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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特别白     顺明txt下载     顺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六章 温水煮青蛙

    驻守在登州府城的那名参将实际上是个空架子,真正主事的人是山东总兵的小舅子罗浩,担任平海游击,到是和郑芝龙差不多的官衔。

    登州乱起来之后,要的任务自然是出兵征讨,带兵这种事情不能交给外人做的,好在因为孔有德是从登州叛逃入海,明廷在登州府城这一带加重了防御的力量,所以调集兵马也是迅。

    罗浩很快就是率领五千兵马迅的前往莱阳,他们也知道胶州营的老营在什么地方,如果要进入登州府的话,莱阳可是必经之路。

    一开始出兵的时候,罗浩还真是兴高采烈,心想建功立业的机会总算是来了,登州府在孔有德之乱之后,一直没有什么战斗,军兵在那里也只是镇守而已。此次有这样的机会,罗浩心想着,没准可以把头上这游击的帽子去掉,自己去做参将那个位置。

    但这想法离开登州三十里之后,就开始怀疑,走了三天之后,就变成了垂头丧气,游击罗浩几次都想撤回登州府城,可他也明白,如果自己撤回去的话,山东总兵丘磊肯定不会饶过自己,

    虽然有自己姐姐那层关系在,可丘总兵后宅几十个婆娘,鬼知道还有没有别的小舅子眼红现在这个位置。

    游击罗浩也知道登州境内土匪响马甚多,偶尔追剿的时候,甚至还能收些孝敬,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想到这些土匪和响马居然如此的猖狂。

    大军才离开城池三十里,居然就敢骚扰后队抢劫辎重,老实说,这官兵和土匪的战斗力还真不好比较,要是那活不下去上山落草的蟊贼,官军还是不怕的,列阵几个回合。对方也就垮了。

    但这登州府城的土匪强盗,大部分都是孔有德之乱的溃兵、散兵组成,征讨孔有德,本就是调集附近的精锐兵马,这些兵卒因为种种原因散落乡间,他们可是熟悉官兵作战的那一套东西。

    打起来颇有韧性。打不过跑地也快,随后又是紧紧跟上,要说,这登州府的军官们也有和这些土匪响马也有些交情的,可不管怎么套交情也是无用,对方依旧是不要命的狠打,离开城池第一天倒还好说,登州府城内的兵马好歹有个照应。

    晚上扎营睡觉的时候就不行了。不断地有人朝着营内丢火把,在不远处大声的鼓噪,等到把官兵们闹起来出去打的时候,却有一哄而散,然后周而复始。

    黑夜扎营休息,大明的军法是严禁有人大声喧哗,就是怕这些情绪很压抑的士兵突然因为“营啸”。互相攻击导致炸营,那样几千人的军队一夜之间溃散掉都是可能,现下营内的秩序维持的还好,营外却是闹翻了天。

    游击罗浩也懂得些厉害,把手下地亲兵队派了出去,凡是有惊扰喧哗的军兵,斩立决,而且各部轮休,保持有五百人左右的队伍始终是在临战的状态,这才算是安稳了些。直到下半夜才睡着。

    晚上休息的不好,第二天起来的很晚,上路的时候,骚扰依旧,但官兵们也是加强了戒备,所以他们也就是盯着后队和辎重下手,罗浩无奈又要加派部队去保护后队和辎重,粮道若是断掉,那肯定是必败地结局了。

    第一天来骚扰的土匪响马里面,还有些步卒。这第二天则全是骑马的匪盗了,山东和河南交界处本就是有大的骡马市场,而且因为马政,山东境内本就有养马的传统。所以绿林草莽有马的人当真是不少。

    反倒是镇守的官军,因为马匹耗费草料。需要人照顾。花费不少,所以除却将官和亲兵外。马匹是越少越好。

    响马们就是在远处吊着,看到登州兵的防御松懈了,立刻上来打一次,打了就跑。

    本就是没有休息好,疲惫异常的登州兵们更是焦躁,游击罗浩无奈,只得是提早扎营休息,同时是排快马回登州城通知,要求登州府城的驻军,加派护卫粮道地军兵人少,并且要小心戒备,免得被人趁虚而入。晚上的情况依旧是如此,从官到兵,几乎没有人能休息好的,等到第三天的时候,开始有零零散散的逃兵出现,本来在城内就没粮没饷的,这次出战本以为能有些浮财到手,谁想到居然是这么麻烦,不若咱们也散去当土匪。

    不过对游击罗浩来说,第三天因为有了经验,居然走了二十里路,晚上扎营的时候,罗浩放心下来,按照这个趋势的话,应该会及时的到莱阳城。到那里之后,就是入城守住,他胶州营还敢光明正大的攻城吗。

    第四天、第五天,防备加强,也懂得了应对地方法,行军度越来越快,渐渐达到了正常的水平,特别是路过栖霞县城的时候,得到了一定的补充,算计着应该还有四天就能到莱阳,而那些土匪响马的骚扰已经是零星半点,不大看得到了。

    栖霞城在视野之外地时候,天也渐渐地黑下来,今天这一天都没有什么人来骚扰,扎营的时候,士兵们地动作都是颇为的迅,大家这几天的紧张戒备,整晚的焦躁,今天看着没有事情了,应该能好好的休息。

    游击罗浩也是这么想,简单的布置了之后,领着亲兵队巡视了各个营盘,然后早早的休息了下去。

    栖霞到莱阳一带,地形多山,游击罗浩找到的地方是个庄子,这庄子是附近村镇集市所在,还算是繁华富庶些,不过登州兵这一过境,立刻就是穷了,虽说登州军疲惫,公然抢掠有些顾忌,敲诈勒索总免不了的勾当。

    那游击罗浩更是搂着一个大户人家的姑娘折腾了半夜,这才是心满意足的睡去,下面当兵的多少都是有些小钱进帐,大家这才是有了干劲,出兵打仗就这样才算是正常,要不然谁卖命啊!

    至于那庄子上下老小,连大声哭闹都不敢,只能是偷着自认倒霉,心想早些听劝跑了多好,这下子被这些大兵糟践了。

    子时刚过,登州军在大营前面站岗放哨的兵丁,远远看着官道那边有十几点***闪动,揉揉眼睛,生怕是自己看错了,再看过去,现自己没有看错,就是十几点光芒在那里晃动。

    只是黑夜,有些判断不明白这倒是远处的亮光还是近处的光点,在这种地方扎营,鬼火还是免不了的。

    营内一片死寂,就算是有动静也都是士兵们呼噜和梦话,守门放哨的这几个小心翼翼的看着前面,心想再确定一下然后去给上官报告也不迟,要不然自己被笑话那是轻的,搞不好被鞭子抽,掉脑袋都是有可能的。

    “那是灯笼?”

    “我也说不准,要不咱过去看看?”

    “说什么混帐话呢,这黑天瞎火的,离开营盘远了,你就不怕被狼叼了去。”

    “心里不踏实啊,要真是……是灯笼!!”

    那名守门的士兵终于是看了个真切,立刻是嘶声的大喊起来,此时怕的倒不是所谓的夜袭,而是鬼怪,谁会打着个灯笼在深夜在野地里乱窜,差不多就是鬼怪了,随着那***越靠越近。

    惊慌失措的放哨士兵们终于是听到闷闷的声音,好像是无数脚步落在地上的声音,这不是鬼怪,这是夜袭的敌人。

    被守夜的士卒惊扰起来的军官们本来还在那里大声的喝骂,听到这声音之后,纷纷跟着大叫起来:

    “有人偷营,有人偷营。”

    这种叫喊和那营啸也差不多,没过多长时间,登州军的整个营盘立刻是沸腾了起来,叫骂、哭喊,甚至还有厮杀的声音,有人起来之后什么都不顾,拿着刀剑就乱劈乱砍,让这场面更是混乱。

    罗浩光着上身从自己的大帐里面跑出来,看看四周,嘴里骂了几句,连忙把自己的亲兵营调动让他们去各个营盘弹压,外面要真是敌人的话,不把部队迅规整起来,怕是对方没有冲,自己这边就乱了。

    十几个大的白灯笼越靠越近,甚至都能看清这是骑马的人用长杆子挑着,还能看见灯笼后面影影绰绰的人头,而这时候罗浩的部队还在整队之中,那十几个大灯笼突然跑向两边,站立成两排。

    在这两排灯笼中间,几十匹马小步踱了出来,当先一人大喊道:

    “儿郎们,就是前方,跟咱家冲啊!”

    就在这一瞬间,在那些灯笼后面,爆出了巨大的呐喊声音,罗浩营内的嘈杂纷乱都被这喊杀声压了下去,那几十匹马直接力,身后跟着无数悍勇的战士,朝着登州军的大营直扑而来……睡了,也不知道因为什么这么累,奇怪,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不要想回去了

    夜中行军,却只有前面十几盏大灯笼照明带路,除却脚步声之外,没有喧哗,而且按照登州军扎营前的标准,都要探马搜索三十里之外的距离,如此无月的黑夜,这般行进,放在这个时代的军人眼中,是极难完成的任务。

    在胶州营中,士兵们每日不需要为了生计奔波,而是每天都在进行体能和战技的训练,充足的粮饷保证了他们的心思稳定,而军官每日都需要的宣讲和军纪的约束,让他们有很强的服从性和纪律性。接近现代军队的训练,保证了充沛的体能,不断灌输的信念,让他们有良好的心态和勇气。

    这些因素正是这次夜间急行军的保证。

    被人从出城就开始骚扰的游击罗浩部,从一开始三天的疲惫不堪,到后来骚扰的程度逐渐的变弱,一开始的疲惫不堪慢慢的变成了疲劳,今晚终于是松懈了下来,戒备心不光是降低,就算是睡觉也是睡的很熟。

    罗浩今晚倒不是不用担心营啸和炸营,但敌军却直接的杀上门来了。

    登州军在门口也有自己的防备,但却根本没有太重视,到现在为止他们对在乳山寨那边生的军队被歼灭溃散的事情,还以为真的是匪盗横行,因为那边的知县,知州等人报上来的情况可都是盗匪袭击军队。

    这件事情说来可笑也可悲,军队被盗匪袭击,导致溃散不成军,地方官这么报上去了,军将们觉得极为正常,上位们也不觉得怀疑。

    大家都是觉得司空见惯,官不胜匪,无人觉得诧异,着实是可笑可悲。

    罗浩和手下的亲兵们已经是不在乎杀自己的同胞了。拿着刀乱砍乱杀,总算是把混乱的军营稍微整理出来秩序,压服了最近的营盘之后,那些营盘也是整队来压住其他的混乱的部分。

    有削尖的捆扎起来的拒马木架,那些守门地士兵迅的把木架搬到了门口处挡住,本来按照规矩。士兵们立刻要拿着长兵器架在木桩上架上,后面还要有弓箭和火器的士兵准备射阻挡。

    不过营内已经是慌乱异常,哪有那么多的人来做这种事情,为将为帅,当身先士卒,李孟和赵能都是在最前面的几十匹马上,身上披着甲胄,手中拿着刀斧。

    要说倒也没有什么不安全的。按照藏在庄子地眼线观察,这大营连壕沟都没有挖,仅仅是简单的围了一圈木栅。然后一帮哈欠连天的士兵就抓紧去睡觉了,只要是乱起来,要突破实在是太简单了。

    看着几十匹马排成阵势朝着这边压了过来,站在木栅后面的士兵们手中拿着的长矛不住的在颤抖,到最后终于是忍受不住这种压力。身后的那种乱哄哄的局面更是让人心中无底,到最后索性是丢下长矛朝着营中跑去。

    最前面地几十名骑士手中都是拿着加重的刀斧,靠近之后,朝着那木桩上一阵乱劈乱砍,很快就是把木桩架子砍开。

    后面的士兵一拥而入,李孟和身边的几十名骑士都是结成了一个箭头,缓缓的朝着军营的正中突了进去,而胶州营的步卒,虽然说气势汹涌,但却并不着急。按照号令操典,结成方队,跟在马队地后面,展开阵型。

    最后外面那十几盏大灯笼和两百名刀盾手也是进入了军营其中,这些刀盾手手中都是拿着一把短兵器,背着大捆干枯的柴草,有的人还拎着陶罐。

    几十名重甲的骑兵结成队列,在这乱纷纷的营地之中,所需要做的工作无非是看见有人出现在马匹的兵器范围之内的,举起刀斧劈砍下去就是。

    至于后面的步卒按照战场上的方队。慢慢地展开,步卒与步卒之间缓缓的拉开距离,当然他们要做的和骑兵也是一样,把手中的长矛斧枪朝着靠近的敌人招呼。

    等到背着柴草的刀盾手也突进入这军营之后,场面反倒是安静了许多。罗浩终于是把部队稳住了。可这时候却现大营的一半都是敌人,士兵们的营帐被直接推到挑开。在四周立起的木栅也都是被推倒。

    “朝廷的兵马你们也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攻击,你们是要造反吗!”

    罗浩也只能是这么扯着嗓子喊道,敌人还未曾进攻,自家的兵马先是混乱无比,收拢乱兵才到一半,敌人就已经是冲杀进来,结果士兵们更是纷乱。

    等到终于是稳定住了局面,却现五千多兵,站在自己身边的也就是三千出头了,遍地都是尸体,对面站着的几千敌兵如同杀神一般,让人心中寒气顿生。

    在这个罗浩的心里面,山东无非是两支能打地兵马,一支是刘泽清地部下,一支是山东总兵丘磊的部队,那刘泽清地部队被“闯贼”击败,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九镇边兵都被打败了,就不要说这些内6军马。

    可官兵里面刘泽清覆灭了,最能打的不久应该是自家的兵马吗,那里冒出的这支强军,山东总兵丘磊和下面的军官始终不觉得,分守莱州府参将李孟会有多么强大的力量。

    不过看着眼前的这支敌军,整齐的阵型,制式的装备,森严的号令,怎么能会是所谓的盗匪和闯贼……

    军营显得非常黑暗,毕竟是夜间,除却少数人拿着的火把之外,剩下的就是夜间点燃的火盆火缸,影影绰绰的映照着前面的敌军,在罗浩身后好不容易整理成的军兵面前如同鬼神一般。

    “大家都是朝廷的兵丁,何苦这么互相攻击,要是闹大了,搞不好就会搞成孔有德的局面……罗某人这边求一句话,今天彼此撤掉,留个方便如何。”

    这话开始说的很简单,后来却是软了下来,什么莱阳城,李孟,完全是不管了看着对方那些沉默的战士,还有骑在马上的几十名重甲骑士,那种在黑暗中散出来的气势,却让他心中愈胆战心惊。

    看不清对方是谁,面对的却是压倒性的强大,人对未知的东西必然是恐惧异常,还是如此不知道哪里来,如此强大的敌人,让罗浩更是害怕。

    突然间,整个的军营突然亮了起来,在罗浩的身后官兵们先是一惊,接着有人看到了光亮的原因,军营的几个方向都是燃起了熊熊大火,很快就有人撕心裂肺的喊道:

    “粮仓起火了!”

    最后进入军营的刀盾手们把柴草堆放在粮草和辎重上,把瓦罐里面的油浇上去,然后拿着灯笼摔了上去。

    大火在四处燃起,天干物燥,柴草火油,火势极为的炽烈,一时间就把这军营空地映照的好像是白昼一般。

    沉浸在黑暗中的那几十名骑士立刻呈现在罗浩的眼前,平海游击罗浩没有见过李孟,但看到对方的马匹都可以称得上骏马,马匹的关键部位都是有皮甲遮盖,马上的骑兵穿着的都是全甲,而且看起来不是破烂货色。

    这下子罗浩反应的倒是迅,在那里扯着嗓子怒喝道:

    “你们是莱州府的军兵,已然是这般无法无天了吗,竟然擅自越过驻防的境地,来我们登州府……”

    这天下的军兵,不管是九边重镇还是江南的富之地,当兵的总是和这个穷“字”离不开,破烂衣衫破烂兵器,军饷被人层层克扣着,平日驻守在地方,要养活自己,有时候还要出去做帮佣做工,将领打仗的时候,抢掠地方,不打仗的时候,克扣军饷,除却给自己亲兵的还能足额放之外,接下来都能往自己手里捞多少就捞多少,给手下的兵丁多置办一件兵器多添一件衣服都是从自己的兜里掏钱,谁愿意花那个冤枉钱。

    分守莱州府参将李孟富甲天下,这在整个山东都是有所传闻,能舍得给军兵置办这么整齐的甲胄和兵器的,在山东六府里面,怕也只有李孟这个人,要说是闯贼和其他的贼兵,那是为了吃饭造反的,哪有其他的闲钱。

    被罗浩叫破,李孟把面甲掀开,缓声说道:

    “罗将军,你认错了。”

    说话间,有几十名罗浩身边的士兵想要朝着这边冲过来,可却被早就等待着的士兵用火铳打到了十几个,又是狼狈的缩了回去,罗浩脑袋一清醒,立刻的反应过来眼前对方可是比自己要强太多,自己性命是在别人手中操控在手。连忙急着说道:

    “这次的事情彼此揭过如何,兄弟这就带着兵马回登州,肯定是啥也不说。”

    李孟悠然的把面甲合上,闷声说道:

    “堂堂的朝廷参将,弄这些江湖人的口吻,你还指望自己回登州城吗?”

