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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特别白     顺明txt下载     顺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七十六章 似忠 炫武 有客北来(万字爆发,求月票!!)

    “张溥横死,平日里写文章互相唱和把他夸上天的那伙东林党众没有一个敢出头,全都是在那里跟周延儒摇尾巴,还是老夫出面,奔走千里,脚不点地的给他操办的丧事,这帮人也就是太平时节嘴皮子痛快下,满嘴的忠孝仁义,满肚子的王八心肠!”

    凤阳中都的漕运总督衙门,马士英在堂上大声的咆哮,身边亲信和凤阳兵马的几名参将和游击都是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当初马士英脱了戍籍,是因为阮大铖跟张溥合谋帮助周延儒复相,阮大铖帮他讨来的彩头。谁知张溥转手就被周延儒毒杀,那些得了张溥若干好处的士人大臣没一个敢张嘴,也就是素不相识的马士英敢冒着周延儒震怒的危险,奔走办理丧事了。这一件事以后,江左士大夫人人侧目,都觉得这马士英是个二愣子,拎不清,大家避之则吉。

    坐在边上的凤阳知府看见马士英这般失态,忍不住开口劝解道:

    “督堂,山东兵马此来也是为了救援寿州危局,或许督堂想得多了……”

    漕运总督马士英猛地回头,恶狠狠的盯着他,冷声的说道:

    “吴凤鸣,这话你自己信吗,那李孟这些年千方百计的在南直隶屯驻兵马,到底是为何,这次寿州生乱,朝廷屡次的让他出兵平乱,他不来,在革左五营快要去往湖广和河南的时候横插一脚,硬生生的把那些祸害堵了回来!”

    凤阳知府也是有点灰头土脸,坐在那里索性是不出声,马士英已然是怒极,在哪里继续的大声喊道:

    “镇守卢公公领着大军和革左五营僵持,正是聚集歼灭的好时机,他的兵马在身后一动不动,可如今形势败坏,革左五营势力大涨,这时候却一反常态。倾全力南下,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在马士英愤怒的质问下,屋中的诸人都是不出声,默默低头,其实李孟这番动作,精细人差不多都能看得清楚。不过是懒得点破罢了。

    众人心中明白的很,若是那李闯、张逆过来,自己不会有什么好处,但要是这李孟过来,保全身家富贵这可是起码的,搞不好还要原职留任,毕竟这李孟也是朝廷地大将,也要按照这体制内规矩来的。

    马士英却还在那里忿忿不平。口中念叨着:

    “奸臣。奸雄。他要名正言顺啊。要朝廷需要他南下他才南下。他有大军还要大名。他到底想干什么。这是国朝三百年第一大奸臣啊!”

    山东大军要如此名正言顺地南下。南直隶这最后地膏腴已经势若累卵。不过。在马士英眼中看来。这李孟向来还要给自己求个名分在。一切都是按照规矩调动。说明还是注意天下人地言论。如果东林党人能像是历次党争政争一样。群起而攻之。没准对方还会收敛

    毕竟这东林复社和江南士林。几乎就是代表着天下地民间舆论。李孟还是会很顾忌地。因为名声臭了很多事情都无法顺利地实施。

    那李孟只要不明目张胆地去行谋逆之事。那各地还可以聚集力量缓缓图之。谁想到李孟大军始动。南北士林居然噤若寒蝉。无人出声。

    谁都知道李孟这一南下到底意味着什么。可每个人都不愿意出声做这个出头鸟。大部分人都想着投机捞一票。能在新朝有个出身也不错啊!

    朝中唯一敢直言的右都御使刘宗周,已经是因为和崇祯皇帝争论东厂和抗击女真的政策,辞官回乡,此时不在其位,自然也不会谋其事了。

    马士英更不知道的是,自从李孟大军从济南出南下的时候,朝中正四品以上的官员差不多有九成都是派人给李孟送去了信笺。尽管信上说的模糊。可都是露出了交结联姻地意思,眼下愿意给李孟做妾的名门千金就不下几十位。愿意给小李宏做妾的也有差不多地数目的小孩子。

    山东境内各个府县的文官,这是山东境内最无趣的官职,或说是全天下最无趣的官职,俸禄就朝廷定制那点饿死人的份,什么事情也做不了,更重要的是什么钱都捞不到,什么威风也没法使。可他们是科举进仕途,十年寒窗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抓到了实缺,总不愿意丢掉。饱读圣贤书,又是登了天子堂的天子门生,被朝廷派来当文官,天生就和武将出身的李孟不对盘,彼此不尴不尬地相处着,任凭衙门内外的小吏和武装盐丁管事。

    他们知道自己任期一满就会被调离,就算和这李孟交好,也没有什么好处,搞不好还要落下骂名,所以都是冷冷淡淡的。

    可大军一南下,沿途各州府官吏殷勤到了极点,就算是挨不着的也都是到当地胶州营势力所在,表达自己的投靠忠诚之心,在所有人看来,这天下马上就要变了,最起码山东和南直隶今后就要变化了。

    至于那些东林党人,江南士子眼下已经有人琢磨着写点赞誉的文章,那漕运厘金也是为国为民,在南直隶两淮驻兵也是勤劳国事,大明有李孟,那跟太祖皇帝有徐达一般,大明的定海神针啊。

    马士英唯一寄希望的就是这天下人之口可以让李孟行事收敛些,给他们这些人留下经营的时间和空间,可平日里正义凛然地这些人,到了这个时候,却都是摇尾讨好,谦卑到了极处。

    天下末世,固然有许多有气节的忠烈之人,可这道德败坏之辈也是必正常年景多了许多,道德沦丧,气节尽失,这正是末世的征兆。

    “派人去南京城,带我的亲笔书信给阮大胡子……”

    咆哮到最后,马士英也只能是无奈的坐在椅子上,颓然的做出了这个微小的行动。

    所谓兵贵神,胶州营也历来以势若惊雷为傲,每每出战,都是在敌军根本意料不到的时候就杀到了战场。不过这次李孟大军南下的度。却是尽可能地缓慢,每过一州县,凡是适合大军停驻地,必然是停下驻扎。

    反正在济南和济宁州之间胶州营地屯田田庄,各个大户豪绅地产业密布其中,而且在大军南下之前。转运仓库和兵站早就是设置完成,停驻倒也是正常。

    大军缓缓而行,原本十天就可以走完的路程,目前看这个过程,目前最起码需要十五天,这路上的目的就是耀武扬威。

    沿途的官宦豪绅,在大军到达地时候纷纷前来求见,极尽奴颜婢膝之事,比如这次出征之前。济南知府某求见,进入堂中,见李孟面先跪下磕头。以见亲王礼仪问安行礼,到了泰安州之后,青州知府紧赶慢赶也是来到这里,礼节也是隆重之极,虽没有黄土垫道,可这百官跪接,伞盖大张,鼓乐齐鸣的排场,也是煊赫之极。最小也是大学士督师的排场,最大直追亲王。以前文官见武将,就算是个小同知,都是鼻孔朝天,哪儿来这么大的排场,这种种种种,倒是让李孟对所谓的文人风骨有了新的认识。

    当日间看不清楚形势,不愿意下注投机的人们,现下看起来形势已经分明。再不行动,恐怕就要成遗老遗少了。

    李孟不担心在南直隶那边会有什么不对,现在“民心所向”,地方上箪食壶浆,得到了两淮地方上豪族支持的青州军和淮杨军足够轻松夷平南直隶所有的兵马,不管是官军还是流民大军,何况革左五营地部队目前还受到胶州营的遥控。

    这样的巡游,代表着低调地胶州营开始向世人炫耀他们强大的武力,让看见这支军队的人都知道自己加入这一方是没有错误的。让他们对山东和胶州营这个团体有绝对的信心。

    沿路的山东士民。不光是沿途本地的人,相邻各府县的人也是纷纷赶来。够资格的就去拜见胶州营将帅,不够资格地,就去观看行军啧啧惊叹,看见这样的部队,所有人都是安心了,所有人的心也就定了。

    这次来的人中,颇有几位敢于直言不顾生死的地方名宿,因为山东这些年太平日子过着习惯了安稳,而且这两年的年景明显是变好缓和,眼见着富贵太平的就在眼前,他们就准备过来相劝李孟大帅,说是山东平安计,还是不要妄兴刀兵,把山东此时的太平日子毁于一旦,不过看到这般的军威之后,各个都是打消了念头。

    有这样地部队,就应该打下更多的地盘,那时候咱们山东的子弟才能跟着富贵贤达,拦着干什么呢?

    不过也有兖党和莱党的骨干文人觉得事情不太对,通过各种的渠道把消息传递到李孟那边,说是兵大事也,不可不察,大军行动,不应该这般轻浮炫耀,有些人还隐隐约约的点出了个不恰当的比喻,当年前秦的苻坚南征的时候不也是如此,最后结果如何,人尽皆知。

    一干人等劝大帅还是等万事平定地时候,再搞这些排场不迟,他们一定没有想到,如此行进地主意,正是孙传庭想出来的。

    按照孙传庭地话讲,山东隐忍低调了这么多年,除却朝中诸公和一些大敌知道山东的厉害,其余人都是懵懂,就连山东也有颇多地方不知道这李大帅到底是什么样的军将,到底有怎样的实力。

    如果要行大事,外人看着你没有相应的实力,难免会心思不稳,或是心中不服,这就导致本该投降的不投降,本该臣服的不臣服,那就还要打许多不应该打的仗,耗费多余的精力。

    不若在这次行军之中,尽可能的炫耀武力,把济南大营的实力彰显给山东人看,给南直隶的人看,让他们知道山东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团体,让他们心里明白,臣服于这个团体才是应该做的,和胶州营对抗会有什么样的坏处,在这个团体之中会有什么好处。

    除却行军之外,周扬、宁乾贵和灵山商行一起动,在各处搞的沸反盈天,比如说屯田田庄之中,对屯田户的用度开始放宽。屯田军属们的安置和改籍工作正在进行,就有屯田田庄的庄头和一干人等,每日里就组织人各处忆苦思甜,想想大灾之年的时候,全家人濒临饿死,无处可去。到底是谁给他们温饱,让他们有这样地好日子过。

    百姓们在乱世的时候会成为最可怕的暴民,但在大部分时候还是纯朴的,本来就是身在屯田田庄之中,真切的感受到李孟给他们的好处,现在又被这些人不断地宣讲,人人心中都是感激非常。

    再加上屯田军属的改籍和迁居,让那些没有子弟在当兵的屯田户人家都是羡慕非常,当日间还想着好好的孩子不要去舞刀弄枪拼命。老老实实的种地一辈子不是更好吗,可现如今这差距就分出来了。

    这更显出来一件事,如果对大帅忠心耿耿的话。肯定是会获得足够和丰厚的回报,现如今只能是把孩子朝着护庄队里面送了,寄希望于有福气能参军。

    至于地方上,以围绕在周扬身边,在各级官署衙门充任小吏和幕僚的文人为主的莱党,还有隐约以袁文宏为代表,主要是在兖州府经营各种店铺商行为主地富家士人为代表的兖党,纷纷写文鼓动称颂。

    说是如今乱世天下,人人都是在保存实力鼠两端。上不知忠勤王事,下不知安抚黎庶,唯知残民以逞,如今只有镇东将军李孟是真正的忠义刚烈之人,南方有大乱,也只有李大帅才慨然出战,率领我山东子弟出兵平乱,山东如此强军,我齐鲁子弟人人听命。那寿州地贼兵平定也是指日可待。

    南方的大乱平定之后,那山东大军该去向何方,不是还有在河南肆虐的李闯和曹操流贼,正在湖广横行的八大王张逆流贼吗,既然其他地方上的官兵没有办法,就都让我们山东兵马一力平定吧!

    还有人总结胶州营从胶州一千余人的营头到如今的十余万大军,这山东到底有了什么变化,随着胶州营的规模逐渐扩大,山东地方上也是愈的跟着繁荣富裕。士民百姓。跟着得了多少好处。

    这就得出一个道理,那就是胶州营越壮大。咱们山东百姓跟着得到地好处就越多,所以拥护胶州营,拥护李大帅,那就是为咱们平民百姓自己的日子做打算。

    还有几个莽撞的,居然开始鼓吹镇东将军、山东总兵李孟乃是天命所钟,潜龙在渊,更有人“严谨”的从易经和推背图中推测,山东李大帅就是这一代的改朝换代,所为五百年必有圣人出的圣人。

    不过这些莽撞的人文章一写出来,才在文社中谈论,没有来得及结集表,晚上就有人登门拜访,第二天这几个莽撞人对自己写过的文章就一字不提了。

    对于地方上亲李孟亲胶州营的文会诗社,定期是有费用划拨下来地,而且周扬和宁乾贵对属下人手的挑选,也是优先在这里面选择,当然选择的时候,所看的就不是这作诗写赋的本事,而是实务优先。

    这次他们的群起鼓吹,最开始几个影响大的文人会社是得到了授意,有人起头之后,其余的人自然就是一哄而上。

    有专人对写的出色,鼓动性强地文章进行整理,改成平民百姓能懂地白话文,在各处的私塾公塾中大力地宣讲。

    平民百姓们面朝黄土背朝天,能懂得些什么,对那些文人士子都是尊重异常,这些人说的话都是言听计从,深信不疑,这效果又是加深了许多。

    当然,不是人人都是这么趋炎附势,这么软骨头,整个山东几百万的人口,总有几个读书读的脑袋昏掉,死抱着君臣大义的文人,他们想写大骂李孟心存悖逆的文章,甚至还有极端的准备撞死了李孟的马前,好博个忠义之名。

    但他们这样的人早就是在武装盐丁的黑名单上了,写那文章连自己看都不能,武装盐丁早晚定时搜查,何况地方上的人都觉得这些人根本不是乡亲,背后长了反骨,倒是要跟李大帅做对,那不是给家乡父老抹黑添麻烦吗,人人在身后戳着脊梁骨,家人老小上街都是被人孤立。这样的日子过着,难受之极。

    山东盐帮和灵山商行也没有闲着,这两个机构对平民阶层还有那些草莽绿林的影响更胜于文士,何况山东如今行商做工盐场铁场的人也是不少,山东盐帮还有灵山商行一暗一明,煽动传播。效果更佳。

    何况平民百姓,对更贴近他们的草根传闻,更是笃信无疑,并且自的跟着传播谈论。

    比如说在胶州城一带,不知道什么时候有这样地传闻,说是当年李大帅降生的时候,天都是火烧云,自家的草房上茅草有洞,结果许多喜鹊纷飞而来。在房顶上为屋中的产妇挡雨。

    还有什么次日某参将和某兵备道结伴而行,恰逢大雨,然后守在这草屋的门口避雨。听到里面有人生孩子,忍不住惊讶的说道“这孩子今后肯定大富大贵,要不然怎么能让我们两文武守门”等等。

    这消息若是传到赵能老娘那边准得笑掉大牙,生孩子地时候,明明是几个邻居家的婆娘聚在一起帮忙,门口是他李家的父母等着,而且那天是大晴天,哪有这么多胡乱的传说传闻。

    李大帅当了十几年的弱智,这件事情众人倒也是知道一二。还有人传言,那盐政巡检去往薛家岛千户所查缉私盐的时候,不是打了李大帅一棒子,结果涨潮后,李大帅被淹没在海中。

    据说有人当年在附近打渔,看见惊涛骇浪,海中隐隐有黑影,好像是一条巨龙一般,朝着海岸煮盐的地方风驰电掣而去。说明咱们大帅那是真龙附体。

    如此种种,看历朝历代的史书记载,还有些乡野传说,肯定能看到无数类似的传说典故,那刘邦不就是在酒铺子里面睡觉,趴在桌子上,结果酒铺老板娘就看见一龙趴在刘邦地背上,以为是异象。

    天知道这是不是当时刘邦欠酒钱不给,那老板娘要帐不成还被打了一顿。等到刘邦当了皇帝编出这个典故来唬人。

    当然。李孟的种种段子和这个不同,但本质上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当然。李孟李二郎行侠仗义,一棍走齐鲁,除暴安良这种东西,也是编得到处都是,就跟后人附会赵匡胤地千里送英娘之类也差不多。

    这等民间流传的东西和文人写什么天命文章完全不同,对李孟的声望和统治的稳定都是大有好处的,也就任由黄平和侯山他们搞了,反正这些东西都是传言,这传言吗,要他真就是真的,要他假就是假的。

    尽管李孟是镇东将军了,可他做事还是按照规矩来,比如说山东巡抚颜继祖还有监军太监陈敏都是一起带着,临阵指挥决断。

    实际情况是监军太监陈敏被几十名兵士牢牢看守,根本没有人身自由,山东巡抚颜继祖李孟一直没有答应放他致仕回家,不过这次却松了口,说是南征结束之后就任他回乡,再也不加阻拦。

    颜继祖五十多岁的年纪,看着比实际年纪大了十岁还不止,听说允许走人,心情却是轻松了不少,他的住处和那陈敏相邻,只不过一人有自由,一人无自由罢了,晚上用过晚饭,李孟那边在接待各处地来拜的宾客。

    这两位闲人则是意气相投,索性是无事,坐在那里闲聊,外面这沸沸扬扬的宣传造势,这两个人多少都是知道点,什么出生两贵人守门,昏倒在海水中真龙附体的这些段子,两人都是见多识广的,也就是嗤之以鼻。

    可谈将来,两人都是不愿意多说一句,这李孟吃掉南直隶之后,大明已经是无人能制,将来能做到什么地步,那就要看他和李自成这些流贼大伙能打到什么地步了,大明朝廷已经没有资格下棋。

    反正也是闲聊,两个人先是把什么“贵人守门”“真龙附体”之类的传闻嗤笑了一番,不过这陈敏却想起来一件事,尽管没有什么人能听到,可也还是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

    “颜先生,方才咱家却想起来一个典故,还记得那李闯逆贼,术士宋献策曾经给他做谶纬之辞,说是十八孩儿当主神器。众人都说这十八孩儿是十八子,合起来是个李字,正是说那李闯,可您细想想,这总兵李孟,好像是也在这谶纬词的之中啊!”

    这太监陈敏说话絮絮叨叨。颜继祖都有些不耐烦,可话说到最后,却让他直接打了个寒战,不用想,这明明白白的就是说个李字,谁知道是李自成的李还是李孟地李,而且这还是流贼内部的谶纬,想必他李闯不会傻乎乎的为个官兵的军将造势,何况这谶纬之言说出来的时候。山东兵马根本没有被离间地价值。

    说到这谶纬的应验之人,一向都是颇为的离奇的,最早得到谶纬地。一般都是死得渣都没有,当年王莽之时,有谶纬“刘秀王”,结果背负天下之望地国师公刘歆,改名叫刘秀,天下人也以为他就是应谶之人,当时被人认为懦夫地南阳农夫,斗胆跟国师公同名地那个刘秀,居然顺口说了一句自己未必不可能就是应谶之人。还被周围的人取笑,结果人人都记得光武大帝刘秀,没几个记得国师公了。

    到了隋朝,隋炀帝梦见了“桃李子,得天下”,他觉得大臣李浑就是这个人,杀了李浑全家,谁想到自己看着长大的亲戚,李渊小李子却代了大隋的江山;到了李世民。他又看到了“女主武王”,他根据亲信的禁军大将李君羡的封邑是武连郡公,官职是左武卫将军,把守的是玄武门,再加上又叫五娘子,显然“女主武王”就是他了,捏着罪名就杀了全家,当然,李世民可能是有个玄武门强迫症。他在宣武门杀弟弑兄囚父。自己也觉得有点良心不安,总怕别人在玄武门捅自己一刀子。

    五代末年。后周世宗柴荣,也是个英明神武之君,不过也迷信谶纬,他听人说方面大耳之人会取代后周,于是看到禁军里有这样相貌的军官就找罪名杀掉,就漏掉了一个最勇敢,在他面前晃得最多,最拉风地方面大耳之人,后来又捡到“检点做天子”的木牌,他吓得把自己的亲戚,威望卓著地张永德从检点的位置掉开,提拔那个英勇善战,朴实听话的方面大耳之人做检点,最后倒还真应验了那句“检点做天子”,而张永德,则一直任劳任怨,安分守己得很……

    莫非真是天命在李孟,颜继祖和陈敏一时间都是无言,天气寒冷,太监陈敏却觉得冷汗流下,心中慌张无比,连忙告了声罪,自去回房休息。

    而颜继祖开始琢磨明白这个谶纬之辞后,浑身变得冰凉,但转瞬间,一下子又是变得火热,吏部都给事中本来是要入阁拜相的人物,但外放山东巡抚后,一件件事情出来,再也没有什么寸进的希望。

    身在山东觉得人生处处凶险无比,满心想着致仕回家养老,到今日间,听到这个谶纬,他颜继祖只觉得豁然开朗,要再想前进,何必在朝堂寻觅钻营,这身边的天地就是无限广大,山东一地,多的都是那种不第的秋风钝秀才,哪有自己这般声誉卓著的高士文人,如果……

    关外地草原到了十月,完全没有那绿浪翻滚的生机勃勃,入目间都是萧瑟的枯黄,走在其中,人根本不会感觉到什么愉悦,这里就好像是沙漠,人走在其中,会感觉到渺小恐惧和苦闷。

    但居住在这草原上的蒙古部落,已经是在这无趣的景色上生活了上千年,现在正是打牧草准备过冬的尾声。

    前些年,每到秋末冬初,王爷和那颜们就要着急各个部落能骑马的男丁,准备去南面的汉人地方劫掠,虽说上面那些人能拿大头,可每家每户也能落点好处,最起码过冬是不难了。

    可汉人那边越来越难打,自己这边整天又都是被东边过来的女真人劫掠,日子是过得越来越艰难。

    每年到这个时候,都是尽可能地把牧草什么收集齐,然后尽可能的有多远躲多远,东边的那些所谓的清国人,实在是太野蛮也强横了,抢粮食牲畜还不算,还要把各家各户的青壮男女抢回去,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现如今朵颜部所占据的哈剌慎周围,许多蒙古部落都是逃散一空。却也有许多部落从四面八方赶到这边来,台吉们每人带着几十人,百把人,甚至有的只有十几人,骑着马,带着全副的器械。聚集到了这里。

    大清国地贝勒爷,阿巴泰大老爷带着两万多地大清兵过来了,要去开了汉人地边墙,到那传说中富庶无比的内地,大大地捞一笔去了。前些日子,大清的崇德皇帝陛下,已经给各札萨克地王爷们颁下了旨意,要他们出兵跟着一起南下。

    出兵南下,那是毫无风险的。那些汉狗,跟我们蒙古人打还行,但是哪儿是八旗精兵的对手。八旗精锐一出现,那些汉狗都吓得直接跑掉,哪里敢打。这就是包赚不赔的买卖,出一趟马,一年的嚼裹就齐全了,还是向大清崇德皇帝陛下表忠心的大好机会,傻子才会错过。所以大家都拼命的置办器械,准备粮草马匹,选调了最精锐的士卒。要在贝勒爷面前好好表现一下。

    在哈剌慎大凌河边上最好的一块地段,立着一个巨大地帐幕,直径大概有五丈之大,高度也有两丈,这都是牧民们平时根本见不到的。

    这个帐幕全用上等的牛皮和上好地毛毡缝制而成,很多地方还衬着上等的明国绸缎,上面还有各种刺绣,有的是最上等的苏绣,有的却又是蒙古娘么自己绣的歪歪曲曲的图案。里面绣的图样也是千奇百怪,有的是大红地婚庆绣品,有的是像水鸭的鸳鸯,还有更多是明黄色的三爪蛟龙,这些东西的来源,天南海北,谁也说不清楚,不过,任何人都能看出这些锦缎的质地。非常之上等。就算是最富庶最豪奢最败家的王爷,那也是万万舍不得用这么好的帐幕的。

    大帐里。一干锦衣华服地蒙古汉子,互相扎成若干个小堆,在那里窃窃私语,每个人的声音都不大,但是几百人这么嘈嘈的,却搞得这华美的大帐里像是一个扰攘的大市场。

    有人的地方,就有派别,草原上也不例外,喀尔喀人,科尔沁人,喀喇沁人,兀良哈人,他们之间有着各自不同的身份认知,也有着各自不同的利益纠葛,更重要的,他们跟大清朝地关系各不相同,他们跟随大清皇帝皇太极地时间不同、亲疏不同,相互跟随沟通的大清王爷不同,那自然而然地就分出了派系,自然而然要各自扎堆。

    不过,大家的心情都很不错,这几年大家都经常南下,去那头毫无反抗之力的肥猪身上宰割,大把大把的金银,大群大群的奴隶,大堆大堆得绸缎,还有那堆得像山一样的粮食,大家的日子都是越过越舒畅,有大把白皙的汉族女人,绸缎衣服也比皮子舒服多了,大家是越过越有盼头,时不时还有人情不自禁大声的哈哈笑了起来。

    正当这时,突然听到有人用满语和蒙语大吼“奉命大将军多罗饶余贝勒到!图里琛贝勒到!”

    正在那里扎堆的的蒙古贵人们,以最快的度,列队站开,按照地位高低自动排好,同时立场接近的还互相扎堆,这真是一种天才的技能,非后天训练所能达成。正当大家伙正在整理仪容的时候,两个高大的摆牙喇亲兵一挑门帘子,在门口两侧站好,却看见阿巴泰穿着团龙褂,戴着暖帽走了今年,他旁边则是一位二十几岁的青年人,穿着蒙古袍子,却套了大清的团龙褂,戴着大清官样的红顶子暖帽,显得不伦不类的,这位确实科尔沁的图里琛贝勒。一众蒙古贵人们一摔袖子,虽说蒙古长袍没有马蹄袖可摔,却还是像模像样的打了个千,齐齐的一声喊:“标下参见奉命大将军!”有的用蒙语,还有的用满语,乱七八糟的。阿巴泰也不矜持,边往主座上走,边两边摆手,请大家起来,当然大家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起来了。阿巴泰和图里琛,缓步走到主座上,盘腿坐下,两侧的贵人们才站起来依次就坐。

    这时候,坐在帐幕中间的,是大清国的多罗饶余贝勒和科尔沁一位贝勒爷,坐在下面的。则是大清国的一干亲王郡王,看上去是颇为的滑稽。蒙古的各札萨克,可都是被大清国封给了亲王郡王的封号,地位尊崇无比。

    但是他们可万万是不敢跟大清方面大帅,有专阃之权地奉命大将军相拮抗,至于科尔沁的贝勒爷。那可是皇后陛下的侄子,永福宫庄妃和故去的宠冠六宫的宸妃的幼弟,图里琛贝勒爷。

    谁不知道科尔沁跟大清朝什么关系,虽然他现在只是个闲散贝勒,并不是吴克善王爷亲来,但是谁敢让他坐在自己下面。

    阿巴泰高踞正中,倒也不显得倨傲,所谓地满蒙一家,不是说着玩的。满洲人兵少,蒙古人兵弱,两相调剂。那才是最好的,特别是蒙古兵只要有满洲兵带着,那也是如狼似虎,丝毫不比正牌满兵差。

    这一次阿巴泰统帅大军总领方面,有三万七千大军,也算是难得的大征伐了。

    按照皇太极的旨意,每个满洲牛录抽调了二十人,镶蓝旗每个牛录再额外抽调了十五个护军,也就是摆牙喇亲兵。从征的各将自己又抽调了自己的摆牙喇兵,凑出了七千人;蒙古八旗每个牛录又抽了三十五人,合计五千兵;汉军八旗每牛录又抽四十丁,合计约六千人,凑出了一万八千人,又从三顺王那里抽出了精锐的乌真哈三千丁,这就是满洲自己的兵数,合计也就二万一千人,还有从朝鲜抽调地两千兵。剩下的一万四千人,都是蒙古人了,要是不好生笼络着,就算是武装游行,也会出乱子的。

    说话前,阿巴泰先是抱拳朝着众人做了个礼,又是冲身边地图里琛点点头,才开口说道:

    “这次去南边,是皇帝的大恩典。这才让兄弟接了这么个差事。“

    说道皇帝两个字。阿巴泰冲着盛京的方向抱拳为礼,神色肃穆。他这一动作,整个大帐篷内的蒙古亲贵,满清的大将包括那位贝勒图里琛都是起身抱拳为礼,以示尊重,这动作有先有后,帐中顿时是乱哄哄一团。

    等这里面安静下来,阿巴泰清清嗓子开口说道:“这次去那边,陛下那边定下了章程,一路向南,明国皇帝老儿的京师地方不用理会。”

    看着屋中那些蒙古亲贵懵懂的模样,阿巴泰笑着解释说道:

    “大清的兵马几次入明国,都是在他们京师边上打转,那块地方洗了几次,早就榨不出什么油水了,这次咱们去更肥的南边。”

    这话说地可是十足马匪的腔调,可帐篷里面的蒙古亲贵和满清的军将就是愿意听这个,话音未落,帐篷里面的众人都是哄堂大笑,有几个不讲究的还在那里怪叫两声。

    皇太极的一贯政策,就是让大家有饭吃,有好处拿,这样就会有源源不断的人加入,才能保证蒙古人和汉人的忠心,很简单地逻辑,也是最完美的逻辑。

    从头至尾,他们都没有考虑大明那边或许会有什么抵抗,满蒙大军过去那不是去打仗的,那就是去抢劫捞钱的,刚才进来的时候,都看见了摆在外面的那些大炮,很多人还在琢磨,这不是杀鸡用牛刀吗!

    十月二十五那天,顺着大汶水南下的李孟本营大军就要进入兖州境内,兖州知府和一干的地方官早早在边境迎接。

    “这都是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有这样的大阴天。”

    骑在马上地王海有些纳闷地向天看去,天色阴暗,黑云压城……月票真是让老白有些冷,一个个的人过我,朝前而去,沉下心,慢慢写吧,希望大家能用月票和订阅给老白更多地动力,谢谢大家,不多说了

第三百七十七章 借势 辣手肃贪 低头(求月票)

    “大帅,曲阜衍圣公府世子孔嗣礼拜见!”

    随着门外的通传,在宁阳县外庄园一堂屋端坐的李孟和孔三德面面相觑,进入兖州境内之后,从府境到宁阳县这段距离,兖州府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来求见,双方虚情假意的客套一番……

    能得到李孟这个客套的对待,这些冷淡了好久的兖州地方官已经是欢天喜地了,南征虽然有必胜的自信,但在炫耀武力安定民心的同事,这些没有什么用处的地方官还是要应付应付的,免得到时候添麻烦。

    在府境的时候,把这些客套场面做完,李孟已经是准备在接下来的路程中开始休整部队,全力向南进。

    北方的天气寒冷,不过济宁段一直到南直隶境内的漕运还能使用,正好是用作大军的通路,兖州军张江和灵山商行在兖州府的负责人,几乎是一天来三次汇报,汇报在济宁州那边船只准备的情况。

    济南大营兵马的动向,倒是给在河南的李、罗联军很大的压力,本来前期的消息已经是让他们打下汝州之后,不敢向东太远,只得是向南行进。但在南直隶的革左五营和官兵绞杀,这个形势不光是李孟心动,就连流民大军也觉得这是一鼓而下的好机会,但观察形势没几天。

    李孟就亲率大军南下,目前来说,李自成和罗汝才虽然对山东兵马有所忌惮,但也谈不上害怕,只是目前流民大军和山东兵马各有活动的地盘,没有必要在展壮大的时候死磕而已。

    此时看到胶州营的动作,不管是不是针对自己,李、罗联军还是避开其锋锐。转向南阳府,目前的李、罗联军,已经不是当日间的那种乌合之众,到处地流窜抢掠,而是想要建立政权,所图立国。

    几次想要围攻开封。其实都是想要这座大城来作为都城核心,经营中原,可开封城因为黄河的缘故。始终能很方便的得到山东兵马的援助,并且因为这攻打开封的事情,在胶州营身上实实在在的吃过大亏。无奈之下只能是放弃。

    洛阳城地理位置和规模都不足以做都城,汝州也就是汝阳城地理位置不合适,而且官兵在此处地抵抗颇为的坚决,尽管到最后还是溃败,但给城市造成了巨大的损害,也是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去往南阳府。却是因为那里还有个选择,号称天下雄城地襄阳城,不管是从城池的规模,还是从地利位置来说,襄阳都是很适合建都的所在,并且目前有个很好地好处,距离山东很远,免除了很多麻烦。

    下了这个决定之后。李、罗联军开始转向南阳府,把那边清除干净之后,准备南下湖广,直取襄阳。

    此时的八大王张献忠也是率领着自己的部队在湖广境内左冲右突,官兵不能抵挡,威风的很,只是。这李自成和罗汝才过来。张献忠又是没有存身之地了。

    只是流民大军的行动,客观上却是让在南直隶凤阳府的革左五营心思愈地坚定。他们现在已经是变成了孤军,不管是李、罗联军还是八大王张献忠的部队,都是远离寿州一带,现如今除了死心塌地跟着胶州营干,已经没有别的出路了。

    淮杨军对革左五营的帮助仅仅是让那门十二磅的将军炮露了一面,轰开了刘良佐的工事,当然,这突然的强大武器,所带来的出其不意和心理震撼,还是让整个地刘良佐部崩溃,花马刘带着不足千人跑回了寿州。

    取得了如此大的胜果,但淮杨军没有任何凭借自己的优势去扩大这个胜利的想法,在这之后的战斗中,淮杨军并没有去参与。

    此时,革左五营对南直隶的官兵来说,已经是有了优势,但却不是决定性的优势,每日里围着官兵据守地几个城池猛冲猛打,但龟缩在几个点上地官兵因为抱成团,反倒是局部的抵抗加强。

    特别是卢九德治军有方,而黄得功也算是一员猛将,革左五营想要一鼓作气去拿下对方,还是吃了不少地亏,也没有取得什么进展。

    但背后淮杨军催促的近,一时间,革左五营知晓招降的高层还以为淮杨军要驱使他们和官兵厮杀,两败俱伤。不过战斗这么打下去,却现并不是他们所想,淮杨军始终是在控制着战斗的进度,经常是打打停停。

    目的是让这个战斗僵持着,不要那么快有了结果,更准确的说,是在李孟到来之前,这场战斗不要结束。

    视角转回山东的宁阳县,胶州营的战争机器在逐渐的加运转,各处都有自己的规律和督促,需要李孟关注的地方实在是不多,反倒是有些民政上面的事情需要理会,比如说漕运上的设卡收税。

    今日这孔三德到来就是为了汇报这事情,原来的孔三德和李孟那是平辈相称的朋友,彼此间谈笑不忌,现在则是有了上下级的分别,李孟常常为了少了一位朋友而遗憾,不过孔三德却是庆幸感激。

    “大帅启程的那几日,几名贪墨厘金的税丁已经被斩示众,这也算是为大帅的出征增添点血气,吉兆,吉兆!!”

    孔三德倒是很会说话,尽管成了李孟的属下,不过他算是比较放得开的,自己的属下中老是那种板着脸做事的也不好,有这么个嬉笑怒骂的活宝也算是开心果,何况还有从前的交情在,李孟也不想要求太严,只要做事就好。

    “漕运再有半月左右就要封冻了,周同知和宁师爷那边会派人来,联合查账,你也不要多想什么,这都是例行的规程。“

    李孟笑着说道,双方说的轻松。不过在九月十月间却有人告,说是厘金局中有税丁收受贿赂,故意的低估过往船只的货值,中饱私囊。几位胶州营在兖州府的头目合计之后,决定每人没收贪墨所得,打几十棍子也就过去了。

    厘金局每日里地钱财好像是流水一样进来。想要河边的不湿鞋不太可能,一些小事,大家准备睁一眼闭一眼的过去了。谁想到文告报道济南李孟那边,给的批示是“此风不可长、犯案杀头,家人为屯田户。从严处置。”

    看到这杀气森森的文告,兖州每个人身上都是冷汗,没想到李孟对这样的事情,竟然是这么愤怒。

    对李孟来说,在厘金局收钱地税丁收入已经是很高,这已经是足够。如果还不满足,那就不要做了,如果说是要贪墨的话,等着他们也只能是杀头抄家。

    李孟心知肚明,给了高额的薪水,严格地惩罚制度,或许在短期之内会有效果,但是长远看。这贪墨的勾当还是无法杜绝。

    不过不可逆转的过程,不代表李孟这边什么都不做,他还是要尽自己地可能,尽可能的让厘金局保持一种廉洁高效的状态。

    听李孟轻描淡写的说查账的事情,孔三德脸上虽然是嘻嘻笑着,可额头上却见汗,还是忍不住从怀中掏出手帕擦拭了下。李孟瞥了他一眼。淡然问道:

    “三德,莫非你在这里面也有参与?”

