜过莲城以南,沿九龙江下漳州!”
大汉三年四月二十,楚风遣黄金彪率一团兵力海运至同安以东,扼守自同安退回泉州的安平桥;陈淑率义军骑兵三千、步兵一万到同安以西十里;许铁柱团和七千义军精兵进至同安以北丘陵地带,完成了对唆都的三面合围。
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军事家,也没能认识到威胁来自海上,唆都以陆上决战的套路出招,却不料楚风以海上迂回的新招回应,顿时陷于不利境地。
福建局势峰回路转。
“天下间竟有如此打法?”唆都看着地图,万无一失的后路,人家简简单单的海上运兵,就踢了你的**。
泉州城中只留着三千弱旅,还能不能回去?
“怕是回不去了。”周贵指着地图,“琉球炮船犀利,既然他们能运兵占了安平桥,又怎么会不把炮船摆在江中?几条炮船打横,咱们就是千军万马都过不了江啊!”
那么往西,打下同安?
唆都自己摇了摇头。同安,既然半个月没能打下来,再困到城下,汉人三面合围,就插翅也难飞了!自己的一万蒙古铁骑只损失了不到一千,可三个新附军万人队,连日消耗下怕是指望不上,攻城伤亡一比五,城内损兵两千,攻方死伤**千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么,向北,趁合围未完成,向漳平转移。自己身为蒙古大将,范文虎绝对不敢坐视不管,只要和他合兵一处,不但能扭转兵力困局,还能以兵力优势继续\动攻击。
三天后,唆都提着刀锋上蹦了口的弯刀,在同安城外的海滩上打着转,四野里传来的喊杀声,让他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整整三天,打头阵的三支新附军万人队,没一支能冲破汉人的包围,汉人手上拿着的铁管子,乒乒砰砰的一阵响,就有无数勇士倒下;那陈姓婆娘手下更是了得,三个新附军万人队冲击,唆都带着蒙古武士们骑着马想破阵而出,眼见汉贼军快要不行了,她竟然带着贴身女兵骑马冲锋,义军士兵就像打了鸡血似的,一个个如同猛虎下山,不要命的扑上来,用长枪和利箭把蒙古武士们捅下马。
该死的汉人,该死的贼婆娘,不敢真刀真枪拼杀,每次冲近,不是炒豆子般密集的枪声,就是一堆堆丢过来的手榴弹,炸得武士们人仰马翻。
若是有三万、哪怕两万蒙古铁骑,我都能轻松冲破他们的战阵,用弯刀收割这些汉人的生命!
范文虎,你竟敢违抗军令不来救援!唆都怒火万丈,他还不知道,留在漳平一带的新附军只剩下了三万,听闻南面唆都大帅被围,吓得屁滚尿流,别说来救援,差点没自己溃散了。
火枪、手雷、大炮,热兵器的威力一一展现,但蒙古人引以为豪的骑射并没有退步,唆都亲眼看见一轮齐射后汉人齐刷刷的倒下一片,照以往的经验,他们会溃散逃走,可现在,汉人们却一步不退,反而挺着长矛向蒙古武士冲刺。
连日酣战,唆都睡着了。
海面上吹来凉爽的风,夹杂着海水那特有的腥咸味道,在唆都的梦中,却成了闻惯了的草原上带着青草味儿的晨风。潮水声是一曲平缓的诗歌,宛若远方牧羊姑娘思念情人的低唱。
白煮羊头,野蘑菇汤,几个铜板一缸的烧酒。
骑着骏马追风逐电的那达慕,姑娘们红红的脸蛋和清泉般的眸子,骑士们走马射箭,赢得心上人一个爱慕的眼神,就比喝上整坛子最烈的马*要让人心醉……是什么力量,让草原上的牧人拿起屠刀,冲到了江南汉人的家园,把辛勤的农夫一一劈倒,抢劫他们的财产和妻女?“人生最快乐的事情是战胜敌人,杀死他们,抢夺他们所有的东西,看他们最亲爱的人以泪洗面,骑他们的马,蹂躏他们的妻女。”成吉思汗的宏伟志向,究竟给蒙古人带来了什么?
索都已不想再思考下去,他是大汗的战刀,他手上早已沾满鲜血。晨光中,他霍地张开了双眼,握紧了手中弯刀。
东西北三面,又响起了汉军独特的冲锋号。
“嘀嘀哒~嘀嘀达~嘀嘀嘀嘀——”
215章 云积
以两万精兵加上两个团、四千多新式陆军,围住唆都马,陛下好大的手笔!”一袭白衣的陈淑,征袍上还带着点点血花,那是昨天最危急时亲自带领女兵冲锋,斩杀一名千户三名百户若干牌子头铁甲军的战绩
“虽然知道你是在夸我,不过帐不能这么算吧。”连日激战,将士们的神经绷得紧紧的,楚风的话让将军们一阵哄笑,豪情顿生:唆都又怎么样,还不是被咱们围得死死的,趴在同安以东、安平桥以西,方圆二十里的地方装乌龟?
楚风指着地图上代表敌军,大大小小的黑色旗帜:“新附军有名的包软蛋,十分之一的伤亡就能让他们失去战斗力,连日以消耗战攻城,三个万人队至少损兵八千,如果对手弱小,他们还能呲牙咧嘴的叫唤几声,面对战力高过他们的汉军,没有溃散就算不错了。
这么一算,我们的真正对手也就是领一万蒙古兵,当然到现在只剩下八、九千的唆都。
我们也决不是只有两万五的兵力面的安平桥,唆都要退回泉州就得走这里,我一个团摆到东岸,五条护卫舰开到桥下,摆开口袋阵要杀他个落花流水,唆都这家伙还有点头脑,根本就没往这边来。”
陈淑白了他一眼,心说你五条炮船装炮一百五十门,再加一个团一千五百杆火枪、三十六门炮,那安平桥是五里长一座石桥,桥下便是九溪十八涧汇集而成的石井江,初夏时节水势极大,鞑子就算有百万大军,也过不了石井江啊!唆都又不是白痴,怎么会把数万大军赶到是桥上给你当靶子?
“唆都不上当,我干脆炸了安平桥,五条护卫舰横在上下游十里范围,把许铁柱团调过江,摆到唆都的东北面。西边,同安城还剩下一千精兵、两千民壮,我一个兵也不派,调两条护卫舰进同安湾,顺着河直接开到城下面,看唆都敢不敢再来攻城?
现在,唆都的正西是同安城和两艘护卫舰,西北面是陈大举(陈吊眼官名)七千精兵和张魁团,正北是陈帅的一万精兵、三千骑兵,东北面是许铁柱团,正东是炸断的安平桥和石井江中的五艘护卫舰。”
楚风的手指头在地图上,从西到北再到东画了一个半圆弧,五部分力量已经互相衔接,连成了一道挣不断的绞索,缠到了唆都的脖子上组成绞索的力量,除了两个使用火器的步兵团,陈淑的两万精兵、三千飞骑,还有七条满载火炮的护卫舰,以及西面英雄的同安城、东面奔流不歇的石井江、南面浪潮汹涌的茫茫大海和北面布满杂草灌木的低矮土丘。
唆都至此,自入死地,可谓天夺其魄!
隆隆的炮声从远处阵地传入帅帐,可以想像,每一颗炮弹落下,便有两三个、四五个敌兵四分五裂。
奇怪。炮击进行了三四轮。还没有听到敌军冲锋地呐喊声。难道唆都装缩头乌龟了?
张魁风风火火地闯进帐中:“报告。唆都以蒙古军居前、新附军殿后。退入妙高山。”
退入山区?楚风和陈淑同时凑到地图前。陈吊眼、李鹤轩、许铁柱等将领一起围了上来。
妙高山在同安城以东。其四周有大帽山、尾片山地。虽然不甚高。但足以挡住汉军射程千米左右地火炮了。借着山势阻碍。汉军火炮自然难以挥威力。可蒙古军最大地优势就是铁骑冲击。山地骑兵威力大幅下降。唆都自身更为不利啊!
难道他想在此据险固守?北面漳平一带地新附军大多缩回两浙。西北战线上李恒、吕师夔被牢牢地钉在蕉岭关。刘深一直打不破梅州。北面张弘范塔出困于汀州城下。离此地八百余里。远水解不了近渴……
陈淑柳眉微蹙。仔细回想着双方地部属日营中有没有现什么异动?有没有鞑子斥候潜越?”
张魁、许铁柱同时答道:“末将营中用鲸油灯照得彻夜通明,就是个苍蝇也飞不过去。”
陈淑探询的目光投向陈吊眼,他一下子急了:“姑姑帅,我敢拿人头担保,绝对没放人进去。”想了想,犹豫着说:“不过,今天清晨我看见天上有种奇怪的老鹰在飞,白色的羽毛,带黑花点子……”
“那不是老鹰,那是蒙古人的猎鹰,鞑虏叫它雄库奴,又名为海东青。”李鹤轩望着楚风,情报司长官的脸上,少有的露出忧色,“蒙古人从原辽金
捉驯养海东青,叫它在空中传递军情,有驯养得法的T高临下从高空侦察敌人东向。
蒙元每年都要派猎鹰使者到鸭绿江、高丽、乌桓河(黑龙江)一带捕捉,花费极其巨大、过程极度艰辛,得来十分不易,只有精锐部队才能拥有那么一两只。”
楚风大惊,如今战局胶着,仗着地利才勉强困住唆都,要是再来一支蒙古精兵,那战场形势就会瞬间逆转,闽西战场必将烂不可收拾!
“雪花,雪花回来啦~~”帐外,陈淑麾下负责守护中军的女兵们叽叽喳喳的叫起来。可别小看这伙女兵,全是山中的客家家女孩,莽莽群山中自由自在的长大,动得粗、拼得命,每次她们一冲锋,战场上的男兵就脸红脖子粗——大老爷们打不下来,要女人顶到前面,这换谁都受不了,那士气还不得嗖嗖的往上涨?
雪花是只通体雪白的鸽子,一位皮肤微黑、大眼睛厚嘴唇,模样颇为俊俏的女兵捧着它走进帐中,递给了陈淑。
想到宋朝明信鸽的高人们,也可以歇歇了,即使汉高祖刘邦使用信鸽求救的故事见于民间传说出使西域以信鸽联络的记载语焉不详,至少唐玄宗朝丞相张九龄以信鸽为“飞奴”传信,绝对是确凿无疑的了。
张九龄就是粤东韶州人,自那以后,岭南养鸽成风,陈淑军中也以军鸽传信。她取下鸽子腿上挂着的小翎管,将细薄的纸卷抽出、展开,美艳如花的脸庞顿时结上了一层霜华。
北元蒙汉都元帅张弘范自领铁骑一万,绕汀州而过,轻兵急进倍道而行,潜越莲城、在漳平之北渡过九龙江支流罗溪,计算时日,若快马加鞭,距同安战场不过三日路程!
楚风等人并非绝世名将,除了掌握技术优势,并得窥新式军队的运用方法之外,计谋韬略与蒙元百战余生之宿将相距甚远。他们算到了同安之北的范文虎,并用围魏救赵之计海路打两浙迫使范文虎主力退出战场,但他们算不到名震天下、远程奔袭梅州擒文天祥的九拔都,会重施故技轻骑突进数百里,以意想不到的方向、无与伦比的度,迅扭转了战场态势。
如果他的一万铁骑出现在战场以北,那么就会和唆都形成南北夹击,给包围唆都的汉军来个反包围!
还不是最坏的!”陆猛咬着牙齿,几乎是从齿缝中一个字一个字的迸出来:“张弘范不会那么傻。兵法云攻敌所必救,他只需打下空虚的漳州泰、漳浦、南靖、平和,这些城市全都是空虚的,打下任何一座城市,甚至不攻城,就在漳州一带的乡村烧杀抢掠,我们的处境就会不堪想象!”
楚风、陈淑已经不寒而栗,若是前线战局僵持,后方家乡被烧杀,偏偏自己根本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抓住全骑兵的敌军,士卒未免军心散,以张弘范的无耻性格,同安城下就会重演四面楚歌的悲剧!
义军中几位家在漳州城的将领,牙齿已深深的咬紧嘴唇。
“如果以纯粹的战场效果论,这是张弘范的最佳战术,但战争绝不仅仅在战场上。”李鹤轩指着地图上从漳平一带直插同安的唯一通路:“陛下、陈总督,以情报司对北元形势的分析,张贼必经鼓鸣山以南直扑同安战场!”
漳平以北十里,罗溪。铁蹄隆隆作响,将宁静的溪谷搅得鸟雀惊飞,无数马蹄踩进了山泉汇集的溪水,将清澈见底的溪流搞得混浊不堪。
蒙古武士们已经奔走了三天,马儿都跑掉了膘,士卒们心疼的抚摸着爱马,它两条前腿上看得见骨头,没办法,倍道兼程,靠随身携带的精料人吃马嚼,每晚露宿时将马放出去吃点青草,掉膘还是好的,再这么跑两天,马儿怕是要跑垮了。
张珪放出了海东青,振翅高飞的猎鹰,将把通知唆都配合行动,南北夹击汉军的羊皮纸卷带到同安战场。
“父亲,为什么不下漳州?抢南蛮子的府库,开了城不封刀,让儿郎们放开手烧杀,同安战场上的陈楚二匪还不慌了手脚?围魏救赵、攻敌必救,比直接投入战场的效果要好得多!”年轻的将军忍不住心头的疑问,向他睿智的父亲提出问题,这个北方汉人世侯的年轻子弟,已然忘记了自己血管里流着哪个民族的血液。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216章 汇聚
汉风章汇聚
还有。范文虎那老贼。居然畏缩不前。父亲何不用御取他狗头?”想起范文虎的懦弱卑劣无耻。张就脸上烧。为了大汗立下汗马功劳。南征北战英勇无畏的张家。会和范文虎这样小丑同属一个民族?怪不的蒙古人看不起我们汉人。
张入怯薛宿卫。为汉人。自然少不的受蒙古勋旧子弟几分闲气。他捏紧了拳头。决定今后一定要继承父亲的荣誉。做大汗手中最锋利的战刀。让那些嘲笑自己的蒙古人看看。自己这个汉人的儿子。才是长生天下当之无愧的把都鲁!
