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棋局处处 笑对风云(第二更,万字爆发完成,求月票!!)
改世王的出身是地方上的土豪,对其余几营很是淡薄,无非是跟着有实力的人一起罢了,事情如此,按照常规,革左五营也是同气连枝,肯定要救援的,可现在双方距离的这么远,颍州这边相对安全,眼看就要进入河南,还有必要回去救援吗,两人私下里很是有些争执。
“老刘他们被困在那边,由得他们吧,咱们走四天就能进河南,那就海阔天空,这样的乱世年头,要是事事都顾,那大家都没有得好,咱们这么走,想必老刘老贺也是能理解咱们的用意。”
改世王蔺养成倒是说的冠冕堂皇,不过马守应却很有自己的坚持,开口说道:
“天下人看咱们,永远都是看革左五营,没说把咱们单独拿出来说的,眼下河南那边,闯王已经成了气势,咱们过去投,肯定是带的本钱越多越好,要是咱们两个孤零零的过去,能有个什么好处。”
护卫和亲兵都是被撵了出门,两人说话也没有顾忌,马守应说的很是裸,冷淡的说道:
“听那报信的士兵说,城内三营的骨干还在,只要是能救出来,革左五营还是这天下有数的大伙,去闯王那边,怎么也有刘宗敏的地位,闯王要亲自给咱们安排,要是咱们两个过去,怕是刘宗敏出面,咱们就要当那次一等的了。”
这话说的实在,既然打定主意要去往河南,那就不是五营自由自在的日子,而要为将来的出身地位打算了,蔺养成当即是无话可说。马上表示服从马守应的调配,一同去往颍上城破围救援。
老回回和改世王大营一动,几乎是南直隶都能知道,立刻有就近监视地快马和哨探去往颍上给参将陈六报信。
革左五营的这两营一出颍州城,派出去的哨探又是损失惨重,他们知道的消息只能是大军看到的听到,视野之外完全是个盲人。其余的完全是摸黑。
但也是跌跌撞撞的朝着颍上而来,毕竟是过十万人地大军,探马和哨探奈何不了他们。
南直隶这一带还不像是河南陕西,地方上真正占主导是豪族大户,这些人自然不愿意和流民组成的革左五营有什么关系,都是坚定的站在胶州营的一方,替胶州营淮杨军进行战场遮蔽。并且通风报信。
本来在徐州驻扎的淮杨军副将高科,率领手下五个营在七月中旬就已经是到了洪泽湖,此时顺着淮水一路的西进,尽管逆流而上,可还是过了寿州,直奔颍上城而来。=
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再和胶州营的文字官司中输地灰头土脸,朝廷对武将要心存顾忌,特别是那句寒了天下将士之心的话,最为惧怕,那就是要串联闹事的信号。这太监的权势完全是来自朝廷,反倒是可以说话重一些。
结果七月间,尽管天下士子攻讦山东漕运厘金的攻击还没有停歇。可朝廷依旧是下旨,申斥卢九德,说是不要妄自揣测,免得自生烦恼。
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真是郁闷之极,他这个镇守太监明明应该负责调拨南直隶境内的兵马,但这占据了四分之一地盘的淮杨军根本不听号令。而且还包藏祸心,打又打不过,说还被骂,真真是让人无可奈何。
眼见这高科率领这五个营声势浩大的从寿州边上经过,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只好是加强自家的戒备,满怀惊惧的看着。
不过等颍州城地老回回和改世王两部差不多的十万兵马南下的消息传来,他这边也就没有什么可以多说地了,革左五营去河南,大家清闲。这是南直隶文臣武将们共同的想法。谁想到这革左五营又杀回来了。
这山东兵马真是多事,你呆在正阳镇虽然不顺眼。可老老实实呆在那里就是,何必要去围什么颍上城。等那些流贼自己跑到河南去,岂不是大家省事,还耗费这么多的精力围打,结果本来就要走的又杀回来了,自找没趣啊!
现在河南安静,李、罗联军百万屯驻在开封城西的中牟休整部队,南直隶这边张献忠已经去往湖广,革左五营也是想着北去,谁想到这淮杨军不按常理的出牌,直接是把平静地局势彻底的打破。
各方面的势力又要动起来了……
李自成和罗汝才的百万之众就在开封城边上,尽管没有什么动作,但就好像是一只正在那里打着哈欠的巨兽,尽管很平静,但在巨兽身旁的人肯定会恐惧之极,战战兢兢。
眼下的开封城之后陈永福率领的九千多兵马,巡抚李仙风、总兵陈永福,巡按高名衡加上周王府上下,人人都是大骂朱仙镇的那些废物官兵,开始闹腾地好大声势,谁想到到最后这个模样。
结果杨文岳跑到汝宁,左良玉、虎大威跑到湖广地樊城,开封城上下又要面对百万流贼的威胁,真真是倒霉之极。
虽有百万之众,但闯营地探马哨探流水般的派往归德府和开封府南的陈州、项城一带,就是要看山东兵马到底是有什么动静,听说南直隶的兵马和革左五营要大打出手,李自成心里还真是松了口气。
目前的李自成和罗汝才都是在判断,开封府打下来了,仅剩一个开封城,这座天下前五大城,是不是山东兵马的底线呢?记得自己在河南如何动山东都是不做什么反应,但一围攻开封,山东马上大军动员。
而且闯营和曹操营的核心人员都是琢磨着,眼下士气高昂,就缴获了大批的辎重火器。闯营和曹操营的战斗力又是上了一个台阶,是不是可以和对方山东兵马再打一仗,见个高低。
可涡水那一次大战。彼此体现的战斗力的差别委实是太过悬殊了,这次虽然提高很快,但是否已经能弥补那差距了吗,谁也说不准!
原户部尚书侯恂被任命为督师之后,率领京营兵马三万在开封城北岸地封丘聚兵,和山西总兵许定国率领的两万晋兵汇合。
先不说侯恂领出来的京营兵马中很多人在崇祯十四年还是平民百姓,甚至很多根本就是市井流民。压根是为了混这些饷银,才送银子买的军籍,平时压根就不在营,这次等于是被强抓来的,士气低靡,武艺稀松。
这山西兵马也早不是大同那些经验丰富的边兵了,老边兵们跟着督师卢象升在满清入寇的时候。在巨鹿死伤大半,剩下地又被洪承畴带到关外去,在松山损失殆尽。
山西官兵不比京营的强到哪里去,南直隶那边一万淮杨军就敢和十倍于自己的革左五营死战,可在这里,对岸只有李过率领的一万多人在活动,做预警的前队,可这五万官兵压根不敢过河。
开封城的一封封奏折不停的派人送往京师,哭求朝廷派兵解围救援,朝中地崇祯皇帝和诸位大臣又是按照程序一道道旨意和文书的到封丘的侯恂营中。催促侯恂尽快出兵渡黄河南岸救援开封。
为何启用这户部尚书侯恂,却是当年左良玉起家,全靠这侯恂扶持。尽管左良玉目前损失惨重,但仍然是中原最有实力的官兵武将,朝廷希望借着侯恂和左良玉的关系,来调动这些不听号令的武将。
可这侯恂被下诏狱的罪名可不是因为触怒了崇祯皇帝的刚愎自用,或是常见的党争,而是在尚书任上犯了贪墨的罪过。这才是被下狱,他一直以来也没什么地方政绩,领军功劳,纯粹上一是敢说话,好为空言;二是站队没错,党争地时候总是勇猛在前,这才一步步走到这样的高位来。不过,以他这样的高位,加上党徒们地力保。都能因为贪渎而下狱。可想而知他的手多黑了。
这样的人的不管是能力还是品行,放在督师的任上本就是个笑话。指望他能去救援或是让战事有些起色,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结果来到这封丘,每日里除却看他儿子来的信笺,就是饮酒行乐,坐等山西兵马汇合,督师侯恂很是以他地儿子侯方域为傲,这侯方域号称是大大大大的才子,而今正在江南游学,交游广阔,名动江左,但这名气更多的是在秦淮河上游玩,得了个风流才子的名头罢了。
这些年,河南动荡不安,兵火连接,那些穷泥腿子起来造反,害得豪绅们家破人亡,侯恂看着也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
不过家乡归德,这些年还好,当年那个李振海虽然是贼子,不过也不敢祸害尚书府这样的大豪门,这些年来尚书府里还多了不少田地,这几年归德又大兴水利,打的粮食甚至能赶上无灾之日了,家库丰厚,儿子又争气,尚书大人当然是老怀大慰。本来想着这次拼命多捞点,然后就致仕回归德颐养天年,或是到江南去,见识一下孩儿信中的扬州瘦马,秦淮风流,结果却被人告了,下了大狱。
还好天不灭我,却又了这个机会南下带兵。这么一想,当初收了左良玉,倒也是一着好棋,可惜现在左良玉跋扈,自己当年那点老交情,还能不能使得动,还是两说。特别是当初自己对他,可也算不上温柔缠绵,倒有些暴虐了。
朝廷的旨意催促,这侯恂心中着急,只得是尝试着下令渡河,谁想头天下令,说是第二天渡河,结果晚上就是大批地士兵开小差,好几处营头还生了哗变。大爷们本来就是列个名来混点钱地,谁***历代的禁军,也多是这种冒名顶替的市井流氓居多,靠着贿赂入营,支领粮饷,反正是白得来地,又不用点卯,又不用操练。当年唐朝的神策军。也是一只强兵,压服藩镇,抗击吐蕃,端得厉害,可是天下都还没安定,就有大量的长安富户子弟进来了,除了在政变的时候在长安城里放火抢掠以外。什么都不会。
眼见着麾下兵马散去还谈什么救援,侯恂和许定国商议之后,上奏崇祯皇帝,说是河南局面已经是糜烂如此,贼势如此,必须要慎重的对待,开封城乃是天下坚城,又有红衣大炮,水路也未曾断绝,粮饷足备。以前也被闯营围攻几次,天子圣明,将士用命。都是逢凶化吉,这次想必也能支撑的住。
既然这般,黄河南岸的开封城暂时并不危急,不若派人在山西陕西收拢边兵兵马,壮大力量,等到有足够地力量的时候。再渡河而击,恰时闯贼屯兵坚城之下,士卒疲病,正好聚而歼之,才有十分完全的把握。
当然,眼下的开封城危急,既然封丘的兵马不能过河来救援,那可以用个折衷的法子,从前开封城遇险都是怎么办的。山东兵马渡河而来啊。这次不如仿照旧例,调派山东兵马前来。岂不是两全其美地方法。
不管是文臣武将,凡是领兵在外的,自主性就大了点,督师侯恂这么说,倒也是在理,可山东兵马自从朱仙镇开战时候起,就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不出兵,朝廷上下已经是不指望能调拨的动了。
但侯恂当日担任户部尚书的时候,在朝中很有些人脉,下诏狱的时候口风严实,很是替别人担负了些罪责,这人情可是不少,这次上奏,很是有人帮着纷说,崇祯皇帝此时是一种昏头的状态,只要下面的大臣说出几分道理,他就准的。
结果是侯恂和许定国各派人手去陕西、山西去收拢边兵,这山陕的边兵,被朝廷和流民收拢了一拨接着一拨,天知道那里冒出来地那么多边兵,天知道后便这些边兵的战斗力能有如何。
在没有李孟的历史上,督师侯恂率领着京营、山西、山东地兵马来到黄河北岸,结果还没有交战,山西兵马一天一夜之内全部的溃散,京营也是溃散近半,只有山东刘泽清的兵马还在,但也是迟疑不敢去交战。
那时候侯恂所能作的,也就是上奏朝廷,说“臣之所统名为七镇,合之仅数万之卒,故为今计,莫若坚守北岸,尽弃河南地以委之”。\
那个毫无变化的历史,和如今这个,虽说形式有所不同,可实际上结果没什么两样的,还好李孟仅仅是知道历史大事,却不知道这些细节,如果知道他改天换地了这么折腾,可该生地还是生,不知道他心中会如何想。
当然,他更没有想到,侯恂会想到这么做,其实还是他埋下的种子。尚书府在归德是豪门望族,前次涡水之战,侯尚书几个亲戚也都在阵中,所以侯尚书对山东兵马也颇多了解,才会想到这一出。而且,以侯尚书这样的人精,说不定在这些蛛丝马迹里,也嗅出了一些不同的空气。在这里下一颗闲子,未必不是一个妙手。
依旧是大明湖畔的水阁,天阴欲雨,空气中很是闷热,即便是这取清凉之地的水阁,坐在里面也是见汗。
不过此时李孟的心情却是比前些日子好了些,孙传庭的铁面却是换成了一个竹编的面具,这水阁之中有亲卫和文书帐房,不停地有人过来请示,文书批阅,情报地分析,总归是人来人往,闲不下来。
这天气,孙传庭就是带着竹面具也是闷热,汗水顺着缝隙流下来,不时的背过身掀开面具,拿着手巾擦擦汗。“公孙先生,这济南府城地天气比起胶州来那是差的太多,此时灵山卫几处临海的地方,可都是清凉的很,等闲下来了,咱们过去,不用夏天在这里遭罪。”
平心而论,比起现代来,这时代的济南城实际上并不那么热,但李孟十几年已经是适应这时代的气候,来到济南。这一相对比较,自然感觉不舒服。
听到李孟的闲聊,孙传庭笑了笑,把面具盖在脸上,笑着回答道:
“大帅不要说这等话,今后忙碌的时候还多着呢,怕是那时想起今日。就琢磨着当日间怎么如此闲适呢”
屋中众人都是跟着哈哈地笑起来,而今李孟已经是镇东将军的身份,将来还要更忙,这话当真是善祷善祝,众人都是攀附着李孟这棵大树的,李孟将来要是了不起,众人也是跟着水涨船高。这话人人高兴。
孙传庭把“大人”的称呼换成“大帅”已经是有段时间,今天又是这样的打趣,的确是说明这位孙先生的心境转变。
今日间这么高兴,却是孙传庭地二儿子在登州军的训练中取得了优异的考评,这优异的考评是士兵平日表现考评的最高评价,有这个评价的士兵才有机会入选亲兵营,然后士官、军官一步步的坐上去。
孙传庭地二儿子本就是个半大小子,看这很天真童稚的一人,自从孙家被带到山东来之后,每日间就看着亲兵营的训练著迷。稳定下来之后,就央求出去当兵,孙传庭虽然可以上阵厮杀。也算是文武双全的大才。
但却毕竟是文官出身,自家的孩子还准备教他读书知礼,不过已经这种局面,不知道将来如何,拦阻也没有意义,也就应允了。
因为不能用原来的名字。就在李孟这边求了个名字,直接是当作登州大户的子弟,被登州参将赵能收到了手下的营中,这等官宦子弟,一来是小时候营养好,二来是头脑聪明见识不错,三来是孙传庭算半个武将,也算是家学渊源。
何况这孙家家风不浮,家中子弟都很实在。这孙家老二也是如此。去了军中从普通一兵做起,扎扎实实的练起。很快就是脱颖而出,被评了个优异,这样的好苗子都是要重点培养地。
接到消息的孙传庭还担心对方有什么照顾,查询之后才现完全自己儿子努力而来,这个当父亲的真感觉脸上有光,这几天都是没有断过笑容。另外他地大儿子也是差不多的情况,目前正在宁师爷的幕下当差,也是颇受好评,将来也要重用的。
附带说一句,既然是孙传庭的儿子,当然不能用原名,索性是李孟起了两个假名,名字倒是中正平和,一个唤作“孙中”,另一个唤作“孙山”,也不知道有什么含义……
在水阁之中,各地汇集来的文书按照紧要程度分为几等,第一等地是从滦州和京师传回来的消息,第二等的是河南和南直隶传回来的消息,第三等则是山东内部的事务。
“杨晨五从前是亲兵营五队的队长,是第一批被放出去做千总的,不错,不错,临敌的时候有这般谋划,又有这等敢战的勇气,是大将之才!”
战斗中选拔可用地人才,这是军事组织中增加军官人才地重要手段,越是在这种临敌的重要时候,越能显现出一个人地素质。
李孟拿着那张陈六给下属请功的文书,稍微琢磨了下,沉声说道:
“现在大局纷乱,有功之臣就要提拔,激励我胶州营的士气,河南归德府那边目前是几个营千总合议,毕竟是在外,临机决断总归是要有个拿总的人物,这杨晨五去那里倒是合适。”
有这句话,等待着杨晨五的就是飞黄腾达了。
李孟抬手挥退了水阁中的亲卫和文书,看着人都离开,孙传庭解下面具,拿着边上的一个手巾抹了抹了脸,擦去汗水,李孟低声的说道:
“革左五营单独一营拿出来不值一提,合在一处方才有分量,这道理咱们懂,革左五营也是知道,本以为能把这五营都围在颍上城中,直接剿灭了利索,谁想到居然是走了两个最强的。”
孙传庭擦完脸,听到这里,就接口说道:
“这样的局面,却是更好!”
“没错,围城打援,围住颍上,迎战援军,但陈六这边的战报上说,那老回回和改世王的手中有过十万的队伍,城内还有四万,他一万五千人支撑,自保尚可,要想有什么大胜却很难……这等的大战,胶州营没必要一人承担,那边不是还有卢九德的兵马吗?”
说到这里,两人脸上都是露出了会心的微笑,李孟笑道:
“孙先生,你觉得是上奏朝廷催促好呢,还是直接写信给卢九德好呢!”
“大帅,按照孙某的意思,直接上奏朝廷是最妥当的手段的,不过,老太爷那边在内廷时间久,应当有更精确的判断,可否透露一二。”
李孟略微想了想,开口回答道:
“这段时间,伯父那边在操持京师那边的事情,我们伯侄二人议论这卢九德,还是半年前,只记得伯父有个判断,说是卢九德虽然是文衙门出来的人,可更像是一名武将,当时和他不合的人都骂他童贯。”
听到这个,孙传庭呵呵的笑了起来,笑道:
“有大帅这句话,孙某知道如何了,还是写信直接给卢九德那边,陈述利害,他自然明白该如何做,他们兵马不动,青州军便要动,由不得他们。”
李孟点点头,这件事情就是这样的决定了,他伸手翻检了下来自京师的文告,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略有些郁闷的问孙传庭:
“孙先生,这邸报从誊写到散各地,一般需要多少时间?”
孙传庭很是纳闷,心想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着多起来
说了许多遍,还要再说,您的订阅和月票就是老白码字动力的源泉
谢谢大家
第三百六十二章 乱纷纷 围城打援(求月票,八千字)
宰相门前七品官,这尚书的家僮文书之类的,怎么也得是个从七品。自我
明朝和以前历朝不同,六部尚书的威权极重,特别是吏部兵部两尚书,更是号称大司徒大司马,能够跟元辅相抗的重臣。
按照祖宗家法,其实本来就没有什么辅臣,大学士只是出入顾问,他们参与机要其实都是属于令外了,而在律令之内,百官乃是以尚书为尊,尚书上承天子之命,下领百僚之任,威福自作,位高权重,吏部乃左司第一,兵部乃右司第一,权力特重,出入禁中,直奏天子,无日不会。
宣德以后,内阁权威日重,日益有威压六部之势,但是吏部兵部威权半分不减,百官见元辅都要行大礼,而大司徒大司马见元辅,双方也就是平礼而见,平日行事也压根不管内阁的意思,端的厉害。
兵部尚书又称本兵,手握天下兵权,令行禁止,很是权重,比之前朝,宋有枢密院,总揽兵事,却无掌兵之权,还要与殿前都指挥使互相牵制,到了本朝,五军都督府衰颓,只成了武将加衔,天下兵马大事算是全操于本兵之手,威权之重,古来皆无。威权如此之重,却没有什么僚属,只有兵部诸司按班办事,这千头万绪的汇总,都要归于尚书和侍郎,在官制里偏偏他们是光杆司令,只有信重依赖于自己的家人,这些家人的权柄也就越的显赫了。
兵部尚书陈新甲出身四川长寿,家中是当地的大户人家,等一步步做知州,巡抚,侍郎的向上升官,家业家产也是愈的膨胀,奴仆家丁当真是不少,但真正信用的反倒是那几个从起家时候就任用的下人。
陈禄就是这些贴身下人中的一个。他却不是四川长寿出身,而是陈新甲在京师科举中进士地时候,收的下人,听说是个破落秀才的孩子,识得文字却生活无以为继,不得以去屈身为奴。
到如今也是将近四十岁的人,因为攀附上陈新甲这么显赫的主家。家里的日子也是好过了不少。
据说是在陈府的外面,自己也置办了个宅子。父母和家小都是安排在那里,也是中等之家地规模,也算是让人羡慕了。
但在尚书府中做亲随的下人,这活计并不轻松,以陈禄和几名轮班地仆人来说,他们实际上是做秘书的工作。每日把陈新甲朝廷和地方上的文书整理归类,某些文卷还要誊写后交给相关的部门。
陈禄实际年龄不到四十岁,可看着他的长相说是五十岁也有人相信,这都是平日里在府内劳心劳力的结果,当今天子勤勉。无日不设朝,所以兵部尚书陈新甲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要摸黑上朝,所谓地宰相待漏五更寒,说的就是这京朝官的辛苦。
上朝前。各种文牍都要准备得清爽利落。虽说这上朝其实没什么意义。也处理不了什么政务。只是折腾人。但是政争往往就是这种情况下动地。所以有备无患。免得被人暗算了。所以他们这些人轮值地。也是天不亮就要忙碌。要不然到五更天尚书大人出门地时候。更有可能是忙不完。
七月末地京师。白日间虽然仍是暑热难耐。太阳火辣辣地毒。城里又没有什么林荫……颇为地难熬。但天黑下来之后。温度却降地厉害。颇为凉爽。人都能睡地踏实。
凌晨时分。在偏院里地陈禄能听到府中人马喧哗。一会又人呼喝说要找冰盆。一会有人翻腾着找折子。府里地人都知道这是兵部尚书陈新甲要去上朝。轿夫、亲随都是要跟着早起忙碌。
尚书府。其实与京师大多数地高官府邸差不多。这些府中地家人上下早就习惯了这种响动和生活规律。很多人听到这喧哗之后根本不会有什么反应。照旧是呼呼大睡。但陈禄却睡不着了。披了件衣服坐了起来。
此时很适合睡觉。外面也是漆黑一片。陈禄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就那么呆坐在那里。静静地等着。
从打开地窗户看见天光还没亮。陈禄穿上青衣小帽。缓步地走出了卧室。这时候地尚书府已经是颇为地喧闹。各处地人都是起床忙碌。准备一天地事情。
陈禄走在院子里,不断的有人和他笑着打招呼,可见他人缘很是不错。
“禄兄弟,今天不是陈福当值吗,怎么你过来?”
“呵呵,过段时候我有些事情要忙,特意和他们几个换了班。”
“陈禄大哥,听说您家老人要搬出京师去?”
“是啊,这几年真定府那边年景好,老人家就想着回乡看看,也拦不住,说是祖屋还在,干脆让俺婆娘和孩子一块跟着回去,也好有个照应,等过些日子再给他们接回来就是。”
一路上点头答应,笑脸相对,很快就是走到了书房,到了太阳升起,开始吃早饭地时候,还会有两名外面请地师爷过来,一并处理分类这些文书。
陈禄进了书房,关上屋门,又是点上了蜡烛,书案和边上的架子上都是昨日间从兵部带回来地,地方上送上来的,私人之间的,衙门之间的来往公文、信笺。每天都有海量的这种东西涌入尚书府,尚书大人的职责,是争权夺利,是争宠党争,政务这种闲杂事情,哪儿能劳动他老人家处理,所以这些东西都是需要整理分配,甚至要协助的处理。
毕竟以尚书这么一个人,根本无法处理那么多的政事私务,总要有人协助处理才是。
在外面的和蔼笑意在走进屋中的时候已经是消失无踪,陈禄走到那放着各处来往信笺的桌子上,仔细的翻检寻找。
若是往常的行事规矩,只不过是坐在书案之前,从最上面的开始分配罢了,但陈禄却是每封都是仔细的查看,好像是在寻找什么特定的文件,他一个小小地仆役,自然不会有人给他什么信。他在找什么?
这么翻检寻找已经是将近半个月,不过一无所获,陈禄表面上还是如常,可实际上已经是心急如焚,父母家小“搬家”离开快十天,不见一面,心中无论如何也是安定不下来的。
翻检了几封信。陈禄的呼吸却变得粗重了起来,他看到了一封从永平府回来的信。永平府,那可是距离山海关很近了。
他们这些贴身的家仆等同于陈新甲的机要,对这些信笺都是有权拆阅,并且根据内容分门别类的处理。
这信封地落款是马绍愉,陈禄平静了下呼吸,把信封口撕开。打开了里面的信笺,内容倒是不复杂,无非是到了沈阳城之后,所受地满清达官亲贵的款待和接见。
马绍愉在信上还讲。满清的同文馆多见汉族文人,很多还都是在大明取得功名的士子,不过都已经是剃留辫,对来自大明的使很是鄙视,而且虽然满清亲贵上下接待使的态度很好,颇为地热心。
但仔细的琢磨,对方好像是没有什么和谈的意思,这么下去恐怕不会有结果,还是提前通知这边才好。
信上所说的东西。对陈禄来说什么都不是,但这封信就是陈禄找了这么多时间要找的东西,拿着信纸地手都颤抖起来。
等到尚书府雇佣两名师爷走进书房的时候,陈禄已经是坐在书案之前抄录文告,这些人都是熟识,彼此之间也是熟悉,点头笑着打了个招呼,闲聊了几句,陈禄站起来。手中拿着一叠抄录好的纸张。笑着说道:
“两位先生,收邸报和京报的人就要过来了。我把这些东西给他们送过去。”
邸报是通政司汇集朝廷各个衙门以及地方上政事的文告,相当于官方报纸,这京报是在明后期,官府允许民间开办的报坊,在官府的监视下刊登一些官方允许的政策消息之类的,京师各个高官府邸,提供给通政司是责任,提供给民间地报坊则是人情,也算是宣传自己的手段。
每日里负责书房当值的家仆,就有这个任务,去把文告交给通政司和有关系的京报人员,陈禄这行为也是让大家司空见惯的举动了,两名师爷都是点点头,继续忙碌,也不当是什么大事。
交给通政司和京报收取消息的人之后,陈禄突然想起家中有急事,给内院大管家告了个假,急忙的离开了尚书府。
这天中午的时候,京师中的官方和民间就开始私下里传扬一件事,兵部尚书陈新甲正派人在鞑子那边商谈议和之事。
有明三百年来,大明朝廷从未和蛮夷鞑虏议和,即便是土木堡之变,英宗皇帝被瓦剌掳去,其后几次被蒙古人打到京师城下,大明向来是调集兵马对抗,从不服软,怎么到了现在却低头去议和了。
大明地体面何在,祖宗王法地体面何在!!?
当天晚上,兵部尚书陈新甲已经是知道这议和的消息外泄地事情,整个京师传播的沸沸扬扬,想不知道也难,听到这事,陈新甲当即是面如土色,汗如雨下,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但有一点可以确认,自己完了。
事情展到这个地步,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崇祯皇帝能庇护一一件事,就是请严惩兵部尚书陈新甲议和之事,丢尽了大明的脸面,那等关外的蛮夷,世世代代给大明边将为奴仆,现如今大明重臣居然主动去找这卑贱的蛮夷求和。
兵部尚书陈新甲在朝臣的前列,脸色并不好看,以往对他颇为亲热的同僚们此时都是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就算按照朝班,必须站在他旁边的列位尚书,都侧着身子,拿看很奇怪的眼神,斜斜的看着他,好像他已经是个死人了一样。
昨晚知道了消息泄露的事情之后,陈新甲马上是查问全府,结果那两名雇佣的师爷对此毫不知情。但当天值日的家仆陈禄,却不知去向,说是家中有急事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到陈府,等到二门上派人出去寻找,陈禄和全家都是不知所踪。
到了现在,就算是傻子也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但兵部尚书,本兵。大司马,朝堂之上顶级的重臣陈新甲无论如何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得罪了谁,居然这么设局陷害。
而且去关外和谈地这件事情,应该是完全保密的,设这个局的人知道这件事。并且还知道利用京师中的邸报和京报系统,实在是狠辣之极。
朝议中第一个奏事的往往是御史,他们是言官,品级很低,但是权力却大得很。可以风闻奏事,随意胡说却不用担什么责任。他们第一个说话,往往是替身后的势力来试探风色,但是这次却不同,证据确凿,所以一开始就是总攻了,第一个弹劾陈新甲的御史,却是河北道地掌道御史,他慷慨激昂的陈述一番之后。在上地崇祯皇帝面沉似水,却不一言。
这个表态,众臣都是心中有数了,紧接着第二、第三个要求严惩陈新甲的臣子都是出列,大声的陈述,兵部都给事中这种品级很低的重臣,以前是做最后一击的重锤,这次却是很早就跳出来了攻击。
这件事并不是党争陷害,这可是实实在在的罪名。所以也用不着怎么试探。兵部尚书地位置算是朝中最热的职位。权势极重,很多人眼巴巴的盯着。而且这么多年在地方上加收的各种饷银,都是通过这兵部,给各部队定饷额,再点验给各个地方各个部队,位高而且油水极其丰厚。
众人眼红很久了,现在有这么个把兵部尚书陈新甲搞下台的机会,朝中诸人谁也不会放过。
大家心中都明白,没有崇祯皇帝地同意,给这兵部尚书陈新甲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主动找满清议和,这陈新甲当了这么多年的官,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忌讳,肯定是崇祯皇帝的授意和指使。
但看这崇祯皇帝面沉似水的模样,大家谁也不愿意去主动触碰这个霉头,还是把火力集中在陈新甲身上吧!
朝中抨击的言辞越来越激烈,已经有人开始指责陈新甲勾结鞑虏,名为大臣,实为内应,如果再不辩驳,恐怕这事情就要变得不可收拾了,但陈新甲偷瞧下崇祯皇帝的脸色,现对方根本没有理会自己,脸色阴沉的可怕。
陈新甲心中哀叹,知道这件事情的确是不能收拾了,人一到了这样地境地,说话做事也就没有什么顾忌,陈新甲整整袍服,举步出列,开口朗声说道:
“陛下,此事臣无过,反而有大功,松山之后,朝廷可有能和鞑虏交战的兵马,现如今又有朱仙镇的大败,内忧外患,朝廷可有能力同鞑虏和流贼两面交手吗!?大明局面糜烂如斯,专力对付一方,又有什么错!”
西方人有个笑话,在内阁中说实话,总是会震慑你的对手,因为大家都是说谎,偶尔的真实,会让人措手不及。
这基本是人性相关,西方如此,东方也是如此,陈新甲这么**裸的说出来,朝堂之上顿时是鸦雀无声,陈新甲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是确定,局面已经是不可收拾了,索性是说个痛快:
“都给事中颜继祖曾言,攘外必先安内,阁部杨文弱先生也曾经说道,而今天下,当以招抚为主,臣自知,与鞑虏和谈,必遭千古骂名,可此等事,却是为大明千秋万代计,一人荣辱又算得了什么!!”
说道此处,兵部尚书陈新甲真是大义凛然,不过朝堂之上的安静,仅仅是持续了很短的时间,接下来群臣大哗,很多年轻气盛地御史和官员,已经是忍不住破口大骂,这等丢人地勾当,居然说的这么正义,真欺负天下人眼瞎了吗!