    话音一落,李孟扬刀催马,身后杀声如雷,大军立刻是冲了上去……话,用工作的心态去对待工作,这样会心平气和许多,

第二百二十八章 既定事实

    登州府平海游击罗浩所部五千人,行军至莱阳途中,半夜大溃,辎重粮草皆被溃兵焚毁,罗浩死于乱军之中。

    莱阳、栖霞两县县令急信登州知府,山东巡抚各处告急,言溃兵散于各地,旋即成匪,骚扰地方,请上官派军兵弹压,保登州士民平安。

    大明军队喜欢齐头并进,却又不互相沟通,结果经常被敌人分头击溃,在关外这样的糊涂仗不知道打了多少,在登州小小地方,却也是如此,罗浩自领五千人从登州府城去往莱阳县城,而大嵩卫和靖海卫还有海阳千户所的三处的兵马根本不知道登州府城那边何时出,如何安排。

    大嵩卫、靖海卫和海阳千户所早就是残破异常,凑起来满打满算不过是三千左右的人马,分别从各处的营地出,在海阳千户所会合。

    本身粮饷就被克扣的厉害,接到命令之后,无论是那一家都不愿意迅启程,磨磨蹭蹭的点起了兵马,把农活忙完,这才是开始上路。不过大嵩卫和靖海卫两支兵马都是离开驻扎的地方不久,就被马队半路截击。

    平海游击罗浩面对的敌人大都是步卒,可这几个地方的兵马面对的全是骑兵,虽然人数稍微少些,可更为精锐。

    大嵩卫和靖海卫的士兵们都是在半路上就被杀的溃散,这年头为将必须要抓住部队,军队中的缺粮缺饷和军将们的作威作福,让士兵们根本不愿意在军队中多呆,太平时节还要防备着士兵们开小差,更不要说这样被打散了,这一散,且不说那重大的死伤,再收拢成军可就难上加难。

    更不用说那马队突击的时候,死的最快的往往是领兵的将领。海阳千户所的那位千总暗自地庆幸,心想用自家的地盘作为汇合的地点果然是好,最起码不用去送死了,这海阳千户所直接就是当起了缩头乌龟。

    崇祯十一年的二月二十那天,登州知府赫然现,驻守在登州府境内的军兵。可供机动的力量都已经是消失不见,或是夜间营啸,或是被匪盗围攻,结果倒是一致,都是溃不成

    各个州县卫所地急报文书更是雪片一般的飞来,言辞切颇为的一致,都是说城池乡间,有大股的贼寇活动。请求上官派兵支援,不然恐生剧变。

    山东州府,除却兖州府之外,其余的府县都是要常年提防白莲教、弥勒教、闻香教的起事和作乱,加上各处的土匪响马,都已经是闹成了传统,经常有知县知州。甚至是知府和兵备道这一级别的官员因为这个被弹劾去职,所有人对这个都是紧张万分,下面一报,那知府也是心慌,不顾得山东总兵地脸面,一边派人给巡抚送信,一边给分守莱州府参将李孟去信,请求协助护卫登州各处。

    到了三月初,原本镇守在登州府各处的山东总兵丘磊的兵马已然是乱成一团,还能拿得出手的几支兵马都是龟缩在登州府城和黄县那里。不敢轻出,而分守莱州参将李孟的兵马还是在莱州府未曾动弹。

    快马送信,这个经过莱州府和青州府的时候倒是没有什么干碍,济南府,山东总兵衙门的丘磊禁不住两眼黑,转眼见自己在登州已经被人砍掉了手脚去。

    继续派兵马前往?那八千多人地战斗力自己也是知道,都是被人杀死主将,士兵溃散,剩下的派过去还会有什么好下场吗?而且将帅嚣张跋扈的本钱全靠手中的军队,眼下突然少了几千人。已然是伤了元气,要是再少些,恐怕就要麻烦。

    而且派兵前往要过莱州和青州两府,自己扣押了李孟的粮饷,对方不会那么轻易的把路让出来。且在登州的那些事情。想来想去也就是李孟才有可能去做,尽管地方上官府和士绅众口一词的说是兵马自溃还有匪盗骚扰。谁去相信,李孟扮猪吃老虎的可能更大,偏偏挑不出理由。

    双方的矛盾在山东官场上已然是路人皆知,谁都知道因为军饷地事情打起了文字官司,自己要是说对方火并,十有*会被人误会。

    这样的局面,再派兵过去,那岂不是深入虎**,惹出了扮猪的老虎怎么办,山东总兵当真是气得七窍生烟,自己的婆娘整天在后宅哭闹,说是小舅子罗浩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掉,一定要查个究竟,可自己还不能动手,要去打官司,南京镇守太监刘福来是对方的后台,自家那些关系怕是占不到便宜。

    想到最后,山东总兵丘磊几乎是要吐血的得出了结论,自己只能是把登州地盘放弃,捏着鼻子认这个亏,好在济南府还算是富庶,眼下只能是把这个地盘守好,也就只能是如此了,这山东总镇将官只能管着一府,而分守一地的参将势力范围差不多有四个府,真真是本末倒置了。

    三月中旬,在登州父老的“殷切之心”“热情渴望”的呼唤下,山东各级衙门从善如流,命令分守莱州府参将协防登州府,丘磊地兵马还在,只不过龟缩在黄县和登州府城两处,不敢动弹。

    这命令下来,山东巡抚颜继祖还是得了些盐商们送来的好处,反正当日刘泽清有谋反迹象的时候,也是命令分守莱州参将李孟前往戒备,这命令也是熟门熟路。想想那么紧急的事情,巡抚衙门都不愿意调动总兵丘磊的兵马,原因就是该人跋扈异常,出征驻扎往往都是讨价还价,哪有李孟这般恭谨听话,上贡地银子给得有多。

    虽说分守莱州府参将李孟地势力越来越大,可架不住听话懂事,地盘大点也就大点了,登州闹匪盗,可疑的地方不少,但官员士绅众口一词,这么多人一起说话,就算不是真事也是真地了。

    明朝的统治基础是什么,正是这些士绅地主们,文官们大都是出身于这些有田产有资财的地方名望之中,历代皇朝,衙门机构最多只是设置到县,县以下没有代表朝廷的机构,实际上行使统治权力的人,正是这些士绅地主们。

    李孟通过私盐,给这些士绅地主增加收入,通过强大的军队和公允的做法,让这些士绅地主感觉到敬畏,通过豪绅子弟从军,让这些士绅地主和自己利益攸关。

    实际上,胶州营已然是控制了青州,莱州,登州三府的士绅,有这些士绅和地主的影响,地方上的官员也要乖乖就范,要不然,他们就无法做任何的事情,既然各方面都做到这样,李孟的一切都有些水到渠成的感觉。

    驻军之事倒也简单,无非就是平度州都司赵能率领手下兵马进入莱阳而已,莱阳县城和周围地区的那些地主士绅们,和胶州营的人每天都在打交道,已然是熟的不能再熟了。一切都是顺利无比。

    胶州营又开始招募兵丁,不过这次招募的效果却不是太让人满意,尽管标准有所降低,可来应募的人极少,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应募的人少也就罢了,那些差不多达到标准的人有几类。

    一是山东响马土匪里面的骨干,二是登州军溃散的溃兵,三是各地豪强家的子弟,特别值得一说的是豪强家的子弟,几乎是有惊人的相似性,那就是不学好的无赖地痞,在当地都是恶名昭彰,无法无天的。

    前一批豪强子弟是作为质子的性质存在,不过这些子弟在放假间隙回家的时候,家中长辈却惊讶的现孩子进步很大,为人做事守规矩不说,还有多了几分沉稳之气,当然,回到家之后,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总要打架,这些在胶州营呆过的年轻人先是忍让讲理,然后真动起手来,比以往更是厉害。

    这可是让是他们的长辈欣喜异常,孩子这般表现,那可是做大事的模样,这胶州营真是有些门道,调教有方啊!

    结果这第二次招兵,山东很多地方的地主乡绅,甚至还有致仕回家的官员都是把子弟送了过来,希望胶州营替他们把孩子管管。

    李孟知道了这种现象之后,颇为的感慨,他在现代当兵的时候,地方上招兵也经常招一些胡作非为的年轻人,都说部队是大熔炉是个大学校,孩子在部队待几年也就懂事了,这些人让李孟在带新兵的时候很恼火,没有想到古今倒是颇为相似,不过对现在的他来说,这倒也是好事。

    胶州营和地方士绅结合的越紧密,对胶州营的强大和壮大就能提供越来越好的环境,只是在这山东的根基越深,搬迁之事眼见着就是越远。

第二百二十九章 屯田和垂帘

    上次的来信,镇守太监刘福来说的很明白,李孟在接下来的信笺中也不能是着急去催促,毕竟是自家的长辈,官场上的倚靠,做事要讲究分寸,可这山东,李孟总是觉得距离辽东太近了,北直隶又是一马平川的地方多,眼下能做的,还是不断的让自己变得强大,更强大。

    这些新找来的兵马通通的放到登州去,赵能做事一丝不苟,训练新兵最是合适,这些新兵开始依旧是作为武装盐丁的编制进行,把登州府的盐路好好的梳理一遍,这次招兵从二月下旬开始,断断续续招收到了三千多人,到了三月中旬只能是无奈的停了下来。

    招来的这三千多人,土匪响马出身的,骑兵过来挑拣了一次,黄平过来挑拣了一次,溃兵则是在经过第二轮的筛查之后,大多编入辅助后勤的部门,而那些地主士绅的子弟,则都是编入武装盐丁,说起来还就是这些富家子,更有成为胶州营正规军战士的可能。

    李孟虽说率领着马步军卒在登州府境内打生打死,可在胶州,由新任胶州同知周扬牵头进行的屯田之政已经是轰轰烈烈的展开。

    本地人不能做本地官,这周扬坐同知的时候,文书出身上小小的变更一下,但这违犯规矩的本身在胶州已然是轰动异常,那举人周扬跟参将李孟交结甚密,还被很多读书的士子诟病鄙视,认为是丝毫没有士人的风骨做派,眼下一个举人居然是做个实打实的一州同知,还是本地人本地官。

    众人眼红是一方面,立刻也都是知道站队应该站在那里了,古人屯田都是因为天灾*,有大批的无主荒地,而山东屯田,虽然说天灾*也是频。可荒地却不多,大部分都是被大地主买下了,所谓的兼并是也。

    从前一县一镇都有几名,几十名士绅地主,可因为这几年的大灾和兵乱,登州府和莱州府的北部的士绅地主地数量大大的减少。除却在城池周围的那些士绅地主之外,其余的地方土地都是集中起来。

    李孟的屯田就是从这些人手中获取土地,土地获取有两个方法,有一个叫做购买,有一个叫做合营。

    那些大地主们获得了大批的土地,但自己手中地人力根本不够去耕种这么多的土地,而且招募那些流民和灾民过来耕种的话,还要预先搭上许多的物资和钱财。都不愿意做这种赔本的买卖,所以大批的抛荒和废弃,都是等着地价飞涨的时候转手赚钱。

    既然是没有太多利益到手,李孟这边来买,这些地主们倒也没有太多的反对意见,也不是没有不卖地,不过周同知当日说的明白。咱们好声好气的去和对方谈买卖,对方肯定都会答应。

    试想,一个人和气带笑的来要买你的地,态度十分的客气,但这买家的身后跟着一帮那种刀枪棍棒地凶汉,你卖还是不卖。

    果然,周举人用“十分公允”的价格买到了大批的田地,登州府、莱州府,青州府的田地都是被收拢了过来,这些田地差不多都能连接成片。当然了,隔在中间的那些土地,总归是可以和颜悦色的谈下来。

    在宁师爷和侯山的运作下,郑家的八闽商行代为中转,大批的粮食、粮种和工具通过海路运送到胶州,这工程不光是把盐场贩卖私盐的银子全都丢了进去,而且还倒贴了一部分,前段时间,闯营那边借去了五万两,山东又是因为大灾民生凋敝。本地地私盐买卖收入也是剧减。

    屯田、招兵、练兵都是花销极大的事情,李孟手头真是紧张无比,已经开始动用在银库的老底子了。

    去年的大旱灾之后,许多人熬不过这个冬天,还有很多熬过来的。却面临粮食吃完。没有任何后继的局面,眼看着就是等死的惨象了。

    一方面。闻香教,弥勒教在地方上借机拼命的鼓动,另一方面却是这三府有许多大田庄招募佃农,这件事官府也是大力的支持,常平仓的粮食早就是见底,南方地粮食大部分都是补给京师和各路剿贼的兵马,山东这边能分到极少,而且这极少的部分也都是优先于军镇和官吏系统。

    有人开大田庄招募灾民,尽管晚了些,却强过没有,同样是三月初,经过专门的人员在各地宣讲之后,大批的无地流民开始向登、莱、青三府流动,地方上地官府都是如临大敌,生怕流民聚集有人趁机作乱。

    不过这三个府县都是胶州营地兵马镇守,兵强马壮,监视的紧密,倒也不担心有人作乱。

    三月中旬地时候,算上正在赶路过来的,差不多有五万多人,大部分都已经安置进了田庄中简易搭造的窝棚之中,正在进行春耕的各项工作。这些流民眼下是纯粹的消耗粮食,不过李孟却丝毫不在意消耗,通过各种途径购买,这也就是李孟有海路这途径,要不然,还真是为难粮食的来源。

    合营这种方法则大多在兖州府一带进行,由孔府的族人豪商孔三德出面,在兖州府和东昌府购置大批的田地,招募各地的流民耕种,田地所得孔三德七成,李孟三成,但人口完全归李孟来支配。

    对于苦熬了一年的流民和饥民来说,屯田给绝望的他们活命的希望,只要是愿意到田庄耕田,那会得到糊口的口粮,会有农具和耕地的牲畜到手中,在没有收获前,都不用担心吃饭的问题。

    看起来,这当真是慈善无比的举动,把什么善人、寺庙之类的都给比了下去,不过这样的“善举”却也有着残酷的条件,无耕牛,收成抽五成,提供耕牛,收成抽六成,剩下的那些粮食也就是保证最基本的生存需要。

    而且凡是如屯田田庄种田,都要在官府派出的公人公证下,签下契约,要签死约,终生为田庄主人的奴仆,而且世世代代如此,他们的后代也都是田庄主人的奴仆。

    很多原来是自耕农,甚至是小地主的人们,却一下子丧失了自由人的身份,变成毫无尊严的奴仆。条件很严苛,可在生死面前,这些都是无所谓了,最起码在这个田庄耕种还能活下去,能避免土匪流寇官府衙役的压榨和骚扰活下去,好死不如赖活着。

    五万多人,人数并不算多,更多的人还在等待,心想今年的年景是不是会比去年好些,这样几年也就缓过来了。

    对于自己的屯田之政才招来了五万多人,胶州同知周扬的心中颇为的不满,几次在李孟的面前,表达了歉意。李孟却和他说无妨,说咱们这屯田又不是只办一年,肯定还要持续着办下去,这才一个月就五万多人,相信将来的人肯定会越来越多。

    不过李孟内心实际上对这五万多人颇为的满意,经过大灾之年,能熬过这个冬天的人都是身强力壮的男女,至于那些老弱则是被寒冬和饥饿无情的淘汰掉了,这五万多人共有两万户有余,而在平时,两万户的人口将近要十万。

    那些死去的人,那些人间惨剧,综合到胶州营的中枢这边来的时候,只不过是一个个冷冰冰的数字而已。

    银子紧张归紧张,花钱的地方一点没有见少,京师,济南府还有南京那边的银钱流水一般的花了出去,虽说把五个府有能力和自己别苗头的军将都是打垮,但却没有取得进入这些府县的官方许可,所得到的无非是默认而已。

    总归要在上面取得个名义才好,只是山东一省,总镇才有济南府的地盘,可分守某地的参将却控制五府之地,委实是有些怪异,很给人本末倒置的感觉。

    但大明而今,怪异的事情太多了,也不多这山东一件,李孟下面做下既定的事实,上面再明文下来,万事大吉。

    李孟的内宅里面,而今却有些奇怪的情况,顾横波和柳如是两女不再呆在宅院里面自娱自乐,而是主动的帮助木云瑶整理邸报塘报,还有侯山和黄平一明一暗带回来的各类文书情报,侯山是作为商队行走各地,黄平则是通过从前私盐的渠道,招募江湖中人。两人一在明,一在暗,逐渐的在山东展开一个情报的网络。

    这些私盐贩子和江湖中人自然就不要提什么文化水平,可凭着口述肯定是面目全非,眼下正逐渐形成这样的制度,一般常规的事情,都由帐房文书之类的角色抄录成信笺带回胶州,若有重大的情况,这些人则会去胶州某店铺买某样东西,会被掌柜请进内室。

    内室当中垂下一门帘,帘子上有铃铛,报告背对门帘坐,铃铛响,则开始陈述自己所要报告的事情,报告完之后,铃铛响,则出门。

    帘后坐着的人则是木云瑶、顾横波、柳如是三女,所记录内容,不过夜传至李孟手中,阅后签字存档。

    最新的消息是,闯营在陕西步步败退,被孙传庭和洪承畴率领的官军盯住不放,天下皆云,反贼覆灭在即…….