张弘正摇摇头。这个侄儿不像他少年老成的父亲。倒像是青年时代热血沸腾。提着战场上砍下的人头。争强好胜的自己。这两三年来。哥哥总把他带在身边。看样子是作为张家下一代的接班人培养了。若说战略战术。他已学了**成。不过人心之险。远胜战场上的刀枪。侄儿要学的。还有很多。
“正因为为父是御赐金刀九拔都。所以我必须以最快的度去救札剌儿部的唆都。所以范文虎能退后。而我必须冲到最前!”张弘范拍着儿子的肩膀哈哈大笑。笑容中却有着难以察觉的苦涩。
御赐金刀。代表着忽必烈大汗最大的信任。它意味着荣耀财富高官厚禄。但为了获取信任。需要付出的更多。
大汗。是雄材大略之主。他的绝对信任。就意味着对你的绝对掌控。只有在确信你无法逃出他的掌心时。他才会把信任交给你。
李恒的不到这样的信任。因为他有党项族的探马赤军;塔出的不到这样的信任。因为他背后有唐兀部的族人;范文虎更的不到这样的信任。因为范家经营两浙之地。麾下二十万新附军。
只有张弘范。自山东李叛乱之后。北方汉人世侯就被削夺了兵权。他手上没有一个私兵。常年跟随他的上万户昔里门是一个血统纯正的蒙古人。他的忠诚是针对御赐金刀。而非九拔都。只要忽必烈一个命令。他可以毫不犹豫的砍下主帅的脑袋。
更何况。除了领兵在外的父子兄弟三人。张家一门老幼都留在北方……
至于范文虎那老狐狸。张弘范无奈的笑了笑。伯颜北征对付海都和乃颜这两个大元朝最危险最强大的敌人。他们麾下可是血统最纯正的蒙古精兵。其中不少人甚至是当年远征欧洲。打到多瑙河畔的无敌雄师的后代。要对付他们。江南北运的粮食和金钱。远比顽羊角弓和弯刀有效多。_文虎所谓保守两浙财赋的由。在借口的表面下藏着一个要挟:范大都督如果扣下两浙的财赋。北面的战事就会一塌糊涂!
有两浙士绅的支持。有手上二十万新附军。范文虎的地位就稳如泰山。漫说自己手中的金刀砍不断他的脖子。就算忽必烈大汗。也的对他客气三分。_I包软蛋之名的范大都实际的地位处境。可比自己这个空有无敌美名的九拔都。好过太多太多有那么一刻。张弘范内心中甚至对范文虎产生了一点嫉妒。
也正是因为张弘范是忽必烈的孤臣。所以不的不以最快的度救援都。札剌儿部的唆都!御史大夫伊氏帖木儿平章政事阿合马御史中丞撒里蛮平章政事呼图帖木儿。这些蒙古色目系大臣对汉人掌军的态度。决不是没有传到九拔都的耳朵里。如果唆都有任何闪失。甚至他的蒙古部队损失过于惨重……
张弘范双腿一夹。马儿西律律长嘶着跑了出去。马背上的人影显的那么孤独。他紧紧握着腰间的御赐金刀。人和刀似乎融为了一体。
也许。他本人就是大汗手中一柄没有自己魂魄的战刀。或者一只鹰。一条猎犬。_东青被拴住了脚爪。犬被主人套上了项圈。一旦杀尽了禽走兽。幸运的会被一脚踢开。但更大的可能是被主人无情的杀掉……
哦?听了李鹤轩关于张弘范进兵路线的判断。陆猛剑眉一挑。颇有点不服气。难道情报司主管。会比自己这个陆军司令对战场的判断更准确?
待对方做了解释。才恍然大悟。他是个年轻正义感颇强的将领。身在楚风处处以制度约束。而非帝王心术管制的琉球。自然不明白北元方面那么多魑魅魍魉勾心斗角的事情。
原来蒙元和咱们汉国的区别如此之大。原来知己知彼不仅包含对敌人兵力装备士气的了解。还包括了敌人的性格和政治背景朝堂势力消长陆猛点着头。他从李鹤轩的分析中学到了很多。
可就算张弘范会从鼓鸣山进兵。同安战场上的兵力绝对不能动。而州城里只剩下法本的金刚团。他麾下的两个营拿船运到浙东偷袭。正在回闽西的海路上。另一个
东加强蕉岭关和梅州的防守力量。法本手上就剩个团么挡住张弘范的一万铁骑?
沉默。鼓鸣山的地形并不算多么险要。那里与其说是山地。不如说除了主峰外都是些缓坡。_有人认为一团部能在那里挡住一万铁骑。甚至齐装满员的整团都不可能。
“姑姑!”陈吊眼急切的搓着手。瞪大的眼睛。比平时显的更为突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这位在闽西粤东坚持抗元达三年之久的女将军。难道。她还有什么办法?
陈淑桢犹豫再三。片刻间俏脸上变换了好几种神色。终于银牙一咬。决然道:“其实。我还有一张底牌。父亲在世时就说过。这是非到最后关头没有必胜把握而决不能轻动的……请陛下命令法本将军尽快赶到鼓鸣山!”
鼓鸣山离漳州并不远。溯九龙江而上四十里。再东行三十里就到了叠翠集秀的山麓-
世杰和苏刘义已成为金刚团直属骑兵连的普通一兵。崖山生死之后。两人似乎大彻大悟。居然主动要求到军中从士兵干起。此时。他们看着团长法本手中拿着的。一头尖一头平的圆纸筒。百思不的其解:这就是陈大帅最后的底牌?是她声称一定能守住保的鼓鸣山十天不失。挽救同安战局。挽救闽西粤东四州数百万军民的底牌?
相信。未免太过小儿科;不相信。军中无戏言。陈淑桢是什么位置。能拿大伙儿开玩笑吗?
“管***。老子在崖山捡了-命。今天还给楚大人!”张世杰长笑着一捋颔下花白的胡须。女婿苏刘义在旁边暗暗好笑。要强的老丈人。到现在还有点不服气。投入汉军。未尝不有学习研究。破除心头大谜团的意思。
为什么这支军队能在偏远之地茁壮成长。为什么他们能一再战胜强大的蒙古武士?
法本登上了鼓鸣山的主峰。将圆纸筒底下插上根光滑的圆木棍。端端正正的竖在平整的地上。从底下摸出根引线。拆下火把上的一根小树枝。将引线点燃。
原来这是个旗花火箭!
昼行军。此时已然入夜。火箭底部喷出烈焰。出刺耳的尖啸。似离弦之箭射上半空。嘭的一声大响。在空中炸开。五颜六色的烟火。就向四面八方飞射。便如凤凰浴火重生展开了尾羽。颜色绚丽之极。
这样的旗花火箭有二十个。法本将在今天晚上。每隔一刻钟向空中射上一支。
耐心的等待。夜空中万籁俱寂。黑沉沉的。连星光都看不到。法本默数着自己的心跳。焦急的等待着回应。
一百二百三百。曾在蒲团上练习过禅定功夫。此时心脏却不受控制的猛烈跳动起来。越来越快……
终于。西面山上十余里处。升起了金色的旗花火箭。
法本长出了一口气。
苦卤寨。_老了就睡不踏实。已七十岁的老寨主听到了异响。从床上爬起来走到了窗口。天空中还没散尽的焰火。是那么的清清楚楚。是那么的神圣。就像有一个至高无上的声音向他出了召唤。
老人从床底下藏的最深处拖出了一个箱子。他起开箱子。里面是层层的石灰。石灰堆里埋着油布裹好的东西。拆开来。排列的整整齐齐。正是与陈淑桢交给法本的一模一样而形制略小的旗花火箭。
一道金色的焰火升上夜空。等到西边更远处有了回应的焰火。老人才放了心。他的大儿子已经敲响了锣。全寨子的人。青年老人妇女和儿童都聚集在寨子中间的空地上。
“二十年前。连续两年的大旱。苦卤寨人饿的皮包着骨头。奶娃娃吊在妈胸口。可干瘪的==吧吸不出一滴奶……”老人容易沉浸在回忆中。他的声音渐渐低沉。忽而变的高亢:“是陈家给我们送来了五车救命的粮食。这才让苦卤寨没有变成乱葬岗!现在。陈家姑娘来了旗花火箭_轮到咱们去报当年的救命之恩了。老少爷们。咱们客家人有忘恩负义的烂货吗?”
“没有。一个也没有!”人们振臂高呼。壮实的青年健壮的妇女。甚至包括还能走路的老人和高过车轱辘的孩子。一起拿起了锄头猎弓吹箭和棍棒。带上干粮。点起火把。向火箭升起的方向走去。
法本已然热泪盈眶。
西面。金色。东面。红色。北面。蓝色。南面。白色。无数的旗花火箭相继炸响。南到梁山西到铜鼓山北到莲城东到安溪的闽西群山间。无数道狼烟烽火升腾而起。整个大地已经沸腾。火把结成了无数道长龙。向鼓鸣山汇集!未完待续。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泡
217章 千户大人的算盘
世贵就算做梦,也不会梦到自己会和一群土匪,加上)]头棍棒的山民,去抵抗御赐金刀九拔都张弘范麾下的一万铁骑。
在邵武溪遇伏,一千新附军全军覆没,押运的粮草全被抢走,李世贵一想,就算回两浙,损兵、丢粮的罪名,说破天也逃不过去,免不了脖子上要吃一刀。倒不如留在福建,两浙那边,上面有沈育德沈师爷关照,下面有几个相好同僚照应,只要自己的人不回去,往上报个“战死”不就完了吗?范大都督最为体恤下情,是决不会株连家属的,报了战死,批下几十两赈济银子也未可知呢。
这些年造孽的银子也挣了几两,虽说自己胆子小没沾人血,可跟着鞑子跑,毕竟是些丧良心的事啊!可千万别搞得生儿子没**!等哪天风声过了,悄悄溜回家,老子就关起门做富家翁,管你妈的牛打死马马打死牛,天下这么乱,最好还是窝在范大都督二十万大军弹压下的两浙家里,鞑子不敢太过分,土匪更不敢上门,安全!
李千户大人本是个生意人,宋末战乱,他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忽然起了个功名心,从贾丞相手里买得个统制官,跟着范大都督,当然,那时候范大人还不是大元朝的两浙大都督,是大宋朝的殿前副都指挥使、安庆知府。
范文虎降元,李世贵也跟着投降,他是个生意人买的官,见风使舵乃是应有之义嘛!之后因为不是范家嫡系,又胆小如鼠,四五年待在千户任上就没挪过窝。
这次范家军出征闽西,李世贵花钱买通了绍兴师爷沈育德,得了个押运粮草的差使。他自认为运粮有损耗克扣可以财,又不用上前线动刀动枪,是桩一本万利的好买卖,哪知道半道上遭了抢,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佩平金符的大元千户,变成了那啥,兴汉讨虏军的俘虏。
我呸,什么讨虏军,满嘴“肉票”、“扯呼”、“风紧”、“招子亮”的黑话,当我李世贵傻子么?范大都督麾下颇有几个土匪招安的同僚,平时说的就和这些人别无二致,你们还不是受了陈淑那婆娘的招安,看样子,刚脱下土匪皮还没几天呢。
不过,鄙视是鄙视,当初在战场上,李世贵可是“阵前起义”的有功人员。
当时,过江龙和海里怪二话不说就要砍了李世贵,军师齐靖远赶紧宣布降者免死的政策,李大人做惯了生意的,立刻打蛇随棍上,说自己是阵前起义。
齐靖远告诉他,“战前反正叫做起义,打起来之后就只能算投降,投降了就是俘虏。”
李世贵眼睛一转,赶紧说自己早就准备弃暗投明跟着陈大帅杀鞑子,本来就预谋半道上拐个弯把粮食运到陈大帅军中的,可你们突然杀出来,衣服花花绿绿的,又没个旗号,我怎么知道是讨虏军呢?还以为是土匪呢,这才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
这下轮到齐靖远脸红了。他嫌讨虏军地军旗太大太花哨。这次伏击就没扛出来。军中没个旗号。这条理是李世贵占住了;同时。伏击闹这么大场面。从头到尾没死一个人。讨虏军一冲。范家军地老兵油子非常识相地躲到两丈以外。趴地上双手抱头。似乎也算得上没有抵抗……
楚风以细致精密地条令条例体系。将军队变成了工厂流水线。海陆军地两位司令也是严肃认真地个性。直接导致这支军队地精神面貌有点类似于十九世纪地德国陆军。往好了说。是精确地遵守纪律。往坏了说。就是比较死板。
齐靖远是正宗地匠户子弟。最早参加汉军地那批老兵。上级地命令、军队地条条框框。他绝对不加质疑。所以李世贵钻起空子。尽管心里有点抵触。但还是严格对照规定。给算成了起义。
这下轮到三位大当家傻眼了。明明是老大一场功劳。变成敌人主动起义。这差距也太大了吧?海里怪、过江龙气得大眼瞪小眼。直后悔刚才怎么没一板斧劈了这老油条。还是雷老虎把他们劝住了。按照雷老虎地说法。现在既然受了招安。就得学着军师那样“以德服人”嘛。
不过李世贵也没得意多久。范大都督缩回两浙。本来前方屯着二十万人地粮草。现在只剩下三万兵。就算吃到明年也尽够了。当然不用再往闽西运。以讨虏军这么一支刚脱下土匪皮地军队。当然不可能去打城市。没有运粮队。敌后破袭也就失去了意义。于是齐军
大伙儿南下往漳平靠。看看能不能找点事做。反正军T哪走都是奉命行事。
昨天翻过戴云山,到了漳平东南面五十里,半夜宿营时,满天花花绿绿的旗花火箭炸开,东南西北各个山头上都是焰火,比临安府上元节放烟花还热闹,李世贵还寻思这些山上刨土的苦哈哈,倒是有兴得很,扳着手指头算算,什么节庆都不是,难道闽西之地四月二十七才过元宵?