    这么一问。吓得孔三德直起身来连连的摆手,口中急促地说道:

    “大帅,小的的家业您是知道的,大帅您的恩典让小的做了这厘金局的督办,小人等若把持了这漕运北段啊,稍微做些生意那都是吃用不尽,何必伸手来赚这么烫手的黑钱,只是……”

    他说话有些吞吐,看看李孟地神色,索性是咬咬牙说道:

    “不瞒大帅说,这次查账搞不好很多人又要掉脑袋了,都是小人督促的不力,让下面出了这么多的漏子。“

    李孟摇摇头,冷声的说道:

    “我这次和你说一句话,今后不会再说,这钱财之事,最是毁人,放松了一丝一毫,到最后都要变得不可收拾,特别是在厘金局这种凭空生财的地方,若是不严管严查,等到日后崩坏,那就万事休提了。这次本帅先给你个承诺,不管你下面查出什么事情来,只要你不牵扯其中,那就平安,下次……可就没有下次了。”

    听到李孟这句话,孔三德脑筋急转,咽了口吐沫,终于是判定自己没有牵扯在其中,连忙离开座位,跪在李孟的面前,开口说道:

    “小人多谢大帅的恩典。”

    “起来吧,这番话不是针对你,听说你在厘金局操劳,人都瘦了二十斤,你地辛苦我也是看在眼中,这厘金局地事体不光是要把银子收上来,还要把你手下的人管好,这才算是有功有劳。”

    孔三德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又是谢过,这才是重新回到座位上。方才那番话,李孟算是在抚慰几句,孔三德也是就坡下驴,很快恢复了笑脸,只是这时候地气氛,就不如刚才那么活跃了。

    稍微安静,孔三德从怀中拿出个盒子来,笑着说道:

    “小人听说大帅家中又要增添丁口,不能亲自道贺,实在是失礼说不过去,小人准备了一样礼品交给大帅,也给将来添点福禄。”

    对李孟还未出生孩子的祝福,却是恰到好处的讨好,李孟也是兴味盎然的接过了那个盒子,打开一看却是个银锁,边上的孔三德开口笑着说道:

    “这是龙虎山张真人做过法事的长命锁,灵验的很,本应该在锁上刻个富贵二字,不过小人一想,大帅的家人,那将来都是要大富大贵的,能长命百岁的享受最好,其余的那肯定少不了,刻上去反倒是显得俗气。这番话说的李孟很是高兴,屋子中因为方才那番话稍显尴尬的气氛变得和缓起来,不过孔三德心中有数,李孟可不是说着玩的。

    李孟在那里翻来覆去的看这个银锁,式样很简洁,却明显是高手匠人制作而成,边上边上的孔三德笑着补充说道:

    “张天师轻易不做这样的法事。还是小人从前孝敬供奉地不少,这才是通过层层关系求到这么一个,可大公子那边耽误过去了,索性是给二夫人那边。”

    说起来,孔家讲究不谈鬼神,而这张天师则是装神弄鬼的大拿。孔三德居然和龙虎山的张家有这么深的关系,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

    两人正说话间,外面有人大声的通传。谁也没有想到竟然是曲阜孔府的人来拜见,李孟和孔三德都是愣在那里。

    除却卖给孔府高价私盐之外,前些日子地清理地界。差不多从孔府占据的田产中,硬生生的挖走了两成,这可是颇为巨大地数目,反正是双方都已经撕破脸,既然孔府已经是干出来唆使兵部尚书陈新甲对付山东兵马的勾当。那李孟这边也不用顾忌什么圣人传承、衍圣公府的面子。

    孔府受了这么大地损失,自然是四处央告。以为凭着孔府的影响力可以把这件事情翻盘,没想到这次胶州营是下死手来整,**消灭虽然太扎眼,可封锁还是可以轻松的做到,眼下孔府一封信都不要想送出曲阜去。

    而且这形势和当年也有很大的不同,这段日子,满天下乱局纷纷,都是指望着胶州营来灭火。谁还会理会什么衍圣公府,那本就是太平年间的摆设而已。

    在清理地界的时候,还没有这次地大局基本确定,大军南下武装游行,可地方官还是坚定不移的站在胶州营一边,那清理地界的命令可是布政使司下来的,走的是标准的程序。在法理上谁也挑不出毛病。

    高价盐扒皮。清理地界割肉,孔府被李孟的一个个政策折腾的很惨。按说双方已经是个势不两立地关系,何况目前大明皇帝仍在,正统仍然是在朱家,他李孟即便有夺权的可能,可目前还是作为大明的臣子行动。

    孔府再怎么糊涂昏庸,也要划清界限,要不然孔夫子的精神和大义就都成笑话了。

    不过末世之中,道德沦丧,李孟想不到的离奇事情有很多,这孔府还真就是和地方官一样,主动找上门来了。

    衍圣公的世子孔嗣礼,这可是下一代的衍圣公,孔府地第一继承人,让他前来,这等于是孔府把头磕在了地上,彻底地臣服了,李孟和孔三德稍微愣怔了下,李孟开口扬声说道:

    “请他进来!!”

    坐在一旁的孔三德却没有从惊讶之中回过味来,在他一贯地认识中,孔府从来都是把自己看的极高,根本不向除了皇帝之外的世俗官员低头,而且也不怕什么改朝换代,因为历朝历代的皇帝都是需要读书人的支持,都要把孔府作为一个象征摆在很高的位置上。

    何况胶州营这段时间针对孔府所做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都是血淋淋的手段,按照孔三德的想法,孔府一定是恨这李孟入骨,他还有些担心,心想这孔府始终是个招牌,按照李孟的展,将来总有需要孔府的一天,现在把关系搞得这么僵,今后未免有些麻烦。

    谁想到,孔府竟然是全不要脸面,直接上门求见了……

    这孔嗣礼也算是高大挺拔,相貌堂堂,本就是一等富贵的人家,这么多年的养下来,的确实有种世家翩翩公子的气质,进入屋中立刻是把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孔三德却没有被这孔嗣礼的相貌和气质所迷惑,这孔嗣礼私下里也是道德败坏之辈,贪财好色,在孔府内的斗争中不知道毁掉了多少人,至于文章经义,那是一塌糊涂,据说族内文会,还有写错字的时候,标准的绣花枕头,这孔嗣礼的本事却是在钻营阴谋上,孔府内的那些长辈都是被他哄得服服帖帖,那些竞争都是被搞倒了,对外待人接物,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孔嗣礼是个怎样的出色才俊。

    进门之后,孔嗣礼先是冲孔三德点点头,站在李孟身前,稍微一迟疑,还是屈膝跪了下去,开口说道:

    “下官参见大帅。恭祝大帅此次出征马到成功,旗开得胜。”

    衍圣公的世子也是有爵位的,按说在李孟这身份的武将面前,最多也就是平礼相见,断没有跪下的道理。

    但这孔嗣礼却是恭敬到了极处,所用的礼节比起那些州县官员丝毫不差。姿态做地极低,孔三德坐在边上,在那里目瞪口呆。完全糊涂了。

    “世子远道来的辛苦,快坐吧!”

    胶州营虽然和孔府彼此恶斗,眼下已经是掐住了孔府的脖子。但这一切都是在官方的名义下进行,双方见面还要笑眯眯的客套,这就是所谓的政治。

    孔嗣礼还是跪在那里,恭谨地说道:

    “在大帅的面前那有下官坐的地方……下官这次来,却是有件事情要请大帅应允!”

    这态度真是完全地奴颜婢膝,都说是孔府是儒家的圣地。孔圣的嫡系传承,历朝历代都要把他放在很高地地位上,要不然就是与天下人为敌,几千年精神传承,让人感觉是神圣之地,神圣之族。

    但孔府这这么多年的传承中,早就失却了其精神和学术上的意义,他充其量是个帝王挂起来的幌子。是传承时间较长的贵族而已。

    这样的贵族和地方上地豪族高门没有什么区别,为了自己家族的传承,他们随时准备向强低头。

    本来李孟这孔府对自己来说还是个麻烦,今后还要用种种手段解决,谁想到对方这么容易就已经是服软了,对方既然是客气,李孟也不好做的太生硬。也只得是笑着说道:

    “衍圣公府如此高门。不知道还有什么事要让本帅来办,实在是受宠若惊啊。尽管说就是,本帅尽力帮忙!”

    这话夹枪带棒的,听到的人肯定不会舒服,不过孔嗣礼脸色如常,在地上笑嘻嘻的说道:

    “大帅,孔府人口众多,这吃盐的用度耗费很大,想要和大帅加价购买一批,还望大帅应允,阖府上下,感激不尽。”

    这话说完,屋中诸人都是愣了愣,如今卖给孔府的盐地单价,比山东他处要贵出几倍去,因为这盐,孔府死了许多家仆丁口,为了这盐,还唆使兵部尚书陈新甲陷害山东,某种意义来说,因为这盐,议和的事情才泄露,陈新甲才会被下狱身死。

    谁想到今天,却听到这孔府的世子过来说愿意加价购买,这是**裸的臣服示好,果然是孔府高门,做事都是这么讲究分寸尺度,不说自己错了,愿意低头,而是换了个途径,愿意购买高价的盐。

    现在的盐再加价,那价格实在是不可思议,不过却表明了孔府一个姿态,愿意听从大帅的处置,从前地矛盾,孔府愿意花钱助饷,花银子买个平安,买个和解。

    孔府如此让人不齿地变化,并不是因为李孟出现在这个历史上而产生的波动变化,即便是在真实地历史上,孔府从来不是什么忠义的代名词。

    先不说什么汉家王朝的更替,从五胡十六国到金国、蒙元,这些异族蛮夷入住中原华夏,从不见孔府有什么行动表示,始终是四平八稳的呆在山东一带,安享这些异族蛮夷赐给的爵位,供给的薪俸。

    而且在真实的历史上,满清入关然后得天下,孔府可是乖乖的剃易服,孔老夫子讲的华夷之辩,儒家讲的舍生取义,忠义之道,也没有人提了,大义算什么,保住这千年传承下的富贵才是真的。

    孔嗣礼在那里恭恭敬敬的等着李孟的答复,李孟却突然感觉到一阵无趣,淡然的开口说道:

    “这件事我答应了,会有人找你办理。”

    孔嗣礼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容易,满脸都是欣喜的表情,对方既然是收了钱,那自然不会继续找麻烦,自家也可以平安,孔嗣礼知道什么事情都要慢慢来,不愿意留在这里多言,行礼之后就要下去。

    等到孔嗣礼走出了屋子,一直是坐在边上的孔三德才长出了一口,喃喃的说道:

    “可怜小的被糊弄了这么多年,大帅说的不错,孔府这么大的架子,不过是个纸老虎罢了!”

    他这句话才说完,那孔嗣礼居然又回转到堂上,先是冲李孟告了声罪,然后笑着对坐在那里不明所以的孔三德说道:

    “三哥,您这么多年经营文如商行有大功,衍圣公和族中几位长辈合议,决定还是让您来经营比较合适,商行的几名管事正在三哥的府上等候。”

    很自然从容的把话说完,这才又是离开,李孟坐在堂上含笑不语,孔三德却怔在哪里不知道说什么是好,许久之后,这大堂上却爆出孔三德的一阵大笑,这也顾不得什么失礼不失礼了。

    “大帅,三德辛辛苦苦将近二十年,居然就是为了这么一个空架子忙活,实在是,实在是……”

    言语之间颇多的唏嘘,这孔三德在孔府之中,被这个光环已经是晃花了眼睛,以为这是千年不灭,强大无比的圣人府邸,对这个极有信心,被孔府赶出来的时候,一时间心灰意冷,即便是被李孟请到这边来做厘金局的督办,但心中一直是以这件事遗憾。今日见到这个孔嗣礼跪在面前,自己却端坐一边,这从前平日里见到自己甚至都不愿意称呼什么的衍圣公世子说话客气客气,带着尊称。瞬时间,这孔三德心中有什么东西崩塌了,只觉得自己颇为的不值。

    稍微失态了会,孔三德从椅子上起来,又是跪倒在地上,开口郑重其事的说道:

    “大帅,小人这就回济宁州,把厘金局这上上下下重新梳理一遍,给大帅当好这个赚钱的管家!”

    李孟能看出来,这孔三德的心境可能是经过了什么转变,原本最后那一丝对孔府的牵挂和心结都是烟消云散,现在的孔三德,才是彻彻底底的成为胶州营的人。

    实际上,厘金局的收入虽然可观,但如今对李孟的进项来说,却不是绝对的,在登州府的招远县,金矿的收入增长不管是从绝对的数量还是幅度上,都可以说得上是让人瞠目结舌。

    之所以这般着紧厘金局的贪墨和效率,因为山东的太平日久,已经让文官体系中渐渐的滋生出和种种其他的弊端,必须要借这个由头来整治一番,让这个团体重新变得清廉有效率,胶州营没有资格去犯和大明官场同样的错误。

    在兖州府和济南府的边境,还有宁阳县接见过兖州府的官宦权贵之后,已经是十月二十九日。胶州营大军在山东境内的武装游行也算是告一段落,从大军启程到此时,已经是给整个山东所有还没有判断明白形势的人物和势力足够的时间,如果这个时侯还没有什么表示的话,那就该表明彻底的站在对立面了。

    有几名知州知县就是没有任何的表示,现在已经是被武装盐丁监视居住。

    “这天真怪,阴了这么多天,不下雨不下雪的不知道憋什么?”

    行军途中,几名士兵小声的议论道。周末稍微缓一下,看看下周能不能连续的拼一下,毕竟情节也到这里了,如果您有月票,就投过来了吧,您的订阅和月票都是老白更新前进的动力。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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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八章 商事 入关

    十一月初二,李孟的大军到达了济宁州,不过这次却没有一路上的宾客如云,反倒是在济宁城外的军营中驻扎。

    本来城内的诸位大商人都准备去拜见,可在济宁繁华街区的当街杀头,这血腥让所有人都是噤若寒蝉。

    杀的不是外人,还是胶州营厘金局的税丁,要说有些官方身份的差役,那一家的最牛,从前是盐运使衙门的,他家的差役那都是的富得流油,而今则是这厘金局的税丁,小小的税丁就连知州的面子都不卖。

    不管是有什么背景的大商人,在这些税丁的跟前都要客客气气,厘金局的税丁都是胶州营的老兵,往往还是有功勋的老兵才能担任,一年税丁,工钱就已经是当兵的足饷的十倍,高过了济宁知州的俸禄,就算是放在大明天下,这也是一等一的丰厚收

    虽然人人都知道,这些税丁威风的原因是巨大的胶州营站在他们身后,但这种威风你就要卖账。

    不过有些心思活络的商人们却也是想出了些歪门邪道,税丁再怎么忠心威风,他也是人,是人就喜欢金银财帛,那就送钱贿赂,或是送女人田地什么的,这税丁一成了自己人,当然估算货值抽取厘金的时候,就会手下留情。甚至可以买卖一些违禁的物资,这可是了不得暴利,贿赂的那点银子,自然就不算什么了。

    现在,那些收钱的税丁们被斩示众,那些送钱的商人们也没有什么好下场,他们的斩是第二天,家产全被罚没。

    那些贪墨的税丁们,斩前没有一个人求饶,都是惭愧无地的趴在地上,不敢见人,当年生死大战经历过来,被大帅安置在一个好地方。算是酬报功劳,谁想到自己不争气,贪财枉法,丢了自己的人,丢了大帅的人,而且还连累自家的家小失却了军属的身份。这不是自己一个人地性命,而是几辈子的事情。

    各军各营的军官,就算是想求情都无法求情,一听自家的儿郎因为贪图小利坏了胶州营的规矩,怒还来不及,那求情的心思早就是没了。

    看着这些血淋淋和残酷地事例,那些准备在李孟来到济宁城之后,去沟通一二的大商人一个个害怕还来不及,那等勾结讨好的心思一时间放在了一旁。

    有人在想。这是不是大帅要杀猪了,济宁州和胶州城因为胶州营的兴起,而财暴富的人可不少。很多原来中等的商户都膨胀成大商家,这些商人也算是胶州营的忠实支持,不过商人逐利,天性中更亲近利益而不是势力。

    见到这样血淋淋地场面。每个人地心惊胆战之余。都是在想下一次刀会不会落在我地脖子上。这是不是把我们养肥了再杀。

    这地确是胶州营杀鸡儆猴地措施。杀人抄家之后。以文如商行和灵山商行为地商会就给各个商铺商人送来了一个通知。做生意只要是按照胶州营地规矩来。那万事不用担心。如果不按照规矩来。那眼前地就是榜样了。

    有了这个通知。商人们才算是安心了一些。山东地大部分商人家有规模都是在胶州营出现以后。他们逐利。可他们地根却在山东。离开此处他们什么也不是。天下间能做生意地地方无非是两直隶、山东、江南、闽粤。这些山东商人离开山东根本没有办法和那些积蓄了百年几百年地江南豪商们竞争。

    而且在山东还有个好处。基本上没有税赋。他们给官方和胶州营缴纳地唯一费用就是漕运厘金了。

    李孟在山东日益兴盛地商业上赚到地钱。同样是通过商业来赚到地。比如说灵山商行地一些专卖。这种半垄断性质地买卖肯定能保证暴利。除此之外。并没有从商人们身上赚到什么别地。

    山东地商人们在山东买卖往来。和外省商人们沟通有无。让灵山私港地货物可以销售出去。让山东市面上地物资流通变得顺畅。让民间富裕。这些对李孟来说就足够了。他还需要去向商人们收钱。当然。目前也没有这个名份。

    可这漕运厘金一开始实施,以往给了商人们那么多的好处和利益,商人们未必感恩,反倒是立刻开始上下其手,贿赂税丁。

    这就有必要给个警告,让这血淋淋地事实,让他们记住。

    从济南城一路行来的李孟,此时却有些好笑,因为本来是大军南征,可这一路上变成了武装游行不说,居然还要迎宾送客,处理地方政务,这可不是什么大帅率军南征,分明是巡抚率领着仪仗巡视各个地方。

    在济宁军营休整两天之后,李孟率领大军在济宁码头登船,南下南直隶,此时是崇祯十五年十一月初四。

    到了夜里,住宿休息都是在船上,在水路上可以保持不间断的行进,兖州军游击张江在请示完李孟之后,下船登6回归本队去了。

    对于兖州军来说,在大军南征期间,他和归德府的胶州营直属部队还有那些土豪拉起来的队伍,要保证兖州府、归德府和徐州三地的安全,如果流民大军从南方进入的话,他们最起码要抵抗十天,等待大军回援。

    而目前开入济南府的登州军赵能则没有相应的嘱咐,北直隶地官兵不能对山东造成任何地威胁。

    李孟的座船也不大,能容纳几十人左右,这次地南征孙传庭并没有跟着前来,留守山东的军队和武装盐丁,以及民政的各个衙门,都被交代,遇到大事急事,除却快马加急通知大帅之外,一定要询问内宅的老太爷和留守的公孙先生再做决定,这两个人都是大材,足够做出准确的判断了。

    那个洋人欧曼.加里斯也是被留在了济南城,实验营还是留在济南城中,一来是给这洋人不断的操练演示,另外则是用来当作一支精锐部队留守,护卫内宅和中枢。

    “大帅,巡抚颜大人求见!”

    颜继祖有行动自由,可他是在另外一艘船上,要想求见需要乘坐小船过来,估计又是来想说辞官的事情,当日间,准备推举颜继祖做兵部尚书,那是因为南直隶的情况还在未定的状态。

    现在大军都已经快要进入南直隶境内了,大局都已经是定下,是否在京师朝廷之中有个亲自己的兵部尚书,似乎没有什么必要。

    “请颜大人进来吧!”

    李孟开口答应了,心中却在想颜继祖年纪不少,在这山东任上担惊受怕的,既然用不到了,该放人就要放人,还是不要扣着不防,临走的时候挽留一下,虽说颜巡抚家在江南,但济宁这边给他个大庄子,一笔金银,也算是酬答。

    “深秋行走河上,果然是寒气逼人,老夫有些受不了,年纪大了年纪大了。”颜继祖一进门,就先这么感慨了句,但李孟却有些奇怪,因为这表现可不是平日里的颜继祖,不管是公是私,颜继祖见李孟都是恭恭敬敬,巡抚见总兵,总兵应当执下官礼,可他从来都是口称下官,一切都是谦卑小

    可今日这表现,却是很放得开的模样,这交谈的语气和神情表现,明显是平辈平级相待的态度。

    这样也好,目前没什么利益冲突了,多个能交谈的人也不错,总比唯唯诺诺的奴才强,李孟从座位上站起身,对身边的几位军将说道:

    “巡视营伍,布置警戒,大战在即,各位更要打起精神,去吧!”

    刚才还在船舱中议事的军将们都是站起,行过军礼之后大步的离开,他们经过颜继祖身边的时候,都是连声招呼都不打,若是平常,颜继祖脸上会带着笑,一幅不在乎的模样,可还会很不自在。

    不过此时却完全放开了,含笑等军将们全走出去,这才上前说道:

    “大帅,老夫在临睡前突然想起一件要紧事,觉得耽搁不得,特来找大帅,请大帅这边拿个章程。”

    看着颜继祖异常的表现,李孟稍微一愣,马上就是明白过来,哈哈的笑了几声,开口朗声说道:

    “颜大人是自己人,有什么话尽管讲。”

    这样的人投靠到自己这边来,不管是早晚,李孟都是欢迎的。

    “大将军,带兵我是外行,只是这明国的关口就在前面了,怎么也要准备准备吧!”

    在关外草原上行进的满清大军,来自科尔沁部落的图里琛有些疑惑的问道,在整个的军队中,也就是他才有资格问这样的话。

    阿巴泰对别人还好,对这个和皇帝沾亲带故的图里琛贝勒却要客客气气,听到对方这么问,咧嘴一笑,开口回答说道:

    “图里琛贝勒把这事想得难了,咱跟着皇帝和亲王进这明国可是好多次,明国的汉人们根本不敢打仗的,看见咱们满洲蒙古的大兵,不是跪地求饶,就是早早的逃走……”

    正说话间,远远的听到有人喊道:

    “大将军,界岭口的明军看见咱们前锋过去,早早的跑了,请大将军下令入关吧!”情,喝得太多了,很不舒服,少写点了,抱歉,谢谢大家

第三百七十九章 蓟州 刀与笔 名正言顺(求月票)

    满清大军自界岭口入关,当时的北直隶,在昌平和保定有两名总督,还有宁远、永平、顺天等六个巡抚,又有八名总兵,星罗棋布,没有什么地方不是设防重地,结果却造成指挥权分散,效率的极大低下。

    进入界岭口之后,满清鞑虏并没有理会就近的山海卫和永平卫,直接折向西,事实上,在界岭口进入京畿之地后,就在这个关隘附近,就有三总兵两巡抚,都是畏敌不敢出兵,眼睁睁的看着鞑子的大兵朝着京师的方向扑去。

    崇祯十五年十一月初六,蓟州。

    “小的们,平时朝廷不给你们饷,老子可是好吃好喝管着你们,跟老子冲啊!”

    蓟州守备田志国手持大刀,在马上大声的吆喝,几十名家丁,几百名城内的守备士兵围在他身边,轰然的答应。

    没错,只有这么点士兵,这几百人意气昂扬,好像前面不是鞑子的大军,而是平日间的土匪蟊贼。好像肯定要打胜仗一样冲了过去,一往无前。

    当然,他们就好像是滴落在河中的一滴水,迅的消失不见,鞑子大军的阵线甚至没有一点的波动。

    蓟州城头,蓟州知州韦必印满脸苍白的看着那守备田志国慨然赴死,浑身上下都是在颤抖,站在他身边是脸上同样留着冷汗,脸色苍白的千总蓟州城上下,完全不知道鞑子大军来袭的消息,甚至是在对方打到城下的时候,才是惊觉,那守备田志国看见外面这么多的鞑子大军,已经是知道结果会如何,以蓟州城这个态势,想必京师那边也没有得到消息,应该派人去报信,。

    可看着城外这个模样。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先派人引开鞑子的注意力,让人去报信,与其是城破而死,不如战死,这守备田志国颇有几分血性,领着子侄亲兵。出城主动冲阵战死,给信使争取时间。

    两名骑马的信使的确是借这个空当,朝着京师的方向疾驰而去,不过也有几名满洲的骑兵在身后跟上,看着是凶多吉少。

    相比于慷慨激昂地田志国来说,站在知州身边的这名千总就没有那样的勇气了,在边上吭吭哧哧的说不出话来,蓟州知州韦必印倒是恢复了些精神,扭过头冷冷的看着身边的千总。开口说道:

    “张千总。如今城内领兵地最高管事地人是你。大军临城。快些拿出个主意来吧!”

    “知州老爷。要不。要不。咱们降了吧!”

    听到这话。知州韦必印浑身一个哆嗦。手按上了腰间地剑柄。开口冷然地说道:

    “方才那话就当本官没有听到。你当田守备就义了。本官就砍不了你地脑袋吗张千总满脸羞惭地低下头。迟疑了下才开口说道:

    “知州老爷。那只有把城内地男丁青壮全都征调上城头。拼死地守御了。咱们唯一地法子就是希望城外地鞑子……”

    这倒是中规中矩地法子。不过话到半截却停住了。这张千总满脸苍白地看着城外。知州韦必印现他地异样之后。也是顺着他地方向转头看去。鞑子那边已经是推出将近八门大炮来。正在七手八脚地把炮固定在地上。准备射。

    “大将军炮!!?鞑子什么时候有这个东西了!!”

    那张千总倒是个见过世面的,可认识这东西却让他心中的惊惧更甚,这大炮可是攻城的利器,蓟州这样的小城,要是蚁附攻城的话,城内动员丁壮死守还有生存的可能,但动用这炮来轰打,却没有任何地方法来守御。

    满清的大炮就是孔有德从登州带到关外的工匠铸造而成。大将军炮在明末的时候往往是说十五磅长炮或是十八磅的长炮。满清因为技术不行,十二磅的长炮炮身和炮管都要比正常的要大些。足有三千八百斤,这样的火炮,胶州营兵器制造局在最开始制造的时候也就是三千二百斤,现在能造出两千八百斤重量地火炮了。

    这鞑子的十二磅炮让城头的明将看着好像是大将军炮,这倒是意外的心理威慑,但这十二磅炮,对付蓟州城这样的小城一样是轻松打破。

    好死不死的,这韦知州和张千总站着的地方,正是炮口对着的方向,那韦知州身体摇晃了摇晃,那煞白的脸色却变得正常起来,正正乌纱帽,挺直了腰板对已经是浑身筛糠一般颤抖地张千总说道:

    “不过是死而已,本官受皇恩,殉国就在今日!!”

    张千总那边大概也是明白了点,伸手抹了一把头上地汗,在那里低声的嘟囔说道:

    “说地这么大义凛然,克扣军饷的时候从没有看你手软……”

    震耳欲聋的大响,地动山摇。

    这话没有说完,城下的大炮轰然打响,蓟州城的一边城墙坍塌下来,城外早就是严阵以待的满蒙兵马呐喊着一拥而入。

    蓟州城破的如此容易,在城下观战的阿巴泰和身后的满清将领都是满脸无聊的样子,反倒一帮跟着来的蒙古人兴奋异常,方才朝着城中冲去的,冲在前面的都是蒙古八旗和在草原上汇聚来的小部落。

    相比于蒙古人的兴奋,在阿巴泰身边的科尔沁部的贝勒图里琛却有些面色沉重,他这等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又跟皇室的关系近,将来肯定是要大用的,所以这次也派出来跟着历练历练。

    虽说阿巴泰是皇太极的兄弟,而图里琛只不过是因为姐姐的关系才挂上爱新觉罗家,不过阿巴泰心中有数,这图里琛的地位搞不好要比自己要不少,还是客客气气的对待为妙,所以一向是有问必答。

    “大将军,明人都是这么勇猛不怕死吗?”

    这是图里琛的第一个问题,方才那名明将率领手下这些人的冲阵,自然没有任何的效果,被弓箭和火铳杀伤一轮之后。就被清兵全部的砍杀掉,但这样视死如归的气势还是把这个名蒙古贝勒吓了一跳。

    问出这个问题,让阿巴泰愕然转头,什么时候勇猛不怕死这个词居然能用到这些明国地南蛮身上,贝勒图里琛看见阿巴泰的神色,却也知道自己的问题问的有些不对。连忙的补充一句说道:

    “这小城就有几百个不怕死的,明国人就和咱们草原上地草那么多,要都是这般,咱们这些兵马怎么够用!!”

    稍微安静了会,阿巴泰哈哈大笑,身后听到这个问题的清军将领也都是暗笑,笑声停歇,看着那图里琛贝勒的脸都有些不自然,笑着开口解释说道:

    “贝勒爷。大明的这些汉人都是猪狗,难得看到些有血性的,今日见这蓟州城。我都奇怪,怎么又这么些不怕死的出来,不用担心,等跟着咱们大军越走您就知道,来这大明,咱八旗蒙古的勇士不是来打仗的,是来拿东西的。”

    这番话可不太能说服图里琛,阿巴泰晃晃头,示意道:

    “正蓝旗地这些儿郎们几次入关都是被抽调跟过来的。其余几个旗和蒙古八旗的老少爷们们也都是来过,你问问他们。”

    高层地将领们都是跟在身后,看见图里琛回头,各个的含笑点头,那奉命大将军阿巴泰说那“汉人都是猪狗”的时候,身后众人都是听的清清楚楚,几个汉八旗的亲贵和三顺王属下的军官也是在那里。

    听到这话之后,各个都是跟着大笑,一点也没有感觉到自家也是汉人。也是那阿巴泰说的猪狗。

    “那洪承畴那是大明多大的官,不还是降了咱们吗,这明国那还有什么能死战勇猛的人!“

    “贝勒爷,这次您就等着舒服吧,要金银有金银,要牛马有牛马,要人口有人口,还有大明官宦人家地娘们,那可是咱们关外还有草原上比不了的。”

    有人调侃。有人凑趣。这气氛倒是高涨了起来,这是裸不加掩饰的强盗口吻。说完之后,满场的禽兽又是跟着哄堂大笑,根本就不把这大明放在眼中。

    整个大明人口过亿,地方广大,满清算上草原上的蒙古部落,人口将将达到百万,地盘也都是苦寒之地,文明的展更不用说,现在的满清鞑子才开始使用自己的文字,从前都是用汉文和蒙文。

    但这样的小而且野蛮地民族,却是这样的轻视大而且文明的大明帝国,这真是可笑、可悲、可怜。

    看着城内的蒙古人和三顺王的人马抢的这么欢实,城外的满清官兵都是颇为的不屑,琢磨这些人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这明国地京畿之地早就是被几次入关抢地差不多了,真正的好处都是在那些没有抢掠过地地方。

    阿巴泰和图里琛已经是回到帐篷之中,阿巴泰早就是打定了主意,不管是什么事情都和这位科尔沁的贝勒交代下,总归是不会有错,要不然皇帝也不会单独点名让图里琛跟随大军行动。

    “打下蓟州,咱们距离明国的京师也就是一日两日的路程了,明国的皇帝和官肯定是要调集这周围的兵马勤王护驾,这北直隶四处肯定是空虚,咱们的目标却不是明国的京师,休整一日之后,咱们就顺着运河向南面走!”

    图里琛懵懵懂懂的点点头,阿巴泰不耐烦的开口解释说道:

    “这次皇帝交待,一定要向南,我琢磨着,明国北直隶这边都已经是抢掠干净了,去南边才有人口金银。”

    看这图里琛似懂非懂的模样,阿巴泰心中虽然瞧不起,不过脸上却见不到一丝厌烦的模样,等到那图里琛回去,阿巴泰把头上的尖顶兜帽取下来,丢在一边,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一直在在营帐中站着的一名年轻人这才开口禀报道:

    “阿玛,外面折腾的差不多了,刚才各旗的参领和佐领都出去收拢兵马回来了,今晚宵禁戒严,明日里全军出!”

    这年轻人是阿巴泰的第四个儿子岳乐。身材高大,脸色黝黑,能见到脸上有几道疤痕,他一直是跟着阿巴泰东征西讨,为人沉稳且勇猛善战,盛京的八旗亲贵中早有传言。皇太极之所以对阿巴泰有任用,完全是因为他有岳乐这个儿子。

    阿巴泰听到岳乐的禀报,满意的点点头,开口说道:

    “看看刚才那图里琛地模样,这那是咱们满蒙子弟的作风,完全是这汉人公子哥,岳乐你给我听好,这做派咱们家不能学,手里这刀。**这马才是咱们家安身立命的本钱,你看看盛京那些人家,各个的穿着长袍。每日里饮宴听戏,老祖宗的东西都给丢到老林子里面去了。”

    “阿玛教训的是,孩儿记得地。”

    岳乐闷声答应道,现如今在满清境内的几个大城之中,满洲的贵族和官宦人家都以模仿汉人的富贵生活为荣,而那些老一辈的军将对这个则是很不以为然,多有讥刺,其中多尔衮三兄弟就是喜好此事的典范,多铎更是如此。

    那图里琛虽然是草原上的大贵族。可每年在盛京的时间比在草原上要多得多,盛京的习气也是沾染了不少,阿巴泰这等老派人物自然看不上。

    阿巴泰想了想,压低了声音说道:

    “两白旗那边还得要照顾好,今日开城地所得,让他们那边多分些。”

    岳乐向前一步,显然是有些不懂,阿巴泰没好气的开口斥责道:

    “现在皇帝的身体这模样,将来还不知道会如何呢。咱们总要做个准备,免得接下来还是个冷灶头。”

    阿巴泰虽然是得了皇太极地恩惠,这次率军征明,捞取功勋富贵,而且还有执掌正蓝旗的可能。但这样的层次的大贵族,在皇太极身体愈加衰弱,两白旗势力愈的扩张,还要考虑个将来如何。

    “下次开城,让胡里海贝子领着两白旗的人去打前锋。让他们来赚这个便宜。这几个人也是上次跟着睿亲王进来的,打老了仗的。不用担心出什么岔子。”

    岳乐点点头,自去下面安排。

    对蓟州城内的抢掠已经是完毕,这是此次入关打下地第一个城池,尽管城内人口不少,可毕竟不能带着人口行动,所以除却各个贵人们抢来的美貌女子,充作民夫的青壮,其余的人都是被屠杀一空。

    蓟州城内的几万大明百姓被屠杀一空,这不算什么,京师中的皇帝和大佬根本不会觉得这是怎么样的损失,目前京师的安危才是最主要的,告诉鞑虏大军入关来袭消息地,正是蓟州城用整个城池和百姓性命所争取来的。

    若是换到平常,崇祯皇帝或许还会掉几滴眼泪,一封罪己诏,可此时鞑虏大军距离京师只有两日不到的路程,那还顾得了什么别的,带着召集兵马旨意的信使从京师蜂拥而出,去往各个军镇。

    北直隶之地的两总督、六巡抚、八总兵都是被勒令率军回援,如果不是山东大军去往南直隶平乱,恐怕也是在召集之内。

    至于那些兵马驻扎的地方没有了军队的保护,会不会受到鞑虏的荼毒,这就不在崇祯皇帝和朝廷诸公地考虑之中了。而驻扎在黄河北岸地督师侯恂部,也是在信使的催促之列,可惜侯恂和山西总兵许定国都是在山西边境召集边兵,不能前来。

    北直隶各处地兵马迅的调动,都是朝着京师的方向汇聚,各处的督抚军将这时候行动都是很快,因为大家都知道京师那边工事完备,聚集的兵马也多,军队兵马多,自然安全系数也大些。

    总比呆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上势单力薄,等到鞑子的大军过来,落得和蓟州城一样的下场,大家都是忠义之心高涨,率军急赶。

    但京师地方在十一月初十才得到确切消息,鞑子大军在打破蓟州之后,并没有向来京师,反倒是折向南。

    攻破宝坻城,打下香河,终于是到达了运河的边上,在通州的京营提督刘元斌战战兢兢不敢出。

    沿着水路行进,尽管运河封冻。在运力上借用补上,可取水方面方便很多,而且运河两岸,多有大明为了漕运运输建立的大仓库,打破这些仓库,对军需补给也是有很大的方便。从这时候起,几万满清大军的行军度开始加快了。

    而在鞑子大军和山东之间,根本没有任何能阻隔鞑虏行进的军队和地形,一马平川,是大平原。

    这次的鞑虏大军行进,尽管阿巴泰和一干满清军将不把明军的战力放在眼中,可还是中规中矩的进行了战场遮蔽。大军行进地时候,满蒙轻骑四出,遮蔽战场。封锁消息。

    鞑虏大军的这种行为,却是歪打正着的给山东的探子造成了麻烦,在北直隶京师和一些要点上。灵山商行都是有分号放置,说白了就是传递情报的据点,就是为了第一时间把京师和北边的消息尽快地传回山东。

    但满清大军在几条北直隶和山东必经之路上的战场遮蔽,却让这些探子不是被杀,就是要绕路行进。

    自然这传递消息的时效就要差很多……

    尽管胶州营收回了在郑家代为管理的战船和兵船,不过事情并没有像郑家高层想的那样变糟,郑家仍然可以在山东购买大量的私盐,在私港上停靠商船,正正常常的做他们的生意。

    而且因为在灵山私港豪商的增多。从南洋和江南运送来大批货物地郑家反倒是赚到了便宜,比从前利益增加了不少。

    唯一能担心的是,从美洲和天竺那边过来的西洋商船,渐渐地也都知道了这个灵山私港,都是开始过来经商做买卖。

    曾经被山东盐帮私下拘禁抓起来的郑三,还是郑家的船头,没有人知道他曾经有这样的经历,这些日子反倒是因为出手大方在郑家的船队中声誉越来越好,十一月十二的时候。他的船又是从北面回来。

    按照他最近的习惯,总是要到逢猛镇的一家饭馆坐上一坐,然后玩上几天。

    “前段时日,除了我们郑家地船,其余家的船都不让过去了,听守在那里的鞑子兵说,他们大军已经是来大明了!”

