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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啁啾     农家女的幸福生活txt下载     农家女的幸福生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九章 目标:红包

    晚上自有一翻热闹,不过总没有次日来得更热闹。

    第二日一早,罗氏就开始清点陪嫁,点齐人手,准备风风光光地把嫁妆抬出去。

    十八抬嫁壮要青壮年男子三十六名,全是小姑的近亲属——几个亲兄弟,几个大侄儿,并同族兄长。

    嫁妆有家俱、被子、枕头、鸡、鸭之类,重的抬轻的挑,轮换着走几十里路,委实是不容易。不过抬嫁妆的人通常都会受到男家的热烈欢迎并尊重,还会得到红包,这几十里路甚至上百里路,也就难不倒挑夫们!

    春生娘欢天喜地,小声地嘱咐刘二要看准时机,多喝酒多吃肉多拿红包,又悄声告诫冬生,到了姑爷家,也要多拿红包多搞赏钱。新娘出嫁通常会请家族中几个有出息的未婚男子当傧相,以示女方家有能人,不能欺负之意。女方的傧相也会受当男家的热情款待。此职业既有面子又有里子,未婚男子以当傧相为荣。

    春生娘心情太好,口里乱道,“你要考个好秀才!以后还有你几个姐姐妹妹请你呢。花儿月儿,你们要对冬生好,给他做衣服做鞋子,以后好给你们使唤呢。”以眼神示意旁边站着的春花姐妹。

    春花心里大恨,尼玛有个儿子了不起了,欠你债呢,不举行婚礼怎么的。

    刘三听了也大为气愤,和春花娘嚷嚷道:“以后三春成亲,老子拿钱请人抬嫁妆当傧相,求着她,美得她呢。”

    春花娘干瞪眼儿,“太不要脸了!以后不求教她!有儿子了不起么!”

    春花娘不是演技派,一生气就带在了脸上。黑黑的脸叫亲戚们摸不着头脑,私下议论着她又发疯了。虽然她煮的菜很香,但却没人上前和她搭话,看着大家一窝蜂地和春生娘攀谈,赞美她的好儿子,要讨个好媳妇。心中怒火更甚,翻着白眼儿摔锅铲。

    所以说,古往今来技术流总是没有演技派吃得香得人爱受人欢迎。

    嫁妆抬走之后,刘家就小清静了一把,这会轮嫂子们出场了。

    大家的添妆是枕巾和尺头,每样四副,几乎都跟约好的似的。

    春生娘笑道:“小妹!嫂子祝你事事如意心想事成,进门就得个大胖小子!你看嫂子们对你多好,这枕巾这尺头。都是上好的,又结实,用一辈子都不会坏。嫁妆也是上上等,去了婆家立得起来,不怕人夹磨(穿小鞋的意思)!以后要是在婆家受了委屈,哥哥嫂嫂给你撑腰,还有大侄儿,我们绝对不人敢欺负你。”

    罗氏摸着枕巾尺头。心里还是比较满意的,道:“小妹不会忘了哥哥嫂嫂的好儿!”

    碧芬娘拿了两份添妆。拉着刘小姑的手,道:“好妹妹,这是你大哥和四哥的,好好收着,好好过日子。”

    碧芬娘和罗氏母女自然而然有一股子亲近味道在,无须像春生娘一笑长篇大论地卖好。

    春花娘嘴巴也是很利索的。不过没有儿子,天生矮人一等,只递上添妆了事。

    难道也让她说撑腰之类的话?都已经是绝户的人,是被撑腰的人家,怎么又给他人撑腰?

    春生娘抿嘴会意一笑。气氛有点凝滞。

    刘小姑反而笑着对春花娘道:“好嫂子。以前是我不懂事,你多担待。”

    春生娘忙拍拍她的肩膀,柔声道:“好姑娘,一下子就这么懂事了,嫂子可真有点不习惯啊。你要勤俭持家,孝顺公婆,以后儿孙满堂!”

    同是送一样的东西,罗氏却对春花娘颇为不满。她家有钱,又没有儿子,不用在家人身上,存起来生蛆吗,反正那些东西到最后还不是别人的,给了小姑不一样吗,真是一家子棒槌。但今天是女儿的喜日子,总不能自己拆自己的台,心里不由得大为埋怨她们怎么就选今天添妆,哪天不是好日子。

    不提罗氏怎么怨恨儿媳妇精怪,到了晚上开饭的时候,家里又热闹起来。

    邻居们来送礼了!