第二天就不得了,山路上,各村各寨的人,漫山遍野往鼓鸣山走,一问才知道,昨夜不是焰火,而是陈家的聚兵令,闽西山中,只要接了令,全村拿得动兵器的人,就得连夜往规定的方向赶。
哪里有仗打,讨虏军就往哪里去,三位大当家正嫌脓包新附军阵前起义,这份“投名状”有点拿不出手,既然陈家几十年来第一次聚兵令,那里必然有大场面,及早赶过去,好好打一仗,正好做送给陈大帅的见面礼嘛。
过了华安城,得知要去鼓鸣山和张弘范对阵,李世贵吓得差点尿了裤子,妈妈耶,御赐金刀九拔都,这位战无不胜的元朝名将,李世贵曾经在校场上隔着二三十丈的距离远远瞧上一眼,那威严、那眼神,压得你喘不过气来,九拔都麾下的兵马,更是威武雄壮,熊腰虎背的身材、百战精锐的气势,骄兵悍将啊!凭这些山民就想挡住他的一万铁骑,那不是痴人说梦吗?千户大人毫不怀疑,张弘范伸出根小指头,都能把自己打得粉身碎骨。
李世贵和手下的老兵油子们不敢去张弘范刀下送死,可他们也逃不掉了。新附军的各级将领从亡宋跟着贾丞相那阵开始,就比赛着吃空饷、喝兵血,范家军非嫡系的千人队,能有个七八百就算天地良心的了,李千户这次带着别人的兵出来遭瘟,临出一个个肚子疼脑袋疼**疼小脚趾头疼,泡病号又去了两三百,手上实打实的也就五百号人。讨虏军是三股大绺子合伙的,实兵上千,人家也不是傻子,你这“阵前起义”忒也蹊跷,行军队列上自然也特别照顾了一下,两个夹着一个,叫你没法溜号。
现在,就更别想跑了,各寨义兵怕不有上万,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裹着,就是最滑溜的老兵油子,也没法钻空子开溜,只得被一路裹挟着往鼓鸣山赶。
青壮男子,大脚妇,刚高过车轱辘的孩子,满头白的老人,数不清的山民在弯弯曲曲的山道上聚成了长龙,提着刀枪棍棒,背着干粮袋朝最初升起焰火的地方行进。
他们一路上有说有笑,仿佛不是去战场上送死,而是到山脚下开一场社火祭赛似的。李世贵好奇的扯着人问:“你们是去当炮灰,并不是去喝喜酒、赶庙会,为什么喜气洋洋的,好像嫌命长呢?”
老人停下来,上下打量一番,笑呵呵的道:“听口音,将军不是本地人吧?自然不懂得咱们客家人的心思。欠了情,就得还情,欠了命,就得还命,老丈活了七十年,就怕到死还欠着情、欠着命,这下好了,干干净净的来世上,干干净净的走,这心里面,舒坦!”
“老丈这话,说的对,又不对。”旁边一位身穿长衫,儒士模样的年轻人凑上来说:“报恩,固然是该报的,可这次并非为了陈家私恩。试问陈家投降蒙元鞑虏,官禄名爵难道会低于两浙范文虎、江湖吕师吗?人家起兵抗元,还不是为了保我等百姓平安!便是在下没受过他的恩惠,也要投笔从戎,和鞑子周旋一番呢。”
老人愕然,摸着花白的头楞道:“以此说来,咱们苦卤寨欠陈家的恩情,岂不是永远还不完了吗?”
“那也未必……”
话间,几人随着大队转过山坳,到了一处寨。这里的男人和健妇已拿起武器奔赴前线,留守的小孩、老人和少女,煮了鸡蛋、烙了米饼、熬了绿豆稀饭,抬到大路上劳军。
“吃点吧,自家母鸡下的蛋,热滚滚的呢!”
“刚烙的米饼,大哥尝尝嘛!”
“稀饭,绿豆稀饭,夏天喝了清热败火!”
,过节才享用的美食,他们已倾其所有,因为他们知道,已经离开的亲人,恐怕有许多回不来了,送给这些到鼓鸣山去的人,就跟送给亲人一样。
218章 回头
起义”的新附军,身上穿着整齐的牛皮甲,更是成为\7关照的对象,热乎乎的鸡蛋,香喷喷的米饼,硬往怀里塞,一张张热情的笑脸,一片片赤诚的心意,让你根本无从拒绝。
十二三岁的女孩子,五六岁的小男孩,正是最崇拜英雄的年龄,一对姐弟捧着热气腾腾的鸡蛋,那姐姐指着新附军,对弟弟说:“山伢,你不是成天嚷着要看大军吗?看呐,他们都是陈大帅驾下的好汉,保守咱们家乡的大英雄哩!”
弟弟瞪大了眼睛,瞧着心目中的英雄们,奶声奶气的问:爹说陈大帅在漳州杀鞑子,汀州杀鞑子,您一定立了好多战功吧?鞑子骑马跑得快,你们怎么追上去的?鞑子射箭厉害吗,有没有咱们寨子的雷六哥射得好?兔子跑老远,他都能射中呢!”
“什么英雄,他们……”讨虏军的士兵想说出实情,但看着孩子纯真的眼睛,却不愿意破坏一个美丽的童话,将下半截话吞回了肚子里。
被问到的“大英雄”,则从额头一直红到了脖子根,陈淑在汀州、漳州抵抗元兵的时候,他们还跟在鞑子**后面,在两浙征粮征税,何曾杀过一个鞑子?
怀里揣着的鸡蛋,手上拿着的米饼,突然变得滚烫,烫得五根手指头几乎拿捏不住,烫得胸口又苦又辣,恨不得狠狠批自己两个耳刮子。
一群女孩子打着赤脚,袒露着手臂,身穿人鲜艳的特色服装,拿着米酒和鸡蛋,把李世贵拦住了,“将军,喝一口酒吧,这是咱自家酿的女儿红!”“将军,茶叶盐水蛋,带去阵上吃!”
原来她们见李世贵盔甲灿烂,走在讨虏军行列中,还当是陈淑麾下将官呢,像一群欢快的百灵鸟,把他团团围住,一道道火辣辣的眼神,一张张纯真的脸庞,裸露的双臂和小腿更是肤色粉嫩,但好色如命的李世贵,连一丝儿色心也生不起,默默接过土碗,灌了一口米酒。
)|比黄连还苦,他抹一抹嘴,低着头快步离开。
“柳妹子柳妹子,将军喝了你的酒哩!”少女们银铃般的笑声传来过来,嬉闹着唱起了山歌,声音比江南三月的黄鹂更动听:“锣鼓听声歌听音,郎唱山歌妹知情,解下彩带抛过岗,但愿早日结同心~~”
齐靖远听到这火一般滚热的山歌,心尖尖上一颤,陈总督身边那个叫杜鹃的女兵,每次训练结束之后,就是用一曲火辣辣的山歌向自己“挑衅”,说她是认真的吧,一大群女子嘻嘻哈哈的闹着,好像是在开玩笑,说她没那个意思吧,可为什么每次都冲着自己呢?想到杜鹃微黑而秀美的脸庞,带着火花的目光,他的嘴角就不由自主的往上翘。
齐靖远故意拖到了队伍末尾。“不拿百姓一针一线”是汉军铁一般地纪律。但这支队伍毕竟是刚刚接收地。什么纪律都没来及细讲。所以。他留在队末。从怀里掏出了汉国金灿灿地金币。
可是。劳军地人们没有一个收下他地钱。少女们欢笑着躲开了。像一群快乐地小鹿;老人们摇着头。慢吞吞地收拾着碗筷。他们将下一代。将自己地希望送到了战场上。他们已不需要金钱;孩子们好奇地看着那亮晶晶地金币。他们甚至还没见过这种叫做黄金地东西。更不知道许多人会为它丧失生命。但好奇心让孩子们围拢来。甚至伸出小手。摸摸“大英雄”手心里地宝贝。
随着少女地一阵叱喝。孩子们跳跳舞舞地散开了。金币仍然躺在齐靖远地手心。一个也没少。
只有一个老得身子弓弯。脸上地皱纹像闽西山地一样沟壑纵横地老妇人没有走。齐靖远一喜。“老人家。请你收下钱吧。咱们汉军。是不允许白拿民间东西地。”
老人家伸出了肌肉干枯地手。不是来拿金币。而是捧着两颗热乎乎地茶叶蛋。她脸上地笑容慈祥。却有些呆滞。齐靖远注意到这点。他猛地一惊。
“五十年前。槐花阿婆地男人投了军。就再没回来过。她眼睛早哭瞎了。耳朵也聋了。什么都不晓得。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大清早摸起来煮了几个鸡蛋。跟我们一起拿到了这里…阿婆已经没有用处了。”不知什么时候。一位高挑地山里妹子站到了齐靖远身边。银铃般地嗓音。带着说不出来愁绪。水波盈盈地大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将军。能替我往鼓鸣山捎个信么?”
齐靖远点点头,家妹子的脸蛋忽然红了红,低下头去,又抬起来,鼓足了勇气道
你告诉鹿回头寨的阿黑哥,就说东山头的盘花花甜米酒!”
岭岗顶上一株梅,
手攀梅树望郎来;
阿妈问涯望脉介?
涯望梅花几时开~~
齐靖远离开了,手中的金币终究没能送出,身后,本来欢快的山歌,歌声中有化不开的忧伤。
翻过了几道湾,转过了几座山,李世贵怀里的鸡蛋仍旧热乎乎的,因为鸡蛋揣在心口,有体温暖着。
他知道,自己不配吃这枚鸡蛋,而那上面散\出的热量,更是让心口针扎一样疼,扔掉?一万个舍不得。
他已记不清楚,多少年没见过百姓劳军的场面了,北元的千户官职,或许会收到溜须小人的马屁,或许撒下大把银钱,可以在妓院感受几分虚情假意的逢迎,但老百姓会在背后戳着你的脊梁骨,鄙夷的目光如芒刺在背,那唾沫星子,能让你从头到脚洗个澡!
三年、四年,还是五年?这样\自内心的笑容,这样滚烫的人心,已经好久没有感受过了……
新附军的队伍里,一名最顽劣最滑头,平素心如铁石的老兵油子,忽然就跪地上号啕大哭,声音就像受伤的野兽:不是人,我不是人!我家在蕲州,全家都被鞑子杀绝了,可那年在池州,我竟然投了鞑子……”
哦,想起来了!李世贵回忆起来了,四年前,奉命驻扎池州,那时候,自己还是大宋朝堂堂正正的统制官,率军进驻池州的时候,百姓们就是这般,舞着红绸子,敲着欢快的锣鼓,杀了下蛋的老母鸡炖了鸡汤,拿出度荒的余粮蒸了干饭,淮南芜湖有名的红心咸鸭蛋、梅菜、香豆干,塞得你怀里满满的,两只手都拿不下,成串的小鱼干、湖虾干还往你脖子上挂……那时候,自己从来没有觉得这一幕的可贵,似乎官爵、银钱,比老百姓的一点吃食更珍贵,更值得追求。
错了,大错特错!
接到驻节安庆吕大帅开城投降的命令,还以为是顺应天命,是一次普普通通的改朝换代,甚至满心希望投靠新君博取功名。所以,李世贵投降鞑虏,打开了池州城门。
错了,大错特错!
鞑子进城后的烧杀淫虐,饱受荼毒后的池州百姓,眼神中完全失去了生命的欢乐,如同满城的行尸走肉,而他们看着新附军——本应保护自己的朝廷军队,翻脸变成鞑子的帮凶,百姓眼中的仇恨,就如欢迎他们以宋军身份入驻时的欢乐,一样的炽烈!
