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匪夷所思
没多久,林老太娄派么来传唤。
黄氏咬咬牙,独自去了荣瑞堂,不仅见到了老太太,连林老太爷也在场。
她轻声细语说了今日一行:“韩太太当场给王妃画了好几张衣服式样,王妃很喜欢。又选了料子,量体制作了纸样板。绣huā什么的先不急,用普通的料子裁出来,看什么不好的地方再改进。估计过个几天还得去一趟。”
老太太点点头,又问:“六丫头没闯什么祸吧。”
黄氏道:“王妃怕她闷,命侍女带下去自个儿玩。”
老太太立刻问:“玩什么了?”
“这个,媳妇不知。”黄氏低眉顺眼,垂头回答:“王妃不提,媳妇也不要紧着问。回来时六丫头气色到还好,说并没有受什么委屈。
媳妇看她只累的慌,上下眼皮子都打架,就没多问。让她早些回去睡了。只是”她蜘橱片刻,道:“王妃说要入股飞虹绣坊,还说,下回也要带六丫头过来玩,她喜欢的很。”
林老太爷突然开口:“这事你怎么看?”黄氏顿了顿,道:“恒亲王一向不理会朝政之事,然而和陛下却是亲厚有加。天下想交好恒亲王府的人太多,然恒亲王荒唐归荒唐,于这一方面却谨慎的很。媳妇以为,今次女眷交往是极为难得的机会。
转瞬即逝。”
林老太爷沉吟良久,看向林老太太:“六丫头将来的婚事怎么说?”
林老太太不答话,转面将皮球踢给黄氏:“你是她母亲,你怎么看?”
黄氏低声道:“父亲,母亲。恒王爷虽爱胡闹,然却不是个长久的性子。五年前迷上了驯养猛兽,小老虎、小豹子撤欢的在huā园跑,吓的都没人敢上王府做客。现在呢,哪里还有猛兽的半点影子?前两年爱玩鸟,声势浩大的率领一大群手下去深山捕捉。现在呢?王府的珍奇异鸟十天半个月还不知道瞅不瞅一眼。前些时日不停的采买女孩,想也是因为越是见不着越觉着好。真要时常见了一个七岁的小姑娘,难道恒王爷还会惦念个天长日久?”
林老太太点头:“若是只一两年功夫到无甚影响。左右还不到十岁。日后说门外地的亲事也就罢了。只要不知内情,和王府有香火情反还是六丫头的底气。”
林老太爷叹了口气,道:“就先这样吧。只是千万要教好了六丫头,不妥当的事切不可做。”
黄氏应诺。
当晚,辗转难眠。
第006章节名叫匪夷所思。一件匪夷所思的事在匪夷所思的情况下被办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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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各有思量
几天之后,黄氏带着林若拙、韩太太,以及新设计的绣huā稿,再次来到恒亲王府。
恒王妃笑吟吟的接待了她们,对黄氏道:“今天,王爷接了德庆班段老板的小徒弟袁清波过来,清唱解乏。”黄氏先是一怔,随后立即醒悟,感激的行礼:“臣妇谢过王妃,臣妇,感激不尽……”声音不由自主的哽咽。
恒王妃叹了口气,扶她起来:“你也不容易。咱们女人,都不容易。你放心,这孩子将来说亲,我来做媒,保管找个如意郎君。”黄氏立刻拽林若拙跪下:“还不谢过王妃。”
这个是真要感谢的。恒王妃此举虽然是替恒亲王拾遗补缺,将屁股擦的更干净些。但对林若拙的好处也是实打实。袁清波进王府,林若拙又是换上男装。即便有一丁点儿话题泄露,也可以说唱戏的小男孩是袁清波。这就和林家六姑娘彻底没有了关系。
至于少数几个知道的贵人?无非是那位置最高的几个。此时,恒王妃和黄氏都不认为,林若拙的将来会嫁给皇族。
恒王妃又打包票:“我和世子也特别提过,对几位皇子一定要三缄其口。依我看,王爷这性子也长不了几天,等兴头过去就好了。”
很快,林若拙在王妃的内堂换了男孩装束,再次来到恒亲王的院子。袁清波已经在了。赫连瑜没来恒王妃发现了他上回的逃课,下狠力气整治。正悲催的埋首之乎者也中。
恒亲王兴致极好,命林若拙先唱一遍他上回教的,又让袁清波唱一曲。末了,请出一个中年女子,教授林若拙一套拳脚。
中年女子先给她拉韧带,发现韧带全开,略带深意的的看了她一眼,直接教授下面的步骤。锻炼身体各部位的灵活和力道。所谓灵活不是简单的动纤能做到。打个比方恍若腰部的柔软通常以能前后下腰折叠为准。但要达到灵活,就必须在最短的时间,瞬间扭至一定的角度。时间、频率,缺一不可。而角度的位置是要靠各人调节把握的,这里就牵扯到天赋的问题。同样的动作,有人做出来是漂亮,有人做出来就是张牙舞爪。
中年女子指导完,让她自行练习,告退。看两个孩子练了一会儿,恒亲王没了兴趣进里屋找段如锦去相亲相爱。清波瞅着没了人,小声对她道:“你怎么学这个?”
林若拙也小声回应:“我是要锻炼身体。我发现,身体练好了其实是很能防止宅斗的。”
“宅斗?”袁清波不理解这是什么。林若拙便打了个比方:“比如说将来有哪个贵女看我不顺眼,将我推下湖,我可以自己游上来。
“怎么会有人推你下湖?”袁清波吓一跳。
林若拙又道:“我发现了,身体一旦锻炼灵活,眼力和动作都很灵敏。如果有人想将汤水洒在我身上,除非她练过,不然我绝对可以躲避。”袁清波更惊讶:“大户人家的下人不是都受过严训的?怎会洒汤水在你身上?”
“你别不信。”林若拙道“就在这恒王府我就被洒过。当时我反应慢,后来回想,就是躲不过去也该掀翻了桌子挡那丫头。这样我身上就不会沾上汤水了。”她扼腕不已“这就是眼到手不到,反应太慢的结果。”袁清波笑:“那你该学刀马旦。或者,直接拜武师傅学艺才对啊。侠女?”
林若拙悄声道:“嘿,傻了吧。我要不入这个门哪儿来的机会?就是遇上机会我又怎么光明正大的在家里练?”
袁清波点点头:“原来如此。”想想,还是觉得匪夷所思:“这打算,怎么听着跟要跑江湖似的?学这些,就不怕被人看不起?你终究是大家闺秀,将来要嫁人的。”
“切”林若拙不屑一顾“人活一世,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万一我活不到二十就死了呢?憋屈的活个二十年,不是委屈死了?这是对珍贵的投胎资源的浪费!”
“胡说!”袁清波喝止她“哪有人咒自己的,呸呸!快说童言无忌!”林若拙笑笑:“你不信?我就相信世事无常。比如说我的生母,她也就活到二十。十七岁生我哥二十岁生我。在娘家时据说什么都好。嫁给我爹也是贤良淑德。可这有什么用,她终究只活了二十年。”秦氏这二十年活的是否值且不论,但如果她早就知道自己只能活到二十,还会那样委曲求全吗?生命只有一次她真的一点儿也不后悔?反正她林若拙是做不到,她上辈子都病死了这辈子本来就是白捡的。她要活的痛快!想学什么就学什么。想huā钱就huā钱,想跳舞就跳舞,想唱歌就唱歌。
一个连女孩子自娱自唱都被禁止的所谓上流社会,让她这种曾经的耳麦一族情何以堪啊!
是一辈子盯着男人的裤腰半,兢兢战战活到子孙满堂。还是肆意纵情,燃烧生命最灿烂的华彩。这是一个选择。无所谓对错,只是个人的选择而已。
“没嫁人,我是我。嫁了人,我还是我。”她笑眯眯的道“只要是我,其它的又有什么关系?”她是林若拙,不是“六丫头”更不是什么“林氏”
回到林府,老太太第007章黄氏和她到身边问话:“今天在王府做了什么?”
黄氏看林若拙,这问题不是问她的。
林若拙笑呵呵的道:’,没干什么呀,和王妃说了一会儿话,在huā园里玩了玩。王爷今矢有客,是一个会唱戏的漂亮公子。”林老太太狐疑。黄氏赶紧补充:“王妃今日接了德庆班的段如锦和他的小徒弟入府。”
林老太太这才释疑松了一大口气,感激道:“阿弥陀佛,恒王妃果然贤惠心善。那以后……”黄氏笑道:“王妃说了,只要六丫头过府,她就去接德庆班的人,就是段如锦没空,也必定将那小徒弟接来。因王爷没有放明话,暂时还,………”林老太太立即道:“既然王妃喜欢六丫头,去一去也没什么。”
黄氏笑着点头,又说了几句闲话带林若拙退下。
走到岔道处,她看了看她,几度想说什么,最终欲言又止。只道了一句:“下回,带夏衣去吧。”
因为要保密,这两次去王府,林若拙身边一个丫鬟也没带,皆是黄氏身边的卢妈妈照应。然长此以往不行,总要带个自己的丫鬟。的确也没有比夏衣更合适的人选了。
一回到融雪院,大大小小丫鬟们争先恐后迎了上来。小喜最先抢着问:“姑娘这回去王府玩什么了?我听人说,里头连砖头都是金的。”林若拙摇摇头:“不是金的,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烧制的很平,光滑如镜,能映出倒影。”
众丫头齐齐惊叹。
小福问:“姑娘,王妃可漂亮?人可和气?”林若拙道:“王妃美如天仙,和蔼的不得了。说话声音又缓又轻,十分好听。”众人又是一阵羡慕。平妈妈走过来赶人:“去去去!姑娘回来不说赶紧上茶上水伺候,反倒围着问东问西,还有点规矩没有!我看你们是都皮痒了!”小喜咯咯笑道:“夏衣姐姐早在屋里准备好了呢。妈妈且绕我这遭回头我给您打水捶背赔不是。”平妈妈笑骂:“看着姑娘和气,一个个都蹬鼻子上脸的。还不赶紧伺候姑娘回屋!”
回到房里。林若拙摘下出门的首饰,换上家常衣服。刚端了一碗茶要喝,就听外头传话:“大姑娘、三姑娘来了。”
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她道:“快请进来。”
林若敏拉着林若萱进来,笑吟吟道:“六妹妹,我明着说,这回是来听热闹的。妹妹去了两趟王府我怎么着也要听些新闻,长长见识。”她直白的将来意道出,反而有一种光明正大的味道。林若拙对这个姐姐还是比较有好感的,叹道:“哪里有新闻,我就是一个陪客都是侍女带着我玩,一步也不能乱跑的。”
饶是这样,林若敏还是很羡慕,问起恒王妃相貌如何,带什么首饰。王府中侍女又是什么品级,怎样穿戴怎样说话。
林若拙真心觉得很无聊,可还得耐下性子一一回忆。连恒王妃屋里的家具是什么用料林若敏都要津津有味的揣摩半天,真是太不能理解了。
林若萱虽然没什么话,但从她听的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状态来看显然这位也得趣其中。
说的口干舌燥。外头又有人报:“七姑娘、八姑娘来了。”
林若拙惨嚎一声。让她死了吧!
林若菡和林若芜相伴着走进来,笑曰:“好久没见姐姐怪想的。”话题重新开启。恒王妃的衣服、恒王妃的首饰、恒王妃的古玩、
恒王妃的家具尼玛!恒王妃的马桶是什么样你们要不要知道?
外头又报:“二姑娘、四姑娘、五姑娘来了。”
我好想概一概!林若拙恨不能晕过去。
等到送走这七个姐妹。她一头倒在榻上,保险推销员都没有她说的多!
然而这只是开始,更严重的还在后面。
当天晚上,冯氏去了林老太太屋里,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最后一脸失望外加苦大仇深的出来了。
童氏在红纱帐鸳鸯交颈小憩之时,对二房姑娘得到恒王妃亲眼有加表示了小小的羡慕。被三叔严肃的上了一堂课。最后以“我什么时候害过你?”“自己的姑娘我就不知道心疼?”两句话作为结束语。童氏遂偃旗息鼓。
林若菡对齐姨娘道:“若是母亲也能带我和八妹妹一同去就好了。”她自信定能比林若拙更讨恒王妃的欢心。
齐姨娘苦笑着摇头:“姑娘,不成的。”就凭林若菡的〖真〗实身世,林家无论如何也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
林若菡急道:“姨娘,你怎么连打算都不替我打算。”
齐姨娘哄她:“姑娘,咱们太太平平的过日子,将来找个疼人的夫婿,比什么都强。”
林若菡冷笑:“你当我不争就没人去争吗?你看着,大伯母、三伯母一定会提出意见的。就是八妹妹,何姨娘今儿是不是又拉了父亲去她院里?”齐姨娘如老僧入定,半分不动。只摇头:“不行,姑娘。不行的。”林若菡恨铁不成钢,气了一会儿,道:“也罢,左右何姨娘说也是一样。我就不信,二房三个女儿,带了她们两个去偏丢下我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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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宅斗之妻妾篇
早晨,请安完毕,二房众人照旧聚在一块用早餐。
渣爹突然开口,对黄氏道:“恒王妃既喜欢女孩子,下回过府,咱们房的三个丫头都带上吧。倘若入了眼也是个造化。”
“啪嗒!”林若拙手里的筷子惊掉了下来。
渣爹看她一眼,罕见的没有训斥。皱了皱眉,只当没看见。
何姨娘站在黄氏身后,乖觉的低下头,掩住眼中期待的欢喜。
陈姨娘撇撇嘴,这事跟她没关系。齐姨娘眼观鼻鼻观心,她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到。
林若谨眼中愤愤。林若菡和林若芜竭力表现出镇定,然而眼睛都不由自主的看向黄氏。
黄氏是真心无语了。
她能说什么?她有什么好说的。
这已经不是答应还是拒绝的问题了。
林若拙去恒王府到底是干什么的,女眷方面且不论,单说男人这边,大伯林海屿不在京城不提。在京的林家男人,老太爷知道,三叔林海屿知道。二房唯一的男丁林海峰不知道。
这问题——大发了!
林若拙一脸同情的看向渣爹,混到这种地步也算是奇葩一朵了。亲爹亲娘不看好你的智商,什么都不告诉。妻子女儿也不看好,什么都不说。最后,沦落到和小妾一个信息频率同步。渣爹!不是所有男人都能混到你这种境界的!
黄氏干干的清了清嗓子,道:“王妃不喜生人。再说·这也是老太太吩咐过了,只带六丫头一个去就好。”管它呢,反正受益人不止我一个,林家都有份,皮球踢出去,让最疼你的老太太掰络去。
很可惜,渣爹和妻子显然没有心有灵犀这回事,板着脸道:“老太太知道什么,你带了人上门·王府还会赶出来不成?若王妃不喜,下回不带就是了。”
很好。黄氏心道,她就该把‘老太太知道什么,这句话甩到林老太太脸上去!这可是她最疼的小儿子的亲口评价!冷冷道:“我一个当媳妇的,不敢违背婆婆的意思。老爷若真有心,且回明了老太太再来计较。”
渣爹怒:“老太太的话要听,我的话就可以不听!”
这不废话么。黄氏嘴角抽了抽,抬头看看低眉垂眼的何姨娘:“时候不早,大家都散了吧。”竟是不再理会这个话题。
渣爹的脸色顿时难看无比。
好在黄氏还护着他的脸面,淡淡道:“老爷也该去公门了,这些话什么时候不能说·耽搁了公务就不好了。”
渣爹想想,晚上回来谈也是一样,遂冷哼一声,对林若拙瞪了一眼,甩袖而去。
又是我?林若拙感觉自己躺着也中枪,关我屁事啊!
在黄氏的强压下,事件就这么了了。然而,事件易压,人心难禁。没过多久,林家下人间悄悄传开一个话题·说是二太太打压庶女,六姑娘缺乏姐妹之情。
“满府里这么些姑娘,论年长·是大姑娘,论尊贵是三姑娘。论讨嘴甜当属四姑娘。怎么就单单只去她一个?”
“嗨!那是隔房的。人家能让好处给你占了。”
“便是二房,难道七姑娘、八姑娘就不是二老爷生的了?”
“人家是嫡女。”
“三姑娘还是长房嫡长女呢!”
各种小道消息像田野里冒出的杂草,疯一般的蔓延各个小院。
冯氏冷笑一声,并不去管,反在暗地纵容一二。童氏笑嘻嘻的看笑话,心里算着黄氏这回该怎么办。
林若拙仔细观察着,但凡了解个内情的人都知道·这种话传出来九是找死·黄氏按兵不动,应该是另有对策。
黄氏的手段很快就显露了出来。不动则已·一动便是雷霆之势。
这一天上午,林家姑娘们正在芭蕉堂读书·忽而何姨娘院里的小丫头跑了来,哭着跪在林若芜面前:“姑娘,您快去看看吧。二太太要将姨娘关进柴房里去呢!”
林若芜大吃一惊:“怎么回事?可是姨娘犯了什么错?”
小丫头哭着道:“并没有,好好的卢妈妈就带了一帮人来,捉了姨娘就走。姑娘,您快去救救姨娘吧!”
林若芜丢下书本就跑。其余几个姑娘面面相觑,也纷纷丢下手边笔墨,尾随而去。
“捉贼凭赃,捉奸拿双!太太,您一句话就拿了我,敢问我哪里犯了罪?”还没到院门,老远就听见何姨娘尖锐的声音。
黄氏不带丝毫烟火气的声音传来:“你不敬主母,出言顶撞我。”
“我没有!”何姨娘大叫,“我没有顶撞您!”