    成一家的亲,摆两家的宴。新娘家正日子摆宴席在正式成亲前一天晚上,招待自家这边的亲朋好友,而新郎这边的客人主要是他这边的亲朋好友,再加上新娘这边的直系亲属。

    当晚,刘老头家人山人海,又是对山歌贺嫁哭嫁,又是陪十姊妹(相当于姐妹告别仪式),喜笑怒骂,欢声笑语,好不热闹。一直到闹到四更,主人们都困得双眼皮打架了,才散了场。

    春花姐妹闹到二更天就待不住回家睡了,爹娘要陪客,再困也得忍着,几姐妹为之掬一把同情泪。不过家里没客来,显得十分清静,一沾床,一睁眼,就是大天亮了。

    正日子。一大早,春花娘就叫醒女儿们,好生打扮了才来到刘老头家。

    刘小姑早已大红嫁衣在身,准备上花轿。

    轿夫是夫家专门请的人来,不给工钱,只收红包。

    杨太阳身着喜袍,咧着嘴不好意思地傻笑,身后拖着一大群小屁孩儿。

    杨太阳身边有一积年妇人,是杨家的老亲,抓了一把大子儿,朝天一甩,四散而落,孩子们哄地一声跑去捡钱去了。又给了侄子侄女们一人一个红包,这这才见到了新娘。再打发了红包给喜娘,牵新娘而出。出门,发红包与厨子。发红包与轿夫,上花轿,起,走。

    噼噼啪啪,一连串儿的鞭炮声响起,新娘离开娘家,迈入新生活。

    刘小姑心中舒了一口大气,终于,她刘小姑,在十九岁的高龄,成亲了!

    三春、三芬、大牛、四虎还有冬生跟着各自的爹一起跟着花轿走,到杨家吃喜酒做客。各自忙碌,各自算盘,一边偷偷打开红包细数有几个大子儿,一边想怎么再能搞到红包,还憧憬着要是小姑再成几次亲,就能多拿几回红包。

    一路上吹吹打打,引得旁人驻足围观,啧啧称叹。

    刘小姑心中没有多少离家愁肠,反而对未来生活充满了一股子斗气,剩女们的恨嫁心啊,又有谁人知。

    可能刘小姑欢喜过了头,夜里兴奋受了点凉,她竟然——晕轿了!真是吐得一塌糊涂,不愿再上一次花轿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好亲

    罗氏夫妇白疼了十几年的闺女,连买带送陪上嫁妆进了杨家,老两口却连婚礼都不能参加,只能目送花轿望酸了头,徒留下一声解脱了的叹息。

    观礼的娘家人当天就回来了,好吃好喝作上宾,攀比各自收入,评价杨家的作派,酒水好坏,一一不能细表。

    蚕茧已做得极白了,但不要以为这就算好了,趋近细听,仍能听见内中沙沙沙的吐丝声,蚕儿要把肚中最后一根丝吐尽才会化为蚕蛹,破茧出出。

    春花娘当然不会让它们破茧而出,一般等上四天左右,蚕茧变硬,用手捏之不瘪,就算是大功告成,然后取之缫丝。缫丝先用沸水浸泡,待蚕茧松软后,用缫丝机拉丝成线,最后露出的蚕蛹当然全都死翘翘,不能化蝶产卵。蚕蛹的营养价值也非常高,晒干后生食炒食都可为之,总有有钱人爱吃新鲜玩意,所以炒得蚕蛹的价格比肉还贵上一倍,这也是一笔收入。

    当然缫出来的生丝才是最大头,现在国泰民安,对丝织品的需求量非常的高,生丝基本上处于供不应求的位置上。自春花家有蚕的消息传出之后,已经来了几个不同的生丝贩子,想买她家的生丝。春花一律来者不拒,价高者得,并透露出养秋蚕的打算。生丝贩子的鼻子多灵,一眼就瞧出商机,回家后四处传播今有稻娘养殖夏蚕秋蚕,将会带着丝织业的大发展。人们都不是傻瓜,商人有商人的眼光,农人有农人的看法,总之都是为了生活,一时刘三家人来人往,门庭若市。

    缫丝是个精巧的技术活。非专业技术人员不能为之,又以心灵手巧的小娘子为主力军。春花很确定自家姐妹都不是这个材料,所以重点就不放在缫丝上。其想法是培育优良蚕种,赚钱吃干饭。

    要想得到最好的种子,当然要有最好的父体母体。在选种上,全挑那种最最上等的茧子。茧大者为母,茧细者为公,大茧多小茧少的方式,专门留出种来放在一边产卵。虽然可惜了那好茧丝,只能等蚕蛹破茧而出废了茧丝,但只好如此,毫无办法。想要生丝就得死了蛹,想要蛹就得舍了丝,二者取其一耳。

    杨家。

    一大早。新妇刘小姑娇怯怯地起床,洗手做羹汤,侍候杨家人吃了早饭。杨家嫡亲亲戚留下过夜,今天见了新妇的面容,观察其行为举止,都说这媳妇不错,个子高翥的饭食好吃。

    又说起闲话来,“听说没有。有人竟然养起夏蚕了!还说要养秋蚕!这真是天下奇闻呀!”