第二百三十章 护庄队

    到了四月份的时候,各处田庄之中,凡是招募足种地农民的地方,都是组织了所谓的“护庄队”,由庄头选出来精壮的农民,在农闲的时候,定期进行军事技能的操练,和修缮田庄的各种基础措施。

    能入选这个“护庄队”之中的屯户男丁,每年所交的粮食收成之中可以被减免一成或半成,这可是不少的粮食,最起码家里面的人从大部分吃个半饱,能多几天吃个饱饭,这也是好事,加入的颇为踊跃。

    当然,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去,总归有类似挑选兵丁的标准,因为李孟的屯田之处,在购买田地的时候,多少做到了连接成片,所以万一有事,各处的护庄队迅的可以集合起来护卫或攻击。

    屯田所在的几个府,李孟就是那天,就算是绿林巨寇也不敢过来招惹,有了护卫队的武力之后,也算是安定局面了。

    自从胶州营成军以来,太大的阵仗没有,但是小规模的,不为人知的战斗总是有许多,有战斗总归是有伤员,而且,胶州营的训练之中受伤的几率很大,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即便是尽心救治,也会有些落下残疾的人。

    而且当日灵山卫所纠集起来的那些汉子,有一小部分也是年纪大了,成家立业,也不想去前线打生打死。

    对这些伤员,老退的人,胶州营肯定不会弃之不理,老退的那些人其实也是正当壮年,可以去铺子做工,跟着忙碌些买卖盐货上面的事情,可那些伤员,却只能是每日花费银两供养,还有那些死去的战士,他们的遗属家人。胶州营也都是出钱供养。林林总总的加起来,这也是好大的一笔费用。宁乾贵私下里和李孟也是谈过这事,觉得不如一笔遣散的银子打了事,普天下地军队也没有养一辈子的道理。

    李孟自然是拒绝了这个提议,普天下没有胶州营这样的,那正是让普天下的人看着胶州营有始有终。对待战友不离不弃,只要是给胶州营,给李孟卖命作战的军人,都不用担心后路,只要勇猛向前就是了。

    胶州营的训练体系所训练出来地士兵,特别是那些前期的骨干和老兵,即便是受伤了,也是一笔可贵的财富。这次屯田之政,正好是把这些人全部的利用起来,分散在各个田庄,把他们在胶州营得来的知识,训练那些经过大灾之年,惶恐万状的流民们,经过这样的训练。一部分强健,悟性高的流民最起码会成为基础地民兵,转化为正规军的度也会比普通人快上许多,是最好的兵源。

    尽管现在还是在投入,可到了收成的季节,收获的部分就可以划拨出来相应的份额给这些伤残军人还有退役退伍的士兵,以及牺牲士兵地家属们,一方面有绝对忠心于自己的人管理屯田,从前那部分供养的费用也可以节省掉。

    现代在解放军的时候,学习军事历史。李孟曾经受到过这样的教育,说是日军入侵中国,随着占领地盘的加大,有限的兵力不断的被分摊在各处守卫,可以机动的力量越来越少,战略上也会逐渐的陷入窘迫之中。

    让李孟有些难堪地是,胶州营此时正是陷入了这样的局面,地盘已经是扩展到了将近五个府,但手中的九千兵马加上武装盐丁,完全是不够用。私盐的盐路是收入的重要来源必须要有人看守。各处盐场盐田也是如此。在胶州城,银库,武库,私宅,盐场盐田。大营。私港,这些都是需要重兵把守。

    可目前只能在青州府驻扎一千五百人。登州府驻扎一千人,大部分的力量还是集中在莱州府,不敢轻出。

    在四月份到五月份,屯田田庄的胡庄粗略组织起来之后,李孟再次的调整了手下兵马的比重,年初招兵差不多有三千人左右,能有两千五百兵,马罡为益都守备,手下三千兵马,驻扎在青州府城益都,赵能为莱阳都司,手下两千兵马,驻扎在莱阳县城周围,两个人手中的兵马都是新兵老兵各一半,以老带新,除却本部兵马外,马罡和赵能都可以让镇守所在地地武装盐丁给予配合,差不多各有八百人左右的样子。

    一直是驻扎在胶州老营的胶州守备陈六,得到了新的认命,改为宁阳县守卫,率领两千老兵进入兖州府镇守,眼下也只能是扼守住交通要道和中心地点,以点带面,控制住地盘。

    李孟手中五千兵,汤二领马队两千驻扎在高密和亭口镇之间,李孟自领三千兵留在胶州,而今李孟平时就是居住在逢猛镇,灵山卫所的一干事情,都是由他直管。

    东昌府靠着北直隶,算是个比较富裕地府县,但因为距离北直隶和河南很近,常受到兵灾波及,地方上很是不安宁,李孟目前只是在那里维持着私盐生意地控制,并且逐渐朝着大名府,广平府和顺德府渗透,和淮盐长芦盐争夺市场。

    但李孟的这个政策却让一个人捡了便宜,那就是东昌府高唐州千总张承业,对,就是那位跑得比骑兵还快地南山贼张承业,李孟和刘泽清拉锯的时候,把驻扎在东昌府的兵丁都是撤了出来。

    本来这张承业是投了刘泽清的,等到刘泽清“莫名其妙”的被闯贼打掉之后,张承业迅又回到了李孟的势力之中,不过山东总兵扣押李孟的粮饷,在山东闹得沸沸扬扬之后,这张承业盘算着这山东总兵总归是要比莱州参将要大不少,见机的倒也快,迅的又是投靠了山东总兵丘磊。

    可二月一过,到了三月,这张承业又是傻眼了,敢情这局面完全在李孟控制之中,当机立断,又是送了封痛哭流涕、幡然悔悟的信笺给李孟送来,说是当日是猪油蒙了心。

    对李孟来说,东昌府属于外围,是和丘磊兵马的一个缓冲区域,并不是太放在心上。而且这张承业天生的油滑,每次投靠某方,总是不把事情作死,比如说几次的反复,胶州营的武装盐丁依旧是在东昌府内顺利活动,张承业也没有因为投靠了胶州营的对头,就出卖陷害之类的,所以大家都还留他几分余地,李孟也是懒得认真计较,何况这张承业现在才是五六百人的兵马,而且都是当日民乱时候的老家底。

    所以这东昌府反倒是山东境内最中立的地方,东昌府城聊城、濮州、馆陶还都有朝廷的军马驻扎。

    这张承业连手中的告身印鉴都是好几套,现下投靠了李孟,立刻是分守莱州府参将李孟属下驻高唐州千总张某,另外还有总兵属下…….等等。

    陈六这次离开莱州府去往兖州府的时候,曾经和李孟这边请命,颇为愤愤不平的请命道:

    “大人,这次末将去宁阳县驻扎,不若去东昌府一次,把那反复无常的张承业剿了,免得跳梁小丑蹦达,让大人心烦。”

    李孟摆摆手,笑着说道:

    “东昌知府那边是我岳父,没必要让他脸上难看,再说兵力也是不足,有这么个墙头草在那里,关键时刻没准还能用上,而且你要知道,胶州营乃是朝廷的兵马,不能擅自的越境用兵,否则可是大逆不道的行为。”

    这也算是前段时间行事的一个后遗症,胶州营属下的这些军将,已经不太把朝廷的法令看在眼里了,李孟想让他们明白,有些事情在光天化日下做,和悄悄的做,结果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侯山现在属下也有个两三百人的队伍,侯山则是济宁香盐铺面的大掌柜,对外则是灵山商行的大掌柜,经常是走南闯北,带着手下沿着运河两边,南北直隶,江南各省,都是走过,当然,最多的还是山东各个府县乡镇,灵山商行在各处销售的货物,都是郑家通过海船运来的南货和外洋商品,在山东极为的畅销,财源滚滚不说,还能光明正大的打探各地的消息动向,民间的情形。

    黄平的行事则隐秘许多,他有几名副手,都是当日在山东经营私盐买卖的老盐枭,这私盐勾当,触犯朝廷的*,是个杀头的勾当,盐枭们和各地的绿林江湖人物交游颇为的密切,靠这些老盐枭,黄平靠着胶州营的威慑和巨大的财势,收拢了一批江湖人还有各地的豪强人士,逐渐的搭建起来密探网络的框架,那日在乳山寨联系那位赵员外,威逼利诱,都是黄平和手下人过去办理,成效显著。

第二百三十一章 人定胜天 家政

    周扬自从坐上了胶州同知的位置,同知本就是知州的副手,公务繁多,加上三府之地的田庄民政,整天忙的是脚不沾地。

    不过周扬身边的帮手却也是逐渐的增多,他坐上了胶州同知的位置,加上崇祯十一年正月以来,山东无数的大事,背后总是有分守青莱参将李孟的影子,山东的士人除却安心在家耕读和一心科举的人之外,其余的人都是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这边。

    而今官场是江南人士的天下,而且许多省份都是兵荒马乱,山东士子,进学科举本就是出路越来越少,哪怕是考中了,等到分配官职的时候,你不是江南人士,自然没有太多的好地方可选。

    若是去了陕西,山西,河南一带,保不齐那一天就被乱民砍了脑袋,可寒窗十年,总归要给自己找个出路,不然实在是不甘

    济南府的总兵丘磊嚣张跋扈,又有山东巡抚和布政使司衙门的官员在那里,根本不想着收拢士人,大部分文官要做的工作,自有专门的衙门办理。

    而从前的曹州总兵刘泽清为人粗鄙阴狠,一向只是结交在京师和各地显赫的兖州官员名士,对待本地的文人士子则是颇为的粗暴,有议论刘泽清相貌被杀,刘泽清宠妾当年曾是名妓,议论这事情被杀死的也是很多,还有在济南府写文抨击刘泽清在曹州的残暴之举,被刘泽清派人开膛破肚的,也被士人们敬而远之。

    现下山东总兵龟缩在济南府之中,曹州总兵刘泽清被闯贼突袭,烟消云散,也就只有李孟这一个选择了。

    周扬本是个举人,现下没有任何资历打熬,就坐上了胶州同知,而且还是本地人做本地官。宁乾贵,不过是给盐政巡检做师爷的破落秀才,而今,就算是莱州知府见面都要称呼声宁世兄,毕竟莱州知府命令不出掖县,这宁乾贵可是总理这几府财政的大拿。

    周扬、宁乾贵不过是胶州城内的文人。只因为跟着李孟,现下都有这般的局面,那自己若是过去,能做到何种地步。

    有这个想法的文人士子颇多,一时间投靠之人很是不少,不过李孟这胶州营和寻常地方不同,这边需要的文人士子是要能做实务,而不是明白官场规矩和厚黑地师爷。结果来得士人中,那几名举人出身的都被安抚回去,反倒是几个贫寒出身的,在乡里素有不务正业之名的秀才入选。

    这些文人还不是挂着参将幕僚的名义,而是作为胶州同知周扬的师爷,一同办理公务。

    崇祯十一年地五月中旬,身体弱的人到了夜晚依然要穿棉夹衫。三个月之内只下了两场小雨,在东昌府和济南府,甚至从正月开始就一直没有下雨,看来今年的旱灾比起去年来还要严重。

    李孟难得的在李家庄园,内宅的书房之中,看着各处送来的文告,现代时候,在金融押运公司,他对每日要写安全日志极为的深恶痛绝,心想自己一个当兵当押运员的。还要搞这些文牍地工作,看那表格和数字就头疼的要命,谁想来这古代,地位比从前高出了许多许多,但自己厌恶的却必须要认真注重起来。

    屯田的田庄眼下仍然在不断的投入,李孟在和郑家的盐运贸易上,已经没有丝毫的利润可赚,每一船私盐赚来地银子,都要换成粮食和生活必需品,投放到各个田庄之中。

    眼下屯田田庄里面的屯民越来越多。持续的大旱,让那些想遇到个好年景,就能撑过去的农民们彻底的死心、破产、无路可走、然后只能是进入李孟的屯田田庄中求活,才到五月份,屯田田庄中已经是多了三万多人。而且周扬汇报上来的情况。人数还要不断的增加。

    李孟目前完全依靠商贸和山东境内的私盐生意来维持军队的运转,好在是屯田地田庄就要有收成了。要不然李孟马上就要陷入破产的境地。

    看完几份各地的文告,李孟禁不住有些感慨,多亏这个时代没有什么污染和对自然资源的过度开采,登莱之地在大明还算是地广人稀的偏僻地方,很多湖泊、河道,池塘都有相对充裕的水量。

    即便是大旱,水位下降很多,可各地的屯田田庄,依旧在有经验的吏员指导下,开挖沟渠,引水灌溉,保证了庄稼的生长。

    想自己在现代,东营那边的黄河河道在枯水期时候,甚至有看不见水地情况出现,因为从中游开始,处处是引水使用,或是引用,或是灌溉。很多挂着河流之名的地方,都只有光秃秃的河道,还是来到这个时代之后,李孟才颇为惊讶的看到,越来是这么大的一条河,还有船只行驶,直到最近才算是见怪不怪。

    这些丰富地,没有过度使用地水源,保证了屯田处的灌溉用水,保证了庄稼地生长,所以尽管可用于周转的银钱越来越少,李孟却不怎么着急,因为收成在即,马上就可以周转开了。

    每逢大灾,各地农民流离失所,动乱频频,豪强趁机兼并土地,矛盾激化之后,官府所做的就是派兵镇压剿灭。

    如果事先集合人力修缮水利,整理田地,救济贫民,哪怕和自己一样搞这个屯田的政策,想必天下间也不会有这样的局面,卢象升在北直隶屯田,救济贫民几十万,收获粮食无数,可见这法子不是不行,而是有人不做。

    话说回来,这崇祯是大明的最后一位皇帝,而今天下间荒唐反常之事甚多,有这种局面反倒是正常。

    附带说一下,李孟过长江的时候,江面足有十几里宽,而现代他过江的时候,也不过是三四里的宽度,古今水系的水量已经是相差的极多了。

    八万屯户,护庄队就能有三万余,如果动员起来给兵器,估计四万兵丁总是动员的起来,不过眼下应该是用不到,不如让这些人现在护庄队里面接受基础的军队训练,专门生产为主。

    这么想着李孟倒是有些放松,收获在即,屯田出效果到还真是快,外面有亲卫低声的喊了声道:

    “回避!

    这声低喝屋内的李孟也是听得清清楚楚,他嘴角禁不住带上了一丝的笑容,亲卫的护卫不能缺少,但卫兵和内宅的女眷毕竟是男女有别,所以在女眷进出的时候,远远看见,就有专门回避规矩。

    外面的这声回避,实际上也是通知屋内的李孟,有人过来了,天色已经是黑了下来,外面的宅院过道之间,都是点着一盏盏大灯笼,这个时间段过来的人也只有一个,李孟的夫人颜若然。

    “这天气寒意甚重,你让下人们送过来就是了,何苦自己跑这一趟。“

    李孟一边出声埋怨,一边站起来迎接,颜若然眼下已经是个少妇的打扮,头和衣服都有了变化,不过却没有太多的饰装点,显得颇为素淡,听到李孟埋怨,颜若然轻轻笑了笑,把手中的小食屉放在书案上,回答说道:

    “妾身做了些点心,给老爷送来,顺便来这边看看。”

    打开食屉,掂起一块点心送入口中,味道不错,更重要的是油然而生的那种幸福和满族的感觉。

    在现代的时候,李孟经常听有家室的同事炫耀,说自己老婆如何贤惠,在家如何的享福等等,当日听到颇为的羡慕,不过李孟也相信,在现代那里去找这般温婉贤淑、百依百顺的女子,这毕竟是男权至上的明末时代。

    李孟还不知道,整个内宅里面的仆妇下人,感叹的不是他有如何的福气,而是感概颜若然嫁了个好丈夫,李孟虽然是个大男子主义,但毕竟在现代社会受过男女平等、尊重女性等等理论的熏陶,这些东西表现出来,那可就是知冷知热,懂得疼人的好男人好丈夫了,颜若然自然深感幸福。

    木云瑶则有些着急,女孩现自从李孟成亲之后,和自己的接触明显的少了很多,木云瑶心想,正室大房自己肯定是没戏了,但按照先来后到的关系,最起码也要做第二个吧!