黄氏平静的道:“一个身为家奴的贱妾,是没有资格自称我的。何姨娘,显然你懂的规矩太少了。来人,将她拉下去关起来,谁都不许见,谁都不许和她说话。不然……”嘴角几乎不起眼的弯了弯:“……也没什么,只要你们承受的起后果。”
何姨娘被关了起来。
紧接着,消息一个个传来。
冯氏表示,这是二房的私事,与她无关。
林老太太发话,主母管教姨娘天经地义。
林若拙就当看热闹,谁想,这热阄居然烧到了她身上。
林若芜来了,哭哭啼啼的哀求,请她帮着向黄氏求情。
林若拙吃惊的瞪大了眼睛。林老太太都不管儿媳妇教训妾室。她一个姑娘家去管?林若芜是脑壳子坏掉了吧。
退一万步说,就是她管了,黄氏凭什么就她的。更重要的是,林家这几天的传言到底是从哪里来又有谁在推波助澜?何姨娘是不是主谋尚且不论,掺了一脚绝对有。她去帮她求情?她是宅斗无能·可不是智商无能!
谁料林若芜哭哭啼啼的道:“姐姐便是看在母亲的份上,也不该撒手不管。姨娘可是母亲身边的人。”
这是什么逻辑?林若拙就没听懂:“你说什么呢?”
林若芜傻眼,呆滞的看她。
平妈妈看不下去了,咳嗽了一声提醒:“姑娘,八姑娘说的是先头二太太。姑娘的生母。”
生母?秦氏?林若拙这才想起一件被她遗忘到脑袋后头的事,何姨娘,原是秦氏身边的丫头。
还真是……看不出来啊。
她十分无语。这么恶心的话,林若芜怎么有脸说的出口?特么的太恶心人了,恶心的一脸血!
怒极反笑·她冷笑一声,学着黄氏不带烟火气的道:“母亲身边的人?既然如此,敢问卖身契何在?”
林若芜一愣。卖身契,这关卖身契什么事?
林若拙冷冷道:“既然是奴籍自然以卖身契说话。卖身契在谁的手上就是谁家的人。倘若甲家的家奴又转投了乙家,惹了事,自然得算乙家的。没得甲家给背黑锅的道理。若不然,”她讥讽一笑,“史上三姓家奴的那个谁,就该三家人都护着。便是弑主也得死命保了他平安。不然,岂非是不顾及主仆之情?”
‘三姓家奴,四个字狠狠甩了林若芜一脸。她颤抖的张了张唇·没发出声音。
林若拙高声道:“母亲故去时我尚在襁褓,然哥哥已然进学。家奴的身契是母亲的嫁妆,我是不信父亲会侵吞母亲嫁妆的。若是那一帮下人真忠心,就该归了哥哥才是。既然身契不在,就算不得是我娘的人!八妹妹。”她弯了弯嘴角,好心轻言:“你还是赶紧回去问问,姨娘的主家到底是谁。别求错了人。”
林若芜浑身颤抖,咬牙离去。
林若拙唤来夏衣:“去,到外院给哥哥传个话,就说‘三姓家奴也有脸求故主庇护?,不必避着人。”林家的首脑人物·目前没有一个会为了个何姨娘得罪于她。
“是。”夏衣应诺而去。
没多久,这句话就传遍了林宅。
“三姓家奴?”黄氏听后笑弯了眼。何姨娘的卖身契当然是不在她这里的。当初应该是二老爷保管。估计何姨娘早哄着拿到了自己手上。只是没有林家人的出面,她一个女人家也不好去衙门办理脱籍。而二老爷·是不敢在这种大事上违逆林老太爷意思的。毕竟何姨娘已是妾室,一旦身份成了良民,那就是正儿八经的二房良妾。林家三房就没一家有这玩意儿。君不见大房柳姨娘,那还是生了一儿一女两个的呢,还不是一个贱妾。
林家唯一正经写了纳妾文书的良妾,是林海屿的亲娘。就那位,亏得早早去了。
不然也是和老太太一笔纠葛不清的烂账。
想到这里,她觉得有必要给老太太提个醒儿。亲自去了荣瑞堂′担忧的道:“何姨娘的身契当初是姐姐收着·这些年······多半到了她自己手里。就怕二老爷一个糊涂,去官府销了奴籍。到时她不是咱家的家奴·没凭没据的,还真不好管她。”
老太太脸色阴沉:“混账!”
背地里发发牢骚也就算了·最不该的是挑唆下人传播消息,这消息是能乱传的吗?之前是说她们长辈偏心,最近两天居然就联系上了前段日子恒王府采买女孩的事,说这会儿六丫头讨得欢心,还不知道是不是伏小做低当丫头干活讨来的呢。不然王妃能独喜欢她一个?这,这···…这简直是不知死活!
黄氏轻轻的吐出一口气,眼眸下垂。这么多天的纵容,为的就是这一刻。何姨娘死活都不会想到,她随口的一句牢骚,竟会触动了林家上层的痛点。
人,一旦心里有鬼。就格外容易疑神疑鬼。
“也是媳妇不好。想着一个姨娘能翻出什么风浪。”她愧疚的自责,“就没去计较。谁知她左打听、右打听。竟是什么话都乱说。唉!也不知她打听到了多少。”
“不管有多少,家里是该好好管管了。”林老太太发威,“整治下人不用手软。何姨娘的身契你去问她要,若是老二不肯给你就来找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害了老太爷一生的清誉!”
黄氏又道:“还有八丫头,刚刚去找六丫头求情了。这孩子倒是个有孝心的。处置了何姨娘只怕伤了她的脸面。”
林老太太此刻生吃了何姨娘的心都有,听到这句话无疑火上浇油,森冷的道:“孝心?她的母亲是你,父亲是老二。她孝顺的哪门子心!脸面?她倒是有脸面了,可知晓咱们一家的脸面都被她姨娘摔在了地上!”
黄氏立刻道:“到底八丫头还小,知道什么。冷不丁出了事当然怕。媳妇想着,不若就让陈姨娘先照顾她几天。也省的她害怕。”
林老太太懒得操心这些,一挥手:“你看着办。只是那何姨娘的嘴,务必要给锁住了,不许她乱说!”
“是。”黄氏沉声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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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宅斗之夫妻篇
出了荣瑞堂,黄氏的眼神冷了下来。她招过卢妈妈,低吩咐几句:“…···去,给那边透个话,就说我要拿了何姨娘的卖身契,八成是要卖了她······只管放他出府去给二老爷报讯…···二老爷回来,务必拦着房门拖延半个时辰,消息不可传到内宅…···”
卢妈妈领命而去。
于是这一天下午,事情奇迹般的发生了突变。
融雪院的下人惊呼着传言:“不好了,不好了。二老爷和太太闹起来,太太气的回娘家去了!”
林若拙一口茶喷出来。神马??
小丫头手脚比划,说的活灵活现:“太太去何姨娘屋子翻找卖身契,八姑娘拦着哭,这时候,二老爷突然回来了,铁青着脸,抬脚就踹,太太躲过去,摔在了地上,卢妈妈哭着扑上去。二老爷大声质问,她凭什么要卖何姨娘。太太推开卢妈妈,头也不回的收拾行李,抱着五少爷和六少爷,出门上车就回了娘家。大太太赶着拦没拦上……”
这真是神转折。渣爹的战斗力一如既往的彪悍,总能莫名其妙-的将一件原本可以化解的事弄成难以收拾的局面。
“现在呢?”林若拙急急问,“现在怎么样?”
小丫头喘了口气,小喜赶紧递上一杯茶,小丫头一口气灌了,抹抹嘴道:“太太已经走了,门房那里不知让什么事绊住了,大太太消息慢了一步,这回去见老太太了。”
至此·消息报告完毕。林若拙抓了一把钱给她:“你再去荣瑞堂打听打听,看老太太那里怎么说?打听消息的必不止咱们这里一处,你大大方方就行,说我得知母亲回了娘家,很是担心。”
小丫头点点头,接过钱撒腿就去。
平妈妈挥退看热闹的粗使下人,只留夏衣三个,五人关上房门,面面相觑。
“平妈妈。”林若拙自己想不通·决定请教:“母亲为何要回娘家?”
到了这个时代才知道。出嫁女不告诉夫家,单独回娘家是一件很严重的事。
这种逻辑,她初知道时呆滞了好一会儿。她家母上大人下班时顺道弯一趟外婆家不要太正常哦,到这里,居然出嫁女一年当中回娘家的次数还是有限制的,不能太频繁了。简直是…···神逻辑!
平妈妈沉吟片刻,道:“姑娘,事到如今何姨娘这事怕是轻易了解不得了。这样也好,给那些不知好歹的人瞧瞧,让她们知道什么是怕·日后才不敢肆意妄为。”
林若拙这才领悟。原来黄氏回娘家的目的在此。她既出手了,就不能白出一回。林家必须给她一个交代。不是给二房,而是给她本人交代。
也对,劳心劳力的办事,最终还落得埋怨,换谁谁也不服气。流言刚起的时候,冯氏不知内情没有制止,林老太太也不知内情吗?她为什么不制止?
黄氏是打算借用这事一举确立她在林家的地位。即便不是管家太太,她的威严也不容动摇。
小丫头又飞奔而来,汇报最新进展·眉飞色舞:“老太太命二老爷跪在荣瑞堂,又遣了身边妈妈将八姑娘的东西搬到陈姨娘处,说是八姑娘以后就归陈姨娘养了。八姑娘哭的都晕了过去!”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这真是个大大的新闻。小喜到底年纪小·抑制不住激动的情绪,狠狠呸了一口:“该!还有脸来求姑娘,这回看她还神气得起来不。”
小福也气愤的道:“好几次老爷罚姑娘,都是她们母女挑唆的。”
夏衣比较沉稳,咳了一声:“这些话出了这门就不要再说了,没得给姑娘招祸。八姑娘到底还是老爷的亲闺女。以后日子长着呢。”
两个小丫头方收敛了兴奋,静默片刻,小喜出声:“何姨娘这回会怎么样?”
平妈妈看了窗外一眼·平静的道:“这个·就看老太太怎么想了。”
荣瑞堂,林老太太气的直抚胸口·她真是要被气死了。本来事情都压下去了,偏这没出息的又给折腾起来·这回好,黄氏回了娘家,黄家必然也要知道内情,这真是,真是……气死她了!
冯氏赶忙帮着老太太揉胸口,急道:“二弟,你看你把母亲气的。还不赶紧处置了那闹事的姨娘,再去黄家接弟妹回来!”回头又轻声细语的劝老太太,“母亲,二弟是一时糊涂。那些个姨娘就不是好东西!专会狐媚了挑唆人的。一个姨娘拿了自个儿的卖身契在手里想干什么?这就是个心不正的。有这种人在二弟身边,怪不得家宅不宁。”
这件事闹出来总得有个罪魁祸首,林二老爷不能当,只有尽数推在何姨娘身上了。
“说来也怪。”童氏阴阳怪气的插话,“一个被关起来的姨娘竟也能指使动前头的小厮出府给她通风报信,到礼部衙门去找二伯,这家里的规矩倒是比以前松乏多了。”
这话意有所指,冯氏顿时气青了脸:“三弟妹这话是说我管家不利?事情该算在我的头上?”
“哎呦!我可不敢。”童氏用帕子掩了口,故作慌张:“大嫂,我就是随口一说,万没有挑剔您的意思。您大人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
冯氏恨不得糊一脸屎在她头上,面上却还得假笑:“三弟妹不是这个意思就好。”
“够了!”林老太太怒喝一声。都什么时候了,两个媳妇还在这里针锋相对,难怪老二媳妇稳坐钓鱼台,敢出此下策。实在是因为对手太不中用,有恃无恐。
报讯的小厮是无意的也好、故意的也好。门房是真被事情耽搁了还是假被事情耽搁了,都改变不一个事实。那便是老二自己不长脑子!不他听信谗言怎会被一挑唆就回家闹起来!
“何姨娘偷盗主家财物,不敬主母。”她缓了一口气,一字一句道:“拖到这院子里打四十板子,让各房女眷丫鬟婆子们都过来看着,知道什么叫‘口舌之犯,。打完后送到庄子上去,若是熬不过也是她的命。”
冯氏倒吸一口凉气。何姨娘受这样的羞辱还能活成么?这是明明白白想要她的命。二弟妹不过回一趟娘家,竟能让婆母如此给她撑腰?
她迟疑道:“老太太,何姨娘毕竟还生了八丫头······”
“哪又怎么样!”因着前面黄氏挖下的坑,老太太这时最听不得什么‘看在姑娘的面上,的话怒道:“难道说,她生了一个丫头就功劳大到天上去,谁都治不得了?犯了天大的错都得看姑娘的脸面,绕她一二。世上还有王法吗!一个下人,难道还是明媒正娶的太太不成!”
冯氏立刻改口:“是媳妇想岔了,母亲放心,我立刻去办。”
良——!”懵懵懂懂跪在堂下的渣爹这回才听出道道,惊恐的呼:“使不得,使不得!”
老太太又是一阵心悸。冤孽!儿女都是债!她费尽心思给他善后,儿子还不领情。心下更恨何姨娘厉声呵斥冯氏:“还愣着干什么,不赶紧去办!”回眼再对渣爹,“你大了,我管不了。来人,带二老爷去前院书房。等你爹回来了,你和他说去!”
这边渣爹被带走不提。园中,各房姑娘们听到冯氏派人过来的传话,齐齐惊愕。
“这,这是话传错了吧。”林若菡送走来人,惊恐的拉住齐姨娘:“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过是一件小事。”
“姑娘。”齐姨娘怜悯的摸摸她的发丝,“内宅之中无对错,只有强弱。二老爷······”她顿了顿艰难的出声:“不是能靠的住的。
你看错了。”
“怎么会,怎么会?”林若菡彷徨无措,几欲崩溃:“这是要了何姨娘的命,还有八妹,交给陈姨娘,陈姨娘一向与何姨娘不合,她怎么会对八妹好?”
“姑娘。”齐姨娘按住她的肩膀,轻声而严厉的道:“何姨娘本身就犯了大错。错在太狂妄不把太太放在眼里。她是先头太太的丫鬟先头太太性子好,手段也不利落养成了她不把主子放在眼里的坏毛病。终在此时大祸临头。不是这回事情大小的问题,而是她本来就犯了不要命的错。姑娘你要小心那。太太不是普通人,便是六姑娘也不可小窥。她那句‘三姓家奴,就已经将何姨娘半条身子踏在土里了。”
林若菡浑身颤抖:“我该怎么办,姨娘,我该怎么办?”
“按规矩办。”齐姨娘坚定的道,“不要掐尖要强。姑娘,我七岁就在老太太屋里,看了太多掐尖要强人的下场。那些普普通通的,反而一生平安。姑娘,你只按规矩行事,不去争那要强的头。林家是书香门第009章。某瞳早上接到女儿学校短信,让家长自己制作打印一份报纸,内容是各民族的语言和文字。星期天开学后交。
我简直不能理解学校的思维,他是不是以为学生家长都是电脑平面高手?退一万步,就是有财大气粗者找广告公司制作,清明节三天,也得有人家上班呀!
某瞳决定恶心一下学校。我要放上吐火罗文、西夏文、殄文……
亲们还知道什么恶心人的文字,统统可以告诉我,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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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哥儿们(和氏璧加更)
阿姨娘死了。行刑的婆子很有经验。四十板打完,她还活着。众人都散去片刻后,就咽了气。
林若拙接到消息,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欢喜,没有。悲哀,也没有。后怕,就更没有了。
不过她真心祈祷,何姨娘这种人,还是不要穿越了,老老实实投胎重新做人去吧。阿弥陀佛!
平妈妈提醒她:“姑娘,八姑娘应是恨极了您。”林若拙淡笑:“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如果她认为我是仇人就来吧,无所谓。就这点眼光见识,不过魅魅魁魁。”有本事去恨林老太太呀,下令的人是她。有本事去恨渣爹呀,有能力阻止又见死不救的是他。
看着正义凛然的恨,拨廾了悲情的外皮,也就是一个胆小鬼欺软怕硬的迁怒。
不过黄氏这一招真是狠。大蛇不死反受伤。不出手则已,出手必一绝后患。借他人之手斩草除根,干净利落。
林老太爷回来后,不多说,对着渣爹就是一顿喷骂。具体教训内容不知,总之渣爹被放出来后,很是老实。不但不再提起何姨娘,就连卧病在床的林若芜也没去探望。仿佛以前六年的宠爱皆是一场梦幻。
林若芜病的更重了。林若菡像换了一个人,寡言少语,沉默安静。她去探望过林若芜一次,话只说了一句“你死了,就再没人记得你姨娘。”
因为这句话,林若芜挣扎着喝药,到底一点一点有了起色。
黄氏在娘家住了两天,渣爹当天去接,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才将人接回。回来后知道林若芜病了,赏下几份药材,一应如常。
从此,关于六姑娘得到恒王府青睐一事,林家下人皆三缄其口,避而不谈。
时间过的很快,天气回暖的时候,春闱将至,全家人围绕着这一件事忙,在童氏的一番兵荒马乱后,三叔林海屿拎着考篮,走进贡院大门。
归家的那天林若拙听丫鬟们传言,据说三叔憔悴的不成人形。三婶哭着服侍他睡下。这一睡就睡了一天一夜。起来后精神熠熠,也不提自己考的如何,只日日赏huā下棋,悠闲度日。
没多久,榜文放了下来,三叔榜上有名,排位二十一。名次不错。祖父大人喜的胡子都一颤一颤。
三房忽的热闹起来,道喜的,恭贺的,往来不绝。三叔全部拒之门外,言道还没有参加殿试,不可轻狂。
焦急忐忑中,殿试的名次终于放了下来,林海屿名列二甲1赐进士出身。
三房轰动,林家喜气洋洋。冯氏操办宴席,请了一众亲戚朋友,热热闹闹庆祝了一天。
黄家人当然也来了。黄恬惆怅的对林若拙道:“我要离开京城了。”林若拙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黄恬道:“我爹的调令下来了,要去西北永平府任职。我娘、我哥和我都去。”
这个时代虽然长媳应该留在家中孝敬父母,但很多人家更讲究个人情,并不硬性规定。像黄舅舅这次,西北苦寒,民生彪悍。少了正经官太太显然不利于工作展开。黄夫人便做主让黄大太太跟着去。那什么姨娘因临近生产,便不带去了。庶女黄珍也不去。
“我娘说了,让她在家照顾姨娘。”黄恬一点也不为这种看似吃亏的待遇苦恼,悄声对她道:“我娘说了,跟在我爹身边长见识。况且西北民风自在,到时我可以学骑马,大白天在街上四处闲逛都没人说过。我爹还答应了,到西北后请个女师傅教我使鞭子射箭。听说,那里的女人都会。”
林若拙听的羡慕不已,深恨自己没有生在黄家。又恨,祖父怎么就不去西北做官呢!(林拉太爷:不孝孙女!)