残宋帝主暗弱,贾似道奸臣专权,大元朝忽必烈皇帝千古明君,伯颜丞相一代贤臣,改朝换代不可阻挡!我是顺应天命,我是弃暗投明!李世贵拼命替自己找着借口,直到那个血色的黄昏。
他和亲兵喝得醉醺醺的,经过池州城东的那处小院,院子住着位温柔美丽的姑娘,在欢迎入城的时候,她曾经把亲手做的香豆干塞到李世贵的手上。尽管宋军统制变做元朝新附军千户之后,就再没有被允许踏入这座小院,但李世贵仍然喜欢到这里来走一走,看着那座宁静的小院,他的内心似乎也能得到安宁。
那天的黄昏,残阳如血,和往日一样散步到小院外的街道,李世贵却听到院中传来了鞑子肆无忌惮的**。
他立刻拔出腰刀,向院子冲了过去,但在院门前,他停下了脚步——他已不是保卫百姓的守军,而是征服\的四等仆从!
前进一步,将是完全不同的人生,李世贵握刀的手,已全然被汗水湿透……也许过了整整一年,也许只有片刻,两个元兵从小院中出来了,他们打着酒嗝,离开前甚至还拍了拍门口熟悉的新附军千户的肩膀,告诉他:“不好意思,如果是想玩姑娘的话,你来晚了点。”
小院内,两位慈祥的老人倒在血泊,那位眼睛会说话的姑娘,全身不着寸缕,白皙的胸膛上有个深深的血洞,失去生命光泽的眼睛,似在无言的控诉!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已是百年身,李世贵从那一刻起,就不再有灵魂。他回到浙东老家,拼命赌博、拼命喝酒、拼命嫖娼、拼命敛聚钱财,然而无限的愧疚,却如毒蛇般无时无刻不在噬咬着心脏!
我还能回头吗?
与此同时,跪着的新附军老兵也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鲜血铸成的耻辱和罪行,只能用鲜血来洗清。”齐靖远把老兵从地上扶起来,“鞑子的鲜血自己的。”(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219章 不动如山
计划必须改变了!”楚风仔细的计算着同安到鼓鸣山TT
陈淑征集闽西山寨民兵,固然可以在九龙江山地河谷到漳州同安冲积平原的入口,鼓鸣山一带拖住张弘范,但同安的唆都龟缩入妙高山区,一时半会儿啃不下来,若是再拖下去,闽西百姓就要在鼓鸣山流尽鲜血了!
“我有一个想法。”楚风看着陆猛、李鹤轩、张魁、许铁柱、陈淑和陈吊眼一干将军,“但你们才是专业的军事、情报人员,这个方案,请你们来判断吧。”
与大都城那位帷幄独断的大元皇帝不同,楚风这位立宪皇帝更喜欢征求别人的意见,他相信一个由专业人员组成、能够各展所长各抒己见的参谋部,终究会击败世间任何名将。
世人都记得楚霸王的百战百胜所向无敌,有几个人会崇拜忍受**之辱的韩信、屡败屡战的刘邦?世人都记得科西嘉的雄狮拿破仑,有几个人会牢记英国的威灵顿,普鲁士的沙恩霍斯特、格奈斯瑙、克劳塞维茨、布吕歇尔和总参谋部?世人都记得那只狡猾的沙漠之狐,可是有几个人会欣赏平庸无奇的蒙哥马利?
后身上没有那么多的传奇色彩,他们只不过是懂得挥自己的优势而已然而恰恰是后击败了前。
蒙元有伯颜、张弘范、李恒、塔出、唆都,北面的敌人有许许多多不世出的名将;而汉国的军官,在三四年前还是匠户子弟、宋军中级军官的儿子、蒲田大族的新媳妇……大家只有群策群力,才有可能战胜北方那个可怕的敌人。
统帅部开始了紧张而有条不紊的工作。
当汉国的军事机关针对最新战局,做出综合、汇总、分析、判断,并调整战略战术部署的之后,鼓鸣山麓的战斗已进入最血腥的阶段。楚风、陈淑率领各级将官,登上战场以南五里处的山峰,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裸的血肉屠场,一部不停绞碎人体的绞肉机。
杀!山坡上,蒙古兵将弯刀刺入汉家男子的胸膛,狞笑着拧动刀柄,看着对方软软倒下,但下一刻,两根简陋的木棍就一左一右抽上了蒙古武士的后脑。
射!飞蝗般的箭雨从天而降,没有盔甲防具的民兵立扑,奈何桥以前所未有度接收着殉难的灵魂,可石鼓山上的防守民军居高临下,用百百中的猎弓,沾满见血封喉剧毒的羽箭回击。
身穿罗圈甲地蒙古百户被箭矢浅浅地擦过面颊。似乎只有轻微地疼痛。和被蚊虫叮咬相差仿佛。“长生天保佑蒙古人!”他一挺弯刀继续向山坡上冲击。可仅仅跑出了七步。那双暴戾地眼睛就突然间变得灰败。当啷。弯刀落地。人亡。
见血封喉。七上八下九不活。上坡最多只能跑七步。
山地作战不利骑兵冲击。民军以极大地伤亡。守住了鼓鸣山高地:而九龙江东岸、鼓鸣山西侧不宽地平坦地域。胜利地天平则向元军倾斜。张弘范指挥骑兵向民军地防守阵地轮番冲击。以仓促集合、未经训练、武器简陋地民兵。对抗能征惯战地蒙元铁骑。牺牲之惨烈。几乎是一场一边倒地屠杀。
“几乎”而不是“绝对”。因为民军中还有一支全火器装备地军队:法本率领地金刚团团部。
炮连地九门六斤炮在敌人起冲锋地时候逐次鸣响。接连不断地将火雨投射到元兵骑队中。张弘范专门利用炮仗和爆竹训练了马匹能迎着巨响冲刺。但他无法训练人马抵挡落地开花地榴弹、在地平面上跳跃前进地实心弹和以每秒四百米高喷射地霰弹铅丸。火炮阵地前一千米地距离。成为骑兵地梦魇。人和马地血。汇成了流动地小溪。
张珪用门牙咬着下嘴唇。鲜血在嘴里有腥咸地味道。刺痛更让他有一种特殊地清新感觉。如果在漳平转而向西进入闽西腹地。战局决不会有这样纠结困扰。现在则已势成骑虎。鼓鸣山是九龙江下游出河谷。进漳州同安沿海平原地唯一通路!
父亲仍旧每天握着他的御赐金刀,和叔叔在阵前奔走,他指挥的蒙古铁骑伤亡两千,给敌人造成的减员则过一万,可是到现在还没有看到突破南蛮子防线的希望。
张珪再一次看了看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金刀,为了它,大元朝最优秀的军事统帅必须将勇士们的生命浪费在这个河谷,原本的荣耀,此时却带上了一层讽刺的意。
究竟值不值得?
此时千人队以最快的度,飓风般冲过了炮火制造的死亡地带,进入了百步以内弓弩的打击范围。蒙古武士们轻轻一带马缰,马儿刚刚减慢下来,主人就从它身上跳下,一手扶着马鞍脚下快跑几步消去前冲的惯性,另一手已从背后取下大弓,引弓、放箭,动作一气呵成,不愧为征服欧亚大陆的天下强军。
轻箭以高弹道抛物线落向民军阵地,但大部分被土石墙和马车给挡住了,远处指挥的楚风,轻轻点点头。
最初,抢占阻击阵地的汉军,以辎重车构建了抗冲击防线。骑兵连辎重排、团属辎重连、炮连弹药车、工兵连辎重车,四十多部大车用绳索联结起来,以防敌人的骑兵冲击。
这种四轮马车,采用了簧片减震装置,能够用骡马拉拽,在一般道路上行驶,它的车厢外包薄铁皮,有些微的装甲功能,但更主要是让敌人的火箭失去了作用,即使用火油泼上焚烧,汉军也可以沙土迅覆盖、扑灭。
工兵连将车阵联接之后,并没有闲着,他们伐木、搬运泥土和石块,在车阵的前面又筑成一道齐胸高的土墙,趁着战事的空隙,甚至又在前天晚上往土墙之外竖立起不少拒马、鹿。土墙和车阵间隙,辎重连、工兵连的士兵拿着短火枪,传令排、卫兵排和宪兵排使用步枪,更有数不清的民军准备好猎弓和吹箭,严阵以待。
当第一波箭雨落下的时候,步枪、火炮也出了怒吼,蒙古兵迅在攻击正面上尽量散开这是张弘范领悟到的,减少火器杀伤的招数。
不到一百杆步枪、九门火炮对分散阵型的敌人杀伤有限,小步快跑的蒙古武士很快接近到了五十步以内。他们丢下了手中的大弓,拿起较小的顽羊角弓,箭矢也从轻箭换成了前端闪着寒光的三棱重箭,草原骄子们使出了连射技,一边前进一边不断射出箭雨,有全副盔甲的汉军只须躲过头脸,而全身没有保护的民军,就必须紧紧的缩在障碍物后面,以免被箭术群的敌人命中,三棱箭咬上一口,就撕下一块肉,就算不是要害,不及时救治的话,流血几分钟就能把个大活人送上西天。
不过,这个距离上汉军的短火枪和民军手中为数极多的猎弓也言了。闽西山民射猎狐狸、野兔、野猪和梅花鹿,他们的猎弓不像蒙古人的大弓射得那么远,也不像顽羊角弓的轻巧、三棱箭的毒辣,但山民的箭技在五十步内绝不逊于北方草原的射雕英雄,一篷一篷闪着蓝汪汪寒光的喂毒箭矢,向着元军牛皮甲、罗圈甲、柳叶甲和翎根甲保护不到的地方招呼。
惨烈的战斗,空中箭矢你来我往,交织成两股方向完全相反的洪流,箭矢与箭矢碰撞,意志与意志交锋,终于,蒙古人来到了鹿区,他们冲击、射箭、还要躲避着鹿,前进的度难免有所降低。
就在此时,躲在车阵后面的族妇女,拿出了一根根手臂长的细竹筒,绣筒的表面打磨得十分光滑,有的甚至花上了彩绘。
她们将竹筒像吹箫那样凑到了唇边,空气中就响起了“嘘嘘”的风声,正在鹿中穿行的蒙古武士,一个不慎就在面门上中了毒箭,浑身青紫的倒下,抽搐着回到了长生天的怀抱。
但至少有五百人推进到了胸墙前,他们猛的一蹬地,跳跃起来,手中的弯刀直劈!
蒙古弯刀前重后轻,劈砍起来力道凶猛无匹,身上的盔甲,就算最差的生牛皮甲也轻易不会被武器破开,一名武士往往杀死四五个民军,才会被人潮淹没。
有盔甲防护的汉军,五人十人结成小群,手中步枪的刺刀刺和强壮的元兵斗了个旗鼓相当,无奈他们的数量太少,无法将突入阵中的敌人迅肃清。
张弘范的第二个、第三个千人队压上,冲入车阵的元兵越来越多。
民军的伤亡极大,沙土质的战场上,竟然积起了一个个血洼子……但他们一步也不后退,因为身后就是自己的家乡!
不动如山。
楚风在峰顶握紧了拳头,手心湿漉漉的,心脏疯狂的跳动着,脸上却竭力保持着平静,直到河谷东西两面山地上,各有一面黑底金龙军旗冉冉升起。(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泡
220章 破军
靖远两边手膀子都脱力了,三天三夜,白天上阵杀敌++军心、鼓励士气,安慰负伤的战士,巡视营寨,几乎不眠不休,换做任何一个人都吃不消。
似乎是冥冥中的天意,数万民军中,他竟然奇迹般的找到了鹿回头寨的阿黑哥,可是这个家汉子再也不可能去喝东山头盘花花家的甜米酒了当齐靖远带来意中人口信的时候,他已经处于弥留之际,听完了口信,他就微笑着永远闭上了双眼。
海里怪被三棱箭近距离射中肩膀,蒙古人的箭头上同样喂着毒药,只不过比不上见血封喉的药性猛烈,但也足以放倒这个健壮如牛的汉子,让他不等不着高烧躺到了医护排的病床上。
过江龙和雷老虎一个被弯刀砍伤了右臂,一个被轻箭射中了肩头,轻伤不下火线,“老子跑小一千里路是来打仗,不是来过家家的,要是这点伤就下了战场,将来还有面目见陈大帅吗?”
和两位大当家配合着,又砍翻了四个鞑子兵,齐靖远偷眼向后面看了看。
“阵前起义”的李世贵捏着战刀,脸上的神情一会红一会白,鉴于他部队的战斗力,布阵时这些新附军被放到了战阵后面,和许多家妇女排在一块。
其实,家、客家妇女不缠足,家里家外做事和男人无异,法本此举并没有别的意思,可在新附军的眼里,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不少人早已下定立功赎罪的决心,当场就站出来,走到了胸墙后的第一线。
但李世贵没有动,将近一半的新附军没有动。李世贵抓着自己的头,不停的在阵地后面徘徊,他在犹豫。
张弘范张大帅,御赐金刀九拔都,所向无敌的元朝名将,如果是所知不多的普通小兵,反而会初生牛犊不怕虎,到了李世贵这样的层次,张弘范三个字给他带来的威压之大,实在让本就优柔寡断的他难以抉择。
张世杰和苏刘义目眦欲裂,因为那些死难的义民,壮烈牺牲的场景,让他们想到了当年死战不退的淮军,淮扬殉节的李庭芝、姜才,襄阳水战的张顺、张贵两位将军,樊城失陷后投火**的守将牛富、王福,泉州、福州殉难的淮军将士……他们脸上的表情,都是如这般毅然决然吧?