    大舅娘大惊道:“哎哟,是哪个脑子有病的。夏天竟然养蚕,违背了时令,遭天罚呢!不过,夏天能养得了蚕?”

    二舅娘是个知情人,道:“嫂子,话可不能乱说!人家那是稻娘子养的蚕呢。是上天派下来的人物,咋会遭天罚,被当官的晓得了你乱说,抓到衙门里挨板子!”

    大舅娘真心握了嘴儿,又道:“弟妹。你说,夏天咋养蚕啊。天那么热,又闷,又生蛆,蚕儿能活,肯定也没啥收成!”

    “亲嫂子哎,人家那是当官的,能乱说话吗?肯定是真的,好多人都亲眼去看了,回来说那蚕儿都茧子了,比雪花还白,比鸽子蛋那么大,估计一二十个茧子都有一斤重呢。哎呀,要是我也能养夏蚕,不是就发了家啦!看你这死鬼还说我们娘儿们没有,赚不了钱!”

    杨大姑叫道:“有鸽子蛋那么大?赶上妖精了!是不是真的啊,要是真的,那肯定是蚕种好!”

    二舅娘道:“怎么不是真的,人家亲眼所见呢。我们村好几个去看了。要不是姑姑家喜事,我前几天就去看了。”

    “那,那,我们去都去看看!哎,娘也,这可真是一件大好事哇!哦,对了,那个稻娘是哪个村的人呐。平时总听人说什么稻娘,我却不知是哪一路神仙!”

    二舅娘道:“好像离这里有好几十里地……”

    刘小姑欲言又止,“好像是我……”

    二舅娘突然想到一中,嗖地一声转头看着刘小姑,叫道:“哎呀,侄儿媳妇,你娘家不是姓刘,刘家村……该不是你的同族?”

    刘小姑心内震惊,想不到春花如此声名在外,一时说不出话来!

    男方女方的年纪都大,婚事订得急,成亲也快,杨李氏只从媒人那里表面过问了刘家事,并没有深入,这要是那稻娘是媳妇的同宗,他们家那真是赚大发了!

    杨老头不好对媳妇直接开口,示意杨李氏。

    杨李氏比杨老头的心还急,急切地道:“我说媳妇呀,你认不认识那个了不起,官家封的女官儿呐。”

    不是关心自己,不是崇敬自己,竟是自家侄女,刘小姑的心里有点不舒服,呆了半天,才小声道:“你说的那个稻娘,其实是我三哥的大闺女,春花!”

    杨李氏大叫一声,差点乐歪了嘴,“哎呀,真真是对面不相识,那不是咱们家的亲戚吗!咦?我是不是见过她呀,那天没进家门,那个漂亮稳重的小娘子?是不是她,媳妇?”

    刘小姑老大不乐意地回道:“嗯。”

    “呵呵,呵呵,真是太好了!我们家竟然和当官的人家结亲了!当初就说是好嘛!媒人顶顶不错,再送个红包与她!以后我们家飞黄腾达的日子不就是不远了吗?”

    杨大姑见娘的话说得委实不堪,忙扯弯笑道:“弟妹,你娘家大娘子是不是在养蚕啊。我们可别搞错了!”

    “我没大注意,似乎是在养,没去看过。”

    杨李氏不高兴地叫道:“傻呀,家里现放的财神菩萨,不好好供着,不闻不问……”

    杨大姑截住话道:“娘!弟妹要赶做嫁妆呢,哪有空出门!”

    二舅娘听见说稻娘是亲戚,喜得抓耳挠腮,和杨李氏滴滴咕咕,几乎想夺门而出,去刘家看稀罕去。

    还好杨大姑体量刘小姑,顾及她的面子,对两个长辈嗔怪道:“你们呀!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哪有头天结亲,每二天就上亲家的门的!三朝都还没回门呢!还是等明天弟弟弟妹回了门再说吧。”(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如斯回门

    “啊,来了,来了!咦,不是两个人,怎么亲家也跟着来了……”