    郑三跟着招呼他的掌柜低声说了一句,那掌柜神色没什么变化,这是转身回到了柜台的后面。

    这时候。山东还没有人知道鞑子大军从北面过来。在得到郑三这个消息的一个时辰之后,一匹快马从胶州城狂奔而出。朝着济南城而去。这是一个山东盐帮情报系统的疏漏处,尽管李孟领着大军去往南直隶,可整个的情报系统传递的终端仍然是济南城,在这里汇总之后才传递给南边地大军,这来回的传递肯定要耽误许多的时间。

    在胶州传来的消息到了济南城之后,胶州营布置在北直隶的探子,终于是绕过了鞑子大军的封锁,把消息送到了济南城。

    此时在济南府的兵马只有登州军,而且赵能率领的登州军还留下了五千人在登州和莱州、青州一带驻防,在济南府的胶州营兵马只有两万。而在兖州府地兖州军则是在靠近河南和南直隶地边境处布防。

    崇祯十五年十一月十五,李孟的大军已经是离开徐州两天,到达宿迁。

    进入南直隶之后,南直隶地州府官员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对待这支大军和镇东将军李孟,只得是尽力的支应军需,却不敢过来拜见,不过徐州知州还有几名知县,都是私下里给李孟这边送来了信笺,算是提前打个投名状。

    可徐州的豪族高门却完全不同,他们可是热情的很,纷纷带着自家的民壮家兵过来投奔,说是要与大帅一同南下平贼。

    徐州素来是民风剽悍之地,豪族大户同族之人都是聚集在一起,太平时候自保,纷乱时候劫掠,这样大大小小的势力最是要投奔一个有前途足够大的实力,大明官府肯定不会允许地方上有这样的武装。

    不管是李闯、张献忠还是革左五营又始终没有到达这里,就算是想要投奔也没有地方去投,而且风险太大。

    此时李孟率军前来,正是天上掉下来的最好选择,历来这等改天换地的时候都是赌身家富贵的最好时机,领着家兵家将掺合一把,没准就可以博来大富贵。何乐而不为,就算是博不成,这也是相助朝廷兵马剿贼,有功无过的好事。

    这点让李孟真是有些措手不及,相对于山东境内豪族大户的羞羞答答,这新成为控制范围不久的徐州倒是有这样地局面。

    当然。山东大户人家的私有武装是受到严厉禁止的,自然没有人敢来主动送死触霉头,在徐州,家中蓄养私兵乃是传统,胶州营恰逢时机出现,自然是受到这样的欢迎。

    对于徐州豪族的热情,李孟虽然拒绝了这些豪族的“好意”,但却派人把这些豪族登记在案,这边地大户人家和他们的私兵。实在是好兵源,如果胶州营下一步扩军,这里豪族私兵正是最好的选择。

    到达了宿迁之后。大军进行短暂的休整,在这之前的十天,马罡率领的青州军已经是沿着淮河一路的西向,青州军大张旗鼓的过了凤阳府,漕运总督马士英除了让本部兵马做好戒备之外,不敢有其他的反应。

    青州军过了凤阳府之后,直接就在距离寿州五十里左右地新城镇扎营,明目张胆的断掉了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的退路。

    目前卢九德率领地南直隶兵马困守在寿州和周围的几座城池之中,西面是陈六和高科率领的淮扬军。东面是马罡率领的青州军,而革左五营的阵线和他们彼此交错,现在南直隶官兵被流民大军和胶州营军队层层包围,真是插翅难飞。

    “这李镇东不会继续去往寿州一带了,若是本督判断无错,他必然是领兵屯驻在淮安府山阳一带,等到寿州局势动,中官卢九德所率领兵马被歼灭,他必率领大军沿河南下。直取南京,掌控着天下膏腴之地。”

    对于李孟下一步的动向,漕运总督马士英有颇为准确的判断,尽管李孟对朝廷宣称的是去寿州一带救援,天下人也是这般看,不过目前这样的局势,李孟率领地大军这样做才会取得最大的利益。

    明晰局势,清楚厉害的人,显然会替李孟做出这样的判断。马士英就是这种聪明人。对于李孟这种动向,他还有判断:

    “山东总兵李孟虽有野心。可还是要等待寿州大事已定之后方才行动,这是说明此人仍然要虚名大义,眼下南直隶的兵马,寿州一带陷入危局不可用,镇江军新募不可用,南京城和本督这里合兵仍不足两万,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士林之议,天下人之口了。”

    马士英是明末难得的实在人,有本事不空谈,当然不会相信李孟这样的枭雄会害怕什么士林非议,良心谴责。

    之所以这样的说话,不过是因为李孟南下之事,每个步骤都要有名分合法理,而不贸然行动,显然是要顺而夺取,在舆论上也要占得主动。

    针对李孟地这个做法,或许可以通过一些做法来迟滞他的行动,毕竟而今大明仍然是天下人眼中的正统所在,在大明体制内的文臣武将,除却李孟这个横空出世的不合常理,其他人还是要维护这个体系。

    马士英希望自己的行动,能够迟滞李孟的进程,那地方上其他的实力或许可以重新的布置反应,群起合力阻止。

    换句话说,马士英所做地目地就是为了争取时间,期望这个形势能够生变化,很无奈的行为,所做地一切都是指望所谓的天意而已。

    自行动开始,李孟率领的大军就可说是顺风顺水,一幅众望所归的场面,地方上、官府中,都是纷纷来投靠支持。

    但山东兵马到宿迁之后,地方上终于是传来了杂音,本来在李孟出兵南省之后,江南士林是集体失声,民间的声音只有山东文坛的鼓噪,说是李孟此举乃是忠义第一,天下无双的举动。

    而素来指摘朝政,评点天下人物的东林和江南各党则是噤若寒蝉,不敢说一句话,不敢写一个字。

    这些文人在太平时节,所谓不杀士大夫的时候,人人肆意妄言,不以公义当先,唯一私利为主,互相攻讦,党争不休,凡是自己一党的不管如何奸佞昏庸,也是一等一的清廉名士,不是自己一党,不管多么勤勉有能,也是一等一的祸国奸臣。

    张溥组织复社,号称是东林领袖,天下名望,可以凭借舆论之力把周延儒抬进内阁,变成辅,这样的人物,在世的时候,江南士子无不以能登门拜见为荣,甚至见面之后自称为过龙门。

    可张溥横死之后,人人都知道这突然暴死和内阁辅脱不了干系,可素来以不畏权贵,敢于抨击朝政的东林名士们,都是纷纷噤若寒蝉,无人敢一言,甚至连葬礼都是比较疏远不属于东林的马士英主持。

    原因无他,周延儒为辅,仕途前程还得这位大佬说话,谁也不想去惹这个麻烦仕途前程尚且能让这些文人如此,李孟大军南下,这可是不讲理的武夫,手中拿着刀剑,要是真秉承什么忠义良心的讲话,到时候要是局势有变化,这帮武夫可是直接要动手杀人的。

    所以山东大军南下,天下士人失声,这也让某些对所谓士林风骨有期待的人们好好的上了一课。

    只是这局面却有些怪,大军南行,天下皆知的时候没有人言语,反倒是进了南直隶,越来越近,居然开始有反对的声音,实在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但这个奇怪的现象,却正是巡抚颜继祖那晚对李孟谈到的,既然生,也有应对的方法,巡抚颜继祖不再跟着大队行动,在山东盐帮和灵山商行人员的陪同下,带着大笔金银直接去往南京。

    崇祯十五年十一月十六,胶州营设置在兖州府鱼台县的驿站之中,三名信使疯狂抽打着马匹来到了门口,马匹口吐白沫,明显已经是跑脱了力,一名信使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驿站伙计去扶,却听到那信使嘶声的喊道:

    “快换马,十万火急,十万火急……”死的桑拿天,大家月票投着,订阅订着,明日争取多来点,谢谢大家

第三百八十章 士无良 夜行船 蛮兵骄(求月票,九千字爆发)

    阮大铖是明末着名的东林党人和反东林党人,这么说并不是个笑话,当年是东林干将,也是朝廷内外翻云覆雨的风云人物。

    后来因为东林内部分肥,本来要落在他头上的吏部都给事中却换到了另外一名东林党人魏大中身上,他只是落了个工部的差事,那可是天上地下的分别,这阮大铖恼羞成怒,花钱重新把这个位置夺了回来。

    当真是意气使然,做了一个月,他这等不服分配的举动已经是东林公敌,因为传闻是阮大铖走了魏忠贤侄子的门路。

    他倒也是洒脱,索性是一个月后辞官不做,回到了家乡安庆,整日间奔波在安庆和南京之间,阮大铖家中豪富,大把的银子撒出去。尽管不属于东林党,却仍然是交接广阔,声威赫赫,也算是江南士林影子领袖之

    这阮大铖在艺术史上有他的地位,因为他对戏曲研究颇深,在安庆和南京都蓄养戏班,要知道这戏曲在这个时代是和那风月之事分不开的,江南士人多好风月声色,有这个戏班自然又是笼络了一大批人。

    别看每日间清流浊流什么的分得明白,而且言语文章上都是势不两立的模样,但在喝酒看戏玩女人上,江南士人还是不分党派彼此的。

    花他的银子,喝他的酒,又在一起玩,自然是嘴软手软,阮大铖登高一呼,下面呼应的人还是不少的。

    这就是突然出现反对李孟声音的根源,攻击山东兵马是趁国家危难捞取利益,攻击李孟心怀叵测,有不臣之心的。当然,也有人把当年这强抢秦淮两美的旧事重提,来说这总兵李孟目无法纪的历史根源。

    马士英、阮大铖是江南士林的两个异数,一个是做事不按照规矩来,还有一个是不听东林内部号令,一向是靠得很近。这次马士英着人给阮大铖带去亲笔书信,就是让阮大铖鼓动江南士林,动舆论攻势,迟滞李孟的行动。

    得到了贺一龙的投靠之后,马士英地兵力也在悄悄的膨胀,击破淮杨军和青州军虽然不可能。但与卢九德合兵一处之后,保全大部的实力从容撤出来却还是能够做到。

    但颜继祖和李孟所谈的,正是这件事,颜继祖能做到吏部都给事中,所谓廷臣腹心,那阮大铖当年争的头破血流的位置。自然也是东林核心人物,对其中地内情心知肚明,不过颜继祖所推测却稍有不同。

    山东大军沿河南下。最先能感受到要大变。要进行投机赌博地就是这些江南士人。李孟这种大将行事。自然和流贼不同。最起码原本大明要优待地。他也不能刻薄了。士人们却也不为今后地前途担心。

    可士人之所以被称为士人。那是因为这些人不是寻常地黎民百姓。他们是国家地上层。要在政权分配中拿到大头地。

    眼看就要变。如何能在这变中赚到最大地便宜。这才是士人们所关心地。那歌颂奉承鼓吹地事情。山东地兖党和莱党已经是做地风生水起。再等到自己做已经是价值不大。如何让李孟注意到。并且做出让步?

    而今李孟做法大家都能看出来。虽有逆而夺取地能力却要顾忌舆论。在百姓眼中。不是他镇东将军李孟要做什么。而是在朝廷地命令。天下地形势中不得不做。到时候求地是一个顺理成章。

    既然你想一切都顺风顺水。那我们偏要给你来点麻烦。大明是皇帝和士大夫共治天下。咱们士人都是精英。向来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此时些慷慨激昂地言论也是应该地。也是显出这忠义地态度。

    当然了。李大帅布置了这么久。一次次煞费苦心地行动不就是为了民间安静支持吗。让我们不说话也不是不行。银子要给点。当然。也不要以为这银子就能买通大伙。大变之后。这官爵地位是不是要优待下。

    明太祖朱元璋定下的是北四南六,将来若是有变,是不是来个三七、二八什么地?

    刀笔刀笔,有时这笔杆子力量颇大,在合适的时机就可以变成勒索敲诈的工具,能为自己带来富贵荣华。

    就算是李孟这边的事情没有成功,那我江南文人在天下失声之际,慨然陈词,怒斥逆贼,这不是大大的忠义,大大的铁骨铮铮吗。

    算来算去,这真是有赚无赔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颜继祖深知这些江南士人的劣根性,所以提前和李孟做了个报备,这就是他的投名状,文人要投靠李孟,自然就要拿出文人能做地事情来。

    对于颜继祖和李孟的关系来说,颜继祖能不能拿出一个有分量的投名状其实并不重要,只要他能做出一个姿态来,李孟就会欣然接纳。

    毕竟颜继祖是整个山东的行政脑,并且有在中枢和地方上极其丰富的行政经验,这些可是无比宝贵的财富,对目前武重文轻的胶州营来说,实在是太需要了,至于当年在朝廷提过什么“攘外必先安内”的话语,就让他随风而去吧。

    等到江南言论大起,更显出来这颜继祖的远见卓识,这直接就是一份功劳,不过事情地起因却稍有不同,这事情是阮大铖鼓动地,他只是在南京散出一些消息,恰到好处的点醒诸位书生,此时骂娘,非但没有坏处反倒是大大地好处。

    这让那些慑于兵威的书生文人们顿时是恍然大悟,然后就是蜂拥而上,先狠狠的说上几句,然后就等着李孟这边来收买了。

    颜继祖的判断是自,但实际的情况是有人在背后推动,也就是这等小小的区别,事情的结果完全没有区别。

    所谓江南文士因为资本主义萌芽和商业传统产生的自由风气,所以敢于直言,对天下事表意见的话不过是妄谈,整个舆论完全是被几名大佬操控在手中,为了某些私利的目的,可以借助种种手段来影响。

    比如说此时的风潮,就不过是阮大铖在南京城中小小地推手。就立刻是有了这样的局面,江南文坛的风气不光是此时如此,上溯下推,都可以依稀见到影子,只不过手段略有变化而已。

    巡抚颜继祖贡献上这个计策,自然也有相应的对策。他说的也很简单,自然是武力威慑,金银接纳。

    下面那些走卒不用理会,只需要把那几位幕后的推手理顺,万事迎刃而解,颜继祖当年也是天下闻名地东林高士,在南京城中人头熟悉的很,自己请命活动,很有信心马到成功。大不了做个中人和阮大铖谈谈条件,看看他想要些什么。

    颜继祖出之后,李孟心中却有些烦躁。他在南京也有自己的关系网和眼线,可这次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从前胶州营在南京的活动和舆论,都是通过那位南京兵部侍郎吴嘉卫来运作的,可这吴嘉卫的身后却是福建的郑家,自从李孟收回兵船,并且在沿海港口大肆修建要塞之后,尽管双方的生意做地很顺利,可暗处却回不到从前那种友好的状态了,大家彼此提防。

    这兵部侍郎说话自然也就不那么不偏不倚了。让李孟控制南直隶,进而控制江南,那郑家的势力范围和生意地区大部分不是在山东兵马地威胁之下,就是在其控制之中,那样的话,郑家的命脉差不多都是被李孟握在手中了。

    本来双方都是参将的级别,地方上几府的势力,而今李孟已经可以撼动天下,可郑家仍然是个海寇招安的参将。你让郑芝龙心中怎么能高兴。

    此次天下文人失声,最先跳出来的正是南京兵部侍郎吴嘉卫,那时候阮大铖还没有暗地里面策应。

    这吴嘉卫的如此表现,倒是让很多人的怀疑烟消云散,本来吴嘉卫地几次建言表态,虽说最后的确是达到了目的,可始终是山东兵马得了最大的便宜,是不是故作直言反倒是鲁地的暗桩,已经有这个传言。

    可这次的表现。却让大家的疑虑烟消云散。看来这吴嘉卫还真是个二愣子,说话直来直去。有这么高位的人起头,又有阮大铖的运作,自然是言论如潮。

    不过这其中,是不是也有以言语要挟,以图将来富贵地想法,外人可就说不清楚了……

    巡抚颜继祖前脚带着金银先走,后脚李孟就叫来了南直隶山东盐帮的分舵统领,李孟布置下去一个很简单直接的命令,如果颜继祖活动不利,那就立刻放手杀人,南京城从外面打进去很难,可是在内部搞风搞雨,却是简单。

    越是大事在即,李孟就越是感觉到莫名的烦躁,这些人螳臂当车一般的呱噪,让李孟愈的愤怒。

    在李孟所了解那些粗浅的历史知识上,可不记得明清交替之际,有多少书生慨然就义,这些嘴皮上的功夫,到了关键时候,那是一点用也不管的,如果不知道好歹,那到时候给他们点利害。

    在宿迁把这些事情都安排完毕,大军也是做了些调整,此次是倾尽全力务求成功,除却李孟在济南大营领出来地兵马之外,青州军和淮杨军都是在两淮留了守备地兵马,这次也全部过来和大军汇集,力量越大,出差错的可能也就越小。

    这毕竟是决定胶州营将来荣华富贵和身家性命地大事,一点也马虎不得。

    崇祯十五年十一月十八,在傍晚时分,庞大的船队和部队开始移动,差不多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是完成了准备工作,就要看见结果了。

    按说此事李孟应该是百无聊赖,等待那个已经确定的结果,可此时的李孟却一点也没有感觉到无聊,反倒是烦躁的要命,在船舱内都无法静下心来。

    夜间行军,船只到还可以,但路上的部队却受不了,所以一起前进二十里之后,他们就要就地扎营,而船队则是继续的向前行动。

    李孟的烦躁却不敢让身边的卫士和亲信知道,他是一军的统帅,乃是这十几万大军的主心骨。在这必胜的大战之前,都是这般地沉不住气,日后如何去统领大军,压服天下,这就是上位的坏处。

    他的一举一动都是公众形象,需要时时刻刻的注意。真情流露,有时候即便是在私宅也不可能,自然是有些憋闷,但这也是上位应有的代价之一。

    尽管这天气和环境都是颇为的适宜睡眠,但李孟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索性是自顾自地搬了张椅子来到船头。

    李孟的出现让负责守卫的亲兵侍卫们吓了一跳,但随即也就是安静下去,在宿迁李孟的船只已经是换上了盐商提供的一艘大船,颇为的宽敞。把那椅子放在船头,隐约间有坐在台子上的感觉,颇为的惬意。

    这个天气已经有些寒冷。不过李孟也禁受的起,反倒是觉得空气清洌异常,运河上没什么波浪,船只极为地平稳,坐在椅子上看着前后左右的船只,在夜色中只能是依稀看到个轮廓,这还是因为船头船尾挂着的风灯映照。

    眯着眼看去,船只地轮廓都是消失不见,只剩下竿子上挑着的风灯在闪烁。河上的船队看不见头尾,这么看,好像是挂在天上的银河落在了运河水面,似梦似真,让人根本分不清楚。

    早在一个时辰之前,6上的部队已经是扎营休息停驻,被船队撇在身后,半个时辰之前,船队上的士兵也开始休息。

    尽管是几万人的部队行进。可却是安静异常,没有什么声音出来,不时的有一两艘小船在各个大船之间巡视,剩下的就是河水拍打船舷地,但这种单调而有规律的声音却让整个氛围更加的清幽。

    李孟没有想,如此大规模的部队行进,却能做到这般安静,这本身就是说明部队的实力和他训练的精深,这样的环境却只是让他想起来现代的一些事。开始这种烦躁和现代时候。在解放军部队之中,从士兵升为士官。任命仪式的前一天晚上,那种等待和忐忑,心情是如此地相似。

    不过坐在船头,仔细的思索,却现并不是想这个,大事将成,接下来或许就是在现代时候根本不会想到的富贵荣华。但这富贵荣华实在是太让人孤单了,如果能让自己的父母也来一起分享,可也仅仅是如果而已。

    李孟知道,自己在这个时代的事业或许就要达到顶峰,这一刻到来之前,人却无比的寂寞孤单,想不可能再回到的家,想不可能再见到的父母。

    在李孟这座船上的亲兵卫士们是轮班休息地,看见李孟坐在船头一动不动,都是小心翼翼地盯着,却又距离远点。

    视线中的灯火突然间有些扭曲变形,李孟一惊,这才是从伤感和愁绪中醒转过来,居然眼眶都有些潮湿,禁不住心中笑骂了自己几句,眼下什么事情都没有确定,自己却是这般地多愁善感,真是好生的可笑。

    去国离家,整整十年,李孟心中的思乡思亲之情愈的强烈,偏生不管如何思念,却没有再次相见的一天,这就令人绝望了,平素里万事缠身,李孟又有大志,所以这思绪还是被压在心中,没有表现。

    但大事将成,又是在这种安静的局面下,人一些心底的情绪却禁不住泛起来,这才是出来如此伤感的心境。

    可这样的场面颇为的微妙,也仅仅能维持很短的时间,李孟坐在船头的时间并不长,这种静谧就被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

    夜间行军驻扎,尽管胶州营平素的训练和整备,让士兵们的素质已经是越了这个时代,并不怕因为喧哗惊扰而造成的夜间炸营,可为了士兵们的休息充份,夜间也是要求肃静,喧哗重重处罚。

    能这么毫无顾忌的冲过来的,想必是大事了……

    “大帅,是咱们自己的信使,送来的急报。”

    边上的一名亲兵头目低声的禀报说道,那马蹄声靠近的时候,距离岸边近的船只上有人拿着风灯在船头冲着李孟的座舰出讯号,各种军令都是自成体制,亲兵们都是熟悉地很。

    信号已经是传了下去,能听到来路上水面各营军官在那里令,让士兵们继续休息。不用管外面的事情,毕竟是半夜突然有这样的快马加急,难免会让士兵们的心思波动,有些变化。

    在李孟座船两边的船只都备有小船和踏板,就是为了6上来的使能顺畅地到达李孟的座船,通报情况。

    这几艘船都是亲兵营来负责。晚上轮班值守,效率丝毫不受影响,很快的小船就被放了下来,看着灯火闪烁信号,那快马送信的使都已经是被送了过来,夜间行船,灯火是指示的信号和标注,不能轻易的改动。

    所以尽管是夜间,李孟的座船上也没有什么灯光。那传信的信使登船,还是借着船头的灯光才能看个大概。这一看倒是把李孟吓了一跳,这名信使浑身上下地衣衫破烂。即便是在昏暗的情况下也是能看到衣衫褴褛脏兮兮的,好像是遭了什么罪一样,上船地时候,正在捧着个皮口袋在大口的喝水,干渴之极。

    一见到李孟,这信使丢掉水袋,跪在地上,开口嘶声的说道:

    “大帅,鞑虏自十一月初四入关。十一月初六破蓟州,小人自十一月十五自济南启程时,鞑子军马已过杨村。”

    听到这个消息,李孟即感觉到意外,又感觉到有些轻松,按说他主力在南直隶,仓促间无法回去,山东的防务正是空虚的时候,这倾巢而出。以图南省的大战略又是他提出来并且坚持实施的。

    眼下突然听到这个军报,应该是愤怒、慌乱、自责等等情绪都应该有,可李孟这一刻感觉到的总是轻松,方才那些烦躁和愁绪都是烟消云散,或许这才是他那些烦躁的根源,此刻摆上台面来了,反倒是觉得轻松。

    唯一地负面情绪或是无奈吧,当日在小学中学的时候,那本书上讲过鞑子在最后入关夺天下之前。还入关过五次。

    李孟也是怀疑。就算是自己了解这知识,可自己是个军人和押运员。又会有多少的精力来记着这些,怕知道这五次入关,恐怕在脑海之中也仅仅是记住“五次”而已,详细的年份,不是学生和专业,谁会记他。

    可这局势还真是应了一句话,所谓“世间不如意,十之”,这两年,李孟布下了两个棋局,想要一举定鼎,确立自己在天下各个势力之间的优势地位,谁想到前后两个局面,或是内因或是被外力,都是没有成功。

    看来自己过高的估计了一个穿越对天下大势的影响,或许这大势是不可逆转的,想要躲开他或是在其中投机取巧是妄想,只有面对面的解决才是正途。

    不过大事临头,大兵压境,埋怨什么,感慨什么都已经是晚了,唯一能做地就是尽人事去做,想通了这一点,反倒是坦然。

    “不要慌,来的鞑子有多少人,带队的是谁?”

    相比于周围亲兵士卒的紧张和如临大敌,李孟问话语气出奇的平静……

    李孟收到消息的时候,满清鞑虏的大军已经是过了杨村,朝着天津三卫行进,天津是京畿之地的海上门户,算是北直隶的海运枢纽,在边上又有长芦盐场,在万历年间,大明帝国地火器制造中心就是在天津这里。

    有这种种地意义,天津的布防也是一等一地严密,北直隶的兵马布置,刘元斌的两万兵驻扎在通州,另外一万五千人勉强还算可以的部队,则是布置在这天津周围。

    阿巴泰率领的满州兵马对这天津城也是颇为的重视,这也是此次入关的目标之一,尽管上次多尔衮率军入关回程的时候,已经是劫掠了大批在天津的火器制造匠人回关外,这次阿巴泰的任务就是劫掠更多的火器匠人。

    上次带回去的那些火器匠人,已经是让满州兵的火器实力大幅度增强,几次在白山黑水之中扫荡,抓取野人,都是依靠火器占了大便宜。

    三顺王之一的孔有德带来的匠人,铸造出了火炮,而在天津火器制造营掳掠的匠人,则是让满清自己可以制造鸟铳,尝到了甜头的皇太极和各个亲贵。都是要掳掠来更多地匠人,制造更多的火器。

    来自科尔沁的贝勒图里琛也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殊,在这大军里面,人人都是要客气相待,即便是奉命大将军阿巴泰也是如此,他也知道这军中满洲兵将都是打老了仗的。就连这些半路上汇聚而来的蒙古牧民,怕也是做惯了马匪地。

    人人都是见过血、不怯场的,可自己从小是被当成宝一样的养着,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这次来历练,部落里面不说,就连盛京的宫内宫外,都是千叮嘱万叮嘱,说是自己什么都够格了。就是缺少行军打仗的历练。

    只要是跟着在明国走上一趟,回去之后肯定要大用的,要不临走的时候。皇帝在病中不还是特意见了自己一面吗?

    想想形销骨立的皇太极,图里琛心中竟然隐隐有恐惧地感觉,可皇太极和他说的那些话却都是暖心窝的体贴话,完全像是一个姐夫在嘱托小舅子地话语。这次你能跟着学多少就学多少,回来之后,朕给你个好位置。

    所以这图里琛来到军中,尽管人人都因为他的身份高贵,和皇帝关系不同寻常,对他客客气气。恭恭敬敬,可图里琛尽可能的低调谦逊,多学多问。

    要说没见过打仗,也是听那些打过仗的讲过,一些大概的东西心中还是明白,这几万大军声势倒是不小,可在明国之中,仍然是支孤军,步步都要小心翼翼。这些道理。想必那老将阿巴泰比他要更熟悉。

    但打破蓟州之后,阿巴泰居然从来没有做什么后队的布置,难道不需要专门布置,难道不需要有一支可靠的兵马在后面防备吗?贝勒图里琛感觉到自己完全糊涂了,这不是常识啊。

    在这支征明的大军之中,图里琛就好像是一个外人一般,此时他就害怕自己所问的问题会被别人笑话,可不问又是心中不安。

    原本以为草原是最广大地地方,可进入关内之后。却现这大明的地方不比草原少。而且人太多了,草原上骑马一天看不见一个人的时候多得是。可大明这京师一带全都是人,这要有多少兵,要是动起手来,淹也淹死了,在这样的地方孤军深入,难道不应该小心翼翼,步步谨慎吗?

    偏偏奉命大将军阿巴泰率领的大军行走在关内的时候,看那架势居然比走在草原上还要肆无忌惮。

    科尔沁贝勒图里琛可是记得,在草原上行军的时候,每天阿巴泰领着各旗各部的将领头目,每个营盘巡视,而且行军扎营,总是派出大批的满蒙骑兵去各处当做哨探,谨慎异常。

    这样地老将为什么在入关之后反倒是粗疏起来了,奉命大将军阿巴泰肯定是有自己的道理,去问对方或许会客客气气的回答,不过肯定会心里嗤笑,图里琛也是个好面子的人物,自然是不愿意。

    但沿着运河一路行军,就这么破绽百出扎营布置,图里琛每天睡觉都是感觉到不安稳,听到个风吹草动,就想着明国大军杀过来了,实在是提心吊胆,在打天津三卫之前,大军有个整军预备的时间。

    趁这个功夫,贝勒图里琛直接是来到了阿巴泰的军帐之中,战斗在即,阿巴泰倒是步步中规中矩,十分的老练,不过也没有什么复杂的,无非是打破了天津三卫之后,不要纵容士兵们抢劫,要先把制造火器的那些匠人抓住,然后再开始洗城。

    等到阿巴泰一项项地分配完毕,各个部队地军将都是领了命令出去布置,图里琛这才是上前问好见礼。

    对图里琛这种公子哥,阿巴泰一向是瞧不起的,但却又不得不佩服这种公子哥察言观色地本事,尽管一些常识性的问题不少,可问话时机选择的颇为合适,这次看着图里琛满面慎重的开口问道:

    “大将军,咱们大清的兵马在明国的境内,眼下四面八方都是敌人,大将军打老了仗的,每日行军扎营是不是应该更密实些。”

    这话倒是很有技巧,阿巴泰也是年老成精。听到这个立刻是明白为何,一时间倒是有些感慨,心想着图里琛倒不是绣花枕头,这问题却也是颇为的有趣,稍微思索之后,就是哈哈大笑。

    笑声停歇。阿巴泰伸手拍拍身边地毛皮垫子,吆喝着说道:

    “贝勒爷,坐这里来。”

    这是自从图里琛进入征明大军中,阿巴泰和他做出的最随便的动作,不过图里琛却觉得心中很舒服,终于被接纳进这伙军将之中,这也算是个成就。

    “贝勒爷,算上这次,已经是进关第五次了。老夫跟着来了四次,也就是上次睿亲王征明没跟着来,第一次的时候也是战战兢兢。害怕的很,没想到这大明的兵马就好像是羊一样,压根不是咱们八旗地对手,能打的倒有些,可人太少,一万兵两万兵里面,差不多也就是几百个能打的,可这些能打的还要护送着他们的官跑。“

    图里琛平日里听的都是清国的兵马如何勇悍,关于这明军如何草包的事情倒还是第一次听说。八旗的兵丁地确是勇悍,草原上同为蒙古部落的一些大势力都和八旗打过,都是落花流水,满人的勇悍他倒是有所耳闻,可没有想到被满清视为第一大敌地明队居然这样草包。

    “第三次跟着阿济格贝勒抢了一路,到最后咱们砍了几棵树,扒光树皮做了个匾,上面写着各官免送,让这些汉人的吹鼓手吹打着。一路出关,那大明的兵马离着我们大军五十里,就是不敢靠前,还真是一路送出了关口,前面那几次也都是这样,你说容易不容易。”

    这图里琛听的目瞪口呆,看那阿巴泰也不像是骗人的模样,不由自主的他的心情也是跟着变轻松起来。

    “贝勒爷,这次老夫领着人入关。盛京多少人又是走门子。又是托人关说,这出来卖命的事情。为什么大家都这么热衷前来,还不是来了这明国,没风险,光是有好处,有军功,全是好事啊!”

    图里琛从草原上的肃杀到此时地轻松,一时间有些转换不过来,阿巴泰又是在哪里继续说道:

    “老夫这多年都是在马上,行军布阵也是明白,一路上这么走,就是为了引他明国的兵马来攻,皇帝在临走的时候跟我交待过,说是那些投降的汉人整天上奏要直接灭掉明国,可明国这么大,哪能是一次就能拿下来的,得让他们里面烂透了,咱们再一次次的过来割肉放血,到最后就简单了。本来的打算是,他明国的军队若是想来打这个破绽,咱们就回头吃掉他!!”

    原来是诱敌的行为,图里琛听地很兴奋,连连的点头,阿巴泰见说动了这位贝勒,也是有些轻松,此时懊恼的双手拍了下,又是继续说道:

    “看来这北直隶一带真的是没什么能打的兵马了,咱们打下天津和河间府之后,去南边碰碰运气,贝勒爷,大明北直隶再往南,还有好多好地方呢,这次去看看,咱们好好拿点东西,到时候保您带着大批的人口金银回去,还有许多想不到的妙处那!!”

    真实的前四次征明并没有阿巴泰说的那般顺利,还是有些抵抗地,也有总督、巡抚一级地高官慨然赴死,也有卢象升这等名震天下的人物主动地迎战,只是这些抵抗太少了,而且给鞑虏的大军的确仅仅是造成了一点点麻烦,不能影响大势。

    正是一次次入关作战的大胜,才让满清鞑虏越来越信心,对大明的作战越来越有底气,这才有阿巴泰方才那番轻松的谈论。

    当然,有些话还是不能说的,比如说第四次曾经在山东境内吃了个小亏,损失了近千人,尽管是满八旗、蒙八旗、汉八旗都有些,可这在满洲高层内部还是有些震动,如果皇太极不是为了维持士气民心,恐怕早就是借这个由头来找多尔衮的麻烦了。

    这一直是在皇太极心中的心病,可派人在山东打探,一向是无往而不利的用间之策,没有什么可信的回馈,很多消息即便是光听就能听出来,是那些探子胡编乱造的,所以这次皇太极特意的嘱咐,一定要尽可能的向南,若是还有明军或是民团乡勇什么的,一定要倾尽全力打垮,尽可能的消灭明国的有生力量。

    在皇太极的心中,在这个阿巴泰的心中,八旗兵马的失败是因为轻敌,或是以一支小队遇见了大明绝对优势的兵马,这次实际上已经是小心谨慎,而且大军前来,在皇太极以及满清亲贵的估计之中,没有他们打不垮的汉人兵马。

    这次肯定不会出什么差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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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一章 杀人祭旗 战守定策(求月票,九千字爆发)

    攻打天津三卫,对满州的兵马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这天津又不是打了一次,防备工事早就是残破异常。

    而且凭着城内这些凑起来的一万多兵马,几千骑兵冲过去就是赶鸭子抓鸡了,轻轻松松,真正对阿巴泰花费功夫的,反倒是来说服这个贝勒图里琛,让这个没怎么打过仗的贝勒知道自己并不是轻敌,而是认认真真的作战。

    这图里琛贝勒,一个姐姐是皇太极的宠妃,还有个姐姐是睿亲王多尔衮的福晋,不管在谁那里念叨自己几句,都要伤筋动骨啊!

    但在这军营之中好歹是自己的地盘,出征在外,好歹是把这个图里琛贝勒说服劝妥贴了,到时候,掳掠来的金银女子,都多给这贝勒一些也就是了,科尔沁贝勒虽然是尊贵,可没有来过明国,算不得享受过东西。

    想必这明国美貌女子,金银玉器、绫罗绸缎这些富贵玩意都是见识的少,劫掠的多,喂的饱了,大家自然就是一条心了。

    今次在军帐之中的对谈,阿巴泰算是放下了大半的心思,这图里琛贝勒倒是个讲理的,能用话说明白。

    谈完上面那些,两个人又是东拉西扯的说了会盛京的人物和故事,本来中午准备一起用饭饮酒,没想到这时候岳乐走了进来,见到图里琛在帐中,倒是一怔,不过随即就是低眉顺眼的开口说道:

    “大将军,贝勒爷,这四五日抓了百余名明国的探子和奸细,明日就要出兵攻打天津,今日按照咱们的规矩,砍了脑袋祭旗。”

    用血祭旗,激涨士气,这是八旗的传统,按照规矩是大军的主将要到场观看的,阿巴泰和图里琛都是知道这个道理。互相对视一眼,图里琛先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阿巴泰心怀大畅,笑着起身,两人一同走了出去。

    别看这图里琛是个公子哥,可和大明江南江北的世家子又有些不同。说白了他也是个蛮人出身,平日在部落中,在盛京也不知道是见过了多少血淋淋杀人的场面,这祭旗地事情也是司空见惯的,反倒是有些兴奋。

    “岳乐,明日间各队攻打的次序已经排定,今晚之前你再去和各营各部确认一下,免得出了纰漏。”

    在前面带路地岳乐躬身答应。抬头地时候看了图里琛一眼。那图里琛立刻是明白意思。开口笑着说道:

    “大将军。我先回自己地营帐拿点东西。等下校场上汇合就是!”