    顾横波和柳如是倒是颇为的心安,看李孟和夫人相处,还有平日的一些举动,这李孟最起码在内宅是个很不错的男人,反正已经确定归属,那就在这宅院安心呆着,早晚有给自己名份的一天。

    “听说,木云瑶那三个女孩,拿着邸报和塘报上的东西让你拍板做主。”

    李孟喝了一口甜汤,笑着问颜若然说道,颜若然听到这个,捂着嘴笑了几声,回答说道:

    “都是些小孩子心性,妇道人家操持内宅才是正途,妾身只回答不懂,她们三个也就散去了。”

    “夫人,你比云瑶也就大一岁,真是辛苦你了。”

    李孟怜惜的说道

第二百三十二章 后宅

    在湖广河南活动的张献忠和罗汝才半推半就的和熊文灿谈论被招安的细节,在陕西三边活动的李自成被洪承畴和孙传庭围追堵截,日日激战。其余的小股势力或是作战失败,烟消云散,或是主动的就抚,接受朝廷的招抚和官职。

    朝廷内阁辅大臣更换频繁,不过最近最得崇祯皇帝欣赏喜欢的是兵部尚书杨嗣昌,入阁召对,所言所语都大得崇祯欣赏,虽然不是辅,却比辅更加被信用。与此同时受到宠信的还有太监高起潜。至于号称国之栋梁,传国之臣的卢象升则是因为丁忧在家守孝,附带说一下,杨嗣昌和高起潜都是主张对东虏女真议和,招抚反贼乱兵的主和派。

    北直隶官场上已经是有传闻,说是朝廷派出使通过撤入关内的辽西将门和关外的女真联系,已经开始探讨议和的条件。

    除却那传闻是灵山商行的商队带回来的消息之外,剩下的那些都是木云瑶三女整理出来的资料。

    看起来这天下间就是大灾和兵乱,几乎看不见什么积极的消息,这年的山东大旱比起去年来更加的严重,李孟的屯田田庄的人数已经是突破了十五万,刚刚出来的收成,只有两成收入了库藏,其余的都是被用来安置新加入的屯民。

    不过这两成,已然是足够胶州营的两年所需,屯田之政大获成功。

    李孟的婚礼在山东引起轰动,但轰动的原因主要是婚礼上的宾客,和在婚礼之中李孟显示出来的实力,李孟作为山东的大实力派开始出现在众人面前,至于另一个主角,反倒是并不那么引人注意。

    颜若然属于这个时代传统标准的贤惠女子,说她传统,是说婚后一直是很低调。万事都以李孟作为中心,说她贤惠,是说颜若然已经是完全的适应了这个主妇的角色,并且把李孟地内宅管理的井井有条。

    李孟的内宅私务虽然简单,可也是几十名仆妇,几十名下人。胶州城、逢猛镇还有灵山卫所几处的宅第房屋,每月商队、私盐、私港里面专门划拨出来给内宅的银钱,人事钱物都需要颜若然来操持。

    管家罗西能分担的东西不多,在那些李孟暂时不住地宅院里面维持,和外宅一些事情的安排,可外宅的事情,亲兵亲卫参与的非常多。

    开始的时候,李孟虽然不觉得内宅会有什么棘手和矛盾。但那些仆妇,比如说是郭栋的婆娘,几次私下里和自己的丈夫说道:

    “大小姐那么出色一个女孩,早就是把心思放在大人身上了,还有那两个仙女一般的姑娘,这夫人进了内宅,保不齐会有什么麻烦。这三个姑娘哪有一个省心地角色,聪明着呢!”

    其他人也都有类似的想法,事实上也真是如此,顾横波和柳如是早就是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她们要做的是结好主妇,免得自己今后有灾祸。

    但木云瑶的身份可比她们要然许多,她毕竟是李孟的义妹,颜若然不在的时候,木云瑶隐约就是内宅地管理,相貌才学自觉得要比颜若然强出不少。李孟求亲的事情她虽然早就知道,可若说心里没有争个高下的想法,那也是不可能的。

    不过大家的担心都是落空了,颜若然的确没有那三位女孩美貌,在分析局势和政治方面远不如木云瑶,在梳妆打扮、取悦男人、各项才艺上面远不如受过专业训练的顾柳二女,但颜若然却有一个淡泊宁静,温和大气的性格,还有李孟对她的情义作为后盾。颜若然始终是不温不火的操持着内宅,对待三女也和对待姐妹朋友一样。这种风度是三女没有了,就算是有火气和小心思在这样地气度面前也是布出来。

    更不要说,木云瑶、顾横波、柳如是三女都是在缺少关爱的环境中成长,颜若然表现和性格,让这三女心中若有若无的产生了一丝依赖。

    木云瑶虽说出身贵胄。但失去自己的身份。来到李宅之后,也没什么依仗。李孟对她的态度的确很亲切。可她总想着更进一步。顾横波和柳如是再怎么冰清玉洁,自高自傲,毕竟是出身秦淮,身姿仪态,言谈技艺都是为了取悦男人训练出来的。木云瑶平素行事大大咧咧,自然是比不了。

    见到这两个女孩,立刻是产生了危机感,不过接下来的日子,木云瑶却现,李孟还是和她亲近些,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本就是很亲密,除却这层关系,在胶州营系统的公务之中,木云瑶对邸报塘报地分析,对各处汇总上来的那些情报的分析,都是不可缺少的,李孟对大环境的认识,直接决定了他地决策。

    木云瑶隐隐地就是一名顾问的职位,认识到这一点地女孩有些无奈,不过却也有些自得,这就是她的优势,依靠这个不断接近李孟的话,肯定会成为第二个成为李孟妻妾的女人。

    在李孟成婚后,顾横波和柳如是两女也是觉察到自己的处境,李孟既然承诺不把她们送人,在家中这么养着。那从前两个人闭门不问外事,自娱自乐等待处置的生活必须要有所改变,两个人都是风华正茂的时节,如果就这么慢慢的老去,未免太对不起自己了。

    虽说李孟不是秦淮女子梦想中的那种世家才子,但所作所为,待人接物,另有一种男儿气概,对待颜若然、木云瑶,甚至是自己两个态度都颇为的尊重,这更是难得。而且位高权重,也有颇大的基业,如此说来,这李孟就是她们的良配,话说回来,也没有别的选择。

    现下两女虽然也是李孟的人,但说白了只是李孟的财产,没有任何的名份在身上,必须要更进一步才有价值。

    可李孟的生活状态,每日在外视察军营匠坊,督练兵马,回到内宅就是打熬身体,锻炼武艺,查看各处送来的文告,和各地官绅的使会面,听取木云瑶对邸报和塘报的摘录分析并提出问题,晚上则就是和颜若然在一起。

    这样的生活之中几乎没有插进去的空子,琢磨来琢磨去,唯一能接近李孟的时段,就是木云瑶对塘报邸报分析的那个时段了。眼下胶州营明面上的控制范围已经从原来的一府变成了三府之地,而暗地里面的范围差不多遍布山东。

    官府正常途径送来的消息,灵山商行侯山搜集来的消息,黄平和手下江湖密探打听到的情况,还有各处驻军所见所闻,有的是口信,有的是文告纷纷的汇集而来,单凭木云瑶一个人根本无法忙过来。

    顾横波和柳如是私下商量之后,主动和木云瑶提出了帮忙的请求。

    也不知道木云瑶确实是大大咧咧,还是确实忙不过来,没有怎么考虑就答应了两女的请求。

    突然增加的信息量,即便是多了这两个女孩的帮忙也并没有减轻多少,结果连两女从南京带过来的,略通文字的小丫鬟也都是被用了起来,每日不断的抄录汇总。在做这个工作之中,顾横波和柳如是两女现自己虽然也算是饱读诗书,要上手却是很难很难。

    秦淮河上的这些名女人们,所受到的教育都是平民百姓,甚至是小地主出身的子弟无法想象的,但是她们所学的文化知识,更多的是娱乐性的,而不是专业性的,比如说诗词歌赋,酒席唱和,顾、柳二女不知道要比木云瑶强出多少去,但政局分析,公文表达,那可就什么也不懂了。

    木云瑶从小在王府中长大,耳濡目染的知识和经验可是丰富许多,来到胶州之后,又有几年的经验积累,又和宁乾贵这等老吏请教过,俨然是一位资深的将军幕中智囊,可不是顾柳两女能够比的。

    跟着木云瑶整理这些邸报文告的,几天下来,顾柳两女就觉得自己在李府的存在感一下子加强了许多,和从前那种关门闭户和大家隔开的情况不一样,现在也算是正式的融入了这个系统之中,更重要的是,确实是见过李孟两次,这个工作,接触李孟的机会要比从前多太多了。

    因为是跟着木云瑶学习,顾横波和柳如是对木云瑶的印象也是好了许多,原来是把女孩当作一个竞争的对手,可一起做事,对方的身份隐隐是她们两人的老师,并且确实是是有强出之处,而且她们现木云瑶没有什么坏心思,如果有心嫉妒,木云瑶也不会那么轻易的接纳她们。

    不断的学习,不断的进步,这也是顾、柳二女的生活,她们每日忙的不可开交,熟悉打扮上也都有些忽视,不过她们两个却觉得无比的充实,和从前在秦淮河上的日子不同,那些日子虽然豪奢,可每日所做无非是风花雪月,取悦男人,虽说众人讨好奉承,但说白了一个高级的玩物。

第二百三十三章 许多事

    忙碌归忙碌,木云瑶心中还是有和颜若然竞争的念头,四月的某一天,颜若然领着几名仆妇给她们这个宅院送来些时鲜的果品,顺便闲聊几句,等到下人都退下的时候,木云瑶拿着几份综合而来的文告,说是问问颜若然的意见。

    颜若然看了几眼,微笑着说自己这几年一直是在内宅静养,不太知晓外面的事情,而今操持内宅家事,更是没有时间关注。木云瑶本就是半开玩笑的态度,嬉笑一番大家也没有当回事。

    不过临走的时候,颜若然细声细气的对木云瑶三女提了些意见,说是屋中繁乱,做事也是不太方便,不如按照时间分成细目,做出标注,这样找寻起来倒也方便,说的木云瑶一愣。

    到了第三天,郭栋的老婆指挥着下人,朝着木云瑶她们工作的屋子里面搬运了几个好似药铺药柜一样的立柜。结果木云瑶她们按照颜若然的法子,把文件按照时间、地点分类,标注细目,分在柜子里。

    整理之后,摘录汇总分析的工作一下子变得有效率许多,木云瑶敬服异常,这才想起,颜若然可是知州小姐,那是第一线官吏的家属,家学渊源,对这等文牍之事比她们要精通许多。

    内宅的先后顺序实际上没有什么变化,不过种种事情的发生,让位次确定了在颜若然、木云瑶,顾横波,柳如是这个顺序上。

    而且不知不觉之间,在李孟的内宅形成了个完全是女性的秘书班子,由木云瑶为主导,顾横波,柳如是为辅助,识得文字的丫鬟为基干的组织,颜若然的身影在其中也是若隐若现。

    虽说只是整理情报,汇总数据,分析时势,可与势单力孤的周扬和宁乾贵相比,这边更成系统,隐隐有胶州营民政中心的意思,当然这也是颇为无奈的举动,在李孟的手中,文化水平最高的还真就是这些女孩子,而且完全是他内宅中人,使用起来也是极为的放心。

    登州府全境,青州府的沂蒙山地,还有兖州府的水路周围,都是盗匪响马众多的地方,从前李孟势单力薄,需要这些人帮衬维持,让他们在盐路上也分润一二。

    可现在李孟的胶州营已然是合法的驻扎在这些地方,已经是自家的地盘,那可就不能容忍了。

    李孟连着发出文告,说是令各处匪盗在一月内解散兵马,并派人去各处驻军处报备,如有愿意投军者,胶州营严格按照规定选拔录取,至于老弱,可去屯田田庄,自然有人负责安置。

    这个文告一发,除却知道胶州营底细厉害的那些乡绅地主们,那些平民百姓,士子豪强,甚至是地方官员都在等着看李孟的笑话,心想朝廷招安,而今都要好声好气的说话,许下种种条件,没见到张献忠那边被招降,都是盘踞在谷城,压根不听朝廷号令,朝廷还要拨给钱粮地盘。

    你这边干脆的发个文告,说定期来降,出路有两个,或者是屯田田庄,或者是投军当兵,那些土匪强盗都是无法无天惯了,谁会听你这样的安排。

    谁想到这文告才发了七天,所发生的事情就让这些等着看笑话的人瞠目结舌,很多盘踞多年,威名赫赫的山寨,横行某地,让平民百姓闻风丧胆的响马,还有在水上坐地收钱巨盗,都是在微山湖泊深处的岛屿上藏身,不怕官府追查,从来都是嚣张无比的角色。

    这些素来无法无天的凶徒们,纷纷从藏身之处出来,急匆匆的赶往胶州营文告指定的地点,生怕稍有耽搁。

    很多匪盗头目若是有些积攒下来的钱财,一般都是搬到济宁州和胶州去居住,他们的手下都是安排到屯田的田庄去安置,当然也有些适合做军兵和探子的,都是被李孟的手下各部门抽调。

    这么多年下来,青州府和登州府的盗匪响马活的是战战兢兢,李孟的胶州营与寻常的官兵不同,即便是上峰没有剿匪的命令,胶州营也会主动找上门来练练手,不少寨子都是因为这个原因被推平的。

    开始众人不知道原因,纷纷出钱贿赂却都被拒绝,和那些从前当过盗匪,现下在胶州营服役的熟人打听,方知道这在胶州营之中有个名目,唤作以战代练。

    匪盗们的战斗力相比胶州营差的太多,这种低烈度的战斗下,达到演练队伍的目的,对新兵众多,战斗机会不多的胶州营来说,确实是非常不错的方法,这一两年,不听话的都被剿灭掉了。

    剩下的这些都是活得小心,在私盐贩卖的生意上分润一二,而且那些比较有规模的寨子队伍之中,能打青壮骨干都被胶州营优厚的条件吸收过去,而且身边被埋下了不少的钉子,沂蒙山区和微山湖地区的水寨,曾经有几个寨子自持地形险要,琢磨着过几年没有王法的日子多好,不去接受李孟的管制。

    但没过两三天,就又有消息传闻,说是那寨子里面火并,二当家或者三当家把前面领头的全干掉了,领着手下或者是散伙,或者是去投胶州营,原来那寨子里面早就是被胶州营的私盐买卖渗透进去了。

    有这样的例子在前面,凡是自以为硬气的都觉得凉飕飕的,谁知道身边是不是有被胶州营渗透进来的探子和奸细。

    那刘泽清雄霸兖州那么多年,自以为经营的有如铁桶一般,可那曹州的城门不也是被人打开了吗?咱们这几百一千的人马,何必去充那个大头呢,有钱的拿着银子去济宁州和胶州做个富家翁,没钱的领着手下去屯田田庄种地,也算是有个良民身份。

    还有些匪首的心思反倒是很支持胶州的举动,在山上聚众,自己发财是一方面,手下也要安顿好了,如果自己捞足了就想不干,那第一个动手杀人的就是手下的喽罗们,眼下有这个机会,也算是给手下们一个交待和安置,总算是皆大欢喜。

    更不用说那些雄心勃勃,自觉得有些本事,想要做番事业的人了,这文告更是投其所好。

    崇祯十一年的六月,兖、青、登、莱四府地方,骤然平靖,如果不是大灾之年,几乎让人以为是太平盛世。当然,大灾之年,民间变乱纷纷才是正常,山东地界如此平靖安全,反倒是让人觉得古怪。

    有文人专门在笔记中提到这一点“本县地方不安,午后城内街上无人,恐匪盗伤人而,,至六月,地方忽靖,夜不闭户也可,人人惊怖不安,疑有神明。”

    这次的整顿,在地方上没有惊动什么,绿林江湖道上却好像是刮过一阵狂风,也有呆在深山老林不愿意出来的,不过那些就算是对地方上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无关大碍。

    登州有几个由当年平乱溃兵散兵组成的寨子,自持比较能打又有战力,不听号令,被赵能率领的兵马轻松的推平,剩下的也没有什么大的冲突。

    屯田之政收拢流民,招抚文告收拢盗匪,田庄中组织护庄队维持地方上的治安,李孟获得这四府的镇守之权后,迅速的肃清各种不安的因素,给自己一个稳固的后方。这样做除却实质上的好处之外,也让地方上的豪强地主大族,依附和跟随李孟的念头更加的死心塌地。

    在六月末的时候,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联系的孙和斗派人捎信给李孟,说是让他近期去逢猛镇附近的工匠铺子看看。

    孙家三子被掳掠到胶州之后,孙和斗和李孟几次长谈之后,很快就是表明了自己的姿态决意效忠,孙和斗对于火器的理论知识,是李孟最为需要的,虽说担心他们到处走动泄露,但还是把孙和斗派到了火器制造的匠坊那边,只不过由亲兵营专门盯着作为防备。

    至于孙和京,孙和鼎这两个属于纯粹的书生,被圈在院子里这么长时间,倒也是心气平和了不少,每日读书之余,两人在宅院内开设了私塾,一为女,一为男,那女塾自然是拉着个帘子上课。

    两个私塾都是胶州营军官,文吏,匠户,私商们的子弟,之所以有这个女塾,是因为木云瑶感觉到顾、柳两人的丫鬟颇为的好用,自己也想找些贴心的人帮忙,正好在这宅园里面服务的下人仆妇大多是胶州营系统的家属,也愿意自己的孩子识字读书,加上一些死掉官兵的遗孤,这就是私塾学生的组成。