“你就得瑟吧。”她气道“说了来谗我,还是朋友呢!”
黄恬笑道:“我可不敢。你如今是得了恒王妃眼的红了,京城里多少闺秀羡慕你还来不及呢。”“你信这个?”林若拙反问她。
黄恬收了脸色,认真道:“你别恼,我是不信的。你就不是那样的人。再者”她看了看左右,伏到她耳边悄声道:“我听我爹和祖父话里的意思,似乎是姑姑提起西北有什么生意可做,然后恒王府和我家都掺了一脚。我爹这回的调任虽是自己申请,但也有恒王府说了话在里头,才办的这么利落这么快。”
林若拙立刻察觉到这里有内情,敏锐道:“你爹自己要去西北?”
去那种苦寒之地?
黄恬道:“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好像是大事。我是偷听来的。就这些。你可别说出去。”
林若拙点头,若有深思。
宴请结束后,三叔人闭门苦读。据学是要鼻加庶吉士的考试。
林若拙感叹,科举进身果然不容易,这一连串大考小考下来,人都要烤焦了。高考简直没法比。
好在,庶吉士考试通过了,三叔去了翰林院。博得了文人中最清贵的出身。黄氏有一次才林若拙面前说漏了嘴,她道,三叔林海屿的才学天赋是大伯林海峤都比不上的。但论行事老辣圆滑,三叔又比不上大伯。未来谁更能飞黄腾达,还很难说。
再次去恒王府的时候,恒王爷就笑问她:“你们府里喜事不少吧。”林若拙知道自己的优势。恒王爷之所以一直热情不减,是因为众多女孩当中比她漂亮的,没她胆大。比她胆大的,太粗俗,没她有礼仪。礼仪好的官家小姐,又没她机灵活泼。总之,论起综合素质,她这种个性,意外对恒亲王的胃口。
这其实是见识和眼界的原因。她有着现代人开阔的眼界和高端的知识层次,又是披着可爱儿童外表的成年人心态。当然和正常的儿童有本质区别。正常儿童看见怪叔叔的第一反应应该是吓的大哭。能不哭不闹,已经很了不起了。
故而,很快,她就在恒亲王面前显露了本性。“早慧,?豪放,惊世骇俗,一样样展露。恒亲王皆不以为意。时间一久,林若拙倒觉得,在这里反而是她最为放松的时刻。
比如这回,她就直接道:“是,三叔考上了庶吉士。三婶喜的每天眼睛都是弯的。”
恒亲王道:“那你高不高兴。”“这事和我关系不大。”林若拙挥挥手“我有一件不怎么高兴的事,我的好朋友要离京了。能说话的闺阁好友又少了一个。”
“哦?”恒亲王也听她拉呱过,说是闺蜜只有两个,一个是哥哥夫子的女儿,一个是舅舅家的表姐。想了想,道:“黄家的闺女?”
“是啊。”林若拙羡慕的道“她说去了西北能痛快骑马,还能学鞭子、学射箭。多痛快!”恒亲王哈哈大笑,斜着眼睨她:“你这个性子真不像文臣的女儿。
倒似是武将的女儿。想骑马?学鞭子?学射箭?”
林若拙用力点头。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充满渴望:你教我吗?
教我吧!教我吧!
“去!少来这套!”恒亲王板了脸唬她“你又不是我女儿,我犯得着对你这么好吗?想学?找你亲爹去!”林若拙悻悻,嘀咕:“不教就不教呗。拿人家爹说事。明知道我指望不上。”赫连瑜这时冲了进来,他听话听一半,兴匆匆问:“什么指望不上?”采珠便笑着将事情说了。赫连瑜一听,拍着胸脯道:“这是什么大事。把你爹也调到西北去就是了。这都不用父王出马,我就能给你办成。到时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林若拙要给跪了。世子,你别玩了成不?这要真的一份调令下来,渣爹非被吓死不可。再知道原由,生吃了她的心都有!
“噗!”恒亲王哈哈大笑“你个傻小子。”看看林若拙皱成一团的小脸,尤为可乐,又是一阵大笑。
赫连瑜还真不是寒碜人的。他是真心想帮忙。等恒王爷没了兴致,放林若拙回头的时候,他捡了机会溜出来,拉她到一旁,哥俩好的道:“我说真的,你别看西北那地方苦。我听说,是那姓黄的上了一份折子,提议朝廷改良马政。我父王都打算在哪里入股开牧场养马了。利润大着呢。你爹去那边,先期苦一点,政绩却是稳拿稳的有。回来就能升官。还能在马场上捞一票。前程和银钱全有了。这么好的事,哪儿找去。”
寥寥几句话,将林若拙脑中模糊的拼图补全,她恍然大悟,又奇道:“这事你怎么这么清楚?王爷和你说的?”
“才不是。”赫连瑜得意的道“父王还没和我说呢,山人自有妙计,知道来由。你可快点决定,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哪有那么容易的事。黄家上的折子,黄舅舅去了,明摆着是主事人。
林家偏偏一点风声没有,很显然,黄氏做了隐瞒。她赶着去凑热闹?先不说渣爹有没有那个本事,单是得罪黄氏她就不愿意。现在的林家,连最微末的下人都知道,二房做主说话的人是二太太。二老爷?指望他还不如指望一头骡子!
“我爹不是那块料。”她一口否决“这种好事你能想着我,多谢了。哎,那给你出主意的人地位很高吧。是不是哪位皇子?”这是她猜的,因为够规格接触到这种机密,而赫连瑜又有交情的,显然只剩下这一类人。
赫连瑜嘿嘿一笑:“你猜着了?那你再猜猜,是几皇子?”
林若拙打量他的脸色,慢吞吞的道:“反正不会是九皇子。”那是个小受。
赫连瑜脸色轻松。她忙接着道:“也不会是八皇子。”那就是个傻货炮仗。
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年长,赫连瑜和他们不怎么交流。剩下的…她眉头一皱,蓦然就想到那个古怪的人:“七皇子”赫连瑜脸色顿时一紧张。她立刻道:“就是他!就是七皇子,对不对?”“嘿!你还真猜到了。”赫连瑜心服口服。自从林小六来王府,
他就觉得日子过的比以往有意思多了。父亲的兴致就那么一会儿功夫,大多时间林小六随便在府里玩。一开始他见着新鲜去捉弄过几回,结果发现她一点儿都不娇气,爬树下河样样都敢来。在尚没有具体性别意识的赫连瑜心中,林家小六已经自动升格为他的好哥儿们。
“你上回不是说武林高手吃了蛇胆能增加内力吗?”他凑过来搭着肩膀,叽叽咕咕道:“我让侍卫去捉几条,咱们试试?”这种话你也信?林若拙真心无语,小孩子的思维就是这么奇怪。
不过人不闯祸枉少年,等东西放在眼前,赫连瑜未必有勇气吃下去!
“东西在哪儿。”她问“你跟我来。”赫连瑜拉着她就往角门跑“东西在外头,咱们悄悄出去,弄完了再回来。时间还早,保管没人知道。”
林若拙道:“你错了,是一定有人知道。只不过王爷和王妃疼你,不忍心拘束,装着不知道而已。我敢肯定,你身边一定有暗中保护的人。”
“这话说的有见识。”就听角门外一辆马车里传出声音,车帘一掀,老八赫连璞的脸傲然露出,他不屑的打量林若拙一眼:“阿瑜,这就是你说的有意思的家伙?瘦巴巴的,也不怎么样嘛。”
林若拙:“……”亲,时隔大半年,我穿上一套马甲你就不认识了吗?
“咦,你不认识了。”赫连瑜替她把话说出来“这是林小六啊!”因为王妃说女孩子的闺名不能乱喊,在他的思维中,林若拙的大名就等同林小六。
林小六是谁?赫连璞还没反应过来,身后就被人推了一把,赫连熙的俊脸露出来,震惊的看着一身男装的林若拙:“是你!”
“你认识他?”赫连璞又挤过半张脸。
小九赫连濯在最后直跳脚:“谁呀,谁呀,让我看看!”
“别挤了,都上车,都上车!”赫连瑜嚷嚷,拽着林若拙爬上马车:“快点,还要去抓蛇呢!有话都上车说。”
赫连熙无语到极点。吃蛇胆增加内功这种无稽之谈,他原以为是什么居心叵测之人别有用心。结果就是两个孩子胡闹。林家这回的六姑娘也太奇葩。陪着恒亲王胡闹不说,连阿瑜都一网打尽。
“啊!是你!”小九惊喜的认出了林若拙“你,你是男的?”这孩子,居然还在这事上纠结。林若拙摇摇头,道:“您就当我是男孩,一样的。”
这叫什么话!赫连熙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赫连瑜还唯恐天下不乱:“没错没错,小六现在和我们差不多,等长大了才会变成女孩。”老八惊奇的瞪大了眼睛:“还有这样的事?”
赫连瑜振振有词的引用当初林若拙对他说的话:“就是这样啊。
你想,小婴儿生下来是不是都一样?皱巴巴的难看死了。小孩子换个衣服大人都分不出男女,长大了就不行。可见,小时候男孩女孩区别不大。不然古人怎么说小时候不用男女大防,长大了才需要?所以长大了才会不同。”
赫连璞被绕晕了:“那她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哎呀,你管她男女。咱们一块儿玩的痛快就成。”赫连瑜潜意识的不去考虑这个问题“等会儿咱们比爬树,保管你比不过她。”赫连璞好膛s起:“谁说的,就她那小细胳膊样儿,能比过我?”
“我觉得林,林六能赢你。”小九细声细气的说“好!那就比!”赫连璞拍板“谁输谁第一个吃蛇胆,就这么定了!”小九欢呼。
赫连熙惨不忍睹的闭上眼睛,见鬼的,还有多久这帮小破孩才能长成记忆中玉树临风的翩翩少年!
他到底还要忍受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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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聚众烧烤
圈权二代们的目的地是一间在外城的大宅院,目测很荒凉草萋萋。几间破烂房舍,面积倒是不小。
赫连瑜跳下马车,连连惊呼:“七哥,你这地方真不错!”在小孩子眼里,尤其是这种富贵窝里长出的小孩,这么个荒凉十足的宅院比繁华屋舍更有吸引力。
赫连熙的地方?他今年多大?
林若拙若有所思,观察周围布局,四周邻人稀少,然过两条街就是人生鼎沸的街市,闹中取静、生活便利,还不打眼。真是个很好的秘密据点。
“七哥,这里还闹鬼不?”赫连璞兴奋的东张西望,“不是说因为阄鬼才卖的便宜?”
赫连熙咳嗽了一声,道:“阄巩说不过是无知愚人自己吓自己。朗朗乾坤,哪有鬼怪。”
闹鬼?房子便宜?通常,飞檐走壁的武学高人,也是可以扮作鬼吓
林若拙脑中窜起一条线,似乎明白了什么。
赫连濯紧紧跟在她身后,亲热的问:“你怕不?怕就牵着我。”
赫连瑜已经蹦了一圈回来,高兴的宣布,第一,他已经命侍卫去捉蛇了。第二,他找到了一颗很高的老树,适合攀爬。比赛地点有了。
“你真要去。”小九十分担心。赫连熙也道:“服个软就行,八弟不会计较的。”
切!那是你们不知道姑奶奶爬树的本事!林若拙帅气的一甩头,问赫连瑜:“树在哪儿·绳子准备了?”
“老规矩,都有。”赫连瑜兴奋的带路,边走边对赫连璞道:“你一看就知道了,小六这套本事我第一次见也吓一跳呢。”
一般情况下小孩子爬树,都要先踏上最低端的枝桠。而林若拙的方式不同,她选择的是用一根绳子拴在身上,多出来的那截绕过树干,利用悬空臂力,一截一截往上爬。要点有两个·臂力和身体技巧承重。运用这种方法,连最光滑笔直的云杉树都能上去。一开始她技巧不成熟,只能爬一点点。经过教拳脚的女师傅指点后,现在已经很灵活了。别人家的孩子不心疼。恒王妃不允许赫连瑜爬太高的树,林若拙却没人管。这种情况下,她的技巧能力领先几条街。令赫连瑜羡慕不已。
“看看!上去了。”
三个皇子看的目瞪口呆。老八早在看见笔直光滑的树杆时就嚎叫赫连瑜耍他玩。结果,林若拙嗖嗖嗖,如一只灵活的猴子蹭蹭而上。惊愕之余,他很男子汉的服气:“成!这本事,能和我们一块儿玩!”
这叫什么事!赫连熙嘴角抽了又抽。他真心认为·林家六姑娘将来难嫁了。真的,真难嫁了。就这样的,还不如林若涵呢。
等到林若拙下来的时候,又是一阵惊险。绳索微微一松,只用了一秒,她就瞬间从高高的顶端滑到了底。
“啊啊!”小九尖叫着欢呼,脸激动的通红。
林若拙甩甩袍子,拿出一颗在枝头摘的花苞,米粒大小,淡黄的花瓣还未展开。递给小九:“给·我在最高的枝头摘的,大概是今春第一朵。”
小九如获至宝的收下,小心的放进贴身荷包。
赫连瑜大声嚷嚷:“愿赌服输!老八·你得吃蛇胆,生吃蛇胆!哈哈哈!”
“胡闹!”赫连熙头都疼了,“吃出病来怎么办?”
谁料赫连瑜振振有词:“我早问过人了,浇上烈酒吞服就可以,好多人这么吃过。”小看他,他才不是莽撞的人,早找可靠的人打听过了。
赫连熙头更疼,吼回去:“那是你没说是谁要吃·你说是你自己要吃的试试看?看谁敢和你说没事?”
“也不是我吃啊。不是老八先试么。”赫连瑜大大咧咧·“愿赌服输男子汉!”
赫连璞决不能容忍自己背上‘不是男子汉,这个名声,咬牙道:“拿来我吃。”
侍卫们原来只知道主子要捉蛇玩·哪里想到有这一茬,吓的魂飞魄散·几条菜花蛇险些捏不住。丧着脸劝:“世子,可不能啊!八皇子胃弱,伤着了怎么办?”
林若拙也不想事情闹僵了,打圆场道:“蛇胆先别管它,咱们把蛇烤了吧,蛇肉挺好吃的。”
听到她第一句话,赫连熙还点点头,紧接着后面两句差点把他肺气炸。什么叫烤着吃,这东西能吃吗!
火堆到底是燃了起来,侍卫们熟练的给菜花蛇扒皮掏内脏,蛇胆泡在酒里,蛇肉洗干净切成一块一块,叉着架在火上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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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上调料,香味渐渐飘了出来。
赫连瑜眼睛盯的眨也不眨:“能吃吗?”
侍卫们互相看了一眼,他们吃当然没问题。可要说一句“能吃”,谁有这个胆子?
侍卫们支吾不语。赫连瑜不耐烦的又问了一遍。仍然没有人回答。林若拙扑哧一笑,仲手拿起一根竹签,叉过一块蛇肉吹了吹,放进嘴里,味道还行。不好吃也不难吃,烧烤独有的火烧味还算有些特色。
赫连瑜紧张的看着她:“怎么样?能吃吗?”
林若拙瞥他一眼:“见过下人吃河豚吗?从来没人请的,桌边放一双筷子,吃了死由天命。”
“这是怎么说?”小九追问,“河豚是什么?”
可怜的孩子,连河豚是什么都不知道。林若拙便开讲,上辈子河豚已经成了菜馆里的一道招牌名菜。不过这个据说是人工饲养的,毒性不如野生的大,饭馆弄的也干净。母上大人犹记得困难年代,食物匮乏。外婆是扬中人,买来河豚自家弄着吃。香气传遍整个大院。外婆却不敢送给邻里,只在桌边多放一双筷子。信任主家手艺的只管自己动手。据说在吃河豚的老家就是这么个规矩。因为即便是熟手·也难保食物处理过程中不出意外。这就是所谓‘拼死吃河豚,。
三个赫连家小孩听的津津有味。恨不得立刻就能一睹河豚风采。
赫连熙若有所思,深宅大院的小姐怎么会知道这些?
小九替他问了:“小六,你吃过没?”
“我······”林若拙顿了一下:“当然没,吃过。家里有下人是南边的,都是她们闲谈唠叨时我听来的。”
林二老爷的原配秦氏的确是江南大户。倒也合情合理。
说话间林若拙已经吃了好几块烤蛇排,这东西好大一块排骨,就没二两肉,纯粹吃个好玩。
老八见她吃的无畏,不愿被看低·也尝了一块,发觉还不错。遂大吃起来。他一开先例,赫连瑜和小九也跟风而上。
赫连熙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也斯条慢理的吃了几块。
野外烧烤吃的其实不是味道,而是一个氛围。本来就没多少,侍卫们也加进来分着吃,很快,几条本就不大的菜花蛇被一扫而光。侍卫们又拿过刚刚泡了蛇胆的酒,仰头灌下。这东西补人,皇子们娇贵不能碰·正好便宜他们。
林若拙看的心痒,听说蛇胆可以明目,便嚷嚷:“给我留一颗
“你要吃?”赫连熙吃惊的看着她,就好似看见什么怪物。
“他们不都吃了?”林若拙觉得他大惊小怪,“蛇胆能明目,这可是医书上说的。”
这位不在凤子龙孙之列,侍卫们也就递了过来。林若拙先小小抿了一口,哎呀妈呀,又苦又腥又辣,估计传说中的‘魔药药水,也就这味道了。长痛不如短痛·她咬咬牙,闭上眼一口气灌下。一道火辣辣的线从喉咙烧到胃,随即就是一阵阵泛恶心。她捂住·赶紧从荷包扒出一颗甘草润喉糖塞进嘴里。
“哈哈哈哈!”侍卫们大笑。同时也对她心生好感。不知内情的几个更是赞她“像个男人!”