面对众人地喝骂和叫嚣,陈新甲倒也不惧,众人不论如何争辩,却始终是不提坐在龙椅上的崇祯皇帝。
司礼监大太监王承恩在崇祯皇帝身边侍立,偷眼看看身边的崇祯皇帝,年轻的皇帝看着朝堂上闹哄哄的局面,双颊已经是变得潮红,身体也是微微的颤抖起来。知道崇祯怕是已经到了爆的边缘。
王承恩冲着身边的几个小太监使了个眼色,马上地这大殿上的宦官和大汉将军,一起开口大声的喊道:
“肃静,肃静,诸位莫非要殿前失仪吗!!”
大殿内一下子变得安静,所有人的眼光都是盯着龙案之后的崇祯皇帝。
崇祯,说是至尊无上的皇帝。也不过是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他地额头上有很是清晰的皱纹。肤色有皇室勋贵之家特有地那种白皙,面颊越红润起来,这不是健康,而是因为经常神经质的紧张所致,现在则是怒气勃。
大殿很是安静,太监。内卫和朝臣们都是噤若寒蝉,崇祯皇帝盯着出列的陈新甲,咬着牙喝道:
“陈新甲,朕待你不薄……”
听到这句话,陈新甲长叹一声。俯身跪在了地上,他平日也是极为注意仪态保养,现在即便跪在那里,也显得风度翩翩,但神色已经从方才的亢奋,便成了颓唐。
殿堂中的安静被皇帝有些尖利的声音打破了:
“陈新甲,你身为兵部之,却遣人私自去鞑虏处议和,这是何等地大罪。你知道吗!?”
陈新甲,兵部尚书,大明的高级文臣,面对皇帝的质问,陈新甲嘴唇**了下,却什么也没有说,崇祯也没有让他说话的打算,只是继续冷冰冰的叱责道:
“天下无处不灾,民乱不止。都是你等无视国法律条。不知忠君自爱……”
崇祯举起地手因为愤怒有些颤抖,显然是激动过度。顿了下喘口气才怒喝道:
“罢官,着大汉将军拿掷殿下,下诏狱,好生着实打着问!”
兵部尚书陈新甲知道,自己要是继续争辩,甚至说出自己是崇祯皇帝指使默许才去和谈,那恐怕灭族之祸顷刻而至,事已至此,还是不争了吧,站在左右的大汉将军上前把陈新甲架起,就要拎出朝堂,陈新甲没有喊冤,也没有挣扎,就那么被架起来,转过去的时候,他嘴唇动了下,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架着他的一名大汉将军听到了,许多年后才把陈新甲在朝堂上说的这最后一句话复述了出来:
“刚愎无用,大明祸……”
看着陈新甲当廷被打下诏狱,朝廷上诸位大臣都是心中有数,却也有不开眼的主动请求,要去抄拿陈新甲的府邸,这一年多的兵部尚书当下来,一定很有油水,不过崇祯皇帝却干脆利索的拒绝。
这就是所谓地默契了,如果陈新甲方才在朝堂上说什么,这次的事情是皇上的意思,恐怕这抄家灭族的事情肯定免不了的,既然他主动帮皇上背了雷,皇上虽然昏聩刚愎,但是总不好牵连他的家小,他这样咬牙认下,倒保住了家人的富贵平安。
这其中种种内情,辅周延儒一干人心中都是明白,甚至当初议和的事情,也或多或少的从皇帝那里知道点口风,不过大家现下都是闭口不言,既然责任已经有人背了,那就不干自己地事情了,要做地是下去好生压制一下,免得手下那些御史或说乌鸦乱叫,要是把皇帝扯进去了,那会牵连到自己身上的。眼下地问题,则是这兵部尚书的位子应该谁来做,这才是接下来的重点。
方才还是正二品的朝中大员,从国朝制度来说,还是朝廷第二号重臣,转瞬间成了阶下之囚,尽管方才人人喊打,可尘埃落定,人人却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朝廷上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内阁大学士,辅周延儒稍微等待了下,咳嗽了一声,出列上奏,开口说道:
“陛下,南京兵部尚书八百里快马急报,说是流贼回革左五营重回颍上,南省兵马倾力动员,正与贼兵死战,但贼势炽大,恐怕官兵不力,皇陵再度有失,特请朝廷派援兵驰援。”
十几万革左五营兵马去河南。张献忠去往湖广,南直隶上下本以为事情了结,正要松一口气,谁想到突然又是转回来,立刻是江南震动,南京镇守太监那边还没有拿个主意出来,在南京城中的大小官员已经是火烧**的求援了。
周延儒本就是在南直隶有大批的产业。当然并不是他一人如此,朝中的诸位重臣都是如此。听到自家基业要被流民侵害,有所损失,而且他们的亲朋故旧也多在南省,自然要小心照拂,当即都是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在朝中拼命的进谏。
重臣们一个个慷慨激昂。大公无私的进谏进兵,大有不出兵,就撞阶尸谏地架势,崇祯皇帝在上面看着大为感动,有这样的纯臣。直臣,朕又有唐宗纳谏之明,大明中兴那是指日可待。
不过,崇祯皇帝经过方才陈新甲这件事,明显是有些气虚,本就是愁眉苦脸,谁想到臣下又说起南省的这些事,现在天下之事千头万绪如乱麻一般,偏偏朝廷无论是兵粮银都不凑手。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河南那边一封封的求救折子过来,言辞恳切,字字泣血,可侯恂却说仓促间不能动兵,这边还没有处理完毕,南边又是闹将起来,更不用说那些湖广、四川、陕西的告急文书了,种种危急情况在脑中纠缠成一团,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崇祯皇帝用手捂住了额头。实在是头疼。
朝廷中的诸位,自然知道崇祯皇帝的反应到底是怎么回事。辅周延儒也不含糊,又是言辞恳切地补充说道:
“前次督师侯恂那边上奏说道,说是河南危局,当用鲁地兵马,这南省危局,两淮所驻扎兵马也是山东的兵马,不如也调鲁军前往支援,也可分散他们力量,免得武将在地方上做大!”
至于围着颍上城地正是淮杨军参将陈六,这些朝中大臣是不知道的,这等细节,那是小吏操持的细务,不关他们事。
听到下面的请山东兵马支援,崇祯皇帝觉得心中一宽,但随即又是愁起来,说是调山东兵马,那里调的动,崇祯皇帝猛然觉得一阵气闷,朕是天子,却连地方上的兵马都调拨不动,这世道究竟是怎么了。
崇祯想要张口说话,可此时却真地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
以陈六的一万五千兵马包围颍上城,在里面圈住革左五营的三营兵马,然后逼迫已经是到了颍州的老回回和改世王兵马回兵救援,把革左五营兵马都是聚拢在这小小的颍上之地。
胶州营淮杨军一万五千兵对抗将近十几万地流贼大军,南直隶兵马并不知晓淮杨军的战力,必然觉得没有把握,而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率领的六万官兵正在左近,必然会上前支援堵截。
天下那盘棋因为朱仙镇的溃败没有下成,那南省凤阳府的这棋局却还是要下起来,天下愈乱,李孟就一定要自己做些什么。
既然官兵和流贼并没有按照自己心意动,那么山东兵马自己动,逼迫这个局势按照自己的需要动起来。
这手段却也简单,所谓的围城打援是也,在现代的时候,出身解放军的李孟所受到地教育,肯定会有这个围城打援。
自革命战争起至解放战争,围城打援的战术我军当真是用得熟练之际,革命史和革命战争史料都是提及甚多,李孟这个还是记得熟悉,并且在这局面中也能用上。
凭借着这工事和淮杨军的火器精兵,围住颍上,并且让对方打不进来不成问题,至于打援,那自然是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的任务。
卢九德率领的兵马若是动,那两淮的青州军必然会跟着动,至于跟着打谁,那可是不可言的事情了。
七月底,革左五营老回回和改世王的大部前锋已经和淮杨军的小部队接战,淮杨军地军兵和动员起来地民夫丁壮疯一样的加固工事,挖沟筑墙。
山东总兵李孟写地一封信也是被人送到了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的手中,信上寥寥几字:
“革左流贼,你不打,我打!”
今后老白量力而行,呵呵,谢谢大家,求个月票
第三百六十三章 闻风知意 东西优劣(求月票)
李闯之所以乱起,据说和大明一个政策相关,崇祯朝无时无刻不再想着开源节流,裁撤不必要的财政开销,增加财政收入。
崇祯皇帝觉得驿站耗费太大,所以裁撤了驿站,结果李自成就是驿卒出身,无处可去,只得是从众造反。据说,而且还是为了面子夸张的说,一年节省了十几万两银子,但闯王之祸,剿贼平乱,每年花费何止百万。
为平乱,加收各种苛捐杂税,百姓们不堪重负,又是揭竿而起,为了平定这些新增的祸患,不知道又是耗费了多少。
在这个时代,以大明帝国这样广阔的版图,没有信息沟通的途径和手段,肯定会造成混乱和种种的不方便。
比如说,相当于政情通报的邸报散到各地的时间和度就完全不确定,凡是需要这信息的,都是通过商路或是其他途径,建立自己的传递系统。
兵部尚书陈新甲被捉拿下狱的第三天,快马传递的消息到达了济南城,目前来说,整个胶州营系统都是在朝着南方倾斜,军资调拨,以及更大规模军队南下的准备,都是让周扬和宁乾贵那边忙碌的不可开交。
李自成和罗汝才的兵马停驻在开封城边上三十里的地方,张江的兖州军和归德府的几个营一直是紧张的警戒,随时准备动作。南直隶已经是开打,这天下间,唯一能越打越多的兵马就是流民的军队,革左五营的老回回和改世王,离开颍州的时候,才有十万出头,到达颍上的时候。居然已经是膨胀到了十四万,内外二十万人。
一万五千人的淮杨军内堵外截,实在是有些局促,但收到了李孟那封信之后,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并没有迟疑太久,直接就是领兵出战。
六万多地南直隶兵马。对于革左五营的这两个营,也是个实实在在威慑,双方都是把这场战斗看成了一场决战,小心翼翼的靠近,小股部队的彼此试探。
驻扎在两淮的青州军和留守的淮杨军。开始小规模地动员,因为此时正是出盐的旺季,船只运力大部分都是在盐运上,仓促间调集不起来。=
本来登州军已经是准备撤回驻防的区域,但刚有动作就被李孟否决。眼看着用兵的地方越来越多,没必要再这么来回跑了。
山东一省之地。十万之兵,总兵李孟却要关注三个方向的战斗,这真真是惊世骇俗,如此大地耗费,凭着山东的一省之地,居然能完全的供应上,并且是比全天下的兵马供应的还要好,这才是真正地惊世骇俗。
关注的这么多,兵部尚书陈新甲被下狱地事情。也不是那么值得关注,这消息被亲兵送到李孟手中的时候,李孟随手递给了孙传庭,孙传庭看见这封邸报,这才是恍然大悟,前段时间李孟要做的种种,现在都可以串起来。
孙传庭思考着前后这事情的种种,禁不住笑出声来,不过紧接着就摇头叹气。兵部尚书陈新甲说起来还是自己的恩人。之所以能巡抚陕西,和流贼作战中一步步扬名天下。完全是因为这陈新甲的提拔和赏识。
谁想到今日,自己隐姓埋名在山东幕府,陈新甲却因为替皇帝背这个和谈的黑锅而锒铛入狱,恐怕是性命难保,这世道,当真是变了。
此时的黄平随侍在李孟身边的时间已经是过了王海,王海每日里操练亲兵营,布置防务,忙碌地很。
李孟每天上午在老营各处巡视,看完操练和演习之后,直接是回到这个水阁,目前胶州营系统情报工作的比重很大,说白了是在各处行阴私之事,黄平手下的各个头目都是在各处忙碌,汇总调配的人总要在最高统领的身边。
看完那陈新甲下狱的消息之后,李孟稍微琢磨了下,就开口问道:
“尚书府的那人你们安排好了吗?”
黄平对这些事情都是成竹在胸,连忙上前一步回答道:
“负责京师那边的成海头领已经是把人带了出来,这人的家眷已经是被安置在济宁州那边,估计着再过半个月,他们就能团聚了。\”
李孟点点头,朗声地说道:
“这种安排一定要做好,也是给天下人看地,我胶州营做事,从来不会过河拆桥,这让才能让人放心,才能让别人心甘情愿的为我们做事。”
这话说地在理,黄平那边连忙躬身答应,并且保证今后一定照此办理,李孟直接是把这件事情放到了一边,展开了另外的文卷,看标注的日期,这上面的日期已经是半个月之前了,打开内容开,李孟顿时是有些火大,直接是丢在了桌子上,冷声说道:
“宁师爷那边报账,你们盐帮在关外的花费一直是高居不下,怎么打听出来的是这样的消息,就算不用你们,本帅在这里等着,半个月后也是知道了。”
这文卷上面说的东西都是些道听途说的事情,什么皇太极身体病重,贝勒阿巴泰最近将获重用之类的,同样的消息,李孟在几天前就听过,因为在灵山私港那边同样有山东盐帮的设置,凡是水手船员们的谈话,还有内应的见闻,都是一并的过来。
不知不觉之间,灵山私港们的外地商船去原辽镇金州一带的交易,成了半公开的事情,本来各家朝着北面跑的船上人手,都是被严格的要求,不能在私港上谈论此事,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禁令渐渐的没人理睬、
在酒楼茶坊还有一些摊子上,总有人议论着在北地的见闻,同样,他们所说的东西,都是被“有心人”们汇集而来,呈送在李孟的案头。
听见李孟的语气不快,黄平连忙的上前解释。他也是颇为地无奈:
“大帅,现如今除了他们鞑子自己管辖下的汉人,外面的商户想进去几乎是不可能,而且在鞑子允许通商的那几个城镇,经常有鞑子的武官亲贵掳掠外来汉人为奴的恶事,人人束手束脚。做事委实是难为。”
“那就拿钱买通鞑子,你以为那些剃头地鞑子都是什么大义凛然的角色吗,去花钱试试买通。”
情报工作的重要性,对胶州营来说极为重要,特别是对北地的情报。可这边全无寸进的模样,由不得李孟不着急。
那边黄平连忙地赔罪答应,正好此时是宁乾贵来求见,黄平借着这个由头,先告辞离开。李孟这边的布置,他那边就要做相应的改动。
和黄平不同。宁乾贵在胶州营中的地位高崇,已然是文官系统的头两号人物,更是钱财经济方面地大管家,在山东向来是和巡抚颜继祖平礼相待的,进来之后,李孟也是带着笑容款待。
大明地上下分别,同堂而坐,一般都是主位居中,客人和身份居下的人坐在左右两边。不过胶州营这边,则是李孟坐在书案的这边,凡是有资格坐下的人,都是坐在对面,不是有一个人劝过李孟,说是这样不合礼数,不过都被李孟否决,这可是上辈子养成的习惯,而且自己没什么福气享受。李孟在现代可都是站在桌子对面的那位。
宁乾贵也是知道自己的本份。进门来还是以往的那种下人态度,笑容可掬。客气之极,李孟自然知道他们在外面已经是威权极重的大人物,可也没有什么在意,让宁师爷做到对面,又是按照从前地老习惯给倒了一杯茶。
边上忙忙碌碌的文书还有些新进的亲卫,看到这情景,无不是悚然动容,咱们李大帅居然给人倒茶,这宁师爷的地位果然是不同凡响。
孙传庭摇头笑笑,自己的大帅有些旁人很难理解的怪癖,比如说这个倒茶就是其中之一,倒也是显得很有人性,李孟的威信在胶州营和山东愈的高耸,旁人总是仰望,有这样的小举动,总是可以收拢人心。
宁乾贵喝了一口茶,他能感觉到周围地那些人地惊讶和愕然,这茶虽然不是什么好茶,可这样的眼光却让他浑身上下舒坦地了不得。
“宁先生,和郑家谈的如何了?”
“回大帅的话,郑家那边没说什么,说是这次有船回去,就让那四艘炮舰跟着回来,兵船什么的也不在话下。”
自从出现郑家去辽镇做生意这件事情之后,李孟就已经是吩咐要把委托郑家培训的几艘炮舰要回来,还有这些年郑家答应卖给山东的船只,也都是一并的结清。
从前双方在蜜月期的时候,这些船只交给郑家运营也就罢了,还可以替山东培养水手,可是现在,有这么大的安全隐患,为了万全,还是调回来的好。
山东和郑家的关系,严格意义上是生意往来,负责沟通的自然是这一方面的主管宁乾贵,郑家的人也不是傻子,听到胶州营这边想要调回兵船和炮舰,山东这边想要干什么,也能猜个不离十。
几千名山东子弟在郑家的船队中工作,还有那些艘兵船战舰,有委托培训的意思,但也有人质的意思在。
这也算是双方合作愉快的一个保证,胶州营突然要撤回这些人,实在是让人不知道生了什么,郑家和八闽商行在山东的头目都是求见李孟好多次了,李孟给的理由也是很实在,山东距离辽东太近,担心对方的会趁虚而入,需要水军来防御。
这话对别人说还可以,对郑家这些见多识广的老水手来说,这话就是唬人的,按照一位郑家掌柜的话说,胶州营在山东几个港口的防御,已经比番鬼在南洋几个港口的防御要强了,谁也没有见到那么舍得花钱在炮台上。
凭着关外鞑子的那些船只,想要靠近这样的港口,除了被打沉之外,也没有什么别的下场了,种种的原因迹象,这山东调回船只的举动就更让人想不明白了。而且郑家在山东南直隶地主事人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家族行事并没有得罪山东的地方,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出,的确让人不解。
但询问几次之后,胶州营上上下下都是一个理由,而且还给了个保证。说是要回船只的行为,并不会影响双方的今后的生意往来。
得到了这个承诺地郑家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是答应把船和人送回来,毕竟目前郑家开台湾,经营附件。需要大批的盐货支持,而且长江口以南,有价值的海港大多是在山东的统治之下,郑家的船只也是需要这些停靠点。
郑家离不了山东,山东有无郑家却无关痛痒。再说那船本就是他山东地,无奈之下只得是放行。
但李孟要求的时间也紧。宁乾贵那边去谈,难免是做了些让步,这几次盐货交易的价格让几分之类的。
“回大帅的话,这件事情谈地时候倒是不难,郑家就是担心,可也拿不出什么担心的理由,那郑家在胶州地掌柜说了几句,说是郑家才不过是两艘炮舰,却给你胶州营造了四艘。还是山东善于经营,手里有钱……”
说山东善于经营,这实际上是变着法夸自己,毕竟这经济方面是自己来经营,谁想到这话说完,李孟稍微愣了愣,扭头高声的喊道:
“去把黄平叫回来!!”
宁乾贵打了个突,还不知道到底是生了什么,不多时。黄平小跑着进来。李孟开口问道:
“郑家的多层炮船有几艘?”
这个问题问得很是突然,黄平先是一愣。平素里千头万绪的,这个数量从来不是重点,一时间怎么想的起来,方才才被训斥,现在又有这个想不起来,黄平头上的冷汗都是跟着下来了,心想这可是自找倒霉,今天是怎么了。
不过黄平没有回答上来,李孟却也不着急,只是开口催促道:
“快些去查出来告诉我,我在这里等着。”
和胶州营有关系的势力,不管是敌是友,山东盐帮都是有所关注,当然因为人力和规模的原因,关注的程度有粗有细罢了。
郑家这边倒一直是关注地重点,灵山商行、山东盐帮还有胶州的地方衙门,对郑家的人一直是盯得很紧,各种消息搜索的颇为及时。
很快黄平就跑了回来,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两艘,今年年初因为咱们支付的造船银子颇有富余,他们这才造了一艘稍微小点的炮船,听郑家的那些船头们说,郑芝龙曾经说过,郑家横行海上,多造商船赚钱才是正事,战舰等着再造也来得及。”
听到这话,李孟哈哈的笑出声来,要说这郑芝龙也并没有什么错,而今地态势,整个东方地海面上,就连西班牙人和荷兰人都要避让三分,其他再无敌手,没有威胁的情况下,不如多造商船赚钱。
这种炮舰,纯粹只为作战用,无法改造成商船,目前地确是用处不大,而且郑家利用缴获和买来的西洋商船改造成炮舰之后,一直是没有使用的机会,其实整个郑家的船队,在这几年都没有什么战斗的机会。
这种情况,让郑家人无法意识到这种战舰的强大,所以并不是那么看重,这就是李孟作为穿越,所能体现出来的优势了。
李孟要求郑家给自己多造炮舰,郑家多有以为李孟傻的,可谁也不知道,这种炮舰正是将来几百年军舰的主要形状,而郑家还是停留在火器为辅助,靠近了跳帮肉搏为主的战斗模式。
不知道目前的台湾是否还有这炮舰,也不知道郑家若是和山东翻脸,能否有荷兰和其他西洋国家的战舰参战,但目前这个态势,这几艘炮舰回来,加上港口和信阳水营的力量,自保可以说是绰绰有余。
附带说一句,这种所谓的炮舰,不过是最多四十门炮,两层的小炮舰,距离同时代欧洲的大舰,差距还很远。
说完这个之后,李孟的心态变得愉快了不少,笑着开口对屋中的孙传庭和宁乾贵说道:
“费德勒师傅那边的人已经到了些日子,一直是没有时间见他们,那个张立普倒是派到灵山商行去忙碌,侯山那边说做的还不错,也不知道其余的人都会有什么本事。“
宁乾贵笑嘻嘻的接口说道:
“大帅,说起来费德勒师傅,倒是想起苏安琪那孩子,最近越来越出息,再过个两年,小人看来巡检衙门做个管事完全可以,将来就算是接小人这个位子都成。“
那济南府的同知周扬倒也说过类似的话,这苏安琪等于他们两个人的学生,周扬的孩子还小,宁乾贵的两个儿子都在灵山商行做掌柜,都对这苏安琪抱有很大的期望,要知道苏安琪给刘福来和孙传庭都是做过书童和学生,几个人的传授,加上小孩本来又是聪慧,真是不能小看。
孙传庭在一边点点头,开口道:
“这么多年倒是少见这等聪慧好学的孩子,大帅,这等良才美玉,还是少让他和费师傅那些人打交道的好,虽说费师傅是个忠厚人,可毕竟华夷殊途,总有些不妥当的地方。”
看着李孟对那些洋人的热衷,这孙传庭倒没有太大的兴致,所谓的洋人,以他这种身份地位的人,见到的当真是不少。
的确有很多士大夫颇为的热衷西洋之学,比如说德高望重的大学士徐光启和巡抚孙元化等人。
在西洋学到了很多有价值的知识,比如说铸造火炮,还有一些格致、数学、天文之类的学问,确实是有很实用而且是大明帝国很少涉及的知识,不过孙传庭总觉得这些洋人的目的不是为了传播这些知识,而是为了传教。
“大帅,番鬼的东西,虽说有其过人之处,可大帅毕竟身在华夏,还是应当以华夏为宗才是……”
边上的宁乾贵笑着插言道:
“小人在胶州灵山港的时候,也曾经见过几个番鬼,身上好大的味道,好像是那没有见过市面的野兽一般,实在是看不出来有什么过人的地方,只是听说他们的船是从万里之外的地方过来,也不知道真假。”
这时代的差距还没有来开,等到几百年后,宁乾贵和孙传庭眼中的番鬼和野兽已经成了文明的象征,而这几千年传承的华夏之地,却被认为是野蛮人的国家,或许洋人那边都是些奇技淫巧。
但领先了这么多,总归是又让人学习的地方,但这话李孟只是心里思索,也没有明说,一笑而过。
大家周末愉快,谢谢大家
第三百六十四章 我是一个佣兵(求月票)
水阁这边虽然风景怡人,但是胶州营的第一等中枢所在,在这里除却本系统的人物之外,却是不适合见外人,特别是洋人。
济南城分为两半,军城和民城,很多大户人家的宅邸都成了胶州营的办公场所,倒也是方便,李孟和手下就是选了临近大明湖的宅院,在那里等待着费德勒神甫和他所带领的洋人们的到来。
坐在这屋中,李孟有些自嘲的想到,来到这时代之后,在现代的自己原本是个很现实的人,可来到这个时代,人却有点偏故事化了,总觉得天下间事事都要顺着自己,前次,河南和南直隶的“一盘棋”是如此,这招募有才能的洋人也是如此,怎么可能由着自己的心意来。
费德勒神甫在接到通知之后,心中颇为的忐忑,当然,他也知道,在大明帝国被李孟这种尊贵的人物接见,并不是说见就能见到的,等待了快要两个月倒不出奇。
只是他知道这次李孟交待给他的事情,他做的并不好,但很让费德勒神甫奇怪的是,本来凑数的那位混血儿张立普据说是有了差事。
奇怪归奇怪,来到济南后,带来的这些人虽然没有感受到什么热情,但住宿和饭食还是供给的,并且水准还不错,这费德勒在带来的这些白人面前还算是过得去。费德勒神甫本人是被当做胶州营自己人,还是住在老地方,有时候还被城内为军人子弟开办的公塾请去上课,日子倒是滋润。
多少年后,曾有因为西洋使来中国,不屈膝跪地而不允许觐见的外交事件。但那时候是外国人已经看到了清国的那种外强中干。
现如今可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在亚洲,大明帝国还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所有外来都要心悦诚服。
这费德勒神甫走进屋中,见到李孟坐在堂上,连忙按照平民见总兵官地理解跪下磕头,口中称颂。
“费师傅。苏安琪你可去见了吗?你走这些日子,那小家伙可是很想你!”
李孟先开口说起了家常,这费德勒起身之后连忙地答应,他等于是苏安琪的养父,双方自然是亲近的很。费德勒神甫连忙客气了几句,本来忐忑的心情也是跟着轻松起来。
“我看了你们这次去澳门的花费。倒还真是不多,你们可是呆的时间不少啊,费师傅,莫非是给山东省钱了?”
这话一开口,这费德勒神甫神色就有了些变化,要不是李孟预先做了个铺垫,他恐怕又要跪下去了,这也是李孟自己想开了,不能事事都要求那么顺着自己地意思。\根本强求不得的,就顺其自然吧。
事先心情放松,李孟的表情也不严厉,费德勒神甫这才是松了口气,尝试着用尽量委婉的话语来解释这件事。
边上的孙传庭和宁乾贵,两个人身份学识不同,不过瞧不起这番鬼地态度倒是完全相同,但听着费德勒神甫的讲述,倒是逐渐地产生了兴趣。听的兴味盎然。
费德勒神甫领着一名大明将军的使命。这名将军的身份接近于欧洲的公爵和侯爵,并且给了他大笔的金钱还有随从。让他去招募有才能,有技术的欧洲人,费德勒神甫出的时候可真是信心满满。
心想回到山东,凭借这次招募的人手地功勋,应该会允许自己传教,这是何等巨大的荣光。
去到澳门之后,这名费德勒神甫开始选人的标准颇为的高,一定要和自己一样的信仰,并且要信仰坚定,身家清白的。
可能不远万里离家来这亚洲闯荡的,有几个是身家清白的,更何况这澳门本就是葡萄牙人居多,那可是天主教的地盘,那有什么一样信仰,身价清白来投奔,这个标准很快就不好用了。
然后身家不是那么清白地,但一定要信教,后来就是信不信新教无所谓,到后来是信不信教无所谓,只要是有才能就行。
可还是招不来一个人,在欧洲不管是尼德兰共和国、西班牙还是法国、英国,这些国家地人,有才能的在本国,在美洲地殖民地,一样可以财,没必要离家万里来东方做国际主义的战士。
同样的,这些白人来到东方后,从印度到东南亚,在这些东南亚的岛屿和半岛上有他们国家的殖民地,能在这些殖民地上混个差事,那也是吃用不尽的富庶生活,何必来大明帝国。
而且这些欧洲人既然来东方了,对大明帝国的了解,未必比费德勒神甫少,在他们眼中,大明帝国的武将和军阀是最低贱的一类官僚,如果投靠他们,个人的收入和前途都有很大的不确定性。
大明帝国的地方,除了江南和闽粤外,其余的省份也太不安宁,大部分都是在无地农民暴动的威胁之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成为没有法律和秩序的混乱之地,冒险来这里,不就是追求地位和显达,何必赔上性命呢
对这些白人来说,如果是去大明帝国,最好是皇室给予赏识,次一等则是京师的高级文臣或是勋贵,再次一等的则是江南和闽粤之地的文官,至于这山东的将军,对不起,山东是哪里,不是靠近大明最混乱的中原区域的那个省份吗,谁的脑袋被驴踢了才会去那里。
到了后来,费德勒神甫明显是急了,最起码也要招揽几个白人回去凑数,可既然和欧洲相隔万里,能来这里的不是商人就是官员和军人,各有从属职司,闲人们倒是有,不过却大多是他这样的神甫。
这些神甫可都是耶稣会的居多了,出身加尔文教派的费德勒神甫可不会自找没趣,给自己找麻烦。
在这种没鱼虾也好的态度下,总算是来了十几个白人。有没有本领和技能已经不去理会了。至于这种张立普这类也是在其中,那也是顾不得了。
费德勒神甫说的忐忑,屋中诸人开始听地还是聚精会神,后面却实在是忍俊不禁,脸带笑意,等到费德勒神甫最后一句说道:
“将军。小人知道这些人可能管不了什么用,但胜在花钱少,补入大人地军中也是个助力……”
这话说完,李孟先是笑出声来,屋中的宁乾贵和孙传庭都是跟着哈哈大笑。费德勒神甫有些糊涂,不明白他们在笑什么。在广东和福建的富贵人家里面也有用白人做亲随护卫的,那可比用昆仑奴有面子的多。
如果李孟用白人做卫士,多少是个面子,这样的大笑让费德勒很不舒服,他以为这些贵人们在针对他,不过很快地,费德勒神甫现不对,除了那三名身份高耸的贵人在大笑之外,其余的人都是很安静。那些卫士和亲随依旧是板着脸,这应该不是针对他。
笑声停歇,李孟脸上难得的挂上些自得的神色,边上地孙传庭抱拳拱手说道:
“大人的韬光养晦之术果然是高明,山东隐晦至此,出其不意,必然可占得先机。”
李孟倒也是说地明白,笑着说道:
“自起家时候尽量的低调不张扬,遇到这招募别人却被人不屑的事情。方知道这么做是有利有弊。但就觉得可笑。“
边上的宁乾贵也是笑着接口说道:
“大帅说的,小的心中也有同感。灵山商行和山东办差的人在外面,都是经常遇到这种对待,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众人互相谈笑几句,李孟温言对费德勒神甫说道:
“费师傅,这些日子舟车劳顿,好好休息调养,公塾和制造局那边还多有劳烦,快坐下。”
亲卫搬过来一个圆凳递给神甫,费德勒心中也有些感慨,这件事情虽然没有办成,但这李将军对自己仍然很和蔼,说起来自己在南京城贫病交加的日子,再想想今天苏安琪健康成长,邓格拉斯也是当上了军官,都有自己的事业和天地,这就是主地恩赐,或许自己不应该再奢求其他。
坐在那里,费德勒神甫刚要去叫那些外面等候的洋人进来,却好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伸手拍拍自己的额头,连忙起身,开口告罪,说是等下有个东西给大帅来拿来,请稍候。
这举动颇为的失礼,众人也是纳闷,李孟他们所在的这个宅院和费德勒神甫居住的地方很近,倒是很快回来。
神甫手中拿着一把短棍,看着好像是个圆头的手杖,在手杖的上半部分,都是包着金属箔,但很是陈旧的模样。
走进堂前,几名亲兵却拦在了前面,这洋和尚拿这个器械出来,让人摸不清路数,而且按照卫队地规矩,这些东西要经过亲卫传到李孟地手中。
费德勒神甫也是知道这规矩,恭恭敬敬的呈送上去,坐在那里解释说道:
“这是小地在澳门一名富商家中买到的,想着咱们胶州营的军队也许用得着,花了二两金子就给买了下来。”
“二两金子!!?”