    说完领着自己地亲兵随从转身先走了。阿巴泰皱皱眉头。岳乐连忙走过来。凑近了低声说道:

    “阿玛。您不是交待让两白旗地多得些好处吗。这次是两白旗打前锋。不过刚才镶白旗地胡里海贝子私下找到孩儿。说是不愿意做前锋。愿意当作后队。”

    听到这个事情。阿巴泰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分配各旗地谁冲在前面地任务。一直是这次出征最头疼地。打仗作战倒是次之。反正和明军打胜算那是十成。但各个旗还有蒙八旗、汉八旗。三顺王那边地人马。谁都想要冲在前面。谁都想到多捞些好处。每一帮每一队人地后面都是大势力。得罪不起地。

    这些势力之中除却两黄旗之外。两白旗是第二个得罪不起地。所以把两白旗地兵马都是安排在前面。谁想到做到这样地地步了。居然他镶白旗地贝子自己不愿意靠前。愿意殿后。真是奇怪之极。

    “为什么不愿意去!?”

    “孩儿也是笑着问了几句,那胡里海却没有什么精神的模样。他几个摆牙喇也都是闷闷的不出声。阿玛,记得上次睿亲王去山东吃了个小亏。损失了几百人那事情吗?”

    听到这个阿巴泰心中一凛,那件事情在多罗贝勒和往上这一级的亲贵中,多有流传,不过两白旗把事情隐瞒的好,所以一直没有人打听出来究竟,只是模模糊糊的传闻,岳乐又是继续说道:

    “看这个胡里海,感觉就是那次的败将,他手底下的旗丁差不多有一半是从包衣里面直接抬旗地汉人,要不是吃了大亏,谁愿意用这么多汉人。”

    “没骨头的软东西,这次大军行动,哪还会吃什么亏,给他财捞好处都不去!”

    阿巴泰在那里低声的骂了一句,阴着脸对岳乐说道:

    “这样的事情说不清楚,他不愿意去最好,明日间把咱们镶蓝旗的护军旗丁派出去,咱们自家的儿郎可不能刻薄了。”

    岳乐脸上现出喜色,连忙躬身答应了下来。

    耽误的时间并不长,阿巴泰和岳乐带着护兵赶到了校场,校场带着的军将地位最低的也是参领,在卫兵大声地通传之后,阿巴泰大步走到了临时搭起的木台之上,众将齐齐的站起抱拳行礼。

    站在木台上的阿巴泰伸手向下压压,场中的诸将这才是轰然落座,北直隶之地大多是平原,在军营之外清出个平地来也很是简单,在满蒙诸将所坐位置的前面,则是有一百个被捆起来的汉人,在这些被捆起来的汉人身后都有拿着刀斧的清军士卒,正在那里等待命令。

    先是萨满在场中装神弄鬼了一番,众人将那仪式做足,图里琛贝勒就是坐在阿巴泰地身后,他们对这萨满地仪式也说不出什么敬畏,在那里小声交谈,窃窃私语:

    “贝勒爷,你看那些台子下面的汉狗,各个都是猪羊地模样,没有一个人敢动弹,这样的明国,就算是大就当得了什么,他们是猪羊,咱们满蒙的勇士是虎狼,虎狼吃猪羊,不用担心!!“

    看着那些待宰的汉人各个无精打采,也没有什么人脸上有愤怒的表情,果然是温顺的模样,图里琛自失的笑了笑。为自己前些日子的担心自嘲了,这样的明国,就算是大,也不值一提。

    那边的萨满已经是做完了仪式,他就是在那些汉人“奸细”“哨探”地面前,满州萨满在汉人的眼中。就好像是鬼怪一般,脸上用血涂着,身上挂着骨头和羽毛之类的东西,在那里张牙舞爪,乱跳乱叫。

    被抓来的这些汉人尽管知道死期将近,可还是不敢抬头去看,有时候那萨满跳的近了些,被捆着的汉人还害怕地朝后缩,倒是让这个萨满愈的威风。还故意朝着俘虏堆那边跳了几次。

    仪式完毕,这萨满正要说几句天神保佑大军出征旗开得胜之类的话,却听到身后有响动。回头一看,一名被捆着的汉人从人堆里面跳起来,恶狠狠朝着他冲过来,这突然的举动吓了这萨满一跳,防备不及,踉跄着退,不知道被什么绊倒,直接摔倒在地上,方才装神弄鬼搞出来的那股气氛都是被这摔跤弄得烟消云散。

    那名跳起来的汉人很快就被身后反应过来的清军士卒抓住。按倒在地上,在木台上本来是看得烦闷的鞑子军将们,都是把注意力转移到这边来,盯着场中,这仪式虽然无聊,可也有他地意义。

    看着那萨满如此狼狈的模样,一些年轻的八旗军将直接就是笑出声来,可坐在台子上地阿巴泰却是脸色变得很难看,沉默着没有出声。

    突然难的那名汉人俘虏。这几日的待遇想来不是好的,方才那一扑也就是积攒了许久的力气,被清军的士卒按住,挣扎几下也就动弹不得了,他这举动却也是先给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

    那萨满从地上爬起来,听到了木台上的笑声,也是有些恼羞成怒,跳着脚指着那名被按住的汉人大喊:

    “先宰了这个猪狗,先宰了他!”

    后面的清军士卒看着台上地令旗已经是挥下。谁先死谁后死不如给这个萨满一些人情。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那名汉人按倒,一人把手中的大刀扬起。就准备砍下,第一个被杀的这名汉人不知道又来的力气,死命的抬起头来,嘶声大喊道:

    “鞑子等着,有人给我报仇……”

    这话还没有说完,已经是手起刀落,一腔鲜血喷了出来,他这一喊,全场的鞑虏军将都是听得清楚,阿巴泰脸色更加阴沉,跟着冷笑了声,开口说道:

    “谁给你报仇,笑话!!”

    第一个人被杀之后,剩下的那些被抓来的汉人们都是哭成了一片,却没有一个人再去挣扎反抗,甚至是叫骂,都只是在那里哭喊求饶,就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同伴们被一个个的砍掉脑袋,到最后轮到自己。

    大明的军兵都是在朝着京师调动,那有什么人敢大着胆子派哨探来,这百余名哨探和奸细,无非是来不及跑或是看着不顺眼的汉人平民罢了。

    阿巴泰身边的一名白甲兵已经是从下面跑了上来,凑到阿巴泰身边低声说道:

    “主子,方才下面喊的那个,就是从身上的路引上看出来,是山东人士,名字叫成海,说是行商的。”

    这边没有出声,图里琛却开口来了一句“一刀砍了,我看是便宜他了”……

    方才被杀的那名挣扎反抗地汉人,正是山东盐帮派驻在北直隶一带地头目成海,满清大军入关,事情十万火急,整个山东盐帮和灵山商行派驻在北直隶的人头都是猝不及防,不过接下来要做地,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把情报送到山东去。

    所有能骑马的人都是被动员了起来,而且要为了保险,许多人要分别从不同的道路去走,这成海所走的路线比较倒霉,正好是被满清的骑兵巡逻遮蔽的时候抓到,直接是送回了本营之中。

    成海知道自己免不了一死,不过却也知道走其他方向的信使应该能把这个消息送到了,这次送的是口信,山东盐帮身上确认身份的东西,鞑子根本现不了,对方不可能知道自己是胶州营的人,这就足够了。

    山东盐帮最自豪的一件事,就是天下人除却和山东打交道的,除却山东让别的地方知道的,其余的情报一贯是封锁地很好。

    成海的家人都是在山东过着太平富裕的日子。而且成海还知道,自己这一死,家人的生活还会更加的富裕,胶州营对死难将士的抚恤,一向是做地让人满意,丰厚异常。成海在临死前只是遗憾。如果按照这几年胶州营展的势头,还有自己在这个山东盐帮中的地位,没准大事成功,自己也能光宗耀祖。

    可自己什么都看不到了,想到这里,成海还是忍不住。

    第二日攻打天津城的过程,比起这临战前日的祭旗还要无趣,明军不敢出城和满清大军野战,只敢据守工事。等着乌真哈的炮兵把火炮架起来,轰上几炮之后,把那工事打开了缺口。接下来就毫无悬念了。

    从攻城到结束,只是用了半日的时间,城内的守军在打头阵的步卒冲进去之后,就彻底地溃散,更加混帐的是,这些溃兵反倒是在城内开始劫掠祸害百姓,这本是满清兵马要干的事情。

    打仗用了半日,结果这稳定秩序闹哄哄地却折腾了一天,到最后把城内能抢的。能拿的,能抓的都是搜罗到手,这才是给有功的部队奖赏,洗城一日。

    洗城是最激励蛮族士兵士气的举动,让这些人在城内大砍大杀,彻底的变成禽兽,屠杀劫掠,把所有的释放出去,当然。这个事情对满蒙兵马是快乐的,但是对于天津城地汉民来说,却是莫大的灾难。

    满清鞑虏几次入关,都是灾难,屠城洗掠,这样的禽兽行为举不胜举。

    崇祯十五年十一月十九,攻破了天津三卫的鞑虏大军重新整备,开始沿漕运运河向河间府进。

    十一月二十一,满清军队轻而易举的攻破静海城。静海县令殉国。

    这一路打过来。这支奉命大将军阿巴泰率领的满蒙军队中,很多在朵颜三卫那边才归附的蒙古散兵游勇。本来是战战兢兢,满蒙军队中也有很多是新兵,战斗的经验很少,但这一路上势如破竹,明军望风披靡。

    却是让这些蒙古马匪,满州新兵渐渐的培养出来了自己地信心,锻炼出来了战斗力,本来有些不稳的军队,在进入河间府之后,倒是慢慢的捏合起来,越来越强。

    进入河间府之后,阿巴泰的行军布阵又有变化,不再是那么散漫的不顾尾,而是规规矩矩的行军作战。

    因为他不管摆出一个什么样子的散漫阵势,大明的朝廷和军队都是不予理睬,只是拼命的朝着京师收拢兵马,根本没有什么敌军进入我国境之内,祸害屠戮我大明子民,大明地军队应该出击与之死战地概念或是想法。

    时间回到几天前,十一月十五,山东济南城。

    给南直隶李孟送信的信使已经是派了出去,鞑子地大军在北直隶,北直隶毗邻山东,不用分析,也知道紧邻河间府的济南府是当其冲的所在。

    济南府本就是山东赋税第二,田亩第二的府,现如今更是胶州营行政军事的中心,而且兵器制造局等要害部门也是在济南府之中,更不要提建立在官道和运河边上的那些大仓库了。

    这些不必说,济南城中的军械库银库,同样是一等一要害的所在,而且整个胶州营上至李孟,下到小队,军属家人差不多也都是在这济南城中,别忘了,胶州营在搬迁的时候,可是把灵山卫和鳌山卫的大部分军户都是迁居到这里来。

    不管是从人还是从财物从地理位置,从各方面的意义来说,济南府都是不能放弃的地方。

    “自从大帅起兵一来,百战百胜,未尝一败,若是撤出济南城,去其他的州府避祸,先不说这么多的人口财物能不能走得及,单纯这一走,恐怕山东百姓以及和我胶州营紧密的人都要哗然,众人肯定会想,胶州营是不是外强中干,大明其他的兵马不敢打鞑子,我山东兵马也不敢打鞑子,这不是一样的草包吗?而今之计,不能撤只能战!!”

    大敌临头,胶州营留在这济南府主事的人手全部都是集中在总兵衙门这边。就连内宅的几个人也都是到场,管家罗西指挥着家丁仆人在李孟平日里坐的帅案那边设置了个半封闭的屏风帷帐,让几位夫人在这里听着参与讨论。

    这是将军幕府、总兵衙门的讨论,山东地其他文官当然没资格参与,不过山东巡按、布政使衙门、济南知府这边都已经是慌乱成了一团,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在周扬过来的时候。济南知府委托他捎来个消息,说是而今山东在济南各衙门都想着去山东他处躲避,想那青州、莱州、登州三府,一是地形有阻隔,二是李孟在那里经营多年,去往那里总归是安全些。

    济南府同知周扬来到这衙门正堂上一说,第一个反对的就是宁乾贵,周扬能把这个意见说出来,自然是心中有类似的想法。或说在胶州营这个系统之内,也有一部分人有这个想法。

    文人性格,遇见这样的生死大事的时候。往往有些软,总是想要逃开,这倒也是正常地。更关键的是,李孟此时不在,正在南直隶,没有了主心骨,而且算这个时间,信使送到消息,大军赶回来怕也是来不及。

    不管怎么看。这济南城都是凶险无比的地方,周扬和他手下的人有避战的心思,也算是正常。

    再说,胶州营横行天下,大明的官兵和流民大军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但除却几年前那一场小战斗之外,再也没有什么交手的纪录。

    胶州营对内对外都是颇为的低调,可这满清兵马已经是凶名赫赫,无数大明地名臣大将都是死在和鞑虏的战斗之中。最近的松山十几万明军也是被鞑子大军打地溃散,这种互相的比较之下,还是觉得满清兵马更强悍些。

    相对于纯粹文士的周扬来说,宁乾贵可就是光棍许多了,他是秀才,也算是胶州营的文臣班子成员,但归根结底,还是个江湖气很重的生意人,宁乾贵能保持一种相对冷静的态度来判断利害。并且据理力争。

    胶州营文臣的两个领。一名是周扬,一名是宁乾贵。他们两个人这样争论,场面顿时是有些冷,旁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稍微安静之后,众人的目光都是集中在坐在左的赵能身上,眼下李孟不在,分守登州参将赵能就是最高地军事长,他带着的一万五千登州军就是目前山东最大的武装力量,他的意见当然是重要。

    此时赵能的脸上倒是无悲无喜,颇为的镇定,他一贯是这幅模样,尽管目光集中在他身上,但赵能却不想表自己的意见,在场诸人不管是主母还是老太爷,甚至是那位带着铁面具公孙先生,都比自己更有言权。

    赵能一向是谨慎小心,眼下这种局面,如果贸然的表意见,将来传到李孟耳中,可不是什么好事,尽管双方情同手足。

    这也是文武方面的想法不同,周扬以及外面许多官吏文人,都感觉到是灭顶之灾,可对于赵能来讲,也就是个有麻烦地战斗,敌人可能比较强,需要慎重对待,这就是胶州营武将们的想法,他们可比文人有信心。

    “眼下情况并没有坏到那般的地步,留驻在青州、莱州、登州三府的士兵到济南府来,那济南府就能有两万三千余兵马,加上济南本身留驻的,差不多能有两万七千,只要是能把鞑子阻住一段时间,那兖州府的兵马,归德府的兵马,大帅的兵马都会及时回援,到时候这可就是完全的优势,现在我们不能慌。”

    说话地声音有些尖利,所有人都是安静着听,因为这是大帅地伯父,老太监刘福来在说话,而且老太监当年可是执掌一方的南京镇守太监,看事地大局观自然不同凡俗。

    “鞑子大军南来,咱们要做的事情并不仅仅为了自保,还要给天下人看看,山东兵马的强大,大帅率军南征,却有鞑虏趁虚而来,这本身就已经是危局,如果不用这件事情扳回来一些的话,那这些年的谋划全是空,各位又将如何自处?”

    老太监刘福来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出现在外面了。他的身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不过在这个紧急的时候,他还是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并且一点也看不出糊涂的模样,神采奕奕,语音坚定无比。

    老太监地话说完。本来还脸红脖子粗想要去争辩几句的周扬也是安静了下来,又是安静了下,听到屏风之中的颜若然淡然开口说道:

    “我家夫君基业在此,不能轻离,各位大人无需担心妾身姐妹几个,大义当先,孰轻孰重,妾身还分得清。”

    颜若然的这句话算是定了个基调,就连尴尬的周扬也是凛然。一直是沉默不语的赵能这时候站了起来,闷声地说道:

    “济南府一地,两日内可汇聚起来的兵马能有五千余。加上登州军的本部,守住这济南府半壁绰绰有余。”

    赵能算是给在场诸人一个承诺,尽管都知道是场面话,可很多人都是禁不住心中松了一口气,一直是沉默的孙传庭此时却开口了。

    在这个场合中,孙传庭知道自己还算是个外人,方才那种立场路线之争的时候,不适合自己插嘴,但现在却是他的范围。铁面具下面的声音很闷,不过大堂上的众人都是全神贯注的听着,大家都知道大帅对这个公孙先生是何等地倚重。

    “济南府和北直隶交接的地方都是低矮丘陵、平坦的坡地,适合鞑子地马队行动,我胶州营的步卒反倒是受局限,对方孤军一支,可以纵横来去,靠着劫掠补给,我胶州营兵马预设战场也是极为困难。”

    屋子里面愈的安静。人人都在凝神细听。

    “老夫和那洋人欧曼聊过,说是在济南府的大部分地形,我胶州营的步卒方阵无法从容不开,无阵势不能战,在济南府一带战斗,胶州营在这上面就先是落了下风。而且以我步卒方阵行动必然比那马队要慢些,鞑子甚至可以不理会我山东兵马,绕到那无兵空虚之地,这又是个麻烦!”

    边上的赵能连连的点头。目前他手下仅有不足两千的马队。机动性和鞑子实在是相差太多,若是鞑子不管不顾的绕过去。他还真没有什么能追上去地可能。

    “而且依照北直隶那边报来的消息,鞑子此次是沿着运河南下,那应该是走德州到临清,济南城反倒是避开,可鞑子大军若是沿着运河破临清、入兖州,兖州府那几千兵怕是要吃紧,东昌、兖州两府,乃是山东膏腴腹心之地,若是任由鞑子劫掠毁坏,恐怕要伤到我山东的元气。”

    周扬和宁乾贵都是拿出纸笔在那里记录,在屏风隔断的里面,不知道是顾横波还是柳如是,也是在记录。

    “算这时间,很有可能鞑子的大队人马去往兖州府的时候,大帅的兵马刚刚从南直隶赶回,张江的兖州军和归德府的兵马则是在豫鲁边境那边向回赶,先不说在腹心之地十几万大军死斗,而且那兖州府乃是四省交界之地,周围皆是不稳,兖州府又有鲁王和孔府,大军交战,恐怕我山东兵马也未必占了自家地盘交战地便宜,搞不好要前一动全身,不可收拾。”

    听孙传庭说的如此凶险,赵能已经是坐不住了,站起来肃声问道:

    “公孙先生的意思是,我军不应固守济南,而应该主动迎战?”

    “赵将军说的没错,我军不仅不应固守济南,而应该主动出击,漕运运河自通州一路南来,在德州入山东而后沿西线向南,过东昌府进兖州府,这德州就是关隘,济南府多是丘陵斜坡,而德州向北一马平川,虽说是适合鞑虏的马队纵横,可同样是适用我胶州营步卒的阵型,鞑虏沿河而进,我方也沿河而守,鞑虏若是想要沿河行进之中后顾无忧,那就必须与赵将军所率兵马交战,到时候只要能争取到时间,等待大帅和后续的援军赶回,那就万事大吉了。”

    孙传庭侃侃而谈,长篇大论,说完之后,满室鸦雀无声,全在考虑他说的话,大军行进。即便是马匹众多的满清大军也需要依托水路,即便是封冻地水路,漕运河道边上仓储先不必说,几万人马需要地水源这就是大问题,必须要依靠着河道走。

    同样的道理,胶州营地军队只要也是在漕运运河边上。满清要是想继续南下的话,就必须要有一战,因为这运河不光是来路,还是后路,如果不打掉横在上面的阻碍,军心士气即便是不去交战也会有很大地影响。

    即便是鞑虏不沿着运河走,而依旧是攻击济南,那6上进入济南府的通道只有一个德州,德州也在运河边上。

    这就现出来孙传庭的选择英明。只要是掐住德州这个点,不管清军想要继续南下,还是要攻击济南。都肯定要过德州这个关卡,尽管鞑子马匹众多,机动力远胜步卒为主的胶州营,可只要是卡主这个点,那就不得不战。

    除非鞑子想要去河南或是在北直隶转悠,河南乱成一锅粥,北直隶已经被洗了多次,鞑子大军只要保持正常的判断和智力,就只能来山东。而且山东济南府已经被多尔衮洗掠了一次,元气大伤,价值也是很低,鞑子肯定会继续向南,而这山东最有价值的地方,则是最富庶地兖州府,还有兖州府身后的南直隶。

    天下虽大,看似无处不可去,行动由心。如何能准确判断,可实际上都是有迹可循,即便是飞翔在天地之间的飞鸟自由自在,可还是需要栖息之地,大军行动更是如此,辎重运输,粮草给养,行动目的,都是可以推断出来。

    孙传庭当年率领陕西边兵和高迎祥、李自成率领的流民大军缠斗。率军迎击、设伏选择战场。布置的都是颇为精要。

    这种对于军势的判断,大军行动的预测。胶州营的军将地确是有欠缺,山东周围的大小战斗,几乎都是确定战场之后的遭遇战,即便是事先不能明确战场地,也会通过种种手段预设,抢占有利地形,然后利用自己严格训练的阵列和优势的武器进行迎击。

    但像是孙传庭这一种完全是属于这个时代的将领素质,对大部队在大环境下调动,对敌人在这种大环境下的判断,胶州营的将领即便是李孟在这方面都是有些欠缺。更不要说周扬、宁乾贵这一干文人了。

    老太监刘福来毕竟是做过南京镇守太监的,见多识广,听见孙传庭这么说,自然明白这些话的重要性,喊来一名丫鬟,把自己搀扶起来,走到了那屏风的后面,低声地商议了几句,转身出来就朗声的说道:

    “公孙先生对此事的分析精到,此时大帅正在南省,按照临走的吩咐,还是请公孙先生拿个章程出来吧!”

    老太监那相当于李孟的家人,内宅女眷不适合出头,现在拿主意的就是他,这话说的真是推心置腹,不过临说前去那屏风后面一次,当然是要颜若然和木云瑶她们拿个主意,毕竟这些女眷和李孟的关系又是近了一层,这几位女主人的见识反倒是要另说了。

    “就按照伯父大人所讲,请公孙先生拿个章程出来吧!”

    颜若然清亮地声音在屏风后面响起,算是给刘福来的话语做了副署,站起来的赵能听见这个声音,连忙冲着孙传庭抱拳躬身为礼。

    虽说这礼节很简单,却是一个表示,表示此时孙传庭已经可以布命令,在铁面具后的孙传庭没什么激动的,不过却有些感慨,李孟临走时候的布置还真是严密,不会有什么借机篡权,也不会有什么指挥上失去效率拖延的情形。

    既然已经确定,孙传庭也没有什么矫情推迟的,这局面也由不得他矫情或迟疑了,当下冲着周围微笑了下,开口说道:

    “既然如此,老夫逾越了,夫人,请问下,济南府能动用的武装盐丁和护庄队能有多少人?”

    不多时,屏风后面就有人开口回答说道:

    “济南府多是胶州营军中子弟亲属,不比他处,但武装盐丁和护庄队都在济南城内外,两日内能聚集在此处地能有七千人左右。”

    这声音却是木云瑶地,孙传庭点点头,稍微一沉吟,转身对赵能说道:

    “这七千人虽然略少,但守御济南已经足够,赵将军,你手下兵马一万五千,加上实验营两千,留守济南城的老营两千,共一万九千余兵马,一日后出,去往德州北、景州东,运河边立营而守,请赵将军有个准备,此去景州东三日路程,鞑虏大军至那处尚需五日,以三日后算起,守得七日便是大功!!”

    崇祯十五年十一月十七,胶州营一万九千兵自济南出,向北急进,济南大营使四出,调集山东各处兵马支援。月底了不是

第三百八十二章 求战 使命感 战始(求月票,九千字爆发!)

    赵能率领部队从济南城出的时候,山东全省加上两淮,本来还是热火朝天的舆论,突然间变得安静了起来,之前那一片颂圣之声,好像从来没有生过。

    文人们不比百姓,对国家大事知道的多点,自然是知道那鞑子大军这些年的赫赫战绩,大明兵马从来没有讨到过一点的便宜,一旦接战,就算是守着金城汤池,用着西洋大炮,往往也是一鼓而下,在口耳相传里,那些鞑子都变成了纵马奔驰,弯弓射雕的神奇存在。胶州营尽管也是强大,屡战屡胜,可那胜利都是在官兵和贼兵的身上取得的。

    以官兵这么低标准的部队作为参照物,胶州营的部队战力如何也是值得商榷了,而且这胶州营的兵马都是脑筋不太好,济南城这些年修建的好像是刺猬一样,守在里面还有几分安全,这些傻冒居然跑出去野战,谁听说过哪支大明军队跟鞑子野战讨过一点便宜的?大好的小伙子,这么一去,肯定是回不来了。

    这局面实在是凶险,镇东将军李孟几乎是把山东七成的兵马都是带到了南直隶去,原本看着是一招妙棋,现在看来,这鞑子大军才是真正的妙,赶来的这个时机恰到好处,正好是赶到山东最虚弱的时候。

    你说守还罢了,偏偏还傻乎乎的出去作战,这可就是自己找死怪不得别人了,这不是拿着肉送上去给鞑子啃吗?

    鞑子大军来了来了还要走,然后元气大伤的山东肯定要有人进来替代,想想自己写了这么多歌功颂德的文章,会不会惹来麻烦,想到这里,几乎是所有人都是噤声,开始闭门读书,不问世事。

    末世自然有末世之像,慷慨激昂固然有。但更多的则是这种道德败坏、见利忘义之辈,他们都是墙头草,在山东声威煊赫之时,自然是要围着吹捧盘旋,希望能在这上面捞点好处,一看危急。又是躲避不迭,唯恐遭遇麻烦。

    赵能率领大军从济南出,一路的急行军,在十一月二十那天的中午赶到了德州城,这三天的时间之内,消息已经顺着胶州营的驿路,官府的官道,还有种种消息流通的渠道,传到了山东各个大城镇。

    一片安静。一片噤若寒蝉,兖州府内更是有些人蠢蠢欲动,让人感觉到荒唐地是。孔府和鲁王府两处居然大排筵宴庆祝,他们也是大明的子民,鞑虏南下,他们同样是会受到损害,当此大难,居然还这样的幸灾乐祸,总觉得这巨大的灾难跟自己无关似的。

    这个时代,这些大贵族家庭往往如此,张献忠围攻武昌。当地官僚请楚王拿点钱出来佐军,王爷居然指着洪武爷赐下的交椅说只有这个东西可以拿来佐军,真是又可笑又可悲。

    到达德州之后,赵能停驻了两天,这时候他率领地兵马已经是增加到两万一千多人,沿途各处的零散人马都是过来汇集,队伍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这种眼看着必败的仗,大家还能令行禁止,这恐怕是山东不同于这个时代其他集团的重要地方了。当然大部分人都看不出来。

    兵贵神。但是在德州地准备和布置必须要花费时间。因为在山东境内行军。大批地粮草辎重。后勤物资。都可以通过在运输要道上设立地中转仓库获得补充。可出了山东之后。一切就要依靠山东后方地运输了。

    德州一带有屯田田庄地设立。这在当初就是有考虑地。为了在大军行动地时候。抽调人力作为民夫丁壮。负责大军地运输和各种杂项地工作。各部队到了德州附近。坚固设防地营房都准备好了。库房里面地粮食。兵器。火药。铅丸也都准备停当。战马驮畜也都安置停当。所谓地有备无患。今日总算得到了佐证。

    武城、武定州、临邑、平原、德州几地地武装盐丁也都是集中到了德州。在鲁北地这些屯田田庄。也是知道鞑虏大军来袭地消息。而且他们所在地位置就是在必经之路上。难免人心惶惶。

    如果没有相应地武力压服镇守。保不准会出什么乱子。为稳妥起见。还是要有二线部队和治安部队来这里镇守各处县城。田庄寨子。既保证稳定。也震慑了地方豪强。

    德州是水6两方面进入山东地枢纽之地。各种信息都是在这边向赵能汇总。山东军重建了对于河北地侦查网络。大量地侦骑出动搜索。流水一样地消息传递而来。天津被打破之后。鞑虏大军地行进度稍微缓慢了些。但去势依旧是不可阻挡。天津破城之后。在运河沿线地静海很快就被打破。

    等到给养之类地后勤物资补充完毕。又是传来了消息。青县县令弃城而逃。满城军民大溃。敌未至。城已空。

    景州东、德州北,这已经是在北直隶的境内了,山东的兵马军将跟此处压根没有什么统辖地关系。

    而且鞑虏南下,整个北直隶除了京师派出信使在各处调兵勤王之外,一切其他的指令都没有下达,哪怕是就地抵抗,或说军民与城共存之类的命令也没有下达。

    大家都是乱成一团,各行其是,府、州、县之间原来的上下指派反馈都是中断,每个人都是无头苍蝇一般的乱行动。

    景州也是如此,知州一干人等早就是绝望了,听说那青县县令弃城而逃,倒是给他们这些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官吏一个方向,大家都是想,索性一跑了之,而且不用担负什么责任。

    沿河各处,大大小小的仓库众多,多少都是积储着部分物资,这年景不好,很多人都是盯着这些东西,局面一乱,就有些无赖子开始作乱抢掠,而且这局面迅的就变得不能控制。

    在景州驻扎的官兵也是跟着参与进来,除却那些运河边上地仓库,就连城内地平民百姓和大户人家也开始被抢掠。

    这边距离山东近。民间从上到下,都是和山东的关系比较近,这么一乱,根本没有人想到去找朝廷,反倒是有去德州求救地。

    赵能率领大军前来,正好是赶上这个乱局。本来赵能就需要景州的地方官提供民夫和向导,还有一些辅助物资的提供,正要派人去联系,谁想到却遇到这样地局面,分守登州参将赵能虽然是忠厚人,但对这样的事情处理也是遵循胶州营常见的手段。

    派去和景州知州联系的一名千总,率领着一个营的士兵来到了景州城,虽说鞑子大军还要好久才能前来,但城内却已经是像是城破。只不过在那里洗掠作乱的却是本城地无赖子,烟尘处处,一幅乱象。

    胶州营的士兵从东门进城。就以东门为起点,一户户人家的洗刷过去,凡是遇到作乱抢掠的,不管罪行轻重一概是砍了脑袋。

    有那嗓门好的士兵在前面喊“官兵入城,此时宵禁,无关人等各回各家”,后面则是干脆利索的杀人。

    这样的治安崩溃局面,唯有动手杀人才是最好的方法,胶州营这一营兵马可以说没太大的声势。东边安静了,其他几处却还是乱哄哄地消停不下来,不过在两个时辰之后,不大的景州城一片死寂。

    这是冬天,也不怕尸体腐烂,自有景州城的地方人士来收拾这些尸体,胶州营地士兵却是懒得管,所以景州城的街道上全是尸体,而且全都是被砍掉了脑袋的尸体。所有作乱的人和一些没有来得及回家的人都是被砍掉了脑袋。

    景州知州衙门上下,看到这个之后,莫名其妙的心思居然安定了下来,至于这山东兵马为何在没有旨意,没有公文的情况下,突然出现在景州,这不合常理体制的事情压根没有人去提起,对这名千总提出的要求是满口应承。

    去打鞑子,不管这行为本身是否明智。可总是充满了一些神圣地味道。精忠报国总是没错的。尽自己所能去配合这种事情,在明面上。每个人都是义不容辞。

    杀人稳定治安,对胶州营来说是小事一桩,景州上下感谢还来不及,自然也不会多说,不过事后却有些意想不到的余音。在多少年后,始终是有传言,说是胶州营军将入景州勒索军需,景州士民威武不能屈,以大义相抗,结果胶州营军将恼羞成怒,率兵屠城,造成了极大的惨案,而且还在城外现了埋葬大批尸骨的深坑,实在是说不清楚。

    崇祯十五年十一月二十五,赵能正在景州东,紧邻运河的安陵镇修筑工事的时候,却接到了哨探的消息,鞑虏大军已经是过了沧州,快要到半壁店了。

    半壁店已经是沧州南的镇子,距离安陵镇这边最多也就是两天地路程,这个消息让赵能大惊。

    也就是说,不紧不慢行进了几天之后,满清的大军突然的加前进,莫非他们已经是知道胶州营在南边布防等候。

    按说河间府之中,最富的地方就是沧州,那里乃是长芦盐政所在,数百年盐入,很有些富可敌国的豪富之家,不抢一把实在是有些不对劲。而那里民团和官兵都还有一定的实力,当地武风很盛,平日里械斗很多,宗族很有些武力,富豪们的精锐家丁战力据说不比总兵内丁差,城壁坞堡都很坚实,粮草补给什么的也是充足,满清兵马要是攻打,仓促间是拿不下来的,总归是会给胶州营地队伍争取些时间。

    谁想到打下了静海之后,鞑子兵马竟然没有理会富庶地沧州,反倒是纵兵急进,实在是让人措手不及。

    但赵能率领的登州军,撒出去地骑兵哨探并没有和鞑子的兵马遭遇,各处埋藏的暗桩之类的也是同样如此,按说鞑子不应该知道正面胶州军的存在,那为什么如此的急进?

    若是鞑虏大军按照这样的度行进,赵能率领的兵马已经没有时间在安陵镇构筑一个完整的防御体系,以逸待劳,让鞑子在工事面前碰个头破血流。

    实际上鞑虏兵马这般行动却不是针对谁,而是很正常的,之所以打蓟州,那是为了做出进攻京师的态势。吸引北直隶各处兵马汇集到京师一带,好给鞑虏大军更大更自由地空间行动。

    打天津三卫,是因为天津三卫值得劫掠的目标是火器制造匠人,这些人如果大军不管不顾的先过去,他们就自己跑了,回来可抓不到。

    而其余的地方。如果现在在上面浪费太多的精力,带着大批的金银和人口南下行动,肯定会迟滞部队地行动度,影响军队的灵活。

    像是沧州这种地方,等大军回师的时候再洗掠也不迟,而且入关已经接近半月,消息在大明渐渐的传开,山东等地应该是作好了准备,而且汇集到京师的大明官军也应该有些行动了。

    这段日子一直是保持慢慢的行动。突然加行进,这个变化却可以让大明各路的兵马,已经是按照从前那行进度来判断到达时间的地方。生误判,这样大军到来的时候,就可以给对方措手不及地打击。

    出其不意、措手不及,这两种的情绪,的确是让胶州营地赵能感觉到了。

    在山东,甚至是在军中,对胶州营的军将们,都有着各种各样的评价,各人处的位置不同。对人的评价也大大的不同,但是其中,对赵能的评价却是惊人的一致,那就是忠心和勤勉。

    赵能年纪本来就比李孟还要大,在参加盐竿子之前不过是老实巴交的种田煮盐军户,他不是将门子,没有受过熏陶,也没有什么传统,没有什么军事素质和指挥技能。甚至连训练部队也没有任何地概念,但他很勤勉,李孟交给他的,他领会了之后,就是一丝不苟的执行下去。

    判断大势,判断敌情,临敌的决断,赵能都是有欠缺的,可他练兵练的勤勉。手下的兵马的战斗力。却是足够的强;他用兵也非常谨慎,他扎地营盘。也是足够的坚固,甚至经常被人批评为浪费,这些素质,可以弥补很多。

    而且赵能参加的战斗,基本上不会让他担负一个方面,都是在李孟的直接指挥之下,他忠实的去执行就可以,这次让他留守也是如此,上面有几位能够判断指挥的大人物,赵能只要忠谨用事,听命就是。

    可眼下这个情况却是始料未及的,按说应该是孙传庭亲自前来,可济南府和东昌府的防务也需要这位有军事才能的“公孙先生”调度指挥,不能前往,赵能必须自己来下这个判断,自己来指挥自己。

    “听说鞑子这次来,是带着大将军炮地,那炮恐怕不会次于咱们地十二磅炮,咱们就算是在这个镇子守备,恐怕还是让对方轰开了!”

    “怕她娘的,咱们出去打就是,胶州营地方阵怕过谁!!”

    “是不是再派人回济南城问问?”