    另外,苏安琪只是偶尔来听课,他主要是跟着宁乾贵和周扬学习,神甫费德勒也是这私塾的老师,教授一些自然科学。

    不知不觉,崇祯十一年过去了一半……

第二百三十四章 既定事实 承认

    在出去逢猛镇附近的铺子之前,一封由兵部下的文书到达了莱州府,由登莱道柳清嵩客客气气的送到了这里。

    参将的管辖地方有所变更,职务上没有变化,所以并不需要大张旗鼓,不过却有极为巨大的不同,对外虽然都是被叫做参将,可李孟已经从分守莱州府参将,变成了分守登莱青兖四府参将,驻扎的地盘一下子扩充了四倍。

    明朝朝廷已然不太能控制下面的这些军将,所以崇祯末世,被杀头的巡抚总督有,被杀头的大学士也有,却不见有几个武官军将的被杀头,对这些武人所作所为,只要你不造反谋逆,朝廷还是尽量迁就的。

    比如说左良玉在江西和湖广,剿贼也算有功,不过左军一过,为害甚于匪盗,匪盗还有个杀富济贫的名字,左军则有如禽兽,掳掠妇女,滥杀无辜。有几次大败张献忠部之后,本有机会扩大战果,可却因为士兵去附近村镇抢掠,耽误战机。江西巡抚虽然上奏朝廷弹劾左良玉,但却没有丝毫的效果。

    到最后因为江西的陕西乱贼流窜,获罪被杀的反倒是江西巡抚。

    满天下都是这等事,李孟这边倒也不稀奇,曹州总兵刘泽清被闯贼砍了脑袋,手下的兵马都是被打的溃散,山东总兵丘磊驻扎在登州府的兵马遇贼溃散,全山东的人心里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也只是心里明白罢了,

    大家都没有拿到明面上说的东西,也没有人敢拿到明面上来说,李孟明里暗里的势力这么庞大。就怕这边告了。还没有等京师大佬们商议出来个章程,脑袋已经是被人砍掉了。

    既然没有明面上的罪名,又有各地州县官员,地方父老地殷切期盼,那朝廷也就顺水推舟,承认了李孟地镇守四府的权利。

    当然,李孟在南京镇守太监的牵线搭桥下面,几万两银子可都是送给了京师内阁。兵部还有种种相关的人手上,所以官员们顺水推舟,朝廷自然也就是顺水推舟了。

    眼下朝廷关注的地方,一在陕西,一在河南湖广。一边追击李自成。一边招降张献忠。罗汝才。山东地界,无关紧要。

    李孟的获得的这个任命,在山东各地都是很平静,大家没什么惊奇的,眼下地局面,李孟没有得到分守四府,那才是让人惊讶的。

    好好款待了登莱道柳清嵩之后。尽管山东各地的上层人物还是派出了道贺的代表。不过李孟却没有留在逢猛镇,而是直接去往附近的铁匠铺子。对外则是宣称去各处巡视了。

    在逢猛镇与灵山卫所,或更广义地说,逢猛镇与海边地地区,大部分都是丘陵沟壑,少有地几块平地都是被这些丘陵沟壑包围,也就是说,若不是熟悉地形的人,站在官道上看两旁,根本看不见这些空地。

    因为这样隐蔽的特点,而且丘陵沟壑之中也有许多纵横交错的溪水,还有许多草树灌木,特别适合李孟的铁匠铺子放在这里。

    李孟的铁匠铺子从前不过是由郭栋和十几名辽东过来的流浪匠户组成,而今却有了上千人地规模,莱芜地铁,兖州的媒,都是通过水路各个渠道送来,然后在胶州和逢猛镇中转,由李孟自己地手下送过来,在这些铁匠匠坊里面变成兵器、铠甲和各种器具。

    这些兵器铠甲除却供应胶州营兵马使用外,还有略有富余,不过这几年都是通过和青盐易货的方式卖给了高一功,当日借给高一功几万两金银的时候,李孟有个想法,就是让对方拿这笔银子来购买自己的武器,不过也就是想想罢了。

    眼下各处传来的消息,依旧是闯营步步的败退,也不知道那笔银子到底有没有在山西购买武器补充到军队之中,或许闯营拿着这笔银子还有别的用处,这就不是李孟能关心的问题了。

    李孟差不多三天就要骑马来这片地方一次,每次都是郭栋领着几个老师傅陪同观看,本来按照李孟的意思是,你们继续干你们的,我这边自己看看就是。

    但这上官下来,底下人怎么能不陪呢,还有几个老师傅都有个共同的看法,李大人不懂打铁,可经常会有些好点子提出来,这些点子时常让这些做了一辈子铁匠的人眼前一亮,手艺人总归是对新的理念感兴趣。

    逢猛镇到海边的这些区域,是胶州营的私产,在其中有不少军队驻扎,所以这次跟着来的也就是几十名亲兵,下马之后,接到了事先通报的郭栋一干人早就是在门口等候,郭栋快步的迎接上来。

    这铁匠铺所在的地方相对于这个时代,可并不是那么环保,这个全是铁匠铺子的庄园里面,房屋,树木上都是黑乎乎的,这里打铁主要的燃料可都是煤炭,自然干净不到哪里去。

    郭栋上前客套几句之后,把身旁的人甩开,低声和李孟禀报说道:

    “昨日铁匠铺子去南京武库匠坊购买武器的匠人已经启程了,请大人放心。”

    李孟点点头,李孟的武器储备除却自家的生产之外,还要从南京定期购进一批,南京武库总管太监徐笑楚总要看在镇守太监刘福来的面子上,价钱便宜不说,还会给予许多的方便。胶州营这边要的批量大,除却对武器的质量要求比较严格之外,再也没有什么别的麻烦。量大虽说单价便宜,但总数可就大了。

    质量要求严格,也不用南京武库操心,李孟这边自己派出了工匠监工,基本不用徐笑楚去忙碌什么,自然是乐意买卖。平素里给武库供应武器的匠户营那边,兵器制造毫无效率,质量更是无从讲究。

    胶州营派出的监工次次都是带足了银子,即便是半奴隶一样的匠户也都是多少给些银钱,这样的劳动积极性可是大幅度的提高。

    而且武器出产之后,通过水路运往山东,别人倒也很难说出毛病来,军将在武库购买兵器,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至于胶州营这边,快要四万人的护庄队总归是需要兵器来进行武装,而且胶州营的正规军也需要一定量的储备。

    派往江南的那些武器匠坊的胶州工匠和商队们,还都有一个挖角的任务,如果看这对方的匠户营有不错的工匠,那就开高价把对方挖过来。

    驻扎在逢猛镇边上的兵器制造匠坊规模越来越大,郭栋这边已经请求李孟给这里划定编制,确定机构,初步的名称就叫做胶州兵器制造局。

    孙和斗居住的地方是专门的一圈宅院,里面有专门配备的铁匠师傅和铸造的场所,护卫铁匠铺子这边的军队,有一个把总率领五十人在外围看守,王海也按照李孟的命令从亲兵队抽调两人随身跟随。孙和斗可以在这片区域任意的活动,也可以随时回李家庄园探亲,而且按照他个人的意愿行动,只是必须要有监视的人跟随。

    对于这样的人才,李孟不想过多的干涉,只是在来兵器制造局前嘱咐几句,让他把心思放在火器的制造改良上,接下来几次来这里,都听郭栋说,孙和斗每日就是在院子里不出来,反正院子里面锻打,铸造,熔炼各个工序都可以完成,甚是勤奋,李孟也就没有去打搅。

    这次主动的捎信邀请李孟过来,还真是出乎意料,也让李孟心里面有很多期待,心想这位仁兄到底研究出了什么。

    李孟和郭栋到孙和斗的院子的时候,门口也没有什么人迎接,郭栋脸上不太好看,心想这书生未免太没有礼数了些,也显得自己管教无方。

    院子里面声音嘈杂,站在院子外面就能听到孙和斗的嗓门大喊“不要动那边”“挂上,小心些”。门口也有站岗的人,只是却让李孟很诧异,居然是驻守在这个宅院外面的胶州营士兵头目,也就是那名把总,这小军官见到上官,连忙急匆匆跑过来,见礼之后,有些尴尬的解释说道:

    “今日一早,孙先生就跟小的借去了营中的士兵,说是院内需要人手,小的就把士兵们调拨了过去,也没有想到大人今日来的这么快……”李孟摆摆手,简单说了句“你做的没错”,自己大步走近了院子里。

    院子里面的孙和斗已经没有一点的书生模样,和铁江们一个打扮,都是厚布短襟,架上孙和斗本就是个高大粗壮的汉子,这样子要不是认识的人,谁能知道孙和斗也是举人出身,学通中西的才子。

    两门三磅炮和两门六磅炮在院子里面听着,孙和斗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回头作揖施礼,笑着说道:

    “大人,咱们一同去校场试射火炮吧!”

    笑容中充满了自信……

第二百三十五章 新炮 旧炮

    听到孙和斗如此有把握的说话,一直不太进这个院子的郭栋也是来了兴趣,围着那四门火炮转悠着观看了半天,却也看不出太多的门道来,他本就是个打造火器刀枪的铁匠,因缘际会才成为李孟手下制造的头目,忠心耿耿是有的,水平却不是那么高,对这火炮实在是懵懂,也看不出所以然。

    按照李孟“孙和斗要求什么,千两以下的花费由他用,千两以上来知会宁师爷一声”的经费划拨原则,孙和斗这个宅院用度极为的宽裕。

    今天也是如此,这边还在院子里面观看,院子里面虽然安静了些,但院子外面却喧闹起来,跟着李孟来的虽然有几十名亲兵,进入这匠坊范围之后,护卫这匠坊的部队立刻是抽调出士兵协助。

    尽管外面喧闹,但李孟也没有什么担心,果然,有一名汉子在门口扯着嗓子吆喝道:

    “孙先生,您老要的马匹都到了,咱们在外面等着呢!”

    孙和斗脸上带着笑容答应了声,开口对李孟说道:

    “大人,学生就逾越了,这就要调配人手移炮。”

    李孟点点头,孙和斗开始指挥人手搬运火炮,把马匹牵进来,孙和斗所在的这个院子与其说是院子,倒不如说是个小庄园,院子占地很广,大门也不小,这都是为了运送煤铁进出的方便,毕竟院子里也铁匠作坊和铸炮的场所。

    有人干着马车进来,人数当真是不少,那被临时抽调来的士兵也都是成了搬运的工人。李孟和十几名亲兵站在一旁。看着众人忙碌,他注意到了四门火炮地不同,这四门火炮,其中两门那种老样式,也就是郑家送来地那几门火炮样式,包括自己这边定下具体的口径和磅数之后送来的那一批。

    另外两门则有不同,炮身几乎没有差异,细节在炮座炮架上。这样的火炮已经是很接近在他记忆之中的那些样式了,包铁的大木轮,炮座,但在炮的边上都有个歪倒的有两个轮子地架子,却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七手八脚的开始弄完。每门炮前都是配备了八匹马。二十个人。都有孙和斗的助手在那里指挥着。

    一声令下,那两门寻常样式的火炮倒不需要太多地整理,那炮座实际上就是木箱下面有木轮,但移动起来颇为地麻烦,而且马匹牵引,按照传统驾辕拉车地样式,最多也就是挂上两匹马。马匹少。人力就有多,不过二十个人推这两门火炮倒是不用太麻烦。喊着号子也开始移动了。

    两门样式新颖的火炮则要麻烦许多,把炮座的尾部抬起来,又有人推着斜倒在一边的那个轮架塞到炮座的下面,用楔子和铁棍固定之后,火炮成了个四*车,有几个人吆喝着把炮弹放到那炮座上。

    在炮车前的八匹马被牵过来,两匹马一排,排成四排,连接他们的缰绳都是用软地皮索,这边忙碌着,那边两门老样式地炮已经是推出去几百步有余了,李孟的亲兵们在那里面面相觑,这场面不是战争,又是在胶州营自家地地盘,他们也相对放松些,有一名亲兵小声的嘟囔道:

    “这要在战场上,得耽误多少功夫啊,真不知道折腾些什么。”

    亲兵的头目回头瞪了他一眼,那亲兵立刻是不敢再说话了,李孟却脸上带着笑容,他大概猜出来孙和斗到底要干什么了。

    那边两门炮这才是准备完成,孙和斗掏出个手巾,在自己的脸上擦了把,这怕是眼下他和周围人不同的唯一地方,其余时候,这才子看起来也就是个铁匠师傅的模样,而且还是那种出力的学徒。

    孙和斗这才是转过头对一边站着的李孟说道:

    “李大人,郭师傅,咱们一同去校场吧!”

    郭栋明显示有些糊涂,李孟则是含笑点点头,亲兵给他牵来了马匹,而站在那两门炮跟前的士兵有的坐在炮车的后面,有的人则是坐在前面。

    一名看着是车夫模样的人吆喝了一声,那马车开始缓慢的运动起来,顺着大门朝着官道上跑出去,在铁匠铺子这一大片区域之中,胶州营花费了许多的人力来整修道路,道路平整宽阔。

    李孟和亲兵们都是骑着马,看着那马车在八匹马的牵引下越跑越快,很快就过了前面那些喊着号子,人推马拉的老式火炮。

    看到这些,方才出声那个亲兵立刻是哑口无言,孙和斗也是上马,追上了李孟,落后半个马头,开口说道:

    “大人,火炮试射的校场距离这里有五里路,大人马快,不若先去那边等待如何。”

    李孟笑着点点头,打马前行,一行人朝那边疾驰而去。李孟这边快马加鞭,但却注意到那八匹马拖拽的两门火炮,运动的度也不算慢,至于那两门老式的火炮,则早就被远远的落在了后面。

    校场这边是相对平缓的一块地方,原来这里也住着几十户人家,不过都是搬了出去,这周围在没有火器演练的时候,就是骑兵的训练场所,有火器演练的时候,则是由骑兵向外搜索一下,避免有人进入此地遇到危险,或是窥视到胶州营的秘密。

    五里路,对骑马的李孟来说,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孙和斗在这边早就是安排好了助手等待,招呼着一干人等进入校场,进入位置。

    没过太久,八马拖拽的两门炮就已经跟着来到了校场,在孙和斗的指挥下,卸下那个两轮的炮架,摆放在划定的区域之中。孙和斗考虑的倒是颇为的完备,看着天色已经是到了午饭的时间,还有人拿来些面饼羊肉腌菜的,李孟也不是个讲究饮食的人,直接是和亲兵铁匠们坐在一起,开怀大吃。

    照说这孙和斗是松江府的人士,又是世代的官宦人家,应该是很讲究饮食才是,不过这孙和斗倒是面饼就着羊肉,吃的很开心。这让李孟对他的好感又是加深了不少,孙和斗这人,是个做实事的角色。

    差不多大半个时辰之后,那两门老式的火炮才姗姗来迟,原因是路上有几个上坡,偏偏那种老式的驾辕方法只能套两匹马,马力人力都是应用不上,费劲的要命。各个都是大汗淋漓。

    老式和新式的火炮,优缺点已经是分明,在战场之上,火炮这样的重火力,机动性代表着什么,李孟当然是明白。

    等两门老式火炮到来之后,也是排在和前面那两门火炮并排的位置上,孙和斗询问了李孟之后,朝那边下了命令,那边的工匠和学徒们手脚熟练的清理炮膛,拿着火药桶朝着炮膛内倒入火药,夯实之后,装填炮弹。

    “好叫大人知道,凡是相同口径的火炮,不管样式新旧,这边装药都是相同,不分多少,这样做,这结果方才有价值。”

    李孟皱眉凝神看着那边还在装药的工匠,心想这些工匠和学徒不用多久就会被补充到自己的炮兵队伍之中,这倒也是一个传统,但总觉得前面有些东西不对,不过想通的倒也快,开口说道:

    “孙先生,这炮大小不同,装药多少也是不同,这些工匠们都知道吧。“

    听到李孟的问题,孙和斗禁不住笑了,这分明是常识,开口回答说道:

    “匠人们都是熟手,倒进炮膛的火药相差不会过三两,学生曾经多次试过的。”

    “为什么不称量好每炮要用多少分量,把那火药找个东西包着,到时候一并塞到炮膛里面不就行了。”

    这句话说完,带着笑容的孙和斗猛然一僵,愣怔了半天,才伸出手拍拍自己的脑门,苦笑着说道:

    “大人要不说,学生还真是想不到这件事情,真隔着张纸,不捅不破啊!”