    一大早,刘老头家就聚集了一大家子人,等着小姑回门认亲。不过,小姑和姑爷后面的跟的是谁啊?仿佛是杨李氏、杨大姑……

    春生娘不由握嘴笑了,哟西,这个世界真是无奇不有哇,什么怪人都出,看看,儿媳妇三朝回门,婆婆娘大姑姐还有后面的什么人都跟着来了,真真儿是有趣极鸟。春生娘瞄了罗氏一眼,吃吃一笑,又想和春花娘对视,但后者只吃惊地盯着那群人不理自己,便在面上收了笑,眼睛上挑看好戏。

    罗氏和刘老头的眉头皱了又皱,一瞬间有丝儿上当受骗的感觉,这花媒婆给小妹说的是什么人家呀,真个是颠三倒四。

    杨李氏欢天喜地迎过来,笑道:“亲家,亲家母,哎哟,怎么好意思,劳你们远迎了。”

    罗氏理都没理她,眼睛关切地看着小姑。

    刘小姑脸上带了笑,只除了僵硬的嘴角。

    杨大姑见气氛有些僵,忙笑道:“亲家大娘,我们是有其他事路过呢,和弟妹赶巧了,一道来的。反正都是一个方向,就走一起了,你别见怪!都是一家人嘛。”

    春生娘哈哈笑,瞟了一眼小姑,心中十分舒坦,热情地道:“亲家大姑,别这样说,来者是客,我们都欢迎。亲家大娘,还有诸位,都快请进来坐,呵,我们大家都等你们好长一段时间了,终于是来了!”

    “呵呵,好。好。方圆百十里,就你们最好客懂礼啦。亲家母,走走,我们一起进去。”杨李氏及两个舅娘一点没有不自在,反挽着罗氏亲亲热热地进了屋。

    真是丢脸都丢到老窝儿来了!刘小姑觉得浑身披了荆棘似地,浑身地不自在。脸涨得通红,终是被碧芬娘拉进了屋。

    草率地认了亲之后,杨李氏就迫不急待地拉着春花道:“大娘子喂,终于见到你啦,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好体面的模样儿,好一双巧手儿。定亲了没有哇,要不要大娘给你挑户好人家呀。我老哥哥的老儿子,今年十八岁。人又高又壮……”

    春花扯开手,嘴角抽搐,暗处翻了白眼,小姑的婆婆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刘三和春花娘的脸立即黑如锅底,先不说适合不适合在小娘子面前提亲,光是辈分就问题,这个老哄……

    如今已不是刘小姑一个人觉得丢脸了,刘老头和罗氏脸的脸也黑了。

    杨家那边的人皆不以为意。早已习惯了杨李氏的说话风格,只杨大姑见刘家人脸色不对。才截住话,“娘,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先说正事。”

    杨大姑转脸对春花娘道:“是这样,亲家嫂嫂,我们不是听说你家大娘子养了夏蚕吗,就慕名来了。这也是巧了。没想到人们交口称赞的稻娘却原来是亲家侄女,真是无巧不成书。起先还不知道呢。这不,和弟妹叙起亲来,才发现大娘子原来是亲家侄女。这可真是大喜事!你不知道,你们家养的蚕现在算是出名了。整个城有哪个不知道刘家有个会养好蚕的稻娘!我们杨刘两家成了姻亲,正是可以好好走动啦!也提携提携姑爷。”

    杨李氏补了一句,“让我们杨家也沾沾亲家侄女的光儿!”这一名起承转合,委实婉转动人。

    本来是当新娘的人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刘小姑突然变成了次要,心里不能不有点不快,瞄了春花一眼。

    罗氏十分诧异,对春花娘道:“媳妇,这两日人来人往的,难道都是看那蚕?真养得恁好?”

    刘老头和罗氏为了闺女的婚事,前前后后忙了大半个月,哪有空闲去管外面的事,是以对刘三家的蚕事只是略有耳闻,并未亲见。

    这几日恭维的人多了,刘三也有点飘飘然,得意地道:“那当然,蚕好茧白,谁不夸我们花儿能干的。”

    春花娘瞪了刘三一眼,道:“娘,别听他瞎说,就是养了点蚕,结了几个茧,有什么了不起。”

    罗氏对农桑之事的关心程度绝不亚于一般农妇,之前听说春花养蚕还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这会听说连几十里外的人都轰动了,不由急切道:“真的?那可是夏蚕!以前又不是没试过,死一片片……哎呀,快快,带我过去看看!”

    春生娘和碧芬娘小声道:“养点死蚕子,人来人往唱大戏似的。碧芬娘,你去看过没有哇。”

    “没有。没空。”

    “那我倒要瞧瞧,到底养得个什么金宝贝!我家养蚕才是顶呱呱的,个屁丫头,比我们还强?”