    “问个鬼,恐怕等到咱们的信使到了济南城,鞑子的大军就该打过来了!!”

    在安陵镇外的军营帅帐,赵能和各营千总都在其中,众人争论成一团,说到那火炮,众人都是愁,因为战斗大都是在南直隶和河南,兵器制造局的火炮大多是供给老营和南边几处的需要。

    现在兵器制造局的火炮产量不足,各部队的配备都严重不足,到这次的南征,更是把大部分的炮都是带走。而且这次**山东的火炮,大多是精良的好炮。这次登州军出击德州,重装备上根本没有得到什么补充,都是原有的那些装备。

    为了济南的安全,还留部分给济南城做城防武器,目前登州军自己的火炮才不过十门,六门三磅加农炮,四门六磅加农炮。虽然用于野战,轻捷便利,远远胜于沉重的十二磅长炮,但是这一次的对手,可是野战天下无双的鞑子精骑啊,他们奔行若雷,出去野战实在太过凶险,可是据营而战的话,对手的**可是难以匹敌。

    对关外的鞑子兵马,从李孟到下面的士官,都有一种这样的认识,鞑子兵马勇悍精锐。不过装备却逊色于胶州营很多,火铳、火炮这都是胶州营的优势,《济南军议册子》上曾经单独的提到,我们胶州营地优势就是火器,要在战斗中把这个优势挥到最大。

    从济南城离开的时候,他们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留给济南城的火炮还是赵能主动的表示。

    谁想到随着一路行军北上,遇见的溃兵难民,还有打探消息地探子,满清大军的情报却愈的明晰起来。

    大批的马队,有女真鞑子,有蒙古鞑子,这都是以往同样的,有大将军炮,有火铳兵这可是以往从来没有听过的。若是这支大军按照以往的行进度,赵能这边或许还有可能从济南抽调火器。

    可对方突然加,已经是彻底的打消了这样的可能。赵能知道自己在判断方面不足,而有过亲兵营经历地各营军官们,或许能有更深更准确的判断,不如让全部叫来商议,或许能得到个结果。

    不过,李孟和身边的军官本身就对这方面有欠缺,在亲兵营带过地营千总们,又能强到那里去。

    军帐中争执辩论不休,但却得不出什么有用的结论。赵能心中烦躁异常,一个时辰之后就是终止了这个讨论,让这些军官回营等待命令,赵能把军帐中所有的人都是赶了出去,在军帐中自己愁。

    眼前这般的局面,不知道如何是好,赵能无奈之余,只得是这么想,自己身受大帅的大恩。此时的局面,大不了把这条命赔进去……

    “赵大人,欧先生求见!”

    帐外的亲兵扬声通传道,赵能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这“欧先生”正是洋人加里斯.欧曼,临走的时候他和实验营留在济南实验各种战法,地位相当于实验营副千总,可实验营是王海直属。隐约间这洋人就是实验营的统领。

    这次拼凑兵马出兵。实验营都是老兵,最是精锐。这次自然要一起派出来,方才地争论是登州军内部的事情,欧曼是老营系统,又是洋人,自然没有相请。

    谁想到这洋人居然主动上门,赵能心中烦躁,根本无心相见,而且他久在登莱之地镇守,和洋人打交道很少,本能的有一种反感。不过想了想,欧曼毕竟是和那公孙先生差不多的地位,还是不要贸然拒绝,当下勉强说了句“请“。

    欧曼身上穿着营千总制式的甲胄,大步的走了进来,胶州营对军容看得极重,这个来自德意志地区的老佣兵却有同样的看法,他认为要想培养一名士兵作为军人的荣誉感和对军队地归属感,军容军纪是非常关键的一个因素。

    胶州营对这方面的培养,正是让他觉得选择的正确,所以他进入这个军队的时间不长,却尽力联系和模仿,加上从前在欧洲的基础,当真是有板有眼。

    进来之后,按照目前的军官阶级,欧曼立正,左拳击胸行过军礼,看见对方这个做派,赵能很是舒服,连带着那恶感也去了些,开口说道:

    “欧先生,来这里到底有什么事情?”

    “将军,按照公孙先生的意见,我们要拖住蛮族的大军,不能在这个安陵镇据守,而要主动出战!!”

    今日地争论,这还是第一个人给出了明确地判断,尽管这人是个洋人,可赵能仍然感觉到精神一振。

    “将军,这样的平原过了我在家乡和周围那些国家看到地任何一个,能和这里相比的,恐怕是只有波兰东面那块土地。”

    边上的通译低头恭谨的站在一边,口中却是不停,把欧曼话语中的非汉语词汇和不正常的语序调整后说出来。

    “这样广阔的平原,即便是几万骑兵都可以做出大规模的机动,不用考虑地形的限制,公孙先生对我们这个军团的命令是把蛮族的大部队拖住,可如果我们在这个镇子据守的话,一来是无法抵挡对方的重炮,二来是对方完全可以忽视我们,绕过我们,跑到安全的距离上。”

    欧曼的先生身份能让他知道一些这个级别军官不能知道的情报,也让他能做出更全面的分析。

    跟随大军离开济南府行进到北直隶之后,欧曼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不是为了军队和局势,而是因为地形。

    这个时代地欧洲人无法想像大明帝国的巨大。大明帝国的省已经是德意志地区的大小了,许多小国甚至是省内州府的规模,福建的多山、山东地丘陵和北直隶的大平原,完全是不一样的概念。

    孙传庭的判断自然在欧曼这里要进行修正,按照他的观察,赵能军团来到安陵镇之后。就有准备据守的意向,在济南府,公孙先生的判断和指挥没有错误,但到了现场,就要根据具体的情况做出修正。

    “我们的士兵和军官,家乡就在身后地山东,如果蛮族的军队绕过了安陵镇,直接进入山东,即便是他们要回身作战。但因为忧心自己的亲人,士气也会降低,甚至会生骚乱。”

    赵能凛然。对欧曼地那些看法都是烟消云散,当下肃声开口问道:

    “欧先生,咱们该如何做!!”

    “主动出击,目前蛮族军团的度已经开始加快,迟滞他们的行动,只有主动求战。”

    赵能眉头皱起,拽拽自己的胡须,招呼了一下欧曼,两人一同转身来到军帐挂着的地图前。能看见在大运河眼前的一个个地名,上面那些用红叉划掉的地点,就都是被鞑子打下的,那箭头则是鞑子兵马前进的方向。

    看到这个地图,一切更加地明白,欧曼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

    “蛮族的军队虽然避开那些大的城市,来加快行军的度,可如果在他们前进的道路上有这么一支军队拦住,只要是正常的指挥官肯定是会来作战。我听说在这十年中大明帝国的军团从来没有在蛮族面前取得胜利,将军你的军团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蛮族将领肯定不会避开,而是要上前作战,并且消灭他!”

    通译地度有些跟不上,欧曼.加里斯停顿了下等待,又是继续开口说道:

    “对方尽管大部分是骑兵,我方大部分是步兵,机动性不如。可要是主动应战。形成胶着,就能把他们的机动性优势抵消。拖到援军来的那一刻!”

    听到这洋人的判断和分析,赵能深深呼吸了几口,已然是下定了决心,他盯着沧州南半壁店那边的位置,目光不断的向下移动,伸手指着一个点,出声肯定的说道:

    “我军明日拔营北上,鞑子的大军正在南下,若不出什么意外,咱们要和鞑子的兵马在东光县左近会战了!”

    话音一落,赵能转身大喝道:

    “传各营统领千总来我军帐议事!!”

    奉命大将军多罗饶余贝勒阿巴泰地行动意图,地确是在孙传庭和欧曼的判断之中,或换句话说,这个时代水准以上地将领都可以做出这样的判断。

    不幸的是,近现代色彩很浓,士官出身李孟培养出来的军官团体对这个有所欠缺,这个需要的培养时间的确是很长,需要的环境也是很高。

    相比于同时代的东亚部队来说,以满八旗为核心的部队的确是精悍,阿巴泰的加行进和大幅度的机动,实际上都是常规常识的东西,可是同样的动作,如果是流民和官军来做,部队怕是就要散掉了。

    所谓的机动,就是从沧州北的运河处,渡过结冰的运河向西运动三十里之后,折向东南,来到了半壁店一带。

    如果周围有明军的动向或是有追兵的话,在这个机动上差不多就要暴露了,不过和阿巴泰预料的一样,没有什么追兵和伏兵,接下来的就是全力向南,准备放开手脚抢人抢金银、抢牲畜了。

    阿巴泰和他手下的将领所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这个机动,早就惊慌失措的沧州不说,河间府城、交河、献县、南皮、盐山等城池内的军民都是惊破了胆,河间府城当日见就是关闭了城门,而交河和南皮县的县令弃城出逃,百姓士民也是朝着西边的府县蜂拥而去,献县和盐山两县则是直接乱了起来,很多宵小之辈趁机浑水摸鱼。

    一时间局面极为的不堪……

    这还不算什么,天下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京师中的皇帝、大臣、武将们。无人知道鞑子兵马现在在那里,如何的动作。在京城周围,算上京营和各处勤王的兵马,足足二十万,但有战斗力地,那可就是少的可怜。

    鞑子大军入寇。天下震动,可中枢的表现却是如此,实在是让天下的有心人心寒,但这也是无奈,几次关外的大败这个不去说,在中原之地和流民大军的彼此攻伐,所消耗地部队,折损的军将,还有那天文数字一般的军费。都不比和满清交战的损失小。

    现如今根本是无兵无将无钱,那里拿得出什么办法,何况朝野内外还有党争内斗。更是耽误事情。

    至于在北直隶边上的山东,倒是有兵有将,可指望不上,这李孟的野心愈的明显,这人晚点捣乱就已经是谢天谢地,怎么敢指望他勤王。

    后来人看历史,的确会有感觉,天命或许是真的存在,大明帝国在走过两百多年之后。遭遇到了内忧外患。

    建州女真兴起,尽管大明和他们地战斗并没有占过什么便宜,可还能从容的应付,但在天启末年到崇祯年间,天降大灾,在陕西之地的流民大起,一内一外,大明帝国开始应接不暇。

    卢象升、孙传庭和卢象升甚至是杨嗣昌等督抚大臣,率领官兵几次都要把李闯、张献忠之流赶入绝境。当年地闯王高迎祥都被抓住处死,但每次赶入绝境,就要赶尽杀绝的时候,鞑虏入寇,然后朝廷又是调集兵马去围堵阻击鞑虏,反倒是给了内部的流民反贼喘息之机,让他们恢复过来。

    边事稍微平静,结果流民兵马又是恢复过来,朝廷还要继续的兵平叛。如此周而复始。没有一头能够完美的解决,两方却都是不断的展壮大。

    到了今年。北方连绵不断的大灾总算是有所缓和,山东这种没有太乱的地方甚至都可以说得上是“风调雨顺”。

    但原来因为求活而起的流民大军已经成了争夺天下地武装集团,关外的满洲鞑虏也已经有了完备的军事民政体制,都已经是成了气候,而大明帝国则是在这内外交替的祸患之中,不断的衰弱了下去。

    势力此消彼长,大明的劫难,中华民族的黑暗时代就这么缓慢但又不可逆转的到来了,从头到尾的纵观分析,真好像是冥冥之中,真是有什么不可逆转地命运,让大明帝国灭亡。

    同样的,在文明世界中领先了几千年的华夏大汉民族,在明末之世,也开始缓慢的被西方文明越。

    满清得国之后,中华民族陷入了黑暗之中,停滞了几百年,连追赶的可能都是丧失殆尽,等到了鸦片战争的时候,国门被大炮敲开,然后陷入了耻辱落后的百余年,是几千年华夏文明的最黑暗时代。

    李孟的到来,打乱了这冥冥之中地结局,他和他地团体就是要改变这个领无数汉民族,无数中华民族子弟痛心疾,即将到来的黑暗、乱世和毁灭。

    以镇东将军、山东总兵李孟这一年来地所作所为,天下人皆视之为董卓、安禄山之辈,此类野心家武将的集团,往往是野蛮、贪财逐利、勾心斗角的团体,骄兵悍将,属下的百姓都视之为禽兽大害。

    可李孟、他的军官团、他的胶州营、他的山东却和这种常见的概念完全不同,李孟和他的属下,无论身份高低,文官武将,都是有一种使命感,一种上层无能,需要我们山东兵马来挺身而出来拯救这个时代和这个国家的使命感。

    所以尽管胶州营的主力在南直隶,山东空虚,鞑子大军实力强大,来势汹汹,这一战凶多吉少。可参将赵能没有什么犹豫,领兵出战。

    这行为在胶州营上下看来,本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可在天下人看来,胶州营的行动就好像是脑子烧坏了,完全是傻子。

    崇祯十五年十一月二十七中午,运河边上的东光县城西二十五里处,外出查探一天的胶州营登州军探子张某在外游荡查看了几个时辰,华北平原广阔,登州军的骑兵比较少,侦缉的范围比较大,张某从军营出来,就没有看到同伴,中午时分终于是看到了远远的一名骑兵。

    探马张某还以为是自己的同伴,连忙催动马匹向那边跑去,对方估计也是如此,同样是催马过来。

    会战拉开帷幕……

    老白家里很多事,希望大家帮我祈福,让这件事朝着好的方向展吧,谢谢大家,将来会和大家明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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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三章 夜行 雾散(求月票,八千字爆发)

    骑兵的哨探都是箭衣窄袖,马上带着必要的补给和武器,而且为了不引人主意,这种撒到外面的哨探身上穿着的衣服,都不是军服。

    这胶州营的哨探就没有带着毡帽,而这鞑子的骑兵也没有带着尖顶盔,估计着,野外遇到一名骑士,那鞑子可能也是以为遇到了自己的同伴。胶州营这边知道北面有敌人,可鞑子大军不知道,从蓟州南下以来,放在外面的哨探探马,一直是没有现有什么敌人。这种心态习惯了,看到有人,还真没有多想。

    距离近了,胶州营的哨探张某差点没有在马上喊出来,对面的满洲骑兵也是大惊,若是明军骑兵,此时要做的第一个就是扭头跑,打马狂奔,而且美其名曰,既然是现了敌人,一定要把消息传递回大营。

    可胶州营的哨探看见对方人多,他是会跑。看着对方也是一个人,自然是要上前试试,那鞑子骑兵,一路上骄横惯了,当然不会逃跑,双方在第一时刻的惊讶之后,双双催动马匹,向前靠近。

    两个人当然没什么状态,那鞑子在背上扯出弓来,扯第一下,居然忘记解开拴着的绳索,不过第二下,居然硬生生的把那个拴在身上的细绳扯断了,在马上就是张弓搭箭,准备动手。

    胶州营的哨探算是比较舍得配备装备的兵种,出外的人差不多人手一杆火铳,但威力相对于步卒的火铳来说,要小很多。

    原因无他,为了在马上携带方便,火铳的铳管短了不少,这样铅丸的初降低,威力和射程都是很短。

    在今人看来,火器和弓箭,一个是先进,一个是落后。可那时候的人却不敢这么想,被各种人传扬的满洲鞑子骑射无双,已经是深入到每个人的心底,胶州营的士卒尽管相信自己的训练,但这传闻实在是太邪乎了。

    看着对方把弓箭取下来,张某地心刷一下就凉了。手中正拿着通条拼命的夯实枪管里面的弹药,心想对方是弓箭,简单的张弓搭箭,不需要自己这么多步骤,眼下两人相遇,胜败就是看谁能最先动攻击。

    那鞑子的动作的确是迅,已经张弓搭箭完毕,胶州营地哨探张某只是盯着对方的动作,很是麻木的再一下下夯着弹药。双方看清对方是敌人,靠近之后在五十步的距离上就已经是拿出了武器。

    尽管那鞑子哨探先是张弓搭箭处于能射的状态,可要是保证准确率。也要靠近到四十步之内,他双臂举着大弓保持着半开,双腿收紧,夹着马腹,让马匹前进,这些鞑子哨探控马的确是很出色。

    这边地张某从夯实完。从腰间地皮囊处拽出了一根铜管。拔掉塞子放在嘴边猛吹了几口。这火媒急用地话。比起火绳来可要快。

    那鞑子骑兵靠近了四十步之内。张某刚刚吹红了手中地火媒。鞑子骑兵猛然是把手中地大弓拉到满开。箭支急地飞了过来。

    只是马匹在射地时候。踩到到了地上地一个小坑。马身稍微地颠簸了下。就是这么小小地颠簸。箭支顿时是斜了。

    尽管飞行地度很快。可这一颠簸造成地偏差可当真不小。差不多距离张某肩侧一掌地距离。这时候。张某地火铳已经是准备完成了。那鞑子骑兵嘴里面骂了一句。把弓直接是摔倒地上。在身侧扯出一把长刀。直接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张某在马上稍一迟疑。拿着火铳翻身下马。他脸上地表情是止不住地狂喜。差不多是咧着嘴看着对面冲过来地鞑子骑兵。在地上开火。肯定不会犯对方地那种失误了。

    鞑子骑兵不认为对方手中地短管火器可以致命。满洲八旗地印象中。能造成杀伤地也就是火炮而已。什么快枪、迅雷铳之类地东西。冲到跟前。只要护住头脸。基本上不会受到什么大地伤害。

    眼前这明兵手中的火器这么短,想必威力更小,冲到跟前把他砍了。

    胶州营地这名张姓哨探一再的提醒自己不要笑出声来,要不然会影响自己射击的准确度,可这死里逃生,对方有这么送上门来,运气实在是好到家了。

    都可以看见那鞑子骑兵牙齿的颜色,火铳轰然打响,这么近的距离,那鞑子骑兵又是门户大开的直直的冲过来,如果不打中,那这些年的艰苦训练怕都是白费了。

    那鞑子骑兵手中的长刀已经是跌落到了地上,满脸都是不可思议地表情,想要低头看看自己地伤口,都积蓄不起力量,直接从马上摔了下去,被枪响惊吓到的了马匹,朝着另一边跑去,拖着那名鞑子兵地尸体。

    张某嘿嘿的笑了起来,开门见喜啊,不过随即就是把火铳插进马鞍边上的褡裢之中,翻身上马,朝着大营的方向疾奔,看见鞑子了!!

    在二十七这天,胶州营的哨探和鞑子大军的探马全面接火,像是张某这种占了便宜的也有,但也有的是马匹回到了大营之中,而人则是没有回来,算下来死伤,应该是一半一半。

    既然知道对方也是依托运河的河道行动,那差不多就能判断清楚鞑子大军目前的位置了,应该距离东光县很近了。

    登州军的主将赵能也知道,自己既然得出了这个判断,恐怕对面鞑子大军也是得出来类似的判断了。

    唯一的优势就应该是登州军这两万多人设置的营地警戒相当的有作用,各个警戒位置基本上没有漏人进来的可能,这就是说满清大军还不能准确的知道胶州营到底在什么位置上,知己知彼,若是别人不知,那就更妙。

    此时冬日,夜战袭营伤人伤己,鞑子在自信满满胜券在握的情况下,也不会做这样的傻事。

    但准确位置不知道,大体的推测也能推测出来,如今这营地倒也不能说是安全。

    到了子时三刻的时候。原本以为在和鞑子探马接火中牺牲的哨探,回到了大营,在营中还有一个猜测,就是这三个人当年都是登州的马匪出身,平素里军纪和训练都是有些疲沓,怀疑在这种危急的时刻。怕是靠不住,没准自己跑了。

    胶州营中也是论出身地,除却李孟担任胶州营守备那段日子加入胶州营马队的骑兵之外,后续那些的兵源,不管是骑兵还是步卒,都是以军户子弟为上、地方上平民子弟次之,招安匪盗三等,最次是原大明官兵转投。屯田兵则是认为是军户子弟和平民子弟之间的兵源。

    匪盗被招安后,尽管身怀武艺。甚至有战斗经验,可一切差不多都已经是成形,融入胶州营的训练体系。就要比那些质朴的青壮多花一些力气。

    而且这些人在外处混了多年,很是复杂,遇事有自己地主意,胶州营灌输给他们的东西,并不能毫无保留的接受,甚至还会带坏新兵。

    鞑子自北直隶入山东,洗掠济南城的那一次。许多被招募进山东盐帮的绿林江湖人物纷纷的溃逃,根本不管自己身上的任务,这件事情更是让胶州营上下对这些人印象大坏。几次大清洗就是这个原因。

    除却清洗之外,绿林江湖被招安或是主动投诚到胶州营效力的人物,除却最开始三年的那些人之外,在他们地头上都是有玻璃天花板的,升迁、军功之类的,都是要甄别对待,说是被歧视也不为过。

    今晚这三个就是这样地出身,不过胶州营这些年,特别是登州军这部分。很少出战,所以军功升迁之类的事情也少,倒也显现不住来。这三名探马回到军营的时候,还是有军官调动兵马去营地周围查看。

    怕的就是这三个哨探引来了不应该带来的人,但这三名哨探带来了这次战斗中最重要的信息——他们现了鞑子大营的位置。

    有的哨探是单独行动,不过这等盗匪转投或是被招安出身的哨探,则是被有意无意地安排几人一组,互相监视牵制,免得出了问题。

    这几人在离开大营三十里之后就是遇见了一名鞑子的哨探。不过这鞑子的探马可不是什么勇悍之辈。看见对方人多,第一个反应就是拨转马身逃跑。逃跑的方向自然就是自家的大营。

    胶州营的这几名哨探到底不是正行出身,不守规矩是缺点,可此时这胆子大倒也说不出优劣了。

    三个人拿出当年劫道跟踪商队的本事,就在后面缀着不紧不慢,现如今北直隶的居民这一带的都是逃散一空,又是平原地形,追踪一名骑马地骑士倒也是简单,在路上还是遇到了其他的鞑子哨探。

    少的就是宰掉,多的就避开,到了天黑的时候,终于是看到了鞑子的大营,就在东光县城的边上。

    凡是在胶州营呆过的军将士卒,都对其他军营的防备不屑一顾,外面地明哨、暗哨还有游动哨,以及潜伏在工事和暗处地警卫兵,这些几乎是把军营外围变成了个滴水不漏的大铁桶。

    其余地军营,除却几个门口的哨兵之外,再就是定期巡视的巡逻队,当然这种程度警备,在这个时代绝不会被人认为是粗疏,中规中矩的评语还是能得到的,要知道很多大明官军的营地还做不到这一点。

    这几名哨探相当容易的潜入到能观察的地方,看见了大营的所在,这鞑子的大营虽然是有人进进出出,可相当的安静,隐约间给人很大的压力。

    营地的规模差不多有登州军大营的两倍左右,配合上这种安静,给人的压力很大,能看到鞑子营地差不多都要紧挨着东光县城的城墙了,可东光县城看不见什么有什么动静,或许城池已经是被打破攻下。

    知道了对方营地的位置,并不能说自己就可以去偷营了,两万步卒,在这数九寒天的过去,那是给人送菜,就这两千多白日折损不少的骑兵,那更是休提,胶州营的军纪和训练可以支撑夜间行军不散。

    但盘算这个距离。到达鞑子的大营之后,恐怕已经是天亮了,到时候让对方来个以逸待劳,那何苦来。

    不过知道了位置,主动权有少许就抓在了自己的手中,赵能知道这个消息。在军帐之中转悠了几圈之后,让亲兵去把各营的千总找来。

    在各个营的营地之中,除却半夜值守和警戒地士兵之外,其余的人差不多都是在熟睡之中了,但按照规程,各营的千总还要在营地中巡视,进行最后的确认,果然,赵能的召集命令下不久。下属各营的军将都是赶了过来,每个人都是衣甲齐全,都是神采奕奕地模样。没有睡眼惺忪的状态。

    就连那欧曼也是如此,按照胶州营的平均年龄,现役的军将,这欧曼怕是年龄最大的一个了。

    赵能要布置的命令并不复杂,几句话之后,各营的军将答应了一声,又是急匆匆的回归了本部兵马处,至于那三名带来消息的哨探,功劳薄上已经被重重记上了一笔。等待战斗结束,就将被推荐到亲兵营和实验营。

    冬日长夜,寅时中段,登州军营地开始缓缓地骚动起来,千总、把总、队长、队副各级军官士官开始去叫醒还在熟睡中的士兵,赵能的亲兵骑着马在各营来回奔驰,小半个时辰之后,经历半夜紧急训练集合地士兵们,特别是在训练一丝不苟的登州军赵能手下的士兵们已经是穿戴整齐列队集合了。

    各营集合完毕之后。跟在后面的民夫丁壮的宿营地还在折腾,那些平民百姓可不像是军人那样能应付这种突然的情况,何况,都知道这军队前面要去和鞑子大军打仗,当兵的手里还有个兵刃,可老百姓过去,万一遇到个兵荒马乱的,那就是上去送死,谁愿意去。

    要不是这山东兵马给钱给的足。前几天就不愿意跟着来了。起来得这么早,外面黑黝黝地。鬼知道要去干什么。

    不过胶州营现在可没有前几天的和蔼,稍微动作慢的,立刻就是打过来了,这才让这些民夫想起来,当日间这些看起来很好欺负的大兵可是在景州城杀了不少人的。

    民夫丁壮被两营士兵驱赶着收拾营地辎重,在后面跟着赶上,而大军在整队完毕,吃过了起得更早的那些伙夫做出来的早餐,直接上路启程。

    北直隶的冬天,特别是这个时候,早晨卯时末才将将的看到天光,寅时这时候漆黑一片,做事行动都是很不方便,胶州营有足够地纪律和训练来保证夜间行军,可没有光线和指明方向依旧是不方便。

    对这个,胶州营也有自己的方法,在这种情况下行军,在每个营的四周都在长矛上挑着大灯笼作为标识,队伍的最前列也有灯笼做标志。鼓声每间隔一段就响起,校准步伐和行进的度。

    当然,这比白日的行军要差很多,但对于夜间不能喧哗,死死的呆在原地的这个时代的军队来说,已经是莫大地进步了。

    走在最前面地几名向导估计也很少这个时侯走路,明显是走的慢,时常聚在一起商量,在他们身后地赵能也不催促。

    凌晨起床行军,这个时间段还是能让士兵们得到充足的休息,但寅时到卯时这段时间,在常识中,也就是在鞑子兵马主帅的判断中,肯定是休息睡觉,不能行动的,或许有小半个时辰左右的误差,但大体上就是这个人士。

    这两个时辰行军走出去的距离,是不在对方的预测和计划之中,昨日双方的哨探接战搏杀,想必这鞑子大军也知道了有这么一支兵马的存在,他们也会判断登州军前行的度,并且判断双方遭遇的时间,或说在正常情况下,登州军何时出,在什么时候会在什么位置,大概能估算出来。

    提前的行军,就是给对方造成措手不及,能够自己决定战斗的时间的地点,预设战场,哪怕是行程预设战场的态势,对胶州营也是有利的。

    对于一支军队来说,如果原本预计在三个时辰后才能碰见的敌人,突然在一个时辰左右的时候就能遇见。从上到下的那种震撼,可想而知。

    大军团的战斗,并不是双方一碰面就是对冲,从行军到作战没有一丝地停顿,需要时间把行军的队形展开,变换成为作战的队形。分派都要到位,这可不是忽然遭遇,仓促间就能成行的。

    鞑子大军比登州军势大,各方面怎么看都是有优势,赵能必须要从这种劣势中,给自己找出些优势来。

    登州军参将赵能不敢分兵,那些古今名将所用的套路,他没有把握也知道的不多,唯一能做地就是把自己手下兵马训练勤奋、体能充沛、对命令执行一丝不苟的优势挥出来。夜间行军,给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两千多名骑兵,则是在距离大部队一里左右的地方游弋巡视。随时保持机动,出一个时辰之后,天却更加的黑了,这就是所谓的黎明前的黑暗。

    虽然天色愈黑暗,不过部队行进的度开始加快,因为从出军营开始,军兵们都是适应了这种黑暗,并且身子也渐渐的走热了,走的度当然是跟着变快。

    走了一阵之后。后面督促民夫干活地骑兵也开始跟了过来,跟着赵能禀报说道,后队的民夫和丁壮,已经是把辎重物资收拾完毕,也开始跟上行进,分守登州参将赵能心中松了口气,目前一切都是按照计划在正常的运转之中。

    再走不到一个时辰地时间,天就要亮了,按照昨晚那三骑的情报判断。天亮后再走两个时辰,然后休整布阵,都有充裕的时间。

    不过事情总不可能和人的主观愿望一致,起雾了。

    北直隶沧州到德州段的运河,距离渤海不远,这边海水冬日不冻,起雾是很正常的现象,不过正常的现象,对正在夜间行军的胶州营登州军可是巨大的麻烦了。

    本来就看不清周围行军度缓慢。大雾过来。队伍彼此之间都难以分辨,怕是一走就要乱。太耽误事情了。

    “大人,依照小人这些年地见识,这海雾不会持续太久,等太阳出来就会散去。”

    一名向导主动过来对赵能说道,赵能看看左右,什么也看不清,但不走这夜行军的意义就全然不在了,琢磨下,一咬牙对身边的传令兵下了命令:

    “各营继续前进,各营军将务必小心,不要脱队,不要溃乱,各营尾要相顾,彼此联系!”

    传令兵骑马朝着各营而去,接下来的行军走的更加缓慢,只能听到各营队行进的鼓点节奏。

    雾越来越大,渐渐的十步之内不能见人,好在这行军是沿着河道,有个标杆参照,而且胶州营平素的队列练习这时候起了很大的作用,行进时候,士兵们以身边队友为参照物,几乎是按照本能在前进。

    这在同时代地军队来说,这样的行军恐怕早就要惊慌溃散,可登州军行军度尽管缓慢,部队却仍然保持着不乱。

    在很多士兵的概念中,在雾气和黑暗中走了很久很久,实际上走的时间并不多,只不过这种环境给人了错觉。一个时辰之后,黑乎乎的环境开始变白,尽管身边仍然是雾气迷茫,但人人都能知道天亮了。

    天亮之后,因为大雾的存在,大军的行进度并不比黑暗中快多少,但众人都有松了口气的感觉,黑夜和大雾实在是太让人压抑了。

    天亮之后,能感觉到有微风,雾气被这风吹着,稀薄浓密不断的变换,但却让胶州营这支军队前进地度加快。

    辰时末、巳时初,参将赵能下令,就地停驻,各营点检兵马数量,短暂休整。

    对于胶州营登州军来说,这一天真正开始了……

    目前停驻地位置,赵能只能估算离开了大营二十多里或是更远一些,按照前期的勘测,在这附近基本上没有什么丘陵或是沟壑,完全是平坦地土地,在这个季节,这种土地也会很干燥,大军布阵是没有什么问题。

    一直是紧紧围着大军的骑兵,在赵能的命令下全部的派了出去,除却两百名骑兵仍然是当做哨探撒在北面。侦测满清大军的动向和位置,其余的骑兵则是百人一队,结成小队就在大军的阵势地前、左、右三面两里左右的范围内巡视,在这个距离内,有雾气间隔,根本看不清。

    这百人队的骑兵就是为了截杀进入这范围内的敌人哨探。这就是为了给对方造成最大的突然性。

    尽管满清的骑兵没有查到登州军地军营,不过从两军侦察骑兵遭遇的位置和时间来判断,大概的位置也能搞清楚了。

    除却阿巴泰之外,下面的满蒙诸将没有什么惊讶,大凡如果一次关的军将都知道,明国的军队也不是一点都不抵抗,偶尔也会有脑子烧坏了的几支部队过来送死,到时候一照面,只要找准了那明国官兵的军官和家丁。围着打死了,然后放开人马一冲,明军保准就是支撑不住。那时候赶羊就行,一点不难。

    从界岭口入关之后,清军就没有遇到一点阻力,北直隶的大明官兵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打到现在,那些新来地蒙古牧民们各个兴高采烈,心想原来这入关抢掠的事情这么简单,就算不跟着女真,咱们自己也可以下来抢。

    至于那有些眼光见识的。就在琢磨,明国怎么说也要纠集一支部队过来打一打,这支部队打垮了,估计这次入关又是顺顺当当地,就和上次,几路齐进把那明国督师卢象升的部队彻底打败,接下来纵横来去,没有一只部队敢来找麻烦的,就算在他们的防区和守备的城池下面大摇大摆的经过。就不敢出城阻击作战。

    这样的战斗,晚打不如早打,打完了抢掠起来更痛快,何必这么小心翼翼的转换阵势,在不熟悉的地形上机动迂回,太累了。

    从探马回来,然后奉命大将军地帅帐把这个消息散布下去,各个营头部队没什么紧张,反倒是很兴奋。毕竟这军功还要砍了对方军将士兵的脑袋才算数。光是这么一路走来,沿路不是弃城逃跑。就是一些文官民壮守城,轻而易于的拿下,这根本不算军功,回去之后也不回折算什么前程。

    现在有不知死活的明军送上门来,那明天就当作聚众打猎,把这些明国的农夫料理了,每个人摊上几个级,立下军功,回到关外变成前程,弄个官做。结果人人兴奋异常,如果不是阿巴泰下了严令,夜深的时候估计还安静不下来。

    就连最担心的科尔沁贝勒图里琛也是兴高采烈,跟他手下一起过来的蒙古兵说,明日作战,要奋勇向前,不要丢了咱们草原上勇士的脸面。

    和谁打不重要,怎么打不重要,在哪里打也不重要,在满清鞑虏这支兵马之中地绝大部分人都觉得已经胜利了,无非是明天花费些力气。

    唯一没有这么乐观的是阿巴泰,这位奉命大将军毕竟是老将,这一路上顺风顺水,临近山东却突然冒出这么一只队伍,实在是不对劲。

    反常即为妖,这文绉绉的话阿巴泰不懂,可这道理他明白,而且昨日到了封营的时候点数,应该回来的探马差不多有百余人没有回来,阿巴泰知道,这些没有回来的,永远不会回来了。

    可回来的也都是身上带伤,能单独出阵的探马骑兵,都是老兵担任。他们比起普通的士兵来还要强一些,可这样地满蒙勇士,居然有这样地结果,到底是什么兵马。

    要慎重对待,阿巴泰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对,没错,仅仅是慎重对待,阿巴泰认为对方地兵马不对劲,自己这边需要认真打一场,但也就是如此了,没人认为自己会输。

    自己能判断出来明**队的军营在那里,明国的将领想必也能,阿巴泰不想给对方任何机会,他回想跟着老汗起兵的时候,有几次明国人也都是占了优势,可咱八旗兵马就是靠着来去如风的行动,分头击破,硬生生的把劣势变成了优势,最后变成了胜利。

    到今日阿巴泰也是独自统领一军的主将,如果能有这个击破明军的大功,将来阿巴泰这一支的地位最起码不会次于阿济格。

    唯一的隐忧就是镶白旗那个贝子胡里海的表现,实在是让人摸不清头脑,阿巴泰和他的儿子岳乐都是有所怀疑,不过也都三缄其口,不把这个说出来,免得影响军心士气。

    在登州军离开军营一个半时辰的时候,阿巴泰的兵马也是埋锅造饭,提前的出,双方的主帅都是做出了差不多的判断,利用凌晨行军来打乱对方的应对,给对方一个出其不意的打击。

    结果双方同样是遭遇到了海雾,行军度都是慢了下来。

    雾气之中,能见度太低,阿巴泰一边是督促部队行进,一边则是让探马出去三里之后,则是折回本阵禀报情况,然后再是出去查探,这么往复奔跑,一来是安全,再则是可以让迷雾之中的大军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而且吸取了昨天的经验,满清的探马也不落单了,改为几人一队的行动,这样最起码安全。

    “达禄合,你有没有听到前面有什么动静?”

    一名鞑子哨探疑惑的问同伴,前面什么也看不见,边上的同伴侧耳倾听,刚要说话,蹑手蹑脚靠过来的胶州营战士把手中的短矛狠狠的刺了过去,剧痛之下,尖声惨叫。

    这惨叫声音尖利,距离不太远的阿巴泰都隐约听见,他在坐骑上一个激灵,随声问身边的岳乐:

    “前面不对,难道是遇到…”

    风突然大了起来,将雾气吹散,对面,军阵如山。持对老白很重要,谢谢大家,不太舒服,也不多说了,谢谢大家

第三百八十四章 对峙 火铳屠骑 开战(求月票,九千字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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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五章 雷霆击阵 针锋相对(求月票!!)