    听着孙和斗的感慨,李孟颇有些汗颜,如果不是今天身临其境,怕也是想不起这个定量装药的改进,定量装药如果在火器部队应用开来,最起码装弹射的度会有很大的提高,干笑两声之后,回头和郭栋吩咐道:

    “火铳的射火药也要开始定量装药,立刻搞起来。“

    看到李孟郑重其事的吩咐,郭栋连忙答应,这新老火炮到了试射的时候翻到并不那么吸引李孟了,那种新炮架炮座的火炮比老式的火炮射程要远出两成,但前面关于机动力演示让李孟的印象已经是极为深刻。

    有了这些炮座炮架,炮兵也可以跟上胶州营的机动了,自然对战力是大有助益,无论如何,孙和斗对胶州营有大功,因为其务实的作风和过人的学识,肯定会被重用。

    崇祯十一年七月,天气并没有往年那般的炎热,北风渐起,居然有些冷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探

    登州府城即是蓬莱县,城池高大雄壮,是山东有数的要塞之一,因为临海,又是守备京师的门户渤海,所以素来驻扎着水

    孔有德之乱的时候,辽兵依仗这登州城面对城外十几倍于自己的优势兵力,居然坚守了两年有余,可见城池的坚固险要。而今距离那场大乱已经过去了快要六年,城内依旧是残破不堪,没有恢复元气。

    要知道,当日除却充作营妓的几百名年轻女子之外,城内的人口几乎被屠杀殆尽,现在这城内的居民都是外地迁居来的。

    府城残破如此,当日攻防所造成的破坏,到现在也没有得到什么修复,不过对于官员军将来说,这茫茫大海就是天堑,敌人自然不会过来,自欺欺人的也觉得十分安心。

    当日孔有德率军乘船从水门逃窜之后,最后的战斗让军港和水门地方也是破烂异常,水军只是剩下些兵船停靠,反倒是一些渔民和商人缴纳些银钱,就可以借用这个良港,停泊挂靠,十分的方便。

    自从平海游击罗浩领着五千兵马在莱阳和栖霞之间“遇贼”一夜溃散之后,这登州府城内也就是剩下了一千多兵丁,而且多是老弱。驻扎在莱阳县的都司赵能是个热心的将领,知道登州府城内兵力薄弱,所以派了一千人驻扎在登州城边上,胶州营的一千兵,和登州府这一千多老弱病残比起来,那就是虎狼和牛羊的区别。

    有城外的威慑,城内的人更是战战兢兢,不敢擅动。那个在这边镇守地参将。更是一天一封信地给山东总兵丘磊,说是年老体衰,不能当此重任,请求告老还乡,那些平日里横行的登州军兵们,更是缩起了尾巴做人,唯恐被城外的胶州营抓到了毛病。

    六七月间,对于渔民来说。也算是一年的好时候,海上风平浪静,又有从外洋来的几次渔汛,赶上了一年的生计可就贴补不少。那些出海做生意的商人们也是差不多的想法,借着这个机会走几次。点小财。

    所以在登州城地水门军港那边。每日都有不少的船只进进出出。不过不管是渔民还是船家,都颇为惊喜的现,以前那些喜欢敲诈的守港士兵们,这时候都是安份了许多,以往若是看着船上收成多或是船家衣裳光鲜点,往往要被多讹不少银钱去,可现下。这些兵丁都是很守规矩。不敢乱来。

    一艘小渔船,也是从外港缓缓的驶进了水门附近。找到了个适合停泊地位置,动作熟练地把绳索丢上岸,一名水手模样地人拿着踏板放在岸上,几步跑到岸上,然后把绳索拴在桩子上。那水手跟船上的人打了个招呼,施施然的走上了码头,看见有管理港口的士兵过来,连忙赔个笑脸,小跑到跟前。

    “几位军爷,小的是桑岛出海打鱼的,在这里把鱼卖了就走。”

    桑岛是距离登州府城半天左右海路的小岛,岛上全是渔民,守着水门地士兵倒是知道,只是冷冷地开口道:

    “交五十文,可以停三天。”

    看着士兵伸出的手,那位水手手中拿着地几块碎银子又是动作隐蔽的丢回到袋子里,拎出串铜钱,恭敬的放在士兵的手上,恭敬的说道:

    “这是七十文,多出来的几位军爷拿去喝茶,也算是小人的一点心意。”

    那名收钱的士兵先是回头看了眼,犹豫下才把这铜钱收下,小声的叮嘱道:

    “莫要被别人知晓,你这船在这多停几天,我们兄弟不会管你。”

    “小的都知道,请军爷放

    水手点头哈腰的保证道,双方也没有多少话要说,擦身而过之后,这水手很诧异的回头看了眼,心想上次来的时候,这水门军港的士兵好比狼一般的模样,要钱不说,甚至还要白拿些鱼虾,怎么近日这么守规矩,简直都能用清廉形容了。

    这名水手虽说自称是桑岛的,但看着对这登州府城颇为的了解,走走停停的,不多时就进入了登州府的主要街道上,登州府城虽然凋敝残破,但对于附近的村民百姓来说还是个大城市,来这买东西可算件大事,而且海岛之上,缺少许多的东西,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也要购置齐全。很快的,这名水手就钻进了一家杂货店铺之中。

    差不多小半个时辰,那名水手从店铺里面走了出来,可身上的打扮已经不是海上的那种短襟了,而是一副行脚旅人的模样,斜背着小包袱,还牵着匹劣马,手中拿着个面饼,边走边撕咬着。

    到了城门口,同样是懒洋洋的守城门士兵验看了这旅人的路引,上面说登州城民某某去往东昌府探亲,途径几府,准予通行,按照规矩士兵要了三文钱,临走的时候还念叨了一句:这兵荒马乱的,去外面干啥。

    那水手笑而不答,自顾自的上路去了,走在半路上无人处才自顾自的念叨道:这些废物连捞钱的精气神都没有,还能干什么。

    虽说是上路,可这行脚旅人打扮的水手却也是知道路上不太平,所以先去车马店搭伙,凑的人多一同上路,谁想到到了那车马店,掌柜的倒是个实在人,开口说道:

    “年景虽不好,不过这路上倒也是太平,兄台就算是一个人在路上走也不用担心什么,那响马盗贼的早就种田去了。”

    这话立刻是把那水手说的糊涂了,可却不能露出不熟的模样,只是在那里点头的干笑,解释说道:

    “还是人多走起来放心,心安些好。”

    多个人搭伙,车马店就多赚一分的银钱,既然客人坚持,掌柜的当然乐意,他也是迎来送往的伶俐角色,开口客套说道:

    “听兄台的口音,还有些辽镇的味道,什么时候迁过来的。”

    那水手瞳孔微微的收缩,脸上倒还有些笑容,依旧是镇定的回答说道:

    “祖辈就过来了,早就不知道辽东地界的事情。”

    掌柜的也就不多问了,那名水手也是自去找个铺位休息,人凑齐的倒是很快,一帮登州府城和附近地方的路人凑在一起,就开始上路了,那水手明显是个不善言辞的,不过倒愿意打听,同行的人中有那好说话的,有这样的听众自然是谈兴大。

    这半年多来,对于平民百姓来说,他们不知道山东境内在私下里到底有怎么样的刀光剑影,那些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他们只能知道和相信的就是官府说的那些,还有官府有意放出来的那些小道消息。

    比如说,曹州总兵刘泽清勾结陕西乱贼,双方分赃不均,闯贼入曹州杀了忠烈双全的刘总兵,结果刘总兵一死,山东地面上立刻是大乱了,这登州府的兵马或自己大溃,或是被贼兵打散,结果现在要让一个分守莱州府的参将分守各处了,那兵丁一个府放两三千人,能有什么用处,朝廷这般不会办事,早晚还要出大乱子。

    那人说的唾沫横飞,这水手还好心的提醒了句“莫要被官府的人听去,那就祸事了”,那位说的高兴,也不在意,直接开口说道:

    “魏忠贤那祸害早就被圣上除掉了,现下乃是东林圣贤们在朝,清明的很。”

    这水手笑笑没有说话,就这么走了一路,这水手,或说是行脚的路人到了栖霞就和大队分开了,自己骑着匹劣马慢悠悠的赶路。

    接下来的一个半月内,登州府,莱州府,青州府都是能看到这位水手的身影。走了许多地方,看了许多事情。

    一个半月之后,这人又是回到了登州府城,差不多把进入登州府城的顺序反过来,到了水门港口那边的时候,又变成了水手的打扮,每日在军港水门那边进进出出的船只那么多,谁会理会一个船上的水手。

    这名水手所上的渔船,可就不是来时乘坐的那条了,同样的,也没有什么人来关注这条船,这名水手回程所坐的渔船,在缴纳费用停泊的时候,自称是来自大竹岛的船只,不过驶出登州府城军港水门之后,船走的方向不是大竹岛。

    大明没有定期巡视海面的海军和水师,而且茫茫大海,即便是有这样的设置,拦截检查这艘小船在海上也如同大海捞针,何况即便是截住了,船上的人自可以说是出海打鱼,也没有太多违禁的东西。

    但这艘船离开了登州港,经过大竹岛没有停靠,一直到了岛链的最北端皇城岛依旧是没有停靠,而是直接开到了金州中左所那边才下船停靠。

    金州中左所在此时已经是个历史的名词,这个地方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被后金军打了下来,眼下是女真鞑子的领土……持,

第二百三十七章 谈定

    虽说没有现代那么多搜集情报的高科技手段,但基本的情报人员还是必备,也就是这个时代所说的探子,人数颇为众多。

    在登州上岸的“渔民”肯定不是那位水手一位,甚至有人在山东和北直隶转了整整一圈才回来,兵力虚实,民间情况都是了解的通透。北面还有化装成蒙古人的,在各个口子南下,作为小商小贩也是到处走动,查探虚实和各种应该了解的东西。

    京师和北直隶同样这般的探子,反正后金中汉人不少,而且在东虏女真起兵之后,很多辽民入关,彼此混淆很难辨认。

    天子脚下,小道消息,朝廷传闻最为众多,高起潜、杨嗣昌主张与女真议和的消息自然是很容易打听到,而且北直隶对外族的兵马武备因为这个议和的政策主张,比起前几年甚至还有些松懈。

    至于山东,探子们的评述差不多都是一样,众口一词的说道“兵力稀少,民生大灾之后凋敝异常。”

    东虏女真的哨探大多是汉人出身,这些人在内6行走或是步行,或是骑马,自然不能地毯式的搜索,大明军队在中后期,军营都喜欢驻扎在城池的表现,或是直接驻扎在城内,一来可以依靠城池的自然范围来划定防区,二来城池内的民房可以直接当作营房,三来城池本身就是非常不错的工事,四来,城池内物资丰富,征也是容易许多。

    当然。军队这般表现。本身就是一种堕落*的行为,这就是为什么稍早的瑞士步兵军纪中有严令,夜晚住宿绝不能在民房之中。

    既然常例如此,后金的探子们在大明内6探察地时候,也不去什么荒郊野地,就沿着那些城池之类地前进。

    而胶州营有所不同,胶州营的扎营所在都是远离城市的地方,选择交通便利。地形险要的所在,建立营地。这样的目的,一来是有掩护城市的目的,二来李孟则是避免让自己地士兵和当地的士绅有太多的接触。

    莱州府胶州城驻扎着胶州营的本部,不过胶州营大营所在。却是逢猛镇和海边之间的区域。这边就是无人区一样地地方。每日有大批地骑兵例行训练巡视,外人出现在这片区域之中,下场基本上都是被抓住。

    那些探子也没有想到来查看胶州这样地偏远之地,莱州府驻扎大兵的地方向来都是平度军州,都听说一参将镇守四府,每府军兵不过千余,谁还想到在胶州营那边还有大兵。谁能想到一参将居然有如此规模的军队。

    七月中旬的时候。郑芝豹坐船第二次来到了胶州城,要说当日见李孟执下官礼还有些心理障碍的话。这次则是自内心的恭恭敬敬。

    分镇四府的参将也算是可以拿得出手地大将了,实力膨胀如此,让人不得不肃然起敬。

    “李将军,我家大兄愿给五艘商船,大人要求地两艘炮舰也可以出卖,只是要和将军再谈谈条件。”

    对李孟来说,这两艘炮舰的价值要远远高于这五艘商船,目前他也没有实力去兼顾海上地利益,拿来做交换自然是愿意,当下点点头示意对方开口。

    “若无战事,那两艘炮舰一年来一次山东,大人安排水手船员,可以定期的点检,平日都要在福建跟着我们郑家一起行动,服从调配,这五艘商船大人不需要管理什么,郑家就按照最赚钱的船队来给大人结算银子,不会短少一分一毫。”

    看起来,这郑芝豹早有腹案,坐在那里侃侃而谈,说完这些之后,用目光征询李孟的意思,李孟琢磨了一下,这郑芝豹所说的方案和自己先前提出来的没有什么区别,不过对方也不会做赔本的买卖,既然是答应了,肯定会有后续,当下沉声的说道:

    “本座对此安排并无异议,不知道郑游击有什么需要呢?”

    这郑游击就是郑芝龙了,郑芝豹听到李孟答应了,精神一振,开口笑着说道:

    “我家大兄说道,大人允许咱们在山东开埠,已然是天下的恩情,这五艘货船和两艘炮舰作为回报,未免太过小气,今后还有厚报,但有些事情要大人先答应下来,郑家的生意大人不可插手,郑家去往倭人的博多,高丽的汉城两处航线郑家要独占。”

    海上贸易,以去往日本的航线利润最高,去往汉城的则差了许多,这博多就是现代的福冈,乃是日本对大明贸易的重要港口,九州岛上的日本诸侯征战,所为的就是这个港口税收罢了。李孟不知道这些,但目前胶州营心思不在此处,自然可以放弃,当下笑道:

    “海上的事情本官不感兴趣,这个条件答应就是。”

    “郑家若是在海上与其他家有矛盾冲突,还请李将军专力维护。”

    “此事简单,你我两家而今乃是一体,这些事情本官肯定会做,不要担心,只是本官也有个禁忌,还要先说出来,免得到时候生出龌龊。“

    听到李孟很是干脆利索的答应上面的条件,郑芝豹心中一阵轻松,听到对方突然说出还有其他的条件,禁不住心里一紧,小心翼翼的问道:

    “大人有什么条件,说来听听,若是这边答允不了,就传急信回延平给我家大兄问讯。”

    他这边话也不敢说死,李孟没有沉吟,只是朗声说道:

    “山东港口距离辽东颇近,那朝鲜也是被鞑子占据,有句话说在前头,贵方和那高丽人做生意也就罢了,不要和鞑子有一分的关系,要不然,我李孟可是要翻脸不认人的。”

    郑芝豹先是一怔,接着反应过来,禁不住开口笑了出来,连声说道:

    “原来是这个,大人放心,这等小事小的也可做主,肯定不会去接触,请放心就是。”

    既然都是说定,那自然没有什么问题,接下来招待的事情自然有宁乾贵和黄平等人负责,在灵山那边的几个私港地势本来就是好极,人力修缮只不过是稍加完备而已,已经可以使用了。

    李孟的叮嘱只不过是因为对方说起朝鲜的贸易,想起来这方面而已,郑芝豹笑后的回答也不是直率,而是借这个笑声给自己考虑的时间。

    对郑家来说,占据辽东的后金女真,既然有了海港海口,那就是一个可以做生意的对象,不过这次前来山东,郑芝龙临行前却和郑芝豹说的明白:

    “只要那李孟答应让咱们独占博多的航线,其他的航线让给他也行。”

    有自家领的这番话,那郑芝豹自然是知道如何的取舍,何况后金女真而今不过是个潜在的交易对象而已,并无多大的利益出现。

    大明几百年天下,海上和日本的贸易最利润最厚,日本各地征战不休,金银储量极为的丰富,对大明各种用品的需求极大,只要是敢于下海做生意,没有不暴富的,郑家确保了这条航线之后,其他的都可以暂时放弃了。

    郑芝龙是明末东方海面上的霸主,荷兰人、西班牙人、倭人都要对其避让三分,这人也的确是有大才,从一平民起家经营到了此时富比王侯,统率几万海贼的偌大局面,也算是这个时代的奇迹。但郑芝龙此人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志向,有如此的规模,借助南洋的华人资源,打下一二小国,在海外称王并不困难,可他却专心接受招抚,成为福建的海防游击,地方上的普通武将之后也就心满意足,在安平大起宅第,据说是豪奢无比,还有从海边直到宅第的人工运河。

    这人后来的下场则是投降满清,后来被多尔衮杀死,死的极为不值。

    到了他儿子郑成功那边,则是有大志向,却无大才华,只能是经营台湾一地,几次北伐都是功败垂成,至于郑经,则是无才无志的鼠辈了。

    郑芝龙降清的事情,是李孟所记得为数不多的历史事件之一,要知道,在现代因为台湾的原因,对郑成功的历史评价极高,在各个场合宣传教育,这样的人物生平家人之类的同样是介绍详细。而且为了突出郑成功的高大形象,还特别提到和降清没有民族气节的父亲郑芝龙决裂的戏码。

    作为一名军队的士官,李孟有时候也要和新兵宣讲教育,所以有所了解,虽说这年代的东方人都对海军和海洋相关的东西不太接受,但李孟却不想身边出现一支和女真有勾结的海上力量。

    尽管没有太多的约束力,可自己打过招呼之后,总归郑家会有些注意,毕竟和郑家的海盐和私港这类的生意在胶州营收入所占的比重极大,不能随意的放弃。

    北风刮起,天气愈冷……

第二百三十八章 大时代的序幕

    大旱之年未必都像是文学作品所形容的那样,什么灼热的太阳,龟裂的地面等等,实际上连续两年干旱的山东,天气比往年可是要寒冷不少。

    崇祯十一年的八月,远没有往年的热度,什么秋老虎之类的说法更是无从谈起,靠近海边的地方更是如此,走在官道上的行人身上,凡是有条件的都穿着厚布的衣服,包裹的很是严实。

    来自平度州的邓家叔侄两个是销售灵山私盐的盐贩子,他们家里也是亭口镇的豪强,和胶州营的关系一向是不错,靠着这灵山盐,尽管大灾之年田地里面收成极差,可过得居然要比往年好不少。

    当叔叔三十多岁年纪,侄子还是十五岁的后生,这次跟着一起去逢猛镇进盐,主要是图个见识市面。

    在亭口镇顺着水路来到胶州城,在胶州城去往逢猛镇,那当叔叔的也是来了许多次,手下的伙计们不用吩咐也是知道如何做,在车马店雇了大车,一起去往逢猛镇,邓家来这边买盐事情很简单,甚至都不用自己来买。只要镇上交割了银钱,胶州营水路运输盐货正好是经过亭口镇的渡口,可以顺路送过去。

    “老叔,这胶州城当真是了不得,比府城那都要繁华太多。”

    坐在大车上,那侄子很是兴奋的感叹,邓家的老叔盘腿坐在边,笑着回答说道:

    “这胶州可是山东盐中心,贩卖盐货的商户走来走去的,又有那些卖了地的地主,从良的响马,天南海北地客商聚集过来。当然比那破烂府城要强不少。

    侄子听得连连点头,邓家的老叔伸手摸摸他侄子的脑袋,调侃的笑道:

    “你小子,等咱们交割了银钱。老叔带你回去,再玩两天。”

    小孩子心性,自然是兴奋地答应了下来,说说走走,出城几里之后,就进入了起起伏伏的地形,官道好像是把这些丘陵割开一样。一直伸向前方。

    官道上的人并不多。那跟着出来的小孩渐渐的有些无聊起来,这两边的地形看着变化多端,可不过是丘陵矮树,也是极为的枯燥。

    走不多远,猛然有尖利地唢呐声音在丘陵那边响起,那侄子猛然兴奋起来,有这样地响器动静,不是红白事就是有戏班子之类的,大车走的也慢,那小孩子兴奋的就要跳下车去有响声的地方看。

    刚跳下车。就听到身后他叔叔扯着嗓子喝道:

    “莫要过去。拦住他!”