宁乾贵听到这个价格,忍不住出声惊呼,他可是熟悉这货物价钱,禁不住开口说道:
“这个价钱,慢说是一根手杖,一百根老藤黄梨木都是绰绰有余,这才买了一根……”
手杖已经是交到了李孟的手上,包金属箔的部分凹刻上一些阿拉伯数字,最上面是“160040x40”等等数字次第向下,一直是到“40020x20”,眯着眼睛看了一会,这应该是开平方根算式。
还没有想通的时候,那边神甫费德勒开口说道个欧洲的步兵团,都是和咱们胶州营一样的方阵战术,团长的手中都有这么一柄手杖,这手杖上的数字就是方阵在不同人数的时候,每排每列地人数。团指挥官看着手杖上地数字就可以排列出来。这些数字都是数学家们算出来的数字,准确无误。”
听到这番话,李孟顿时是动容,战场之上,方阵若出现人员伤亡,那就是出现了缺口。步兵方阵如果是出现了缺口,很容易被对手抓住这个缺口猛攻导致崩溃,必须要重新排列,而且在战场上,每一营的士兵有多少是披甲的。这些披甲的往往是要被布置在前列,披甲士兵构成第一排。构成方阵,这也是需要计算。
营千总们的数学能力并不是那么好,何况这平方和平方根在现代也都是需要相应地文字资料来实现,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那有时间去运算。
而今胶州营在战场上,因为战斗力的差别和武器的优势,一般都是用方队的正面来面对敌人,长矛方阵也是长方形地,但要是面对真正的强军。方阵肯定会有四面受敌地情况,始终保持方阵的状态,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这根手杖或说这根手杖提供的思路,对胶州营太有益处了。
李孟抬起头刚要夸奖这神甫几句,看见这费德勒神甫表情好像是在苦苦思索,李孟望过来的时候他正好是回过味来,开口说道:
“大帅,这手杖的长度,是队伍在行军和列阵的时候横排和横排之间的距离。指挥官就是拿着这个手杖来测量这距离。随时调整。”
费德勒神甫的官话说的字正腔圆,宁乾贵倒是听不出什么来。可孙传庭以及身后地那些亲兵都是悚然动容。李孟还没有开口,孙传庭先感慨道:
“想到这西洋番外之地,于这征战之道居然有这么多的研究,想想我大明,莫非真是不如了?”
从那神甫的话,孙传庭也能听出来,他一直不太了解的胶州营的军制和军阵很有可能就是脱胎于西洋的体制,看看如今大明的军队,再看看对方,确实是让人感慨。
军事史上,戚继光训练和欧洲的步兵方阵,被称为是古典军国主义的复兴,只是戚继光之后,大明帝国或说是东方最后地军事辉煌就是万历皇帝地三大征,接下来就是无休无止的衰退。
而西方则是不断地向前展,从瑞士的冷兵器步兵方阵,到西班牙和法国的火器与长矛结合的方阵,然后是火绳枪、燧枪、火炮纯粹火器的战术,然后……领先了世界几千年的华夏帝国就这么被抛在了后面,直到今天还是在不断的追赶。
在这个时代,差距虽然不明显,但的的确确已经是被拉开,西方渐渐的领先了,刚才还很很是鄙视的番鬼的孙传庭当然不知道这些,事实上李孟也不了解,但从那些仿制西洋的火炮,从火铳,到这根火铳所体现出来的战场理念,大明如今,的确是落后了。
“等今天事了,请费师傅写个具体说明的文字,要是方便就叫费师傅一起去,给兵器制造局的孙主事观看,让他们尽快按照咱们山东的需要造出来,要快。”
如果自己的营千总手中有这样的手杖,那么效率会提高许多,在战场上,快一丝的反应或许就是胜利。
李孟颇为正式的喊过来一名亲兵吩咐了,然后笑着对那费德勒神甫说道:
“费师傅,就算你一个人也没有招募回来,有这根手杖也是有功,咱们稍后论功行赏,来吧,把你招募来的那些人叫进来看看。”
为了安全考虑,这些人是不能进入内堂的,李孟在手下簇拥下,走到门前,去看看曾经被他寄予很大希望的洋人们。
这个时代的欧洲人并不是在现代时候李孟看到的那些人,他们的身高和大明的平民差不多,健壮程度也是如此。
有几个人明显是营养不良的刚刚恢复过来的模样,看来是在胶州营的这些日子吃喝不错,慢慢恢复。
一看到李孟出来,费德勒神甫连忙的开口:
“这就是此地的掌管,尊贵的元帅李大人,快些行礼!!”
这句话说完,在场上这些人都是跪在地上磕头问安,用或熟练或生硬古怪的汉语给李孟问好。
看这些“歪瓜裂枣”。李孟忍不住苦笑。看这些人没有什么出奇特别的地方,边上地孙传庭暗自皱眉,不过隐藏在面具下面,无人看到。
“你会做什么?”
“将军,小人是个铁匠。”
“哦?那你会打造什么兵器,可会造炮造枪?”
“……那个……小人从前在佛朗机乡下是打造农具地。后来赌博欠债去当了水手,来到大明后船沉了,一直在岸上给人打零工。”
这是问的第一个人,看着四十多岁年纪了,倒是个西班牙人。不过在澳门的时间可能是很久了,大明南方口音的官话倒是精熟。可这有什么用,李孟回头跟袁文宏说道:
“这人派到兵器制造局去,当个铁匠,要是能有什么新技术或是大的改进,再变动他的地位。”
普通铁匠,山东还是不缺,这人没什么用处,李孟转向另外几个,有地人会汉语。有的人还需要费德勒神甫来翻译。“小人种过地。”“小人当过花匠。”“小人当过商铺的伙计”……
真有什么专业技术,在本国就可以财,谁会来东方,即便是那些少数来东方的,不去殖民地却来大明帝国,即便是来了大明帝国的,不去找天主教,却去找新教地,即便如是去找新教的。为什么不去投奔大明地皇帝和那些太平省份的富贵人。却来战乱之地投奔一名武将。
这么一层层筛选下来,哪会有什么人这么巧合的来到山东做国际主义战士。那通晓西学的孙和斗已经是难得的收获,邓格拉斯也算有帮助,再奢望其他,那可就是非分之想了。
方才问这些位,也只能是给灵山私港和灵山商行使用了,收回船只之后,宁师爷这部门也准备和孔三德那边一同做做外洋的生意,漕运厘金局,那边几乎和南北大商号都有关系,虽然不是好关系。
可有财的路子和货源,大家想必不会拒绝,这些洋人多少都能用在和西洋人打交道上,但这这么做,也就是个聊胜于无,人尽其用罢了,未必有同等情况下的大明劳力好用,特别是看着这些人知道自己的去向之后,各个笑得满脸开花,更是让人无奈。
问到最后一个人,李孟已经是意兴索然,这些欧洲人和汉人不同,都是有浓密地大胡子,当然,也没有什么梳理。
最后这一位胡子颜色有些不同,居然隐约有些红色,看着三十岁的年纪,和这些白人同伴们的区别,除了胡子之外,他的举止也比同伴们沉静些。
“你是做什么的?”
“尊贵的大人,我是一名佣兵。”
生硬但是清晰的汉语,又是一名佣兵,李孟还没有对这番话做出什么表示,边上的神甫费德勒却急忙上前质问道:
“欧曼,你不是说自己是个懂得畜牧的农民吗,怎么又变成了佣兵?”
质问完,费德勒连忙回头禀报道:
“大帅,小地不敢隐瞒,在澳门地时候,这人说自己是一名手艺人,因为在家乡犯了罪,这才是来到东方,一直是流落在街头,他现在居然说自己是名佣兵,小人不敢保证。”
好歹这是有军事技能的角色,李孟却很感兴趣,开口询问说道:
“你是佣兵,是佛朗机那边地?”
那名红胡子摇摇头,开口想要说话,脸上却出现了有点为难的表情,半响才说出个明显是母语的词。
李孟当然是听不懂的,扭头看着费德勒神甫,费德勒仔细听着,转头也没有什么翻译,只是放缓语读出来了那个词,李孟恍惚能听出来是萨什么森,在他的印象里面,欧洲并没有这个国家。“大人,是在尼德兰东边的地区,那边有许多的城邦……”
大概的欧洲地图李孟还是知道的,不过他知道的是现代欧洲的国家分布,但和费德勒以及邓格拉斯打交道这么久,也看过西洋人行商带来的此时地图,大概知道尼德兰应该目前的荷兰,按照这么说,这个“欧曼”红胡子应该是德国人,可他自称是萨什么森的公民。
古今不光是中国分朝代,看来这欧洲和现代也有很大的不同,不过应该是德国或是东欧那边的人吧。
看着李孟弄明白了他是那里人,也不知道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那欧曼继续生硬但清晰的说道:
“我是萨克森公国的农民,在饥荒中我的家人都饿死了,在这之前我是一名农民,在这之后,我是一名佣兵。”
“我在佣兵团里当了十年的佣兵,后来为一名商人做护卫来到了东方,不过商人病死在这里,我也没有了回去的钱,听说这位神甫要招募有技能的人,所以我说自己是一名手艺人。”
当时费德勒招募人手的,并没有说明军事技能。
听这欧曼说完,费德勒神甫转身对李孟说道:
“大人,这欧曼所在国家的农民,一遇到天灾,土地没有收成,传统式把土地卖掉,然后买一把武器去做佣兵,这是他们那里的传统。”
李孟点点头,对这人越的感兴趣,点点头问道:
“你会做什么?”
“会用双手和单手的剑,长矛、火器。”
这点这欧曼倒是没有说谎,对一名德意志雇佣兵来说,精强的步卒和老兵的确是可以掌握这些技能。
半吊子的邓格拉斯给胶州营带来了斧枪,不知道这个人能给胶州营带来什么?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www.uu234.co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三百六十五章 尚有不如 内外夹击(求月票)
“将军,长矛在战斗时候,只需要进行和上臂差不多的距离上刺击,不用摆动这么大,您的长矛兵的战斗方式更像是拿着刺剑,长矛已经是足够的长和沉重,太大幅度的动作,很容易消耗士兵们的体力。”
“将军,在我的家乡,剑和盾牌已经是在步兵团中淘汰了,只需要长矛和火铳,斧枪只是士官和军官来用,更多的是为了身份的区别。”
“将军,我们那边的步兵团,差不多都是一千六百人为一团。”
第二天还能出现在李孟面前的洋人,也只有这个欧曼了,萨克森公国是德意志诸邦的一个国家,那个时代的德意志并不是今天这个统一的德国,而是许多分散的小城邦,德意志地区在当时的欧洲可不是什么富裕地方。
农民除了应付地主的压迫之外,还有种种的苛捐杂税,天灾也是不少,许多不能维持下去的农民,直接是把自己的土地卖掉,或是卖掉自己所有的家产,买一把双手剑或别的什么兵器,直接去参加雇佣兵。
当时的德国雇佣兵和瑞士雇佣兵在欧洲可算是赫赫有名,欧曼.加里斯看起来像是个很有故事的人,但他自己不讲的话,李孟这边也不会追根问底。
胶州营这边需要的,是这名德意志佣兵的见识和战争技能,第二天,李孟就带着这名欧曼去观看练兵,随同的还有费德勒神甫,他的作用是翻译,以往不跟着去军营的主簿袁文宏也是跟在了身边,他的作用是记录。
欧曼.加里斯和轻佻的邓格拉斯不同,或许是因为语言不通的关系,欧曼很少主动说什么,但没说话,基本上都是关键。可邓格拉斯的模样,即便是语言不通。恐怕也会喋喋不休。
这样的性格,倒是很受李孟的欣赏,这一路上各样地建议不少,都被袁文宏记下,当然实际是不是进行改变,还要在各级军官的讨论和实际演练之后,才能生效。
观兵和听欧曼讲述,差不多用了一天的时间,末尾的时候。李孟询问道:
“你觉得我的部队和你们欧洲的部队有什么差距吗?”
欧曼稍一思索就下了判断,缓慢回答道:
“将军的部队装备精良,纪律严明,士兵的精神风貌也是很好,但很多的战术和战法,差不多落后我们那里二十年到十五年。“
听到这个“二十年到十五年”说法从费德勒神甫地口中被讲出来。李孟脸色很正常,可跟随身边的亲兵护卫们,还有被观察的营千总一干军官,都是面有怒色,在他们这些人眼中看来,胶州营的这种战法体例已经是天下无双。
在胶州营中训练几年的农夫。在战场上就是横行的强兵,此等方阵和火器结合,无论对方是步兵还是骑兵,都是挡披靡。
这样地强兵强军,居然被一名来历不明的番鬼说成是落后二十年到十五年,真是莫名其妙。
欧曼的话没有说完,又是开口说道:
“我的国家那边。对于长矛组成的步兵方阵也是不断的摸索使用,很多东西在改变,将军,你地军队改进战术之后,应该是欧洲次等精锐的军团,但要和法国以及西班牙的精锐兵团比较,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费德勒神甫在那里不断的翻译,边上的这些人听着更不服气,但当年邓格拉斯担任教官的时候。也曾讲过,佛朗机那边很早就开始用这步兵方队,可这欧曼句句都是在贬低胶州营地军队,到底是什么用意,莫非是自高身价。
李孟脸色平静,不过心中也不太舒服,那边欧曼又是轻声的说了一句,李孟转头看向费德勒神甫,神甫连忙的翻译了出来:
“这军队的风貌虽好。不过能看出来。实战经历的太少!”
这个评价说完,李孟也是无言。半响才开口说道:
“这倒是没错,实战的确是少了。”
在李孟的心目中,真正的大敌是关外的鞑子,所以山东面对北方地方向是老营兵马和当做后队的登州军。
周围若有战事则是各军轮换,但自从那次齐河县的战斗之后老营参加战斗的次数,反倒是不如其余各军多,比如说现在青州军和淮扬军就在南直隶大打出手。\
在寿州的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率军前往阻击援军之前,围城的淮扬军,就先和革左五营援军的前哨开战。
虽说是里外两道长围和壕沟,把颍上城的外围变成了一个圆环的要塞,但面对革左五营最强地两支部队,固守工事却不现实。
在老回回和改世王两支部队南下开始,淮扬军参将陈六就命令他地副手高科,率领五千人在距离颍上城三十里的位置上,设置了阵地。
不管是革左五营地军队还是胶州营淮扬军,他们的运动都是依托颖水的水运,老回回和改世王的部队十几万人沿着水路运动,高科率领的部队在颖水边上列阵,正是交通要道上,想闪避都闪避不了。
背水扎营和背水一战可不是一回事,身后是河水,如果敌军压迫过来,士兵们后退无路,往往会生崩溃。
高科率领的部队,水上有船队接应,岸上是用火器和工事组成的阵地,到来此处的改世王部,要想继续前进,必须要拔出这根钉在路上的钉子。
可组织了几次攻击,火器对射的时候,对方的火炮打的准而且打的快,一点便宜占不到。
尽管那几门十二磅炮没有带来,但革左五营里面火力最大的也就是六磅左右的炮,火力的密度甚至都不如对面的淮扬军。
准备组织步卒冲锋,远距离上被火炮轰,近了点被火铳射击,冲进攻势跟前,那长矛戳出来,一样是抵挡不住,这官兵和革左五营遇到的任何一支官兵都不一样。战斗意志极为的顽强。
革左五营每个营的基干部队和老兵也就是万把人,对河边官兵阵地地冲锋,这些骨干和老兵更多的是作为督战队的存在,在后面督促着前冲,那些冲锋的士兵开始还有些血勇,也是听老兵们讲,官兵们最多是远远炮射箭,只要是冲到跟前,对方就要溃散逃跑的。\
可忍着横飞的炮弹枪弹冲到跟前。官兵们手持长矛结成阵势,大呼酣战,根本没有什么惧怕的意思,偶尔几次,反倒是能听到军官约束士兵,不要杀出工事之外。免得乱了阵型。
冲了这么两次,革左五营自己的士气反倒是低落,革左五营这些人打了这么多年仗,都是知道分寸。
他们知道如果继续逼迫炮灰们冲锋,搞不好就好哗变伤及自身,但这个钉子不拔出去。如何去救颍上城的同盟。
老回回马守应和改世王蔺养成商议争执了半天,一人出了几百名骨干,尽可能地选用老兵前去突击。
混杂了骨干和老兵的冲锋的确是有效果,而且革左五营这一次也舍得把准备攻打工事的装备拿出来,能用在这个场合上的,也就是橹车了。
人躲避在橹车后面,橹车前面的木板上挂满了沙包。阻隔弓箭和火铳完全是够用了,甚至是一磅左右地小炮也未必能打开,而自己士兵和远程武器则是可以躲在后面打。在革左五营的头目判断。
之所以攻势不利,那是因为在冲锋的短短距离上,锐气和斗志都被对方的火器给磨没了,只要是能在靠近这工事之前,尽可能的减少损失,贴近了肉搏,就可以拿下阵地。
橹车次第排开。有人在后面推着,橹车的后面则是跟着这一波冲锋地流民部队,淮扬军副将高科这边带来了八门炮。
看见对方的橹车进入射程,几门火炮立刻是开火,每有一炮弹落下,就是一辆橹车被轰散,但革左五营的橹车并不是一列,一列被轰烂,立刻就有另外一辆补上这个缺口。火炮装填的度。自然不能形成完全无间隙的射击。
推过火炮的射程之后,仰角射击的火炮就仅仅能打到橹车后面地军队了。但这次革左五营的军兵站立也是吸取了,不再是一窝蜂的一哄而上,而是相当松散的站着跟随橹车。
革左五营在变,官兵们也不是傻子,橹车推到火铳射程之中的时候,火铳兵都是站在工事的矮墙上面射,正好是打击跟随橹车前进的那些流民士兵。\
但这么下去,革左五营终究是还是以比前几次冲锋小得多的伤亡,冲到了淮扬军工事的跟前。
白刃相接,面对面地厮杀肉搏,高科率领的五个营按照营排列成横队,长矛一排排的刺过来,好像是钢铁荆棘一般,营和营之间的缺口则是被轮换射的火铳兵们堵住。
这种肉搏的阵列,差不多前面五排的长矛兵都是把自己的长矛放平向前。
革左五营的士兵冲到跟前,翻过矮墙现自己要面对地是五排长矛,而自己这边只有一个人,加上身边地战友只有一排,在面对面的战斗中,淮扬军地官兵们总是形成了局部绝对的优势。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骨干和老兵们组成的冲锋队伍崩溃的比前面还要快,既然冲到跟前还是打不过对方,那这战斗还有什么意义,跑吧!
从遇到高科在颖水边设置的阵地,到组织人冲锋,到骨干老兵的崩溃,一共是三天左右的时间。
这种局面让马守应和蔺养成倒吸了一口凉气,在这边用全力攻击,颍上城那边怎么办,拖延一天,颍上城那边的局面就危急一天,已经好多天没有看见颍上城其他三营派出来的求救使。
搞不好颍上城的局面已经生了变化,不能在这里多花费功夫了。
离开颍上城三十里在颖水边上布阵,陈六的这个思路并没有什么问题,但这个距离却选择的不合适。
三十里的距离,即便是没有水运,短途的6路运输已经可以解决很多问题,革左五营这边并不含糊,第二天留下两万兵马和淮扬军高科部对峙,同时围绕着官兵的工事和营地。在安全的距离上开始挖掘壕沟。
在南直隶地这片区域上,因为水网纵横,并不适合骑兵的往来,所以马匹很少,以步兵的运动度,想要驱赶外围挖掘壕沟的流民士兵,度远远不够,整队走出工事,对方就跑。一回来,他们继续挖。
结果,高科气急败坏的看着外面的壕沟一天天的把自己的营地包裹起来,自己却没有什么办法,这壕沟倒是不能困住谁,淮扬军的官兵出去就可以把这个壕沟填埋起来。但革左五营地两万兵在边上若即若离的,等于被挂在这边了。
而革左五营去打颍上城的大队,则是放弃了颖水的水运,通过6路前往颍上城。
内外两道长围,陈六率领的淮扬军就在这内外长围之间,每日在城头上观望等待的贺一龙、刘希尧等人。看到老回回和改世王地大军到来后,已经沉浸了好多天的突围攻势,又是被动了起来。
淮扬军参将陈六率领的部队此时顿时是显得捉襟见肘,尽管围困颍上城,把所有革左五营的军队吸引到这颍上城下是既定的策略,可兵力实在是太少,虽然听说寿州的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地部队已经是朝着这边开拔。
颍上城内的革左五营士兵。这次的手段真是撕破了脸,把城内所有能动的平民百姓全部是动了起来,被驱赶着到城外去攻那个长围。
这手段,革左五营倒真是不常用,毕竟平时还都是打这个替天行道的名头,此时却什么也顾不得了。
但淮扬军也不含糊,只要是进入射程就打,绝不手软,这些颍上的百姓们从来都是怕官兵更甚于怕流贼。结果被这么一打,扭头就跑,在身后列阵的革左五营士兵却被冲了个七零八落。
结果又是花费了好大地力气来收拾局面,尽管这突围的手段灰头土脸,但在贺一龙等人的眼中,外面的官兵的堵截却不一样了,大部分的力量都是向外,而对内的力量变得薄弱,如果内外同时动。搞不好就能突围了。革左五营在城内的军将们极为的郁闷。明明看着外面地官兵远远少于自己,可不管怎么突围和战斗。就是突破不了那短短的两层长围,准确的说,连那矮墙都无法的打破,火器和冷兵器的层层堵截,严谨的组织,高涨的战意,都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这些革左五营的大将有时候也禁不住心想,若是天下间地十成官兵能有一成是城下这般,那就不要提什么造反地事情了。
老回回两营的部队,到了这颍上边上,那些头目都对来救援同盟地决定感觉到怀疑,颍上城下的工事和营垒,比起半路上遇到的那支官兵修建的还要麻烦,尽管颍上城周围的地形要平整宽阔些。
可在这样的地形下面,这支官兵犀利的火器却更容易施展,在安全的距离上,老回回和改世王两个营稍作休整。
这时候他们看见了城头的旗帜飞舞,革左五营五个营在一起战斗可是好多年了,彼此间联系自有一套方法,自从来到这城下之后,城外的营中专门有人盯着颍上城头的动静,看到那旗号挥动。
盯着那旗号看了几眼,自然有人明白这旗号之中的意思,马上做出了相应的布置。
围绕着颍上城的圆环,胶州营淮扬军的部队就是在内圈和外圈之前,他们唯一的出口就是在颍上城东门和颖水的交界处,一切的援兵和辎重给养都是通过颖水的水运来进行,在水上,胶州营可以凭借着火器占据绝对的优势。
老回回他们两个营是在北门的方向,眼下陈六也是在这边观察着,他虽然戒备,却还是比较轻松。
毕竟按照情报来说,对方可是走了不少的6路才到达这边,这里不同于北方,七月八月间湿热异常,而且地形被水系分割的支离破碎,大队人马的行动,不依托河流仅仅是走6地的话,人总是会疲惫异常。
大部队不是机器,总是要休整之后作战才有好的效果,所以参将陈六并不认为革左五营到达的这个下午会生战斗。
不过他的这个想法并没有持续太久,对面才安静了一会的营地阵列之中,人喊马嘶,旗号翻滚,明显是在调动,进行进攻前的准备。
陈六愣了下,低声的骂了一句,刚要布置,却听到身后也有动静,扭头一看,颍上城头人员跑动,城内也是闹哄哄的局面,这分明是突围的前奏,开内外的规模,这次的合击一上来差不多就是动用了全力。
“每个城门留一个营,河上的船队做好戒备,把炮都他娘的掉过来!!”
淮扬军已经是在城下围了将近一个月,每日紧张戒备,大大小小的战斗不断,偏偏又不能赶尽杀绝,只能是这么耗着,等待革左五营的大队兵马来救援。
这和那种短促的遭遇战不同,长时间围困,每日里的紧张戒备,实在是磨砺人的神经和承受能力,或用更贴切的词语,这是种折磨。
等待已久的革左五营老回回部和改世王部都已经是来到了颍上城周围,这些日子的等待和折磨终于到了头,每个人都有些兴奋,劲头也是十足,不过一个多月过去,每个人的麻木也是有些惯性。
外围和内围之间,已经是把松软的土地尽可能的修出了一条道路,各处的火炮,都是被调到了这个方向。
陈六前后看了看,又是下令:
“杨晨五,你领着六个营在内围,但只给你三个营的火铳兵,把人都给我堵在里面,老子对付这些新来的流贼。”
地位已经是卓然不同的营千总杨晨五沉着的领命,自去吆喝着组织兵马防御,内外长围之间的距离并不是那么宽,要调度兵马还真是要仔细的分配。
而陈六这边则是简单了许多,十二磅炮四门,六磅炮十门,三磅炮十四门,差不多占据了平日间需要半个营来防卫的长度,炮兵们正在费力的校正火炮的位置。
预先修筑了围城的长围,那就是预先设定了战场,战斗只能是在长围的下面进行,颍上城内要想进行攻城作战的话,能展开的地方同样是不多。
淮扬军参将陈六把炮摆开,火炮正对着的正面,就是适合冲锋的方向,要想冲过来,就只能是被炮火倾泻。
至于颍上城的革左五营士兵,早就疲了,冲不出来……
“让小的们把耳朵捂好了,免得等下震坏了耳朵!!”
参将陈六吆喝的意气风。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www.uu234.com,章节更多,支持作,支持正版阅读!)
第三百六十六章 成局 离间
小意外,生活中总是有这样那样的小意外,看似应该正常展的事情,因为这些意外起了变化。
战场上也是如此……
在炮膛中的弹药已经是夯实,炮弹也已经是放进了炮膛之中,操炮的炮兵拿着点火的工具正在那里等待命令。
陈六大声的吆喝,最当中的那门十二磅炮的炮兵手一颤,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怎么回事,手一颤,烧红的铁钎朝下动了动,不小心就插在了炮孔之中,这名士兵的反应倒是不慢,冲着周围的人大喊道:
“炮点着了,闪开啊!”
围在这火炮跟前的人都是朝着后面退了两步,那士兵也拔出了铁钎,人倒是不用担心被伤到了,不过这门十二磅炮却是最先被打响。
“轰”的一声,周围的人都是被吓了一条,这时候内围面对的城门已经是敞开,贺一龙和刘希尧、魏小北的队伍正在列队,他们手中也有炮和火铳,可在胶州营的优势射程面前,没有什么拿出来的必要了。
马守应和蔺养成已经是骑马到了阵前,临战之时,一军之都是要观看对面的阵型和阵列,这边的士兵也是被赶着向阵前排列,颍上城周围,最多也可以容纳一个一百到两百人之间的横排冲锋。
革左五营的基干部队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用在这样的冲锋中的,所以排在前面的前锋阵列,大都是炮灰,炮灰也是知道自己是炮灰,他们也知道排在前面几排,恐怕死的最快,可是被人用刀逼着,又有人许出种种的好处。也只的是顶到前面去了。
“要是现在冲,这官兵的火炮能打三轮,靠近了火铳差不多也有四轮。”
蔺养成盯着对面地工事,沉声说道。边上的马守应控制着坐骑不要躁动,点头说道:
“死这队人我还舍得。关键是要出个结果,咱们人比官兵的要多,内外合击,只要是能打开个口子,冲进去……”
话说到这里,马守应却没有继续说,按照半路上遇到的那支官兵地能力。就算是冲进去还有苦战。
马守应面沉似水,蔺养成迟疑了下开口说道:
“马大哥,这一路上折损不少,估计要是打这个地方,也要丢下不少的弟兄,咱们何必挂在这里,能走就走吧!”