    任何一个时代的战争方式都没有太多的花样,甚至在东西真正拉开差距之前,整个欧亚大6上的帝国战争方式也没有什么区别。

    想要看那种花里胡哨,百变多端的战争的,只能去戏剧和文学中寻找,所有的战斗都是为了杀人和胜利,一切都是为了实用出,所有的战争手段,都是经过无数实践的选择和锤炼,容不下什么花哨了。

    橹车这东西,革左五营在用,闯营也在用,今日这鞑子的部队也在用,橹车形象点的描述就是推着一块立起来的大门板,门板上面挂着沙包之类的东西,后面则是一个车架,木轮,有人在后面推。

    这橹车就是一面可以移动的大盾牌,步卒们可以隐藏在这个橹车的后面,等冲到对方的步兵阵列之后,在冲上去攻击。

    之所以有这种看起来很笨拙可笑的武器,就是因为这个时代的火器有杀伤,可还没有足够的杀伤力。

    靠着木板和沙包的遮蔽,就能抵挡住差不多的火器攻击,然后冲到对方的阵前起攻击,毕竟即便是射程之外就胡乱射的明军,他们手中的火器也都是有威力的,靠近了也能打伤打死人。

    而且明军的将领和兵丁之中也未必都是那种临敌心慌的,压住了打他们也会,所以这橹车才大行其道。

    靠近了打人或许有杀伤,但半奴隶的匠户们制造的火器质量和威力都是个笑话,有这个橹车作为防备就能完全抵挡的住了。

    不过这橹车到了现在,一般都是用来攻破坚实的步兵阵,步兵方队如果列好,骑兵要攻下来,需要花费很多的力气,要想战决的话,直接也是派步卒推着橹车冲过去,直接撞进对方的阵列之中。搞乱队形,给予击溃。

    面前的这些明军符合使用橹车的一切条件,按说这都应该是最后攻坚才拿出来地家什了,可阿巴泰毫不犹豫的把这个橹车投入了战场。

    奉命大将军阿巴泰尽管五十出头,可眼睛还是敏锐的很,能看到在明军右翼的火炮在十几名炮兵的装卸下。很快就是被套上了马匹,几匹马轻松的拖拽着火炮朝着阵线中央跑去,方才威力那么大地火炮,居然能这么灵活的移动。

    这种重火力能有这么灵活。到底意味着什么。阿巴泰和身后地一干军将心中自然是明白。眼下这样地情况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们心中更明白。阿巴泰对身边地亲兵肃声说道:

    “传令给李锐。攻进去每个人半个前程。给他加一个。要是打垮了对方。每人一个。他两个!!”

    李锐是三顺王兵马佐领。据说当年在明国也是个游击地头衔。这次地汉军出阵就是他来率领。半个前程、甚至还有两个前程地功勋。

    要是在平常地时候。谁敢给汉人这个赏赐。恐怕有人要打个赤膊说道说道。说你阿巴泰把祖宗地规矩放到什么地方去了。

    就算是刚才给蒙古兵前程地时候。后面地各旗军将都是满脸地不愉快。不过这次人人都没有出声。就是方才那阵火铳就给众人极大地心理震撼。能当个头目地。没和大明地边兵打过几次是积攒不出前程地。

    明军地火器众人也都是见识过。那和面前地东西可完全不是一个路数地家什。方才冲阵地那些蒙古轻骑。到现在还没有一个爬起来地。这本身就说明问题了。说明这些可能第一次和明军对阵地蒙古人。不是被枪声惊倒。这在初上战场地骑兵倒是经常地事情。被声光硝烟一激。很容易惊厥倒地。

    不过看眼前这个架势,那些人恐怕是死了,当然眼神好听力灵敏的也能看见那些重伤或轻伤未死的,从尸体堆中爬出来,朝着本阵这边挪动,边爬边哭喊。在所有人眼中这就已经是死人了。

    现在众人的注意力完全都是集中在中军缓缓展开的橹车阵列上。传令兵很快把命令传到了汉军之中。

    “老少爷们们,大将军许了赏格。冲进去每人半个前程,打垮了对面的汉狗,每人一个前程,拼了老命干啊!!”

    十几名亲兵打扮地骑士纵马出阵,在橹车队列中奔驰大喊,这可真是了不得.org的赏格了,特别是对这些汉兵来说。

    在关外的满清之中,人除却身份地位之外,还按照民族来划分了三六九等,第一等自然是女真,第二等是蒙古,第三等才是汉民,汉民之中又有汉八旗、三顺王续顺公的区别,汉八旗又比三顺王续顺公高上一等。

    历次的战斗之中,三顺王续顺公的部队都是冲在前面,步卒的死伤又比骑兵要大,真是吃苦受累送死在前,军功受赏好事在后。

    从界岭口入关以来也是如此,什么苦差事都是他们打头阵,洗城抢掠的好事还轮不到他们,等到搬运这些抢掠的物资地时候,还要出苦力,在这个大军中,居然连朝鲜地火铳兵都瞧不起他们,真是灰头土脸。

    谁想到今日大将军阿巴泰居然许下了这般的赏格,当真是人人红了眼睛,那推着橹车前进地度都是快了几分。

    所谓的死兵,就是敢死之士,毕竟是橹车后面也不是万般安全的地方,而且在冲阵的时候还要第一个冲上去肉搏砍杀,不是有勇气有本事的士兵担任不了,按照这个时代的概念,就得是老兵。

    对于满蒙的军队来说,站在橹车后面的都是汉八旗的步卒,这些人手持盾牌和大刀,面色冷漠的站在后面,听到后面许下前程的承诺,他们则是没有三顺王兵马的那般惊喜。汉八旗的兵丁很多都是在努尔哈赤时期就在关外跟着鞑子一起干的了,往往是某些辽东的豪族全族投靠满清,他们也就跟着成了汉八旗的一员。

    他们的精锐不逊色于满八旗和蒙八旗的士卒,战场上地经验更是如此,很多汉八旗士卒的前程已经是积攒的不少了,对这个许愿显然并不是那么动心。

    他们站在这里,一是冲锋陷阵。二是作为督战队,对于满清来说,三顺王和早就是满洲化的汉八旗不同,还是要甄别使用的,橹车冲阵,谁也不敢担保会出什么乱子。若是出乱子,后面的这些汉八旗步卒就会第一个动手杀人。

    不过推着橹车地前队后队,情绪完全是被调动起来了,在那里放肆的呼喝叫嚣,稍微安静下来之后,鼓声轰隆隆的敲了起来。

    一辆辆的橹车被推了出来,在阵前整理队列,缓缓的排列成一排对齐,然后后面的橹车也是出来。一排排的对齐。

    这边的叫嚣呼喊,对面登州军的官兵们也能听得清楚,参将赵能本来看见对方出列地士兵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何。谁想到一开口居然是汉话,辽镇所统辖之地一直是在山东行都司的管辖之下。

    三顺王系统地兵马在山东呆过许久,这口音听起来当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对方吆喝的是用汉话,说的却是什么汉狗,听到之后,赵能和身边的一干军将开始时候目瞪口呆,然后是脸上烧,最后是愤怒之极。

    目前鞑子大军的人数要多于登州军。双方都是在行军的时候遭遇,都是大军倾巢而出,没有留什么后手。

    以胶州营这种小方阵组成大方阵的阵型,队伍固然是厚实,但正面的阵线过短,而满清的左中右三部分要比登州军这边长出许多,登州军地阵线最多也就是和鞑子大军的中军阵线差不多长度。

    也就是说,满清的阵型可以包裹登州军的三面,围着打。不过阿巴泰对自己手下兵马的实力估计的颇为准确,自己的右翼未必有问题,不过中军的汉兵和左翼的蒙古兵可未必有这种攻坚地能力。

    真要是围上去打,看着声势惊人,可搞不好吃亏的是自己,而且目前轻骑试探,这橹车却也是另一种方式的试探。

    双方都是提前拔营,企图给对方一个突然袭击,但却好死不死的半路上浓雾中遭遇。彼此都是失去了那种突然性。半路行军,不管是人还是马匹都没有得到调整和休息。不是最佳状态。对登州军来说,面前的鞑子兵马太过势大,对鞑子兵马来说,面前的明军太让人摸不清楚底细,双方都要试探,都要给自己的士兵休息的时间。

    橹车二十几辆一排,每一排之间间隔十几步,已经是缓缓的向前推来,挂在橹车前面地大木盾要高过常人,在中间地位置留着观察孔,在后面的士兵自然是有一种安全感,可是在对面地登州军士兵看着一排排压过来的橹车,那种视觉上和心理上的震撼实在是很大。

    尽管这是平地,可橹车的木轮在地面上这种坑坑洼洼的颠簸,出的声响,上百辆橹车这么吱吱嘎嘎的推动,声势的确是惊人。

    胶州营这边除却方才那激励士气的呼喊之外,现在只是士官军官们在约束阵型,不断声调整的命令。

    在橹车冲击过来的方向上,胶州营的火炮已经是拖拽了过来,炮兵们七手八脚的把马匹赶开,又把装着炮弹的铁车,火药桶一干工具按照操典排列好,然后迅的装填弹药,准备射。

    两军军阵的距离都是在不断的靠近,橹车也不需要走一里那么远,鞑子大军本阵的这些军将都是想要看对面的战况。

    从前有过战例,对方还算是严整的阵列在橹车推出来之后,在缓缓前压的过程中就承受不住心理压力崩溃,不知道对面的明军会不会如此。

    橹车的盾面实在是太大,不光是遮蔽了明军的视线,同样也是隔断鞑子兵马观察对面的通路,作为一军主将,阿巴泰不能擅离自己的位置,不过岳乐和谭泰都是被他打到了阵线的两边去观察。

    如果明军的阵线出现散乱或崩溃的迹象,两翼的满蒙骑兵一定要顺势杀过了去,彻底的打进去。

    但两翼一直是很安静,没有人下达什么命令,看来明军的阵线真是很稳,太阳虽然升高。可这寒冬,没人感觉到什么暖意,坐在马上地阿巴泰甚至还感觉到腿上有些冷,那里可是用上好的皮子包裹。

    “自己果然是老了!”

    阿巴泰活动了一下腿,心中暗自的感叹道,打垮了这支明军。把这个图里琛巴结好,没准自己也能有个亲王的位置坐坐,到时候自己这一支没准就稳定,也是几代十几代的富贵荣华。

    推在最前面的橹车距离登州军地阵线差不多接近到两百步左右了,推动橹车那些士兵喊的号子也开始缓慢起来。

    到了一定距离之后,橹车也要加快度冲阵了,在这个距离上也需要积蓄体力,缓慢前行,推着橹车冲起来。那可是个消耗力气的活计,现在就要合理的分配体力,免得到时候跟不上。汉八旗的步卒们把绑在背上的大刀和盾牌都是解下来拿在手中。他们也要做好战斗的准备。

    一名头目把手中的刀盾放在橹车的车架上,平着身子朝前凑了凑,趴在望孔那里向着对面张望,行进之中为了怕影响度,谁也不会爬到望孔哪里去张望,此时靠近,第一排地军官头目需要决定接下来的动向。

    望孔是个一掌大小的方孔,那头目贴过去地时候,猛然睁大了眼睛。什么时候,对面明军的火炮从右翼的角上居然移动到了这里,在平日的判断和认识中,火炮要移动起来颇为的困难。

    单纯作为一个粗重物资的运输问题还不大,但在战场上射击的时候,挖坑,填埋,钉上木橛子,一样样的又是麻烦又是耽误时间。最起码在橹车推动的这段时间内,对方地火炮不可能移动过来。

    这名汉八旗头目的惊讶到此为止,他正对着的方向就是炮阵,他看着一个人拿着什么东西刺进了炮身。

    “轰”的一声闷响,白烟从炮口冒出,一切到此为止……

    就在这个橹车后面,手持刀盾的汉八旗步卒听到那声闷响,不知道外面生了什么,下意识的身体弓起。盾牌放到身前。几乎就是这个瞬间。能看到趴在那里观察的头目脑袋好像是西一样碎裂开来。

    血浆、骨碴、木屑瞬时间四处溅射,即便是放了沙包的橹车。在这个距离内也不可能挡住三磅炮的轰击,至于这名头目,活该倒霉而已,倒不是说胶州营地火炮打的多么准,可以确定的是,那门火炮肯定不是对准这个射击孔开火的。

    血浆、脑袋碎裂之后的骨头碎碴,这些都还好说,但橹车的沙包和厚木被带着巨大动量的金属球击碎后,沙石和木屑的高飞溅却是致命的,以被炮弹打到地位置作为基点,在这个身后形成了一个扇面地杀伤。

    这个效果,从另外一种形式用实心弹达到了开花弹的杀伤,拿着刀盾地那些汉军步卒,猝不及防,被溅射的碎屑打的满身满脸,在那名头目身后的步卒更是倒霉,炮弹继续高飞行,这名士卒还是拿着盾牌当在身前,如何能挡得住,直接在身上被贯穿了个血洞。

    登州军的炮兵打的真是喜气洋洋,就算是平日里的练习射击都不可能有这样的准确率,面前这么多橹车,这么大的目标在这么近的距离上还打不到,那就是训练的不到家了。

    每一炮下去,必然是能打碎一辆橹车,运气好的还能打碎两辆,能看到在橹车后面隐蔽的步卒们被打的鸡飞狗跳,惨叫成一片。

    三磅炮还罢了,六磅炮一炮下去,橹车和后面遮蔽的步卒基本上不会有站着的人了,那些木板的碎块更是人体的杀手。

    第一轮射击,橹车阵列正当中就被打开一个口子,后排的橹车一阵慌乱,能听到有人用嗓音怪异的汉语在那里高声的大喊道:

    “不能后退,大清的军法在那里摆着,后退的斩,家人给披甲人为奴,继续往前冲!!”

    “他们打完第一炮,第二炮的装填还要功夫,称这个机会冲上去啊!!”

    被打散的橹车后。那些侥幸没有被飞溅的碎片波及的汉八旗士卒,也不顾得躲到后排地橹车之中去,都是叫喊着举着刀盾朝炮队杀了过来,这可是他们唯一的机会了,已经到了敌人的阵前,想要跑回去可是来不及。

    这样的举动看着勇悍。不过对登州军的阵列来讲,这种举着大刀盾牌冲锋的士兵就是送上门来地一盘菜。

    在炮阵周围掩护的火铳兵冷静沉着的把火铳架起,对着这些冲锋的人开始开火,所有暴露在橹车外面的鞑子军卒,只要是进入火铳的射程之中,就没有什么人活下来。

    橹车推动的度明显是加快了,后面那些已经吓破了胆子的三顺王士卒已经拿出冲锋的劲头来推着车拼命地前进,但第二轮火炮射击到来的时间比他们想的要短很多,眼下登州军地火炮射击已经谈不上什么齐射或是轮射了。就是装填好了弹药就开始射击,在面前的这种的橹车阵列,密集。目标大,甚至都不需要瞄准了。

    推着橹车的士卒和在橹车后面的士卒,本以为有这个车辆遮蔽,是最安全的处所,谁想到这却成了死地。

    还真是应了阿巴泰下的那个命令——死兵,这些兵的确都很难活下去了,炮弹不停的落下,把一辆辆橹车砸地碎裂,橹车碎裂之后的各种碎片。则是造成次一轮的各种杀伤,在橹车后面的那些步卒,被局促在这个橹车和橹车之间的狭小空间之中,除却被炮弹、被碎屑洗礼之外,逃无可逃。

    许多汉八旗的士卒都是在这样的射击之下,精神接近崩溃,也不管什么藏身不藏身,直接从橹车的后面窜出来,不管不顾的朝着这边冲过来。

    这种变化属于正中胶州营地下怀。方才第一轮炮击之后,正前方的火器统领就已经是在这个正面增加了火铳兵的数目。

    精神错乱,狂冲乱跑的刀盾步卒,在火铳兵的齐射面前,基本上没有什么躲避的可能。

    方才这个间隙,登州军的十门炮都打出去了十一轮,这真是酣畅淋漓的自由射击,刚开始还看着浩浩荡荡的橹车大队已经完全遮蔽了视线,可在炮击完毕之后。在正对着炮队地这个区域。居然是完全被打通了。

    看着鞑子士兵军队在己方地射击之中仓皇躲避,惨嚎身死。胶州营登州军上下都是感觉到痛快无比,特别是在阵列前面听见方才鞑子那伙人督战吆喝的人,心中地痛快尤甚,真是解气。

    此消彼长,可想而知对面的鞑子兵马脸上会是个怎么样的阴沉表情,这想法让人想想也是快活。

    但登州军的问题就是在战场上的经验太少了,十一轮密集炮击,固然是造成了巨大的效果,可十一轮之后,一名士兵拿着蘸水的拖把伸进炮膛之中,准备清洗的时候,却现沾了水的拖把居然冒烟了。

    可想而知,炮膛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高温,这沾水的拖把本来就是有降温的作用,但来回拖了几次,湿拖把居然变得焦黑,明显是炮膛的温度过高,这十门炮都是现了差不多的问题,几门三磅炮的炮管都已经是红。

    如果是淮扬军和青州军的兵马,这火炮的射击间隙会有意的拉长一点,这样虽然密集度差了点,却可以维持更长时间的持续射。

    火炮停歇,剩余的橹车勉强的拼成了三道战线,依旧是朝着这边冲过来,到现在他们才知道为什么奉命大将军会许下这么高的前程厚赏。

    看着进入射程中的橹车,炮兵们还在疯狂的给炮管降温,火铳已经有忍不住开火的了,但是火铳射出的弹丸打在厚木上面的沙包,根本不会有什么杀伤,也同样阻止不了橹车前进的势头。

    “长矛方队向前,炮队,火铳退后!!”

    赵能森然下令。

    写完这个的时候,是周六下午四点,按照从前周末的常规,老白还要写下去,写到晚上九点或十点,然后更新一大章给大家。

    不过老白今晚九点多的火车,还要准备很多事情,也得积攒点体力,笔记本电脑借到了手中,更新应该不会耽误,看到今天的月票增长,老白感谢大家,谢谢大家的支持,临近月底,把月票投过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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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六章 杀红了眼 仍然是孤军(求月票!!)

    赵能的命令很简单,不过在胶州营之中,平日里面的训练早就是让士兵们对这个向前和退后有自动的理解。

    如果说敌人根据这个命令来判断胶州营的战术动作,那肯定会吃亏,炮队的统领吆喝着几名手下拿着沾满了水的拖把在十门已经是近乎红的火炮炮身上连续刷了几次,嘶嘶啦啦的水汽直冒。

    看来一时半会还是无法降温,登州军的炮兵们颇有些灰头土脸的给火炮加上后座,套上马车,在方队之中的空隙撤到阵中。

    火铳兵则是按照操典中的设定退回到各个方队的空隙之中,长矛方队的步点节奏的鼓声又是响起,士兵们迈着便步向前。

    此时的橹车阵列不管是长度还是厚度,都不足以阻碍两翼和中军的观察了,鞑子大军的主帅阿巴泰看着对面的阵列变化,若有所思。

    用兵聚散为常以为上,炮队和火铳兵、长矛兵进退有据,在号令下,每一个兵种都好像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队伍,这样的号令、纪律,无不又一次证明了面前的这支部队是强军,实在是难啃的很。

    鞑子大军的军将们都是面有难色,面前这样的明军,根本不是往常意义上的明国官兵,眼下虽然只是死了千余蒙古轻骑和将近两千的汉人军兵,这些部队本就是作为炮灰使用,而不是主要的战力,并不让人惋惜或心疼。

    但试探完毕,接下来的战斗就应该是动真格的了,不管是那个旗谁家的能打的儿郎,要想养成能打的老兵总是需要时间,可不是说练出来就练出来的,死一个少一个,少一个自己在关外说话的份量就轻一分,舍不得去拼啊!

    眼前这局面。却是由不得不出动地,各个心中心疼,却不敢说出来,相比于众人的为难和可惜。奉命大将军阿巴泰的脸上平静异常,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轻松的神情。

    察言观色这方面。谁也比不上就在阿巴泰身边地图里琛。这种贵公子稍微灵醒些的对这个都很敏感,这位科尔沁地贝勒禁不住心中赞叹。说是果然是大将地风度。

    谭泰和岳乐都开始大声的令,左翼和右翼地蒙古八旗骑兵和满八旗的骑兵都开始做好了冲击的准备。

    不管前面如何的狼狈,但橹车可就要冲到明军的阵列之中,如果橹车的冲击稍微起到作用,能把这伙奇怪明军的阵列冲乱,那两翼的骑兵就要立刻动手掩杀冲锋,彻底地把对方的军阵冲垮。

    在这些橹车后面策应的朝鲜火铳兵在进入射程之后,有些胆子大的想要冲过去射击。可他们这些火枪充其量也就是些质量不错的火门枪,射度和射程威力,都是比胶州营的火绳枪差很多。

    才一露面就和那些汉八旗的步卒一般,立刻是被火铳打死,朝鲜兵的本事也就是远远的射火铳了,靠近了冲锋他们可没有那个勇气和本事,一看火铳站不到便宜,对方火炮又是落雷一般的打过来,当即是作鸟兽散,一窝蜂地跑回了本阵。

    在阿巴泰身边地一名军将当即就要下令处斩逃兵。却被阿巴泰拦了下来。炮灰也是战力,蒙古轻骑和三顺王的步卒已经是损耗地不少。这帮可以操控火器的朝鲜兵再杀却,未免有些太浪费。

    而且这些朝鲜兵算是在后面策应掩护的部队,严格来说,倒也算不上逃兵,说到底,阿巴泰不过是为了留下这支部队,给自己给旁人找了很多不杀的理由而已。

    在正中推着橹车的汉军头目战战兢兢的在橹车盾板的方孔中看着前面的明军阵线,距离越来越近,他心中的把握就越大。

    只要是冲到跟前,把明军严整的阵线撞乱了,接下来就不会像是方才打的尴尬了,半天没有寸进,一直是被对方的远程火力打杀,实在是难受的紧。

    就连一直是不伸手帮忙,自觉地高人一等的汉八旗步卒也都是把刀盾背在背上,跟着一起推动橹车,多一个人推动,这橹车的力量就会大上一分,把对方的阵列冲乱的可能也是会更大。

    眼看就要到跟前了,汉八旗和三顺王的官兵士卒们都是齐齐的出呐喊,一直是晃悠悠前进的橹车突然间跟着加,朝着明军阵型之中撞过去。

    “平矛!平矛!!!”

    胶州营最前线的阵列已经全是长矛兵,士官和军官们大声的令,第一排长矛放平,第二排放平,第三排放平,第四、第五、第六则是依次出现角度向上倾斜,同样一个平矛的命令,每一排的士兵倾斜的角度是不同的。

    这样橹车的冲撞,胶州营的士兵们早就是经历过,尽管登州军的士兵们并没有经历过,但类似的经验却已经是由淮扬军的战场记录加以分享。

    密密麻麻的长矛向前指着,十几个人推动的橹车,如果是一根长矛在那里,肯定会被撞断,但如果是十几根、几十根,甚至是上百根的长矛,橹车前冲的力量被分散在几百根长矛上,那就没什么优势了。

    胶州营登州军就好像是个大的皮冻一样,被十几辆橹车的阵线撞进去,仅仅是向后弯了弯,层层叠叠的士兵阵线一层层的吸收了橹车冲撞的力量,不过笔直的队列变得内凹,可也就是仅此而已。

    被寄予很大期望的橹车根本无法冲垮,或仅仅是冲乱胶州营的方阵,但对于汉八旗和三顺王的士卒来说,能冲到这个地步已经是足够了,最起码在这个距离上不用被动的忍受火器射击。

    自从女真起家和大明为敌以来,鞑子兵马和明军的战斗,也有打得颇为艰苦的时候,但是一近身肉搏之后,明军立刻就要崩溃了,能肉搏的只有大明将领的子弟亲兵和家丁,可这些人的人数又太少,聚集优势兵力围歼之后。其余的就是待宰的猪羊了。

    汉八旗地士卒和三顺王的手下都是拿起了武器,他们好像是看见了胜利就在眼前,这种情况下,如果从边上绕出去。那就是八字,只有从橹车的盾板处冲下去。这才有居高临下的威势。

    看这伙明军地方队。前后左右都好像是个刺猬一样,但是踩着人头下去砍杀。那就很简单了。

    鞑子兵马中的汉军士卒爬到木架上,然后拿着刀盾从盾板上跳下,迎接他们地是如林地长矛。

    橹车一瞬间的冲力被抵消之后,士兵们地长矛都是有了空余,拼命的朝着盾板那边翻过来的满清士兵攒刺,即便是手持盾牌有个遮蔽,即便是从高处跳下,有个居高临下的突然冲势。

    可一个人如何能挡得住十几根长矛的刺杀。很多的在半空中都已经是被刺了个十几个血窟窿,血喷溅了下面的登州军士卒满脸,很多新兵都是第一次面临这样的战场,但却被这样地血腥刺激的凶性大。

    第一排的橹车后面的士卒没有一个人能给胶州营造成杀伤,胶州营的阵列中官兵都是齐声的吆喝大喊,刺杀完毕之后,紧接着就把第一排的橹车推翻在地上,橹车的木轮只能在平地上使用,地上有障碍和凸起的话,移动起来就会有很大的麻烦。第一排橹车被推倒。第二排第三排地橹车就被卡在那里,无法前进。

    这么近地距离下。贴身肉搏的确是有机会,这么近地距离之下,想跑也是跑不了,唯一的办法只能是拼了。

    汉八旗不必说,三顺王的这些军卒手上都是沾满了同族的鲜血,他们从没有想过自己会被宽恕,既然是死路一条,那还不如拼了。

    不过拼了,也就是让自己的死相变得好看一点罢了,登州军前面几排的长矛兵已经是有些不受士官的约束了,平端着长矛大步跨过翻到的橹车,冲到这些满清鞑虏的汉军士卒面前。

    那些士卒在高声的大喊,好像是野兽临死前的嘶叫,登州军的士卒也在大喊,不过喊得很简单,只有一个字。

    “杀!!!”

    刀盾兵,看起来威风凛凛,可兵器的长度不够,不管是劈砍还是刺杀,都比不上长矛,橹车后面的空间也相对局促,为了行动和冲阵的方便也只能是用大刀和盾牌,但现在面前长矛兵,而且还是优势力量的长矛兵,完全是没有一点的作用。

    挥舞着大刀和盾牌的士兵们,被手持长矛的士兵们毫不留情的刺杀,声势浩大的橹车阵势,被火炮打的支离破碎,仅剩的一些力量也都是死在了胶州营登州军的长矛刺杀下。

    在阿巴泰本阵处的亲贵大将,脸色都是变了,彼此对视却又急忙的收回眼神,听着明军那边震天的喊杀声音,阿巴泰率领的鞑虏大军一片安静,士气已经是低到了极点。

    左翼和右翼的骑兵本来都已经是准备动了,岳乐和谭泰都在不住的看这边,可阿巴泰还是不布命令。

    科尔沁贝勒图里琛自从进关以来,心里总是没有什么底气的,此时战局演变成这样,周遭一片寂静,他更是无言,不过偷眼看骑在马上的阿巴泰,却现这位奉命大将军正在拿着马鞭轻轻的抽打着腿。

    这样的行为,经常骑马的人都不算太陌生,只有一个人很悠闲很轻松的时候才会这么做,这已经折损了快三千兵马了,怎么这阿巴泰还能这样的轻松,莫非真是心中有底,连带着图里琛也跟着心里安定不少。

    “李锐!!”

    阿巴泰在身在中军,身后是汉八旗和三顺王士卒的队列,带队的是佐领李锐,虽然汉八旗不属于他统属,但这次的汉军系统,他的地位是最高,所以他是中军的统领,当然这官位实在是低了些。

    不过这也说明汉军在鞑虏军中的地位,实在是低的可怜。

    听到阿巴泰的召唤,汉军的佐领李锐急忙的骑马跑了过来,这李锐身材虽然是高大,可那种奴颜婢膝的态度却让人感觉他很卑微,让人瞧不起。不管别人怎么想。李锐本人可是兴奋异常。

    能让大将军单独召唤使用,这也说明自己独当一面地地位,若是自己做的好了,这次回到关外。自己没准还真可以打出片天地来,因为汉八旗和三顺王续顺公这两个系统的设立。叛出大明的汉人去了关外。基本上就被局限在这两个系统之中,想要有出头之日那可是非常地难。除非是洪承畴那般的高位大才。

    像是李锐这等有野心地角色自然不会甘心如此,总是在寻找机会去出人头地,自成场面,这入关作战无疑就是最好地机会。

    在满八旗系统的亲贵面前好好巴结表现,得到赏识之后,或许有自成体系地可能,对这些投降的汉族兵将来说,这和当年从这个将官麾下投奔到另外的将领属下。改换门庭,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李锐的这幅奴才摸样让阿巴泰很放心,但这摸样也让阿巴泰很没有信心,这奴才摸样放到战场上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实在是让人没有底,完全是没有骨头的软蛋,在战场上又能如何呢?

    但事情到了这番地步,还真是需要汉军的步卒去冲锋陷阵,奉命大将军阿巴泰在脸上挤出些笑容,温言说道:

    “李佐领。在盛京的时候。本将就听过你地名字,说是忠谨可用。是我大清的栋梁!”

    阿巴泰这样的老将在某些时候也很会说好话夸奖人,果然不出所料,这句话一说完,那边的李锐脸上露出了狂喜的神色,很是有些浑身骨头轻了几分的摸样,李锐脸上带着感激涕零的摸样,哽咽着说道:

    “大将军如此讲……奴才……奴才真是不知道……如何。”

    “这次李佐领的兵马如此勇猛向前,自是我大清兵马的楷模,等此次征伐结束,本将定当把李佐领的功勋禀明圣上,好好论功行赏…大清从来不亏待有功之臣,李佐领目前还是三顺王属下吧,唔……这次回去,一定把李佐领全家抬进旗里去,让你全家光彩!!”

    阿巴泰不断地抛出赏格,李锐听到后来,已经是激动地不能自己,就差从马上翻滚下来下跪了。

    抬旗之后,那身份地位等于一下子和女真人相同,不再属于三顺王系统那种满清的三等公民,这佐领李锐辛苦打拼巴结到底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有这个一步,进入满八旗地系统之后,再一步步上行,那真是自成局面了。

    自古以来汉奸的心思总是让人不齿,这李锐的心态如果让对面胶州营的人知道,肯定是把他扒皮拆骨还不解恨。

    “李佐领,看见对面那明军的阵势了吗,咱们有汉八旗和三顺王的步卒,也有朝鲜的火铳兵,按照对面的摸样摆个阵势去攻打,本将觉得效果不会差太多,那伙明军肯定会感觉到头疼之极。”

    说了这么多的好话、抛出这么多的赏格,阿巴泰终于是转到了正题上,狂喜之中的李锐马上做出一副凛然倾听的忠勇摸样,他也明白,对方许下了这么高的赏格前程,肯定也要自己这边做出些事情来。

    下面这些汉八旗和三顺王士卒的性命对他来讲倒也不值什么,没什么心疼的,该用就用,所以阿巴泰不管说什么,他只是连连的点头。

    “汉八旗、三顺王的步卒、朝鲜的火铳兵都是归你统辖,你只管驱动步卒上前,拖住明军的正面,等到大军获胜,你就是头功一件,老夫定当和皇帝禀明,重重的赏赐!!”

    “请大将军放心,末将定然勇猛向前,鞠躬尽瘁,为咱们大清效死!!”

    两人一唱一和,那李锐已经是被说的热血沸腾,身为三顺王系统的佐领,虽然这职位很高,可也就是在本系统的汉人中有些用处,在满清之中,就算一名八旗的旗人都敢冲着三顺王系统的高官怒,而且三顺王系统的高官还要忍着。

    什么时候,多罗贝勒阿巴泰这样高位的人这么和颜悦色的说话,这可是大清皇帝的哥哥,老汗努尔哈赤的儿子啊,这样地待遇李锐可是第一次遇到。心想就算是自己的头领孔有德、耿精忠、尚可喜他们几个在阿巴泰面前,恐怕也没有自己得到的待遇高,这是多大的面子啊!

    三顺王系统地汉军佐领李锐毫不犹豫的领命,在马上冲着阿巴泰行了个军礼。然后拨马回归本阵,去调度兵马了。

    能看到对面最后一辆橹车被长矛兵合力地推倒。躲在后面地那些士卒无处可逃。只得是绝望的去战斗,毫无悬念地被士兵们刺杀。临死时候的惨叫,在鞑子大军的本阵这边听得清清楚楚。

    即便是两次的交手中都是占据了上风,可胶州营的步卒队列仍然是不敢主动地出击,方才士兵们追杀橹车和橹车后面的士卒都有些杀红了眼,队列有些前凸变形,能看到中军处有军官和亲卫出列,督促回归阵列。

    方才能确定橹车攻击失败的时候,清军的左翼和右翼骑兵都已经是做好了出击地准备。如果对方的大阵向前压过来,他们就立刻出击,把明军压回去,在大批骑兵面前,对方的火铳兵和长矛方队的阵线行动要谨慎异常,因为稍有空隙,就可能被骑兵抓住,顺势把这个空隙变成缺口,把缺口打成破绽,到最后彻底的打垮。

    从开战到现在。鞑虏大军中真正的主力。满八旗和蒙八旗的马队都没有出动,不出动也是一种威胁。所谓战场的势就是如此,悬而未的时候,给人的威慑更大,因为大家都是摸不到底细。

    双方就在这广大地平原上彼此对峙着,缓慢地你一招我一式的彼此试探,胶州营登州军一直是占据着优势,可赵能心中无论如何也是没底,这么僵持着,总感觉是对方不断地把零散的兵马送上门来被杀。

    然后自己的手段一点一点的被对方逗弄出来,登州军参将赵能此时的感觉和当年李孟率领孤军从山东追到北直隶,然后追回山东境内的感觉完全一样,身在大明境内,明明是主场作战,可自己却是一支孤军。

    按说这鞑虏入侵,大明上下应该是拿出国战的劲头来,全民全力以赴,可山东兵马慨然出鲁入冀,在东光县附近和鞑虏大军对阵。

    但北直隶二十几万兵马,无一来援,北直隶几百万民只有景州为山东兵马恩威并施,这才是出丁壮民夫襄助,其余的,唯恐躲得不远。

    在战场附近还有大户人家埋怨,说是山东兵马真是多管闲事,要不是他们在这里阻拦,鞑子大军早就是去南边了,这不是给本地找事情吗?

    好在这个话,没有传到登州军上下,否则这些浴血奋战的将士们,非要气的吐血不可。

    自己是一支孤军啊,赵能每次想到这点都有些心寒,同时也是非常的没底。

    此时的相持就是如此,登州军的人数还要比对面的鞑虏大军要少,对方靠着劫掠补给,自己的后勤需要相对较长的运输线,彼此谈不上什么优劣,算计起来,满清的三万多大军面对胶州营两万多大军的优势,登州军这边居然不知道找出什么内线的理由来抵消。

    山东南部和南直隶的胶州营大军,什么时候过来,现在没有一点的消息,也是指望不上,唯一能知道的消息,就是在东昌府和济南府,武装盐丁和护庄队在紧急的动员,好在此时已经是农闲时分,不至于造成更深层次的损伤。

    全副武装的赵能坐在马上,冷眼看着对面的鞑虏大军,他目前还是有主将的素质,就是不管战况如何,面色淡然,镇定处之。

    可他的心中却是愈来愈担忧,火器、长矛自己这边的手段用的差不多,可鞑子那边不知道还有什么手段。

    登州军的军官们在那里调度,让火铳兵重新回到第一线,长矛兵方队退回原来的位置。

    刚刚退回阵列的朝鲜火铳兵又是被驱赶了出来,汉八旗和三顺王,特别是三顺王系统的汉军步卒们,大声叫骂着让踟蹰不前的朝鲜火铳兵们在最前线排成阵列,这年代的火铳兵是宜静不宜动的。

    火铳兵站立射击,实际上堪称弱化版本的火炮阵地,对付对方进攻中的敌人,而在追击和战斗之中自由射击,因为准确率和装填等等问题,是一种可笑的行动。

    朝鲜火铳兵之所以被满清如此的重视,每次出征,不管是征明还是征蒙古,都要在朝鲜抽调火铳兵,就是因为当年女真伐朝鲜的时候,顾命五大臣之一的费扬古在进攻的时候被朝鲜火铳兵一枪命中额头而死。

    那是在守御的状态,可这样的进攻能有什么样子的作用,可就是鬼知道了,朝鲜的几名统兵的军官争辩了几句,刚才还是和和气气的汉军佐领李锐却突然间翻脸了,十几名亲兵剑拔弩张的拿着刀准备动手。

    这些朝鲜的统兵官知道尽管自己这边损失的少,可要是跟汉军火并起来,这么近距的战斗还是打不过,而且看到阿巴泰那边对这里的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表示,传令兵把命令下达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显然是默许了李锐的这个行动,朝鲜人自从被女真清国打下来之后,对待女真人就好像是伺候自己的祖宗一样,不敢有丝毫的违抗,这些野兽一般的关外蛮族,实在是太强横了。

    “让汉军和朝鲜人去对付明军的正面,让蒙八旗和草原上跟过来的那些,绕着这方阵去打,把手中的弓箭都给我射进去。”

    不知不觉,这汉狗的称呼已经是变成了明军,岳乐和一干满八旗军将都是聚集在阿巴泰的跟前,听着他的布置。

    正黄旗的都统谭泰身份贵重,在这个场合中也是可以说几句话的,而且阿巴泰的命令的确是有些古怪,骑射无双,对于真正知道骑马射箭的人,都明白是个笑话,在马背颠簸,射出的箭支,如何能保证准确率。

    奉命大将军阿巴泰瞥了一眼问话的谭泰,和气的回答说道:

    “这么密集的阵型,就算是把箭丢进去,也能砸死几个,在马上射就是!!”