    前面那半句是对他侄子喊得,不过小孩子跑的飞快,也可能没听到这句话,后半句却是对伙计们吆喝,几名伙计倒是动作很快,追上去就把他抓住,连忙往回拽。那侄子还要脾气。却看到自己叔叔脸色沉着,立刻不敢出声了。

    “老叔。那边有热闹看呢,看两眼有什么。”

    “你这孩子第一次来,什么都不知道,那边那有什么热闹,是练兵的。”

    那侄子有些不服气,不过看他叔叔脸色阴沉,也不敢多说什么话了,伙计们也不出声,气氛闲得有些沉闷,不过随即就听出来有些不对,在丘陵的那边响的虽然是唢呐,可没有吹成调子,就是尖利悠长的长调。

    而且那一声响起之后,接下来没有响起,而是整齐地鼓声,还有些别地整齐的声音,以及大声号施令的人声。

    看来真不是什么红白事和玩耍事情,只是这侄子也很纳闷,心想军兵不都是靠着锣鼓来进退吗?

    他叔叔喊完之后,一行人继续的前行,没有走几步,就看到有两名骑兵出现在官道两旁的山包上,朝着下面看了几眼,看见大车上插着的旗子,也就是不再理会。

    如今的胶州知州衙门,吴知州当真是春风得意,他也算是参将李孟地铁杆了,有这个靠山在,胶州民政处理起来也是得心应手,顺利无比。

    而且以往地知州,都是要和同知分权,毕竟一个六品,一个从六品,本就是正副的职责,不过新任地同知周扬,全力都是扑在屯田上,这屯田的田庄分布登莱青兖四府,这周扬和手下小吏所作所为几乎相当于布政使司衙门的权责。

    毕竟山东一共才六个府,同知周扬和李孟的关系,还要过吴知州与李孟的关系,吴知州乐得大权独揽,对周扬的作为也是不闻不问。

    每日里,周扬都是来到这边点卯露个面,然后去往城内的巡检验证宅院,几十名帐房师爷之类的人物,把各个田庄送来的报告文书综合,还有许多日常相关的事体,都要由这些人汇总核算。

    “还真是要感谢曹州总兵刘大人了。”

    周扬在盐政巡检宅院里面笑着说道,这间原本是李孟的书房,现下是周扬和宁乾贵的办公所在,两个人的书案相对。

    听到周扬的调侃,宁乾贵放下手中的毛笔,笑着回答说道:

    “这刘泽清在曹州经营多年,可真是买了不少好田地,兖州府的田地大多都在孔府的手中,真不知道这刘泽清怎么从衍圣公手中抠出来的。”

    “不过这样却给咱们不少的方便,兖州屯田只能在宁阳和泗水附近才有田地,其余地方孔家只愿意卖出粮草,却不愿意出让田地,要不刘泽清买了这么多的土地田产,真是进不去啊!”

    衍圣公孔府,乃是古今几千年第一圣人的后裔,历代朝廷都要客客气气的对待,给官职爵位,好好的奉养起来。

    衍圣公虽然只是清贵的爵位,却和那些在城内养猪的藩王亲贵不同,衍圣公还兼任着曲阜县令的职位。地位品尊贵,又有实际地事权。虽说是县令的实权,可就算是山东巡抚也得恭敬相对,说是这曲阜一带的独立王国也不过分。

    虽说是圣人的传承。不过几千年传下来,也未必代代都会有儒学地宗师大家,事实上,用代代都没有来说倒是更加恰当。

    治学没传下来,可这勋贵官员敛财的本事却学了个十足,孔府不用担心朝代更替,这敛财聚财的最好方法。这个时代的山东来说。无非就是购买土地,种田收粮。

    以孔府的影响和权势,祖祖辈辈积攒的财富,从太祖朱元璋那个年代开始,孔府就是整个兖州府,更准确的说,是整个山东省最大地地主,到了崇祯这一朝,孔府几乎把兖州所有能买下地田地都收到了手中。

    山东土地兼并极为的严重,李孟的屯田之政就是要在这些大地主的身上购买田地。但这孔府情况却有些不同。不能用强,孔府也不惧怕威胁,把土地看成自己的命根子,一分也不愿意出让。

    偏偏这兖州府是山东面积最大的府,也是土地最为富饶的地方,大旱之年,流民饥民越来越多。李孟需要这块地方来做屯田。安置流民饥民。双方几次争执,都没有结果。孔三德毕竟不像是孔府其他人那么坐井观天,只能是通过低价的卖出粮秣来安抚胶州营的怒气。

    双方僵持,李孟一度想要动手突袭,可这孔府是天下士人的精神圣殿,触碰了所造成地影响和后果实在受不起。

    不过就在这个局面地时候,却有人突然偷偷的报信过来,说是在曹州和曹县一带有大批的良田准备出让,仔细问讯之后才现,当日偷袭曹州,胶州营仅仅是把刘泽清内城中的金银拿走,而地契什么还留在那里。

    曹州总兵刘泽清行事完全是土匪风格,当日可是从孔府手中硬抠出来兖州府西南的大片田地,而且还办了地契,刘泽清一死,他的遗属生活艰难,就想要把这些田地低价出让,在兖州府能购买这些田地的也就是孔府了,不过这消息却被亲近李孟地地方豪族知道,偷偷地传信过去。

    这件事情只要李孟知道,自然不会让孔府拿回这些田地,刘泽清的遗属自然也懂得如何去选择,何况李孟也给了足够地银子。

    宁阳、泗水、汶上,郓城、曹州几地的田土因为此举连接成片,同时,李孟在登莱青兖四府的屯田田庄也是连接成片,胶州营的屯田之政,差不多完成了所有的拼图。

    墙子岭是密云县城池东面八十里外的一处关隘,这关隘两边都是悬崖峭壁,仅有关口这处可以通达内外,关口是用巨石建造的石头城,城墙高近三丈,厚一丈五尺,关口城墙上有大炮,关前两里左右的地方有烽火台。

    这边靠近京师,又是北直隶和塞外草原的关口,所以被认为是军事重地,有密云后卫的军兵驻守,日夜提防。

    当然,这些说法不过是朝廷文书上的*,实际上,草原上的蒙古人,北直隶的汉人只要是给守关的军兵几个小钱,就可以轻松的进出往来。在天启年间还闹出守关士兵把武器私卖鞑靼蒙古人,换取牛羊牟利的丑闻。

    这塞口处的天气可是极为的寒冷,北风从极北之地吹来,关口的士兵们可是最先被吹到的之一,虽说是九月,可寒风已经是有些刺骨,关口上的士兵能躲在房中的都是躲在房中,不愿意出去,至于那在关上以及城门前值守的士兵则都是找个避风的提防呆着,暖和一点是一点。

    城头上避风的地方自然是垛口和城楼,城下避风的地方自然是城门的后面,那烽火台上值守的士兵想来也是如此,不管是远处还是近处,看这关隘上就好像是没有人一般。

    这情况从九月下了第一场雪之后,就天天如此了,能偷懒都去偷懒,现在这草原上的蒙古人也是废物,被蓟镇的官军打的落花流水,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事情。

    按照守城军兵们的操典,天边见光地时候,士兵们就要起床操练。整理关口的武备和各类防御工事,但这规矩已经是快有百年没有人遵守了。

    就在关下的营房也是破烂不堪,泥坯的房子,麦秆苫盖地房顶。门窗都是洞眼裂缝,随便拿着棉絮布条的一塞,应付了事。

    太阳将将升起,那营房里面就是一阵吵架的声音:

    “钱老三,你去拣点柴火来,这炉子冷了半夜了,没它没准还他x的暖和点。”

    “……凭什么老子去。我都去两天了。头,你也别总使唤我啊!”

    “你孙子的输钱还没还,不还就老老实实的去给老子干活去,再乱叫,老子拿鞭子抽你孙子的。”

    “去,去,我去还不行吗,这附近哪还有什么柴草啊,你给指个地方……”

    “……去烽火台那边弄些牛粪、干柴地,他们那边有存项。半个月前不还调拨了一批吗?”

    在这钱老三骂骂咧咧地走出了那营房。出来的时候把那营房的门重重的摔上,一阵尘土从门框上飘落下来,里面又有人扯着嗓子骂了几句。钱老三也不拿自己的兵器,披这个基本没毛的羊皮袄,朝着城下走去,却看见城门洞里十几个值守的士兵猫在墙角打盹,顿时是气不打一处来。禁不住喝骂道:

    “太阳都快正午了。这城门怎么还不开,还要指望朵颜那些牛羊贩子过关口。咱们赚过路前呢?”

    “三哥,这天亮还没半个时辰呢,你急什么,你们可在营房里面睡了一晚上,咱们可是在外面巡夜喝风,再说了,这七八天,北面过来的加起来不到二十个,哪有那么多人等着进关,这年景不好!!”

    钱老三琢磨琢磨也就没出声,心想这鬼天气,再睡一会也好,城楼上却有个避风的小仓库,正好过去来个回笼觉,当下懒洋洋的朝着城墙上面走去,到了城头,却现这边地景象和城下没啥区别。

    城头负责望地士兵也是看不见,想来也都是找方便地方打盹去了,钱老三笑骂了一声,就要进那城楼。

    常有文人歌颂所谓戈壁景色,塞外风光,那种不同于中原景象的壮丽若是初见确实是撼动人心,让人赞叹,但对于这等守卫边塞十几年的老兵,这等光秃秃的景象真是一眼也不愿意多看。

    钱老三走了几步,总觉得耳边除却风声之外,还有些其他的声音,禁不住转头朝着北面看去。城头值守的士兵不比城下的士兵强多少,一帮人躲在城楼里面呼呼大睡,一名被尿憋醒地把总走出城楼,却正好是看到钱老三在那里呆立,这些人也是随便地紧,禁不住开口笑骂道:

    “老钱,想进去睡就进去,在这里当木桩子立着吹风呢!”

    这把总一声问讯,那钱老三的身体震了下,然后开始缓缓地颤抖起来,伸出手指着北方嘶声的喊道:

    “鞑子……鞑子,快……快点火示警。”

    那把总连忙从那边转过去,在远处出现了大批的人马,黑压压的朝着墙子岭关卡这边压了过来。

    此日是崇祯十一年九月二十二,在前一天,蓟镇东北方向的青山口也遭遇了同样的情景。

    “一功,山西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吗?”

    “闯王,那边相熟的人说,这下半年山西所有私坊出产的兵器都是被高盛合收空了,都卖到了外面去。”

    听到身边人的禀报,骑在马上那名高大汉子心里暗叹了一口气,不过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稍一停顿,在马上转身冲着他身后的队伍高声喊道:

    “各位兄弟,只要是出陕西到了河南,咱们日子就好过了,有人准备着粮秣给养在那边等着咱们呢!”

    在马上被称为闯王的人大声一呼,本来没有什么声音的队伍,不管是步卒还是骑兵都是跟着大声欢呼起来,天气寒冷,这支队伍却有很多人衣不遮体,手中拿着的兵器都是木棍农具。但他们相信那个呼喊的汉子,那人是全天下闻名的闯王李自成,南北各省中第一等的大人物。

    穷乡亲们吃不下饭了,就是这位仗义闯王领着大家跟官府老爷斗。给大家打出一个活路来。

    带着红缨毡帽地闯王李自成脸上全是自信,纵马在队伍之间跑了一圈,已经是低沉之极的士气又是变得高昂起来,高一功在马上远远的望着自己的姐夫。心中无比地钦佩,闯王之所以为闯王,就是这种能让大家跟随的性格和行事,还有那种永远不认输的意志,不管什么时候,他都能让大家的士气高涨起来。

    但高一功却知道,这次的情况已经是窘迫之极了。三月份从李孟那边拿到金银之后。本以为有了真金白银,太原平遥的晋商们就能答应卖给兵器,但却依旧是一点也没有,到最后只能在一些小铺子搜罗些,可根本没有太大的作用。

    兵器匮乏,大明官军前后围堵地比以往更加紧密,大小战斗不断,频繁地战斗让闯营军队的装备损耗加大,可却补充不上,让战力退步很大。造成恶性的循环。四月在渡过洮河的时候,和官军死战,各个营队之间失去联系,闯王李自成带着少部分人马进入汉中,其后才慢慢的聚集起来。

    洮河之战后,闯营本队的骨干已经是有所丧失,而其他陕西民军则屡被孙传庭击败。无法汇合。李自成率领闯营想要去往四川。却被四川巡抚傅宗龙领兵阻止,只能是再次回到陕西。

    陕西巡抚孙传庭和属下的总兵大将吸取了从前和闯营交战的教训。稳扎稳打,步步堵截,从不冒险突进,,而闯营军械不足,骨干流失,此消彼长之下,从四月间几乎没有一次胜利,只能是在陕西境内到处流窜。局面如此的窘迫,当年共称九部联军的过天星等大将直接投降了明

    到了九、十月间,闯王李自成也知道若是在陕西这么下去,那必然是死局,与属下地田见秀、刘宗敏,高一功等亲信大将商议合计之后,决心从潼关出陕西,入河南,重新打开局面,起死回生。

    不过高一功却有些别地猜测,进入河南之后,可以顺着黄河朝着山东方向进,那边的参将李孟虽说不知道到底什么想法,但却不像是对闯营有刻骨敌意的立场,如果闯营在河南游荡,背靠山东,没准可以得到些支援。

    但这也只是猜测而已,闯王最为执拗,这是在大明朝廷都有共识的,根本无法招降,更不要说和官军有交往。

    李自成已经是打马一圈,又是回到了队伍的前列,队伍经过方才那一番鼓动之后,明显行进的度加快了不少,闯营的队伍前天才和总兵官曹变蛟地队伍激战过,好不容易才摆脱了对方,队伍士气低落,行进地度快不起来,就怕被对方追上。闯王李自成方才鼓动一番,也是让大家加快脚步。

    高一功跟在身后,却听见前面闯王用很低的声音,自言自语地说道:

    “出了潼关能……”

    还没听清楚的时候,后面队伍却有些骚动,一名骑兵急匆匆的赶到这闯王的跟前,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闯王!!曹变蛟又追上来了。”

    就在这时,道路两边突然地动山摇,无数官兵呐喊着冲杀了出来。

    崇祯十一年九月,清军入寇,亲王多尔衮与贝勒岳托分率大军,在墙子岭、青山口进入北直隶,威逼京师。

    十月,闯营李自成部意从潼关入河南,三边总督洪承畴,陕西巡抚孙传庭,设伏兵,前后夹击,闯营大败,李自成仅率田见秀、刘宗敏等十八骑突围,妻女相失。

第二百三十九章 急报

    蓟、辽总督吴阿衡、总兵鲁宗文力战身亡,监军太监郑希诏逃走,清军长驱直入,屯兵于牛栏山。

    京师震动,全城戒严。京师的求援使快马出京,调集各处兵马入京勤王。这是女真的第四次入关。

    快马急奔在路上也是需要时间,李孟所在的胶州城在山东算是偏远的地界,知道消息就更晚了一些,按照每年的惯例,胶州军又开始进行冬季的轮训作战演习,驻扎在各地的兵马开始轮换调动。

    冬天的私盐生意不管是山东还是福建,都只是储备过年这边的用量,再有大批量的买卖要等到崇祯十二年的正月十五以后才能开始了。

    李孟重新把自己的宅院府第搬回了胶州城,而今整个胶州城的房屋都是被胶州营完全的控制起来,保证了最起码的安全问题。

    盐政巡检宅院的里面比平日更加的繁忙,原本的帐房师爷之类的角色都不太够用,还需要在济宁州的商铺里面调集人手,山东的屯田田庄几百万亩的大小,不管是出产还是屯田户的安排都需要很繁重的核算。

    胶州营这边的私盐和各种生意加起来一年不过百万两银子,而且还有很大的份额是放在军费上的,屯田之政居然购买了几百万亩的土地,买卖过程之中,所谓的“公平买卖”有几分真实也就值得商榷了。

    事实上,大部分被胶州营提出购买的土地,地主们在思量考虑之后,都是把土地白送给胶州营。

    本身连续的灾年,土地所有的土地也大多是兼并而来,放在手中只是等待年景变好。但这一年年的灾荒,即便是这些人也感觉到家底顶不住了,胶州营势大,不如双手奉上,也算是个投注,自然,是否有刀剑威逼。以势压人的情况出现。或许有这种情况,但没有人想说,也没有人敢说。

    在胶州城中,不必逢猛镇那样属于半军事地区域,相应的,各处来拜访李孟的人物也是多了许多。这也算是和地方上联络感情的必要的手段。

    “李将军的屯田之政。真是为齐鲁之民造福啊。他日天子知晓,必然多有表彰。加勋封侯也不是不能啊!”