林若拙已然听不清了,她觉得自己头重脚轻,摇摇欲坠。
眼前的人左摇右晃……
“你们用的是烈酒?”这是谁的声音?
“老八,你给我放下!”又是谁在气急败坏的吼?
“我也是个男人!”这又是谁洋洋得意的声音?
林若拙统统不知道,眼前的景色越来越模糊,模糊到最后,陷入深深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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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做了一个很久很久的梦。梦中,她回到现代·父母安详的在小区花园散步。弟弟带着新女朋友归家·闺蜜第n次相亲失败,楼下的小夫妻为了谁接送孩子上兴趣班吵架。她飘到父母身边·用尽力气叫:“妈妈,爸爸·我现在很好,很好!”
“太不像话了,太不像话了!”耳边闹哄哄的声音不断,像一只只恼人的苍蝇。
“王爷没说出六丫头,只说是世子顽皮,向皇上请了罪。”烦死了,怎么还在吵。
“你以为他不说陛下就不知道?”这只老苍蝇最烦,叫声特么的最
林若拙深恨睡眠被打扰,狠狠尖叫:“别吵啦!”
然而,她自以为很大的声音并没有发出,反而一个机灵,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呀!六丫头醒了!”黄氏惊喜的第一个发现。随后几乎是立刻,祖父大人干桔子皮一样的老脸飞快出现,下巴上的胡子气的胡乱抖动:“说,你到底做了什么?七皇子、八皇子、九皇子、恒王世子全都上吐下泻不止!”
呃?拉肚子?是了,皇子们几乎没吃过不洁的食物,肠胃娇弱的很。可这得找大夫呀,找她能干什么?
她刚想开口叫屈,突然,脸色大变。
“你想起什么了?”祖父大人挤开黄氏,紧张的凑近。
“我,我······”一阵臭不可闻的气体噗的释放在祖父大人鼻尖范围,林若拙羞愧难当:“我好像也腹泻了。”
某人忘了,她的这个新肠胃,也很娇弱。
晕死,这两天忙昏了居然昨天的加更忘了注明是哪位亲的打赏。迟了一天,谢谢弑雨世羽亲的和氏璧。
三天假期忙的跟打仗一样。今天只能一更。明天争取一下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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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离别(和氏璧加更)
喝了几贴苦苦的中药,治好了慢性肠胃炎后,林若拙才从氏口中得知这次事件的严重性。
三个皇子上吐下泻,其中以老八赫连璞最为严重,这位据说是吃了酒泡生蛇胆,药性过猛,足足病了三天。那天跟着去的侍卫们,每一个都被分隔审问,追问无数细节,最后确认,这是一起普通的食物消化不良事件,与投毒无关。
“投毒?”林若拙惊的嘴巴差点合不上。
黄氏叹气:“宫廷里的人哪个是好相与的,一件事给你想出七道八道都是简单的。九皇子从小多病,七灾八难的养大了,李贤妃看的跟眼珠子似的,这回哭的差点晕死过去。好在恒亲王将事情给担下了。陛下封了口,除皇后外宫里娘娘一概不知,只道是和世子一块儿贪玩闹的。”
林若拙叹为观止。很快又发现疑问点:“不对呀,王爷和陛下不说,几个皇子自己不都知道么?还有侍卫。”说封口就能封口?
黄氏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所以,娘娘们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不好说。不过据王妃说,七皇子、八皇子和九皇子都没说出你。”
老八没亲娘,不说倒也可以理解。小九不说嘛,估计是这孩子太善良了。那个阴阳怪气的赫连熙居然也没说,这简直就不科学。
他怎么会没说?他凭什么没说!
黄氏倒是给她解了疑惑:“既然八皇子和九皇子都不说,七皇子一个人说出来岂不是枉做歹人?况且听说这位近来和段淑妃闹脾气,虽说母子没有隔夜仇,这些小事上瞒一瞒也合他的性子。”
“闹脾气?”林若拙是一个惊讶连一个,“他还会和亲娘闹脾气,他不是最稳重的嘛?呃,我是说几个年幼皇子里面。”
“对。”黄氏表示赞同,同时诱导:“那你想一想,这样稳重的他,会因为什么和亲娘闹脾气。又是什么值得他和亲娘闹脾气?”
林若拙眨巴眨巴眼睛傻乎乎的摇头。不知道,坚决不知道。咱宅斗无能,宫斗更无能。我神马都不知道!
黄氏给气笑:“你这破孩子!”末了又道,“这样也好,你这性子是掺和不得那地方的。”只是可惜了几个皇子和她之间初步建立的好感。小孩子忘性大,一旦不联系,过个几年就淡了。
她叹息着道:“还有个消息。不知道对你来说是好还是不好。陛下亲自斥责了恒亲王,命他再不许烦扰你。也就是说,从今以后,你再不必去恒王府了。”
林若拙一怔随后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蔓延心头。这个……正如黄氏所说,她也不明白是好还是不好。
只是短短几个月,她年纪又小。从此不去恒王府,成年之后名声几乎不会受到损伤。黄舅舅去了西北,新马政工作展开。恒王爷在西北投资马场,黄氏要的双方利益纠葛已然完成。没有她的联系已不要紧。而陛下下令,也不存在林家事后过路抽桥。可以说,这是最好的一种功成身退。
可是为什么,她心中会涌起淡淡的失落。
恒亲王虽然胡闹,但他的作为在林若拙眼中都算不得‘胡闹,。他请艺术名家给她上‘艺术特长班,请特教一对一上‘武术小班,。他花钱给她做各种各样漂亮的衣服(男装),他纵容她爬树、下河、赖在地上打滚。他愿意听她匪夷所思的‘童言,,虽然看笑话逗弄的成分多然而却只是单纯的觉着好玩,不会呵斥、鄙夷。
其实,在这个时代遇见的所有成年男性中,恒亲王对她是最为纵容,纵容她的本性。
“就这样不去了······”她结结巴巴道,“我们不用道个别,陪个礼什么的?”
黄氏叹了口气,刚要说话门外传来声音:“二太太恒亲王府来人了,说是给六姑娘送压惊礼。”
林若拙生病的原因对外的官方言论是:在恒亲王府吃坏了肚子。王府派人送压惊礼很正常。可知晓内情的母女二人皆是一脸惊讶。
黄氏先出去看了。很快回来,一脸古怪的带回几个箱子和两个人一个是采珠,另一个是教习她拳脚的中年女师傅。
采珠清了清嗓子,看看左右:“二太太,王妃有话传给六姑娘。”
黄氏忙挥退左右,亲自查看了房门四周,确定了附近没有人。
采珠笑道:“六姑娘,王妃说,最近外头风大,姑娘身子不好就别出门了。这几样东西是给姑娘压惊的,养好了身子要紧。另有这一箱小玩意是世子给你淘来解闷的。王爷的礼嘛,”笑了笑,指着女师傅:“就是这位,下面的话是王爷命我传给你的,一字不漏,你听好了。”她板了板面孔,压低嗓子,学着恒亲王的腔调:“丫头,从来没有人能让本王背这么大的黑锅,你好,好的很!你这样的丫头本王是招惹不起了。不过,本王吃了亏,你也别想有好日子过。这个仲师傅,就是本王送给你的大礼。她会不遗余力的将你打造成一个野丫头,将来人人嫌弃,找不到婆家。
这就是本王的回报。怎么样,是不是很生气,很害怕?哈哈!不用太感谢我。”
话刚说完,采珠和黄氏惊讶的发现,林若拙已经泪流满面。
“丫头,别怕。”黄氏直接认为她是吓的,“王爷是在开玩笑,别吓着!”
采珠也唬了一跳。刚听到这段荒唐的‘威胁,她也是哭笑不得,王爷竟然和一个小女孩计较。可她真没想到,大胆的林六姑娘居然被吓哭了。
林若拙伤心的大哭,边哭边打嗝:“王爷真是太好了。呜呜,对不起,我不想哭的。我就是觉得难过……”
他记得,他什么都记得。记得她想学骑马、想挥舞长鞭。他也什么都明白,明白她那颗为世俗所不容的心。
擦擦眼泪,带着泪花微笑:“采珠姐姐,替我谢谢王爷和王妃,还有世子。”
采珠笑:“姑娘,好歹给个具体的回话吧。王爷还等着呢。”
听意思像是恒亲王在等好戏看。
林若拙想了想,道:“谢谢王妃的大恩。若不是王妃多方操心,京中早已有风言风语,若拙不是无知狂妄之人,王妃的恩情铭记在心。告诉世子,我很喜欢他送的礼,虽然还没看,但他能想到送我,还特意淘了一箱子。我就很开心了。至于gk爷…···”
想到这位她就异常遗憾,这是她在古代唯一遇见能有部分共同语言的成年男人可惜年龄相差太大,地位相差更是悬殊。不然,真要找个搭伙过日子的人,恒亲王真是个再好不过的人选。啊,不对!差点忘了,这位是个双,不,应该说,他好男风的程度比喜欢女人更多。每次去府里,和段如锦那个亲热哎呦呦,纯纯的gay啊。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感叹:“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男风了。
听到第012章观灯时因为置气,误伤了八皇子。最后五皇子出来认错,说是他干的。但楚帝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实情为何。不但二皇子和四皇子受了罚,便是顶罪的五皇子也挨了一顿训斥。
大伯分析,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在二皇子和四皇子之外,别的皇子也渐渐露出了爪牙。
又有,过完年,二公主银川芳龄十六,婚事提上日程。显国公的嫡长子十七岁,不知道会不会是驸马人选。
二月里,大伯公事办完,返回任上。三月,大伯母操办了林若萱的婚事。三朝回门,大姐夫仪表堂堂,表面上看还不错,内里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
半年后,林若萱传来有孕喜讯,举家欢喜。只是这一股喜气并没能在大房持续多久。九月底,传来坏消息,林若愚乡试未中,落榜了。
更新完上一章,轻松的翻评区,然后,某瞳傻了——弑雨世羽同学很潇洒的甩出第二块和氏璧。
亲,你赢了······流泪···…君以国士待我,我当以国士报之。
有什么办法呢,送上和氏璧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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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娶妻
林若愚的落榜,冯氏痛不欲生。林老太爷倒是没太大失望,十八岁的年纪,成功了固然是少年得志,然人生得失很难用短时间内的成败来定夺。在这个年龄段上磨一磨林若愚的性子,让他知道天外有天,自己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少年才俊,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林老太太人活成精,多少风雨经历,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为了转移冯氏的注意力,便提醒她另一件很重要的事:“愚哥儿今年十八了。科考一路咱们可以慢慢来,这婚事却是拖不得。拖来拖去,好人家的姑娘都被别人相走了。”
冯氏骤然一惊,想起还有这件大事,立时又振奋了精神:“母亲说的是,愚儿的媳妇可是嫡长孙媳,一定得挑个才貌双全、家世出众、贤惠和气、有爱弟妹……的好姑娘。”
不拉不拉说了一大堆定语,仿佛不是世上最优秀的女子就配不上她最优秀的儿子。
老太太嘴角抽了抽。虽然她也觉得自家长孙很优秀,但冯氏开出的条件……
皇子选妃也就那样了吧。
“你先去相看人吧。有了人选再具体商议。”冯氏这种虚荣的心理,只要被现实打击一两回就能改过来。别看她面上能干爽利,老大的话半个字都不敢违背。
想到这里,林老太太又有些胸口闷。就连老三都把媳妇顺的服服帖帖。偏老2被个媳妇治的死死的。黄家大舅在西北操持新马政。黄氏的绣坊和马场一来一往赚了大钱。可怜的老2在二房连个声响都没法吱了。想想她就心口闷。
当然,让林老太太郁闷的还不止这些。如果说渣爹只是让她心疼,六孙女林若拙就让她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
这一位现在成天混在韩夫子家,女孩子该学的全都敷衍了事,不该学的学的走火入魔。跟着那个仲师傅天天呼来喝去。偏她们还教训不得,人家头上有恒亲王这座大靠山。仲师傅的薪资都是恒王府给的。哎呦,她是真的头疼。这丫头怎么就一点儿不知道好歹呢?恒亲王随口一句玩笑竟当了真,这么学歪了下去,以后怎么找婆家?真是傻到家了!
老太太这边为家族心忧,那边,冯氏兴匆匆的去相看各家女孩。
她先是看中了中书令许家的孙女,后又发现吏部尚书家的孙女不错,再还有,彭参军的侄女也很好,就是父亲官位低了点,要是彭参军的亲女儿就更好了。
很快,她的热情被泼下一盆盆凉水。自古高门嫁女、低门娶妇。这些人家的闺女不知怎么的,一个个似不急着说亲般,捂在手里不肯松口。林若愚要是中了举人还好,偏又落了第013章,对这个人选就很看不上眼。
冯氏遭到了无情的打击。黄氏火上浇油的又刺激了她一下:“大嫂,二皇子今年17,三皇子和四皇子皆是16。这些人家,当然不急。”
冯氏恍然大悟。可不是,只要年龄在16岁以下的姑娘,谁家着急?还不死捂着等上头选秀的意思。她家愚儿真命苦,怎么就和皇子年纪杠上了!
不得已,她只好将眼光放苛次一等的人家。谁料,次一等的人家也一样有上进心。甚至,他们的渴求比第一等的人家更为强烈。只要是优秀的女儿,无不希望有‘大出息’。能拿出来的只有庶女。
庶女!冯氏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怒极攻心,病了好几天。
没过多久,一个更惊人的噩耗传来。林若愚,林家最出色的长房嫡长孙,跪在地上请求母亲去刑部郎中郭家说亲。求娶郭家大小姐。
“刑部郎中?姓郭的?”冯氏想了半天想不起京城有这么一号人。经林若愚一解释才知道,是刚从外任调上来的。
林若愚道:“郭大人善于断案,有宋慈在世之美称。儿子回京的时候刚好和他们同过一程。对郭大人钦佩不已。”
冯氏险些气晕过去。你对郭大人钦佩,和你想娶郭家小姐有什么关系?五品郎中,还是从外任刚调上来的。没根没基。这样的人家,她随便都能抓出十个八个回来!
还是林若敏心细,问道:“大哥,你可是见过那郭家小姐?”
林若愚的脸立刻就涨红了,支支吾吾起来。林若敏一见有戏,立刻加把劲:“你不说,母亲焉知你是不是一时冲动,只不过因为欣赏郭大人,就误以为……”
“不!她是个很好的姑娘。”林若愚冲口而出。
冯氏的脸色立刻变的很难看。
林若愚却没发现,沉浸在回忆中:“那时儿子因为落第,心情低落,在驿站中长吁短叹。恰巧被郭小姐听见,斥责孩儿一顿,将孩儿骂醒,孩儿这才振作起来。”
他说的结结巴巴,还尤为心虚。因为〖真〗实的情况是,郭家小姐嫌他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声音烦人。派了丫鬟出来交涉,得知原由后,很不同情的问了他几个假设案例。林若愚当然一无所知。郭小姐道,幸好,你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便是当了官也是个胡乱断案的昏官。可见朝廷还是有眼光的。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自从落第,林若愚听了无数安慰话。听的耳朵皮都生了老茧。然而这些话每说一遍都是在他心上凌迟一次。割的鲜血淋漓。郭小姐冷冷的几句讽刺反而将他痛苦的伤痕给治愈了。第二天,他特意拜访郭大人。真心请教。这位郭大人是从基层一步步做上来的。破案手段十分了得,只用了半个时辰,林若愚就当场被折服。
前几天,偶尔从丫鬟口中得知母亲在为他挑选妻子时受到挫折。不知怎么的,耳边就回响起了郭小姐冷淡的声音。他觉得,既然那些贵家小姐眼光高,看不上他。还不如娶郭家小姐这样的。至少,她不是趋炎附势的人。郭家一家都不是那样的人。
冯氏才不管儿子的这些少男情怀。在她的眼睛里,郭家在京城就是个三等人家。况且儿子越是表现出对郭小姐的向往,她就越认为郭小姐人品欠佳。居然勾引大家公子!
林若敏是无所谓自家大嫂出身如何的。在她心里,大哥的幸福最重要。可是母亲连提都不愿再提,硬是和大哥拧上,明明一件可以商量的事弄成这般纠结。
心里烦闷,便找了林若萱商量。林若萱让自家相公去打听郭大人为人如何。得出是个有才之人,但不会钻营的结论。便含蓄的道:“这样岳家对大哥其实是好事。”
林若敏一听,深得其中三昧。去劝冯氏,结果冯氏一条道走到黑,坚决不听。说是这样成亲前就勾了儿子魂的媳妇不能要。
林若敏无奈,她已经尽力了。
林若愚悲观之极,心情不好,拉着两个弟弟喝酒。半桩时吞吞吐吐说了心事:“是我走错一步,我就不该说我认识她。不然,也不会惹得母亲厌弃……”
林若谨深表同情,回头就将事情讲给林若拙听。林若拙很纳闷:“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大伯母不同意就去求大伯好了,或者去找祖父。只要让他们明白和郭家结亲是对大哥有利的,再排除几个不利因素,总有一二可为。什么都不努力,长吁短叹,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么?连横、合纵、诈骗、隐瞒,什么手段不能使出来?”