当日间在河边地那个工事阵地就已经是特别的难啃。看前面的阵地工事,规模比那时不知道要大了多少,看着就让人头皮麻,蔺养成心里想的明白,这样难打的对手,就算是给他们解围,自己又要损失多少,实在是不值得。
要是几天前说这个话,马守应肯定是斩钉截铁的拒绝。但现在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正犹豫的时候,听见对面“轰隆”一声闷响,接着半空中有呼啸声响起。
这个时代地炮弹初并不大,呼啸声被人听到,炮弹也就到了,还没有说话的马守应听见身边好像有石头丢进烂泥里声音,没有惨叫。
但自己手上和脸上却有星星点点的湿润,扭头一看。这时候才听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马守应扭头一看身边,却看见方才还在身后列阵的前锋队形已经是被趟开了一条通道。在这通道上,全是残肢断臂。
通道之中,有些人已经是被打烂了,通道两侧,许多人的胳膊和腿都消失掉了,倒在地上惨叫。
马守应的脸色立刻是大变,骂了一句,拨转马身,朝着阵后就跑,蔺养成地行动更快一步,已经是跑起来了,本来就被驱赶到前面,满心不情愿的前锋炮灰们,也都是哄然大散,跟着就跑。
主帅向后跑,前锋向后跑,后面的本阵一时间也是反应不过来,都是跟着向后撤退,因为突然的惊慌而产生的后撤,很容易造成整个部队的崩溃,革左五营这两营本来就是收拢来的杂兵成分较多。这突然的一推。
整个的军营大哗,开始控制不住,一起朝着后面就跑,马守应和蔺养成被大炮地射击所惊,跑了几步,看着整个这军队都要崩溃的模样,心中顿时是知道不好,急忙的召集亲兵收拢部队。
陈六这边看着这一切是目瞪口呆,心想怎么这边就放了一炮,对方就全军溃退,颍上城贺一龙和刘希尧他们的部队已经是列阵完毕,就等着两边同时动,合力攻击官兵,可城头上那负责望的人也看到了老回回和改世王的部队突然崩溃。
这边哪还敢在外面继续战斗,城头一叠声的命令布下来,城外那些流民士兵又是争先恐后的涌入城内。
因为官兵的火炮已经开始调转方向了,内围和护城河地距离,也就是比官兵地火炮射程稍微远点,跑得慢,就要挨炮了。
本来是准备拉开了大打,可这局面却突然间变成了这样,参将陈六把那个提前开炮的炮兵叫到跟前,张嘴想骂,却不知道该骂他什么,无奈地挥挥手,又给他赶回阵列之中。
在颍上城内的头目们都知道外面的官兵有将军炮,颍上这样的小城,如果用将军炮轰,打开城墙都不是问题,却用内外修筑了两道围墙的方法来围困,这实在是诡异之极,事情到这个地步,任谁都要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觉得不对劲是一回事,城内的这些人被围的死死,一个人也跑不出去,即便是想要送信出去,也没有办法。
差点溃散的老回回和改世王两营,差不多到天黑的时候才重新聚拢起来,选择扎营的地点距离淮杨军的阵地可是足够的远,生怕再被那火炮轰到。
十二磅炮对胶州营的炮兵来说,也是新东西,使用的时候,有很多的参数捉摸不透,要摸索着来。射程倒是差不多了,可炮弹落地地跳弹能有多远,还是个很粗略的数字,今天杀伤革左五营几十人的炮弹。就是十二磅炮落地之后跳弹。
革左五营的这两个营可不能走,他们要是一走。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地部队肯定不会过来,那这么折腾的意义何在。
结果马守应这边举棋不定,战战兢兢地在营内据守,陈六这边没有任何的动静,根本不动作。
第二天则是把步兵方队直接从工事之中拉了出去,在工事前面列阵,本来革左五营头疼的就是工事和后面的火器。看见官兵从工事中出来列阵约战,自然是求之不得,但经过昨天的经历之后。
革左五营上上下下的,都觉得要是这么硬冲,这官兵肯定有古怪……
参将陈六和属下的各级军官商议,从对方地表现来判断,现在革左五营是内不敢突围。外不敢进攻,这么僵持下去,不出三天,对方肯定要跑。
合计了半夜之后,陈六这边做了一个决定,天没有亮,就有骑着快马的信使从这边出,沿着河对岸朝颖水上游赶去。
淮杨军副手高科的营地距离老回回、改世王的大营不到三十里,第二天下午。马守应和蔺养成经过一夜的商议后,也是拿定了主意,再等一天,如果再也没有什么转机的话,直接拔营北上去投河南的闯王。
去闯营地位低些就低些,总比血本无归,孤身去投奔闯王好些,可耽误了这一天,一切都不一样了。
在上游地高科接到了陈六的命令。在上游的五个营在中午时分直接是离开了营地。带着干粮沿着河南下。
革左五营留下牵制的部队,想要上前阻截。但这等流民的非主力部队根本无法和胶州营的部队正面抗衡,两万人一接战并没有支撑多久,直接就是被这五个营的官兵击溃,丝毫没有阻挡的作用。
第三天,老回回和改世王两营想要拔营北上的时候,却现离开这里地必经之路上,已经是有官兵的五个营堵在那里。
现在革左五营能去的地方只有西面,但往西走是大别山区,目前这种状态的部队,进山的话要溃散大半,山里面根本没有什么吃的能供养这么规模的流民大
他们也能看到官兵这五个营是轻装而来,没有火炮这样的重武器,马守应和蔺养成这次舍得下本钱了,在这个方向上投入了大量的人马猛攻,寄希望于打开个缺口,这次地战斗很是激烈。=
优势兵力地流民士兵,弓箭和火铳射击都被胶州营的火铳挡在了射程之外,但橹车和小炮之类地毕竟能够挥作用。
但这次的五个营并没有守,而是主动的进攻,只是每个营都是陷入了革左五营优势兵力的重重围困之中。
淮杨军的副将高科在混战之中,斧枪的柄都已经是折断,五个营的部队在将近二十倍于他们的敌人面前,顽强的顶住了。
革左五营这两营不敢忽略这五千人的部队直接过去,这五个营就好像个锥子一般,狠狠的刺进了他们的血肉之中。
距离那误一炮的三天后,在颍上城下的淮杨军撤出了长围,通过水路转到了和高科率领的五个营同一阵线上去,。
淮杨军参将陈六见到高科的时候,这五个营的损失已经可以用惨重来形容,革左五营的主力部队却没有北上分毫,淮杨军回师,革左五营组织的第二次进攻,不出意料的头破血流。
这时候,马守应和蔺养成终于是意识到在他们面前的到底是一支怎样的强军,尽管官兵此时也不过一万五千人,己方十倍于敌,但却无法有丝毫寸进,对方如果压过来,恐怕己方还打不过。
可取得了优势这支官兵,又是修筑工事,居然又是摆出一个你不动手我就不打的态势来,堵住就行。
这种种不合常理的行为,让重新回师的革左五营部队没有一点高兴的心情,每个人都感觉好像是要疯掉,完全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
但现在的局势已经容不得他们考虑什么了,驻扎在寿州的官兵,在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率领下前锋已经是到过了正阳镇。总兵黄得功的部队已经和革左五营地警戒部队交战,对革左五营来说,目前的出路也只能是依托颍上城,和官兵真刀真枪的开打了。淮杨军这种诡异的兵马肯定是打不下来。
可对镇守太监卢九德率领地官兵却还有战胜的希望,战胜这支官兵。看看能不能转向庐州府重回湖广,或是进入南直隶地腹心之地,总之,凤阳府这边是不敢呆着了,实在是太过诡异,事事不合常理,什么时候见过这么能打的官兵。什么时候见过这么诡异的用兵。
事情到如今,任谁都看出来,南直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形势,分守青州府参将马罡率领的两万青州军加上留守的淮杨军,接近两万六千人的部队,已经可以在南直隶地州府之间横行。
地方上并没有任何可以制约他们的部队,而且才刚刚安静几天的这支山东部队。又是开始动作,重新回到了山阳城和宝应县之间,随时准备通过洪泽湖和淮水的水路运输进入凤阳府的战场。
天下人并不都是傻子,在南京兵部尚书和南京守备的谏言下,京师下急旨,更改南直隶的布置。
罢免漕运总督高光斗地职务,改用马士英担任,收拢凤阳府周围三卫和南直隶江北各府的兵马,严加戒备。南京守备徐家和各级掌兵的亲贵。则是把准备驰援南直隶的兵将,全部收缩回南京城,确保万无一失。
同时,在镇江设分守参将,就地募兵,确保长江枢纽不失,一时间,在南直隶,官兵和贼兵。南直隶的官兵和来自山东的官兵彼此间犬牙交错。形势错综复杂,每一方势力都是在紧张的戒备。
七月间的开封城每日里死气沉沉。背靠黄河的开封此时完全是变成了一座孤城,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归德那边可以逆流而上派来援军,不是每个人都知道李、罗地百万大军还是很忌惮在山东兵马,不敢妄动。
开封城内,周王府的侍卫们现,最近府邸周围偶尔有行踪诡异的人出现,不知道是什么路数。
周王在开封城内的风评还是不错的,也没有什么不开眼的蟊贼来打王府的主意,王府的侍卫和城内的官兵也不是吃素地,周王屡次出钱劳军,陈永福率领地这些兵马严格来说是周王在出钱供养,自然是懂得如何效力。
城外的流贼,这可能性也不是很大,开封城戒备地这么森严,除非是会飞才能进城,而且进城后,巡抚官署和总兵衙门那边的更有价值些。
灵山商行在开封城内的掌柜却是愁,上面来了命令说是要把周王府全家想办法转移到城外去。
可在开封城内,山东一共才能动用百把人,那王府不管怎么观察,都很难攻进去……
在黄河北岸的督师侯恂和山西总兵许定国正在就地练兵,并且去山西和陕西收拢边兵,虽然听说朝廷要下旨请山东救援,可一时半会也到不了,远水解不了近渴,城内的人也要琢磨着自救。
开封城的几个城门,除了北门偶尔开门放人出去,渡河和对岸以及京师联系,其余的城门都是紧闭,特别是西门。
但七月末的时候,却从城头上放下一个人,这人下城之后,没有朝着相对安全的北面和东面跑,却直接朝着离城三十里左右的流民大营跑去。
尽管朱仙镇一战打完后,李自成已经开始调度兵马去往开封府和河南府、南阳府等地分别驻守,以往是流动作战,但此时却要考虑建立基地,长远展了。但罗汝才的部队却不愿意这么做,说是大丈夫自当横行天下,何必拘泥于一府一县,一直是屯驻不动,甚至拒绝了那些较好的府县之地。
在距离开封城三十里的区域,仍然有几十万人驻扎,好像是一座城池一般,不过这城池却是泾渭分明,一边是闯王的大军,一边是曹操的营地,绝不混杂。
从开封城内过来的这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坏掉还是胆子太大,进入流民大军的防御区域之后,尽管是故作隐藏隐蔽,但在看在哨兵们眼中,说他是大摇大摆也不为过,实在是太显眼了。
闯营巡逻的哨兵现了这人,形迹实在是太可疑了,在这方圆几十里的范围内,被闯营的骑兵现,跑是跑不了的。
真正让人意外的是,这人被抓住之后,神色诡异,遮遮掩掩,对这样的人,老练的闯营士卒少不得要搜上一搜。
这一搜了不得,却从身上现了一封信,招来识字的文书一看,这信是周王写给曹操罗汝才的一封信,说是若是曹操罗汝才此时幡然悔悟,接受朝廷的招安,周王愿意以自己的王爵担保,大明朝廷愿意封侯厚赏,还说什么此时做贼乃是祖宗蒙羞,九泉之下也是无脸见人,只有在朝廷下高官厚禄,享受富贵才是正途。
还有什么若是弃暗投明,将来前途必不在平贼左良玉之下等等……
这封信如果一开始就到闯王李自成的手中,或是送到曹操罗汝才手中,双方估计都会一笑置之,现如今闹到了这样的地步,谁还会想着招安。
但这信却被下面的士卒先知道了,本来闯营的官兵看着曹操营的横行不法,骄奢淫逸就很不顺眼,现在又有这事情,各营都是哗然,士卒们交接议论,传得沸沸扬扬。
闯营诸将也有些有心人在其中推波助澜,让这消息传得更加的厉害,甚至有的营队,已经是作出了戒备动员的态势。
曹操罗汝才的部队也不是傻子,在闯营之中也有自己的耳目,双方之间本就有些矛盾在,一看见对方做出戒备动员的态势,杨承祖直接是把马队召集了起来,全力的警戒,一幅准备火并的架势。
等到闯王李自成知道消息之后,李双喜已经是披挂完毕,就等着闯王一声令下就令人杀将过去。
还没有等李自成做出什么决断,罗汝才那边先是派人送来一封信,说是营中无粮,如今局面甚大,闯王操持不易,曹操营不愿意连累诸人,想自去湖广一带筹措粮草,还请闯王应允。
对这封信,李自成想了很久,刘宗敏、牛金星都是急匆匆的赶到帐中。
那开封城内来的人是早晨被抓,晚上,闯营的大批粮食朝着曹操营运送过去,双方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这才是放松下来。
只不过到了夜深的时候,双方的警哨都是比平日多了几倍……
这个月的月票名次看来要顺其自然了,不过该调节调节,该拉票拉票,两不耽误,希望大家支持老白
谢谢大家
月票!月票!哭天喊地的求月票
第三百六十七章 南征动员 内有隐忧
“这仗打的真够难看。”
李孟看着南直隶传来的战报,忍不住出这样的感慨,淮杨军的陈六和高科在这样的军报上没有什么隐瞒,有一说一。
而且这种大军出阵,各个将官都要按成例写阵中日记,以后拿回来编纂成战史作为借鉴,几个人的日记一对,想隐瞒也无处可藏。
这次的战斗实在是太笨拙了,从军队的预先布置,到随后的误击反应,笨拙混乱,这种种应对若是让老将看到,可能要笑掉大牙,但即便是如此笨拙,还是圆满完成了预定的布置,把革左五营全部堵在了南直隶之中。
归根结底,战场上还是军队实力决定一切,即便是革左五营有五万老兵,并且装备不差,可李孟知道,如果双方对战,就算在这样不适合大军会战的地形下,淮杨军也可以轻易的直插对方腹心,取得胜利。
可寿州和颍上之间的战斗,目的并不是为了打败击溃革左五营,而是为了把革左五营和南直隶的主力大军关在一起,让他们自己斗,打败革左五营,山东是拿不到什么好处的。
感慨归感慨,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李孟自己琢磨如果和陈六换个位置,恐怕自己打的并不会灵巧多少。
李孟和手下的军官团并不是这个时代传统的武将,他们是李孟依靠自己在穿越前解放军队伍之中所接受的士官教育,以及耳濡目染的那些知识,糅合这个时代的武器和现实,所建立的一支军队。
他的训练和纪律,都是和现代的华夏军队差别不大,但他的武器和组织架构,却并没有过这个时代,外面看起来。李孟地胶州营和其他的大明军队并没有什么区别,就连武器都是火铳和长矛,这个其他的军伍中也有。
不过,李孟却做到了自己能做的一切,把自己注意到的细节都改进了。通过足实地粮饷和每日的宣讲训练,让士兵们的精神面貌和体能战技都是大幅度的提高,狠抓武器制造的质量要求,让武器尽可能的挥本来的威力。就军队的素质来说,令行禁止,武艺精熟,也是数得着的精强之军。
作好了这些细节,整体地实力自然而然的就提升了一个档次,尽管他不明白这时代军队和武人的许多常识。他地属下都是普通军卒和下级军官出身的,同样也是不懂,而且大家对于战局的把握。对于战机的那种先天的嗅觉,也很是不足。但是,在当今的战场上,凭着胶州营的实力,一样可以取得胜利。这是一支像工人更多过像武将,勤勉严谨远过才华武勇的军队。
听见李孟这句低声地嘟囔。孙传庭在边上含笑不语。只是开口提醒说道:
“大帅。军将们正在外面等候。”
李孟又是看了几眼手中地军报。转手递给边上地孙传庭。笑着开口说道:
“尽管打地难看。可总算是达到了预定地目地。总算是布成了这一局。接下来所做地就是收尾了。”
说完之后。大步朝着正堂走去。身后地亲兵连忙跟上。李孟很少见地穿上了全身地战甲。平日间在济南城周围督促各营练兵地时候。李孟也不过是穿着总兵地便服而已。而见大明非山东系地文武官员。也有一套类似于文官袍服地绣着兽类地大红礼服。
穿着战甲。全副武装地模样。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上战场。另一种则是眼前这个……
总兵衙门的正堂极为宽敞,李孟出来前,正堂上有三十几人在那里或坐或站,而王海和汤二则是坐在最靠上的位置上。这些人最低的也是营千总地服色。一名亲兵在进入屋中地时候扬声通报道:
“大帅到!”
屋中诸人齐齐的站起,铠甲和佩饰哐当哐当地响成一片。王海和汤二站在最前,其余诸人在后十人一排列队,肃然恭候,李孟大步的走进屋中,王海和汤二领着头,啪的一下两腿一并,马刺哗哗的碰在了一起,大家伙好像要把肺里最后一次气吼出来一样,大吼到:
“末将参见大帅!”
李孟扫视一圈之后,微微一颔,大声的说道:
“诸将,今日大军即将南下平贼,诸营取消一切休假,一切外出,全营整备,随时南征!!”
对李孟的命令,有心观察或是搜罗消息的军将们都能猜到,但听到大帅确定,人人脸上皆有兴奋之色,功名当在马上取,为将要想飞黄腾达,总是要在刀山火海之中用军功来换取,偏偏老营的战斗不多,每日里训练不停,真是憋坏了这些官兵们,此时终于有这个机会。
尽管此去的乃是修罗场,死伤无眼的所在,可众人还是心潮澎湃,热血沸腾,齐齐的躬身抱拳,几乎是吼着回答道:
“谨遵大帅军令,愿为大帅效死!!”
八月初,山东各个州县的驻军军营周围都是实行戒严,武装盐丁也是每日到处巡逻查看,气氛却是渐渐的紧张起来,对外则是宣称,河南情势混乱,山东危急,所以做出这番姿态。
革左五营的兵马和胶州营淮杨军打的缩手缩脚,次次吃亏,但是和卢九德率领的南直隶官兵战斗,却还是有来有往的。
总兵黄得功开始的猛冲猛打的确有效果,但马上就被魏小北率领部队迎头拦住,吃了点小亏,侧翼的刘良佐本来想看黄得功的热闹,却被卢九德几次的催促,也只得是从侧翼出击,却被贺一龙和刘希尧拦住,打的灰头土脸。
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率领大军居中,稳步向前,他的正面则是改世王蔺养成的部队,双方对峙,谁也不敢先动手。
而革左五营实力最强的老回回马守应部则是压住后阵。这次革左五营的军头对实力最强的老回回在后面地事情都没什么意见,因为谁都知道,这马守应押后是警戒行动莫名其妙的淮杨
“大帅,巡抚衙门那边又是送来一封信。”
此刻已经是晚饭时候,只有这个时间。那些白日里送来的书信才能交到李孟的手上,自从那天给济南大营的诸将下令之后,李孟每天都是泡在各个营之中,观察督促士兵们地训练,或是亲身参与其中。
到了晚上才回到城内的府邸和家人团聚,稍作休息,第二天又是如此,回到家也安生不得,晚饭前。这些下属还要拿一堆的文书来让他批阅。
看见袁文宏递过来的信,李孟一边接过来,一边笑着说道:
“这折腾什么。离着这么近,有什么事情当面过来说就是了。“
展开信笺,看着看着,李孟就皱起了眉头,冷声说道:
“欺负我是个粗人吗!说什么乞骸骨,这话是他上奏时候对陛下讲的,对我讲,岂不是要陷我于不忠,他是监军文臣。我是武将,他这么写,是要指责我跋扈不成,上下体统尊卑都不要了吗?”
话说完,直接是把信纸摔在桌子上,对袁文宏说道:
“明日给他送回去,说是文武殊途,这重臣磨勘铨叙,乃是天子操之。我这等武将哪里能说什么。想要告老还乡,自有京师的陛下和诸位大佬拿主意,来这里问我有什么用处。”
袁文宏脸上带着笑容,点头答应,心中却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山东巡抚颜继祖在山东虽然吃好喝好腰包也好,但陪着李孟做事,上下倒置不说,而且每天胆战心惊。生怕李孟这边事败。或是自己那里触犯了李孟,那自己都是个身死族灭的下场。
从吏部都给事中的意气风到出京经历的一件件事。如今地山东巡抚颜继祖可是心灰意冷,只想着太太平平过下半辈子,再也不愿意掺合到大明官场的任何事,更别说这山东李孟的事业中来了。
可他想请辞,李孟这边根本不答应,有这么个用熟了地巡抚在山东,总归是少了很多麻烦,要是这人一走,再派过来一个新的,还要威逼利诱,现在事情这么多,谁愿意多花费这些心思。
袁文宏心中想的明白,那边李孟的接下来的话果然不出他所料,李孟摔完信纸,喝了口茶,又是笑着说道:
“袁主簿,明日你去巡抚官署一次,好好劝劝巡抚大人,这山东太太平平,其他处兵荒马乱,在这里呆着多好,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袁文宏连忙躬身答应,心中却是暗笑,李孟这话说的当然不是山东太平,而是你颜继祖要是不在任上,那可就不太平了。
这山东巡抚颜继祖也真是可怜啊,乞骸骨,那是臣子向皇帝说要退休的意愿才用到的词,可现在都已经用在给李孟这种武将的信上,可见把自己地姿态放到了多么低,已经是有些慌不择词了。
但只要李孟不答应,颜继祖就不敢上表请辞,尽管按照名份和实际上的人事手续,一地的巡抚要辞官,是要经过皇帝核准的,而且也只有皇帝能够决定。但这颜继祖却丝毫不理会朝廷,只是不断的请求李孟答应。
这件事在外人眼中看着可笑可怜,胶州营系统的文官之中,人人都是幸灾乐祸的看热闹。
不过李孟有些事并没有和袁文宏讲,按照孙传庭的分析,在现如今的天下局势,兵部尚书是个下面生着火地炉子,无论是谁坐在兵部尚书的位置上,管他是哪个党的,管他之前名声多显赫,管他笼络了多少御史言官,都不会坐太长时间,而且必定会灰头土脸的下台,甚至性命不保。
这位置谁上谁被下面火烤,但这个位置却也是枢机诸臣中最重要显贵的之一,权力至大。
从胶州营出现时候起,除却刘福来担任司礼监秉笔太监和南京镇守太监外,中枢对山东的态度都是冷淡和有敌意的。如果能换个对山东亲近,或是对山东知根知底,知道李二郎威势的大臣上台,那肯定是会少很多的麻烦。毕竟,朝廷对山东已经是无可奈何,真正熟悉山东地,肯定是会忌惮和考虑具体地情况来行事,方便许多。
看天下间有资格坐兵部尚书这个位置地高官大臣。数来数去没有几个,而且年纪合适地更是少,算下来这几年功绩累累的颜继祖可是有力的人选,搞不好还是最有力的人选之一。
毕竟李孟这几年东征西讨,战无不胜,立下了赫赫功勋,这颜继祖作为主管一省军政地巡抚,自然有个运筹统帅之功,而且。在制度里面,运筹之功才是功。有这等武勋,又是在中枢做过吏部都给事中。人脉宽广的大佬,怎么看也是适合这兵部尚书的人选,再加上胶州营富可敌国,出钱沟通,那自然成算更大。
李孟这边已经是计划完毕,只要是朝廷决定擢升颜继祖为兵部尚书,那颜继祖肯定是孤身上任,家丁奴仆全都是胶州营这边“好心好意”安排。
到那时候,在京师的兵部尚书。肯定是亲山东的立场,或说,必须是亲山东的立场。
那边袁文宏告了声罪,躬身退了下去,自去安排巡抚官署那边的事,外面的家丁却又是通传:
“济南府同知周扬周大人到。”
李孟摇摇头,对边上的一名仆人吩咐,让他去通知内宅,给自己留饭就行。不用等候,常驻济南以来,早饭晚饭,全家人总要等着他一起吃,很多时候晚上李孟被公务缠身,老婆孩子还有长辈都是饿着肚子等。
这举动固然是让李孟感觉温馨,可也觉得过意不去,时间久了,每次遇到这样地事。都是安排下人回去知会一声。不过几个女眷还是要等,他也是无奈。
现在的周扬可不是当日那指点江山的意气书生。他可是山东境内排在前三地文臣,别看他是个同知,但山东人不知道巡按是谁,济南人不知道济南知府是谁的多了,可不知道他周同知的几乎没有,几人之下,万人之上,威权自重,身份气度可不是从前可比。
不过在李孟面前,他依旧是当日的那名举人,恭敬客气,说话也是直接的很,一进门施礼客气,坐在椅子上直接开口说道:
“大帅,昨日间安排的改编兖州豪绅的官吏和帐房,今天上午已经是启程。”
和其他胶州营的高层相比,最近这段时间周扬算是和李孟接触最少的一位,对这种情况,周扬地心中总是很不安,在一个团体之中,和核心越亲近,地位也就越高,周扬一直在地方上操持民政屯田之事,这方面工作几乎是自成体系,和李孟的接触的机会不太多,双方有点各忙各的的感觉,周扬觉得自己是愈的疏远了。
特别是袁文宏成为这镇东将军幕下的主簿之后,周扬心中更是后悔,按照大明的体制和观念,袁文宏的品级虽然低,却参赞机要。在山东士人地眼中,这袁文宏的地位已经是和周扬持平,隐约间还要高过去,毕竟这可是更加的接近核心。
以上种种,周扬自然是心中不安,李孟常驻在济南这段时间,他自然是来的勤了些,不过察言观色,李孟对他的态度是和蔼,是和朋友交往的姿态,对袁文宏则是上级对下级的态度,而且许多事情还是放手让他去做,这才是安心下来。
整个山东的气氛逐渐紧张起来,可兖州府那些还游离于体系之外的大户人家,并不知道这紧张地气氛到底是针对谁。
何况他们被越来越高地盐价折腾的苦不堪言,一边是精神上地惊惧,一边是经济上的紧张,直接加入胶州营体系的人是越来越多。
只是这后进来的,已经没有马骨的资格了,老老实实的按照胶州营的体系制度规划田亩,清点人口,派出子弟当兵等等,一样也少不了,这些大户占有的土地都是极大,依附他们的人口也是众多,接收的工作当真是麻烦的很。
每有什么新地豪门大族屈身投靠。周扬这边的幕僚班子派人牵头,和宁师爷、灵山商行那边派出人手,过去接收,这段时间忙得不可开交。
不过忙归忙,周扬心中却是高兴。李孟对他的信用不减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提出的屯田田庄,逐渐的在整个山东省推行开来,这种成就感实在是让人满足和自豪。
周扬前段时间地忐忑和不安,自然是杞人忧天,他的屯田之政,是整个胶州营强大的根源,是兵源、粮草的来源。甚至可以说成是胶州营,这个带些割据性质的地方政权的基础。
要知道,屯田田庄的存在。等于是在大明的省、府、州县的地方行政系统之外,重新构建了一个体系,在这个体系之中,给各种无法出头地鲁地士子们提供了位置,给那些豪强大族的子弟带来了进入统治阶级的希望,这也是胶州营这种武装集团一出现,地方上地豪绅大族抵制少投靠多的缘故之一。屯田在一日,他周扬的地位就稳固一日,李孟看到屯田田庄。就想到周扬的功劳,又怎么会疏远。
所以周扬每次来,李孟的态度总是颇为的郑重,对李孟来说,宁乾贵、侯山是他的家仆,那是可以随意打骂呼喝,他们反而会觉得是恩宠亲近的角色;孙传庭是他的顾问,是要礼贤敬之,不耻下问;刘福来是他地长辈和半师。那是要尊敬的人;而武将们是他的属下,要恩威并用,只有这周扬则是辅佐和朋友的身份兼而有之。
听到周扬禀报,李孟点点头,这些事情也有文卷的报备,李孟起身在后面的书架上翻检,拿出一本帐册,就着灯火看看,开口说道:
“这么说。现在也就是孔府和鲁王那边不在我统辖之下了。”
周扬点点头。对李孟的这个问题早有腹案,拱手回答说道:
“大帅。孔府和鲁藩那边的田庄田地,年头太久,和周围的民间田产界限模糊,多有争执,而今去往兖州府地人手正在那边清查田亩人口,您看是不是借这个机会,把这两家的地界也清理下。“
李孟先是一愣,马上就是笑出声来,这清量地界,大明的官宦权贵是经常用的,只是每清量一次地界,官宦权贵们的庄子总要大上几分,但戏法人人会变,在这山东地界,清量孔府和鲁王的田庄地界,到底是会大还是会小,结果很明显。
“这个主意好,马上安排人去做,我给兖州知府写封信,再去漕运厘金那边问问孔三德,他对这里面的道道肯定清楚,好好查查孔府和鲁藩的田庄地契,还有是不是被人占了便宜,不能马虎。“
李孟笑着说道,这边的周扬也是笑着答应,这一查,孔府和鲁藩恐怕是要伤筋动骨了,没办法,既然永远不可能站到胶州营这边,那肯定要经常想法子敲打敲打。
“喝茶!”
李孟笑着给周扬倒了杯茶,大帅斟茶,这已经是山东文武官员中衡量身份高低远近地重要标志,那边地周扬喜滋滋的接茶谢过。
这段日子,周扬每次来总兵衙门求见,都有些点子和计划,还要说说自己地成就,这倒也是官场的常用伎俩。
总归要在上峰那边表现自己的能力,显示自己到底做过什么,这样才能获得看重,李孟对这个倒没有什么意见,毕竟是对方实实在在做的事。
周扬喝完茶,犹豫了下,神色郑重的对李孟说道:
“大帅,卑职有个法子,是关于这屯田户的,请大帅遣散左右。”
看到周扬的神色郑重,李孟有些好奇,笑着说道:
“直言就是,莫非又有什么增加田亩人口的法子,这是好事,你怕什么?”
被李孟这么一说,周扬刚有些放松的表情却变得有些为难,这让李孟更是奇怪,在椅子上坐正了些,冲着四周挥挥手,把人都给赶了出去。
周扬咬咬牙,开口说道:
“大帅,卑职的法子不是增人口的,而是要减少这屯田户……”
缓声说完,周扬看着李孟的神色,没想到李孟稍一惊讶,却显得极有兴趣的反问道:
“哦?周先生请讲。”
看到李孟的反应,周扬顿时是心神大定,清清嗓子,开口说道:
“大帅,我胶州营大军十余万,饷拿钱的兵丁不过四万,其余皆是屯田户出身的屯田兵,吃粮不拿饷,这屯田之政虽然是善政,可屯田户的身份等同奴仆,士卒皆是贱籍。”
话说到这里,李孟却反应了过来,他身体向前靠了靠,此时的周扬隐隐有当年那个说“基地当在湖广”的大言书生之风采,只是见识不可同日而语了,看到李孟注意力集中,周扬更是侃侃而谈道:
“胶州营是要做大事的,眼下虽然是顺风顺水,可若是,当然,卑职仅仅是打个比方,若是有大战苦战,我胶州营将士虽然精强,但这心气未免差了几分,那拿饷的官兵知道是为自己的身家富贵拼命,可这些屯田兵,这打生打死都是为了别家,自家却是个做牛做马的,有什么前途,何必呢?”
周扬很少有这样讲话的时候,但这个“有什么前途”“何必呢”这两句话却很是生动,真是活灵活现。
李孟悚然而惊……天性祥和、老湖呀呀、随风永恒、书友080819230951396、shid、淘气的君君、唐宋元明青、无悔流星、无聊读书中、乌伤仲麟、糖糖netge11840、o0老贼0
以上各位读,排名不分先后,老白在这里真诚的感谢你们,谢谢你们的支持。
订阅老白的书,投给老白月票,这就是最大的支持,继续请您订阅,还请您投老白的月票,这就足够了,呵呵
再次的谢谢大家
另外,这月票还要继续求啊,名次下滑的厉害,求月票
第三百六十八章 人心趋利 大喜
商周更替的时候,纣王组织了奴隶大军在都城迎战周王率领的诸侯联军,但是奴隶军队反戈一击,反倒是加了纣王的灭亡。
自此之后,除却暗无天日的南北朝和五代十国,国家的军队总是尽可能的选用平民,宋朝在士兵的脸颊上刺字,视之为囚徒,明朝把士兵编入军户,视之为隶户,两朝军队的战斗力如何,大家都是看在眼中。
“奴隶不能成为好战士”罗马帝国的皇帝图拉真也是说过这样的话,东西方都有这样的共识,没有归属感,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战的士兵,成为不了真正的战士,即便他们训练再刻苦,装备再精良,也是缺乏一种精神。
没了这种精神的士兵,在关键的时候,起不到作用不说,很有可能为祸本军。
山东将近七成的人口都是在屯田田庄中做屯田户,足饷足粮供应十几万人的军队,对胶州营来说,也是个很大的负担。
因为兵源,因为财政负担,胶州营的部队之中过七成的是只管吃饱,不负责军饷的屯田兵。
目前看来问题不大,在乱世荒年之中,能有个温饱,并且家人还有个容身活命的地方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不敢奢求其他了,作战的时候也算是用心用命,勇猛向前。
但人心如何是能分析出来的,屯田户最近两年都没有什么新血加入,屯田田庄也是渐渐的安定了下来。
没有了先前的那种感恩,惰性就会产生,胶州营尽管给过承诺,但没有确实的政策。屯田兵们觉得,自己在外拼死拼活,除却运气好的能变成自由民,自己还是个屯田户地身份,没有什么人身自由,世世代代的耕种,这有什么意思。
人都是不满足的,即便是胶州营的士兵是如此,李孟目前还是朝廷体制之中的军将。没有大义名份,没有什么救亡图存的理由,只能是从士兵们本身的利益来激励他们。用很现实的东西让士兵们为你拼死拼活……
上面的东西说起来并不慷慨激昂,却是再现实不过,而且就是摆在李孟地面前。
以如今胶州营各处征战的战斗规模和胜负结果,维持屯田兵这个体制并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周扬说的,李孟考虑的都是将来。
以胶州营目前的规模和展的势头,将来的作战。必须要考虑到胶州营下面军官、官兵甚至是后勤人员的心理和心态,让他们觉得和胶州营这个体制荣辱与共,生死相关。自己的战斗和拚搏是有价值地。
总兵府邸各处已经开始掌灯,李孟环抱双臂靠在椅子上,久久不语,神色郑重之极,开口对周扬说道:
“周先生所说的事情,却是李某这边没想到的,今日你提出来,想必心中已有腹案,说出来就是。这等大功,李某心中不会忘记。”
李孟地确是没有想到,解放军出身的他,把很多事情都是当作理所当然了,却没有想到这一层。周扬今晚的进言起到了绝佳的效果,心中也是高兴,不过神色却还是装做郑重,欠欠身开口说道:
“今日去宁师爷那边询问,因为多了漕运厘金这个进项。今年不出大的意外,不出大的意外,咱们山东的收入比去年要多出不少,多这个进项,恰好能补出屯田军属户口划出的缺
说到这里,李孟在边上文卷之中翻检记下,拿出一张文卷来,笑着对周扬开口说道:
“这是三天前登州武装盐丁大队送来的报告,登州府那边地金矿重新开采已经是有了眉目。当地的几家大户一直是在偷偷摸摸的开采。总算是查出来了,这也是个收入可以补上。”
招远金矿那边可没有李孟说的这样轻松。那边几名大户一直是装做和胶州营极为亲近的样子,然后私自开采金矿,对外封锁消息。武装盐丁过去清查的时候,当地的大户豪族自然不会愿意,明里暗里用了不少手段,最后是用一场场小小的腥风血雨作为了局。
为了金矿的利益,这些山东地方上地小团伙,甚至敢和胶州营动刀子,当然,这下场也是可想而知
不过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没必要让周扬知道,只是告诉他有了金矿这个进项,屯田户这边的改革可以大胆的进行。
“屯田户军属改为平民,只是三年内仍按屯田户体制管理,但田中所得,除却自家吃用的四成,再留两成自用,其余缴纳赋税,三年后等同于平民,和屯田户再无相关,享受军属的优惠待遇。”
说到这里,周扬笑了几声,笑着说道:
“在田庄里面毛估,按照每人五十亩算,屯田户自家的耗用差不多就要五成,多的要六成,这么算,实际上胶州营也没有损失太多,可虑的就是三年后……”
周扬迟疑了下,小心地开口问道:
“大帅,三年地时间可够吗?”