    这话说完,谭泰立刻是不出声了,阿巴泰把手中的马鞭狠狠向前一挥,继续开口命令道:

    “前锋营、骁骑营,摆牙喇,各旗的统领旗丁,按照各自归属列成队伍,等待本将的号令,咱们这一次,就彻底的把这伙明军打垮一个个命令下达,除却刚才的谭泰还有资格疑问之外,其余的人身份地位都不能和他相比,自然谈不上什么质疑,各自去往各自任职的地方,去调动部队,准备下一步的进攻。

    岳乐刚要转身走,阿巴泰却低声叫住了他,开口低声吩咐道:

    “你安排人去炮队那边看看,跟他们说,再给他们一个时辰,要是将军炮不给我架起来,就活剐了他们,如果在一个时辰之内架起来,给他们抬旗,快去吧!”

    号角声声,鼓声如雷,整个的鞑子大军。

    动了……了,事情很乐观,心情也跟着好了些,北京这种干燥的空气我倒是很适合,晚上出去走走,感觉不错,可惜不是我能定居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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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七章 大战开始

    随着排成横列的朝鲜火铳兵开始向前,鞑子大军的第三波攻势开始了,胶州营登州军的火炮都已经是降温完毕,吆喝着又是推到阵前准备射击。

    火铳兵都是装填完弹药走到大军阵型的最前线,方才略微有些散乱的长矛方队也是在士官和军官们的督促下开始变得严整。

    坐在马上的赵能环顾四周,登州军已经是把应该做的,全部一丝不苟的做出来了,这时候李孟才是心思稍微安定了些,对方在两次进攻受挫之后,又是开始了第三次的进攻,不知道前两次是不是一个假象或者说是诱饵。

    自己这边的进攻和防御的手段,差不多都是在前面两次敌人进攻中使用了出来,而敌人那边却不知道有什么没有用。

    按照对面明军进攻的方式进攻,阿巴泰布置给李锐的任务说起来很简单,汉军佐领李锐一做,才知道这其中的难处。

    先说这火铳兵保持一条近乎直线的阵列,而且在行进中保持住对齐,朝鲜火铳兵在前面,汉八旗和三顺王的步卒在后面,开始调度的时候还算是整齐,走出几步,马上是七扭八歪乱成一团。

    朝鲜火铳兵可没有明军火铳兵的那种气魄,在队伍的最前列,明明就是送死的勾当,谁也不愿意在前面,当肉盾和炮灰。

    但对面的明军能做到,你们朝鲜火铳兵为什么就做不到,在阿巴泰面前好像是个奴才的李锐,方才对朝鲜的统兵军官也是和气无比的佐领李锐,现在已经是翻脸了。

    看着走了几步的朝鲜火铳兵踟蹰不前,当即是命令汉八旗和三顺王的步卒,把退在最后的十几名朝鲜火铳兵抓起来,直接在阵前就是按倒在地,一时间整个阵势都是停止,所有的朝鲜火铳兵都是哗然的看着后面。

    火铳兵的统兵官们都是到李锐那边争辩。让对方刀下留人,李锐压根不和他们这些来说清地人见面,直接是干脆利索的命令砍头。

    这边手起刀落,十几颗人头落地,喷洒的满地鲜血,顿时是震慑了前面那些火铳兵。这等阵前杀人立威的手段,效果一向是不错。

    因为火器部队地特殊性。朝鲜火铳兵在鞑子军队中地地位一向是不低。朝鲜人是出名地小人得志。是大明藩国地时候。对待汉人战战兢兢。自觉地把自己放低一等。可被满清重视之后。却开始自高自大。从界岭口入关以来。这一路上行军。对汉军士卒地辱骂轻视。可真是不少。

    如果不是因为上面压着个满蒙八旗。恐怕两军早就是内斗火并起来了。眼下这样地局面。汉军士卒们当然不会放过。

    那十几名被当做逃兵地倒霉鬼。被当前斩杀。朝鲜火铳兵固然是人人惊栗。不过汉军士卒们却都是大感痛快。

    本来这手持火器地士兵和手持冷兵器地士兵。应该是互为掩护。彼此依靠。这样在战场上才能挥出百分百地战力。甚至是可以达到一加一大于二地良好效果。可眼前这样。火铳兵在前面战战兢兢。在火铳兵身后地汉军士卒凶神恶煞。这根本不是搭配。汉军士卒此时是个督战队地角色。

    这边就算是闹翻了天。奉命大将军阿巴泰那边根本不予理会。反倒是不停地派使者前来地催促。这几乎就是给佐领李锐撑腰一般。

    看到这一切地朝鲜兵们终于是认命了。排着七扭八扭得阵型慢慢地向前。步卒中军地前进就好像是个信号一样。都统、佐领、参领都是同声地大喝令。一直是蓄力未地左翼蒙古骑兵开始缓缓散开。

    本来很密集的阵型开始变得稀疏,这些蒙古骑兵在尽可能的安全距离上开始向着登州军步卒方阵的右翼边缘冲了过去,满清大军地左翼即是登州军的右翼,这是个直线的运动,此时走的是一个向外的斜线。

    登州军也有骑兵。不过人数不多。只有两千骑左右,除却五百骑是护卫着赵能的中枢之外。其余的骑兵则都是布置在大阵的右上角,准备起决定性的攻击,也就是所谓战斗中投入地决定性力量。

    这法子的确是操典和济南军议册子之中的标准做法,但用在现在的战斗之中,没有一点的意义。

    这些分散出击的蒙古轻骑,远远的躲开了胶州营的火铳兵射击范围,可那一千多的登州军马队也不可能这时候出击,这样地骑兵丢在对方地上万马队之中,就好像是一滴水滴在江河中一样,没有什么作用。

    登州军的方阵此时也是个颇为尴尬地局面,步卒为了保持阵型的严整,根本不能出去追击,当然也没有那个机动性去截击正在不断涌出的蒙古轻骑。

    此时登州军的正面的朝鲜火铳兵和汉军步卒列成的阵势,正在缓缓的向前移动,在火铳射程之外的蒙古骑兵,目前也是攻击不到登州军,而前面那缓缓迫近的步卒队列,反倒是最直接需要应对的。

    “敲集军鼓!”

    赵能在马上下令,传令兵的立刻把这个命令传递到各个营的队列中,鼓声开始响起,二十多个方队开始缓缓的朝着中心靠拢。

    登州军的大方队开始缩小,这可是几个方向上都有敌人迫近的局面下,山东的步卒居然能做出这样的战术动作。

    营和营之间的距离变小,让整个的阵型更加的坚实,更加的稳固,更加坚实和稳固,这是胶州营的战术安排,不过在那边观阵的鞑虏亲贵们看来,大战之中,居然还能从容的做出这样的动作,实在是个不可思议。

    眼角大跳的女真将领可不是一个,对方这么大的阵型缩小之后,对抗骑兵冲阵的能力更强,反倒是奉命大将军阿巴泰却更加泰然自若。

    左翼的蒙古骑兵排成很零散的队形,铺开来向前前进,胶州营的将领们终于现,鞑子左翼蒙古骑兵的这个战术动作,不是为了攻击,最起码现在不是为了攻击,而是为了让密集的阵型尽可能的疏散展开。

    左翼的蒙古轻骑差不多有三分之二疏散开来,渐渐的已经是把整个胶州营的阵型包围了一半,外沿的火铳兵都是紧张万分,把手中的火铳架好,对着外面游弋的骑兵,可这些蒙古骑兵在马上尖叫大喊,极尽挑衅之事,但就是不往这射程之中冲击。

    登州军多是新兵,胶州营步卒的好处是新兵的生涩表现可以用纪律和先进的战术来弥补,但此时心理素质的缺点却暴露出来了,在最外延的火铳兵很多都是忍不住开火,但对方在射程之外,就算是打鸟也打不到。、

    还有的士兵被外围大股骑兵的阵势震慑,鸟嘴勾上挂着的火绳熄灭,火绳虽然耐燃,可还是要不停的吹气保持燃烧,这种情况,不到射击的时候,往往还现不了。

    这种种拙劣的举动,又要手忙脚乱的重新装填弹药,更换火绳,气得在他们身后督战的火器统领,拿着带着刀鞘的腰刀猛砸。

    此时的登州军方阵,看似不动如山,但在种种的细节上,已经有些不对了。

    十门火炮已经是重新推到了阵列的正前方,炮队统领在火炮前面大声的喊道:

    “压住,压住,等鞑子进了射程再开炮,打的慢点,现在还没到晚饭的时候,用不着咱们烧红了炮管做饭!!”

    胶州营军中这种难得有这样的幽默,炮队和周围的火铳兵都是哄堂大笑,赵能在马上嘴角上挑,那炮队统领方才却是因为失误,差点影响了整个战斗的大局,心中也是有点虚,方才这个笑话的意思,也是表明自己不会再犯。

    看见赵能这样的表示,这炮队统领的心思也是定了许多,正当面的朝鲜火铳兵和汉军步卒虽然是缓慢和混乱,但还是进入了射程之中。

    这么密集的阵列,简直就是送上门来的靶子,登州军的炮队当然不会放过,“开火!!”大声的命令之后,火炮又是打响。

    每一炮打出,都是在正前方走来的步卒队列中造成足够的杀伤,此时还没有到火铳兵的射程之中,手持着沉重火铳的朝鲜兵也不能在这么远的距离上就开始冲锋,他们鬼哭狼嚎的硬挨着炮击。

    因为他们不管是后退还是朝着两边跑,肯定会被所谓的“友军”杀死,他们想要活路只能是冲到前面去。

    几千人的大队就这么不顾炮火的轰击,朝着胶州营走来,这种声势比起方才的橹车阵线还要骇人,正前方的火铳兵和长矛阵列都是全神戒备,准备迎战。

    一直没有动作的右翼满八旗,原本浑然的阵势开始生变化,变成一个个骑兵的方队,森然有序。

    可此时登州军上下的注意力都是被已经快要把登州军三面围起来的蒙古骑兵,还有正当面的汉军和朝鲜兵步卒的阵列所吸引,现在的登州军并不是忽视了右翼最强的满八旗部队,而是无暇顾及。

    就在此刻,无数号角呜呜吹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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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八章 为大明而战(七月第一天求月票!)

    围绕着登州军奔跑的蒙古骑兵,差不多围住登州军的步卒队形三面之后,实际上度已经是放缓了下来。

    左翼的蒙古骑兵用相当稀疏的阵型把登州军包围住,但距离始终是保持在火铳的射程之外,而正面走过来的朝鲜火铳兵和汉军步卒还在忍受着火炮的屠杀,尽管朝鲜火铳兵走在前面当肉盾。

    可为了督战,朝鲜兵的阵列后面紧挨着就是汉军士卒的阵列,炮火对他们的杀伤也是在不断的加大。

    得到了封赏许诺的汉军佐领李锐,已经丝毫不顾什么同族同袍的情面,汉八旗的步卒,即便是三顺王的步卒,如果有踟蹰不前的,立刻被他的亲兵拎出来军法从事。

    汉八旗那是在关外多少年的土著,甚至可以说他们是满洲化的汉人,大大小小的汉八旗军官和满洲的八旗亲贵们有着这样那样的联系,三顺王系统的李锐在他们眼中也是下等民族外来户。

    此时却骑在他们的头上,驱赶他们去对方的钢铁地狱之中送死,当即有人就暴跳如雷,要说个明白,士兵们也是剑拔弩张的要动手火并。

    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阿巴泰为了维护这佐领李锐的权威,居然派来了自己和岳乐的摆牙喇护军,这些护兵的地位和大明朝那些军将的亲兵家丁差不多,有替自己主子出面做主的意思。

    几名稍有不从和质疑之意的汉八旗统领,都是被这些摆牙喇亲兵当场斩杀,这让自以为和三顺王和朝鲜兵不同的汉八旗官兵们,终于意识到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同,同样是被牺牲的炮灰罢了。

    十门野战炮的射击给朝鲜兵和汉军的杀伤很大,但这个时代的火炮在落点和炮弹跳起之后的运动线,所形成的杀伤是线杀伤,对于尽可能展开,并且比较稀疏地阵列来,并没有击溃性的杀伤。

    最起码最前面三排的朝鲜火铳兵阵线还是完整的。倒下去的人形成的缺口,马上被后面驱赶上来地士兵补充。

    “火铳兵,上前!!”

    前方阵列身后地火器统领开口大声地令。登州军地火铳兵手持火铳按照大步向前。火铳兵地阵列要求保持整齐。但比起长矛方阵地程度要差一下。

    火炮射击了五轮之后。差不多有四百以上地朝鲜火铳兵和汉军士卒死在火炮之下。差不多有同样数目地人丧失了战斗力。若是平时。这过两成地伤亡。还有那凄惨呼喊、残肢断臂血腥。这种看到听到地心理压力。早就会让他们心理崩溃了。特别是这种并没有什么战斗意志地仆从军。

    但此时是向前还有一丝活路。不向前地下场就是被身后地督战队或是满蒙地骑兵屠杀干净。两种选择摆在面前。倒是逼出来了个一往无前地强军摸样。

    步兵地行进。总归是比笨重地橹车前进要快不少。炮队地射击五轮之后。基本没有怎么整队地鞑虏步卒就已经是走进了射击地局限之地。严格来说。这边用火炮打也是可以。但对方地火铳射程也是马上就要够过来了。

    放平地火炮和火铳相比。都在彼此地射程之内。那火炮地优势可不算是太大。特别是对方不是拿着冷兵器冲阵地莽夫。霰弹也是无法用上。

    所以至此。炮兵已经是停止了射击。他们地视线也已经被前排地火铳兵所遮蔽。对付朝鲜火铳兵。就是用登州军自己地火铳兵。

    “正步,向前十步走!!”

    火器统领估算着两军阵线之间的距离,布着行进的命令,他估算着进入射程,双方都还要走十五步或二十步左右,到时候。胶州营地火铳兵的动作率肯定要比对面那些畏畏缩缩的朝鲜兵快,这就是胜利的关键。

    没想到的是,向前十步之后,朝鲜火铳兵的阵线已经是纷纷立定,或蹲或站,开始朝着这边射火铳。

    胶州营的火铳质量控制极严,不光是火铳,每一把兵器上都刻着制造工匠的编号,还有检查的工号。第二道抽查地工号。如果一柄武器出了问题,举报上来。层层追究,可以追到每一个人。

    兵器地质量好坏,工匠们都有令人羡慕的丰厚报酬,但犯错之后,很多处罚都是和砍头相关地。

    厚赏严罚,自然是保证了胶州营火器的质量,所以胶州营的火器统领对自家的火铳都是极为的有信心,所遇见的任何使用火铳的军队,对方火铳在射程和威力上都无法和胶州营相比。

    没想到,对方的火铳兵居然先停下射击,莫非这朝鲜火铳的射程比较远,火器统领稍微犹豫,对面已经是爆豆一般的响成了一片,硝烟弥漫。这火器统领心中顿时是抽紧,心想大伤亡就要出现了。

    但结果却比较好笑,排列密集的登州军火铳兵,仅仅倒下了四五名,只有一名是死亡,其余都是受伤。

    原来如此,对面的朝鲜火铳兵所犯的问题和大明军兵所犯的问题一样,在这样的大战情况下,他们已经是被吓破了胆子,也是在射程之外乱放了。

    “大步向前,五步!!”“立定!!”“准备射击!”“准备!!”

    “开火!!!”

    阵线后面的火器统领,一句句大声的下达命令,越在这样的场合,火器统领越要保持冷静和清醒,他清晰地下达一个个步骤的命令,在训练中已经是把那些操典动作训练成本能的火铳兵们机械的照做。

    开火命令一下,这次才是真正的夺命轰鸣,正前方阵线的力量被加强,五排火铳兵,在命令下次第的打响。

    每一排火器的打响,那些还在手忙脚乱装药的朝鲜火铳兵就被打倒一排,方才远观近战,胶州营的火铳兵的本事挥不出来,现在的火铳兵对战,才是真正让人感觉到那死亡地铁血风暴到底是如何的威力。

    事实上。第三排的火铳开始打响的时候,朝鲜火铳兵们已经是溃散了,可这阵型簇拥的这么紧,想跑可不是说跑就能跑的,胶州营密集地阵列保证了射击火力的同样密集,朝鲜火铳兵成片的倒下。

    这一阵密集的排枪。甚至是直接是把朝鲜兵的阵列彻底的打穿,很多在后排的汉八旗步卒都是被这钢铁的风暴扫中,扑倒在地上。

    “儿郎们,汉狗的火铳已经是打完了,咱们冲进去杀光他们!!!”

    李锐在马上却是看到了对面五排火铳瞬时打完,密集地火力形成的瞬时杀伤的确是惊人,但没有长矛方队地保护,打干净子弹的火铳兵在手持刀枪的士兵面前是什么,那是等着被下锅的鱼肉啊。

    汉八旗和三顺王的步卒们在方才的前进之中。被对方的火炮轰打,又被火铳齐射扫到,的确是在心中压着一股火。此时就是把这股火气出来的最好时机,借着这股劲,冲上去彻底地打垮,或说最起码要打乱面前这个愈严整的明军大阵。

    手持兵器的鞑虏步卒们出了大声的嚎叫,加着冲过去,中间除却尸体之外,是一片坦途,只要撒开脚丫子跑就是了,可这些已经是红了眼睛的野兽们。却现根本跑不起来,因大家不都是向前跑的,有向前,有向后,有向右的,向前的少,向左的没有。

    热血沸腾地汉军佐领李锐全部的注意力都是放在了正前方的登州军队列上,等他现预计中的冲锋并没有那种洪水倾斜的效果,这才注意到汉军步卒的左翼已经被对面明军骑兵的冲击打崩溃了。

    一直在登州军右翼上角的那千余骑兵。在满蒙过两万的马队面前实在是微不足道,而且在战斗中,不管是对轻骑还是对橹车,都不适合使用骑兵,方才大股地蒙古骑兵好像是开闸泄洪一样冲出去。、

    这小股骑兵更是不敢动弹了,去贸然地阻隔这有如大潮的蒙古骑兵动作,最大地可能就是被这大潮冲的粉碎。

    因为登州军这小队骑兵没有动,不敢动,很多人都已经是把这支力量忽视掉了。严格来讲。骑兵仍然是这部队中最强,机动性最好的兵种。好钢自然要用在刀刃上,此时就是用的时候。

    蒙古马队大举出动,鞑子中军步卒突进到肉搏的状态,距离右翼的满洲马队也是拉开了距离,清军的汉兵步卒此时在某种意义上算是一支孤军,而且经受了历次打击之后,虽说是压抑的气息爆。

    可这种士气爆是极为脆弱的,只需要一点点外力,就可以让这个爆变成崩溃,何况是从本就没什么防备的侧翼进攻。

    胶州营的士兵配备长刀大斧这等劈砍武器的兵种,也就是骑兵马队了,这么短的距离上,没有办法加冲锋,也只能是慢跑到跟前,砍杀了。

    某种意义上,这种居高临下的砍杀,给敌人的心理有更大的震撼,何况是在防卫薄弱的侧翼。

    刚刚鼓起些斗志的汉军士卒,被这些居高临下的骑兵一冲,瞬时间,士气彻底崩溃了,冷兵器的步卒对抗骑兵,要想不被骑兵冲击溃散,紧跟着屠杀,唯一的方法就是结成严整密集的阵势——就好像登州军此时所做的一样。

    可冲锋半途中,人人都是劲狂奔,阵线早就是散的一塌糊涂,可登州军的骑兵就是在这个紧要的当口插了进来,时机寻找的极准,这一下彻底的打垮了正面步卒的攻击。

    军纪森严是一回事,崩溃的时候又是另外一回事,众人只是顾着此时逃的性命,那还想着时候军纪如何处罚,汉军佐领李锐和他直属的督战队,这次无论如何也是止不住阵脚了。

    本来这三顺王系统的人还在那里大砍大杀,可仅仅是一会就是支撑不住了,完全崩溃的汉八旗士卒和朝鲜火铳兵开始跟着督战队砍杀起来,自己的内部已经是乱成了一团。

    现如今登州军的正前方,鞑虏军队步卒的进攻已经是被彻底的击溃了,但局面也是搅和成了一锅粥。

    登州军的骑兵、鞑虏兵马的汉八旗和三顺王系统地步卒,朝鲜火铳兵都是掺杂在一起,而且胶州营的火铳兵离开本阵已经是太远……

    马上就要围起登州军大方阵左、右和后三个边蒙古轻骑。从左到右的绕圈,整个的大队运动已经是越来越缓慢,运动中的骑兵也渐渐的转向,马身渐渐地朝向胶州营登州军的阵列,刚才还是声势煊赫的骑兵大队绕行,此时却变得越来越沉寂和安静。有些半死不活的味道。

    太阳已经是偏西,登州军在一步步的接战中都是取得了胜利,可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人感觉到轻松和得意,从赵能到普通一兵,每个人都是愈的紧张和害怕,次次胜利,士气反倒是有所降低。

    一直是在那里观察着战局的奉命大将军阿巴泰狠狠的一挥手,沉寂了半天的鼓声轰隆隆地响起。

    已经是在登州军三面布好的蒙古骑兵听见鼓声之后。稍微调整了下马匹的方向,刚才已经是变得差不多了。

    本来渐渐静下来地队列之中,突然爆出巨大的鼓噪。每个蒙古骑兵都是大声的吆喝怪叫,不顾一切的催动马匹朝着内部的登州军方阵冲去。

    除却前面打成一锅粥之外,其余的三个方向,登州军这三个方向的长矛兵和火铳兵早就是严阵以待。

    看着蒙古骑兵大呼着冲上来,各个阵线的火铳兵在军官的命令下立刻开火,阵型足够稀疏,但排在前面地骑兵还是纷纷倒地,但实际上杀伤的并不多,马匹方才的环绕奔跑已经把马匹跑热了身。

    此时的动。马匹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可以达到最快的度,前排的骑兵倒下,后面的骑兵根本没有在乎,直接是提马跃了过去,骑兵一冲起来,因为人和马匹架起来的质量极大,惯性也是不小。

    在跑快了之后,想要转向掉头都是极为地困难,而且人是群体性的动物。几乎是万人以上同时动的冲锋,每名骑兵都想着有这么多同伴在身边,我被打中的几率一定是小很多,自觉地非常安全,而且如此多的人冲锋,就算是想要掉头,也会被身后和身边的战友撞翻踩死。

    蒙古八旗是和满洲八旗一样的体制,命令下达和执行自然不必说,草原上这些跟随过来的牧民却也是被鼓动一番。血统尊贵的科尔沁贝勒图里琛派人过来宣讲:

    “大家来到这无依无靠地明国地方。每个人都是抢了很多地好东西,如果不把眼下的这支汉人地军队打败。不光是抢来的东西拿不走,恐怕连性命都要丢在这异国他乡,想想在草原上还有等着你们的父母妻小,拼命冲吧,在这场战斗中获得更多的财富甚至是功名!!”

    身处异国他乡,这就等于是绝境,抢掠来的金银财宝和更多的钱财,这就是诱惑,父母妻小,这就是亲情。

    人在这样的环境下,又有种种的因素鼓动,这些蒙古牧民们也都是红了眼准备拼命了,他们尽管是牧民,可毕竟是整日里生活在马背上的民族,也会张弓射箭,这在战斗中就已经是足够了。

    如果以上种种还不能逼他们冲锋的话,在他们的外围还有凶神恶煞,经过丰富军事训练的蒙古八旗,这也是一种意义上的督战队。

    很多士兵被环绕着奔跑的蒙古骑兵弄慌了,在鸟嘴勾上的火绳熄灭,还有的已经是开枪射击,手忙脚乱的一直在装填弹药,这还是在蒙古骑兵冲锋之前的事情,这在冲锋的时候本身就留下了空挡。

    第二排的射击也不会好到那里去,错误百出,在战场上经历少的士兵们,面对朝鲜火铳兵和汉军士卒那样的仆从军的时候还有足够的镇定和信心,但要是面对声势如潮的大股蛮族马队,很多人就开始惊慌失措了。

    第一轮的射击,就已经有漏网的骑兵冲到了跟前,好在是被士官和一些没有开火的火铳兵们结果,但第一轮射击结束,进行装填弹药的时候,蒙古骑兵已经是冲到了足够近地距离,这些蒙古骑兵有勇气冲锋的都在后面督战。前面这些的攻击手段就和阿巴泰吩咐的完全一致。

    他们就是拿着弓箭朝着前面敌人的方向射出去,根本不考虑什么准确,但这些蒙古骑兵弯弓搭箭对准的方向就是密集地步兵方队,真和那句话一样,就算是把手中的箭簇和弓丢出去都能砸到人。

    这一刻证明文学作品中所提到的“箭雨”这个词,并不是华丽的修辞。而是实实在在的情况。

    站在前列的火铳兵顿时是被射倒了不少,火铳兵的阵列一变得稀疏,本来心中还有些害怕的蒙古骑兵们顿时是胆子大了起来,马匹依旧是向前冲锋,他们都是抽出了玩到,提起了木枪。

    “退!!去长矛方阵那边!!!“

    登州军火铳兵的主要力量都是被放在了正面,对付朝鲜火铳兵他们可以列出五排左右地阵型,可在其他的三面,只有两排。

    火炮、骑兵还有大部分的火铳兵都是被排列在前方。当然,赵能和登州军地军将们也不是白痴,其他三面力量的确是薄弱。按照他们的设想是敌人从正面攻来,自然要在正面布置大部分的力量。

    如果其他三面受敌,那么布置在前方的力量则会及时的做出机动,到其他的方向去应急。

    但方才阿巴泰好像是僵硬的战术动作,给人一个误会,那就是鞑子的大军只是会在正面一个个兵种和部队地来试探,没什么变化,只要把正面和前方的进攻见招拆招的化解掉,那就万事大吉。这个战斗或许就可以这么打下去,直到登州军胜利。

    但朝鲜火铳兵派出来之后,缺乏机动性的登州军,只能是用前排优势的火铳兵来应对,并且为了击溃这一股声势浩大的步卒,还要把骑兵的队伍安排上去。

    在正前方的乱斗,把登州军在战场上的优势兵种给纠缠住,然后蒙古马队动冲击,靠着人数和机动力上地优势。击破登州军外圈那三面薄薄的火枪屏障。

    赵能也看见了其他三面的乱象,但现在他也无法分兵去救援,前方的火铳兵和长矛方队距离太远,而且这火铳兵的阵线前进不难,但要是以同样的度退回来却是很难,那些还没有完全溃散掉敌军步卒没准会跟着**杀回来。

    更不要提已经是渐渐列成一个个大方队的满八旗骑兵,那边一直是在列阵而没有动,这就让正前方的部队调动、战术安排要谨慎更谨慎。

    刚才大砍大杀的骑兵总算是聚拢回到了赵能地本阵,目前这支骑兵就被用来填补。火铳兵和长矛方队之间过大地空隙。避免被两侧和正对的敌人插进这个空隙来。

    在其余三个方向,每一名火器统领都是按照操典和训练地要求出了同样的命令。所有的火铳兵立刻退入长矛方阵的间隙之中,让长矛兵来应付冲过来的骑兵。

    对于明军突然退却,蒙古骑兵们倒是估计不足,本来要在冲撞前减缓马匹的度,没想到那些方才虽然有些慌乱却很勇敢的火铳兵突然朝着内圈跑去,他们又要重新抽打马匹加。

    第一轮箭支射完,每名蒙古骑兵都开始挥舞武器冲锋,朝着已经有些慌乱的登州军军阵冲了过去,这样的冲锋度,在马上的骑士已经很难做出拉弓射箭的动作,只能是把武器尽量前伸,上身尽量的趴伏在马身上。

    现在和他们面对的是长矛方队了,胶州营登州军的军官都是大声的呐喊下令:

    “长矛兵,拒马!!”

    长矛纷纷的放平,最外沿的士兵们大喊着给自己打气:

    “为爹娘,为山东,为大帅,为了大明!!”

    从三面的外沿到中心,从手持长矛的普通士兵到正在紧张指挥的赵能,人人都是大声的喊了出来:

    “为大帅,为了大明!!”

    这场战斗,胶州营为了大明而战,为了华夏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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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九章 大乱(求月票!!)

    如果一只鹰在此刻从半空中掠过,能看到下面的战场上,当中的方块整齐依旧,只是周围三面的骑兵好像是一个大口袋一样突然收紧。

    即便是蒙古骑兵起的冲锋足够的勇猛决然,可胶州营一万多人组成的方阵足够坚实,长矛如林,方阵如山,并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轻易撼动的。

    冲在最前面的蒙古骑兵口中大声尖叫,在那里站定的胶州营士兵同样是大声呐喊,在这个瞬间,整个战场上全是双方的喊杀,甚至是淹没掉了如雷的马蹄声。

    漫射的弓箭,对不穿甲的火铳兵有确实的杀伤,但胶州营最外围的士兵基本上都是有半身甲的,而且头顶的毡帽中垫着铁片,起到了头盔的作用。

    在步兵队列的训练和作战操典之中,最外围前线的长矛兵要起码有半身甲和头盔,火铳本身就很沉重,如果火铳兵再披甲的话,无论是动作和度都要降低到不能上战场的地步,可长矛兵就没有这个问题。

    弓箭对火铳兵杀伤很大,可是对长矛兵却没什么损害,而且已经是打马冲了起来,想要再做什么动作都很难了,后排的如果再射,误伤同伴的可能比射伤敌人的可能更大。

    这样声势浩大的整齐冲锋,每个身在其中的蒙古士卒都是热血沸腾,就算是在草原上,这样的战斗也是几十年没有出现过了。

    眼前的明军步卒方阵好像是囊中之物,唾手可得的东西,这么大的攻势和压力,马上就可以冲垮。

    但是这样的挤压冲击,实际上却是让登州军的步卒队列更加的严整,因为不断的收缩,队伍之间的间隙越来越小,也越的密实。

    拒马地时候,第一排弓身前踏步,长矛尾端插在土里。用脚踩住,第二排长矛的角度稍微高一点,依次类推。

    马匹不是机器,他也是有灵性的生物,看见前面众多闪着寒光的利刃,马匹也要本能的躲闪。而且骑兵冲阵,硬碰硬的冲进步兵阵列之中,前几排地骑兵下场基本上是死路一条,冲锋的骑兵一般都是认为在对方的步卒面对声势骇人的骑兵冲锋的时候,会本能的躲开。

    距离到长矛阵线二十步左右地时候。反应快地蒙古骑兵已经开始调整自己坐骑地度。就算是一往无前向前冲地。马匹本身也要减了。

    可层层叠叠。前排慢下来。后排地可还是挤压上来。根本刹不住坐骑地度……

    在呐喊声中。蒙古骑兵和胶州营地方阵撞到了一起。蒙古兵手中地武器也都是在尽量地前伸。可就算是拿着木枪地骑兵。这木矛地长度也没有胶州营步卒地长矛长。而且长度差距很大。

    许多马匹冲到跟前人立而起。背上地骑兵不是被甩了下去。就是跟着马匹一起处于这种失去平衡地状态中。还有那刹不住马匹地骑兵。则是连人带马撞进了长矛方阵之中。

    就在这一刻。双方士兵地呐喊变成了一方地呐喊。一方地惨叫。冲进去地蒙古骑兵这行为本身也就是看起来比较壮烈而已。骑兵地散兵冲锋形不成合力。在齐心持矛地阵线防御下。他们不可能有什么作为。

    撞上去地。连人带马都是被刺成了蜂窝眼。人惨叫。马惨嘶。齐齐地倒了下来。骑兵冲锋。如果步兵不溃散地话。骑兵就要暂时地转向。重新寻找空隙和机会。可眼前这样地场面是硬生生地冲过来了。硬碰硬。

    在长矛阵前摔倒的骑兵和马匹,还有那些撞到钢铁荆棘树丛上的骑兵,在胶州营的步兵方阵之前变成了对后排的阻碍,后面要冲上来的骑兵就要跃过这个同伴的尸体。这样地度就更加地减慢。

    冲撞到方阵上的威力就更加地小。在正前方的阵线上,橹车还曾经把长矛阵线稍微的挤压弯曲。但这次度更快,势头更猛的冲击,反倒是没有起到相应的作用。

    登州军的长矛兵并非是铁人,尽管一名骑士和他的坐骑被十几根长矛刺中,巨大的冲量被分散到十几根长矛上,可正对面的士兵还是未必承受的起,有的长矛在第一次冲撞中就被撞断了。

    手持长矛的士兵被这力量震得口吐鲜血,但是阵型实在是太紧密了,被震伤的胶州营士兵本来已经没有力量继续站立,可还是倒不下去,因为后排的士兵和前排的紧紧挨着,彼此都是支撑着。

    第一波第二波冲撞之后,后排的蒙古骑兵也是控制了马匹,方才还是一往无前的冲锋势头非常突然的停下来,蒙古骑兵都是调整马匹的方向,方才那冲阵喊杀,本就是尘土扬天,这样突然的调整,整个场面又是乱成了一团。

    刚才一进一出的攻击,已经是让登州军在左、右、后三边的火铳兵损失惨重,乱成了一团,蒙古骑兵收住了冲击的势头,在方队和方队的间隙中,装提好弹药出来射击的人也没有太多。

    不过外围的蒙古骑兵还是退到了足够安全的距离上,在这期间,不断有被火铳打中的人惨叫着落下马来,这次的距离却不是那种绝对的安全,而是在有效射程的边缘上,蒙古骑兵的胆子慢慢的大起来。

    围绕着登州军方阵的蒙古骑兵逐渐又是调整到了先前围绕的那种态势,从左向右成了一个大圈。

    悠长的号角声响起,蒙古骑兵的大队人马又开始运动起来,度一直是压着,围着胶州营的部队缓慢的跑起来。

    这个大长队绕开了正前方的战场,把满八旗都是包围在了其中,整个战场被绕圈奔跑的蒙古骑兵圈了起来。

    就在前线的混乱之中,满八旗的骑兵方队已经是组合完毕,隐约间形成了个弧线,把正前方的战场半包围住。

    此时溃逃的朝鲜火铳兵,和汉八旗、三顺王系统的溃兵正在朝着外围逃跑,可冲过了阻拦他们的李锐以及李锐地直属部队之后,后面还有满八旗的精锐马队,这些马队上的士兵们虽然现在还没有什么动作。可对于溃兵却是丝毫不留情,就和登州军的一样大砍大杀,朝鲜兵、清国的汉军,这些仆从军对满清纯女真的部队天生就有一种恐惧,被这么一砍杀,退路又都被封死。

    他们除却返回战场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别地法子了,这样一来,让本来就是混乱异常的战场变得更加的不堪。

    即便是有几个幸运儿跑过了女真骑兵的截杀,但外围的蒙古骑兵同样不会留情,他们根本跑不出去。

    无奈之下的这些鞑子大军的步卒,也只能是返身投入战场,前方阵线的胶州营火铳兵们已经是完成了装填弹药,看见敌人重新返回,又是这般的杂乱无章。正是好靶子,火器统领已经是下达了自由射击地命令。

    火铳不断的轰鸣,敌人不断的倒下。可赵能却愈地焦躁,前方阵线的基层官兵不知道其他三个阵线的状况,千人左右的队形已经是很大,李孟曾经有个测算,一名指挥官有传令兵辅助的状况下,直接指挥两万人已经是极限。李孟想到了自己现代在小学中学时候,操场上几百人或是不足千人的课间操,就已经是乌压压的占了好大的地方,作为其中的一份子。很难看穿这个队列。

    所以他对下面军官地要求是,在队伍达到一定规模的时候,不必事事躬亲,一定要放手让你自己的副官去做些事情,这样还会更加的有效率。

    此时的状况就是如此,前排的火器统领和营千总,不知道其余三个方向的战况,他们只是知道他们现在是取得了大大的胜势,看这个趋势。很有可能打成击溃战,所以进攻的时候都是全力向前,而不知道留手。

    队伍渐渐有些脱节了,赵能也是看出来了这个问题,但却不能去制止,他了解全局,看得比下面地军官自然是要广一些,远一些。

    面前这样混乱的绞杀,自己这边稍微一退。目前接近胜势的巨大优势可能瞬间就要崩塌。可现在的局面,如果不尽快拿出决断来。那自己的军队早晚就要吃亏,因为对方的部队游弋在外,而自己的部队却被圈在这里面被动挨打,而且蒙古马队冲锋开始,各处报过来的消息综合,伤亡比已经是快要拉平了。

    “前方火铳兵,前三排射击,后两排回撤,骑兵队去左翼策应,长矛方阵向前接应!!”