林若谨听的冷汗直冒。自从跟随仲师傅习武,若拙越来越彪悍了。好在他的骑射师父表示,六姑娘学的只是huā拳绣腿,杀伤力不大。这才令林家一众人放了心。
此时他们尚不知道。江湖人眼中的杀伤力不大,和文官眼中的有很大差距。
而且杀伤力这种东西,彪悍的内心远比强壮的体魄来的更为危险。
于是,本着兄弟友情,林若谨将话含蓄的给林若愚说了,林若愚听完眼睛一亮,狠狠拍了一下自己脑袋:“我真傻!”随后,又狠狠拍了林若谨的肩膀:“好弟弟,大恩不言谢,等哥哥成亲了,让你嫂子亲自给你端谢媒茶。”
他飞快的不见了人影。
之后的事林若拙就不知道详情了。总之来年春天,两家下了小定。冯氏拖拖拉拉,非暴力不合作。郭家不知是没有察觉还是沉得住气,也不着急,婚事办的奇慢无比。一直到秋末,林若萱生下长子,派人前来林家报喜。林若敏看不下去的说了一句“明年哥哥是弱冠之年,尤膝下空空。”林老太太当场发了狠,放话冯氏要是不想操办婚事就让黄氏来办。大伯母这才兢兢战战打起精神,定下了来年二月的婚期。
然而,到底是不喜欢这个媳妇到了极点。
承平28年,二月,林家嫡长孙林若愚,娶郭家长女。
这一年,林若拙十岁。
大嫂闺名郭盈盈。这是她在‘问名’礼之后特意问来的。众姐妹笑问她干嘛这么关心。林若拙一本正经的道:“就是想知道。”郭大小姐、未来大嫂,未来林家大奶,都只是一个代号。唯有郭盈盈三个字,才是父母在生命新诞之初对孩子真切的祝福。刻画出一个妙龄少女隐约模糊的面目。
成亲那天,红头盖揭下。林若拙瞬间明白了郭家父母给女儿起名的用意,新大嫂有一双秋水盈盈的眼睛,将五分姿色的脸衬出八分色彩。如画龙点睛之笔。
林若愚对妻子的相貌很满意,笑的连合卺酒都忘了接。
第二天敬茶,郭氏奉上亲手做的针线,针脚很粗,还有线头露在外面。冯氏的脸刷的就青了。郭氏大大方方的道:“母亲见笑了,媳妇不善女红。”说的辣气壮。
林若敏赶紧笑嘻嘻打圆场:“六妹妹,这回好,你可是有同伴了。”
林若拙便认真的对郭氏道:“大嫂,不要紧,咱们家有专门负责针线的丫鬟。还有我母亲也开着绣坊,缺不了衣服。”
郭氏惊讶的看着她,随后微笑:“多谢六妹妹指点。”
林若愚也感激不已,笑道:“六妹妹,想要什么以后只管和大哥说。”
冯氏的脸色很不好。
林若拙看看现场气氛,淡定的扔出一枚炸弹:“祖父,我听说,今年陛下要给几位皇子和两位公主选定亲事。”
炸弹效果太强大,就见林老太爷霍的睁亮了眼睛,童氏“啊”的一声捂住嘴,冯氏〖兴〗奋的几乎失态,紧紧追问:“消息可靠吗?你怎么知道的?”
林若拙老神在在:“自然是恒王府传出的消息,母亲和我也是刚得知。要过几天再公布,外头人还不知晓呢。”
众人眼看黄氏。黄氏微微一笑,点头承认。
这是她们在林家无人敢惹的根本原因,靠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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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犹豫
按说以二、三、四皇子的年龄,两年前就该将婚事提上日程。但二、四两位皇子不约而同、心有灵犀的以各式各样理由给拒绝了。为什么呢?因为皇后的娘家,显国公长女司徒家大小姐,今年刚好十四。情窦初开的年纪。
两位皇子算盘打的精,虽说显国公家不欲再将女儿嫁进皇族,可诉说的好,儿大不由娘。若是司徒大小姐自己倾心于他们,父皇定会乐见其成。所以说,迟个一两年定亲有什么关系,婚姻大事,嫡妻原配、天然盟友,那个最好的,总要试一试能不能得到。
三皇子倒是没这个心思,可他运气不好。前年生母关嫔死了。这位生母宫女出身,人前不显。死后才被追封一个嫔。倒霉的三皇子总不能亲娘死了还没一年就议亲,拖拖拉拉也就到了今天。
而那位今年业已十八岁的银川公主,说起来就更郁闷了。按照楚帝和皇后的约定,显国公家要尚一位公主,无疑,比世子司徒九年幼一岁的银川公主本是最合适的人选。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楚帝迟迟不松口。也正是因为他的不松口,才给了二、四两位皇子希望。毕竟,皇家没有换亲一说,尚了公主的人家怎么可能再出皇子妃?
三公主临川倒是芳龄十六,正当huā信。本该此时选驸马。
所以说,这里头的牵扯太复杂。林老太爷带着男人们去前院商讨,女眷们以同样的热情八卦这件大事。议论纷纷。
冯氏身为长媳,丈夫又志在千里,对这些格外关心:“银川公主是在五皇子生母穆嫔身边养大的。便是不嫁给显国公府,也少不了一个好夫婿。”
林老太太想到一个关切的问题:“既然二皇子和四皇子有意司徒家,待选女子的年龄势必会放苛十四岁,二丫头和三丫头,可会要参选?”
林若静和林若敏今年刚好十四。
冯氏立刻将目光投向黄氏,眼露期盼。黄氏道:“这个不好说。条件放的很宽,凡五品官员之嫡女、嫡孙女皆可参选,京中外任不论。名单报上后会有第一轮筛选。据说,若是有个别出色的,条件还可再度放宽,具体是什么就不知道了。”
这个具体什么的其实很简单,入了至高位置上人的眼。但黄氏不能这么说,只能含蓄表示。
在场人都听懂了。林若静、林若敏都符合条件,需要参选。
冯氏和童氏顿时沸腾起来,激动的就提议:“老太太,得赶紧给姑娘裁新衣、打首饰,还有礼仪规矩也得格外教导,咱们家可不能让人小看了去。”
这种选秀是大事,就是不被选上,在贵人前表现出良好的素质品行,一样能有好姻缘。同样,在这种几乎是全国范围,优质闺秀的展览会场上,一旦有什么差错闪失,也是不可弥补的伤害。闺秀声名大跌,良缘难继。故而两位母亲十分紧张。
林老太太当然全部同意,她也很激动,不过克制的很好:“老2媳妇,这是大事,你多偏劳些,帮帮你大嫂和弟妹。”
黄氏温文而笑:“母亲放心,媳妇知晓。”
冯氏早将‘找新儿媳的茬’这一念头抛至九霄云外。急急拉了黄氏,讨论绣坊可有什么最新的衣裳式样。童氏也热情的凑上来。
林老太太清咳一声,提醒几个〖兴〗奋过度的儿媳:“你们三个想是要忙了,家里几个小一些的丫头干脆就让愚儿媳妇帮着照看些。如何?”
冯氏一想,左右大房就一个林若敏,无有女孩需要照看,便爽快的答应。
林老太太又对几个小孙女道:“这些日子你们的母亲会很忙,你们要各自安分,不可在此时添乱,可知。”
林若贞领头,五个女孩子齐齐应诺。
没过几天,选秀的旨意果然放了下来,京中沸腾。黄氏绣坊的高档衣料和最新样式衣裙几乎卖的脱货。整个人忙的似打转的陀螺。林若静和林若敏被安排了一大堆补充课业,每人身边多了一个礼仪教习,各色衣服首饰统统重新堂。
在这一片热情中。三年一次的庶吉士散馆考试结束。三叔林海屿被受任翰林院编修,正七品。
一向在家中默默无闻的渣爹突然吃香起来,这位的官职虽然不大,但偏偏是在礼部,内部消息最为迅速。为了家族荣誉,渣爹也积极参与,与同僚们亲密接触,力求第一手资料。大家知道他有个三品大元的爹,倒也给几分面子。再则,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有门路的人家,谁没有第一手资料。
第一批名单报上去一个月后,礼部下达筛选名单。林若静和林若敏都过了初选。被通知准备半年后参加复选。这是给外地闺秀进京的时间。
初选是礼部官员定夺。复选则有勋贵超品级夫人们把关。最后正选才是由楚帝陛下和宫中娘娘们亲自选定。而复选的领头人,便是恒亲王妃。
林若拙突然变的抢手起来,林若静林若敏经常来找她说话不提,居然有好几封邀请林家女眷的请帖中,指名要邀请林家六姑娘。
冯氏的意思是不去。恒王妃的喜好什么的,自家人知道就行了,没得便宜外人。
黄氏自家人知晓自家事,林若拙就不是她们想象的那样,还是不要放出去吓人了。
林若拙觉得这些人的想法简直不可思议:“她们是想嫁给皇子对吧?又不是恒王妃的儿子,恒王妃的意见很重要么?”
林若贞笑她:“傻了吧。恒王妃不入眼,连复选都通不过,哪里还能去娘娘们眼前露脸?”
林若拙不屑:“你才傻了。只要家世够好,复选怎么会通不过?比如中书令许大人的孙女,谁敢刷她下来?”
林若贞顿时一噎,郁闷的脸涨红:“照你这么说,选秀干脆不要办好了。直接按家世指定皇子妃人选。陛下为什么要举办,便是看重人品更甚。”
林若拙嗤之以鼻:“家世是基础,在这之上才看人品。家世不重要?那何必有五品官员的限制?”
林若容斯斯文文道:“六妹妹,话不是这么说的,家世固然重要,然人品德行也在其中。倘若一个女子品德上佳,被贵人看重也是有的。”
林若拙一针见血:“家世不够格,看重了也是当侧妃。当小妾很有光彩么?你们甘心?”参选的可都是嫡女,皇子侧妃也是妾,不过名义上好听点。真正能摆谱的妾,全天下唯有一个地方,便是皇宫。谁又敢肯定,这三个适龄皇子里就有未来的皇帝?
一盆冷水浇下,几个姑娘齐齐沉默。一直安静倾听的林若静脸色雪白,她的条件还不如林若敏,真要被看中了,妥妥的是当妾。
当晚,三房的灯亮了很久。
第二天,童氏红着眼睛来找黄氏:“二嫂,能不能请你帮忙给恒王妃说说,我家若静复选不必通过。”
黄氏吃了一惊,前几天童氏还雄心勃勃,怎么这么快就换了天翻地覆的想法:“三弟妹,这么大的事,父亲和母亲可知道?你可想好了?”
童氏眼泪就流了下来:“二嫂,我想过了。我手心里捧大的姑娘不能去做妾,侧妃也是妾。她要熬多少年啊!熬的出来熬不出来还不一定,我怎么能让她去吃这样的苦,我不能!母亲那边不必去说,复选那么多闺秀,静儿又不是那么出色,被落选很正常。”
童氏庶女出生,看够了妾室在主母面前的卑微。她和林海屿都有嫡出情节,侧妃虽说有品级,可一样要在正妃前面立规矩,孩子将来一样是庶出。这对夫妻的心理都无法承受。
黄氏的笑容多了几分真心:“三弟妹,有你这句话我就有底了。你放心,选中我不敢保证,这落选却是很容易,只要你不后悔就行。”
“我不后悔!”童氏咬牙“我的女儿,咱们又不是那吃不饱饭的人家,姑娘自是要去做正头娘子的。”
黄氏点头赞同。
那边林若敏也是心事重重,她将林若拙的话对冯氏说了:“母亲,我担心。要不,咱们去求求二婶,她和恒王妃交情好,让我落选吧。”
“这是什么话!”冯氏一口否决“敏儿,你傻了。你是什么身份,祖父是三品大元,父亲是五品知州。你祖父是中书省第三位,陛下也要经常向他问政。你的家世哪里低了!”
“可……”林若敏想说的是,皇子正妃就三个,她的家世再不低,也没高到挤进前三,甚至是前五。进不了前五,那还不是当侧妃。侧妃?天!
“我不想当侧妃。”她低声道。
“侧妃怎么了,侧妃也有品级。生出的儿子也是皇家人,将来要封爵的。”冯氏不以为然。
林若敏失望的离开。
之后几天,她茶饭不香,人渐渐消瘦起来。相反的,林若静倒是气色上好,养的有红似白。
林若愚见妹妹消瘦,关切的询问,林若敏对着他说不出来。冯氏的话犹在耳畔:“便是想想你哥哥,也不该这么没志气。你若攀上皇家,你哥哥将来能少走多少弯路。不必像你父亲刚入仕时小心翼翼,处处看人脸色。你连这点儿兄妹之情都没有么!”
林若敏强笑道:“我没事,就是近来学的太多,有些累了。”
林若愚若有所思。晚上便对郭氏道:“妹妹最近好像有什么心事,我问她她不肯说,明天你再去探探,有些话,想是你们女人家更容易开口些。”
郭氏奇怪的道:“你居然不知道?也难怪,这是后宅的话。我知道三妹妹的心事。是前儿六妹妹说了,家世不够的姑娘若是入了贵人眼,十之是要当侧妃的。妹妹是为这个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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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提议
“侧妃?”林若愚皱了皱眉头“确是不好。”想了想,又笑:“她也是傻钻了牛角尖,入选不容易,落选还不简单?不拘哪里出个小错就好,母亲还能跟着她一块儿去选不成。这丫头,平时挺机灵的,怎么轮到自己的事反变笨了。难怪人说关心则乱。”
郭氏撇撇嘴:“你说的轻巧。枉费妹妹对你一番心意。她这般委屈,还不是为了你的将来。”
冯氏的算盘路人皆知,这个不怪她轻狂,因为满京城这样打算的人太多了。大潮流大趋势。可郭氏看不上。用女儿婚姻换取儿子的前程,这是男子无能的表现。
“你要是个男人,就给句明白话。”她认真的道“没得带累了妹妹一辈子受委屈!”
林若愚惊愕之极,他还真没想到这个。他,他连乡试都没中,现在才是个秀才好吧。居然母亲和妹妹都操心到那么远去了,况且,储君悬位,几个皇子将来还不定结果如何。未必是良人。
“我跟她说去。”林若愚找出外面大衣裳换上,一边系腰带一边道:“这事得办的不落痕迹。母亲是这个意思,父亲也定是这么想的。不能让他们知道,特别是父亲,他精明的很。你千万小心,尤其是下人面前不能露半点风声。”
郭氏高兴的上前帮忙:“放心好了。你院里的几个丫头笨的要死。一瞒一个准。保管没事。”
林若愚想想也笑,道:“可不是,自从我们家来了郭青天,什么疑难案件都断的一清二楚。”
说这话是有原因的。郭氏新嫁,院中下人难免不服管教,没几天就出来点状况,什么东西丢了胡乱攀咬的,什么差事没办好无人认账的。全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但若处理不好便是新妇能力不足。
郭盈盈全然不将这些小伎俩放在眼里,东西丢了?顺藤摸瓜,隔离审查,没一个时辰就找了出来,无人认账?衣服鞋子查一查,房里房外转一圈,立刻找到供词漏洞,真凶无所遁迹。
不到半个月,郭家神捕扬名,再没人敢给她捣乱。
林若愚笑道:“屋里交给你我放心,神捕威名在,何人敢捣乱?我去了,别让丫头们知晓。父亲不在京中,母亲想不到我们私下谋划的。只要面上不露,等事情已成定局,他们也无可奈何。”说罢,匆匆而去。
郭氏拿过她最喜欢的《洗冤集录》,边看边等人。不多久,林若愚的大丫鬟暖萍拎着一个食盒进来:“大*奶,这是厨房熬的燕窝粥,您和大爷用点宵夜吧。”放下盒子端出碗碟,她惊讶的看了看:“咦,大爷呢?”
“出去了。”郭氏淡淡道。
“这么晚,可是去太太哪儿了。”暖萍笑着道“还是去了书房,粥恐放久恐凉了,奴婢给大爷送去。”
郭氏从上到下打量了她几眼,道:“暖萍,你不是刚从太太哪里来?怎么还问?”
暖萍一惊,笑容勉强:“奶奶如何知道。”
郭氏嗤笑:“我当然知道。”
暖萍笑容几乎挂不住,强笑道:“奶奶又再和奴婢开玩笑。”
“谁和你玩笑了。”郭氏面孔一板,冷笑“我犯不着和你开玩笑。你是不是从太太那儿来的,一问便知。还想隐瞒?你明知大爷没去太太处,还询问于我,分明是居心叵测!”见暖萍想分辨什么,她一挥手:“我犯不着听你解释。你只要知道,在我面前是说不了谎的。至于你爱骗谁我管不着,只别犯到我手上。”
没见过这么笨的丫头。大厨房是公中出钱,宵夜根本不会准备燕窝粥这样的补品。要么是太太们小厨房备的,要么就是自己出钱出货让大厨房加工。再者,大太太院里种着桂huā,暖香的头发丝上落了米粒大小的一朵,还有她的鞋子,大厨房的路程和这里相隔甚远,不会这么干净。再有,燕窝汤的浓稠度不是刚从锅上端下来,她应该是和冯氏说了不少时间的话耽搁了。说话的内容用脚后跟想都知道……
“洪妈妈。”她径直唤道“暖萍一路走辛苦了,带她下去歇着,别让她再乱跑。都快嫁人的姑娘了,成天跑东跑西的,成什么体统!”
听见‘嫁人’二字,暖萍脸色刷白,一动不动的被郭氏的乳母带了下去。
“奶奶。”洪妈妈稍后回来,对郭氏耳语:“这个暖萍心思不正。”
郭氏笑:“这还用说?这屋里有几个心思正的?不妨事,让她们闹,闹的林若愚烦了,自然会稀罕我这儿的清净。再说,就她们那拙劣手段,掰开来讲牙都能笑掉。”
“话不是这么说。”洪妈妈担忧道“暖萍是太太给的,倘若做了屋里人,还不一心向着太太。大爷身边的人总得是姑娘自己人才好。”
郭氏大笑:“妈妈,这你就不知道了,男人不能惯着,屋里得乱一乱,他才知道齐家不易。就暖萍那稻草脑袋,林若愚吃几回就得腻,他口味刁着呢。妈妈,我再说一遍,我身边的丫头决不许当大爷的通房。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洪妈妈不理解:“姑娘,这是为何,姑娘捏着她们的身契,谁敢有二心?是自己人岂不好?”
郭氏意味深长的道:“二心不是一纸契书能约束的,身契管不了人心。这世上有太多值得豁出命去争的东西,命都不在乎了,还在乎卖身契?所以,不若干脆连背叛的可能都不给的好。我用不着靠通房拉拢男人,太太给的,老太太给的,无所谓。”
“姑娘……”洪妈妈焦虑的换回了旧时称呼“姑娘已经成亲了,可不能再像闺中那般不在意。这夫妻间不同他人,姑娘若是将姑爷推远了,这将来的日子可难过。头一个,小少爷什么时候出来,大太太眼盯着紧呢!”