整整三天,骑兵只能躲在车阵后面,和步兵一样用火枪杀敌,看着敌人肆虐,张世杰恨不得摔了手上的火枪虽然犀利,但在故宋第一名将,至少是名符其实的陆战第一名将的手中,装填、射的繁琐程序,实在显得太慢了点,远不如他拿着长枪战刀拼杀,来的酣畅淋漓。
突破口越来越大。张弘范脸上已有了淡淡地笑意。分散冲击以降低炮火中地损失。下马肉搏以尽量避开鹿、胸墙和车阵。以肉搏无敌之蒙古军。摧垮对面数量众多却绝大多数装备低劣、身体矮小单薄之民军!
一旦突破阻击。从鼓鸣山出九龙江河谷。往东南就是一马平川。快马跑上两个时辰。就能到同安城下!和唆都南北夹击。就会像铁钳一样将楚、陈二贼地阵线绞断!
大元朝地蒙汉都元帅看到了胜利地曙光。此时他还不知道。对面地车阵之后。一位堂兄正用仇恨地目光看着自己那面巨大地张字战旗……
突然间。战场上地呐喊声逐渐变小。因为交战双方注意到。河谷两侧地山峰。汉军地战旗冉冉升起。金龙以威严地目光。注视着河谷上炎黄子孙和长生天骄子地搏斗。
一排排盔甲锃亮地战士。从山坡上缓缓走下。他们手中地步枪。不停地向蒙古骑兵喷射着铅弹。弹雨泼洒到骑兵队中。一匹匹战马长嘶着倒下。一个个马上武士翻着筋斗栽到地面。
以分散阵型冲锋地蒙古军。突遭侧面地打击。攻击地矛头顿时不再那么锋利。并且越来越钝。富有经验地百户千户们试图组织士兵向两侧山上射箭。但汉军利用山地排成了立体阵型。一二三排依山势站位升高。士兵们可以自由开火而不用担心误伤前排战友。放枪地度几乎和平时训练同样流畅而迅。子弹秋风扫落叶般夺走蒙古武士地生命。
法本秃驴,老子来救你了,回头得敲你一顿狗肉!西面山坡上指挥部队的许铁柱,想起光头和尚吃狗肉的场面,不禁咧开嘴呵呵大笑。
“兄弟们争口气,别让啃了几天硬骨头的秃驴营笑话!”东面山坡,张魁挥舞
,给士兵们打气。
张弘范死定了!死死盯着战场的陈淑,长出了一口气。以义军继续包围唆都,留下大炮继续轰击制造汉军主力还在的假象,暗中调两个团汉军北上,利用河谷地形夹击张弘范,将这个甘为蒙元屠刀的汉奸一举击溃!
这样做,要冒很大的风险,如果唆都察觉,单靠炮兵和两万余义军精兵,绝对挡不住他溃围而出,那么战事将更加烂。
另一方面,执行这个计划的好处也十分诱人:唆都只是七路大军中的一路,消灭他,敌人有可能继续进攻,闽西的压力虽然稍微减轻,但相对于巨大的兵力差距,其实意义不大。可张弘范身为御赐金刀的蒙汉都元帅,这次进攻的主帅,击败他,七路大军必然大乱,不战而退!
赌的就是龟缩山中的唆都能不能察觉汉军兵力调动。
陆猛认为,唆都已经龟缩了四天,他甚至把新附军摆在容易受炮击的位置,自己本部蒙古军放在山区中心,这是典型的乌龟打法,只要汉军保持每天的炮火压制,他就决不可能主动突围。
李鹤轩同意了他的意见,求战心切的许铁柱张魁更不会反对,陈吊眼拍着胸脯保证:就算唆都突然醒过神,以两万精兵,也要死死把他拖住三天!
最后陈淑提出了问题:两个团的火枪,夹击固然能压住张弘范,可敌人要退走,哪儿有第三支部队绕到他背后挡住归路呢?
“其实,我也有一张底牌,”楚风自信满满的把指头从东海,绕两浙、八闽沿海一路南下转进了九龙江:“黄金彪钱小毛两个营,刚从佐渡岛接回,与袭扰两浙的金刚团两个营会合后返回,昨天,他们刚到漳南海面。”
以三个团部加十个齐装满员的步兵营,六千多火器部队为骨干,四万民军做配合,聚歼张弘范麾下骑兵万人队于鼓鸣山和九龙江之间的河谷地带!
好大胆,大胆得让人匪夷所思,偏偏这个匪夷所思的计划,就在这个年轻的、没有半点皇帝架子的大男孩手中实现了。
陈淑看着楚风的眼神,有了一种不同寻常的味道,那是一个沙场名将,对同级别、甚至更高级别名将的欣赏。
连排射的火枪,腾起了阵阵刺鼻的硝烟,灰白的烟雾弥漫了整个河谷,在山坡上和民军搏斗的蒙古武士们接连倒下,士气大振的民军起反击,将这部分敌人压到了山下的较为平缓的地区。
张弘范的四五个骑兵千人队,正利用平缓地形加冲刺,向谷口的防线冲击,分散冲刺的骑兵阵形,受到两侧突如其来的打击,根本无法做出合理的回击,只能沿着既定的路线继续加,如果他们不往前冲,就会被侧面射来的子弹打成筛子。
从山腰退下的元军,正和骑兵们撞到了一起,没有骑兵肯停下来,因为只要落马,他们就会被后面冲上来的战马踏成肉泥!
从这一刻起,张弘范失败的命运已然注定。
“冲啊!”张世杰双腿一夹战马,挥舞着马刀冲向敌阵,冲向那面给他带来耻辱的张字大旗,身后,嘹亮的冲锋号响彻大地,山坡上、河谷中,蜂拥蚁聚的民军,排山倒海般冲向敌人。
“冲啊!”法本带着不多的士兵,跳出胸墙向乱作一团的敌人追击,整整三天的阻击,憋了一肚子鸟气,此时不冲,更待何时?
不可一世的蒙古武士,淹没在硝烟和人潮中,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民军!大元勇士不会害怕刚拿起武器的百姓!他们想用弯刀和弓箭再次逞凶,可在斩杀一两位民军战士后,就会被飞来的铅弹在胸口开上海碗大的血洞,或者被无数只手拉下马,棍棒、锄头、柴刀,将他砸成肉泥。
原来蒙古勇士也是人,受伤了也会流血,挨打了一样会死!原来咱们汉人一样能把蒙古人打败!李世贵的怯懦抛到了九霄云外,一股从内心最深最深的地方升起的力量,让他不由自主的拿起武器,飞快的过一个又一个冲锋的士兵,并且还让他张开嘴巴,从胸膛里蹦出两个字:“冲啊!”
大汉三年五月初一,楚风破张弘范于鼓鸣山麓,弘范父子仅以身免,平南先锋官张弘正以下万人悉数战死,汉军兵威大振,旋回师击唆都于同安。(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
221章 主奴
汉风主奴
高山腹的的大元朝福建左丞征南元帅中军大帐。唆都|的可怕。络腮胡乱蓬蓬的。在帐中踱来踱去。没一刻停下来。就像头落入猎人陷阱的野兽。极度愤怒而无可奈何。
“王安刘达周贵三个奴才还没来吗?”唆都的声音带着一种残酷的味道。帐外的远眺山下的亲兵就打了个寒噤。这一次。该是哪个汉将倒霉了?
唆都大帅是札剌儿部的大英雄。跟着大汗从漠北一路杀到江南的百战名将。亲兵跟着他。也到手了不少好处。这位大帅动不动破城之后不封刀。同伴们烧杀抢掠的盆满钵满。捎回草原上的部族。叫留在族中的雏鹰们羡慕的流口水。嗷嗷叫着也要到江南来杀蛮子。
至于大帅的失态嘛。亲兵一点也不在乎。大帅是烈火般的脾气。战事稍有不顺就要动肝火。上次打兴化受挫。不就是气的把刚抢来的。那个娇滴滴的南人姑娘一刀挥成了两段?
结果怎么样?七天后打破城池。将守城的陈瓒五马分尸。洗城永不封刀兴化三万多叛贼做了咱们蒙古勇士的刀下鬼!
亲兵毫不怀疑。几天之后大帅就会扭转局势。率领勇士们将汉人杀个精——他没有注意到。大帅的语气和以往相比。暴虐中多了一丝惶恐的颤抖。
北面张弘范军的海东青。已经连续三天没有再飞来!
唆都敢于死守山区绝的。乃是他知道自己是最早追随黄金家族的部族之一。札剌儿部的英雄。北方的都和乃颜叛乱声势之大。已经震动了坚不可摧的汗八里。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大汗本人。也不敢冒失去札剌儿部的风险。对自己坐视不管。更何况张弘范这个汉人?恐怕他往同安跑屁滚尿流的吧?
六天前接到张弘范用海东青送来的军令。唆都就笑了。他镇守的泉州和陈淑桢的漳州之间。并没有险绝的的理阻碍。两的间商队往来不息—就算是抢劫成性的蒙古人。也不会为难泉州的色目商人。否则从谁手上收税呢?双方的兵力部署。至少战争爆前一个月的兵力部署。互相是清清楚楚的。根本没法隐瞒。
此时陈淑桢麾下能抽调的全部兵力。就是围困自己的两万来人吧?加上六七千使用火器的琉球匪军。西边一座同安城东边炸断的安平桥下五条炮船。已是楚陈二匪手上最后的力量。他们决不可能挡住张弘范的奇袭!
要知道。这位汉人是连真金太子都羡慕的把都鲁。极其擅长长途奔袭。把蒙古铁骑威力挥到极致的御赐金刀九拔都!
于是唆都高枕无忧。令三个新附军万人队堵在山区边缘。承受汉军无休无止的炮火轰击。自己则带着蒙古军躲在山的腹心。保存实力。
张弘范日夜兼程潜过莲城。张弘范绕道漳平。于罗溪上游涉水而渡。张弘范沿九龙江一路南下。倍道而行已至鼓鸣山。和民军交战……好消息一个接一个的传来。唆都令儿郎们磨快了刀枪。调好了弓弦。只等张弘范到来。就杀下妙高山。南北夹击。让楚陈二匪手下的南蛮子。用鲜血来祭奠儿子百家奴。
张弘范铁骑顿兵鼓鸣山。久攻不克。当唆都接到这条信息的时候。他百不的其解:一群民军。最多两三轮箭雨就会将他们击溃。怎么可能拖住整整一个万人队的蒙古铁骑?怎么会让所向披靡的九拔都无可奈何?
焦急的等待了三天。每天传来的消息都是张大帅挥兵猛攻。尸体枕籍流血汪洋。敌人伤亡惨重却一步不退……到了第四天。就再没有海东青飞过来。
接连两天没了北面的消息。唆都急的喉咙火辣辣的疼。
海东青乃东海神鸟。飞行既快又高。南蛮子绝对没办法对付它。失去了联系。只能的出一个结论:张弘范出事了!而且。是非常严重的溃败。以至于连海东青这样的神鸟都无法携带!
九拔都的一万铁骑会被民军击溃?不。就算击退。都让人难以置信!唆都摇着头。不敢相信这个判断。他宁愿相信兔子能蹬死老鹰。也不认为仓促上阵装备低劣的民军能击败纵横天下的雄师劲旅!
身经百战的唆都。本能的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三天。只能等三天。到时候没有张弘范的消息。就只能以手上的兵力。硬碰硬的向北突围!
三天中。唆都每天早晨都会到营帐外面散步。只不过。眼睛总盯着天空。可惜神鸟并没有再次光临。
那么。今天就必须突围了。
帅帐外。匆匆赶来的三个新附军万户。把亲兵拉到一边。王安从袖子里摸出块半两重的银子。塞到亲兵手里:“哈拉哈兄弟。大帅用过早饭了么?今个儿有没人挨骂?”
到汉的不过几十年。可蒙古人学汉人的东西比真正的汉人
快。盘剥要钱的名目。除了大宋朝原有的之外。又多花钱”“羊羔儿息”“上任规”“呼啦儿钱”等等等等。众多优秀学生里。大帅亲兵哈拉哈就是个中翘楚。
他轻轻颠了颠手上的银子。低声道:“各位将军仔细。大帅昨晚上半宿没睡。今天早上只喝了一小碗酸**。”
王安脸色沉重的点点头。此时哈拉哈才大声叫道:“禀大帅。王安刘达周贵到!”
掀开羊毛毡帘子。进到帐中。三人却是一惊:被围了六七天。亲兵口中焦躁的唆都大帅。不是像往常那样黑着一张脸。而是笑眯眯的。神情颇为轻松愉快。
“各位将军。这几日你们在外抵挡反贼的炮火。实在辛苦了。本帅都看在眼里!”唆都一反常态的客气。甚至还冲着帐外的亲兵叫道:“来呀。把本帅用的酸**。给三位将军各打一碗!这漳泉的面。夏天热死人。不喝碗**败败火。哪儿有劲儿替大汗平南蛮子?”
王安和刘达是营伍中打滚一二十年的老油条了。见此情景。互相交换个眼色。抱拳禀道:“大帅说哪里话。替皇上平蛮子。乃是我辈的份内事。就算马革裹尸。也没有半句怨言。哪里谈的上句辛苦呢?更何况大帅体恤属下。将肉食送到营中。将士们铭感五内。都说要不把蛮子杀个血流成河。都对不起大帅的恩典呢!”
我呸。肉麻当有趣!周贵心说那什么肉食。明明是从泉州带来的牛羊。昨日杀了蒙古兵吃肉。咱们新附军四等人分了点骨头内脏而已。这就算恩典了?三日里麾下新附军将士们顶在前面挨炮。几千条人命就值堆牛羊骨头?