这话问的已经是很直接,三年,当然是问在这三年中,胶州营能够做到一种什么样地地步,李孟自然是明白周扬话中的意思,稍一思索,开口笑着说道:
“南征在即,若是成功,用不上三年,你放手去做就是!”
周扬连忙起身大营,对于他的建议,李孟深以为是,这件事情对他来说,越早办越好,随即开口下令说道:
“既然如此,周先生这就拿出个章程来,这些屯田军属,给他们平民身份不打紧,不过新给他们的田地,一定不能是他们本乡本土的,要变换地方。*”
胶州营的屯田田庄,都是在灾荒年买的地,收拢的流民,很多屯田户压根就是在本乡本土,甚至是在他自己的土地上耕种,如果就这么还给他们,人很难觉得是什么恩情,反倒是会觉得物归原主,没准心中会有什么别的想法。
当然这话不能说破,双方都是意会而已,李孟既然正式的下令,周扬连忙站起身来恭谨的答应,李孟对他的话全盘接受,这就已经是对他的肯定,周扬心中也是畅快,行礼之后就要告退。
“先把这计划拟个文书给我,这是大涨士气的事情,每做一步,都要让下面的人知道,事情可以慢慢做,但这宣传一定少不了,慢慢给他们希望和盼头。
临出门前,李孟又是开口叮嘱说道,这个政策是收拢手下军心士气的好办法,自然要把这宣传施恩的效果做足,让人人都心怀感激,让这些屯田兵感恩效死。
这边周扬转身出门,却看见一名丫鬟急匆匆的朝着这边跑来,这可是内宅的女眷,除非有要事,轻易不会到这边来,周扬连忙低头转身闪到一旁,免得失礼,那丫鬟气喘吁吁的跑了过去。
周扬心中纳闷,心想着内宅到底出了什么急事,不过这想法一闪而过,随即就不再去想,这可不是他该关心的。周扬知道,今日这转屯田兵为平民的提议被李孟同意,接下来会有很大的工作量,搞不好自己的幕僚班子和屯田系统,在接下来的一年,甚至是几年里都要忙碌这个。
但周扬也知道,这个提议差不多就能确定他在胶州营之中的地位了,席文臣可期。
看着急匆匆跑进来的丫鬟,李孟的眉头皱了起来,事事顺心的时候总是太少,公务这边顺利,可家事却并不安稳,自从流民大军屯驻在开封城外三十里的地方,木云瑶就是忧心忡忡,茶饭不思,这几天更是有些不舒服,下午的时候颜若然已经派人请郎中来了。
这丫鬟如此急匆匆的,应该是有了结果,李孟很是关心,对内宅的几个女孩子,他感觉亏欠最多的就是木云瑶,这个女孩为了他,舍弃了自己的荣华富贵,甚至是自己的身份地位,甘愿默默无闻,可李孟只能给对方一个妾的身份,女孩的付出和回报实在是不成比例。
心中牵挂,这边李孟离开座位,可借着门口灯火的光亮,却看见这丫鬟脸上全是喜色,顿时是一阵糊涂,没事就好,可也没与什么喜事吧!
“老爷,老爷,二夫人……二夫人有喜了。”
这可真是突然的惊喜,李孟一下子有些懵,这段日子在家的时间不短,自然是勤于耕耘,没想到这就有了结果。
一时间李孟的心中全被喜悦充满,畅快至极,只想着放声大笑。
大战在即,内宅大喜,这真是再好不过的预兆……
出差期间码字好累,本来想请假的,有月票投给老白,名次下滑如此,唉,这几天我尽量,回去之后,希望好好调整下,谢谢大家,就这些了。
好累,有些话明天再说,谢谢
第三百六十九章 风雨来前的平静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李孟对外一概是说自己无父无母的,尽管每次说起这个,心中总是有颇多的辛酸。
但所谓天家事无私事,李孟有没有后代子女,血裔的传承是不是人丁兴旺,可是被等同于这胶州营的前途。
颜若然有了儿子之后,胶州营的向心力马上是增强了许多,大家看到了十年和几十年之后,自己和自己的儿孙应该去效忠谁,但也有人隐约的担心,如果就这么一根独苗,那未免还有风险。
木云瑶有喜了,不管是男是女,总算是把担心给打散。结果山东一地,李孟自然是喜不自胜,其余的人也是欢欣鼓舞。
在周扬建议把屯田军户的身份从原来的半农奴改为自由民的第二天,济南城就都知道了总兵府的这件事情。
那郎中可是极为有名的名医,他的判断众人都是相信的,一时间从上到下,人人道贺,搞得气氛热闹无比,如果不是李孟下了死命令,说是军民两处的政务都是繁忙,恐怕各处的人还要亲自赶过来。
即便是这样,道贺的,送礼的,借机讨好靠近的,那是大有人在,结果八月间,整个山东最大的最多人知道的事情就是这个,周扬那个所谓的“屯田军户改籍策”。这个影响深远,近乎革命性意义的改革被人忽视了。这也算是山东境内的趣闻,日后也是被写进了笔记之中……
马士英就任漕运总督,兼着凤阳巡抚的职司,就地整合兵马,这马士英当真是有能力的,本来寿州和颍上那边已经被称作是南朱仙镇了,尽管这名字很是不吉利,整个南直隶特别是凤阳府、庐州府、安庆府这几个地方,流民和一些看不明白局势的绿林人物,地方豪强纷纷作乱。
官府弹压一是没有力量。二是很多官府人物本就是鼠两端,准备观望,结果马士英上任才十天左右,凤阳周围就是肃静了许多,但这马士英却知道漕运总督和凤阳巡抚,最关键的是保住南直隶的6上门户。还有守住凤阳皇陵。
他手上整合之后,才不过是七千多的兵马,只是驻守在凤阳一带,绝不轻出。而南京守备魏国公,则是差不多的态度,也是收拢兵马在南京周围,同时不断的派出使去督促镇江地募兵。
现在的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率领的兵马和革左五营在寿州一带形成了均势,彼此大战小战不断,不过谁也占不到太大的便宜。
而其他地大明兵马。则是各有守御地范围。不能动弹了。
在微山湖一带。闯营和曹操营中地探子们。看到了大量新造地船只下水。并且岸边有大批地兵马调动。、
以目前山东兵马地调动。如果说在济宁一带地漕运水系有大批地兵马调动。船只下水。所指向地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河南。
按照以往地判断。肯定是坐船下徐州。然后入黄河。逆流而上。得到了这个判断地探子们都知道事关重大。没有人敢于耽搁。即便是跑死了马也在所不惜。直接是朝着河南开封地方向送信。
中秋节前后。开封城内地官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就在开封城西三十里地流民大营。开始朝着南面前进。
自从牛金星做出山东想着龟缩。只想着保全一方地安宁实力。并且在朱仙镇这一战前后看见了山东兵马地举动作风。闯王李自成就不想着去和山东作战了。与其是去自找麻烦硬碰硬损耗实力。还不如先默默地展。
等到自己的实力增长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很多事情就可以自然而然的解决了,至于罗汝才他本就是打着到处劫掠,舒舒服服的过日子的念头,这就是所谓的横行天下,不要拘泥一方之地,更不愿意去招惹。
而且自从开封城内地那个探子送出那封信之后,双方的裂痕就越来越大,现在李、罗双方都不想去打什么硬仗。生怕在战斗的时候。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南下彻底扫平汝宁府、南阳府,双方在这上面还是有共识的。
尽管那名被抓到的送信人在闯营的严刑拷打之下。承认自己是河南巡按高名衡派出的死士,就是为了离间闯营和曹操营,所以才写了这封信,给出这个解释之后,罗汝才和下面的十三太保都是笑呵呵地接受了。
并且很是痛悔的说,差点就被官兵派出的奸人蒙蔽,伤了兄弟的和气,但闯营这边却观察到了些情况。
曹操营自从那晚之后,每日里都是有曹操的内营警戒,而且双方大营的距离也是越来越远,彼此提防的心思是越来越重。
崇祯皇帝犹犹豫豫的给山东下旨,本来没有报什么希望,没想到山东还真是做出了反应,兖州军集合与漕运水路的边上,大船只,一副就要逆流而上,即将和闯营大战地摸样,却真正地吓退了闯王大军。
去和在河南的百万流民大军交战,李孟暂时之间抽调不出来这么多力量。所以只是采取了一个姿态。
几个月前,灵山商行和胶州营地兵器制造局在济宁州下了大订单,买船造船,胶州营可是有漕运厘金作为担保,从前的生意往来都是实打实的现银支付,结果这订单一下,不光是山东做这个买卖的商人们欣喜若狂。
就连南直隶,甚至是浙江一带的船商们都是赶过来,就连八闽商行的郑家都是要插上一脚,赚些利润。
这么多的船只,自然要清点一下,而且济宁州在各处随着豪门大户的逐渐归顺,兖州军渐渐的可以空出手来,地方上用武装盐丁和屯田田庄的护庄队就足够能维持住局面,他们作为机动部队,也应该是靠近水路要津,便于随时的动作。
清点船只,集中部队,这是胶州营内部的命令,在外人看来,这可是胶州营大部队即将调动的前兆。、
而且胶州营的军队,封锁消息和屏蔽情报一向是做的很出色,非内部人员很难凑近了看个究竟,各处的探子,看见这么多的船只,看见这么多的兵马调动,结合各处的动向,自然而然的就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这也是胶州营的疑兵之计,在做这些动作的同时,李孟还大模大样的派出了使,通过自己的渠道给闯营送过去了口信,半是商议,半是警告的说,希望闯营遵守第二次双方的约定,胶州营的大军可是整装待。
又有言语的威胁,又有实际的行动,足够让给闯营威慑,何况农民军又是在那种内忧外患的情况下,自然是从命退兵。
开封城内的官民的心情足可以用喜极而泣来形容了,开封城安全了,这实在是有老天在哪里护佑,不过对于北岸的督师侯恂来说,这并不值得高兴,开封的解围仅仅是让他暂时轻松几天。
河南的黄河南岸区域,已经全部是闯营的实力范围,汝宁府府城和部分州县都在官兵手中,南阳府新近光复了些地盘,不过这些地方并不是什么星星之火,而是马上就要被流民大军扑灭的残烬。
督师侯恂几次上奏朝廷,直言不讳的说道,如此的局面不若放弃黄河南岸,动用力量布置好其他地方的防务。
但这种消极投降的言论,却被朝廷驳回,崇祯皇帝还大雷霆,说是你带朝廷兵马出关,任务就是去剿贼平乱,怎么能这样的消极,侯恂被骂的灰头土脸,只得是按部就班的收拢陕西边兵。
在没有李孟的历史上,对于侯恂的这个建议,朝廷讨论良久,最后实际上是默认了侯恂的这个建议,但如今,山东肯出兵救援,给了朝廷上下很多人的信心,让他们感觉到局面还没有到绝望的地步。
济南大营的兵马,驻扎在城南的部队已经是开始向着济宁调动,大军行动的大路上布防准备。
李孟的应对就是等着南直隶的局面和河南的形势确定下来,目前还不能离开济南,免得又当日所谓天下一盘棋,最后一场空的笑话,能够沉下心等待,这也是一种成长的体现。
说是给屯田军属们平民身份的政策,这个说法已经是在部队和屯田田庄中传达了下去,结果是士气民心近乎沸腾,向心力实实在在的大涨。
而李孟目前所做的,则是在木云瑶的跟前,在出战之前,尽可能的找时间陪她……
“大哥,你说孩子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叫什么名字好呢……”
闺房私语,李孟和木云瑶的脸上全是幸福。希望尽快回上海,尽快回复正常,谢谢大家的支持,谢谢
第三百七十章 北边
关外盛京,从三月份开始,多罗饶余贝勒阿巴泰,如今可是抖起来了。自从大清皇帝皇太极的儿子豪格执掌正蓝旗之后,阿巴泰的身份就是不尴不尬的。明明是老汗努尔哈赤的儿子,却要被矮自己一辈的豪格管着,任谁这心里都不会高兴,总会有芥蒂。
八旗上下,早就没有当年的“质朴”,各个心里面明镜一样,谁得势自然巴结的人就多一些,谁失势大家自然都是懒得理会。
多罗贝勒身份尊贵,可自从满清定下爵位制度以来,有这身份的人可是不少,不差这阿巴泰一个,巴结他有什么用,不如去找济尔哈郎和代善、多尔衮这些亲王献殷勤。
如今却是不同了,从皇宫中传出了命令,说是今年要有南下的大军行动,就由多罗贝勒阿巴泰率领入关。
尽管爵位仍然是多罗贝勒,却有了个奉命大将军的头衔,这南下兴兵,谁都知道是又要进关内扫荡劫掠。
在松山的大明军队全军覆没之后,在大明朝廷派出来求和使被他们戏弄之后,满清上下终于弄清了大明眼下已经是一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甚至都说不上是老虎,完全不是满清的对手了。
这次的入关,与其说是去作战,倒不如说是一次武装游行,进入大明的国境之后,可以为所欲为,不会遇到任何地有力的抵抗。大明的金银人口都是待宰的羔羊,可以随意的掠夺。
而且出去那么一趟,回来之后就有种种的军功在身,日后地升迁,家族的富贵都可以沾光不少。
满清的本质是个蛮族的武装强盗集团,这个集团在前期。对自己成员的衡量标准就是军功的多少,可眼下满清周围的蒙古部落,可长城外的大明势力,都已经是被八旗武装击溃和打垮,这个武装集团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战争可以提供获得军功地机会了。、
去南征大明,这个活计,是又有面子,又有实惠的大好事,人人都是想要加入其中。原本对阿巴泰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正蓝旗老少爷们,如今对外可都是没口子的夸赞“咱们的贝勒爷阿巴泰”。
如今大清的宫禁也是个半透风的地方,谁不知道如今皇帝的打算,准备让豪格去管两黄旗,这阿巴泰将来就是正蓝旗的旗主了,保不准出关之后,也能捞个亲王做做,这样大热的人物,尽管已经五十出头。可大有巴结地价值。
自从阿巴泰在盛京开始筹备南征大军,他从前冷冷清清的府邸已经是门庭若市,走关系讨好的纷至沓来。
还有盛京各个亲王,八旗各旗的亲贵们。都是递话关照,让某某人。某某子弟入这南征地军队历练一番,也算是为大清做些事情,当然,实际上是来捞取军功富贵,这个就不必要明言了。
不过多罗饶余贝勒阿巴泰行事愈的谨慎小心,在外面从来不敢高调从事,当然,过来关说求情地那些人情往来他还是答应的,反正入关就是武装游行,不会有什么危险。胜券在握的结果。
只是眼看着阿巴泰就要成为和济尔哈郎、代善、多尔衮几个人相提并论的大贵人。可行事丝毫见不到什么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摸样。这就很让人感觉到敬佩了,四月之后,整个关外的满清地盘,谁不称赞阿巴泰仁义忠厚,是大清的栋梁。\
八月份的盛京,早晚间已经是稍显得有凉意,特别是身体虚弱的皇太极寝宫住处,定时还要拿着炭炉加温,免得皇太极的身体经受不起。
可这样地温度,对身体壮健地阿巴泰却是有些热了,额头上微微见汗,但他却没有什么怨言,低眉顺眼的在床前站着。
有个说法是权力让人成熟,尽管才几个月地时间,可现在的阿巴泰可不是被急招回盛京,在寝宫大悲大喜,进退失措的那个贝勒了,现在好歹知道沉着的应对皇太极,尽可能的稳重些。
多罗贝勒阿巴泰在一开始有些奢望,但多次被召入寝宫,皇太极就在这火炕上,用虚弱的声音给他布置讲解进关的时候应该做什么,询问他准备的情况,等等等等,但做这些的时候,阿巴泰从来没有坐下过。
礼亲王代善、郑亲王济尔哈郎、睿亲王多尔衮来这个寝宫的时候,皇太极可都是笑颜赐座的,这一点,阿巴泰心中也知道,从这个小小的细节能够看出,自己在皇太极心中,还有在这个帝国的地位是如何。
他不着急,尽管如今的地位不高,但是能够率领大军入关,这本身就是一个起步,改变自己和改变自己家族命运的起步,或许不远的将来,自己走进这个寝宫的时候,皇太极也会笑着给他座位。
只是不知道皇太极还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了,半年的时间,皇太极已经不太流鼻血了,不过看身体的状态,更大的可能是没有鼻血可流,整个人除了精神还算好之外,身体已经是个皮包架子。
“明国京畿之地都是新募的兵马,不堪一击,你过去那边的时候,不会遇到什么麻烦。”
皇太极的声音很轻,阿巴泰聚精会神的听着,当年的遭遇的确是心中有怨言,这半年近距离的接触日多,他却渐渐的认识到清国的这位主宰,的确是人中之龙,见识本领都远远的过自己。
尽管来这寝宫之中,皇太极好像是教育小学生一样的教阿巴泰,但阿巴泰却听的极为仔细,唯恐遗漏了一句,每一句的确都是金玉良言,对他马上就要进关的行动大有益处。
皇太极说句话就是喘口气,边上伺候的小太监连忙递上碗温补的汤药,抿上口然后缓缓恢复下,这全是名贵药材的汤药多少管点作用。、
只是这话说的断断续续,皇太极缓过劲来,又是轻声的说道:
“上次多尔衮领着人去了山东的济南城,不过马上又是回转,据说当时明国南直隶和山东兵马已经是北上,咱们还有几百骑丢在了那里,朕对那边不太放心,这次你去,一定是尽可能的南下,尽可能的向南……”
说完这句,皇太极咳嗽了半天,在寝宫外面候着的医生和太监连忙跑进来,又是一番调治,这才是恢复过来。
即便心中有再多的想法,阿巴泰看到这景象心中也禁不住有些感动,自己的这些兄弟里面,也就是这皇太极有资格有能力做这个大清的皇帝,其他人来做,还真是不行。
那边皇太极稍一恢复,就挥手斥退了太医和宦官,又是轻声的说道:
“这次除却你本旗的甲丁,和常例抽调的各旗兵马,还要多调些兵马,三顺王和续顺公那边,两白旗和两红旗那边,明日朕就下旨,让你多带些过去。”稍微喘口气,皇太极声音虽然轻却是无比坚决:
“现在明国的南边乱得厉害,想必南直隶和山东腹地的兵马都被牵扯其中,所以这次一定要尽量的南下,打垮这些军队,若是你这次去后,还没有拔除这根钉子,下次大军入关,恐怕还要在这上面花费心力,那就不美了。”
不管是皇太极还是阿巴泰,甚至是满清的亲贵到平民,对大明兵马的态度都很统一,或许有那么小猫三两只给八旗兵马造成麻烦,不过也就仅仅是造成麻烦而已,最后的胜利还是清军。
看着阿巴泰神色郑重的答应,皇太极欣慰的点点头,每次对谈之后,都由坐在屋子角落处的一名汉八旗的笔帖室记录,然后再由专人去阿巴泰府上去宣讲,让他温习熟悉。
“从前咱们八旗的兵马进关,野战大胜,趁虚攻城做过很多,围攻坚城,打慢战的时候却少,你这次去,一定要找那么几个大城试试,借机演练下战法,跟着入关作战的甲丁,都要轮换上,去年新造的那些门将军炮这次也带去……能说的就是这么多了,朕要是想起什么,会派人传你,有不懂得,多去找找范章京……”
话说到这里,阿巴泰自然是知趣的躬身告退,后退着刚要出寝宫,却听见盘腿坐在火炕上的皇太极轻声的说道:
“听说岳乐去多铎的府上听戏喝酒,他们叔侄两个玩的还乐和吗?”
岳乐是阿巴泰的儿子,听到这句,阿巴泰浑身一颤,诺诺的不敢出声,听到那边的皇太极又是说道:
“朕就是随口一提,你下去吧,听闻你平日在家温习朕的讲述,朕心中很是欣慰。”
阿巴泰不敢多说,躬身轻手轻脚的退下,不过身上的汗却更多了些,但这可是冷汗。
崇祯十五年八月十三,前兵部尚书陈新甲因与关外东虏鞑寇私自议和,以大逆欺君之罪问斩,行刑弃市……
写出来更出来,没有一点的空余时间,等下了一个感谢的公众版章节,谢谢你们,希望大家订阅我的书,投我的月票,谢谢
第三百七十一章 暗诽 士气高涨
“大哥,要不然我找些包衣奴才抬了旗,当做咱们两白旗的丁**给阿巴泰,让他带着进关.an”
两白旗的掌管自然是睿亲王多尔衮,能这么问的不会有别人,正是在盛京以胡作非为著称的多铎,边上的阿济格是小兄弟,虽然不说话,可满脸都是赞同多铎意见的表情,坐在上的多尔衮也是个青年,他没有一般满清亲贵的粗豪摸样,反倒是显得有些汉人书生的起止。
听见自己弟弟的意见,多尔衮哭笑不得的拍拍额头,开口说道:
“多铎你现在也是咱们大清有数的贵人了,说话别这么不经过脑子好不好,入关那是去赚钱捞取功名,咱们两白旗上上下下的都是盯着这个事情呢,你要是把这机会给那些包衣奴才,恐怕下面早就是闹起来了。”
多铎懊丧的坐下来,开口恨声说道:
“不知道上面那位到底是了什么疯,居然让阿巴泰那个窝囊废去关内,他凭什么,这次怎么也是应该我去……”
多尔衮听到这里反倒是笑了,多尔衮、多铎、阿济格三个兄弟是一母所生,向来是在正白旗抱团的,这次的讨论也是没有什么避讳,他好整以暇的端起一杯茶水吹了几口,开口慢条斯理的说道:
“阿巴泰是皇帝选定入关的大将军,他抽调各旗的兵马也是皇上给他地权力。再说下面的人都是巴不得跟着过去,我们何苦去为难,要多少人给他多少人,怕他还不愿意多带咱们的旗丁。”
两个小兄弟最是佩服他们这个大哥,这时候都是不做声了。多尔衮在自己兄弟面前也是少了几分谨慎。迟疑了半响还是冷笑着说道:
“他以为把阿巴泰抬起来管着正蓝旗,那边感恩戴德,其他几个旗跟着对付我们,也不想想,当年继位的时候。阿巴泰不过是抱怨了几句。他的摆牙喇就要过去杀人。五十多岁了还是个贝勒,他能愿意!?嘿嘿。”
多尔衮说了几句,末了嘿嘿冷笑两声。阿巴泰可能有心中怨恨地地方,多尔衮三兄弟又何尝不是。本来努尔哈赤死后该他们继承,但皇太极联合代善逼多尔衮地生母大妃阿巴亥殉葬,夺了帝位。
这杀母夺位的大仇,多尔衮又怎么能忘记,多铎毕竟是年长些,话说到这里也就明白了,反倒是阿济格愣头愣脑的又是跟着来了一句:
“两黄旗的鳌拜,平日里很凶,一向是和我们不对付。”
“鳌拜……不过是个莽夫罢了!”
胶州营济南大营的兵马正在向南调动,登州军地责任重大了许多,分守登州参将赵能手下地两万多兵马,要负责登州府、莱州府、青州府三府地守备和防御,济南大营兵马若是南下,济南府和东昌府的驻守任务也要落在他的头上。
两万多兵镇守五府之地,委实是有些捉襟见肘,信阳水营地三千人在登州府和莱州府的沿海一带,看守地愈牢靠,几个重要港口的要塞设置也是逐渐的完备,这边又是李孟的老地盘。
赵能和李孟通过书信联系几次之后,索性是把大部分的登州军向西移动,青州府、莱州府和登州府毕竟是山东的腹地,他们的门户则是济南府和兖州府,即便是大军南下,掐住这两头就足以保护平安。
所以李孟率领大军出之后,赵能立刻是率领登州军补上济南府和东昌府的防御缺口,而其余三府的则是用水营的兵马、武装盐丁还有屯田田庄的队伍来维持,在这三地都是顺从胶州营多年的,倒也可以放下些心思。
最近这段时间的胶州营内外都不安宁,士兵们的心思除却那些老营的兵马外,其余的人都是心思稳不下来。
先不说大部分的军队调动准备,人人都知道大战在即,马上就要出战,这是一方面,而且各个的营千总都是传达了李大帅的命令。
这命令撩拨众人心态的程度远远过了即将来临的大战,这就是所谓的“屯田户军属改籍令”,从今日起,屯田户出身的屯田兵,如果在胶州营服役过三年,三年后他和家人的身份将由现在的屯田户变为平民。
全家从奴仆的身份变成自由民,而且,从今日起,所有屯田军属在屯田田庄的劳动所得,自留六成,剩余作为赋税上交。
三年后,作为屯田户所承担的税赋将享受胶州营普通士兵的优惠和各种地方上的优待政策。
从命令布之日起三年后,屯田兵将享受老兵待遇,不过因为入伍时间比老兵晚,所以粮饷按照老兵所得的七成获得。
在这三年中,屯田户虽然是自由民的身份,但仍然要在管制下生活生产,三年后方能获得完全的平民身份。
以上的各种条例,都是按照正常情况的计算,如果在此期间立功或受到表彰,所有的流程和改变将要加进行,立有大功,可以立刻转换身份,并且获得提拔,如果受到惩罚,则所有将反向进行。
营千总在宣布这些消息的时候,都是特意的注明,目前这些仅仅是拿出一个方案来,要变成成法还需要时间,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个“屯田户家属改籍令”是肯定要实施的。
这个消息一出,军心士气沸腾是可以预料的,各营的营官、队官每日进行的三操两讲的日常规程,那两讲就是宣扬如今的生活和好日子是因何而来,各级的官佐都是向上反映,山东盐帮和亲兵营也是查看到了这些情况。
就是在讲大帅的恩情如何的时候,士兵们的反应无比的激烈和高涨,甚至有自早晚给山东总兵李孟磕头祈福的。
尽管这改籍令要实施还需要一段时间,毕竟接近十万户的人家,要改变调整他们耕种的田地,这就需要花费周扬和胶州营民政系统巨大的时间和精力,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办成的。
但人人都在感恩膜拜,镇东将军、山东总兵李孟建立屯田田庄让他们在大灾之年有个活路,等到年景变好,又给他们身份地位,这样的大恩如何能不感恩膜拜,如今是受惠的感恩,没有受惠的都是暗自的使劲,希望自己也能成为其中的一员。
这政策意向的文书和通告,是作为胶州营第一等的要紧文书散各地,不管是驻守本地的部队,还是在南直隶凤阳府一带鏖战的部队,都是要第一时间的宣讲。
宣讲之后,军心士气都是预料之中的高涨,为了应付这等高涨的情绪,在革左五营身后纹丝不动的淮扬军甚至是组织了一次小规模的进攻,进入八月下旬之后,气温变低,土地变得坚硬。
这样的变化,适合讲究队形的军队作战,而淮扬军自然就是要列阵攻战的,本来淮扬军个革左五营的老回回部距离三十五里。
胶州营淮扬军趁夜利用本地豪族和两淮盐商提供的船只,推进到了距离五里的地方,水网纵横的地带,不适合骑兵的奔驰,不过淮扬军的战场遮蔽一样是做的很出色,靠着哨探和地方豪族的乡勇,完全封锁住了革左五营派出来的警戒哨探。
攻入五里之内,那已经是视线可及的地方,哨探不哨探的意义不大,怎么说老回回部也是觉了。
淮扬军的战斗依旧是传统,在几个能摆开部队的地方列开了部队,火铳兵在前,长矛兵结阵在后,火炮则是在水路上,随时策应。
火炮对射,不是对手,胶州营的火炮灵活机动,能凑近了打,而且开炮射极快,为例也不小。
列队冲锋,冲不进去,火铳一排排的打了过来,冲锋的人死了一片,后面的人士气低落,甚至要动用督战队,能在枪林弹雨中冲锋的士兵,老回回马守应也舍不得让他们这么白死。
胶州营的火铳设计,在这样的地形下无法堆积太多的人数来尽可能的增加火力的密度,所以革左五营的士兵还是能冲到阵列跟前。
可冲到跟前更是头疼,对方火铳兵跑到阵列的后面,长矛兵看似单薄弱小的方队如同磐石,根本冲击不下来,革左五营这方是红着眼珠冲杀,这淮扬军的官兵同样是在红着眼睛战斗。
革左五营的大小头目几乎都是能觉,淮扬军这山东兵马的士气提升了一大截,本就是打不过,现在对方士气又是高涨,这更是啃不下了。
好在参将陈六组织的这场战斗,仅仅是为了宣泄下士兵们高涨的情绪,免得内部闹出什么事情来,战斗点到即止,没有撒开手来打,这才让革左五营老回回部喘过气来。
老回回终于是回过味来,对方不是吃不掉打不垮自己,只不过是留着自己不动罢了,大家不愿意相信,可这局面和结果由不得你不信。
这根本不是办法,老回回马守应终于是要琢磨条别的出路了……
折腾到现在,总算是写完三千字,上传后就去睡觉,明天下午的飞机,希望回去之后能尽快的恢复过来,谢谢大家。
不知道这样的更新求月票,大家还会不会给,
第三百七十二章 内抚 疑点 洋人
大战马上就要来临,李孟又是尴尬的现,自己处于一个无事可做的状态,军饷粮秣,宁乾贵的盐政巡检衙门和灵山商行就在全力的筹办,屯田田庄的粮食储备也可以称得上是充裕。
屯田军属的改籍政令,也已经是由周扬那边操办,至于情报之类的工作,内账房和外面的灵山商行、山东盐帮也都是按照正常的流程筹办,眼下在南京城的南直隶勋贵官员们对寿州战事的了解都不如济南城的将军幕府。
至于士兵的精神风貌,这一点李孟心中最是清楚,大战在即,各营都是在大练苦练,完全不用担心。
因为李孟靠着制度支撑起来了一个完备的体系,这个体系在有目标的时候,就会自动自觉的运转,作为领袖的李孟只需要定期关注督促就可以,以这现在的架构,各处的进度都有刘福来和孙传庭查看,稍有懈怠或是不对,立刻是报到李孟那边去,也不会耽误什么事情。
何况现在各个部门和部队根本不会懈怠,结果现在的李孟陪着木云瑶的时间很多,还有很多时间接见各处来的客人们。
按照孙传庭的话说,别看接见各处来的商行、豪族、官府的代表比起忙碌军政之事要轻松许多,但这仍然是公事,目前的山东,除却那两个生不如死的大家族之外,其余差不多都是在李孟的掌控之中。
武力压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要怀柔的收拢,要知道,在胶州营盐务系统上家的豪族高门只是莱州和青州的,在屯田田庄受益的则是登州府、莱州府、青州府,而其余的几个府县的地方势力还都是隐约间自成体系。
他们的收入和势力一般都是依靠自家的庄园田地经营所得,这就是让他们有非常强地独立性。
尽管胶州营有种种的手段把这些地主归入胶州营的规划之中,不过毕竟是太急,仓促间不能获得全功,而且东昌、济南、兖州很多大户地主是自愿投靠。胶州营这不能张开大口一并吞并了。
总要给这些臣服的人一些好处,对这些有独立性,并且在今后一段时间还要保持这个独立性的大户地主们,要想让他们死心塌地的为胶州营地事业效力,这就需要李孟个人来出面示好拉拢。
本身来说,李孟是宁可在校场上面对自己的将士们。或是在战场上面对穷凶极恶的敌人们,也不愿意面对这些所谓的山东名士高门,繁文缛节不说,彼此脸上强挤笑容也太累了。
不过。这么多年养尊处优。久在高位。杀伐决断。经历过种种生死战场上地疆场血浴。李孟身上早就是养成了一种凛然威严地气质。这种气质在这个时代是很少见地。特别是在同时代地大明将领身上。更是少见。
左良玉等人地虎威。不过是穷凶极恶地匪徒大盗气质。平日间别人怕他不过是他手下兵丁有如禽兽。他是这禽兽地领而已。这气质在战场上一点用不起。而李孟身上地气质。则是一种纯粹地军人气质。平常人一见到。敬畏地心情油然而生。这样地气质。在平日里让人觉得敬畏。在战场上则是让人惧怕。
八月到九月初地这段日子。镇东将军、山东总兵李孟有大将风度、龙虎之姿地风评开始在山东流传。很多胶州营地事迹。这时候都是被人拿出来宣扬。比如说是军纪森严。比如说是常胜不败。
这段时间地李孟。就是整个胶州营系统地形象代言人。宣抚各处。
在家呆地时候多了。倒也是有些好处。比如说一直是和他颇为陌生地李宏。现在则是每天缠着他。亲亲热热地喊爸爸。而且李孟在家呆一天。家里这些女眷脸上挂着笑容地时间格外地多。
特别是木云瑶。本来怀孕地女人精神就相对地脆弱些。李孟这段时间偏偏在家时候很多。因为木云瑶地特殊情况。其余三女也都是尽可能地让他和李孟相处地时间多些。这让木云瑶地感觉到由衷地幸福。
每天有段时间。李孟是雷打不动的陪着老太监刘福来呆一会,陪着老人说说话。或许是因为自己也有儿子的原因,李孟越的想念前世的父母,不能在身边尽孝,实在是让人心中不舒服。
李孟把自己这种尽孝的心思转移到了老太监刘福来身上,他从前对刘福来的态度和行为,放在外面,都可以被称为“纯孝”了,如果是白身,朝廷甚至可以用这个理由给他个官位功名。
眼下这种态度又是加强了几分,结果李孟晚上睡下的时候,颜若然对她说,老太监最近格外地崇信神佛,说是不知道自己上辈子修了什么造化,这辈子才有这样地福气享受。
实际上,李孟和刘太监这种闲聊,也是一种把心情对家人的倾诉,以李孟地地位和层次,能交心倾诉,并且不要担心什么的人不多,老太监刘福来就是最佳的选择之一。
“伯父,今日间兖州府的任家族长来见我的时候说,说是他族中有两个女孩,都是国色天香,愿意送入府中,也不求有什么名分地位,只是在这里端茶倒水伺候我就是他们的福气了,我当时听得可笑,说是我夫人刚刚怀孕,若是纳姬妾入府,岂不是添堵吗?”