郭氏不在意的拿起《洗冤集录》,继续翻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归将来都是一堆黄土埋骨头,死人骨头我都看过,这些有什么要紧的。”
“姑娘!这话可不能再说!”洪妈妈急的不行“被姑爷听见还了得!”又急她毫不在意,只得暗自警醒,一定要将几个不安分的丫头看住了。
郭氏无奈的摇头。丫头们出手怕什么,她就怕她们不出手。出手才让她有案子可破啊。不然,这日子还不无聊透顶?
林若敏的脸上重新恢复了镇定的微笑。虽然人还是很瘦,但精神很好,瞳孔晶亮。对礼仪教习的课程更为用心。冯氏看在眼里,以为她是想通了,十分欣慰。
这一天,为了庆祝林若信、林若慎兄弟拜在韩夫子门下读书,二房出钱做东,举办了个小小的家宴。
黄氏这几年到底赚了多少钱林家人不知道。她为人低调,穿衣打扮一如既往,二房的用度也只是在几个孩子的吃食上丰富些,其它并无太大区别。
然而林若拙知道,黄氏手上的财产,能吓大家一跳。隐瞒是正确的,不然渣爹知道自家这么有钱,还不使劲着当猪头队友。
“母亲,我想学骑马。”家宴之后,她趁机提出要求。
黄氏知道她心心念念这事。笑道:“若不怕摔着,我不拦你。”
“那母亲送我一匹马。”黄氏有西北马场投资,每年运送进京不少好马,林若拙早已眼馋。
林老太太不悦:“好好的姑娘家,学那个干什么!”
林若拙立刻道:“我听说复选是在郊外的皇家别院,那里有很大的跑马场,还有猎场。听说,女眷们也有打猎赛马的活动。虽然不必争夺第一,可总不能连马都不会骑吧,好丢人的。”
冯氏立刻坐不住了,问:“是真的。”
林若拙看看林若敏,故意道:“三姐姐这么文静的人,不会骑也不要紧的。这次的闺秀有好些都是西南、西北那边将军的女儿,若是伤着了反而不美。”
冯氏立刻紧张,武将之女,那些粗鲁地方来的。万一真的伤了她女儿可怎么是好。
林老太太叹了口气:“六丫头要学就学吧。二丫头和三丫头到时就说不会。”
一丁点儿不会反而安全,别人见你完全外行,也不会拖上场。最怕的就是那种半会半不会。
林若拙得到准许,高兴的不得了。冯氏又追着问她还有什么内幕消息没有。她哪里知道,这些都是仲师傅说的。话说这几年仲师傅一直替她和恒王府之间传话,恒亲王一家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也很莫名。
恒亲王府,赫连瑜正对恒王妃撒娇:“我也要去揽秀园打猎,我也要去!”
恒王妃头疼道:“那是给闺秀复选,就是个huā架子,你去干什么!”
“我去玩啊!”赫连瑜振振有词“揽秀园那么大,我不去你们那头就是了。本来秋天就要去好好玩一玩的,五堂兄、七堂哥、八堂兄还有九堂弟他们都要去,为什么我就不能去!对了,还有司徒十一也去呢!”
“什么?”恒王妃大吃一惊“这些人也去,谁说的?”
恒亲王刚好走进来,顺口答道:“老七提议,陛下应允了。说是让孩子们互相看看对眼也好,免得乱点鸳鸯谱。”
恒王妃惊愕:“难道二皇子他们也去?”
“呵呵!”恒亲王笑的幸灾乐祸“不但他们,大公主和大驸马也带三个公主一块儿去。皇后娘娘估计马上就要宣你进宫商量了。”
“天!”恒王妃抚额“这是要闹什么!”
恒亲王冷笑:“还不是那几个混小子总盯着司徒家大丫头,皇后嫂子恼了呗,索性一潭水再搅浑些,让牛鬼蛇神都出来。”
赫连瑜听不懂这些,他忽尔想起一事:“既然这么多人,父王,咱们把林小六也叫上吧,一块儿玩多有意思。”这三年,他就没找到第二个像林小六这么有意思的人。
恒亲王笑:“你喜欢和她玩?干脆想个法子让她长远到咱们家来玩可好?”
“王爷!”恒王妃厉声喝止“瑜儿还小,你别逗他!”深深吸了两口气,又和颜悦色的劝儿子:“她一个不在选的小丫头,忽而巴刺的夹在里面,不成个样子。”
恒亲王又给妻子拆台:“这倒不妨。因新川公主也要去,皇后娘娘大约会让你请一两个适龄的姑娘陪伴。”
恒王妃给气笑了:“那也是爵位人家的女孩,皇后娘娘知道林家丫头是谁?”
“不一定哦!”赫连瑜神秘的显摆“说不定皇后娘娘就知道林小六呢。”
怎么会知道的?当然是有人提的。
提议者大家都没想到,居然是新川公主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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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进宫(和氏璧加更)
新川公主是个命好的姑娘,人人都这么认为。
你看,从小死了母亲,被中宫皇后抚养。满宫廷那个兄弟姐妹不讨好她?哪个宫人内监敢怠慢她?
每一个身边人都善意教导她,要讨皇后娘娘的欢心,皇后娘娘是你的大恩人。没有皇后娘娘,就没有‘最尊贵’公主的地位。
她是最尊贵的公主?新川不知道,但有一点毋庸置疑,她必须讨司徒皇后的喜欢。
单一个‘讨’字就微妙的点出了这对母女间的关系。
当然,新川作为一个公主,还是最年幼的公主,基本上也很容易做到这一点,只要不去触犯司徒皇后的某些忌讳。
比如说,显国公家。
有很多人都猜测,她未来的夫婿会是司徒十一。但新川凭着本能告诫自己,不要去触犯这个地雷。皇后对司徒九和司徒十一的喜爱,远胜于对她。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新川甚至觉得,如果她不是父皇的孩子,皇后说不定还会更喜欢她一点。
于是,在姐姐临川公主半酸半妒的打趣中,她向皇后提出:“母后,孩儿没有同龄玩伴,一个人去揽秀园没意思,孩儿留在宫中陪着母后。”
皇后淡淡而笑:“又说傻话,姐妹们都去,你一个人留下来干什么。一块儿去。你若是嫌闷,叫几个同伴陪着就是。”
新川公主便趁机撒娇:“那我要自己选。”
皇后轻笑:“就你刁钻事多,说说,你想请谁?”
新川公主眼珠子转了转,道:“那些木愣愣的闺秀没意思,听小九和阿瑜说,中书省林大人家的六姑娘为人很是有趣,女儿想请她。”
皇后一听就笑:“你又见过?还不是听小九他们撺掇的。”皇后的记性很好,很快回忆起:“那个小姑娘,不就是三年前和他们一块儿玩,吃坏了肚子的?”
“可不就是她。”新川公主拍手而笑,“听阿瑜说,连恒王叔都被她气过呢,好有本事的。”
有些事新川不知道,皇后却是知道的,比如那句有名的‘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南风了(第三声)’。想到这个,现在还会发笑。意有所动:“好不好的,你说了不算,得把人叫过来瞧瞧。若是个妥当的,就让她和你一块儿去。”
新川很高兴。小九拍着胸脯对她保证,只要林小六能来,她就不用怕司徒十一。
为了不兴师动众,皇后没有下懿旨去林家宣召,而是关照恒王妃将林若拙带进宫。
林家接到消息,又喜又怕。喜的是能给新川公主当玩伴,怕的是六丫头实在有些不着调,勾着公主出什么事就糟了。
于是,林若拙被嘱托了再嘱托,教育了再教育。林老太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操碎了。哎呦,儿女是债,孙辈也是债!这个六丫头,怎么教了这么多年还是个榆木疙瘩呢!
“好好的,别闯祸,别去不该去的地方,不该说的话别说……”
统统是老生常谈,好像几年前也有过这么一次?
林若拙挖挖耳朵,没人欺负她她当然会很乖,被人欺负到头上还要忍着,她一个小人物,还指望君子十年后报仇不成。
三观早已定型的某人就当那话是催眠曲,成年人,早过了被教育的年龄段,唯有自己吃苦总结出的经验,才会被他们牢牢深记。
当天一早,恒王府的马车过来接人,大哥林若愚陪送,抵达王府后换马车,恒王妃带着她和赫连瑜一同入宫。
马车上,恒王妃教导她:“太后故去,后/宫以皇后为尊。咱们先去拜见,你只跟着我。若是有宫女和你说什么其它娘娘召见,一概不理会,只来回我。切不可私下和人走动。”
赫连瑜立刻道:“可是我和小九说好了,小六今天进宫,带她过去玩。”
恒王妃立刻一瞪眼:“你少出馊主意,那一回吃坏了肚子,贤妃娘娘虽不说,焉知有没有不满。总归当娘的,没人乐意自家孩子生病。”
林若拙一听,艾玛呀!这么一看,四妃里头有三个得不待见她。宫廷太危险了,咱就在皇后那儿窝着了。
头点的像小鸡吃米:“我哪儿也不去,就在坤宁宫。”
赫连瑜嘟了嘟嘴:“贤妃娘娘也太婆妈了。那回我病的比小九还厉害呢,娘你都没说我什么。”
恒王妃气的骂他:“我不担心?没良心的混小子,我眼睛都哭红了我不担心!”当娘的看着孩子病了,有几个能不担心?
赫连瑜丝毫没有体会慈母心肠,他已经激动的问起林若拙:“林小六,这几年你学了什么?我瞧着你好像白净了些,还爬树吗?”
林若拙道:“爬的,这个东西一段时间不练手脚会生。”
赫连瑜很高兴:“我就知道你不是个俗人。”
恒王妃嘴角抽了抽,很真诚的道:“林丫头,这些话在外人面前不要说,文静的女孩才招人喜欢。”
赫连瑜立刻嚷嚷:“不要紧的,父王说了,将来林小六嫁不出去就来咱们家。”
“咳咳咳!”恒王妃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她以为她的神经已经被夫君殿下训练的很粗壮了,很显然,王爷永远更高一筹。
林若拙也吓一跳,赶紧插科打诨:“不要!你家没姐妹,不好玩!”
赫连瑜不屑道:“女孩子娇滴滴的,有什么好玩。没两下就哭了。”
林若拙赶紧道:“谁说的,是你没见过厉害的。我家大哥新娶的嫂嫂就十分厉害。有一回,房里丢了东西,谁都说自己没拿……”她细细讲了一回郭神捕破案记,“大嫂道,厨房要处理蔬菜家禽,故那边的泥地里常有残留,你说你没去,你鞋底的鸡毛是哪儿来的……脱了那婆子的鞋一看,果然有一片细小的绒毛……”
赫连瑜听的入了迷,连连惊叹:“你家竟有这么厉害的人,怎么有趣的人都生在你家了!真是!”他深以为恨。
“那是,我家大嫂很厉害的。”林若拙骄傲的炫耀,“人家家学渊源,大哥的泰山郭大人是刑部郎中,刚调入京城不久。他在好些地方任过职,凡是奇难疑案都能破获。人称‘宋慈再世’。”
“宋慈?宋慈是谁?”赫连瑜没听说过这位。
林若拙立刻用一副‘你好无知’的表情鄙视他:“你居然不知道宋慈?《洗冤集录》就是他写的。”
“《洗冤集录》,那是什么?”赫连瑜不耻下问。
恒王妃闭上眼睛,很好,想必明天,啊不,今晚府里的书房就要遭殃了。
就听林若拙道:“这是一本教你学会‘如何让死人说话’的奇书。”声音森森,营造出一股神秘气氛。
果然,赫连瑜觉得刺激的不得了:“还有这样的书?还有这样的?”
“哼哼!”林若拙故作冷笑,“这种书怕鬼的人是看不得的。你回头看了害怕别来找我。”
“我才不怕!”赫连瑜立刻发誓,又问:“你看过吗?”
林若拙连连摇头,这种变态人士才会痴迷的东西她敬谢不敏:“没有,我不敢看。”
赫连瑜笑她:“原来你也是个胆小鬼。”
林若拙点头承认:“我有不怕的,也有害怕的。这有什么好丢人的,害怕就是害怕。”
恒王妃惊讶的睁眼,瞥了瞥她。放任林若拙和儿子混说,是因为赫连瑜平时没有玩伴,一个人很孤单。便是从外面招了伴读,也多少有些奉承谄媚。并无一人如林家丫头一般将他当成普通朋友相处。为了这份难得的童真,她也就算了。不想,这丫头还有几分不凡,竟能说出那番话。“赫连瑜不知母亲所想,他正嘿嘿得意而笑。心道终于知道林小六的弱点了,原来这家伙怕鬼。嘿嘿,找机会吓她一吓,吓得她惊慌尖叫,害怕之极,肯定很有意思。
至于为什么‘林若拙被他吓得害怕’会很有意思,赫连瑜从未深想过。
马车终于驶进皇宫。因为是恒王府的车,可以一路通行。不过至内廷门处,还是要下来换车。然后到坤宁宫不远,则需要步行。
坤宁宫静深悠远,高大的梧桐树、幽幽青竹、碧绿芭蕉。到处是青翠之色,花朵很少,从气氛上来说,有点不太像女人住的地方。
带路的宫女迎她们进正殿,幽幽檀香飘拂。林若拙微微诧异,居然是檀香。这个,似乎是修行之人用的多。
上座一位深紫色华服女子,金色的绣纹勾勒出凤翱九天,满头乌发不见一丝杂色,十二根成色一模一样的白玉簪分插发髻,中间一柄琉璃凤凰,垂衔明珠一串。
磕头见了礼,就听上面人柔声道:“抬起头我看看。”
自从进殿门就只看脚尖前面一块地面的林若拙,听话的抬起头,不能直视皇后眼睛,目光略微一扫,停在她下巴部位。
司徒皇后是个很美丽的女人,美丽的有些让人惊讶。一般来说,皇后什么的该是端庄,宠妃才和美丽搭边。不过联想到司徒家族的前朝历史,又欣然而解。世家嘛,多少代美女基因改造,不美丽才不正常了。
就听司徒皇后轻笑:“这么个小小的姑娘,就是她气的恒王弟说不出话来?”
恒王妃很无奈,道:“就是她。”
林若拙纳闷,她什么时候把恒亲王气的说不出话了?
司徒皇后见她一脸疑惑,笑道:“就是你那句‘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男风了’气的他呀!”
“噗——”旁边传来一声放肆的轻笑,一个清越如水的男声道:“姑姑,原来这句话的出处在这里。”
居然有人敢在坤宁宫这么放肆,还是个男的?
林若拙惊讶的转头,霎时,呼吸一滞。
仿佛二维世界的美男子从清秀山水间跃然而出,一个很美的少年正一脸兴趣的打量她。
恒王妃给介绍:“这是显国公府二公子。”
司徒十一。四个字赫然跃上心头。黄恬的话犹在耳畔:司徒十一绝美如玉、掷果盈车、侧帽风流。
果然,是个嚣张的美少年。
美少年什么她没有兴趣,嚣张的美少年更没兴趣。
林若拙索然无味的转回头,一个被宠坏的小男孩罢了。即不如小九来的可爱,也不如赫连瑜心地纯净。
司徒十一似乎对她很感兴趣,见她只惊艳一瞬就恢复平静,随后更是不屑再看他,还从来没有碰见过这样的小姑娘。
司徒皇后倒是对林若拙有了几分高看。她见过的年轻女子,除了新川对他不假辞色,其余皆会被青珺相貌所惑——
有气无力……
送上加更。感谢sunbliss123同学的和氏璧,呜……终于不欠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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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各有计划
司徒皇后很快叫了新川公主过来,见见她指定的人选。
十二岁的新川公主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穿着鲜艳,说话又脆又
“你就是林家六姑娘?听说你特别会玩,可是真的?”又叽叽喳喳问她平时玩什么?外头的京城闺秀之间又流行什么。
皇后看着好笑:“好了好了,小姑娘们有话就私下说去吧,实在是聒噪不行。”
新川公主就拉着林若拙:“那我们就去后头看花了,母后。”
司徒十一道:“我也陪表妹一块儿走走。”强行挤了进来。
皇后没有反对,新川只得无奈:“有劳表哥。”
三人走出大殿,坤宁宫后面有个小花园,这里倒是种着许多花朵,不过夏日刚过,依旧盛开的寥寥无几。
新川出了殿门后便一言不发。林若拙不好自说自话,也跟着闭嘴。司徒十一竟然也没有开口,三人就这么很古怪的沉默。
林若拙暗暗叫苦,看这气氛,明显不对啊。难道说,司徒十一和新川公主有那啥情?可有情人不是这个表现吧?或者,赌气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司徒十一开口了:“再过些日子菊花就要开了,揽秀园中的绿牡丹不知今年长势如何。”
绿牡丹就是绿菊的一个品种。林若拙不吱声,这话想想也知道不是对她说的。
新川冷笑一声:“绿牡丹是好花,表哥干嘛不去请三姐一同欣赏。
“生气了。”司徒十一微微一笑·若天边流光。
“怎么会。”新川甜甜一笑,“我巴不得表哥一直伴着三姐姐才好。何况如今我也有同伴相陪,不劳表哥费心。”
司徒十一就瞥向林若拙。林若拙死死低头,恨不能缩到地里去。尼玛!皇宫太危险,这明摆着又听见机密了啊!求求你们,就当看不见我好不好?
司徒十一再次微笑:“同伴相陪是同伴,我陪着是我,不一样的。”
新川一脸正气:“我更喜欢林姑娘陪我。”
司徒十一笑的温柔:“她若是陪不了你呢?”
新川冷冷一笑:“你可以试试。”
“好。”
林若拙就听见一个好字,忽的一阵凉风擦过·眉头一跳,几乎是本能的身体一拧,飞快躲开。
“咦,练过?”司徒十一收回脚,毫不在意的笑看新川:“难怪你这回有把握,原来找了这么个人。”
新川是意外之气,她哪里知道林若拙练过,此刻自然不会揭穿,骄傲的昂起头:“这回你还有什么招?”
林若拙将冷意藏进眼底。安静的听那两人对持。若不是她躲的及时,刚刚那一脚的力道·非重摔在地不可。到时扭脚、受伤,谁知道后面还会发生什么。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特么的她好容易生成了官二代,还有更高杆的贵二代欺在头上肆意妄为。
“林家的姑娘。”司徒十一忽然一笑,放柔了声音:“咱们打个商量,你今日拧伤个脚好不好?”