“来来来。坐下说话!”唆都爽朗的笑着。招呼几个属下坐在毡毯上。哈拉哈也把酸**端了上来。
洁白的酸**。上面飘着几颗大红枣。被困这些天全靠杀随军带着的牛羊。咽的是干粮。端着新鲜的酸**。哈拉哈馋的喉咙口冒清水。无奈这玩意可没自己的份儿。一碗碗摆在将军们身前。
哈拉哈眼馋的东西。并不受汉人的欢迎。若是牛乳倒也罢了。可唆都招待众人的是羊奶。常年住在江南的周贵。只觉的那股子腥膻味道从鼻孔钻进顶门心。别说喝。就算闻一闻。就差点把早上吃的咸鸭蛋绿豆稀饭给吐出来。
唆都热情的劝道:“各位。这是咱蒙古勇士的最爱。成吉思汗远征花拉子模。就是靠它顶住大漠的暑热!咱们蒙古人有了这玩意。加上酸黄饼子牛羊肉干。千里远征也能不带粮草!”
王安刘达心里面十二个不愿意。听的唆都这么说。只的硬着头皮将酸**吞下。连里面的红枣都没细嚼。真真是囫囵吞枣了。明明难受厉害。还强打起笑脸。一叠声的赞道:“国朝妙物。的的确确胜过江南饮食。蒙大帅的恩典。下属才有此口福啊!”
唆都笑盈盈的转向了周贵:“周将军。你不习惯这味道么?要不要换一碗清茶?”
尽管心头一千个一万个愿意。周贵还是没敢换。主子习惯的东西你不习惯。这可是诛心大罪啊!他捏着鼻子一仰脖。一小碗酸**倒进喉咙。腥膻的味道搅的胃里翻江倒海。还的挤出个笑容。对着唆都道:“谢大帅之赐!”
哼哼。唆都笑了。他知道这几位属下还不敢背叛自己。那么。计划可以提出了。
半个时辰。三位万户脸色苍白的走出大帐。不是被羊奶呛的。而是被都的计划吓的。
三个万人队。王安刘达向东北。周贵向西北佯攻。吸引楚陈二匪的火力。掩护唆都率蒙古军从正北突围。再从蒙古军打开的突破口一起溃围而出。向正北行进五十里。从石井江上游琉球炮船到不了的的方渡河。回泉州老窝。
唆都的话说的好听。什么“回泉州后奏明大汗。诸位大大的封赏”“蒙古军战力强。负责打开突围通路。你们跟在后面可以轻松点”但谁不知道。所谓的佯攻是让新附军送死。便是和这几天挨炮一样?另外。就算蒙古军真能突破。人家有马。咱们新附军步行。还不是留在后面让楚陈二匪包子?
蒙大帅恩典。佯攻的部队一接战。自己三人可以带亲兵。骑马随着蒙古军突围。可失去了亲信部曲。失去了大军。蒙古主子还会要三条没了爪牙的癞皮狗吗?
周贵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营帐。等眼睛适应了帐中昏暗的光线。他忽然现一个青衫乌纱的人。摇着扇子坐在自己的大椅上。
那人一笑。露出口白森森的牙齿:“你好。我姓李。名鹤轩。”
222章 斩将
一次,汉军的炮火比以前更加猛烈十倍,三个团另两百门三斤炮,二十七门六斤炮,从东三面,以密集平推的方式,向妙高山元军集结地域\起了排山倒海的轰击。
起伏平缓的丘陵地域,排满了密密麻麻的士兵,两万多步兵全部装备钢盔钢甲,远远看去,就是一片钢铁的海洋。陈淑亲自指挥三千飞骑,陈吊眼统领麾下一万名长矛手、七千名弓箭手,从左右两翼展开。楚风七千汉军由陆猛指挥,按连为单位分列成一个个小方块,炮火就从这些小方块之间的通路,向元军阵地砸去。
楚风一反常态,不再利用围困战术试图把元军活活困死,而是慢慢向前压缩,利用装备优势,挤压被困元军的生存空间。
猛烈的炮火,摧毁了妙高山区边缘低矮山丘上的新附军营寨,炸得他们哭爹叫娘,只恨爹妈为啥没给他生个乌龟壳,这时候好缩进去,躲避漫天的弹雨。
鹿、拒马、栅栏、营墙,根本无法抵挡这样饱和的炮火攻击,被分解成石块和木片,随着爆轰波飞上了天。
尽管事先布置好了突围的步骤,可王安、刘达一线的老部下们抱着头,趴在地上打摆子,根本没人提得起勇气,敢于冲向对面一百多门大炮、六千多杆火枪以及两万七千名身穿钢甲的士兵组成的军阵。
该死的鼠兔!唆都恨恨的骂了句蒙古粗话,千算万算,他没有算到汉军火力如此猛烈,没算到新附军根本不敢在这种情况下\动攻击——哪怕是“佯攻”!
看来必须让麾下的蒙古勇士作出牺牲了!
生存条件极端恶劣的漠北草原,当严寒降临,莽莽白雪铺满大地,找不到任何吃食的时候,狼群中的老弱就会贡献出自己的身体,让青壮年狼吃掉,使种族得以延续。蒙古人,有同样的生存哲学。
两个千人队从山后转出,加、冲击,向汉军阵型\起了决死的进攻!
蒙古铁骑冲锋了!新附军的士气一下子被调动起来,蒙古主人,在奴才的眼中是战无不胜的神,当然,这个时代,两万人横扫伊斯兰世界,八万人杀死了数十万的上帝的骑士,蒙古铁骑在全世界各民族的心目中都是无敌的象征。
“跟着铁骑冲啊。回泉州每人\二两银子!”王安、刘达高呼着。指挥部将率军跟在主子地马**后面。向自己地同族冲去。两位万户知道。只有佯攻计划成功。自己才能跟着唆都冲出重围。死道友不死贫道。让部下送死也说不得了。大不了将来多做几个道场。将他们地冤魂度了罢。
亲兵们向四面大声呼喊。千户百户们一层层接力。把赏格传到每个士兵地耳朵里。逃出生天。二年白银。这两条就像熟透了地红苹果。悬在枝头上诱惑着士兵们。
冲啊!有人端起武器。跟在蒙古骑兵掀起地尘土中。冲向汉军阵地。越来越多地新附军红了眼。两个万人队残存地一万五千名士兵。形成了一道涌动地狂潮。
怎么东北方向没有动静?妙高山北坡指挥作战地唆都。皱起了眉头。他下定决心。如果周贵有异动。就派飞骑去取他人头。
动了!唆都满意地点点头。周贵地万人队只是迟疑了片刻。就随着蒙古骑兵向汉军冲去。
那、那是什么?新附军士兵睁大了眼睛。眼神中惊骇莫名。
汉军阵后,一骑拍马而出,马上骑士长眉修髯,虎目不怒自威,正是亡宋太傅、枢密使,曾在鄂州屡挫北元名将的张世杰!
如果说焦山、崖山两次水战的失败,证明张世杰绝非优秀的水军将领,但鄂州、襄樊一系列战事的胜利,让他陆上无敌的名声传遍天下,伯颜、阿剌罕、阿里海牙这些北元名将,都曾败在他的手上!
而且,他还是这群新附军的老上司,而且,他手里面握着一面旗帜猎猎飞扬,斗大的张字绣在黑色大旗上,正是蒙汉都元帅张弘范的帅旗!
鼓鸣山一战,张世杰亲手斩断了汉奸堂弟的帅旗,现在他把旗帜迎风舞了几下,让敌我双方看得更清楚,然后把这面辉煌的旗帜掷在了尘土中,“张弘范大军为我汉军所败,帅旗在此!新附军听真死!”
死死!”两万七千名士兵同时呐喊,声音甚至压过了轰鸣的大炮。
御赐金刀九拔都,竟然败了!
新附军乱了,有人想往前冲,有人想往后退,有人趴在原地双手抱头,还有人呆呆的站着,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起义!”
“投降!”
“反正!”
东
的部下乱纷纷的叫起来,他们不知道自己该算哪一种T个意思:放下武器投向汉军。按照事先的部署,各级军官带领士兵,向正东退去。
当李鹤轩坐到周贵帅帐里的时候本没有选择的余地——汉国情报司主管能够怡然自得的坐在本应属于他的椅子上,这就意味着中万户大人手下的千户百户们已经替上司做出了选择,并且不惜用刀剑来捍卫这个选择。
这些天,唆都把新附军顶在一线当炮灰的行为,让视兵权如生命的新附军将领们怒不可遏。蒙古头等主子,对新附军四等奴才的态度,从来就是以武力弹压,吃的最差,干的最累,送死在前面,捞好处在后面,当主子的武力具有优势的时候,他们能维持这样的关系,可主子已经自身难保,何必再替他拼命呢?
识时务\为俊杰,千户百户们是俊杰,周贵也很识相,于是皆大欢喜。
东北面的新附军退出战场,西北面的新附军乱成一团,唆都令人吹响了退兵的牛角号,晚了,两个单薄的蒙古千人队径直撞向汉军大阵。
“各团各营的炮兵兴奋极了,西线的七十多门大炮装上弹,横冲直撞的蒙古骑兵,头上就降下了一场火雨,不幸被炮火扫中的人和马,顿时被高飞行的弹丸绞成了一团一团的烂肉。
陈淑麾下的弓箭手\力了,七千支羽箭以抛射法升上天空,落进了骑兵队中,有的马匹吃痛,把主人掀了下来,但更多的骑兵有生牛皮甲、罗圈甲的保护,身上插了七八根箭矢,却每根都入肉不深,武士忍着疼痛,拔出弯刀哇哇大叫着继续冲锋。
塔各连方阵敲响了铁皮鼓,士兵们按照韵律节奏装弹、据枪、预备、瞄准。
排长口中的哨子吹响,第一横排的三十名士兵扣下了扳机,向敌人射出子弹,然后合着铁皮鼓的鼓点声重复装填。第二排、第三排射击之后,第一排又重新装好了子弹,三个排以三段击向冲刺的骑兵射出连绵不断的排枪弹雨。
这一次,任何盔甲都无法帮助主人逃过劫难了,不管是牛皮还是铁甲柳叶,都被高飞行的子弹洞穿,蒙古武士们就一片片的栽下马。
最后两个千人队里,能一头冲进汉军阵中的骑兵,只有不到三百名幸运儿,可惜他们的幸运也只是暂时的,当敌人冲近的时候,汉军士兵已从腰间取下刺刀装在了枪口,骑兵冲到的时候,一个班的汉军士兵立刻组成尖刀阵型,十把寒光闪闪的刺刀拦在敌人前进的路线上。
或许能撞飞几个,或许能用弯刀砍中一个,但接下来,失去了度的骑兵,就被十倍数量的汉军士兵包围,用刺刀扎得千疮百孔。
陈淑指挥两翼的义军长矛手向中间收拢,帮助汉军抵抗蒙古人的冲击,楚风向她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却见刚强的女元帅低下了头,两腮有些晕红。
战场上留下了一地尸体,人和马的尸体。
眼见不可一世的蒙古主人,就这么不堪的死去,还留在战场上的新附军彻底垮了,从王安、刘达到最底层的小兵,同时做出一个动作:扔掉武器,抱头趴在地上。
唆都愤怒的吼着,指挥蒙古军掩杀,但此时不过是垂死的挣扎:稳扎稳打逐步逼近的汉军挤压着骑兵的回旋余地,背后是山区,前面是汉军,蒙古武士们连度都提不起来,面对汉军的枪炮射击,没有了度的骑兵就更加脆弱,被步枪、火炮和手榴弹成片的撂倒。
剩下的千人队一个个倒在血泊,唆都大呼酣战,身边的亲兵接连倒下……最后,只剩下了呼呼喘气的杀人魔王。
无数士兵、军官将他包围,每个人的眼中都有仇恨的火焰在燃烧,这个屠杀南少林、屠杀兴化全城、屠杀蒲田许陈二姓全族的刽子手,人人都想亲手杀了他。
没有人动手,因为陈淑已经站了出来,没有人可以和她争,因为没有人的仇恨有她深。
“长生天保佑蒙古人!”唆都举起了弯刀,扑向这个杀死他儿子百家奴的女人。
剑光飘忽无定的一闪,杀人魔王就双膝跪地,喉头,鲜血如泉涌出,他捂着伤口,\出嗬嗬的垂死喘息声。
“记住,杀死你的不过是个女人!”陈淑以不屑一顾的眼神看着这个朊脏的刽子手,轻轻的道:“一个被你杀害了祖母、父亲、丈夫和两百六十多位亲属的女人。”(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223章 俘虏
勇的蒙古武士们在最后关头用生命向大汗效忠,整整覆灭,俘虏少得可怜,绝大多数人战死,极少数逃入了妙高山的密林中。友情提示:喜欢该小说,请到秀阅读最新章节
北方草原上长大的天之骄子们,在南方的丛林中变得十分软弱,陈淑派出民军以小队清剿,用猎弓和吹箭把落单的武士一一猎杀。
战事进入了尾声,投降的新附军你推我挤,就像群乱哄哄的鸭子,闹成一团、挤成一团,让负责看守他们的汉军士兵看得直摇头,就这么些个窝囊兵,还想在战场上和咱们交手,笑话!