    在李孟的客厅之中,坐在下地胶州知州吴文颂极为客气的奉承到,屯田之政的确是救人无数,让地方上稳定许多。

    山东各地的文人已经有人开始写文来赞颂这件事情了,当然了,穷苦人家的孩子是读不起书的,能读书地家中都是有些产业地人。地主士绅家中地子弟读书更有条件。到底什么人写赞颂文章可想而知。

    虽然知道对方是客气的奉迎,但李孟心中还是很高兴。毕竟这个政策给胶州营带来地实惠极大,在相隔院子的汇总核算还未完成,可大体的结果已经能判断出来,屯田田庄的出产除却扣除种子、前期的口粮、耕牛以及过冬的存粮之外,已经是存储了足够胶州营使用一年半以上的口粮。

    这还是前期流民不多,后期流民才逐渐增加,生产力并没有完全挥出来地结果,想必第二年情况还会更好。而且这个屯田田庄给外人看得不光是收拢饥民流民,安定地方,慈悲善心。

    而是天灾虽然可怕,只要是组织人力有针对地自救,比如说是开沟渠饮水灌溉,灾荒也不是不能克服的,最起码会有很大地缓解。但牧民的官府却不做,反倒是地方上的军头在做,而且效果大佳。

    在屯田田庄边上的地方豪强大族们,也觉察出了门道,他们纷纷的和屯田田庄合作,把自己的佃户们也都是交给田庄统一调配,一同使用对方的沟渠灌溉,当然田产收成也要分给胶州营的田庄相应的份额,没想到的是,给出这些份额之后所得,居然还比从前要高。

    有威慑,有实力,还有好处到手,地方上的豪强实力派们,自然知道如何取舍。

    但今天这吴知州来这边显然不是奉承李孟的,看到李孟的心情颇好,那吴知州才继续开口说道:

    “而今这山东上下真真是没有体统了,今日这事本该是登莱道柳大人过来,却层层的推到我这边,李将军可千万不要见怪啊!”

    说这话的时候,吴知州的脸上虽然还挂着笑容,可仔细看却有些僵硬,明显有些紧张和惶恐,李孟端起茶碗示意一下,笑着说道:

    “你我自家人,何必说这么生分的话,既然是上面交办的,那就是公务,吴知州尽管讲就是了,我这边自然是明白。”

    听到李孟这么拍胸脯的保证,吴知州安迪里面松了一口气,朝前欠着身子开始说话,语气尽可能的放柔和,说道:

    “山东总兵丘磊也不知道是那根筋搭错了,居然在巡抚颜大人那边诬告将军您拦截他的粮饷,而且扬言要把官司打到兵部和内阁去。李将军您镇守登莱青兖四府,那粮饷都是在东昌府和济南府那边过来,和大人有什么干碍。”

    李孟端坐在那里,笑笑也不出声,吴知州又是继续的说道:

    “颜大人总要过问一下,就把这公文交给了登莱道柳大人,可这柳大人说是自己身体衰弱,又把这个交给了知府大人,知府大人说是知府衙门里面事务繁忙又把这事交给了在下,真是没有办法,还望大人体谅在下的难处。”

    “无妨,说的都是公事,李某这边一心为朝廷尽忠,做的都是合乎国法的事情,绝不会做这等抢掠扣押友军粮饷的下作勾当,等下本官就让师爷写一份辩解说明的公文,麻烦吴知州呈送上去,也算是帮着本官辩白一二。”

    胶州知州吴文颂听到李孟这么说,脸上的紧张都是消失不见,连声的说道:

    “这样好,这样好。”

    李孟也是哈哈的笑起来,屋中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和睦无比,但大家都是心知肚明,那些粮饷到底是谁截下来的,前段时间通过水路,运送来了大批下的粮秣武备,而且所有人都惊讶的现,这次居然下了八成。

    八成!?这数目要是传开去,知道的人都要笑掉大牙,谁也不会相信,按照规矩,层层克扣下来最多到手四成,平日能拿到三成五就不错了。

    胶州营又是杂牌起家,本地势力虽大,可兵部户部却不待见,饷银能已然看了那些太监的面子,还给你八成。这八成怎么拿到手的,仔细一分析就知道了,前段世间,在济南府的山东总兵丘磊气得跳脚,说是有人不顾朝廷王法,劫掠军饷,恳请严办,但运送军饷的官员却说明明是山东军兵接收,接下来的事情你们山东自行办理吧。

    具体如何,李孟是心知肚明的,汤二率领的马队把丘磊手下一个守备的兵马打的溃散,把这股军饷全部抢到了手中,然后运回了胶州。

    这种事情别人做初一,李孟一定要把十五做回来,反正是大有油水的事情。

    至于巡抚衙门那边过来申斥,无非几句话而已,当年山东总兵丘磊做这样的事情文字官司就没有结果,自己这边势力比那丘磊更大,难道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不成,反正是不怕。

    果然,事到临头,上面层层推诿,到最后让吴知州来问讯,确定自己到底做还是没有做,山东各级衙门这么做无非也就是个应付罢了,走走形式给山东总兵丘磊看看,李孟也是明白,自然不承认自家做的。

    双方又是客套两句,眼见着就要送客了,却听到外面有人嘶声的喊道:

    “巡抚衙门急报,参将李孟收”

    在这种重重布防的地方,根本没有人敢这么大声的吆喝,不过马上就有亲兵沉声在门外禀报说道:

    “将军,巡抚衙门快马加急送来急报,那使说是军情紧急,必须要面见大人。”

    李孟瞥了边上的吴知州一眼,心想外面的使莫非是为了军饷之事,吴知州则是满脸的迷惘,自从胶州营成军之后,这样的急报还真是第一次有,李孟站起来,对着外面命令道:

    “让他进来!”

    不多时一个浑身都是尘土的小校跌跌撞撞的跑进院子,看见李孟站在台阶上,听到李孟说“本官就是李孟“,立刻是屈膝跪在了院子里面,冲着李孟磕了个头,抬起头带着哭腔嘶声喊道:

    “参将大人,东虏鞑子自塞外入北直隶,京师戒严,巡抚颜大人传令参将李大人,率兵入济南府,十万火急,令至后期望大军即行!”

    十天前,十月初四,崇祯皇帝于武英殿召见兵部尚书、宣大总督卢象升,问战和方略,卢象升答曰:臣主战!

    两日后,象升身着麻衣,脚穿草履,头裹白巾,誓师于京郊。

    另,太监高起潜主和,为卢象升所部监军……票,^^

第二百四十章 忐忑

    那名传令的小校跪在地上,看着面前的参将李孟,老实说,他对这次的传令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山东巡抚朝着总兵刘泽清和丘磊传信调兵的时候,自己都被对方拦在了外面,而且不是说自己得病就是兵卒仓促间调集不齐。

    不过自己所做的也就是来传令罢了,其他的事情也没有必要自己这个小人物操心。

    “把文书拿过来吧!”

    台阶上的李孟的突然觉得很沉重,方才和吴知州那边调侃的轻松心情是消失不见,只觉得心情颇为复杂。

    这些年搜罗兵事战例的文字档案,并且和那些当年有过战事经历的老兵谈论,清军三次入关,经历过战事的士兵和军校也都被花钱请到山东来。但对李孟来说,通过这些战事亲历和文字档案对清军了解的越多,就感觉到心里越没有把握。

    本以为自己是个穿越,比这个时代要领先几百年,要做什么事情都是轻松无比,马到成功。

    刚过来的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真实情况却远没有现代所看的那些网络小说中的简单,从维持自己的温饱开始,一直到自己手下的势力,将来何去何从,一切都要自己亲力亲为,家中有几位绝色的女子,也有足够的财力供自己奢侈,可每天还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松懈,胶州营,盐务,屯田事事需要关心,放松一点,自己的势力就不能进步。

    周围的人,不管是下面的军将,还是在南京的镇守太监刘福来,都和李孟这边说过。而今实力已成,没有必要再如此辛劳,也到了富贵安乐的时候了。

    据有一省大半地地盘,手中又有死忠的精兵强将,朝廷已然是动不得了,降职是不可能,再往上升。也就是总兵官的镇守大将,还有三等封爵的职位了,向上的空间也是不大,或奋斗的目标也不多了。

    既然如此,何必要现在这个样子呢,为什么不去学在泉州府安平的郑芝龙。修个富丽堂皇地宅邸。聚拢天下珍玩美色。好好享受几年呢!

    这个为什么李孟没有办法回答,这也是他在这个时代最不让理解却不能去解释的地方。李孟知道眼下自己是山东最大的势力,但这点势力,在将来明、顺、清三朝更迭的大动荡之中,根本不值得一提。

    大明的军队精华在于边镇,山东素来不是兴军之地,连总兵官都是天启年间才设立,李孟在山东堪称最大最强。对付丘磊和刘泽清的兵马也都是轻松获胜。可这毕竟是低层次地战争。

    山东地兵马比那些九边地兵马差多少,又比闯营的兵马差多少。比东虏女真地兵马差多少呢?李孟心里面没有一点底子。

    大明的精锐兵马和清军的战斗,结果几乎是完全一样的,打垮,打垮,被彻底的打垮,按照李孟从文字和亲历那边得来的信息,很多军队的火器实力甚至还要比自己强大,军队更是百战精锐,可结果也是一样,被打垮。

    如果换做胶州营地军队上去,结果会是如何呢,李孟同样是不知道。

    一个人最本能地东西是什么,就是活下去,李孟来到明末这个时代,到今天年龄其实还没有不到三十岁,看着身体的健康情况,还能够活很久,但即便是记不住准确地历史年表,仅仅凭着现代时候,小学初中的半吊子历史知识,李孟也知道距离这个朝代灭亡、天下纷乱的时刻没有几年了。

    自己要想活下去,要想有尊严的活下去,就必须参与到这个大时代的变动之中,不能称为任人摆布的棋子,而是要成为下棋的人。

    李孟为了这个目标,一直是千方百计的在努力,好像是在进行一个种田的游戏一般,不断的加强自己的经济、军事、政治各方面的实力,不断的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强,自己强一分,将来生存下来的机会就多一分。

    其实,李孟的目标也是在不断的变化,刚刚来到这个时代,躺在破木板上睡觉的李孟只是想要吃几口白面白米,多有些荤腥鱼肉,能活的舒服些也就满足了。可一步步的努力走上今天这个位置,已经是大将的身份,手下几万人可以为他去拼杀死伤,又有几十万人为他辛劳工作,还有几百万人因为他才能平安生活,现在的李孟不是一个人,他是他那个集团的领。现在的李孟不光是有巨大的权利和财富,同样是也有巨大的责任,他要为手下的生死负责,要为手下们的荣华富贵负责。

    站在台阶上的李孟在那里浏览文告,院子里面鸦雀无声,那名跪在地上的传信小校也是有些糊涂,一来是这武将居然识字,二来是明明是很简单的命令文书,为什么要看这么长时间。

    这调兵支援防卫的文书是以巡抚衙门的名义下来的,上面说的也的确是简单,无非是东虏从边塞入寇,本省与北直隶连接,各部兵马应急入济南府和东昌府驻防。

    眼下,京师一片慌乱,北直隶和山东虽然靠着很近,但来往的书信也并不方便,快马信使也要担心自己的性命,山东巡抚颜继祖仅仅是知道鞑子进关了,可来了多少人,如今怎样的动向却一概不知。

    而和北直隶接壤的两府,东昌府只有两千兵,济南府山东总兵丘磊只有八千兵,根本无力去防卫保护什么,山东兵力最多最强的自然是分守四府参将李孟,山东巡抚颜继祖可以说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他身上了。

    “路上奔跑,你也是辛苦了,先去歇息下,明日再回返济南府,请禀报巡抚大人,本将四日后出兵,还望巡抚大人知会各处的地方官员,胶州营行军时候请给予方便。”

    院子里面的亲兵护卫倒没有什么变化,可坐在屋中的知州吴文颂却目瞪口呆,这年头巡抚调兵,地方上的军头都是百般的推诿,要不然就是提一大堆的条件,保存个人的实力才有作威作福的本钱。

    这李孟飞扬跋扈,精明无比的角色,怎么也答应的这般痛快,地上跪着的那小校反应和吴知州差不多的模样,他跪在地上的时候想了不少,比如说站在上的年轻参将会用什么理由推搪。

    据同伴们说,当日闯贼在河南流窜的时候,巡抚大人去曹州调兵,曹州总兵刘泽清一边搂着姬妾调笑,一边说身有重病不能动身。

    分守四府参将在山东省内极有名声,大多是说此人心狠手辣,敛财有术,几年就爬到了这样的位置,手上有这么大的实力,想必也是个是自私自利,不顾大局的角色,被拒绝那是正常无比的事情。

    怎么?居然如此轻松就答应了,莫非是虚言哄骗,这小校心中奇怪,也顾不得什么礼数,抬头张望,看到李孟脸色并无什么变化,倒像是实实在在的承诺。

    不知道为什么,这小校只觉得心中感动,先前哭腔、哀求那些的做戏举动全都是抛开,在地上郑重其事的磕头下去,开口说道:

    “多谢李大人出兵了。”

    那小校快马奔驰,虽说是疲惫的状态中有做戏的成份在,但精气神也确实消耗的差不多了,几名李孟的亲兵上前把他搀扶了下去。

    “去把王海、汤二、宁乾贵、周扬都叫到内书房来,让所有的信使在前院待命,快去吧!”

    看着那名送信的小校出了院子,李孟肃声令,身边的亲兵头目听完,各个急忙的跑了出去,胶州知州吴文颂看着李孟的举动,只觉得很不理解。

    “军情紧急,本官这边告罪,还请吴知州先回吧!”

    李孟在这边客气的说道,吴知州自然是知趣,说是自己家中有事,顺坡下驴的告辞,不过走过李孟身边的时候,还是禁不住开口说道:

    “李大人,你我自家人,有些话在下也就是冒昧开口了,武将权位全在手下兵卒,兵在权在,若是无兵,就算你有岳武穆一般的忠心也是无用,这打仗可是损兵折将的事情,将军三思啊!”

    除却贴身护卫的那几位,其余的人都是去各处传信,李孟站在台阶上,招呼完吴知州之后本来无话,却没有想对方出门后来了这么一句,李孟没有出声,眼神一直看向别处,吴文颂也是有些后悔,心想已经不是自己同知,对方守备的时候了,而今李孟的地位就说是山东之主也可勉强当得,自己这话确实是逾越了。

    过了会,李孟才笑了下,缓缓开口说道:

    “此乃国战,汉家儿郎自以身当之。”

    吴文颂不敢多继续多说,匆匆一揖,便朝着门口走去,才走几步,就听到身后李孟低声的说道:

    “若是岳武穆在,会如何做呢?”

    不知道是问吴文颂,或是自问。呵,周日晚上一某晚报的记采访,那普通话真标准,声音也是清亮,羡慕羡慕,老白口音太重了,谢谢大家,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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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明朝的退伍军人,他在部队的时候仅仅是个士官,他退伍后才是金融押运公司的职员,他能做什么,是随着历史浪潮顺流浮沉,还是逆天改命,改变自己的命运,改变这个时代的命运......
李孟 晚明 私盐 天下 强悍顺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顺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顺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