听着李孟的讲述,刘福来轻笑几声,开口说道:
“这倒也是寻常,送美色以图幸进,讨好交接,这是非常传统的做法,其实,这也是就是李孟你最近在家的时间长些,并且愿意见这些民间的外客,要不然,你是参将的时候,就应该有许多人这么做了。”
反正也是当做个笑谈讲,李孟笑着说道:
“伯父你还不知道,这送女儿的还不算什么,今天东昌府的杨家派人来,却是提亲的,伯父您可知道这提亲的对象是谁。说是他家有个小女孩,今年才一岁,冰雪可爱,正是宏儿的良配,愿意结个娃娃亲,宏儿还是个豆丁呢。居然有人结亲,哈哈。”
一说起自己的儿子,李孟地心情极为的顺畅,刘福来也是跟着笑起来,不过随即回答说道:
“这杨家应该是京师户部左侍郎杨自坂的族人吧,恩,几代在朝中为官,三品四品的官员还真是出了不少,不过要和咱们家结亲。身份还是低了些,宏儿那是什么样的身份地位,就是娶个郡主、公主也不委屈。”
李孟听到这个可是有些愣。他本来觉得这么小的孩子结亲本来就是个笑话,谁想到老太监刘福来居然用这么郑重地态度来谈,实在是始料未及。
所谓天家无私事,这个就是如此了,李孟的长子将来要做什么,大家都是有个大概的判断,李宏的妻子家族如何,是什么样的身份地位,当然是不能不谨慎。不能不仔细的挑选甄别。
两人谈笑一阵,老太监刘福来刚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放下茶杯的时候,忍不住“啊”了声,用手拍拍额头,开口自己埋怨自己道:
“人的年纪一大,这记性还真的不行了,白日里灵山商行在实验营边上地人手送过一个文报来,说的是那番鬼欧曼在实验营练兵指导的事情。咱家不太懂兵马之事,只是觉得这欧曼要真是如他所说地统率一队,几百人的队伍,哪能知道这么些事情,即便是这极西之地的兵马精强远胜我大明,可咱家也不觉得他能觉得这么多。”
说话间,刘福来把放在手边的一个盒子打开,仔细翻检了下,拿出来一份文告。对这种要转给李孟的文稿。一般是有专人重新誊写,以便于李孟的方便阅读。看着纤细秀丽的文字,李孟摇摇头,开口说道:
“我跟云瑶说了多次,眼下身体是这个样子,该少做些就少做些,怎么还是这样的忙碌。”
老太监温和的回答道:
“咱家曾经听人说过,这女人家要是有了身子,有些事忙碌倒不是不好,总归是在忙,不用那么烦躁,你就由她做吧,颜若然那边会着紧地。“
不过这番话,李孟却没有抬头回答,他盯着文卷中所讲述的内容,表情和神色越来越凝重,半响才抬起头开口说道:
“这些东西,的确不是他能懂得的,这些日子那邓洋人回济南城休假,明天我叫他过来,确认一下……”
刘福来看李孟神色郑重迷茫,也不知道到底是生了什么,还觉得有什么不好,当即开口说道:
“若是有不妥,那就现在派人把那番鬼控制起来,免得祸害。”
李孟干笑了几声,慢慢说道:
“伯父,侄子这边不相信运气,可这次难道真的捡到宝贝了吗?”
山东军中缺人才,水军更是如此,这邓格拉斯在西班牙是6地上的雇佣兵,当然具体经历如何,谁也没法给出肯定的答复,胶州营不可能派人去那边验证查实。
不过这邓洋人相比于胶州营其他人,相比于杨四手下的那些海盗们,还算得上是见多识广,而且也颇为的能打,眼下这个水营地副统领居然是当得有声有色,不管是杨四系统,还是胶州营系统的水营官兵都是服他。
这胶州营的寻常官兵能做到营千总已经是顶峰,再向上升迁那是难上加难,但邓洋人这拳打脚踢,居然是副统领。
水营的级别是高于6地的营,邓洋人这副统领比起一般的营千总还要高上半级,这实在是让很多人郁闷。好在是水营自成体系,大家也就是背后说说罢了,倒也没有什么真正的利害冲突。
满清尽管自己也有船,并且有孔有德、尚可喜这帮人带去的水手,但航海能力依旧极弱,李孟所担心的是,满清或会在金州组织一支水军,朝着登州府这边杀来,既然孔有德这个汉奸能坐船过去,鬼知道他们会不会坐船回来。
所以在登州一带布置了水营防御,并且在很多人地不理解之中,一直是花大钱投在战舰船只之上。
从如今倒也能看出来今后满清地闭关锁国禁海之政。到底是来源于什么地方,满清尽管有海船,可却使用的极少,三顺王和续顺公地水手都是被调到内6当兵。
胶州营水营的官兵本来是小心翼翼,后来越的肆无忌惮,甚至有把船开到辽镇近海的。按照他们地观察的结果,这满清在近海的防御上,使用的是朝鲜人的船只,并且约束很严,不许离开岸基太远。
据传说,是鞑子害怕朝鲜人倾向大明,船只离开太远,就会驾船跑掉,这话也不知道是如何传开的。毕竟如今每次鞑子大军出征,都是要抽调朝鲜地火铳兵,满清的火炮部队之中。也有不少的朝鲜人。
满清水军不轻出,胶州营水军的任务相对就轻松了不少,这邓格拉斯好逸恶劳的本性又是有所抬头,最近这已经是请假第二次回家探亲。
身为将官,在这样的局面下,尽管水营面对的威胁不大,又怎么能这样悠闲自在,李孟已经是准备训斥他一顿了,却没有想到这次倒是很巧。正好要因为这欧曼的事情询问他这个“来自欧洲的雇佣兵”
“除却长矛和火铳之外,其余地兵器都可以取消掉。”
“旗手应该在队伍的中央,他应该把军旗视作自己的生命。”
“火铳兵在战斗地时候,要尽可能的再阵前排列,轮换射击,方阵的伤害输出,应该是依靠火器,而不是长矛。”
“火炮的作用要是压制对方的火炮,然后才是对付对方的阵列。”
“对方的火炮阵地除却用火炮对射压制之外。还要用骑兵来对付,骑兵冲进对方的炮兵阵地后,杀死对方的炮兵,填死火炮地点火孔,毁坏各种工具。”
“火铳的射击动作要标准,每一个动作都要分解,进行勤奋的训练,让每一个射击动作都尽可能的标准化,对这个。应该有相应的图册学习。进行标准化训练的结果就是尽可能的让火铳兵的阵列密集,加强火器的威力。“
“战斗之前。如果可能,一定要派骑兵冲击对方地左翼。”
种种种种的意见,有的是不适合胶州营的,有的则是让李孟豁然开朗,有的则是给胶州营目前的体系有不少的改进。
这些话,都是那位来自萨克森公国的德意志用兵欧曼所讲述地,李孟地胶州营在各方面都是领先的军队。李孟有很多地想法,或是来自现代时候的经验和知识,或是突然而来的奇思妙想,这些想法和创意,是否有用于战场,除却一定范围内的军官讨论之外,还要在演习中检验。
所谓的“实验营”就是这个,这个营并不是按照胶州营的体制,而是有两千人的大营,这个营分两个部分,一方为红,一方为蓝,扮演战场上各种各样的角色,把那些创意演练出来,查看效果。
这个实验营是难得的纯老兵组成,归亲兵营统领王海统属,一般来说,这欧曼自称懂得各种各样的技术,那就先放到这个营去,把这名萨克森佣兵的建议一项项实施,查看效果,看看到底是说大话的冒险家,还是有真才实料的军人。
灵山商行在大军驻扎的地方,都是设有分行,一来是购买军需,居中运转各项供给,第二个就是监视和情报,算是半公开放在各营的情报搜集人员。实验营地位特殊,灵山商行的人员在其中直接就是作为各项建议的搜集,演习战报,改革的措施,提议的实施,这些东西都是由实验营的人员来编写呈报“你觉得这些如何?”
李孟在总兵衙门的大堂上,问正在那里肃立的邓洋人,邓洋人不认识汉字,刚才袁文宏给他诵读了一遍。
听到李孟询问的话,邓格拉斯神色变幻,好像是在做什么思想斗争一般,等了一会,李孟就有些烦躁,禁不住开口说道:
“你怕什么,我用你,不是因为你是西洋人,是因为你能打,多少懂得些东西,能给我胶州营拼命,这才是用你,你在这里迟迟疑疑的,莫非是担心着欧曼过来抢了你的饭碗,不用多想,他是他,你是你,说就是!”
李孟这话说的可是有点重,不过邓洋人听到,紧张了半天的心情却猛然的松懈,这才现额头上已经是微微的见汗,看见李孟冷冷的盯着他,心知道自己方才的表现已经是招惹人生气了。
邓洋人平日间那些嬉皮笑脸、插科打诨的本事这时候全都消失不见,迟疑了下,才开口说道:
“大帅,小人离开西边已经是十年了,这个佣兵欧曼所说的话,小人明白的不多,不过知道说的是很有道理,但也有很多和小人当年在佣兵之中所见到的不同,不过小人当年在欧洲的时候听人说过,自从瑞士人的长矛方队出现后,长矛、火铳、斧枪、剑盾等武器,方阵的具体应用,各个国家都是在摸索着前进,十年内,甚至是几年内,一年内,战法就会有新陈代谢,有许多革命的变化。”
瑞士是他母语的音,不过谁也没有理会,邓洋人说到这里顿了顿,看看李孟听得很是全神贯注,这才又有些放松的说道:
“小人来得早,欧曼那边来得晚,这些年,在欧洲足够有很大的变化了,他说的这些,记得当年欧洲服役的时候,上面的军官也和小人讲过。”
邓格拉斯尽管没有什么肯定的回答,但却说,这些建议的确是有道理的,并不是毫无意义的空谈,李孟心中有些暗喜,心想有这么一个人的加入,对自己军队的提高肯定是有很多的帮助,李孟又是开口询问道:
“你觉得这欧曼当年会是什么级别?”
“回大帅,按照咱们胶州营的说法,我那边基础的军队编制也类似于营,只不过每个营的人更多些,这欧曼按照他掌握的知识来看,或是营千总这一级别的军官,或是更高的。”
李孟听到之后点点头,脸上带了些笑意,不过看着邓洋人还是有话没有说完,却很是迟疑的摸样,便开口问道:
“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别藏着掖着的。”
“那个……大帅,这萨克森公国的佣兵,在我们那边的名声极差,烧杀抢掠,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事情都如家常便饭一般,这样的品德,实在是不值得让人信任。”
老白刚到家,这就更新了,跟大家郑重抱歉,上一章的阿济格本来是多尔衮,多铎,阿济格三兄弟之中最大的,昏了头,写成了最小的,马上去修改,谢谢大家。
另外,例行求个月票
第三百七十三章 一个有故事有本事的佣兵(求月票,九千字爆发!)
萨克森公国是德意志诸邦中的小国,那时候的各个邦国都是穷国,农民破产之后也就是去做佣兵。
和严谨忠诚的瑞士佣兵,战技精强西班牙佣兵相比,德意志诸邦的佣兵为各国知名的是贪婪、凶残和无耻。这其中的恶中之恶,名声最为恶劣的就是萨克森公国的佣兵,这个国家地处欧洲腹心,漩涡之中,如果不黑心一点,断没有生存下来的道理。
虽然有种种的解释,但这样的人在李孟的麾下,作为主家,可就没有什么高兴的道理了。
邓格拉斯邓洋人汉化的程度非常深,他可是知道李孟用人的习惯,就算是汉人手下不忠诚都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如果再来一个背信弃义的番鬼佣兵,鬼知道会生什么,结果会是什么。
既然今天李孟叫邓洋人来询问,邓格拉斯心中有数,今天所说的,就是为那个欧曼背书,胶州营上下都是以军事优先,这欧曼看来肚子里是有货的,将来必然会要重用,不过在欧洲德意志各个邦国的佣兵的名声都是极差。
像是李孟胶州营这样的体系极端的要求忠诚,如果这欧曼有那传统的习性,将来出了什么事情,恐怕自己这边还要跟着担负责任,所以事先要把这些话挑明了说。
这些桥段,在现代的影视媒体和一般阅读中根本接受不到,李孟倒是听得颇有兴味,不过欧曼是否忠心的这个,李孟倒是没有什么担心。
“不忠不孝,只要有才就能重用”曹操的用人理念,李孟也要无奈的接受部分,他现在地位不高,没有大义的名份。李闯和明廷知道他武力的强大,但在天下人之中,阵营有两个,一为官、一为贼,官是大明朝廷,贼是李闯曹操八大王,李孟是大明官兵系统的一员。有抱负的人才也不会找不显眼地胶州营。
所以出身卑贱不是问题,当年犯过错也不是问题。只要你能给胶州营帮助,只要你能在这个团体内不捣乱使坏。胶州营还是能做到不计前嫌,放手使用。
何况这欧曼还是个洋人,即便是做过什么,那也是在万里之外的大6,和胶州营无关。只要他能给胶州营效忠,那李孟就什么也不在乎。
听完邓格拉斯的讲述。李孟沉着的点点头,开口笑着说道:
“具体如何,还要听他讲讲他的来龙去脉,才能决定使用,邓洋人,有句话本帅给你先打个招呼,若是想家,内宅的护卫队还缺个队副,你要是愿意来,我很愿意帮忙。”
从水营副统领到护卫队的队副。这可是一连降低了好几级。邓格拉斯好像是被突然扎了一刀,立刻是立正凛然听令。
李孟地注意力转向这名德意志佣兵欧曼。关于他的举止行为,所有能搜集到地情报都是源源不断汇集到总兵衙门这边来。
在胶州营系统里面,懂得佛朗机语的通译也不少,其中有几名还是跟着费德勒神甫、邓格拉斯学习过一段地,每日里就是跟在欧曼的跟前,这欧曼虽说是德意志佣兵,不过却懂得几门外语。
这更说明他的身份有问题,要知道,在欧洲的普及教育程度甚至比关外的满清还要低,能认识字,有些文化地人非富即贵,要不然就是教堂的神职人员,至于这名自称佣兵地欧曼有这等的知识,实在是很让人震惊。
不过胶州营这边却没有把这个疑点当回事,因为其余的问题实在是太多,比如说欧曼经常用生硬的汉语询问士兵,还有经常去周围的村庄市镇去问当地的居民,至于询问的问题,不是什么有关军事机要的事情,而是这山东官兵的风纪。
山东的兵马,别地不说,这军纪一项实在是无可指摘,尽管军营都是在远离市镇地地方,但偶有打交道的,都是对胶州营士兵地纪律大加称赞。欧曼得到了这个回答并不敢确定,还在四周询问。
而且根据几名情报人员的观察,这欧曼应该不是第一次来大明的内6,尽管他的汉语颇为的生涩,但在一些生活的小细节上,显得很娴熟,而且还有个大胆但不能确定的推测,欧曼可能来过山东。
“大人,我到这里来就是想找一个有严格的军纪,有荣誉感的军队效力。”
对于李孟的询问,欧曼回答的颇为平静,在和邓洋人交谈三天后,李孟带着神甫费德勒和邓格拉斯,以及亲兵头领王海、马队的指挥汤二,一起来到了实验营的营地。
把来自萨克森公国的欧曼叫到大堂上来,略微提出几个疑点,这欧曼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开门见山的交待出来自己的来意。
知道他的身份不是一名冒险之后,王海率领的亲兵营加强了李孟的保卫工作,实验营的军官们也是派出了护卫,召见的那个大堂可以说是杀气森森,寻常人甚至是寻常的兵士在这场合都不是太自在。
比如说那费德勒神甫总是感觉到有点冷,邓格拉斯则是尽量的向着后面靠,而这穿着胶州营普通士卒服装的欧曼,站在那里,却是坦然自若,侃侃而谈,这更是说明他的素质和不凡。
这样的状态让李孟更是欣赏,他同样是直截了当的说道:
“我山东的军队军纪森严,都有为胶州营效命,保家卫国的决心,应该就是你寻找的那种,可你也要让我们听听你的经历,实话实说,看看你能为胶州营做些什么,本帅来决定是否留用。”
军人之间的对话不需要那么多繁文缛节,已经比来时整洁许多的欧曼仿照胶州营的士官礼节行了个军礼,站在堂上侃侃而谈。
“瑞士人开始做佣兵的时候,德意志的农民们也开始去欧洲各地从事这个卖命的工作,但是既然是雇佣兵,他和本质的军人就有区别,他们是为了金钱在作战,德意志地武人们。已经没有了当年神圣罗马帝国那些骑士的荣光,我的祖国,萨克森公国的雇佣兵们尤其如此。”
整个大堂上的人都是听得全神贯注,这万里之外的西方也有种种的新鲜事,欧曼并不是在讲述什么奇闻轶事,他地表情很是凝重。
“一百多年前,想要约束属下雇佣兵军纪的一名雇佣兵老将被哗变地属下杀死。在此之后,萨克森公国的佣兵就我祖国地耻辱……我是一名破产贵族的继承人。我的祖上是光荣的骑士,我想做一名有荣誉感的雇佣兵。”
接下来地述说。欧曼放缓了许多,显见是有不愿意回忆的往事,但他也知道,要真是想报效胶州营这部队,就必须要讲明白自己地经历。
“我有家族的教育和在常备军服役的经历。我的雇佣兵团队随着胜仗越打越多,汇集到我这里的人也是越来越多。^^小说520^^最多的时候,我也统领过万人以上的佣兵大队。”
说到这里,李孟瞥了一眼站在一边的邓格拉斯,看见这邓洋人已经肃然起敬,可那边的欧曼却已经停止了讲述,欧曼的讲述很多词语都是用母语来代替,边上地费德勒神甫给做出翻译,王海听得聚精会神,突然停下来,忍不住开口问道:
“接下来怎么?”
欧曼清了清嗓子。很艰难地说道:
“我的队伍在一次战役中杀死了同为德意志人地几千佣兵。我的部下在这之后,因为我不允许他们劫掠平民而哗变。把我驱逐出去。
“说到这里,欧曼一向是冷静的情绪终于出现了些波动,他声音大了点,朗声说道:
“德意志人应该是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继承当年神圣罗马帝国的荣光,可现在却是几十个分散的小邦国,彼此攻杀,自己消耗。”
因为语有些快,费德勒神甫甚至有点跟不上他翻译,稍微停顿了下,欧曼又是变得平静起来,淡淡的说道:
“我只不过是个没有爵位的雇佣兵,我已经是在欧洲失去了存身之地,也不想投靠其他国家重新和遍布欧洲的德意志佣兵作战,我只能是带着我的理想来到东方,寻找一支军纪良好的军队。”
邓洋人一直是站在李孟的身边,此时正凑上前来解释说明,欧曼要真是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这样的人在德意志不会过十个,他所说的军纪的事情,也的确是实际的情况。按照邓洋人的观察,这欧曼的确不像是说假话。
接下来的事情,就和胶州营情报系统的观察有关了,欧曼在一年半之前跟随一名商人来到了澳门,不过那名尼德兰的商人并没有死,而是离开去了印尼。在这时候的欧洲,对于东方的传闻近似神话。
许多哲人学都是把东方这个大一统的帝国描绘成道德上近乎完美的天堂,这种描述一直持续到十八世纪,大思想家伏尔泰还是在坚持这个论调。欧曼就是受到了这些理论的影响,希望在大明帝国能找到一个有道德,有荣誉感的军队。
在澳门,欧曼跟着来自欧洲的商人和传教士,不断的去往大明的沿海城市,并且抓住机会去往内地,可眼下是大明的末世,混乱不堪,到处是军阀私兵,要不就是民团乡勇,这些人那里谈得上什么军纪和荣誉感。比起欧洲的雇佣兵的混乱来,也可以称得上不相伯仲,彼此彼此。
极为失望的他,已经准备去美洲过下半辈子了,谁想到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中,听到有人谈论山东,说是山东的军队和大明其他地方的军队不同,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道德完美,这个信息让欧曼.加里斯顿时产生了兴趣。
因为灵山私港差不多是往来北方的海上商人们停泊的唯一港口,郑家的船只和各个华商洋商的商人们,船上的水手们有过经历,各种各样的灵山私港的见识传闻,偶尔有胶州营地描述,却恰好是附和欧曼的理想。
得到了这消息的欧曼兴趣大增,他曾经作为临时打工的水手,跟船来过山东。并且在灵山私港呆过几天。
洋商们往内6方向走,最远只能是走到逢猛镇,在那里消费玩乐,这附近有军队戒备,可周围都是戒严,寻常人根本无法接近,欧曼见到这个。心中却又有了一份肯定。
他在其余大明城市见到的军队军营,都热闹的好像是集市一般。士兵和平民百姓都是进进出出,将领们据说居住在城中的豪华府邸中。根本不愿意和士兵有过多地接触,这样的军队能有怎么样地战斗力,也就可想而知了。
靠近不了军营,却能看到武装盐丁的风貌,武装盐丁们地队伍风貌。装备衣甲,行动举止。已经是让欧曼颇为的震惊,这样平日里维持治安的部队已经是如此,正规军又会到什么样子,实在是让人期待。
欧曼也知道,贸然投靠,对方不但不会欣然接纳,反倒是会有猜忌疑心,正在绞尽脑汁想法子的时候,却得到了费德勒神甫招募人手去山东的消息。
澳门和南洋也算是白人冒险家地乐园,海盗、佣兵之类的人很是不少。欧曼和他们也有些往来。这些人都是对费德勒神甫地这次招募嗤之以鼻,觉得根本不是一个好选择。只有欧曼自己却心中暗喜,决意加入。
身材高大,一把红胡子的欧曼在堂上讲述,后面的内容李孟不太关心,他倒是现,这欧曼的语音虽然生硬,不过汉语却还算是熟练,看来为了加入大明的军队,做了不少的准备。
等到说完,边上一名山东盐帮的头目冲着李孟点点头,这头目是跟着船去过澳门的,欧曼所说的哪些问题,能确认的都是明白无误。
收到这个消息之后,李孟笑着对站在那里地欧曼说道:
“说地不错,不过能做到如何,我却不知道,小海,挑选一名护兵和欧曼试试!”
王海肃立一旁,听到大帅的吩咐,立刻是扭头对扫视了站在一边地队列,点出一名亲兵出列。
也许看见欧曼的身材高大,选择的这名亲兵也是高大健壮的类型,胶州营的冷兵器交战既然是以枪术为主。欧曼和这名亲兵都是选择了长棍来比试,在尚武的胶州营之中,这种单对单的比武,总是吸引大多数人的目光。
在堂上的不管是军人还是文士,全都是聚精会神的盯着已经清理出来的大堂中间。
胶州营的长矛战技,是解放军的刺刀战术改进而来,讲究是以双臂的摆动加上步伐的配合,在前刺的时候,迸出度和力量,杀伤敌人。
这名亲兵已经是预先摆好了姿势,做好了力的准备,而欧曼则是把手中的长棍平端前指,看着倒是很轻松的模样。
那边有人喊了一声开始,李孟的亲兵大喝一声,把手中的长棍朝前刺去,几乎是他力的同时,欧曼身体一侧,双臂抖动,长棍微微成了个角度,亲兵前刺的长棍力量十足,可欧曼摆出这个角度和力,正好把前刺的长矛格开。
这长矛突刺,一向是讲究有去无回,全力,这样才有迅猛刚烈之势,却也有个问题,后续动作反应稍慢。
但胶州营列阵前突的时候,几十杆、几百杆长矛齐齐的前刺,对方那有什么辗转腾挪的机会,可眼前是两人单对单。
欧曼刚才是以静制动的动作,现在却是及快,身子稍斜的方向冲了过去,他手中的长棍已经是指到了对方的喉结处,而亲兵的那根长棍还在回收的过程中。\
胜负已经分明,屋中除却李孟之外,王海和其余的胶州营军兵脸色都是不好看,这外来的和尚真是会念经不成,当日间那邓格拉斯靠着斧枪打赢了好几位士兵,怎么近日这什么森的佣兵欧曼又是赢了。
一直没有出声的汤二上前一步,刚想说话,却被脸色铁青的王海制止,他转身接过一根长棍,就准备亲自下场,对方的动作他倒是看的明白,知道这番鬼怕是精通武技,自己出场应该能拿下来。方才的那名手下,实在是经验太少。
王海一动,李孟还没有开口,那边的欧曼却俯身放下了兵器,躬身开口说道:
“将军,这样地比试毫无意义,在战场上个人的武勇在大军的对战之中毫无意义。我今年四十五岁,我从七岁开始就拿剑训练。一直是在刻苦的训练,和这位年轻卫兵的比试。自然是我有些优势。”
他这话音未落,李孟扬手制止住了王海的行动,颇有兴味的询问道:
“你觉得有意义地是什么呢!?”
“将军,战场上决定胜负的是团队,是阵型。是士气,这些都不是一个人能做到地。而是一个集体的工作,每个人都只是这个集体中地零件,他们不能有自己的意志,他们的一切都是为了整个军队的目标服务!”
这番话实际上李孟一直是如此做,但却没有这样的理论综合,这番话说出来,很多词语都需要费德勒神甫地翻译和解释,满屋子的武人都是动容,这些话每个人心中都有类似地想法,但这么综合的说出来。却是第一次。
李孟伸手拍了下身边的扶手。开口笑着对边上的王海说道:
“小海,不管这番鬼是不是他说的那般。能讲出这番话,这人就值得咱们收留,的确是个人才!“
王海脸上虽然有些愤愤,可还是点点头,能把实际情况综合成理论的人,的确是很让人佩服,欧曼所说的这番理论,实际上是近代军队的概念,而胶州营,现在虽然是近代军队地训练,理念却仍然很老旧。
突然被人提纲携领地说破,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
“将军,我这些日子看见您地部队,编队已经和欧洲那边差不多,可是在队列和一些基本动作上还有问题。“
队列和基本动作,这正是胶州营值得自豪的地方,现在居然被一个新来的番鬼说“还有问题”,屋中即便是文士也知道这句话的厉害,武人们更是目瞪口呆,这大堂之中立刻是一片的安静。
在这安静之中,李孟朝着椅背上一靠,哈哈大笑起来,能听出来他心情很是舒畅,满屋子的人却都是有些奇怪,不知道大帅在笑些什么,李孟小声停歇,指着一直是保持肃立姿势的欧曼说道:
“你是个人才,我决定让你当作我的属下!”
这番话一说,大家都是明白,这名欧曼也是被大帅看好,决定接纳了,欧曼虽然平静,可脸上还是露出了一丝笑意,把右手放在胸前,躬身鞠躬。
李孟坐在书案之后,笑着大声说道:
“既然要做我胶州营的一员,那就要事事行个规矩,你问问费师傅,胶州营之中见我的面,要如何做!?”
边上一直是做翻译的费德勒神甫上前一步,低声的说了几句,一直表现的颇为矜持自傲的欧曼脸上神色变化,能看出来他心里有些复杂,又有点为难。不过这种迟疑并没有太久,朝前走了两步。
欧曼站在那边,看看四周,又看看堂上含笑的李孟,膝盖一曲,跪在了地上,这一跪下接下来的动作就快了许多,双手扶地,碰碰的磕了九个头,口中用颇为生硬的汉语大声的说道:
“标下欧曼.加里斯参见大帅,大帅万安,今后小人愿为大帅效死,肝脑涂地,再所不辞!!”
这话说的荒腔走板,几个成语说出来的时候,还要边上的费德勒神甫提词,这才是磕磕绊绊的说完。
“好,欧曼,你这就是我胶州营的人了,军纪一会有人教给你,有功当赏,有罪当罚,我胶州营处处分明,只要你好好做,自然前程远大。“
李孟微微点头说道,这洋人的确是有真才实学的,不过见礼磕头的程序也是必须要走的,洋人番鬼,在欧洲见到贵族也要跪下,见到皇帝和教皇甚至要跪下亲吻鞋底,在欧洲跪得,来了大明就跪不得吗?