声音温柔可亲,容貌绝色潋滟,说出来的话却如阎罗附体,阴狠无情。
拧伤脚,至少修养三个多月·绝对无法参加揽秀园之行。
新川怒不可谒:“你敢!”
司徒十一无所谓:“我这不是在和她商量么。”说罢,笑吟吟的看着林若拙:“林姑娘,识时务者为俊杰。”
威胁·这是赤果果的威胁!林若拙垂下眼眸:“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爱惜是为不孝。”
“哎呀,这可难办了呢。”司徒十一的语气听着很为难,脸上却看不出半点为难的表情。他暧昧的低下头,凑到她耳边,热呼呼的气流拂过耳畔:“我可以帮你嫁给小九哦。”声音说不出的暧昧。
林若拙忍住心头怒火,冷冷后退一步:“公子请自重。”同时去看新川公主的表情。
很奇怪的,新川公主脸上只是单纯的愤怒·半点妒忌或者别的什么都没有。
这两个·不像是情侣啊。既然不是小情侣,她去了又不会当电灯泡·司徒十一为什么要这么做?
新川忽然眼睛一亮,高声道:“阿瑜·九弟,你们来了?”
原来赫连瑜早早请退是去找赫连濯了。两人飞步而来,小九满眼惊喜。
就在回头的顷刻间,司徒十一收起了刚刚的表情,迅速转换为彬彬有礼,行云流水的行礼:“见过九皇子。”
“青哥哥不用客气。”小九忙摆手,缓缓的走到林若拙身边:“三年不见,一向可好?”
“见过九皇子,臣女很好。”新川公主和司徒十一在这儿,她不得不尊礼而行
小九比三年前老成多了,虽然眼底有喜色,表现的却很老成。先和新川公主说话,关切询问。再和司徒十一交流,面面俱到。
赫连瑜觉得没劲透了,装模作样。他认为这是有‘外人,在的原因,恨不能赶走这两个。耐着性子敷衍了半天,见着时间差不多,就要拖林若拙走。
新川公主坚决不让。死死拖住林若拙,不让她走。
气氛怪的要命。
好在新川也知道这么干站着不是个事,命宫女拿了棋盘来,园中品茗下棋。
赫连瑜一向头疼这些,连声道自己不熟。林若拙一看司徒十一那张脸就知道这斯不是好人,也说不会。于是小九便和他下了一盘,输了。换新川公主上。
瞅着没人注意,林若拙悄悄拉过赫连瑜:“哎,我说,那两位之间好像有些古怪啊?”
“怎么?他欺负你了?”小九过来,听见后回道:“多担待些·我特意向新川保举的你。”
“怎么回事?”林若拙、赫连瑜齐齐看他。
小九叹道:“都是父皇那句承诺阄的。你们都知道,我有一个姐姐要嫁进司徒家的吧。”
两人用力点头。
小九又道:“问题就在这里。我有三个姐姐,二姐和青阳表哥适龄。四姐和青表哥适龄。三姐姐只比青哥哥大一岁,嫁谁都可以。”
林若拙脑中灵光一闪:“难道显国公家自己有想法?”不对,如果是这样,干嘛不和皇后娘娘说,难道皇后娘娘还会害自己的娘家?
“是这兄弟两个有想法。”她肯定的重新下结论。
“不错。”小九赞赏,“就是这样,青阳■哥从小身体不好青哥哥不想有个公主嫂子压在他哥哥上。母后和显国公的意思是,青阳哥哥既然身体不好,就更需要一位显赫的妻子。”
司徒青阳便是世子司徒九。这一位身体不好京中也略有耳闻。只是不知不好到了什么程度,竟累的亲弟弟这样‘操心,?
“他这是帮忙还是拆台呀?”林若拙疑问,“新川公主好像不喜欢他。”
小九压低了声音:“本来要是我二姐银川也没什么,二姐性子温柔,便是嫁过去也不会仗势欺人。只是最近听说,父皇有意将二姐嫁到西南去,说是那边······”他顿了顿,“总之是朝政上头的事十有**是准了。这样,不娶新川就得娶三姐。三姐可一点不如二姐温柔,换成我,我也看不上。”
“那就和直接和皇后说也成啊。”林若拙表示不解,“都是亲侄子,有什么话不方便说的。
小九摇头:“母妃说,没那么简单。显国公家似乎有什么打算,必得有一个出来顶立门户。这人就是青表哥,早就定好的。娶了公主,仕途就绝了。”
那也不对呀。就冲新川这样子显然不接受司徒十一的计划。他一头热有什么用?这年头还能私定终身不成?
“青表哥大约是想让四姐去求母后。”小九这样猜测。
“不靠谱。”林若拙否决。新川公主又不是皇后亲生的,血缘就没关系,还不如司徒十一呢。
这家伙一定有什么别的阴谋。
小九笑道:“四姐被烦的不行。这些事自有父皇母后做主。这回一块儿去揽秀园是青表哥提议的,三姐的心思都在他身上,四姐不愿阄的太过,想找个镇得住场面的闺秀做陪伴,我就推荐了你。”
林若拙差点没一口气晕过去。要不要这么一副邀功的表情!赫连濯,你这不是在提携我,你这是要害死我!
“九皇子,我和你有仇吗?”她一脸血的悲愤发问。
小九呆了呆:“啊?你不高兴?”
高兴?我高兴你个大爷!
一路无语的出宫赫连瑜几次逗她说话都没理。
回到家中来不及喝口水,就被带到荣瑞堂请求回避了下人,只留下林老太太、冯氏、黄氏三人林若拙开讲,一五一十道来进宫后的一切。包括司徒十一的每一个表情,新川和他之间古怪的气氛,以及小九后来说的话。
“这回复选,怕是要出事。”黄氏眉头紧锁,“司徒十一是显国公家精心培养出来光耀门户的人,绝不会有勇无谋,或者计谋拙劣至此。”
“这么说,他劝我受伤是好意?”林若拙虽然有一颗彪悍的心,奈何计谋方便拙劣不堪。从来只会打乱拳。一旦遇上高手就迫切需要有人给她分析。
“没错。你当时就该顺势摔倒。”黄氏叹气,最好的机会没有了。
敢情那位还是好心?林若拙傻了眼:“他,他说要我自己拧伤脚,我,我需要么······”瞅见冯氏目光扫向她的脚,立刻缩了缩。
“不行,时机已过。“黄氏道斩钉截铁道,“话已经被他说明白,现在受伤会惹恼新川公主。”浑水搅不起,新川公主同样得罪不起。
“只能见机行事了。”她扼腕,“最好的机会已经失去,只能靠你自己小心。”
冯氏慌了:“不会连累敏儿她们吧。”
“很难说。”黄氏给出的回答还不如不给,“一切都得靠她们自己。尽量跟在人多的地方吧。但也不一定就保险。”
冯氏六神无主:“要不,咱们告诉皇后娘娘······”
“住嘴!”林老太太发火,“司徒十一敢说,就不怕你去告。怎么告?到时他一句开玩笑,皇后娘娘是信你还是信他?”
“大嫂。连新川公主都没开口。”黄氏意味深长的道,“宫中子女,无一人和皇后有血缘。娘娘唯一能依靠的,只是显国公府。”
显国公府,就是司徒皇后的逆鳞。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林老太太沉默良久,道:“为什么会推荐你?听说九皇子性子单纯。看这回的分析却是头头是道,与传说不符。或者他韬光隐晦?还是,还是有人指导过。”
林若拙立时一惊。小九如果是自己分析出的那些,又怎么会不知道这次陪伴新川的人,其实是架在火上烤?
黄氏已然追问:“快想想,你得罪过谁?”
“我······”她卡壳。要说得罪,三年前拉肚子事件她得罪的宫妃多了。天知道谁比较记仇。不过就算报仇也别这么狠吧。
不知道为什么,赫连熙的脸突然跃入脑海。她赶紧摇头,这是魔障了呢。赫连熙虽然阴阳怪气,她和他又没有深仇大恨,真要整她,三年前就可以动手,何必借这个势。
皇宫中。赫连濯兴匆匆的告诉赫连熙:“七哥,母后已经同意林六陪新川一块去了。”
赫连熙微笑:“好,这边成了一半。九弟,你可想清楚了。真的想娶她?你还小,这一定,日后后悔也没用了。”
“嗯。”赫连濯白净的脸微微泛红,“我不后悔。七哥,谢谢你帮我。”
“不客气。”赫连熙真心的笑,“我也希望你们有情人成眷属。”顺便排除掉最不稳定因素。
上一辈,黄立璀虽提议新马政,但折子的主署名人不是他,他只是从署。想来想去,变数就在林若拙身上。因为她入了恒王叔的眼,王叔靠马场供给军队赚钱,黄家人这才有此机会越过一众上头,直接将折子递到父皇案头。虽然这事对他影响不大,然而终究是变数。变数越多,他的优势就越少。而最大的阴影,便是未来七皇妃的人选。他是再不想和林家女儿扯上什么关系了。
小九想娶,正好瞌睡送来枕头。将计就计,送他俩做堆。也算功德一件。
至于林若菡,这辈子与他注定陌路,平安一生也为幸事。
先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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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猜测
既然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也只好认命。
林若拙以为,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妨想想怎么得更多的利益。
黄氏不明白这里头还能有什么利益?
林若拙提醒她:“韩姐姐的仿真绣。”
仿真绣,韩雁其实在两年前就研究出来了,然而黄氏觉得她技艺不算成熟。画技有待提高。当时拿出来虽可轰动一时,却不能造成最好的效果。倘若有高手模仿学了去,加以揣摩,意境和画技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她们反倒落了下乘。便让高价供养,让韩雁继续研究。时至今日,已经出了一两幅很能有水平的作品。
“我带了去,到时拿出来一鸣惊人。那京中顶级贵妇云集的场所,还有皇子和公主。定能一举成名。”
黄氏哭笑不得:“你竟还有心思操心这些小事。”
“这可不是小事。”她认真道,“对韩姐姐一家来说,是很大的大事。对韩姐姐一生来说,或许是最大的大事。”
她的命运如何无法把握。韩雁未来的路却是清晰可见,既然如此,有能力帮朋友为什么不帮?再说了,在她看来,什么皇子公主,百年之后还不是一捧烂土。韩雁的仿真绣,只要不断的磨练,其中珍品,哪怕一百年、两百年后都会有人珍藏。会有少女、少妇、文人、雅士,在春日的花香中凝视、欣赏。
“也是。”黄氏笑,“还是你心宽。总归是这样了·还不如多赚一分是一分。”
两人便商议一番怎么操作。末了,林若拙又道:“虽是不知道司徒十一想干什么,有些东西早点准备起来也是好的。”提议了几件物
黄氏虽然惊讶,却没有反对,一一给照办。
又有,进入揽秀园的闺秀,每人可带一名侍女,其余马车、下人都在规定处等候,不得乱走。
“我带仲师傅去。”这时候就显出了武力的重要性。再机灵的丫头都比不过一个江湖阅历深厚·又在官宦后宅待过几年的仲师傅。
黄氏这时也不得不承认,恒亲王这份礼,危难时节太为实用。
接下来的时间也没有闲着,林老太爷打听显国公府的事。冯氏和黄氏想办法打听公主婚嫁的事。
然而都没有打听出什么。谁都不知道楚帝打算将银川公主嫁到西
这一来,告诉小九内幕的人,就更加令人心惊。
林老太爷毕竟混迹官场多年,便从另一条路走,打听西南出了什么事。
几日之后,战报送到。
西南边民动乱,大帅袁将军领兵·大胜,与当地土司化敌为友。送上战利品以及数个土司的进贡。
林老太爷倒吸一口凉气,私下对三叔道:“此人非同了得。兵部加急文书抵达京城之前就得知西南战况,必有自己的秘密通讯渠道。况且,还能根据战情揣摩陛下处喇意,若果然银川公主出嫁。此人能力、心智、势力样样齐全,必不是池中之物。
三叔也惊愕:“您的意思是哪一位皇子?”
“自然。”林老太爷笃定,“便不是皇子,也是被某位皇子收归门下。终究是一样的。这一位,比二皇子、四皇子厉害多了!”
三叔心绪不宁:“这一位如此厉害·他日夺嫡之争,手段定然不凡,二皇子和四皇子恐不是对手。”
“是一定不是对手。”林老太爷倒是有几分高兴·“有此人在,林家或许是可以投一注了。”
三叔怔忪好久。
其实林爷是高看赫连熙了。他能料敌先机是因为上辈子经历过次。虽然新马政被蝴蝶了一点点。然西南大捷、银川公主下嫁这些事,料定不会有变动。正如司徒十一还和上辈子一样,打算实施某计划。
不过上辈子司徒十一的计划功亏一篑,最后娶的不是新川而是临川,这辈子他也不打算更改。
没多久,朝堂的反馈就出来了。黄立璀升任西北通政司左通政。银川公主下嫁西南大帅袁将军幼子。
韩夫子分析给林若拙听:“袁将军嫡子三人,老大伤残·老二战死。唯一囫囵头尾的就是这个小儿子。下嫁公主·是要荣养他的预兆。自古领兵者最怕兵权解除后被上位者清算。陛下下嫁公主·意为保袁家三代荣华。袁将军若是聪明·便该放心交出兵权。”
林若拙问:“那他会交出来吗?”
韩澈笑了笑:“你觉得呢?”
林若拙道:“我又不了解他。不过要是我我就交。”
“哦,为什么?”韩澈饶有兴致·“虽然下嫁一个公主可保三代富贵,然而西南称王多逍遥自在,兵权在手,谁敢动他?”
林若拙想了想,道:“大势所趋。楚建朝三代帝王,正是蒸蒸日上之势。陛下不是昏庸之人,相反他很精明,不会容得臣子做大。袁将军想西南称王,朝廷定然领兵围剿,百姓之想必祖父犹记得幼时战乱,不会愿意打仗。这便失了民心。黄舅舅升官,这里头必有个缘故,舅舅去西北是为了新马政。升官想来和马离不了关系,或者还有什么。总之陛下不会做无用之功,这里头定有牵制西南的名堂。”
韩澈大笑:“虽不中亦不远矣。你见解不行,直觉倒是挺灵。胡乱下注也能下个准,这倒是灵性了。”
“先生错了。”林若拙摇头,“我不是直觉行。而是我虽不善相事,却善相人。我认定陛下雄才远超袁将军。”
“哦,这又是从何认定?”韩澈更加感兴趣,“你见过陛下?”
“没有。”林若拙道,“开国三代,帝国不乱反定,只要大势行稳,五十年安定可保。”这是从历史书上各朝各代分析来的。自从士族退出历史舞台,科举制成为主流,王朝更迭基本如此。只要不是遇见奇葩,开国第三代,年月可谓太平。
韩澈若有所思:“似乎有点道理。可还是歪理。你这是取巧,不走正道。”
林若拙哀嚎:“先生,你饶了我吧。
我又不科考当官,搞那么清楚干什么。再说,我也不是那块料啊。您非要把我打造成经天纬地之才,这不是为难我么。”
这三年下来,韩澈也发觉自己有些看走眼,又不甘心:“小时见你还挺灵,怎么越大越懒。你读史书时的那股灵气哪儿去了。”
林若拙嗷嗷申辩:“我就没有灵气,我只有本能!”她只不过多了三十年人生阅历,知晓人性更深刻些而已。所以说,伪儿童伪天才是要遭报应的。
韩澈摇头叹气,破罐子破摔:“那就用你的本能说说,指使九皇子这么做的人是谁。”
“赫连熙。”林若拙脱口而出。
答案说的太快,韩澈一怔,皱眉缓缓:“七皇子?你对他,很防备?”
补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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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游园
第五十九章游园
林若拙知道,自己又做梦了。
如同一个旁观者,她来到了一座气势恢宏的皇家园林。满山植物呈青、苍、黄、红层层递减,各色菊花遍野盛开,一望无际的湖水波光粼粼。远处,亭台楼阁掩映苍翠红霞,美若仙境。
一群狩猎者骑马呼啸而来,华服美眷,腰系明珠,五彩锦绣装裹的少男少女们,香汗淋漓,挥舞绣弓,射杀着被赶到草地中央的小动物。
服饰整齐的侍卫们围在外圈跟随保护。
忽然,骑马少女中有一马匹忽发癫狂,疯一样的跳跃奔跑,冲散了队形,飞速狂奔。马上少女惊叫着拉紧缰绳,然而毫无作用。
林若拙定睛一看,那少女居然是新川公主。
这时,人群中冲出一位骑马少年,直奔新川。美如玉石的俊脸,正是司徒十一。
紧接着,又有几人跟随而出,冲在第二位,紧跟司徒十一的是一位黄衣女子,第三位的,是一位身材高挑的火红衣衫少女。
新川的马匹已奔到湖边,犹不停止,直冲湖水而去。马背上的新川惊恐大叫。而靠她最近的司徒十一,吼叫着伸长胳膊,依然碰不到她的衣角。
说时迟那时快,火光电石间,一条银鞭破空而出,灵蛇一般卷住新川的纤腰,长鞭的另一头,红衣少女起身一跃,踏过司徒十一的马背,轻轻巧巧落到新川马背之上。随后,她抱住新川纤腰,用尽全身力气向司徒十一扔去。
而这时,黄衣少女已经跑到司徒十一身边,她指挥着身下马匹挤开司徒十一,司徒十一躲避之下,新川没有落入马背,而是翻滚摔下。
匆忙之间,新川凭着本能手臂乱抓,恰好拉住司徒十一的腰带,两人一同滚落下马。司徒十一眼尖手快,紧紧拽住缰绳。两人被马挂在身后飞跑。司徒十一用尽力气扶住新川,将她重新托上马背。刚坐稳,马匹后腿在拉扯间被头冠上的尖锐处刮伤吃疼,后腿踢抬。司徒十一霎时被抛了出去。
黄衣少女见状,似发了疯一样跳下马,飞奔过去,扑在他身上大声痛哭。
湖边,红衣少女用箭壶中箭矢,不停的刺入马匹脖颈,鲜血淋漓的马倒在湖畔。少女衣衫混合着血水染红了湖面。
鬓发散乱的新川坐在高高的马背上,呆滞的看着这一切。
梦境戛然而止。
林若拙睁开眼,天已蒙蒙亮。今天,正是复选的日子。
马车隆隆的使向城外,林若愚骑着高头大马送三个妹妹出城。林若静和林若敏穿戴一新,端坐在车厢两边,心情紧张。两人时不时互看一眼,想说些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干巴巴。便向唯一不需紧张的林若拙看去,却发现这位六妹妹恍恍惚惚,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若拙的脑海中,正反复回忆着残留不多的梦境。
梦境中那群少男少女中,到底有几个是她认识的?