一个连的汉军战士看守万余新附军,俘虏是自己的一百倍,但汉军士兵们下巴仰得高高的,紧紧抿着嘴唇,眼皮子都不夹他一下,对面的军队失去了灵魂,它已经不能再算一支军队了。
“怎么搞的?我说新附军的爷们,你们战场上丢人还没丢够,当了俘虏还得继续丢人?咱们堂堂正正的汉人,怎么出你们这么些个货色?”负责清理俘虏的文官,手上抱个大册页,拿着钢笔替他们登记,本来看这些俘虏都不爽,这时候就忍不住\挥几句:“各级官爷,大元朝的万户千户百户们,你们还不出来把手下管管?合着当了汉军的俘虏,还摆兵大爷的谱儿?”
在人屋檐下,哪得不低头?王安、刘达两个正想趁机挣点表现,好投靠过去,把卖给大元皇帝忽必烈的一颗忠心,又转卖给大汉皇帝楚风,于是立马按老办法传下命令,亲兵们扯着嗓子大吼大叫。
千户百户们骂骂咧咧的踢着手下的**,收拢各自的部下:“没长耳朵呢?排好排好!”
“妈的,都当俘虏了,还撑个什么长官架子?”老兵油子们小声嘀咕着,磨磨蹭蹭的排好了队。
没过多久,俘虏们又鼓噪起来。
“大人呐,咱们既然投诚了,您也该体恤一二,怎么他们可以拿一两银子,吃的是肉馅包子,我们只有白馒头,银子也不见影?”几个千户百户把那汉官围住,七嘴八舌的抱怨,神情又是委屈又是幽怨,看了能叫人滴下泪来,只可惜几个身穿蒙元军服的大老爷们摆出这么个表情,怎么着都有点不搭调。
这不是嘛,周贵的七千多人,转到了汉军大阵的东侧位置,那儿早就有民夫和文官等着了,士兵们老老实实的把武器丢在指定的位置,再由百户千户领着,按顺序到文官那儿登个记,立马就能领一两银子,然后端起民夫挑来的热汤吸溜吸溜的喝,热气腾腾的大包子往嘴里塞包子可香,咬一口肥油顺着嘴角往下流,看得啃了七天干粮,只有蒙古兵吃剩的骨头、内脏下饭的新附军,口水滴滴嗒嗒直往地上淌。
可这边呢。一样是扔了武器。到文官那儿登了记。只有白开水、白馒头。一钱银子也没看见。不由你不心慌啊。
“让让、让让。王大人过来了。”亲兵们分开众人。王安向文官行个礼。满脸堆笑地道:“这位老爷贵姓?”
“赵广文。大汉政府法部监狱局副局长。”
监狱局?王安心头咯噔一下。面上神色却没改变。笑眯眯地道:“老爷公务辛苦。小人们都看在眼里地。这大热天地。冰敬是该双手奉上。我看这样。皇上\地招抚银子。二八还是三七扣。您说个数。小地决不含糊。”
千户百户们恍然大悟:以前跟着赵官家。武将没有狗屁地位。从文官手里拿饷。都是有个折扣地。人家冒着性命危险。从江南膏腴之地顶着枪林箭雨。运饷到你前线来。不该拿点辛苦钱吗?这后来大伙儿从宋军变成新附军。元朝地大汗可从来不多送几张等于废纸地交钞。养家糊口全靠上阵抢。搞得大家都忘了这茬事。多亏咱万户大人老于世故。把这码事给续上了。
万多人。每人一两就是一万多银子。打个七折还有**千呢!军官们就冲万户大人竖大拇指:怪道人家是万户呢在是高!
“什么招抚银子?你们还当是招安呐?”赵广文没好气的说:“陛下新立的规矩,像你们这种情况,只能算投降,非但没有银子,还要到琉球做三年苦工哩。”
楚风新定的政策,战前派人接洽联系易帜的,叫做起义,每人\三个银币,有功之人更有重赏。
战争中迫于形势阵前倒戈的,叫做反正,\一个银币,除罪大恶极\必须审判定罪外,其他人立时获得自
家、在大汉控制区务工务农悉听尊便。
交战后跪地请降的,叫做投降,\恶审判定罪,其余胁从服苦役三年。王安、刘达的两个万人队就是属于这种情况,所以周贵那边由民政部的官员负责,这边则是法司监狱局的官员在登记。
听得不但没银子拿,还有三年苦役,俘虏们顿时哗然,一万多人同时闹起来。
楚风正和陈淑并骑而来,身边就十多个卫士,陈淑见情况有变,左手把缰绳一提,桃花马向前几步,挡在了楚风身前,右手按上了腰间的剑柄,法华等人四下散开戒备。
“别介呀,对付群老兵油子,一个刀笔吏就足够了!来来来,这边树荫底下,咱们停下看戏。”楚风笑着制止了他们。
果然,赵广文一拍桌子,大声道:“不服?谁要不服气,可以再来打过嘛!”手指着民夫们还没挑走的几大堆兵器,意思是有种你们拿起武器再来试试?
那一连汉军在上万人当中,显得根本就微不足道,可他们一个个昂着头,眼神骄傲到了极点,竟然让开了路,甚至把兵器踢到俘虏们的脚下。
有种再来!
这股天下强军的气势,甚至远远胜过了横扫欧亚的蒙古武士!被汉军气势所慑,俘虏们没一个人敢动,场面紧张到了极点,静悄悄的,人们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
妈呀,这不是害我吗?能打过刚才何必投降呢?王安吓得脸色苍白,生怕哪个愣头青真把武器捡起来了,赶紧小步快跑过去,把武器一件件踢回堆里,点头哈腰的笑道:“各位长官,这不是开玩笑吗?咱们是一颗忠心向着汉国的,以前跟着鞑子,那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呐!在下一门心思想杀了唆都做个投名状,若不是唆都那厮防备得紧,早就取了他的人头,也免得长官们大热天的在这空地上晒着嘛。”
他插科打诨的几句话,气氛顿时松弛下来。
吁~新附军俘虏们长出一口气,要有勇气拿着武器和汉军干,刚才就不会投降了。能保住性命就是底线,三年苦役怕什么?跟着蒙古大汗,没有军饷、送死你先上、抢劫蒙古人先来,跟苦役有什么区别?还是无期的呢!
闹一闹,只是眼红周贵那边的待遇,可跟汉军硬来,看看那些蒙古人的下场,谁还会犯傻?一个万人队的蒙古铁骑,全被打成了烂肉!
赵广文笑笑,转着手上的钢笔,“三年苦役嘛,只是干活辛苦些,没有自由,不能随便往外跑,除此之外,大米白饭管够,一旬吃顿肉,还有相当于汉国工资三分之一的劳动补贴费。”
呵,如此说来,苦役也并不太难熬,做大元朝的兵,还常常吃不饱饭呢!见这位官爷还好说话,就有老兵大着胆子问:“敢问赵相公,那啥劳动什么费的,一月能有几文钱?”
汉国普通工人工资两百多元,矿工特别辛苦,在三百元左右,苦役犯的劳动津贴费是正常工资的三分之一,也就是一百元钱。
“只要好好干活,好好劳动改造,完成挖矿的指标,你们每月可以得到一百元钱。”见俘虏们愣着不说话,赵广文从衣袋里摸出个百元银币:“咱们大汉钱论元不论文就是一百元,也就一两银子!”
妈呀,每月一两银子,早知道老子还当***鸡兵!俘虏们甚至欢呼起来,苦干三年,就能积攒下三十多两银子,比当兵划算多了!
再没人闹,一个个老兵油子比幼儿园小朋友还老实,汉军士兵指挥他往东,他决不敢往西,每名士兵心中都充塞着对“幸福生活”的憧憬。
只有王安、刘达以下的千户百户们拉着张苦瓜脸,他们家里哪儿缺这几十两银子?可现在,连亲兵都不会听自己的命令了伙儿下矿井熬吧!
“走勒!”不远处的树荫下,楚风笑嘻嘻的打马开路南岛的矿藏,非常需要人力,拿俘虏做苦役正是最好的选择。
这些高高兴兴的俘虏,要是见识到矿井底下“脱胎换骨”式的高强度劳动,恐怕百分之百的会觉得今天高兴得太早!不过等他们到了井下,上面是军警人员和监狱行政官员,下面是互相牵制的土人劳工和自由工人,再想闹事,那可就来不及喽!(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224章 战后
安-鼓鸣山战役的后果,在三天后完全显示出来。喜欢该书,请到秀阅读最新章节·
弘范父子孤身逃回汀州江西右丞塔出的强烈愤怒。老朋友唆都的死亡是第一层,张弘范南下,没带自领的探马赤军,而是以蒙古军远程奔袭能力强为理由,借了塔出麾下的一个万人队,塔出总共就有两个万人队,一次就损失了一半,而且其中还有不少他的族人,唐兀部的勇士!江西右丞大人简直心疼得想杀了张弘范,不过听说这个汉人蠢货准备进京认罪伏法,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让英明的大汗亲自处死败军之将吧!塔出带着人马退回了江西,汀州之围遂解。
范家军本来就是个以逃跑著称,为大宋朝效力的时候,他们有很多次一溃千里的光辉战绩,轮到替大元朝卖命,这个优秀习惯当然得以保留,在听到张弘范败逃、唆都被陈淑阵斩的消息后,梭巡在永安、德化、漳平之间三角地域的范家军,再一次\挥了“千里转进”的强战略机动能力,一口气跑回了南剑州,如此快的行军,让习惯战略大迂回的蒙古军都为之侧目。
南剑州往西北走,可以沿着富屯溪过邵武军缩回江南东路,往东北走,可以过建宁、浦城,经仙霞岭逃回浙东老窝,前锋三万人马、中间接应五万、两浙老窝十二万,范家军摆出了个典型的乌龟阵。
江东江西大都督吕师夔,在蕉岭关早就被磨得没了脾气,听说唆都和张弘范两个蒙古万人队加三个新附军万人队见了阎王,差点没把他苦胆吓破,他麾下都是新附军,头等主人尚且倒了霉,四等奴才还充什么大头?跑路吧!
江西宣慰使行省参政李恒本来还想力挽狂澜,作为西夏皇族的后裔,从小被蒙古人收养,他早已认贼作父,把一颗忠心卖给了忽必烈汗。九拔都张弘范丧师辱国,若是自己能打下闽西,凭这份天大的功劳,岂不是稳稳戴上了大元朝把都鲁的桂冠?
可吕师夔一跑,李恒心里也打起了鼓,他部下两个探马赤军万人队,主力都是同族的党项人,这也是他立身的根本,要是损失大了,大汗不管是赐双虎符赏牧场还是赏牧奴,都补不回这些最忠诚的族人啊!
于是李恒也跟着退了。
李恒一走,正在猛攻梅州的刘深,立马脚底板抹油,溜之大吉。
两个蒙古万人队、三个新附军万人队,被楚风消灭的只占五十万大军的十分之一,却让全局出现如此改观,主要是因为两万蒙古军的覆灭。
元朝地军事政策是“命宗王将兵镇边微襟喉之地。而以蒙古军屯河洛、山东。据天下腹心。探马赤戍淮江之南。以尽南海。而新附军亦间厕焉”。蒙古军乃是天下一等一地强军。以蒙古军镇压、驱使探马赤军和新附军。是一以贯之地既定政策。而元朝地纯正蒙古军。从来就没有过三十万。其中大部分在北方拱卫京畿、在漠北对抗乃颜海都。征南地部队。也就六万人。
随着南宋地覆灭。这六万蒙古部队当中。又有两万作为镇守兵力。转为地方军。分驻各险要关卡和大中城市。万户千户百户们转为各地最高镇守官达鲁花赤。弹压地方此起彼伏地反抗势力。是没办法抽调地。
整个南方地机动兵力。纯粹地蒙古军就剩下了四万人。被楚风一下子搞掉一半。头等主子丢了脑袋。新附军地四等奴隶们自然能跑多远跑多远。绝对不会卖力地。
周贵反正地万人队还剩下七千多人。按照楚风定下地俘虏政策。放下武器立刻自由两银子地遣散费。部分士兵留在闽西了琉球。做工、务农。比当兵过得好多了;另一些人则拿着路费回老家。当然决不是一去不回。而是把留在家乡地父母妻儿接过来。到汉国管辖地地区生活。这里和蒙元屠刀下地家乡相比。简直就是天堂。
随着起义士兵地扩散和汉国方面地有意宣传。两浙闽广地新附军。每个人都非常详细地研究了政策。有地人准备临战起义。有地人准备到时候胁迫长官阵前反正。还有聪明人干脆找个空子溜之乎也。带上家人投到闽西去……最后甚至有喝兵血喝成了精地新附军万户。派人到闽西来打听。能不能暗中把手下地士兵送过来挖煤。从中克扣劳务费?得知汉国人除罪犯之外一律自由。不承认过去地人身依附关系。史上第一起“人蛇偷渡案”。才灰心丧气地宣告失败。
元兵退却。带来地破坏显而
两万蒙古武士埋骨同安,可至少有三万民军倒在了鼓^州、蕉岭关、同安、汀州守军的损失也极其惨重,各地郊外没来得及转移的百姓,被元兵杀害的也以数千计。
闽西、粤东的百姓们,终于从蒙元屠刀之下得到了暂时的喘息,收敛战死\、清理坚壁清野时污染的水源、重建被元兵烧掉的村镇、在马蹄践踏得一塌糊涂的田地间补种秧苗……官府则抚恤百姓遇难\、对立下战功的将士论功行赏、处理俘虏善后事宜,各种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
掩埋了亲人,建好了房屋,擦干了泪水,播下了新的种子,也就播下了来年的希望,闽西粤东百姓,以特有的韧性,展开了比赛似的重建工作。同时得益于高薪汉军的到来,漳州等地出现了市场繁荣的景象,另一方面,琉球最新生产的小玩意,什么铁制的锅碗瓢盆,顶针、钢针、蜂窝煤炉子、鹿皮衣服、鲸鱼皮鞋、干鱼、盐巴跨越海峡大量涌入闽西,通过这里中转,由商队运到两浙、江南和广南,乃至一路运到北方遥远的地区,单纯从市面上看,闽西不但恢复了元气,甚至比战前更加繁盛。
“八月桂花香又香,喜鹊盈门贵客来耶~~”闽广总督府里,女兵们唱着欢快的山歌,卫士长杜鹃微黑而俏丽的脸庞,就红成了大苹果。
琉球过来的教官齐靖远,收编了邵武军的三股义军,迫使一个运粮的新附军千人队阵前起义,并率领他们及时赶到鼓鸣山战场,在第二天最危险的时候堵住了漏洞,以军师身份立下赫赫战功。
长得又英武又好看,为人又最温柔不过,姑娘们对几句山歌都能把他羞得脸上通红,这样的好男儿,哪个姑娘家不是做梦都想嫁给他?