所谓的西方人只是半跪,不肯屈膝磕头的话,是在清朝开始出现的。英帝国的使看着外强中干的清国,不觉得自己有跪的必要,辩称是两国地礼仪不同。
等到了清末和民国时期,华夏的衰弱,让国人对西方的种种有了许多不切实际的想法,比如说西洋人举止行为都是极有礼仪,很有自尊。很少骂人打人之类的举动,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无非是国力悬殊之极,再加上当年那些出过国的本就是才俊。他们都出去,未免给国人一种外国人都和他们一样地感觉。
另外翻译作品的那些文学家都是言辞优美,温文尔雅地大家,经过他们翻译出来的文章语句自然也都是美轮美奂。
这么以讹传讹地情况下,国人眼中的外国那自然是礼仪之邦。文明世界。
附带说一句,如今大伙动辄挂在口中比较的外国比中国如何。不过是欧美达国家加上俄罗斯、日本而已,广大的亚非拉群众一般是不在比较之列的。眼下东西方并没有什么差距,在野蛮地白人心中,大明帝国还是文明的象征,李孟又是强大地实力派,这些流浪四方的白人佣兵们和国人一样跪下磕头,他们却也没有什么为难的情绪。
当然了,胶州营的官兵平日里都是行军礼的,大家都是一起拼命的弟兄,不讲究那么多的礼节。
只是今日。这欧曼算是被胶州营接纳。行这个跪地磕头的大礼,也算是走过一个仪式。彻底的臣服于李孟的麾下,服从指挥。磕了九个头,是否有逾越,是否是不合礼制,这个就没有人理会了。
和邓格拉斯不同,欧曼地真才实学一开始就显现了出来,他自己说自己从前指挥过万人地部队,如果原封不动的放过来,那他地地位甚至还要高过了新晋上来的核心将领张江等人,这对于严格按照军功体系升迁的胶州营系统可不是什么好事。
但有这样才能的武人,如果从下面一步步做上来,未免有些浪费了,毕竟这欧曼.加里斯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从基层也不现实。
“既然已经是进了我胶州营之中,走,咱们先去看看你说的哪些不足,我这队列和战技,依仗他,可是横行天下了。”
任用上有问题,那就试试他的实战本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自然就明白了。
随着李孟一起来这里的文武诸人看欧曼的眼光已经不同,大家都知道这欧曼将来的肯定是差不了,最起码起点会比那惫懒的邓格拉斯要高很多,不过在众人羡慕、热切,还夹杂着嫉妒的眼神注视下,欧曼倒是很淡然。
这种自如的态度,让众人对他的评价倒是高了一层,荣辱不惊,这还是很体现人的素质,要是换了邓洋人,恐怕早就是趾高气扬起来了。
校场上两千名实验营的官兵已经是肃立在那里,如果说亲兵营出去之后都是军官,那实验营出去的则是士官,算是次一等的军校,在实验营表现良好的,或是外放出去做军官,或是在亲兵营接受进一步的锻炼。
这些经验丰富的老兵们不充实到部队中去,的确是个浪费,但是这个实验营却能最快的把李孟和下面军将的想法实施下去,如果得出了成果,迅的推广到整个胶州营,这个作用可比两千名老兵起到的传帮带作用更大。
得到了许可的欧曼站在校场上,费德勒神甫依旧是在他身边做翻译,把他的命令,精确的翻译成汉语口令传达下去。两千人就是两个营的编制,当然是为了两军交战的演习而用,欧曼一方,自然要有对手,这边的王海当仁不让的作为敌对一方的统领。
欧曼选了九百名士兵,剩下的一千一百名,都是交给王海,这里不比火器,双方都是长矛兵,欧曼用的士兵比王海要少,而且这么做,摆明了有胜利的把握,可是以少胜多,少的那方固然是能耐不小。
可这多的一方却觉得心中冒火,王海这几年虽然是沉稳了不少,但对方这样的举动还是让他感觉到被轻视了。
用散兵和方队作战那是找死,看着欧曼那边把士兵们排成了三十乘三十的方队之后,王海这边琢磨了下,也是更改了下布置。方阵是二十五乘四十的,而剩下的一百人作为机动在外围游弋。
演习不同战场,特别是这样的战术演练,王海这边虽然是准备好,可欧曼那边还需要些时间,王海满腹火气地在那里等着,看到欧曼和费德勒神甫一起在方队前面比比划划。几名队官好像在争论什么。
这个校场周围有个堆起来的土台子,便于更好的观察校场上的演练。李孟在其中凝神看着下面的准备。他的手指却在无意的敲着桌面,。站在他身后地袁文宏跟随的久了,却知道这是大帅为什么事情犹豫不决,正在考虑。
很快地场中两队都已经做好了准备,朝着这边举旗示意,一名传令官询问了下李孟。立刻是拿着手中的黑旗上下翻动,出了命令。
两队相距二百步。都是竖着长矛,彼此对峙,开战地命令一下,双方都是同时下令,鼓声响起,两个方队缓缓的靠近。
看见这些,李孟心中隐约有些得意,欧曼和邓格拉斯到底是在欧洲见过打过的将兵,欧曼的这个战术应该就是西方此时所用的,这个时代。欧6地军事技术已经开始甩开大明。想不到自己的布置居然和这个先进地暗合。
不过他心中也是惋惜,本来戚继光练兵的时候。所写的《纪效新书》等兵书,里面的描述和当年戚继光所训练的兵马,也是朝着步兵方阵的方向走。
戚继光和马基雅维利,东西方的人才从理论高度对步兵方队训练体制不约而同的重视,被认为是近代军事的开端。
但戚继光的训练仅仅是一个火苗,很快就熄灭,而欧洲则是沿着这个方向一步步地走了下去,现在,李孟凭着自己越时代地知识和理论,又在慢慢的缩小这个差距。
王海大声令,他地方阵度不变,鼓声也是不停,但是那支百人的小队,却开始加,百人的小队可以保持着比大方阵快的多的度,这支一百人的小队斜举着长矛开始加跑。
只是这个加跑不是正面的冲击,而是走一条斜线,朝着欧曼率领方阵的左翼跑了过去,队伍的人数越少,就可以保证在越高的度下前进,队伍不乱,这百人的小跑,比起长矛方阵的缓慢来,已经可以称得上是飞了。
在场的军将亲兵都是懂行的,站在李孟身后的马军统领汤二低声的说道:
“大帅,两队差不多再走五十步,王海的小队就能到那洋人的左翼,到时候洋人的方队到底是两方守敌,何况王海的方队正面较大,攻击力较强,这一阵,王海的胜算不小!”
王海和汤二已经在一起共事多年,说话自然是有倾向的,李孟盯了会,却笑出声来,开口调侃道:
“攻击方阵左翼这个,我有教过你们吗,操典里面根本没有,小海倒是会现学现用,那欧曼的意见说出来,他可就直接用上了,你说要是用对方的法子赢了,这胜负应该怎么算。”
说完又是摇头笑了几声,当然,王海能这么灵活的应对,也让他高兴,老营兵马比起分驻各地的各军,人数要多出一倍,每有出征,总需要一名副将,王海能有这样的水平,自然是放心。
汤二虽然是马队的领,不过判断的确是准确,果然,两个迎面靠近的大队度不变,但那支百人的小队却已经绕到了欧曼方队的侧翼。
双方距离还有百步,欧曼方队马上是面两面受敌的情况,在海方队人多的情况下,恐怕欧曼方队马上就要崩溃。
就在这时候,欧曼方队的行进鼓声突然停住,一名队官大声的令“向右!”欧曼方队原地立正之后,齐齐向右。
鼓声又是响起,朝着右边的那支小队扑了过去,此时李孟的眼睛却睁大,从座位上站起来盯着两队的阵列,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转向比咱们的方阵要快啊!”
的确是快了一些,对面的那只小队刚刚排列好阵型,却看到欧曼的方阵已经转向扑了过来,转向的度大大的出乎他们的意料。
仓促间,只能是举起手中的长矛迎战,长矛方阵的交战可是演练过许多次了,人人都是平端长矛,谁想到欧曼方阵的士兵用有些僵硬的动作,上身前倾弯腰,左臂上曲举着长矛,右手则是握住尾端,小步小步的向前。
这种种的动作完全是不合胶州营的操典常理,那百人小队的士兵突然现,如果这么靠近,尽管双方用的是同样长度的木棍,可对方的姿势却好像是让长矛长出一块,对刺的时候,自己肯定被先刺到……半夜到家,尽管到现在才睡了不到六个小时,可还是爆了九千字,各位读,有月票就投给俺吧
月中了,第二张第三张月票也该出来了,支持我吧
谢谢
第三百七十四章 盲点 招安 汝州陷落(万字大章求月票!!)
长矛的刺杀不需要太大的动作,矛尖在人体上一进一出,就足够让敌人失去战斗力,欧曼这一队的士兵做出这个姿势,真要是放在战场上,杀伤同样是有效果的。
那百人小队的带队军官看着对方压过来,看着对面高举的长木杆上包着的石灰圆头,冷汗直流,如果是战场上,自己已经是死了。
演习之中,长矛方阵如果溃散不成阵型,视同失败,百人小队已经是错失了逃跑的机会,眼下的选择只能是硬碰。
王海也是看到这边不对,只是千人上下的方阵能大步走已经是度的极限,如果要快小跑前进的话,整个队伍就要溃散了。他索性是不管那应对失措的百人小队,压住了队伍稳步靠近。
趁着欧曼方队在对付小队的时候,大队冲击对方的侧翼,这才是胜负的关键。
那边已经开始结阵,百人小队的第一列和第二列的士兵胸前和咽喉部都是被石灰印上了白痕,边上已经有评判军官认为他们失去战斗力。
这输的可是有些郁闷,明明自己这边大呼刺杀,对方只不过是一步步蹭过来,为什么杀伤的效果却更好。
大方阵的接战,几十根长矛几百根长矛互相攒刺,分出胜负来倒是很快,百人小队很快就是败退“死伤严重”后退出战场。而欧曼方阵死伤不过是十个,那边王海率领的方队距离这边还有五十步的距离,在土台上观战的那些人全都是站了起来,欧曼一开始的击退百人小队,如同摧枯拉朽的迅,这已经是很说明问题了。
众人都是觉得胶州营今天颇为的丢面子,单独的格斗被欧曼占据了上风,百人小队地溃散更是让人感觉不妙。只能等着张亮这边,看看能不能扳回来了。
行军鼓的节奏稍微急促了些,王海在尽可能的让方队前进的快些,趁着那个洋人的方队还没有转向的时候,从侧翼击溃他。
欧曼这边击溃之后,士官们整理了下队形,但却没有转向迎敌,而是大步的继续沿着这个方向走了下去。
那边王海的军队都已经开始做战斗准备,脚步稍微放缓,而欧曼方队出乎意料的反应。却让双方已经是靠近的距离变得更大了。如果说以王海方队地第一排作为一条水平线的话,那欧曼队则是走地一条斜线。
按照双方这个度。只要欧曼方队不回头,王海的队伍怎么也追不上来。欧曼不断地大声令,跟在一旁的翻译,喊话的声音都有些嘶哑,别看部队拿着长矛行进,又是走步。但没有专门的训练,跟上去很是吃力。
欧曼方队在斜线行进的过程中不断地改变方向。现在众人是看明白了,欧曼的目标是王海方队地侧翼。
攻击侧翼,这是战争中永恒的手段,因为先前拉开了距离,按照双方的步推算,欧曼方阵肯定会先到达王海方队的侧翼。
王海大声的吆喝,鼓声的节奏开始改变,他率领的方队开始以左翼为中轴朝着左边旋转,让自己的正面面对的正面,不管怎么说。他这里的人多。面对对方地侧翼并不吃亏。
胶州营地队列训练是极为的精良,仓促之间地立正然后转向。队伍居然不显得散乱,这实验营多是老兵,做的更加的出色。
欧曼在大踏步前进的时候,观察到王海那边的方队居然跟着转了过来,而且队形保持的很整齐,丝毫不乱,对这支队伍的训练程度他也有些估计不足,但王海命令队伍转动,这已经是达到了目的。
“立定!”“向右转!!”“向前齐步走!”
随着这两个命令下达,欧曼方队又和王海方队拉开了距离,这一次却是朝着王海队的右翼而去。
正方形的队伍比长方形的队伍转向要迅很多,正方形方队的四个面又有相同的攻击力,而长方形的队伍,却有强面和弱面。*****
两支方阵在校场上好像是在游戏一样彼此打转追逐,每一次转向和调整,欧曼方队都可以用正方形方队的转向迅,赚得一点时间和距离上的优势,第四次转向的时候,欧曼方队已经是可以稳稳的攻击到王海队的弱侧左翼。
两军刚要交战的时候,李孟所在的土台方向传来了命令“大帅判定,这一仗双方打平,双方领到大帅处!”
虽说是平手,但胜负结果已经是分明了,显然是李孟为了照顾自家军将的面子而做出的这个决定,欧曼也知道自己初来乍到,若是风头太过强盛,那也不是什么好事,心平气和的接受了这个结果。
王海当然是心里不舒服,可战斗结果已经是如此,他也只能是接受这个事实。欧曼走回木台的时候,李孟亲自走下了木台来迎接,这待遇的变化也已经说明欧曼在李孟心中的地位已经不同。
“这是一层窗户纸,从前没有想到,却被你给戳破了!”
李孟笑着对欧曼说道,胶州营方阵的设置比较古怪,一千人和现代的团编制人数差不多,可要保持一定数量的火铳兵,八百人的长矛兵能列出的阵型,也就是二十乘四十的阵型,宽面对敌。
当然,如今遇到的历次战斗之中,胶州营还没有因为这个阵型吃过什么亏,因为预设战场,胶州营每次的大战都是在他们自己选定的战场中作战,地形的限制让敌人只能是去面对胶州营方阵的正面。
而且以山东士卒的训练和强悍,正面对敌足以击溃大部分的敌人了,这种情况下,长方形的方阵和正方形方阵的优劣适用的问题,就不是那么必要的让人注意到,胶州营上上下下就认为这是正确地。
不过对于李孟来说,让自家的兵马完全挥出威力总是好的,欧曼今日的这番演练。把很多从前没有想过问题都是表现了出来,这场战斗演习的胜利更是说明了欧曼的本领和能力,李孟当然是高兴。
李孟的这种方阵系统差不多就是自己的创造,而欧洲却已经用了将近快要两百年,从先进的军事技术中吸取经验,让自己迎头赶上。
方才在胜负已经分明的时候,李孟忍不住低声地询问道:
“这洋人和邓格拉斯不同,有能力却不知根知底,我不想让他过多的接触下面地士兵,不过的确是有能力地人才。应该给他什么职位呢?”
他在台上观战,为难的就是怎么安置。袁文宏迟疑了下,开口说道:
“大帅。不如仿照公孙先生的任命,做个参赞顾问即可。”
这话倒是很合李孟的心意,孙传庭作为文顾问,这个欧曼做军事顾问倒也是很合适。
看见李孟下来迎接,还是当面夸赞这洋人欧曼。王海心中实在是不忿气,忍不住开口说道:
“长方的队形有什么不好。我们山东地兵马也没有打过什么败仗!”
李孟含笑不语,反倒是把目光转向欧曼,期待他来回答,欧曼知道这也是考校的一部分,当下用那不熟练地汉语回答道:
“大帅,我在这个军营实习的时候,曾经有人和我讲述我们军队的历次胜利,通过询问翻译和神甫先生,我知道,这些胜利都是在一些相对局促的地形上获得的。我们总是可以获得地形优势。”
实验营各方面的资料比他处的确是要完整许多。李孟点点头,欧曼继续说道:
“不过我听说。这济南城周围的大军都是为了防备可能在北面到来的敌人,而北面广大的土地都是平原,在这种平原地形上,步兵方阵地四面都可能遭遇到敌人,并且不会取得预设地地形优势,为这个,必须有一个转向迅的队形更加地适合!“
北面的敌人,李孟知道满清鞑虏肯定会入关南下,他知道这个历史大势,本来在他粗浅的历史知识里面,他还以为满清鞑虏是在一片石战斗之后才大举入关,谁想到来到这个时代,至今鞑子已经是进来四次。****
尽管记不住具体的年份,但看现在的天下大局,这一片石战斗马上就要到来,可在这之前,鬼知道,满清还会入关多少次。
自己目前把山东好不容易经营的像个样子,可不能被鞑子糟蹋了,所以李孟亲率实力最强的老营在济南,这和大明天子在京师定都倒也类似。
听到欧曼说道北面的平原,那说的就是华北大平原了,在这个平原上平地千里,骑兵可以纵横奔驰,而在山东和南方,那种依托坚城和地形,排列阵势的战术未必适合这个大平原上,欧曼所组织的这个阵型,的确是最适合的。
这是李孟最关心的事情,听到对方这么说,李孟也是凛然,对这洋人更是看高一眼。
至于士兵手持长矛的姿势,自己的刺杀方法适合单兵作战,而欧曼的这个方式在大军作战之中更加的适合,这个改变并不难,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就是了。
“欧曼.加里斯,你很不错,把你的汉语尽快练习的熟练起来,,你在欧洲没有得到的,本帅都可以给你!”
这许诺就等于是给他了确定的荣华富贵,在一干人的艳羡之中,欧曼屈膝半跪,感激但又有些坚持的说道:
“大帅,我的理想就是在一支有荣誉有纪律的部队之中挥自己的作用,感谢您的收留,我将用我的技能和生命来报答您!”
“荣誉和纪律你不用担心,本帅兵马的战斗力一部分正是来自这纪律和荣誉,自然要严格的维持住。”
李孟笑着拍拍欧曼的肩膀,语句间却是斩钉截铁的肯定,这时候几名骑兵冲进校场,在距离李孟三十步的位置停下,几个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夹在中间的那人已经是气喘吁吁,疲惫异常。
看见这骑兵的袖口和领口都是黑色。李孟就知道这是淮杨军地使了,那人跑了几步,就扯着嗓子嘶哑的喊道:
“大帅,大帅,南直隶有急报!有急报!!”
李孟转身对袁文宏说道:
“给这个欧曼配上通译,要咱们自己可靠的人,欧曼的待遇就先按照营千总来处理吧!”
说完这句话,李孟喊上王海和汤二一同走出了实验营的校场。
南直隶淮杨军和青州军的动向以及军报信息的沟通,每天都有快马联系,那边的消息差不多两天后李孟这边就能知道。
通过灵山商行和地方上的豪族士绅设立的山东-南直隶驿站系统。耗费巨大,但为了信息地传递这也是值得的。三十里换马,马匹始终是保持着充沛地体力。高行进,确保信息尽可能的及时送达。
既然是急报,那就事不宜迟,找了一间宅院直接走了进去,一进门那送信地骑兵腿都有些软了。踉跄了几步,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笺递给了李孟的亲兵。接着就被护送他的骑兵搀扶下去休息。
屋中剩下六个人,都是李孟的亲信之人,那名亲兵接过信看了看封皮,没有直接交给李孟的手中。
反倒是走到边上另外一名文书出身地亲兵身边,开口低声的说道:
“天启三年,苏州梅花书局《水浒》……”
那名文书出身地亲兵随身带着个大的筐,里面有各色的书籍,听到同伴的报告,连忙从筐里面翻出一本书和一本小册子,书和册子、信笺则是郑重其事的交给了李孟身边的袁文宏。
主簿袁文宏拿过这三样。告了个罪。到后面的桌椅处自去联络,李孟看了边上的王海一眼。见他脸色还不好看,便打趣的说道:
“胜负乃是兵家常事,小海你现在也是手握重权的大将了,怎么还是这样沉不住气。”
听到李孟地话,王海只得是干笑了几声,但差不多还是那个样子,李孟笑着说道:
“今日地演习,并不是说这欧曼强过了你,而是有些东西胶州营一直是没有注意到,这是我们的盲点,今日间你地失败,正是因为我们的盲点被这洋人找了出来。”
李孟的神色变得慎重起来,略微提高了些声音,开口说道:
“今日的败是好事,这等盲点若是放在战场上,被敌人抓住,那还了得,下面的士卒死伤,部队溃败,那可就是灾难了,小海,在今晚你和袁主簿立刻整理出来一份战例和说明,然后用加急的快马给各军送去。”
听李孟说的严重,王海连忙站起领命,听了这番话他心中气消去了不少,这种问题总归是越早现越好,但这其中却有件为难的地方,胶州营的编制是一千人为一营,若是正方形的方队,恐怕编制也要改动,这可是件浩大的工程。
这边话音未落,袁文宏却拿着一张纸急忙的跑了过来,神色郑重的递给李孟,李孟展开,先是一愣,然后颇有些哭笑不得的表情。
边上的汤二和王海看见这个样子,都是有些担心,他们作为核心将领,自然知道胶州营在南直隶正在做什么,看见李孟的神色有异,还以为是有什么不对。
接下来李孟很是无趣的靠在椅子上,把手中的那张信纸随手递回给袁文宏,淡然的对屋中的两名亲信将领说道:
“革左五营降了。”
尽管屋中才这几个人,可王海和汤二面面相觑之后,还是脸露惊喜,对视一眼,齐齐的站起来抱拳对李孟说道:
“恭喜大帅,大事成功将近了。”
李孟点点头,却没有他们这样的激动,谋划很久,本想等到革左五营和南直隶的大明官兵互相纠缠的时候,几处一同力,把革左五营和南直隶的大明官兵彻底的吃掉,把大明的这块腹心之地吃掉。
这样自己的山东之地也有了大后方,人口地盘都可以扩大两倍以上,税赋收入更是大增,到时候真可以睥睨天下,从容行动了。
要知道大明赋税的一半都是出自南直隶。京师和山西更是需要南直隶一带地粮食财赋供应,而拿下了南直隶,毗邻的江西和浙江,这等富庶之地根本无险可守,也可以一鼓而下。得到了这些地方的人口和地盘,李孟的胶州营那就无人能敌。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李孟筹划了一个好大的布局,驱虎吞狼,然后胶州营大军窥伺在后,一战确定大局。
可一切准备调动了这么久。作为这布局中的重要主角革左五营居然降了,好像是一个人憋足了气力准备抡起锤子敲打下去。谁想到一挥下去却现要砸的东西已经没了,砸到空处。浑身力气没有使出来。
这种感觉可是空落落的,让人很不舒服,原本需要花费很大力气的目标,现在突然变地随手可得,对李孟来说。缺少了那种运筹帷幄,一步步取得胜利果实的趣味。地确是没有意思了。
但对王海还有唐二来说,这件事的确是令人高兴,既然降了,那淮杨军和青州军就可以少死伤些士兵,少耗费些军饷钱财,全力对付卢九德率领南直隶官兵了。
而且革左五营地士兵投降,却有个另外的好处,那就是可以在降兵之中吸取大量可用的兵源。
如今除却胶州营之外,其余的大明官兵,大多已经是烂掉。\有些战斗力的差不多又和胶州营势不两立。山东地青壮和适合的兵源,差不多到了个极限。如果继续征兵地话,恐怕就要影响生产。
革左五营的那些青壮还有老兵,有在军事组织中的经历,又不会影响山东的生产劳力,都是没什么牵挂的的光棍汉,正是最合适的兵源。
胶州营扩军在即,每名相关的将领都是睁大了双眼,准备让自己的军队扩大,现在有这革左五营投降,估算下,最起码有五万到六万可供挑选的兵源,至于剩下地那些老弱,可以在凤阳府地大批荒废的田地上耕种,这可是一举两得地好事。
降兵中的兵源和劳力,对李孟来说,这本是战后的红利,可如今却送上门来了,李孟在现代,小时候曾经去偷过玉米棒子,自己烧着吃,觉得无比香甜,可家里自己种的味道却完全不同。
眼下这些红利,也没有让李孟感觉到如何的兴奋,只是沉思了一会,招呼后面侍立的袁文宏,开口说道:
“备纸笔纪录,参将陈六接受革左五营的投诚,但双方军队仍然保持现状,不接触,对外仍然声称正在交战。另外,本帅看信上只提到老回回、乱世王、改世王三人的名字,左金王和革里眼呢,若是不能全师来投,那就坚决不能受降。”
袁文宏运笔如飞,在那里记录,李孟站起来走了几步,回头又是开口说道:
“即便是革左五营上下统一了意见,我方答应受降,但革左五营之中一切都应保密,留驻原地不动,切记,这是我方受降的条件,要不然仍不停战,陈六、马罡,在本帅下一步的军令到达之前,仍要把革左五营视为敌人,若有接近,要毫不留情的痛击。”
李孟说完点头说了句“封起来”,袁文宏连忙拿起文章,吹了几口气就要封火漆快马出,不过李孟随即又是止住,沉吟着低声说道:
“不急在这一天,先派人给公孙先生送去,晚上确定之后再议。”
那边领命,李孟顿了下又开始下了第二道命令:
“立刻给各军令,驻扎在东昌府的五个营,调驻扎和兖州府接壤处的两个营去归德府驻扎,兖州军要备足船只,随时准备顺着漕运运河去往河南和南直隶,调登州军入青州,待大军南下,补防济南及东昌。另,各处武装盐丁,此时应全神戒备,镇压地方,务求山东地面安定,这些命令即刻抄送封装,加急快马出,不得耽搁!”
李孟扭头看看一边的汤二和王海,这两人都是满脸的兴奋之色,都是站起。李孟笑着开口说道:
“闲了这么久,就要打仗了,回去整备你们的兵马,时刻听令,准备出!”
两人轰然听命。
到这校场的时候,天色颇为的清朗,此时已经是乌云密布,天地间黑压压的,风雨欲来……
刘良佐当年在闯王麾下的时候,也被称为是一员猛将。敢冲敢打,不过自从被官军招安之后。人就变得差了口气。
九月初地时候,总兵黄得功在前面受挫。前冲作战这么久,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也是要轮换休息,让刘良佐上前代替。
黄得功和刘良佐矛盾很深,让刘良佐去代替,那真是满心的不情愿。这次指挥他们的可不是文官,若是文官。命令还可以不听,但太监卢九德可是眼里不进沙子的精明人物,手上又有部队。
这命令下达,要不是不遵从,卢九德的南京禁军直接就是杀过来了,花马刘不情愿归不情愿,还是领着大军前出。
他的部下将近六成是当年闯营一同投降过来的人马,可这些年的烧杀抢掠横行不法,早就是把他们的战斗力和勇气消耗的干干净净。
左金王和乱世王两人现在是没有什么算计了,合力一起。向前不退。黄得功就是被他们打地吃亏后退,这刘良佐转到这个方向。第一次会战就是吃了大亏,直接被打了回去,而且这战场选择的也很不合适,要想回寿州附近地大营还有很远的距离。
刘良佐这么一退,全营上下心都凉了,谁都知道,要是这么跑下去,革左五营地劲卒在背后这么一追,恐怕整个部队就要溃退,当时这刘良佐都是有了转身投降的心思,要是部队垮了,就算是自己跑回去也是一无所有。
不如投降保全部队,找机会再看看风色,这年头,有军队就有荣华富贵,保存实力才是第一的道理。
谁想到刘良佐带着手下的部队跑了几里路之后,现对方没有追上来,双方都是打了这么多年仗的老军伍,什么时候追击还都是判断地清楚,天知道革左五营这两个营为什么这么古怪。
这一打就知道不是对手,还是找个市镇屯驻下去,守个几天,然后等后面的友军过来轮换吧。
又一次逼退了官兵,作为前锋地左金王刘希尧和乱世王魏小北率领的队伍,总算是松了口气,可以休整几天。
革左五营此时倒是团结的很,毕竟是生死存亡的时候,彼此帮扶求援,这时候才有所谓一体的模样,左金王刘希尧听着下面亲兵报上来的伤亡数字,哭都哭不出来,老底子不断的消耗,现在倒还是能撑过去,可以后怎么办。
这时候军帐外面有亲兵通报,说是相邻营地的乱世王魏小北来想请,那边准备了酒宴,请左金王一同。
魏小北是土豪出身,对这饮食穿着一向是讲究,自从跟着革左五营起事之后,这吃穿用度上比起从前还要奢侈几分。
其余几营的领,不管什么出身,都是喜欢去魏小北那边,到了今天这个地位,比从前比下面的人奢靡些也是应该地。
听到那边约请,这左金王刘希尧没有什么迟疑立刻就答应了下来,大战辛苦,不知道有没有明天,及时行乐才是应该做地。
按照从前的规矩,在这边简单交代几句,带着几十人地护卫骑马就过去了,自从和淮扬军打过之后,南直隶的兵马也就是那么回事,革左五营虽然是在僵持,却始终没有感觉到太大的压力。
去往乱世王的营中,魏小北那边酒宴女乐早就是准备好,客客气气的迎接了进去,双方在大帐里面好好的放浪形骸,等到狂欢结束,又有人端上小菜和甜酒,宾主慢悠悠的细品闲聊,这称之为醒酒茶。
“刘大哥,咱们到今天这个地步到底是为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大战连连,让这些人都是有些心灰意冷,闲谈的时候,常常都是说些回忆和感慨的话语,魏小北起了话头,刘希尧斜靠在帐篷边上,喝了一口酒,慢悠悠的说道:
“当初是为了活命吃饱。现在则是想着讨个富贵……”
话说了一半,那边魏小北却开口骂道:
“都是一起闹腾,他李闯的命就这么好,听说扫平汝宁府和南阳府之后,他就要称王建制了,跟着刘宗敏、郝摇旗那帮人都是要跟着达了,娘的,咱们却在这里晃荡,想过去都过去不得!”
刘希尧也是长叹一声,一时间帐中相对无言。半响,魏小北又是开口说道:
“小弟想。跟着闯王算是图个出身,修个正果。今天咱们打的那刘良佐,当日在闯营的时候不比咱们强多少,可如今也是个总兵官地功名,我想这也算是修成个正果。”
这话说完,刘希尧一翻身从地上的毛毡上滚了起来。盯着不远处的魏小北,魏小北怀中搂着个吓得浑身抖的女子。悠然的继续说道:
“咱们兄弟们既然投不成闯王,那投奔官兵不也是一样的吗,这些日子咱们太急了,很多事情没有想明白。”
刘希尧不管在什么时候兵器都是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即便是在狂欢的时候,魏小北这话已经是说的很明白了,左金王刘希尧一把抓过边上的大刀,缓缓地站了起来,盯着对面的魏小北开口问道:
“老刘我全家都是死在官府地手中,那是势不两立。要我老刘去投官狗。那是万万不能,魏小北。咱劝你不要糊涂,老回回、革里眼那边可不会答应,别看两边都是官狗的兵马,先灭了你还是绰绰有余。”
魏小北推开边上地女人,光着上身就那么坐在那里,嘿嘿笑着说道:
“刘老哥,今日我请你,老回回那边请革里眼,话说到这里你还不明白吗,小弟知道你不愿意招安,不过一起多年,总要给你条出路,要不就一起跟着小弟去招安,要不就什么就不要说了。”
“老三!!老三!!”
刘希尧扯着嗓子喊了几声,帐外却没有一点的回音,魏小北摇摇头,无奈的说道:
“刘老哥,这可是我的大营啊,你在想什么呢?进来吧,送刘大哥上路!”