    赵能必须要进行调整了,如果不动阵型,其余三个方向的迟早会有崩溃地危险,没有火铳兵地远程攻击,让步兵阵线这么硬生生的承受骑兵地冲击,这可是极为危险的事情,后果可想而知。

    正在做出调整的的时候,短促的号角声又是在四面八方响起,缓慢绕圈的蒙古骑兵突然间又是转向,朝着内圈冲去。

    现在,火铳兵可并不是那么密集了,而且这次的蒙古骑兵一开始就没有想着冲,只是尽可能的把手中的箭支射出去。

    这次外面剩下的火铳兵都是能把手中的火铳打响了,但还是有许多箭支射进了长矛方队之中。

    如果说是大明其他的军队,即便是有这样严整的队列,被这样的箭雨覆盖,也要经受巨大的死伤,阵型马上是崩溃都有可能,但对于胶州营来说,也有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前几排带甲的士兵都是低头,后面的士兵则是把长矛稍微前倾,然后抖动,白蜡杆子为木柄的长矛,非常柔韧,加上长矛的长度,抖动起来,矛尖部分摆动幅度非常的大。、

    这么密集的长矛在抖动,实际上也是形成了一个扇面,整个方队的扇面结合在一起,抵挡防御的作用颇为的可观。

    何况外围的蒙古骑兵本身也不敢距离太近,还要防备火铳兵的射击,尽管已经是变得零散,可还是有威胁的,而且方才冲阵,胶州营登州军那种如山的气势颇为惊人,对部分是牧民的蒙古骑兵来说心理震慑极大。

    靠近不了,那就只能使用仰射。毕竟这样射的距离远一些,不过仰角射箭,又是牧民地这种软弓,度和力量都不算是太强,在这样的防御下,杀伤力被降到了很低。

    鼓声、号角声还有尖利的哨声。在战场上频繁的响起,这不是胶州营的口令,而是鞑虏大军的联系和令。

    如此频繁地传令和暗号,肯定要有大的军事行动,可登州军上下却不知道对方到底要干什么,心情越的紧张,可应对却仅仅只能是收紧阵型。

    前方的三成火铳兵已经是开始向着其他三个方向机动,增添了远程打击力量,射了一轮箭之后。蒙古骑兵被火铳打下马来的人也是不少,又是退回了射程之外,但这次没有继续的绕圈。

    长矛方队主动向前。开始接应准备退下来的火铳兵们,朝鲜火铳兵、汉八旗和三顺王的兵卒此时已经是搅和在一起,乱成一团,他们好像是没头苍蝇一样的到处乱窜,但却还是被身后地蒙古马队和女真马队压迫向前。

    登州军前线的火铳兵仓促间还扯不下来,本来已经是撤到安全地带的炮队重新又是退了上来,炮膛中被塞进药包之后,没有继续塞入炮弹,而是塞进了差不多大小地包裹。呼喊着号子,又是推到了前面。

    看见好像是死神的火炮又是被推到前面来,乱兵们你推我挤,拼命的朝着后面退,但后面那些人被人拿着刀剑驱赶着向前的士兵又要拼命向前,一时间僵持在那里,炮队的统领看了看着距离,禁不住皱了下眉头。

    乱兵们都是被逼在火铳的射程之外,好像是有什么无形的屏障一样。因为他们知道,进入这个范围,下场就只有死亡。

    “向前推,向前推,把咱们拿着火铳的弟兄们解救出来!!”

    在胶州营中,同为火器部队的火铳兵和炮兵彼此不太对眼,眼前这样地局面,难保这炮队的统领不出声讥刺几句,后面的火器统领几乎是气歪了鼻子。可也没什么别的办法。赵能那边已经是下了命令,火铳兵必须要及时的撤回来。不过在撤回来之前,还要为前突的炮队提供掩护。

    那边话说的天大,但十门炮这么拥到前面去,未免太傻了,火铳兵必须要提供支援和掩护。

    装着铁轮的火炮,又是这种比较轻的三磅炮和六磅炮,十几个人在边上推着,度地确是不慢。

    很快又是向前几十步,那些乱成一团的溃兵也是觉得面前这些人是不是傻了,而且正和这些火炮当面的乱兵步卒们举得自己被这十门火炮和炮兵遮蔽,后面的火铳打不到自己,正可以用这个捡便宜。

    这十门火炮距离的很近,炮口都是向前放平,在这些乱兵还没有做出决断之前,炮队统领已经是停下了火炮,稍微排列整理之后,大声的出了开火的命令。

    胶州营火炮的射远比鞑子军中那几门火炮的射要迅太多,对方还没有反应过来,十门火炮已经是轰然齐射。

    从炮膛之中激射而出地金属碎片和铅砂在阵前瞬时构成了一片死亡地带,登州军地火炮用上霰弹了,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屠杀,凡是在十门火炮正面地那些鞑子步卒,统统是被这金属风暴撕得得粉碎。

    拥挤在一起乱成一团的步卒大片大片的倒下,被这次射击打完之后,在这个战场上居然有个小小的停顿,很多人没有反应过来,大家都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死亡给吓傻了,接下来的是炮队两侧的火铳兵打出了一轮齐射。

    这又是一次大杀伤,现在这纠缠了许久的战场终于是清理出来一大块空地,不管后面的督战队如何砍杀,这些步卒们也不愿意上前送死了。

    火铳兵和炮队在身后长矛方队的接应下,终于是从容的退回了本阵之中。

    太阳已经是偏西,局面看起来暂时又重新陷入到僵持之中了,赵能总算是把手中的兵马收拢回来,完全在本阵之中,可以调度补充,不用像方才那么忐忑紧张。

    在登州军的左翼,偏西的阳光照射过来,正好是和这个阵线的士兵正对。登州军左翼的士兵都有些睁不开眼睛,而他们对面的骑兵则是背对着太阳。

    僵持的时间并不长,呜呜地短促号角声又是响起,四处的蒙古马队又开始向前射箭骚扰,已经是经历过这种攻击方式的登州军士兵并不那么慌张了,反正是没有什么伤害。蒙古骑兵这次靠近反倒是吃亏很大,因为前排的火铳兵已经是调拨了不少到其他三面,弓箭的射程和威力自然无法和火铳相比。

    只是左翼这边有所不同,在这个方向的蒙古马队忍着火铳地射击射出了第一轮箭之后,呐喊连声,直接是打马冲了上来。

    在登州军的左翼,勉强能凑起来两排火铳兵,射击完毕之后,的确是打倒了不少的蒙古骑兵。可后面的人好像是不在乎一样,依旧是义无反顾的向前冲来,在左翼中段的几名营千总已经是看出来这些蒙古马队和前面那些的不同。

    这些冲上来的骑兵身上大多穿着盔甲。服色颇为地规整,手中的兵器也是差不多样式的长刀和骑矛,而且他们地阵势虽然稀疏,却也是有章法,这可不是方才那些好像是疯狗的散乱冲上来的蒙古牧民。

    “是蒙八旗!!”

    登州军的阵型是个扁平的长方形,左右两翼展开的面不大,同样的,力量也不大,火铳兵的两轮射击无法阻挡全部的冲击。按这个趋势和火铳兵地数目,根本无法实现轮射,这对于火铳兵是最危险的局面,如果不及时回到长矛兵的庇护下,就只有被后排追上砍杀的下场了。

    这种的后退时操典之中的战场动作,是不需要军官令的,就是为了让火铳兵们撤退的时候更有效率一些。

    可前仆后继的蒙古骑兵这次投入地力量好大,刚才那种好像是漫无目的的绕圈,看似平均的把力量分配到每个胶州营登州军阵线上。但现在看,鞑子大军的战术是有所侧重,在登州军的左翼绝对是下了血本。

    源源不断冲过来的蒙古骑兵,让火铳兵没有继续射击的可能,现在跑的慢了,都有可能被身后地轻骑追上砍杀,个别不堪地甚至是丢弃了手中的火铳为了让自己跑地快些。

    “长矛!拒马!!”

    面对这样的进攻,胶州营的应对还是依靠根本,那就是士兵们手中的长矛和列成的阵势。

    但这次蒙古骑兵的前进度却不是上次那种冲锋的疯狂。明显是压住了度。退入了长矛方阵庇护下火铳兵已经没有空间来装填弹药,而且时间这么急促。他们也根本来不及装填。

    这种情况,也就是三十步外,胶州营已经没有任何攻击的手段了,控制着马的蒙八旗骑兵就在这距离上停住了马匹,纷纷从马上翻下来,立定之后张弓搭箭,下马步射。

    当年在齐河县的时候,李孟遇到的鞑虏小队就是用这个套路,今日种种调度,最终鞑子大军还是找到了用这个步射的时机。

    三十步左右的下马步射,可不是摇晃长矛和低头就能抵挡的攻击了,第一排弓弦响处,大箭激射而出,登州军左翼的阵列一时间反应不及,立刻被射倒了一片,后面大批的蒙古骑兵都是下马,朝着前面拥过来,在有效射程中尽可能的把手中的弓箭射出去。

    登州军的火铳兵已经是顾不得被弓箭射中的危险,纷纷的从遮蔽和间隙中冲出来装填弹药准备还击,可这个距离上火铳和弓箭相比较,已经是没有什么优势了,何况蒙古骑兵的数量远远多于火铳兵。

    火铳开始轰鸣,不过更多的确是弓弦的颤音和死伤的惨叫,局面开始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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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章 绞杀 英雄(求月票,九千字爆发!)

    “大步向前,刺杀!!”

    为了保持阵型的严整,方阵士卒的移动都是在鼓点的节奏下统一进行,在战场上,长矛方队是作为一个可以缓慢移动的城堡,而用来打击敌人的火力则是火铳。

    现在火铳因为几次的顿挫,已经是和弓箭对射了,而且双方都是在有效的射程中,火铳根本没有一点的优势可言,失却了火铳的保护,长矛阵列直接就是暴露在对方的弓箭攒射之中。

    这种情况下,整齐移动、注重集体的理念未必是正确的了,先把前面这些麻烦的蒙古射手赶跑,才是最重要的。

    敌我之间身体和身体的距离是三十多步,但加上长矛的长度,矛尖距离蒙古射手不过是十几步二十几步的距离。

    眼下这些蒙古射手不断的有人汇集过来,下马步射,也是层层叠叠,差不多也是固定在哪里不动了,而且十人九人射箭,一人牵马做马桩子,也谈不上什么灵活,如果再不突前的话,恐怕就要被活活射跨。

    各营千总和把总都是大声的令,长矛平指,冒着箭雨,大踏步的冲了过去,在二十多步的距离中,不断有人倒在了箭雨之下,但倒下的缺口马上被后面跟上的士兵补上,在这样的局面下,被敌人四面环围,而且是对方在占据了上风,正在进行杀戮。这样的情况已经可以说是绝境,如果是其他的明军,恐怕整个队伍都要崩溃了,只能是等待被屠杀。

    但胶州营的官兵所受到的教育和训练却不会让他们这么想,第一个反应是要战,就算我死,也要够本。

    四轮急射之后,射手们的肩膀和手臂都是有些紧,需要稍微的休整,鞑子的蒙古射手们根本想不到对方居然会举着长矛杀上来。这一轮箭支,手臂的疲惫和心情的慌张都是让这一轮地箭支射的慢了些。

    可十几步的距离又能花费多少时间,转眼间已经是到了跟前,现在登州军长矛兵谁也记得什么长矛摆动幅度要少,可以节省力气,此时都是咬牙切齿的。按照刺杀的训练动作,狠狠的向前刺去,当然也是少不了那句增添气势地“杀”。

    登州军几边的外沿差不多都是次第做出了前突刺杀的命令,到达射手阵地的位置也是差不多,几乎是在这个瞬间,“杀”的声音次第响起,在这一刻,几乎是淹没了战场上所有的声响。

    蒙古射手身上穿着地皮袍对于长矛地刺杀来讲。没有任何防护力。即便是蒙古八旗身上。除却是个别贵人之外。其余地人也不过是皮甲而已。这种甲胄。对于长矛地刺杀同样是没有一点地阻碍。

    喊杀声大起。接下来就是大片地惨叫声音响起。手持弓箭地射手们如何能与长矛兵地刺杀相抗衡。即便是在第二排地射手们从马上拿出了弯刀和刺矛。但比起胶州营这种团体地进攻刺杀。起不到一点反击地作用。

    第二次喊杀响起地时候。在方阵地后方阵线。蒙八旗和蒙古骑兵已经是溃退了。拼命地骑马逃得远一些。可仓促间又在“马桩子”手中拿不到缰绳。只得是徒步向着外围跑。可又和那些骑马地冲突。场面乱成一团。

    右翼地情况好些。除却第一排是下马射箭之外。后面几排都是停住了马在马上乱射。一撤退倒也是迅。

    可左翼这边。蒙古射手们被胶州营地长矛士兵刺杀之后。有人跑。却还有人拉弓射箭地反击。或是拿着短刀刺矛地冲上去肉搏。

    登州军地突进。开始地时候还是稍显散乱。因为平日训练和响起地节奏鼓声。渐渐地又是列成了横排。开始以阵线对阵线。

    远程武器的威力,只有配合上距离才能挥,在这种近战肉搏地状态下。那就是被长矛蹂躏的菜。

    倒下了许多蒙古射手之后。左翼这边却是空出来了些空间,现在没有敢硬拼的蒙古步卒了。都是急切的翻身上马,快些离开这些明军疯子的杀伤范围,但让突出来的这些长矛兵惊讶的是,上马的射手们兜了个小圈子,居然又是折回来了。

    这么近的距离,马匹根本冲不起来,和勉强有阵型地登州军士兵相比,这些蒙古马队能做出地攻击,实在是有限的很,不比步射地时候轻松多少,接近不了,稍微靠近些,反倒是被刺下马来。

    太阳愈的偏西,在平原上,这阳光更是无遮无挡的,登州军的长矛步卒有个别人开始觉得有些麻烦,从敌人队列的缝隙中透出来的阳光正对眼睛,实在是太刺眼了,稍微远一点的对手,看着就是黑黑的模糊。

    为了保持整个大阵型的稳固,左翼的步兵方阵不可能用一个营两个营整个出来追击,也就是外沿的几排顶了出来,整个的方阵好像是突然膨胀了一下,好像是一个刺猬浑身上下的刺突然射了出来。

    准备上来包裹的包袱突然间被刺的千疮百孔,丝毫形不成包围的状态,最前列的长矛兵士官和军官们都是松了一口气,眼前的蒙古射手明显是被打垮了了,最起码在这一波的攻势里面,登州军虽然损失惨重,但毕竟还是打退了这一波。

    强弩之末,在登州军营中稍微有些文化的人都是想到了这词,这个词用来说蒙古兵也可以,不过说登州军貌似更加的合适。

    在正前方,被火器扫荡了一边的汉八旗和三顺王汉兵,还有朝鲜火铳兵,终于是从这纠缠成一团的局势中退了下去,赵能手中也是掌握住了部队,但正面的攻势始终没有停下,休整了半天的蒙古轻骑又开始聚集,准备冲阵。

    看阿巴泰的架势,居然不想让胶州营有任何的喘息之极,怎么说也要用一定的力量来牵制着对方,让对方力量最强的前方不能乱动。

    登州军参将赵能双目赤红,他现在手中明明有很多的力量,却被对方这种用势来挤压的方法弄得束手束脚。四周地外延承受着很大的压力,可中心的兵马却无法轮换出来,因为阵型挤压的太过紧密,营和营之间的轮转换位极为困难。

    而现在这样的情况,外围大批地骑兵游弋在寻找空隙,轮转中稍微出现困难。就会有被对方抓住缺口,顺势突入的可能,那可就是全盘崩溃了。

    这是苦战,也是血战,赵能此时就是想要全神贯注的找出方法,把面前的鞑子攻势彻底的打退,让他来有空余调动力量轮换和弥补。

    赵能的精神还是很稳定,他还是在做着一名方面大将的份内之事,可登州军的士兵和一部分军官们。一直是在训练中的那种状态,第一次上战场就是这般地苦战长时间的战斗,却让他们有些受不了了。

    此时他们尚能厮杀。但精神状态同样可以用脆弱两个字来形容,一根弦绷得很紧,如果再加力就要绷断了,尽管在各个方向上,外延的步卒骁勇地杀了出去。

    左翼的登州军步卒被直刺双眼的下午阳光照射的很不舒服,好在在这一次鼓起勇气的突击之中,外围的蒙古轻骑都是被驱散了,留在长矛面前的只有尸体。

    没有人注意到,整个的战场上。外围绕圈的蒙古骑兵大队已经是停了下来,此时也是分成四个方向,或是吊着,或是攻击。

    在左翼这个方向上,登州军步卒地连续的刺杀用力,目前士兵们的状态就和方才急射的蒙古射手差不多,需要短暂的休整,才能有足够的力量和更好的战斗来继续战斗。

    战场上方才频繁的鼓声、号角声、哨声,此时已经是停下来了。只有胶州营的节奏鼓和唢呐还在响着调动部队。

    突然间,两声极为尖利呼哨响起,听着好像是驯鹰地骨笛声音,即便是这么喧闹的战场,也让人感觉到非常的刺耳。

    面前正在苦苦支撑的蒙古骑兵听到这尖声的呼哨,都是如逢大赦,朝着边上仓皇的撤走……

    莫非是鞑子吃不住劲了,要撤走,杀出来的登州军步卒都是这么想。心中都觉得一阵阵轻松。可这些轻骑散乱的马蹄声响过之后,却渐渐的能听到好像是闷雷之类地低沉响声。这样地响声,登州军的士兵们在大雾中听到过,后来才知道这是大批马队列队行进地动静,但自从战斗打响,也就是蒙古马队绕圈的时候有这个动静,此时又是因何而来。

    蒙古轻骑的突然撤走,让左翼登州军士兵的视野突然间变得开阔起来,西边的太阳光毫无遮蔽的射了过来,每个人都是下意识的闭了下眼睛,再张开的时候,就是微微的眯起,在对面低沉响声的方向,好像是有堵墙在缓缓的移动,并且这移动的度正在加快。

    迎着光看东西,迎面而来的东西距离远些,差不多只能看个轮廓,黑乎乎的一片,看到这堵“墙”,最前列的登州军步卒们觉得整个战场都是变得安静了下来,有人强睁开眼睛去打量对面到底是什么。

    “是鞑子!!是鞑子的马队!!”

    在胶州营之中,对于关外的清**队战力有十分明确的划分,汉八旗和三顺王的士卒是最次一等,蒙八旗是高一等的,最强的就是满洲八旗,在实际的情况中,汉八旗和三顺王的汉卒战斗力其实不差。

    被称作“鞑子”的也就是女真八旗的部队,则被认为是最强的部队,这样的分别,当然是为了让士兵们有所重视,不要懈怠。

    但在今天的战场上,所谓最强的满八旗马队却一直到这个时候才出现,士兵们刚才经过艰苦的厮杀,都有些疲惫,此时用这个不恰当的比喻,正是旧力用尽,新力未生的状态,这所谓最强的敌人恰好出现,心理上的震撼实在是太大。

    而且步卒们正对着阳光,看东西也是有些困难,刚才的厮杀,让前后队都有些脱节。更不要说身体上的疲惫和心理上的畏缩。

    这女真八旗的马队冲击时候,正是放在了不管从身体还是心理,登州军地士卒最薄弱的状态上。

    而且看着满洲马队的状态,在蒙古轻骑散开之前,没准这女真八旗的马队已经是开始跑了,马匹的度渐渐的再提高。

    在左翼地正对面。共有两个女真人的骑兵方队,这个两个方队的横列差不多和左翼一样的宽度,骑兵们彼此紧紧的挨着,控制着马步,慢慢的加向前,他们的冲击和阳光是一个方向。

    最前面这一横排的女真骑兵,在登州军步卒的眼中看来,好像是一尊尊黑色地妖魔,正在张牙舞爪的扑来。不管是人还是马匹的动作都是非常地整齐,马蹄齐齐的踏在地面上,比起方才的那种散乱自然不同。

    响声随着距离的拉近。有如是不断逼近的闷雷一般,鞑虏女真骑兵冲阵时候所用的武器也是骑矛,长度比起胶州营的长矛来要短不少,但也有足够的杀伤。

    面前所有的蒙古骑兵散去地时候,在蒙古兵的横排右侧,有人用女真话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阵列中的有人互相的大声迎合,原本竖起来的骑矛都是被放平,马匹行动的度又是快了些。

    “平矛。拒马!!!”“回本队列阵,回本队列阵!!”

    前冲出来的士兵面对迅压过来的女真骑队,都有些慌张了,目前他们不是在齐整的方队之中,而是前后脱节。对方地骑兵同样是方队,马匹和马匹之间骑兵的腿甚至互相磕碰,这样密实的方队,而且还是积蓄了许久力量的方队冲击,势头和力量极为的可怕。凭着登州军前冲出来的这些士卒,单薄的阵列,肯定是无法抵挡。

    但在前面的军官,有人作出了这个判断,却有人做出了另外的判断,认为凭借着前面地阵列,完全能够顶住。

    登州军军官地命令都已经是出现了矛盾,士兵们那就更加的无可是从。

    原本就是遮蔽性地冲锋,防御的阵线不整齐更是灾难性的。满八旗马队的度在不断的加快。可彼此之间还是在调整着位置,确保是整个的阵列不散乱。最前面几排的鞑子骑兵都是穿着泡钉棉甲,带着尖顶皮兜盔,手中的骑矛都已经放平,逐渐加的压了过来。

    看见前面冲来的女真骑兵,看看自己身边的战友,现有的人正在朝着本阵的方向奔跑,而自己却在前面平矛拒马。

    不是一起来拒敌,自己在前面顶着敌人,而战友却向后跑,在战场上看到这样的情景,难免会想到自己被战友丢弃,或是觉得拒敌的信心并不强,在战场上,这样的心理状态是最忌讳的。

    步兵靠什么来抵抗敌人骑兵的冲锋,就是要依靠士兵们的意志、士气还有坚实的阵型来对抗,现在士气和意志都是混乱,并不能统一行动,事情的确是朝着灾难性的方向展了,留在原地做出拒马姿态的只有一队。

    冲上来的鞑子马队丝毫没有加或是调整的意思,直接的朝这个队列撞了过去,在这种人马挨着非常紧密的骑兵方队中,身在其中的骑兵想要转向也是极为的困难,整个的大队也只能是朝着一个方向运动。

    和那长矛对撞的骑兵基本不可能去转向或是躲开,六排左右的长矛方队,厚度肯不够,极为的单薄,和正面压过来的骑兵方队相撞,第一排和第二排的长矛的确是有刺中马上的骑兵,但这伤害也就是仅此而已。

    第一第二排的长矛,还是有空隙的,在马上的士兵甚至可以做出动作来闪躲,如果是坚实的方阵,后排的长矛就要刺杀了。

    但压过来的骑兵,被两边的阵列夹着,根本无法转向,马匹毫无阻碍的撞到了第一排和第二排的士兵上面,女真马队的骑阵这么密集,撞在其中一人身上,就好像是整个马队的力量撞了上去。

    受力的士兵根本经受不住这样的巨大力量,身体朝着后面就撞了过去,若是从前那样的阵型,就能够顶住,但六排的纵深,实在是太单薄了。前排士兵的后退直接是让整个地阵型散乱掉了。

    拒马的这个小队,第一波的接触,就被满八旗的马队一冲而跨,瞬间的散掉,几名鞑子的骑兵也是从马上掉了下来,不过没有人理会。甚至连被冲散冲垮地这一小队登州军也同样是没有人理会。

    但他们都不可能活下来,直接就是被战马踩踏成了肉泥,冲过这一队之后,在八旗马队之中又有人拿出铜哨放入口中,死命的吹起来,尖利的声音又是大响,前冲的满八旗马队稍微一停顿。

    仅仅是稍微一停顿,整个队伍却猛然间开始加冲击,方才那个小队的阻截。根本没有起到拦截的作用,或说仅仅是换来了那一停顿。

    马匹肯定是比人跑的快,何况这些急着朝自己本阵跑的登州军士兵手中还拿着长矛。他们的回撤始终和后面地女真骑兵大队拉不开距离,等他们跑到本阵的时候,还要转身列阵对齐,仓促间肯定是无法对齐,出现了短暂的混乱。

    鞑子地骑兵方队等待着的或许就是这个机会,就在这混乱没有对齐的时刻,骑兵方队直接就是撞了上去。

    直视刺眼的日光,士兵们的反应本身也都是慢了少许,火铳兵已经是损失了不少。无法构成有效的阻击,种种情况结合在一起,都是对登州军的右翼方队极为不利的因素,加上这士气状态满满的鞑子骑兵方队。

    左翼地三个营,都在这一刻被骑兵冲散了,登州军的方阵一直好像是一个有着坚硬外壳的正方体。

    用蒙古马队射手的进退机动,打掉了其中几面的外壳,然后瞄准一点,在登州军种种不利因素最多的一面上。尽可能的打开一个缺口,然后用蓄力许久的女真八旗马队重重一击,这就好像是拿着大锤狠狠的砸在这个小小缺口上。

    出现了缺口地地方就有裂缝,重重的外力砸上,裂缝就要扩大,整个这个坚实的长方体就要破碎。

    方阵完全浑实的时候,是没有问题的,火铳兵和长矛兵的配合,包括胶州营步兵的素质。尽可以抵御骑兵的冲击。但是眼下无甲的火铳兵损失惨重,长矛兵也是被靠近射箭杀伤不少。几个营都已经是残了。

    又在方才地战斗中因为缺乏远程地火力,出击去和弓箭手战斗,被逼得前后脱节,阳光的角度和方向这就是小问题了,而且这种种地举动,都是有意的调动,就是为了要在这边打开缺

    正面是两个大方队,横排八十人,每队五排,共有四队,用蒙八旗和蒙古散兵不断的绕圈,遮蔽视线,吸引注意力,用步卒和火器的纠缠在前方的主力,布置力量在左翼这边,突然动。

    大股骑兵方队的冲撞直接是撞进了登州军的步卒方阵之中,外围几个已经是残缺不全的营直接就是被冲散了。

    四个方向上都有强弱不同的敌人,任何一个方向都无法抽调出力量过来支援,真正该死的是,女真的骑兵队列是基本上堵住了向外溃散的可能,不断被逼退的登州军步卒不是被马匹践踏而死,就是被逼得朝着里面跑。

    不断后退溃散的步卒,让里面的步兵方阵也是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防御,火铳手全都是在最外延,内部的营方队全是长矛,但步卒被好像是墙壁一般压过来的骑兵方队压迫的朝着内部逃跑,本就是密集的大阵中更加的拥挤,在这样的局面下,步兵的长矛甚至都无法放下来。

    结成阵势,面对骑兵的冲锋,那是集体对集体,可现在是一个人面对对面如山的骑阵,登州军新兵们面对压过来的鞑虏骑兵方队,心中惶恐异常,敌人逼近,他们想战斗,却现没有阵势可供他们依靠,没有战友可以掩护,他们丢弃了长矛,向后跑去,又跟后面的人冲撞在了一起。一个个营方队阵线像被水冲刷的沙子一样崩解了,战线上处处是惊慌的嘶喊,整个的方阵从左翼开始崩解

    放置在左翼的传令兵疯狂的打马到中军,可在奔跑的途中却现快不起来,因为方阵以外的空间已经是被压缩的非常局促。

    能看见在左翼地一个个营不断的失去阵型,士兵们越的散漫。但对于女真骑兵和蒙古骑兵来说,这就是打开的缺口。隐约间能在烟尘之中,看见女真骑兵的方队正在朝着左翼移动,不断的投入力量,就要把这个缺口越打越大,直到整个阵型地崩溃。

    中心是列成骑兵方队冲阵的女真骑兵。边上则是大批的蒙古骑兵作为策应,就像是一把大锤,已经是找准了目标,狠命的一下下抡起,然后猛地砸下,而登州军的步兵营在拥挤狭小的空间中,不断的被冲乱。

    实际上到了后来,真正去冲击方阵的不是鞑子的女真骑兵,反倒是登州军自己地溃兵。这些士兵有的丢下了手中的武器,更多地还是拿着长矛,即便是因为这武器拖累了自己的度。被身后的骑兵撞倒。

    可是拿着长矛,大部分人不知道朝着那边去刺杀,因为他们的面前是自己的战友,十几尺长的长矛甚至在这拥挤的空间中都不能平伸,而要竖立起来,还要跌跌撞撞的被人朝着后面拥挤运动。

    那些还没有混乱的营,士兵们已经是放不下自己地长矛,因为人都是拥挤在一起,乱哄哄的闹成一团。

    左翼和后面正在围攻登州军的蒙古骑兵因为登州军阵列的不断溃散。可以不断的抽出力量来加入攻击左翼溃兵的阵线,加入打击左翼的力量之中,左翼的崩溃势头虽然是缓慢,但这个势头却是恶性的。

    “贝勒爷,这一仗咱们快赢了!!”

    奉命大将军阿巴泰拿着马鞭轻轻地敲击掌心,神态终于是变得轻松,但在边上的图里琛贝勒看来,正前方这边蒙古骑兵和女真骑兵正在和对面的明军对峙,那些垂头丧气的仆从步卒现在才收拢起来。

    而两军对峙之间的战场上。被火器打的尸横遍野,血水横流,明显是吃了大亏,对方的左翼,动用了威震草原的女真骑兵,可看起来不过是稍占上风而已,其他几个方向不过是僵持而已。

    总的合计起来,双方最多也就是个平手,严格地讲。甚至还是明军占据些上风。怎么方才还是郑重其事调动兵马地阿巴泰居然是这么轻松了。

    “对面的明军不过是依靠这阵型和火器来支撑罢了,有这两样。别看咱们满洲地大军有优势,可还是要打的苦,能不能打下来也是两说,但我现在耗掉了他的火器,打垮了他的阵型,他还有什么,等侧翼的崩溃到了中军,今日咱们就大胜了!”

    科尔沁贝勒图里琛眼下虽然是对阿巴泰言听计从,但这种军阵的学问还是有些不明白,听的似懂非懂。正在这时侯,一名传令的亲兵急忙的骑马过来,低声禀报了阿巴泰的一些消息。

    奉命大将军阿巴泰把马鞭攥在手中,扬声的吩咐道:

    “蒙八旗散阵上前,达鲁花,你领着你的人冲上去,明兵的火器厉害,你要尽可能的把阵型散开,靠近了不要下马步射,只管靠近了射箭就是,仔细听我号令!”

    一直在身旁的一名蒙八旗的军官打马上前躬身领命,刚要转身回队,阿巴泰在身后肃声说道:

    “达鲁花,不要怕死人,领着人靠近了打,本将这边就先保你一个前程,若是打的好,再给你加一个!”

    前程可是了不得的东西,很多人和全家老小的荣华富贵,就都是靠这个前程带来的各种好处,平日里在历次的战斗之中,就算是佐领、参领这样的军将,能得到半个前程的许诺也会激动的了不得。

    可阿巴泰在这一次,几乎是把这前程到处乱撒了,如果阿巴泰不是皇太极钦命的奉命大将军,恐怕早就是有八旗的亲贵和他翻脸了,但这仗几乎是满清这些年打仗打的最辛苦的一战,相对来说,许下的这赏格也不太夸张,也没有人质疑。

    不过这两个前程的许诺还是让这个蒙八旗的军将达鲁花兴奋的满脸通红,在马上行了个大礼,抽打着坐骑回到了本队。

    过了片刻,一直在前面游弋的蒙古马队稍微一整队,猛地撒开向着赵能所在地前阵冲了过去。奉命大将军阿巴泰调动蒙古马队进攻的时候,正是赵能稍微有空余的时间,调拨部队去左翼压住局面的动作。

    前排的火炮和火铳的队列现在还是整个阵型中力量最强地所在,即便是这蒙古马队悍不畏死的压过去,可火炮、火铳轰鸣打响,还是能抵挡住这个势头。但这不是多少年后的八里桥,也不是燧枪对付弓箭的时候,在骑马射手远远多于火铳兵的时代,未必能完全封锁住对方的攻势。

    如果被对方趁这个机会攻打进来,唯一还占些优势的前线崩溃,那可就是满盘皆输了,但要是不动,眼见着左翼的崩溃逐渐的蔓延过来,早晚也是要局面大坏。

    随着后面地蒙古马队不断的加入攻击登州军左翼的队伍之中。登州军左翼差不多有六个营已经开始溃散,鞑子地女真马队不断的向里面冲撞,杀人的却主要是这些蒙古骑兵。

    不过。六个营溃散,后方敌人不断的转移到左翼,原本被敌人和自己挤压的非常局促狭窄的空间,开始变得有些宽阔了,士兵们也渐渐的跑散了开来,骑兵大队的冲击,也不能起到方才那么良好的效果。

    如果说是其他地明军,眼前这局面,只不过是败亡之前的乱象。肯定就要崩溃了,可对于胶州营的部队来说,此时的局面尽管人人心慌,并且几个营被压迫的垮掉,可大部分的士兵还在琢磨着如何去继续战斗。

    胶州营是这些士兵安身立命之地,从东光县这里纵马奔驰不用一天一夜,就可以到达山东,山东有他们的家乡父老,有他们这些年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产业。和好不容易获得的自由民,军属身份。

    登州军地官兵之中,甚至包括军官和士官大部分都是屯田兵出身,军官和士官们依靠着功勋和资历获得了自由民的身份,而士兵们则是因为前一段时间的“屯田军户改籍策”获得了平民的身份。

    这些屯田户出身的官兵,他们经历过大灾来袭,官府催逼,看着亲人饿死在身旁的地狱景象。

    同样的,他们也经历了在绝望中被屯田田庄收留。全家人可以活下去的那种绝处逢生的狂喜和希望。

    不管是通过什么途径获得平民身份地胶州营官兵们。他们都知道只要是这个体系长存,他们自己和家人地生活就会变得越来越好。甚至过从前的平民生活,这些胶州营地官兵失去过,所以就会愈加的珍惜。

    如果放任鞑子大军踏过自己的身体,直接是进入山东的话,毁掉他们现在的生活,毁掉他们来之不易的生活。

    而且每个人都明白,只要是鞑虏击溃自己这支部队,进入山东的话,可能不会深入青州、登州、莱州几个地方,但自家大帅和自己付出这么努力建立起来的山东军民体系,马上就要土崩瓦解。

    或许是鞑子的大肆破坏,或许是因为此次失败,大明其他的将官进入这里,甚至是有可能,因为此战,山东兵马失却了震慑其他人的能力,流民大军或是本地那些想要作乱的人捣乱。

    好不容易获得的大好生活都要跟着烟消云散,他们又要恢复到在当兵之前那种人不如禽兽的生活,那是地狱,比死亡还要凄惨的局面。

    有这样的想法和意志,却不代表一名新兵可以在战场上有足够的表现来对付方才的那种局面,在没头苍蝇的一般的乱跑之后,那些侥幸没有被卷入骑兵冲杀的步卒,却渐渐的回过味来。

    眼下任谁都是知道,如果在这么被鞑子的骑兵方队这么冲下去,恐怕全盘就要崩溃了,这时候有人要站出来去号召,此时需要英雄,但在明军之中,永远不可能有这样的人出现,只有在胶州营才有可能,只有在胶州营这样的体系之中才有可能。

    “我是第五营第三把总王韬,愿意杀鞑子的站到我身边来,以我为基准列阵!!

    一名军官在散漫慌乱的人群中大喊,他笔直的站在那里,斧枪竖立,脸上充满了决心和刚毅。

    这名把总王韬就是这个时刻的英雄,因为他的挺身而出,想要战斗却不知道如何战斗的散兵们找到了自己的方向和基准点,原本如同是散沙一般的登州军左翼溃兵迅的汇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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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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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明介绍:
到明朝的退伍军人,他在部队的时候仅仅是个士官,他退伍后才是金融押运公司的职员,他能做什么,是随着历史浪潮顺流浮沉,还是逆天改命,改变自己的命运,改变这个时代的命运......
李孟 晚明 私盐 天下 强悍顺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顺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顺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