仔细回想,似乎认识的都不在。至少两个姐姐不在,这个也对,林若静和林若敏都不会骑马。
赫连家的几个小萝卜豆都不在,也正……不对!
她霍的睁亮了眼睛。
前些日子见到的小九,已然和三年前很是不同,成熟稳重了许多。这还是十岁左右的年纪。赫连熙和赫连璞,今年该有十四了。十岁是儿童,十四岁则是少年。少年人,梦境里似乎有那么几个?
很可惜。因为当时的注意力全在新川身上,这时再想,竟想不起什么。到底不是电影,只能过一遍不带回放。
就这么心情复杂着,马车驶到了揽秀园。
门前的空地上已经停了许多马车,侍卫巡逻,女官检查车辆,来的什么人,请帖上几位,带下人几个,入园几个,穿戴相貌特征,一一记录仔细。然后才放行,故而速度很慢,等好久才进去一辆。
林若愚前去查探了片刻,回来告诉她们这些消息:“……等你们检查完了进去,我就回。酉时初散,再过来接你们。
如此便慢慢等。有那性急的,便揭了窗帘子一角往外看。林若静想了想,也揭了那帘子向外头瞧去。她是为落选来的,没必要那么端庄小心。
看了一会儿,林若敏也将头凑过来:“二姐姐,我也看看。”
林若静惊讶的转头。
林若敏含笑颔首,目光流转过深意,霎时间,两姐妹心有灵犀,不约而同相视一笑,各自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
没想到三妹妹也有自己的打算。林若静觉得好笑,也是,大房这一双兄妹都不是任人摆布之人,林若愚当初想娶郭氏,大伯母不同意,可最后,郭氏还不是她们大嫂?
林若愚也笑着道:“二妹妹,此间你最为长,有劳你多照料了。”又对林若拙,“六妹妹不可淘气,需好好陪伴公主。”
林若拙一张脸苦的堪比黄连,如果梦是真的,娘啊!今天是要出大事的!
慌慌看向车外:“仲师傅呢?可在?”
仲师傅靠近:“六姑娘,我在呢。”
林若拙长长出一口气,赶紧道:“你上车来,这一日,怎么也别离了我的身边,我眼皮直跳,不是吉兆,恐怕会有祸事。”
这话一说,林若静和林若敏都紧张起来,林若愚赶紧安慰,指给她们看那一队队严密巡逻的侍卫:“陛下特意调遣了人手过来,检查严密,不会有歹人。”
林若拙一看那些侍卫的打扮,深红镶边军服、闪光的腰刀,和梦中一模一样,原本八分的担心升级到十二分。紧紧拉住仲师傅的手,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跟紧我。”
终于轮到了她们,女官看过请帖,入车厢检查,登记完人数,放她们入行。
到了马车停止处,车夫和一众闲杂下人都需留守,每个闺秀只允许带一名随从。
那边也有登记的女官,一见林府名帖,笑道:“林六姑娘,四公主还未到,劳烦您略等一等。”
林若拙无奈,只能和两个姐姐分手,跟着那女官去了一处雅致小轩等候。
女官命侍女上了茶便离去了。两人枯坐等候,一直等了大半个时辰,才又有侍女过来:“公主殿下已到,林姑娘请随我来。”
跟着那侍女走了一会儿,到得一处建筑前,就见好几个衣着华丽的男男女女站在一处说话。新川公主便在中间,穿着一身紫色宫装。
侍女回禀:“……林姑娘来了。”林若拙便给新川见礼。
新川笑着引见人群中一对年轻男女:“这是我大姐和大姐夫。”
林若拙知晓是大公主长川和驸马姚纾,忙拜见。接下来便是二公主银川。轮到三公主临川,林若拙心中大骇,这不是梦中那黄衣女子么?只不过此时还没有穿上那件黄色骑马装,但面目是一模一样。
五皇子赫连淳高傲的扬着下巴略动了动,心高气傲的紧。后面就都是老熟人了,七皇子赫连熙、八皇子赫连璞、九皇子赫连濯。
十四岁的赫连熙身材高挑,眉目沉稳,乍一看,还以为有十六七岁,对着林若拙笑点点头,没有言语。即不亲近也不傲慢。赫连璞比他略矮一点,表情也跳脱些,很符合他的年纪。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眼,小声嘀咕了句什么。小九和那天见的一样,虽长大了不少,和三个哥哥一比还是一团孩子气。
长川公主笑问侍女:“那边怎么样了?”
侍女便细细道来:“诸位姑娘已落座,午时开宴,宴后游园赏花,善骑射的姑娘可去后山射猎。”
五皇子立刻就嗤笑:“后山射猎,打那些圈养的兔子锦鸡?呵呵!这也叫射猎。”
长川公主瞪他一眼:“姑娘家玩乐而已,你以为是正经狩猎打打杀杀的。”
五皇子不屑的撇撇嘴:“随她们闹去,我是不奉陪。我自找我的乐子,老七、老八、老九,要不要一块儿来?”
赫连熙略想了想,笑道:“好,我随五哥一块儿。跟姑娘家抢着射兔子,胜之不武。”
老八连连点头:“我也去。”
小九为难的看了看左右,问长姐:“阿瑜还没来么?”
长川公主一缓神,笑道:“我差点忘了,阿瑜、阿显、青阳、青珺都来了。陪着恒王叔另开了一宴吃酒。”
五皇子立刻道:“恒王叔也来了,那我们就去那边。”
眼见着男人们都去,姚纾笑道:“九皇子,我和你也一块儿去吧,总不能就落我们两个。”
小九遂点头。长川公主也笑:“那就这么说了,你们去找恒王叔,我带着她们去恒王妃席上。帮大伙儿先掌掌眼。”
一队人便分开。林若拙跟在新川身后,四位公主,银川婚事已定,长川公主大约和她有很多共同语言,两人走在前面私语不停。临川公主倨傲的对新川瞪一眼:“你找的小跟班也不怎么样嘛。”加快脚步,凑到前面去说话。
林若拙有些理解新川为什么一定要找个伴儿了。三公主只比二公主小了两岁,比她却大四岁,瞧这态度,显然平时不怎么样。
奇怪了,新川不是皇后养女么,临川怎么就这么大胆,公然不给面子?
新川轻声给她解惑:“三姐一直很喜欢青珺表哥。以为表哥有意于我。本来,还以为二姐或许会嫁青阳表哥,可二姐现下婚事已定,三姐便对我很是不喜。”
林若拙无语。司徒十一那态度,连她这个外人都能看出来,人家想娶的是新川。这位临川公主,还真是个直性子。
想了想,她小心的问:“这个,主要是看皇后娘娘的意思吧。”司徒家好像并不愿意让司徒十一尚主。
新川苦笑:“青珺表哥从小就备受母后宠爱,在家中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人又聪明,若是一心想办成什么事,怕是没人能拦得住。上回你来,瞧他话里的意思,必定有了主意,你今日且小心些。”
林若拙立刻就对这位善良提醒的小公主很有好感:“我到没什么。他要真有主意,该是你小心些才是。”梦里情景可不就是如此?——
(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惊梦(上)
第六十章惊梦(上)
既然有了梦境的提醒,林若拙深想过,不做些什么实在说不过去。一来,新川可算是无妄之灾,二来,司徒十一那一下被抛出去,定然受伤不轻。自己在一旁看戏固然安全,可是她是新川的陪伴,难保不会被迁怒。再者富贵险中求。她在林府超然的地位是因为抱紧了恒王府的大粗腿。然而靠山这东西,谁知道能保住几时。能多一些自然更好。眼前有这么个机会,为什么不好好利用?
她仔细想过,最好的办法是在上场前悄没声息的和新川换一下马。她有准备,会远离湖边慢速驾驶,并随身携带箭矢。一旦发现不对可以学习红衣女子,只要刺准了马匹的颈部动脉,马匹就能很快倒地。关于如何认准马的颈部动脉,她也特意向仲师傅求证过。
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谁的好日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如果她成功,事后查明真相,皇后和新川都会领这一份情。
打定了主意。林若拙便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她更希望能提前找出给马匹下套的凶手。
但马厩是去不得的,一个搞不好自己还会陷进去。凶手会不会是司徒十一呢?
梦中,司徒十一倒在尘土中的身影挥之不去。临川伏在他身上痛哭。真是他吗?
宴席吃的食不知味。长川公主是二皇子的胞姐,对闺秀们比较有兴趣,其它三位公主就无所谓了,银川还好些,临川则一直催促着去见见恒王叔。
显国公夫人眉头微微蹙起。她看中的长媳一直是二公主银川。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银川不成了,人选变成三公主临川,她是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
临川性子跳脱、架子大也就罢了,最不好的是她一直心系十一郎。而他们家尚公主的人选是九郎。这心系小叔子的长嫂算怎么回事。
显国公夫人很头疼,小儿子提议干脆就由他尚四公主新川。新川倒是个好人选,可由十一郎尚主则万万不可。换成九郎年纪差别又太大,真是越想越不甘心。西南的消息怎么就不再缓缓,或者怎么就不让临川嫁去袁家。
恒王妃和几个贵妇人热闹的说笑着,不小心拿出一块帕子,上面绣着仿若可以摘下的一朵牡丹,娇艳的花瓣上露水清澈欲坠,四周晕染的泼墨和宣纸画出的无二。
“哎呀!好漂亮的绣活。”闻国公夫人惊叹的赞,“这,这是什么绣法,竟从未见过?”
一时间贵妇们都被吸引,轮流看那帕子。纷纷惊叹。恒王妃笑道:“这是京中幻霓绣坊新出的仿真绣,听说是一个绣娘研制出的,我瞧着颇有新意,就买了两件回来,另有一个桌屏,那才是真好看,已经进上送给皇后娘娘了。”
众贵妇一听皇后都用,立时暗思,自家怎么也要有一件才对得起身份。再则那绣品的确好看,露水像真的一样,尤其是放远了,仿佛真有一朵牡丹盛开在墨色晕染间,如梦如幻。纷纷打定主意,改日定要去幻霓绣坊瞧上一瞧。
这边长川瞧着吃的差不多,宴席将散,起身先退。新川只得也带上她跟着,去了恒亲王那边。
一群皇家人和勋贵公子聚在一处,她这个三品文官的孙女显的很突兀,恒亲王对她没多少热情,只目光在仲师傅身上落了落。
赫连瑜倒是热情很高,拉着她和新川到一边说话:“我找到你说的那本书了,瞧着怪寒碜人的,你怎么尽知道些古古怪怪的东西。”
小九凑过来问是什么。林若拙便少不得又讲几个破案故事。四个人说的倒也热闹。
然而热闹很快被打破,俊美无俦的司徒十一款款而来,眉梢带着迷人的微笑:“新川、阿濯,阿瑜,说什么这么热闹呢?”
这个人一来,小尾巴临川不到一分钟也跟了来,言笑晏晏:“你们倒好,躲在这里说话,扔了我们不理。”亮丽娇俏的笑容对着新川,毫无之前的阴霾。
林若拙叹为观止。演技帝有没有!不愿沾惹这位瘟神,赶紧变换话题,问起一会儿射猎是怎么安排来着。
赫连瑜详细的给介绍,又道:“选马很重要,我们都是带了自己的马来,你没有,得选园子里的。最好是先挑。还有箭,箭矢上刻有每个人的名字。这些得先报备。你若想去,这个时候说有些晚。不过也不要紧,他们总有后备的马和箭……“
新川的马是自己带的!
这下,嫌疑人范围骤然缩小。但林若拙对宫廷很陌生,纵然缩小也依旧无有头绪。
更重要的是,怎么才能说动新川和她换马。
“公主,你喜欢射猎?”她故作好奇。
新川道:“说不上喜欢不喜欢,动动筋骨总是好的。”
林若拙咳嗽了一声:“小动物多可爱啊。我听说这里养的都是些小兔子、小锦鸡。这么可爱的动物射杀了多可惜。”
临川立刻耻笑:“妇人之仁!”
新川无所谓:“我也不大喜欢射杀它们。咱们就跑跑马好了。不带弓箭。”
“……”姐姐,难怪你在马背上束手无策。
新川还在说:“你不是也会骑马么,就和我一块儿,咱们在后面随便跑跑,活动身子散散心。”
林若拙几乎泪流满面。姐姐,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啊!
小九笑道:“哈!我也是这么想的,特地多带了一匹马出来,若拙,一会儿你就骑它。可是我精心挑选的。”
事情似乎已成定局。
那边,闺秀们的游园活动已经开始,准备射猎的纷纷去换骑装。
临川换了一身黄衣,和梦中毫无分差。
林若拙使劲瞪大了眼睛,看见一位红衣少女,惊喜的指着:“这是谁家的姐姐?”
司徒十一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是潘老将军的孙女。”
“潘家!”新川、赫连瑜、小九齐齐惊呼。就是临川,眼中也收起了轻视。
林若拙忙问:“潘家是谁家?”
“你怎么连这个也不知道?”小九摇头,“潘老将军是西北战神,一生精忠报国,为了抵御羌人战死沙场。他的四个儿子无有幸免,一门孤寡,唯有一个孙女。便是这位。”
原来是将门虎女。林若拙肃然起敬:“这样的姐姐,才配做皇子妃。”也不知哪个好运气的人能得了去。
司徒十一又看了她一眼:“你说的没错,潘家为国尽忠,只余这一条血脉,陛下,如何也不会亏待她的。”
咦,这算是内幕消息?看来这位姐姐真的是皇子妃之一,就不知道是嫁给哪一个。
马匹被牵来,小九笑眯眯的牵过一匹:“若拙,你骑这个。”
林若拙接过缰绳,看看小九身后的箭囊:“这是你的箭,给我一支瞧瞧。”
赫连瑜牵马过来,见她拿了小九一支箭,立刻将自己的弓递过去:“你用这个射。”
“谢了,我不会。”干净利落的拒绝,眼瞅着新川要上马,急急开跑:“不跟你们说了,我得去找公主。你们自己玩啊!”
赫连瑜愣愣的看她跑过,莫名问小九:“不会?不会她拿你一支箭干什么?”
小九也莫名。想起七哥说要紧跟着女孩子保护的那些话,甩甩头:“大概是觉着好玩。她既不会射猎,咱们跟紧些,护着她点。”
林若拙跑到新川身边,喘着气:“公主,你好歹等我一等。唉唉!先别上马!”她紧张的拦住。新川诧异的看她,她干笑两声:“那个,公主啊!说实话,我家地方小,骑马也是新学的,都是溜着走走。那个,那个奔跑,我,我没跑过……”说到最后,哭腔都出来了。
新川惊讶之极:“没跑过,那你还敢来?”
林若拙又干巴巴的笑了一下:“我也不想的,那个九殿下这么热情,我,我拒绝不了啊!”阿弥陀佛,小九,你会宽恕我的,对吧!
新川转头看去,果见小九朝这边笑得一脸灿烂,还冲林若拙做了个鼓劲的动作。新川同情的看她:“要不,你就慢慢溜着?”
林若拙感动了:“公主,我不能丢下你呀。干脆咱俩一块儿慢慢溜。那个,我们先检查一下马鞍怎么样。”说罢,她丢下自己的马,冲着新川的马匹就上下摸了起来。
“你……”新川无语的看着她的动作。
马鞍下面没有针,不是物理刺激,那么是药物?
“你在干什么!”一声厉喝,临川公主的马蹄重重落在地面,居高临下。司徒十一紧跟其后,目露深意。
“我,我在看马呀!”林若拙一把抱住马脖子,“你看,多精神的一匹马呀!是吧,你看这毛色、这眼睛、这牙口。咦,这马眼睛怎么有些不对劲啊?”
“放肆!”临川怒喝,啪的一声临空挥鞭:“皇家御马是你能乱摸的!”
林若拙眨巴眨巴眼睛,无辜的牵过自己的那匹缰绳:“不能摸?可是,我这匹好像也是御马,还是要骑的?”
“噗——”新川笑的打颤。
林若拙趁机道:“公主,你看都是御马,你这匹好像更温顺一点,咱们换换吧,好不好?”
“不行!”几乎是立刻的,临川大喝一声。司徒十一瞳孔猛然一缩。
“咦,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林若拙故意放大了声音,“你好像很担心我和新川公主换马?御马不都是一样的么?”
临川公主气势败坏:“怎么可能一样!新川的马是父皇送的,御马监精心从小养大。你这一匹,不过是一群里面选出来的。”
“哦!”林若拙恍然大悟,“公主,这么说你这一匹马很多人都认识。知道你今天一定会骑它?”
“你胡说什么!”临川发出尖利的声音,“磨磨蹭蹭的,还不赶紧出发!”
“干嘛这么急。”林若拙大声道,“新川公主,其实我真的很想和你换一换,骑这匹‘好多人都知道你今天一定会骑’的马。”
新川毕竟是宫廷出来的,听到这句话,立时若有所思,手中缰绳微松。
司徒十一的目光紧紧咬住林若拙。
临川公主脸色一变,然很快,她冷静下来,冷冷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林若拙道,“我无聊。无聊的人常常会做一些无聊的事,什么突然改变定好的行军路线,什么本来习惯吃的食物突然有一天要换换口味。这些无伤大雅的行为其实没有必要惊讶、紧张的,对吧,三公主。”
“我和你换。”新川突然开口。
“新川!”临川惊愕。
“我无聊。”新川淡淡道,“突然想做点无聊的事。三姐有何意见。”——
没脸见人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