话音未落,十几名大汉已经是走入帐中,手持兵器朝着刘希尧围了过去……
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那边差不多是在三天后才知道的消息,左金王刘希尧在乱世王营中被杀,革里眼贺一龙小心戒备,从老回回和改世王设地局中跑了出来,但回不去自己的军营,只能是带着几百亲随朝着北面逃走。
革里眼和左金王地部队生了小规模的哗变,不过很快就被镇压了下去,革左五营整体的兵力变化不大。
太监卢九德那边还以为至此革左五营就要溃散,不复成军,谁想到小规模的变乱之后,革左五营依旧是屯驻在原地不动,和官军森然对峙。
局面没有任何的变化。
汝宁府汝州城,号称是仅次于开封、洛阳的河南第三大城,朱仙镇大败之后,杨文岳和虎大威都是在城中,而左良玉早就是带着残部去往湖广的襄阳,杨文岳虽然被朝廷剥夺官职等待弹劾,可经营日久,手下的保定兵马和川兵还是愿意跟随于他。
本来想在汝州城中喘息恢复些日子,然后再图出路,没想到李、罗联军来的好快,马上就是跑不了了。
几十万大军把汝州城团团围住,城内的各军在此绝境之中,只得是分兵各自守卫一面,杨文岳率军据守城西,虎大威率领保定兵守城东,而监军孔贞会率川兵守卫城南,剩余一面由城内地乡兵守卫。
李、罗联军地攻城战在凌晨时分打响,到现在已经是黄昏时分,杨文岳在城墙上呆呆的看着下面地流民大军。这流民大军几乎是望不到边际,火炮、云梯、橹车、撞车各种重型的攻城武器数量繁多,城头上不时响起惨叫声,这不知道是被城下的炮弹打中还是因为什么别的,城上的官兵器械则是简陋异常,很多都是直接把门板木板什么的拆下来作为防备的工事,火器和大弩也都是射缓慢。
要是单纯看着武器和装备,到底是谁是官兵,谁是贼兵恐怕真是要颠倒。
“杨大人。快下去躲避,这边危险……”
在杨文岳身后有几个亲兵在那里紧张的喊道,一名亲兵头目甚至着急地准备伸手搀扶,手一碰到杨文岳,一直是在那里呆的杨文岳猛然间暴怒起来,转身狠狠的扇了那亲兵头目一耳光,好像是疯一样的大吼道:
“去城内躲避,汝州就能守住了吗,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滚开。滚!!”
喊完了之后,杨文岳又是衰颓了下去。人佝偻着好像是老了十岁一般,放缓了语气开口说道:
“等城破的时候。你们换上百姓的衣服,还能逃得性命。”
这些亲兵在四川时候就跟着杨文岳,听到自己主人这么说话,几个人已经是带了哭腔“老爷,咱们一起走吧…”
杨文岳惨笑一声。涩声说道:
“跑了这么久,老夫今天就死在汝州吧。也算是以身殉国。”
话还没有说完,城下大呼,城上轰动,一时间乱成一团,只听得城上有人大声哭叫道:
“虎总兵被炮打杀了,虎总兵被炮打杀了。”
虎大威在城楼上督促守城,结果好死不死的被闯营的设在城下的火炮打个正着,偌大一个铁球砸上,当即是粉身碎骨。
在大战之中大将身死,这是最打击士气的事情。本来几十万流民大军围城进攻。城内是完全地弱势,所谓的守御。不过是尽人事知天命,拼他一下罢了,人人知道这城肯定要破,只不过早破晚破罢了。
保定总兵虎大威被炮打杀,城上城下汝州官兵最后一丝地勇气也是消失殆尽,方才勉强还能顶得住,现在完全是放弃了。
李、罗联军的士兵开始大批大批地顺着云梯爬上城头,看着这一切,杨文岳反倒是嘿嘿笑出声来,抖抖衣袖,施施然的从城头走了下去。
走下城头,官兵,平民都是乱成了一团,每个人都想逃跑,可整个汝州城都被人团团围住,跑又能去哪里跑,不过是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罢了。
杨文岳身边被几名忠心的亲兵环绕着,很是悠闲自得的走在街头,汝州街头的这番末日景象,杨文岳却用难得地悠闲心情来看这一切,好像是再看大戏一般,尽管他也是戏中的角色,还是个悲剧人物。
他要走回自己地住处,可看着前面十几个穿着华贵服饰的人物跌跌撞撞的朝这里走来,其中一人看见杨文岳慢悠悠的走着,顿时是冲过来。
为的人气急败坏的说道:
“杨大人,崇王千岁让小的来请大人,请大人派兵去护卫王爷千岁和王府上下。”
汝州城内也有大明的第一等藩王,一字亲王崇王,保定兵和川兵缺饷,杨文岳和监军孔贞会去崇王府请求崇王拿出银子饷,不过崇王却毫不犹豫的拒绝,说是辛苦积攒钱财这么多年,怎么能花在这等无谓的粗事上。
说起来这种事情,倒是大明藩王地共性,要钱不要命,从福王开始,没有一个人吸取教训。
这过来地人正是崇王府的管家,看着他气急败坏地模样,杨文岳却悠然自得,笑着说道:
“崇王是朱家血裔,这天下都是他家的,眼下城破,崇王也要拿出个典范,与城携亡吧!!”
说完之后,杨文岳哈哈大笑,不管不顾的继续朝着城内的住处走去,城内的呼喊又是变得巨大起来,登城而上的流民士兵们已经是打开了城池,城外的流民士兵一拥而入,城内的官兵丝毫没有抵抗的勇气,或是窜入民家,或是跪地投降。
杨文岳压根不理会身后的这等巨变,不紧不慢的迈着方步,进城的流民士兵已经是注意到了这奇怪的人,朝着这边追了过来,杨文岳的亲兵护卫早就是心生死志,对视一眼,朝着那些流民追兵冲过去,但人数悬殊,怎么能挡住。
“汝州完了,这天下完了,大明完了!!”
杨文岳一直没有回头,喃喃的自言自语,老泪纵横,闯营士卒已经是跑到他身后……
崇祯十五年九月二十五,流贼攻汝州,一日城破,前保定总督杨文岳被执不降被杀,保定总兵虎大威、监军孔贞会战死,崇王阖府而死。
黄河南,中原腹心地,除开封外,全无官兵。支持老白,谢谢大家,请大家继续订阅和投月票,为我加油。
第三百七十五章紧追有责破局始动
木云瑶越来越有孕妇的状态,却是越挂念在开封城中的父母家人,不过李、罗联军不再围攻开封城,开封城暂时的安全下来,好歹是宽了下心-====-
十月初,天气开始慢慢的变冷,一年的收成差不多都是整理入库,动用民夫丁壮也不怕耽误生产农事,而且天气寒冷,不用担心在暑热之时那些繁多的疫病,总得来说,到了打仗的时候了。
目前欧曼是跟在李孟的身边,虽然说收入之类的相当于营千总,但实际的职务却很模糊。
实际上李孟付给欧曼的薪酬是在内府的收入里面拿出来的,严格来说,这欧曼不属于胶州营,而是李孟自己聘请的,按照西方的说法,这应该叫做军事顾问,在胶州营,大家也就欧先生欧先生的叫着,模糊化了。
那次演习中,欧曼所提到的那些,还有现场演练的那些战术,给胶州营上下的震动很大,但要是实施却有些阻力。
主要的问题是,按照欧曼的说法,按照目前胶州营的火器配置,大的方队是有必要的,目前两营合一营,火铳手不用去管,一千六百人的大方阵正好是西班牙和法国在某个时代的编制。
不过,对于胶州营来说,问题不是军事方面,而是人员地位的调整,两个营合为一个营,两个营地位相等,合二为一之后,谁来做这个大营的统兵官,下面各级的官佐位置又该如何的安排,这都是问题。
眼看着南面地事情已经是大局已定。济南大营的士兵就要倾巢而出,再有什么变动。未免对军心士气有很大地影响。
但在十几天的思考商议之后,李孟把这为难变成了好事,给他解决方法灵感的是现代地部队编制。军师旅团营,目前自己这边只有千人的营和统属一方地军。几名参将都是要面对十几名,甚至是二十几名千总。
这样的指挥,未免有些铺的太开,缺乏效率,而且胶州营虽然能给这些千总将来的荣华。如今的富贵,但这些千总最近几年在这个体系下。几乎没有什么升迁地希望,人总是要步步上升才有干劲,才有努力的方向,可这套体系之中,除却立有大功,分镇一方地幸运儿之外,其余的军将就未必有这个机会了。
而两营合为一个大营,不光是在军事上面会有好处,而且凭空的增加了一套位置,出来升迁的通道。
两个营不若合为一个团。一名团总统帅两名营千总。这团总的人选就是那两名营千总中的一员,次第上升。空出来的位置有其他人替补上,这一来是可以多出许多升迁的官位,二来是可以实现一千六百人的大方阵这个消息和那屯田军户改籍的政策一样,都是在没有实施之前,先在军中吹风,说是再有一次大战之后,按照功劳高低,择优提拔。
团总、副团总、团火器统领等等地位置,更不要说他们提拔上来之后,空下地那些位置,一时间整个胶州营,从最基层的士官队副,到高级军官营千总,都是激动非常,升官地希望就在眼前,接下来的战斗该怎么表现,自然不必说。
屯田兵们因为可以获得自由民的身份而兴奋,士官军官们因为自己眼前突然展开的前景而激动,一个个政策,士气越的高涨起来。
这个两营合为一团的政策,让胶州营上下都是惊叹异常,大帅果然是非常之人,明明是坏事、麻烦事,却变成了激励众将的大好事。\
莱党和兖党之中,有些和胶州营走得近消息灵通的,对这个政策和往常一样,都是大唱颂歌,还有人做赋写诗,歌颂新的大方阵,形容是“巍峨之城”之类的,闹得沸沸扬扬。
不过在实验之中,两个营合为一千六百人的大方阵,特别又是胶州营的军阵,的确是比那八百人的视觉效果壮观了不止一倍,想想胶州营这几年的横行,这样的大方阵在现实中会有什么效果,实在是让人期待。
上上下下高兴,但李孟和欧曼的一次密谈却没有流传出来,欧曼对这种大方阵的看法是,未必是最先进的,可目前这是最合适的。
在现在的欧洲,长矛方阵逐渐的变小,而火铳兵在部队中的比例越来越高,火铳的射击越来越成为火力输出的主力,而长矛则只是为火铳兵抵挡骑兵的冲击和作为移动工事来使用的。
可胶州营兵器制造局的能力,并不可能制造出这么多的火铳来满足需要,火器不足的情况下,也只能是以长矛兵为主了。
眼下的这种大方阵是因为能力不足,不能达到那种最优的表现,才选用了相应落后的形势,尽管李孟知道这个方阵,甚至是八百人的那种的小方阵也足够可以取得大部分战斗的胜利,但心中却有一种紧迫感。
目前的欧洲已经是渐渐的甩开了大明,如果不尽快的把华夏从这种混乱的情况下解脱出来,恐怕会这距离会越来越大,那接下来的屈辱和黑暗到底是会不会以另外的方式重演呢,形势危急啊。
欧曼还提到了甲胄的问题,济南大营驻扎的地方差不多都是济南附近的所在,骑着马很快就可以浏览完毕,尽管看得粗疏,可欧曼还是能分析出一些基本的问题,按照他的说法,这时代的欧洲,步兵团的士兵们已经可以穿上半身甲,带着金属的头盔。
这些盔甲就是李孟在南京得来的那套西洋甲上半身的简化版,那些复杂的关节,被类似于凉鞋带扣的装置取代,头盔也是如此。没有了那些复杂地面具机关,尽管没有那么多繁复的雕刻和装饰。可防御地效果却差不多。不过穿戴的舒适性下降了很多,肩膀也比较难受,但是额外倒也换来了穿戴的方便性。以前地全身甲,必须找人帮忙。还要动用螺丝起子,现在这些士兵自己就能很方便的套上去。这样地铠甲,用鸟枪之类的已经打不透了,更不要说弓箭。
这种盔甲,曾经让几百名白人在美洲击溃过几万用石头武器的印第安人。弓箭基本上不可能打穿这防御,刀剑的劈砍。长矛的刺杀,要击破这种防御也是很困难。而欧曼看来地结果,胶州营的盔甲大部分都在马军和亲卫队地身上,普通的步兵,只能是穿着厚布的衣服和毡帽,这个防御力实在是提不得。
对这个事情,说出来李孟也只是能苦笑了,那种板甲和头盔的打造,对于胶州营的兵器制造局来说,是很麻烦的工作。
胶州营的兵器制造局。也需要大批的青壮劳力工作。可山东的兵源和田地耕种这一块对人力的需求也很大,而且兵器制造局地铁矿和兵器制造。相对来说需要有技术地劳力,对劳力素质要求也是不低。
种种原因,胶州兵器制造局的人力一直是个问题,李孟也曾经想过生产士兵们地甲胄,不过孙和斗、丁旭和郭栋都是联名写信诉苦,如果这一个盔甲所消耗的人工实在是太多,如果在盔甲上耗费的太多,那么武器制造、修理都是要受到影响。\
要知道如今的胶州营除却十几万正规军之外,还有武装盐丁、依附胶州营的豪族势力,这些都需要各种兵器,兵器制造局满足这些人的需要已经是颇为的吃力,如果在铠甲上投入人力制造,肯定会有缺口
如今的胶州营兵器制造局,铁匠们的工钱已经比太平年景最高的时候还要高两倍,可即便是这样,铁匠们仍然有愿意回乡种地,不愿意这么继续干下去的,实在是太让人劳累了,疲惫的要命。
听到这个说法,欧曼.加里斯也感觉到颇为的无奈,在欧洲这样的盔甲可都是大批量的生产,他是军人对制造的流程并不是太懂,但知道价钱,一名长矛兵或是火枪兵所使用的半身铠甲加上头盔,差不多是三到四个杜卡特,折算成银子的重量,按照欧曼在澳门给商人打工的经验,这最多也就是七、八两银子。
这价钱不贵,而且欧洲的士兵装备也是大批的采买,没说什么工坊生产不出来,怎么在大明就这么难。
他来了这几个月,山东的大小,胶州营的规模,几乎和欧洲的那些大国差不多,而且平民的生活程度还要过欧洲,怎么这盔甲还这么难生产出来,对欧曼的疑问,李孟只是苦笑,心想或许此时的工业,也已经落后不少了。
只是自己招募来的这些洋人,有了个欧曼.加里斯,有了个张立普,这就是幸运中的幸运,不能再奢望有什么精通工业的工匠也傻乎乎的来自己这边了。
在寿州一带,官兵和革左五营的战斗有了难得的安静时候,前段时间生的那场内部火并,让太监卢九德以为自己有了胜利的机会,但除却散掉一部分兵马之外,革左五营原本各自有营头,各自为战的局面反倒是得到了改观。
老回回马守应居中调度,魏小北和蔺养成左右配合,反倒是打得有声有色,刘良佐本就是不善战,又是吃了几个大亏。
期间倒是有个事情让各方很是无语,革里眼贺一龙率领几百亲兵亡命出逃之后,居然是投奔到了漕运总督马士英的手下,众人心想你不是不愿意被招安吗,怎么这时候却去投奔马士英了。
但革左五营之中也有传闻,说是蔺养成和贺一龙素有矛盾,这次很可能是借机难,贺一龙也是想到了这个危险,才不愿意一同招安。官兵的副将刘良佐吃了几个大亏之后,索性是领着兵马退守到寿州北面的硕阳镇,率兵据守。
这年头要想打下个城镇,没有大批的火器和几倍于敌人的兵力根本做不到,那刘良佐朝着镇子里面一缩,等闲也是打不进去。何况这革左五营的兵马也就是那种程度,火并之后军心浮动地厉害。也组织不起强攻。
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索性是把兵马囤积在寿州一带,让黄得功在正阳镇据守,他自己策应。相比于南京和两淮之地源源不断给他来的粮秣给养,革左五营可没有太多地粮食能用上。耗到对方自己散去,这才是上策。
尽管他这边一直是催促朝廷派出援军,但另一边卢九德却每天大骂在颍上和颍川之间驻扎的胶州营淮杨军,大骂他们坐视友军被攻击,却在那里按兵不动。===居心叵测。
不过九月末十月初的这段时间,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还有南直隶上窜下跳地官员们都是噤声不语了。
李、罗联军打下了汝宁府的汝州。大军距离凤阳府已经是很近,如果胶州营淮杨军不在那通路上堵着,几十万大军过来,任谁也都抵挡不住。受到影响地不光是官兵,本来已经是决定投降的革左五营高级军将,都是有些心浮气躁,心想如今闯营距离自己这边这么近,去投闯营肯定要比被官军招降快活啊!
但李、罗联军向东到孟家庄之后,就不再动作,一路向南攻城略地。因为在九月末十月初。归德府的兵马都是到陈州一带集结,加上兖州军在漕运水道上的那一番动作。归德军、兖州军、淮杨军,此时的位置和指向,所针对地倒像是在汝宁府的李、罗联军,这样地对峙形势,自然要小心翼翼。
名震天下的闯王和曹操都是如此的表现,让革左五营彻底的死了这条心,看来自己的选择没有错,谁都害怕这山东一系的兵马。
硕阳镇镇外一里左右的地方就是魏小北的营盘,双方这么不尴不尬的对峙着已经有将近五天了,眼下天气是一天比一天冷,士兵们也都是无精打采的。
可十月初五这一天地凌晨,乱世王魏小北地营中骨干兵马都是被催促了起来,这些骨干兵马都是些老兵油子了,一旦早起,自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私下都是念叨,这有什么用处。
陈北和刘秦自从革左五营大军起家三年后加入的军队,这些年生死地战斗已经经历过不少了,对一些形势也都是看的明白。
“这么早起来,难道就朝着官狗那边撞,花马刘把那营盘修筑的好像是个刺猬一般,撞上去还不是个死!”
“得了,咱们上面又不是傻子,这才火并完呢,逼着弟兄们冲上前去,就不怕大家伙一哄而散不给他干了!!”
刘秦才说完一句话,就被身后的一头目拿着刀背抽了下,恶狠狠的低声骂道:
“快给老子进队里去,再给我这么吆喝,老子一刀劈了你们两个!”
这两个惫懒人物一缩头,连忙钻进队伍里面,乱世王魏小北手下的各级头目都已经是窜了出来,紧张的维持秩序,特别是不让士兵们混乱喧哗,平日里队伍整理到这个地步已可以拿着攻城的武器前冲了。
可这边一直没有什么动作,好像在等待着什么,天色越来越亮,谁都知道要是再不动手,恐怕这早晨进攻的突然性就没有了。
陈北刚要开口问,却听到身边的几名头目连声的吆喝让他们闪开,正纳闷间,看见后面推上来一门火炮,前面有两头牛在那里拉扯着,大炮身后又有十几个人在那里推搡,更夸张的是,还有人不断的在炮车轮子下面垫土。
推着大炮的人是老回回营中的打扮,可这炮却不是大明的火炮,也不是在寻常营中见到的火炮,炮车不是那种箱子的模样,而是那种巨大的铁轮,这炮从后队缓缓的向前推进,周围那些乱世王手下的士兵,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惊讶,不管头目们的约束喝骂,开始低声的议论起来。
陈北踮起脚,看了几眼,转身对刘秦低声说道:
“娘咧,老回回那边平时穷的要死,什么时候有这个大家伙了,这日子突然就好过了这么多!?”
边上的刘秦却是个有主意的。拽拽陈北示意他低声,开口说道:
“这炮我看着古怪。最近你听说没有,上面在商议招安地事情…”
“这话不敢乱讲……不过昨天从俺那个同乡那边倒是听到过这事,可上面一直没有给明白交待啊!要是他娘的招安。怎么今天还闹这么一出!”
“没准是和颍上西边地那些官兵。”
两人的交谈很有意思,要知道革左五营的官兵对卢九德这边地兵马称为“官狗”。对陈六那边的称为“官兵”,称呼尊重贬低,双方地实力对比倒是一目了然,刘秦顿了顿,开口说道:
“我琢磨着。咱们五营没准是和颍上那边的招安,而不是和这边。”
说到这里陈北瞪大了眼睛。低声说道:
“这他娘的不都是官兵们,哪来的这么多古怪。”
正说着,那大炮已经是缓慢的推出了阵列,乱世王魏小北地阵中又是一阵慌乱,各级的头目驱动着士兵跟着大炮地运动缓缓向前。这么大的动静,硕阳镇上的官兵当然已经是看到,很快就听着一阵锣鼓的响声,想来是给各处传递警戒,让全镇的官兵准备防御作战,但紧张也紧张不到什么地方。这边防御的好像是个刺猬一般。
革左五营的兵马攻了几次都是无功而返。估计这次也是雷声大雨点少,那炮朝着前面推了一百余步之后。瞄准了硕阳镇防御工事的门户处,驱赶开*着火炮太紧的流民士兵之后,十几个人开始紧张的忙碌起来。
距离过远,隐约能看见这边摆着门炮在那里准备射,刘良佐地属下都是晒笑,心想这三百步地距离,革左五营的家底,到底什么炮能打到这边来,就算是打到了,又能对工事有什么损害。
陈北和刘秦都是在踮着脚看这火炮地射,魏小北这对人马中其余的人也差不多,都是在这里看热闹,虽说魏小北营中不缺什么火炮,可这伙老回回营中过来的人,开炮前的种种准备做法都是有所不同。
地上放上了个火盆,有人拿着烧红的铁钎看看周围,高喊了一嗓子:
“把耳朵捂上!!“
周围的流民士兵哄堂大笑,更有人在那里吆喝着“老子又不是没有见过开炮,在那里拿什么架子……”那喊话的炮兵掏出两团棉花堵在了耳朵里,轻蔑的笑了笑,拿起烧红的铁钎**了炮孔之中。
“轰!!!!”
炮声轰鸣,刘秦站在那里只觉得两耳朵嗡嗡作响,地面在微微的颤动,身体踉跄着朝后面退去,本以为密集的队列,肯定有同伴在身后接着,可在身后是个空档,一**坐在了地上,浑身生疼。
这炮的声音和威势,比他们见到的火炮都要大很多很多,在火炮周围看热闹的流民士兵不少人都是被震得双耳短暂失聪。
再看硕阳镇工事的门户处,已经是坍塌了一块,要是眼力好,能看到工事里面的人慌张成一片,这工事简易,一炮砸上去,激起的砖石土块,倒是溅射,对周围的官兵杀伤也是极大。*****
乱世王这一营的流民士兵们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候,那十几名炮兵又是开始忙碌起来,湿的抹布清理炮膛,然后擦干,塞进火药夯实,然后放入炮弹,动作迅而有效率,很快就是完成第二射前的准备工作。
这次在火炮周围的人可不敢再那么大意的观看了,不用开炮的人提醒,流民士兵们连滚带爬的跑到了,空出好大一块地方。
第二炮呼啸着打出,硕阳镇外围的工事门户那边又是被砸中,这次也是巧,落在距离上个缺口不远的地方,这也说明炮兵操炮技术的精良,两炮弹造成的缺口叠加,硕阳镇的工事已经被开了个口子。
坐在地上才恢复了点精神的陈北开口说道:
“这肯定不是老回回的炮,这他娘的就是颍上西面那伙官兵的家什!!”
他以为自己是在压低了说话,可此时他双耳听力下降地厉害,这番话差不多是喊了出来。这话要是被人听见,搞不好就要被杀头。不过现在他周围的人都是听不见他在说什么。都是这种迷迷瞪瞪地状态。
两炮一过,对面的工事里面已经看不见什么人,魏小北这一营的头目们拿着兵器拼命地抽打被震得懵懂的部下们。让他们组成队形向前,眼下官兵地防御工事已经被打开了。接下来的事情很简单,冲进去杀人。
很快的,大炮后面的流民士兵情绪都是被鼓动了起来,看着前面的缺口,他们也知道胜利就在眼前。每个都是大吼着举起自己手中地兵器,一队队的朝着前面地镇子冲去。
不过潮水一般向前涌去的流民士兵队列。中间却好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割开一般,不管在奔跑中阵型变得多么混乱,中间有条窄窄的区域,大家也不愿意跨入其中——以火炮炮口到缺口的这一条线。
两声地动山摇炮声,工事的缺口,还有呐喊着冲过来的革左五营士兵,城内的刘良佐知道大势已去,也不顾得组织什么反攻了,野战打不过对方,城内巷战。自己手下的兵丁们。更不用提了。
有兵就有荣华富贵,可也要有命去享受。花马刘这些事情还是分得很清楚,带着几百老底子的亲兵,朝着寿州城地方向狼狈而逃。
除却革左五营地士兵之外,无人记得这场战斗的关键作用是一门火炮,因为这门威力巨大地火炮,出其不意的打开了硕阳镇外围工事的缺口,并且给刘良佐率领的官兵极大的心理震慑。
一切都是在猝不及防的状态下生,等到革左五营的大队人马冲进镇子之中,大局已定了。
这火炮自然就是胶州营淮扬军的将军炮,一门火炮,轻易的打掉了南直隶官军的一翼。这真可以说是四两拨千斤,巧妙无比,当然,刘良佐这一支连土匪都不如的部队太过无能也是重要的原因。
乱世王魏小北的部队涌入硕阳镇之后,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率领的兵马右翼完全暴露在革左五营面前。
尽管革左五营生了内乱,可仍然是比官兵稍强,刘良佐率领兵马的突然崩溃,一下子让双方还算是平衡的实力对比突然间变得强弱分明,马守应和蔺养成在正面,魏小北在左翼,进攻打不过,退守的话,江南门户大开,若说是守城,对方要拿下来很费力气,但对方同样是长驱直入。
眼下南直隶除却南京和凤阳还有力量之外,其余的地方都是空虚之极,所有的兵力都是被调到这边来防御。
若是南直隶失去,漕运通道和漕粮的供给马上就要中断,那北直隶和山西的军队恐怕立刻就要无粮可用,更不用说北方的平民百姓,那大明的统治恐怕马上就要走向崩溃了。
朱仙镇之败,朝廷的可战之兵也就是一点仍在河南湖广的残余,还有这南直隶的兵马,若是这支兵马再覆灭,一切休提。
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的再隔了一个月之后,再次的出求援求救的奏折和文书,到此时朝廷能用的兵力只有山东兵马。
朝廷只剩下这一个选择了——镇东将军、山东总兵李孟统帅的山东十余万大军……
十月初十的天气已经是有些寒冷,可在皇宫大内之中的崇祯皇帝却依旧是面色潮红,气息也比平日里粗些,怎么看着就好像是天气热的时候。
宫内的宫女和太监却心里明白,崇祯皇帝这是心情极差,心中有事去不愿意自己说出口,等待别人来说的状态。
谁要是这个时候来触霉头,恐怕少不得一顿板子,活活打死了都是可能。
朝中大臣们更是心中明镜一般,崇祯皇帝不想自己开口去调山东兵马救援南直隶,这镇东将军是个蔫坏,从来不说硬顶朝廷和皇帝的旨意,可也从来不按照朝廷的意思来做,根本判断不明白李孟到底在想什么。
要说是造反,这些年实实在在的给朝廷立下大功,京畿防务这等残破的模样,也不见他有什么不臣之心。而且严格来说,是朝廷对不起他。这几年可曾下一分钱的饷银,可曾有功当赏,细算是委屈了他。
陈新甲那些招数尽管一步步地刻薄阴毒。可这山东总兵李孟也没有怎么闹腾,谁想到形势崩坏的如此之快。
朱仙镇先是大败。朝廷觉得忠勇可嘉地左良玉、贺人龙都是狼狈逃窜,*不住了,现在思来想去,也只是剩下这山东总兵李孟的兵马可用。
但让崇祯皇帝开这个口,崇祯刚愎自用到了极点。让他开口去调山东兵马,他怎么能拉下这个脸来。
“诸位爱卿。汝宁府陷落,崇王阖府**,南直隶凤阳中都一带情势危急,这样的局面,朕有愧于列祖列宗,可事已至此,各位,总要拿出个法子来啊!”
能让崇祯皇帝说出这个“事已至此”,这已经是让群臣惊讶非常了,可大家都是闭口不言。谁不知道。这位圣上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了脾气。要和你秋后算账地,没看到杨嗣昌自杀,莫名其妙的就把有功地郑崇俭砍了脑袋。
还有着兵部尚书陈新甲的下场,谁都知道这议和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连个转换余地都没有,说杀就杀啊,还是不要触碰这个霉头了,朝廷上连太监一起,都是口鼻观心,不动不说。
“诸位爱卿,此时国家为难,正是需要各位出谋划策,谁有办法,快讲出来。”
崇祯皇帝看着朝廷上这么安静,心中有些着急,开口催促了一句,谁想到他说完之后,朝廷上还是鸦雀无声,就连廊柱角落那边站着的大汉将军都是安静之极,一时间,崇祯皇帝居然听到了从门缝中吹进的风声。
稍微错愕,崇祯皇帝登时大怒,厉声地喝斥道:
“周延儒,你是内阁辅,你先说,有什么主意可以拿出来!!”
内阁辅周延儒已经是老奸巨猾,心中虽然是暗自叫苦,可神色却还不变,只是出列跪地,开口说道:
“陛下,如今天命在我大明,流贼虽有小胜,不过是回光返照,长久不了几天,陛下且安心等待,不出一月,将士们忠心用命,必有捷报传来。”
这可是睁着眼说瞎话了,不过善祷善祝,别人倒也挑不出他的毛病,但这番近乎耍无赖地话,却是让崇祯皇帝直接就爆了,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近乎是嘶喊道:
“捷报,捷报,若是有捷报,朕怎么会在这个里问你们,拿着朝廷的俸禄,每日里巧舌如簧,可天下间的局面如此,你们还要这般,张国维,你有什么法子!!?”
兵部尚书张国维听到崇祯皇帝的问话,脸色也是变得很难看,法子大家都有,督师侯恂也讲过,卢九德也说过,山东兵马,目前就算是毒药也要喝下去了,想不到饮鸩止渴的居然能在这里用上。
不过这话却万万不能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讲出来可就不是毒酒了,搞不好全家都要跟着被牵连。
内阁辅、兵部尚书跪在下面,满庭重臣一改平日里辩论所谓大义那种吐沫横飞的状态,都是噤若寒蝉。
崇祯皇帝只是觉得胸腹之间好像有股气在膨胀,整个人都要爆炸一般,可他就是不愿意自己说出这句话来。
站在他后面的大太监王承恩偷瞧着崇祯皇帝的神色,看着皇帝地眼神不住地朝着两边的大汉将军处飘,心知这位天子可能已经急了,准备让锦衣卫拿人下狱,眼下地这个局面就快要失控。
王承恩心里倒是明白,要是朝堂上的这些大臣真是被锦衣卫捉拿下狱,恐怕这事情真是不可收拾了,他知道自己的荣华富贵到底是来自谁,连忙准备向着自己的亲信使眼色,这时候出头,今后咱家保着就是了。
他这边刚要开口,却听见外面有人扯着嗓子在那里喊:“有急报!!有急报!!”,声音尖利,朝堂上诸人一听就知道这是在朝堂外值守的小宦官,可听着他喊得这么声嘶力竭,人人心中都是咯噔一下,心想莫非又是哪里祸事了?
就连崇祯皇帝都是忘了火,睁眼看着大门外,只见到一名小宦官跌跌撞撞的跑进来,直接在门口跪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的惶急说道:
“万岁爷,山东巡抚颜继祖上奏,说是南直隶事态危急,他调镇东将军领兵前去救援,事急从权,未能及时上奏请旨,等救援事毕,在上奏请罪……”
整个的大殿上,文武官员都是面面相觑,崇祯皇帝长出了一口气,坐回了龙椅上,一时间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宽心在家中等着,等我回来,给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儿带一场天大的富贵。”
出征之前,对依依不舍的木云瑶,李孟低声宽慰道。
崇祯十五年十月初六,镇东将军、山东总兵李孟率本部兵马四万南下,救援南直隶寿州被困官兵,天下震动。
九千字爆,月票争夺的这么艰难,老白的读们快伸出你们的援助之手,支持月票和订阅,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