一个脸蛋上有几个雀斑,显得特别俏皮的女兵追着问:“杜鹃姐,恭喜恭喜,什么时候喝你的甜米酒?”
闽西山中,结婚的时候女方要拿出女儿刚生下时就埋在桂花树下面的女儿红,十多年陈酿的好酒兑上蜂蜜、红枣和野果子,掺进新酿的糟,就是出嫁时才喝的甜米酒。
齐军师千里迢迢的,一回漳州就到府上汇报工作,下来就和杜鹃对了几句新学的山歌,虽然歌唱得不怎么好,却更显得珍贵,因为很显然,这位大才子是第一次和女孩对歌,瞧他那紧张的样子,两只手都在\抖呢!富有经验的女兵们,一眼就看出他是个雏鸟。
“去去去,乱嚼舌头的丫头!”杜鹃红着脸,转过身去,“人家在琉球有没有心上人,我都不晓得哩!当初都是你们撺掇着戏耍他,到现在又来羞我,这到底算哪门子事嘛!”
女兵们早知道杜鹃姐姐对那姓齐的汉人有意思,看样子,齐教官也喜欢杜鹃,可听说汉人都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他在琉球定了亲,难道咱们这么好看、这么大本事的杜鹃姐,还要过去做受气包的二房姨太太?
几个小姑娘顿时忧心忡忡,鸟儿般叽叽喳喳的歌声就停了下来。
都唱了那么多歌儿了,唱得人家心里火辣辣的,你到现在也不表个态!杜鹃想到齐靖远对的那几\温吞水的歌儿,就恨不打一处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嘛?人家女儿都不怕羞,主动唱情歌,难道你男子汉家家的,还不能放开胸怀?
可怜的杜鹃,她不知道,对齐靖远来说,上阵杀敌不怕,就怕和家女儿对山歌,大英雄可是鼓足了勇气,才唱得那么几句呢!
“什么大事!我听说琉球那边早就兴的婚姻自由,天下有情人尽可成眷属!”小姐妹们回头一看,陈大帅一身红艳艳的衣服,美丽无暇的脸上,笑颜如花。
父亲、丈夫双双遇难,之后陈淑就常年身穿一袭雪白的孝服,直到亲手杀掉唆都报仇雪恨,她才换上了红色的吉服。
“傻杜鹃,”她轻轻拭去女兵脸上的泪痕,“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他?他心里面到底有没有你?问明白了,我替你向楚风提亲。”
杜鹃一下子破涕为笑,扑到亲姐姐似的大帅怀里,“大帅真好!我这就去问!”
“不羞,不羞!成天想嫁人,眼睛迷了桃花精!”几个小女兵刮着脸羞杜鹃。
“皇帝陛下驾到——”门房亲兵大声通报,杜鹃赶紧离开陈淑的怀抱,抹干净眼泪,和亲兵们按剑肃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225章 天尊
汉风天尊
袭红衣的女大帅。乌如云肌肤胜雪。纵马驰骋疆然神色丝毫不显。笑盈盈的抿着嘴唇。英姿飒爽间更增几分艳丽。
见惯了她常年不变的素白战袍女将军造型。猛的变化这么大。楚风还有点不习惯。愣了一愣。才笑道:“陈帅忽然不爱戎装爱红妆。我差点没认出来呢!”
陈淑桢有四分之一的畲人血统。又常年在军中。为人甚是落。闻言干脆牵着衣服转个圈。大大方方的问:“怎么样。好看吗?”
盈盈一握的细腰修长健美的双腿。柔媚中带着刚劲。虽不算天下绝色。也是万中无一的美人了。楚风呆子。却老老实实的道:“论相貌。论武功。论兵法。你都不是最出色的……”
陈淑桢只略略有点失望。女兵们则怒目而视。差点没骂出声来。却听楚风笑嘻嘻的接着说:“可古往今来。比陈帅漂亮的。没一个比你有本事。比你能打仗的。没一个比你漂亮!”
哧~~女兵们再也绷不住了。捂着肚子笑的前仰后合:这位陛下倒会说话。既不是一味捡好听的说。漫天胡扯。又恰到好处的大大吹捧了一番。
论相貌。咱们大帅自是一等一的。不过要和那沉鱼落雁的西子王比起来。恐怕未必及的上人家;可那些美女们在乱世中随波逐流身不由己。谁能像咱们大帅。麾下十万雄兵两路四州数百万人民。抵抗蒙元大军数年。屡挫强敌挽狂澜于既倒?
论治军。大帅也是一等一的。否则为何能把劲旅治的伏伏帖帖。上下同心如臂使指?当然。和岳武穆韩淮阴比。多半是要差上一截儿的。可他们都是男人哪!女将中。有名的花木兰。男装都没人认的出来。那相貌。能及的上咱们大帅吗?
脸上有雀斑的俏皮女兵就附到杜鹃耳边。故意用姐妹们恰好能听清的声音道:“以前妹子只当齐哥哥最好。可现在才晓的。原来这位楚哥哥更胜过齐哥哥哩!”
几个小姐妹马上顺着往下说:“是呀是呀。要是那姓齐的再不给个准信。干脆杜鹃姐去和楚皇帝对歌嘛。”
“他?”杜鹃看了看楚风。“油嘴滑舌的有什么好?我就喜欢老实人。何况。人家怕是看上咱们大帅咧”
女兵们是说的闽西土话。楚风自是半个字也听不懂。陈淑桢却听的明明白白。她瞪了几个妹伢子一眼。粉脸微红。如一朵盛开的玫瑰花:“承陛下谬赞了。大驾光临。有什么教?”
“雨后初晴风和日丽。连日征战后。何不上街市散散心?闷在府中。奇花怪石虽然有趣。天天看同样的景致。怕也看的烦了。”
楚风的话正说到陈淑桢心坎上。这几年。除了带兵征战。她几乎就没出过府邸。大战的胜家仇的报。长年绷紧的心弦自然放松了。楚风一约就欣然同意。两人说说笑笑的走出府去。
杜鹃待要跟着保护大帅。雀斑女兵一把拉住她。挤眉弄眼的道:“你去做什么?大帅一柄神剑。百万军中出入过的。要你去讨乖?好不容易有个哥哥来约。偏生你不晓事!”
杜鹃恍然大悟。大帅在外面威风凛凛。可内里的苦处。真真难描难画。的里泪水都不晓的流了几大缸。难的这般开心几天。就算和楚风没那个意思。两个人说说笑笑的到处走走。不比在府中坐牢好的多?
有陈淑桢这个大高手在身边。保安司的卫兵可以暂时放假了。闽广之的不。整个南中国最有权势的两个人。就和普通老百姓没什么区别。楚风一袭青衫。陈淑桢火红的绣服。不知道的。还当是对小夫妻哩。这年月没有报纸电视和网络。在街上人流中。还真没人认出来。
“赵筠妹妹。她在琉球还好么?”两人走着走着不知道该说什么。陈淑桢低头踢着街心的石块。低声问楚风。
“四五六。”楚风扳着手指头算。一脸笑容灿烂。“正月里有的身孕。到现在六个月了。”
陈淑桢被他的幸福感染。顿觉连天都蓝了几分。想着当年和自己斗棋斗嘴比着绣花手绢的那个郡主妹妹。也将为人母了。陈淑桢忘记了自己的不幸。由衷的替她高兴。
“恭喜你。很快就有太子了。”
“太子?”楚风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皇帝。儿子不就是太子吗?嗨。这帝位。还真没放在心里面。不过。没有臣子三叩九拜。没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真还让人想不起来自己还是个皇帝。
他自嘲的笑了笑。“是儿
女儿都说不定呢。再者。就算是个儿子。他想不想当子的皇帝。也未可知。”
“难道皇帝的位置。还有人不想坐吗?多少人梦寐以求。甚至子弑父弑兄。臣子篡逆。都是为了它。难道你就真能不在乎?”陈淑桢诧异的看看楚风。这个嘴唇上剃的光光的。脸上带着青春气息的大男孩。似乎根本就没把帝位放在心上。
唐太宗李世民玄武门杀兄杀弟。宋太宗赵光义斧声烛影害了亲兄赵1胤。父子相残夫妻反目的更是充斥一部二十四史。楚风何尝不知道权力的诱人?
口含天宪乾纲独断。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哪个不想肆意纵情的潇洒一辈子?
可他怕。怕父子相传的封建皇朝陷入那不可避免的治乱交替。怕子孙们落到悲惨的境的。煤山上的一根绞索。吴三桂的弓弦。末代沙皇全家站在围墙下面对着苏维埃的行刑队。被送上断头台的路易十六……这几乎是**政体终结的宿命。
他更害怕。更害怕我们这个民族在不断的兴衰交替中。耗尽了生命力。以致被西伯利亚冰原上的蛮族窃据。野蛮战胜文明的悲剧。更胜过了一家一姓的悲剧。
楚风不懂历史。但他敬畏历史。
“我是立宪皇帝。并非过去的**皇帝。”楚风细细的给陈淑桢解释。“法家说王子犯法与民同罪。我搞的是皇帝犯法与民同罪。我和老百姓一样。受法律的管束。也受法律的保护。”
皇帝犯法与民同罪?!陈淑桢睁大了眼睛。她自幼跟着状元父亲饱读诗书。自然明白这和王子犯法与民同罪的区别。这区别实在太大。完全是天渊之别!
“王子”。实质上是指的贵族。法家的王子犯法与民同罪。本质是抑制贵族加强君权;而楚风说的皇帝犯法与民同罪。则完全是限制了皇权。把皇帝置于法律之下!这比允许女人做官士农工商一体平等。更加叫人不可思议!
“如此说来。你这皇帝岂不是个空头的?和宋初的寄禄官有什么区别?”
宋神宗前。文武大臣官位和职权分离。官位仅用以确定品级俸禄。和实际执掌的事权完全无关。这就叫寄禄官。楚风和赵筠研究古代政治。明白其中的意思。一想之下觉的陈淑桢正说到了点子上。于是微笑着点点头:“对。这个皇帝和过去的皇帝比。就是个虚衔。至少。生杀予夺。我能生予。但不能杀夺了。”
“难道你就不怕别人篡权?难道你就不留恋权位?”陈淑桢本是聪明人。说到这里基本上想通了。只是不敢相信。世上真有在权位的诱惑前保持清明的人。
权?当保安司情报司和汉军警部是过家家的?不过楚风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嘿嘿一笑。“陈帅身为闽广总督。可留恋权位么?”
陈淑桢哂然。若是能早点卸下这副重担。她巴不的快些交卸了事。如何把自己看作桃花源中人。偏生别人就是热衷名利场的?
说笑间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家瓷像店。见那些泥娃娃塑的可爱。陈淑桢童心大起。上前拿起一个胖娃娃。粉嘟嘟胖乎乎的。叫人见了心花儿开。
“多少钱?”
“五分银子。”
楚风从衣袋里摸出枚十元铜币递给老板。“这样的拿一对。”说着就把对乖巧的泥娃娃递给陈淑桢:“喏。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送你对泥娃娃吧。”
陈淑桢几乎呆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些年。都是她给将士们赏赐。给百姓们济。可谁送过她东西?心说堂堂皇帝。给总督大人送对娃娃。传出去不知道要惊掉多少颗眼珠子。
老板掂着手上的铜币。他知道这叫铜船钱。十个兑一个银船钱。每个正好值一钱银子。两个泥娃娃最多的两分银子。却是大大的赚了一笔。
一看就知道是那些军饷多的烧包的汉军。在勾搭咱漳州的漂亮妹子呢!这样的大头可不能放过!老板笑嘻嘻的指着另外一对神像道:“相公。相公娘子。你们看这佑民天尊护民圣母。买一对回去。大吉大利!”
咦。却是奇了!陈淑桢被那对神像吸引。连老板话中说错的“相公娘子”也无心反驳。
左边的佑民天尊。一身黑袍。眉眼间颇像楚风;右边的护民圣母。全身素白。粉面含威手按腰间剑柄。那神态举止。活脱脱的就是个翻版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