    杨李氏比罗氏还跑得快,问了是哪家,带头跑过去,正遇着陈夫子,奇怪地道,“这是哪位,真像个城里人!是三嫂的亲戚?咦,还有个大姑娘,好标志!”

    春花娘无奈地道:“这是我们女儿的陈夫子!那是官奴。”

    春花忙拉着陈夫子避开这些人。

    杨李氏盯着小云的背影喃喃道:“真是大户人家,连个丫鬟都是顶出色的!”

    罗氏懒得理她,急忙进入蚕房。那一簇簇草龙,上面白茫茫一片的丝蒙,里面浮着连绵的茧子,看着就喜人,罗氏嘴角不由露出微笑,凑近听了听声儿,又用手捏了捏,忙道:“三儿,你们咋搞的,这茧子不是差不多了!快,抬到太阳底下晒晒,硬了就能摘了!”

    春花道:“婆婆,这不是小姑回来了吗。我们正准备把草龙抬出去晒呢。“

    杨李氏又跑进来,热情地道:“来,来,我们们都搬搬,哎哟喂,天大的喜事,天大的好事!大侄女哇,教教我们怎么养蚕啊,你看你小姑也等着它发财呐。“

    春花嗯嗯啊啊,只不正面接话。

    罗氏心中着实不爽,她家的养蚕秘方,凭啥给你一个外人,不由阴阳怪气地道:“我说亲家母,我似乎没在你们坡上看见有多少桑叶嘛,你们家养蚕吗?”

    杨李氏道:“我们那里没有,我兄弟家有嘛。要是得了养蚕秘诀,那可真是发了大财了!我兄弟有了钱,小姑不也跟着沾光吗。”

    罗氏忍着才没说,我闺女要沾光就沾娘家的光,为嘛要拐着弯沾你娘家的光儿。(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不和谐

    PS:写完一章,就想着玩儿,每天现炒现卖,我想存稿哇,谁来鞭笞我……

    杨李氏的表演让人哭笑不得。杨太阳毕竟还是个正常人儿,别扭着脸好不容易打断了母亲的侃侃而谈,终于可以干午饭了,再是个戏痴,也得吃饭不是。

    春生娘手脚欢舞,一边干饭,一边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生怕吃掉了一口听脱了一句,活像个小老鼠似的。

    这里还有个杨老头,杨亲家大人。也是一妙人儿,和刘老头儿一个路数,天生的怕老婆,她说甚便是甚,两人相互搭唱,亦是奇趣一桩。人家看他搭戏得欢乐,讥讽一笑,他倒自诩为聪明,并不觉得跟着儿媳妇回门有什么不妥,反正都是一家人嘛。

    草龙晒了一个半时辰左右,就重新放回阴处,免得晒过头把茧子内的蚕蛹晒死。太阳蒸发了草龙上蚕儿留下的大半体液,终于是干了许多,不再像刚才一般湿嗒嗒流水儿一样了。

    太阳已斜射多时,照得屋檐阴了一半地坝,人们坐在阴处,开始摘茧子。

    十多个人围着草龙兴奋的摘着,片刻就摘了一大堆,摊在簸箕上,雪白雪白的一片。此间,村人们接踵而来,口里啧啧称奇,开始说奉承话了。所谓远香近臭,太过熟悉的人,反而不易产生仰视感,怎么出众在熟悉人眼里看来都是平平,除非有了大潮流。就像现在一样,先是外面的人传开了流行了,再才是轮到本村。

    来的都是刘姓媳妇,一个个都不见外,自已找站处坐处,根本不用人招呼。

    “花儿呐!真个养出了夏蚕!你是了不起的人物。婶子们佩服你。以后我们就跟着你沾光了。听说你不是还要养秋蚕。我家那坡上的桑叶,你随便摘去!到时候卖点上等蚕卵给我家就行!”

    “花儿,你是怎么养的蚕哟,教教我们好不好?”

    春花笑道:“大娘们,没有什么好教的,就是做好清洁。蚕具啊蚕屎啊,都要处理得干干净净。你们用烟熏蚕房蚕具,我看就不错。不过我的方法是用熟石灰消毒,也不知管用不管用。你们要是想学啊,我都可以教你们。可惜现在没有‘灭蚕蝇、亮蚕花’……先消好了毒,蚕儿们没有受症(染病的意思),自然爱吃桑叶,长得大根。还有那些僵蚕啊,记得都不要甩了。都是上好的中药,可以卖钱的。”

    春花娘脸上有点不快,又不好当众阻止春花。

    “也没什么秘诀,要是觉得我的方法合适,都可以来学。要赚钱大家一起赚嘛。我家缫丝不在行,打算大半留做蚕种的,到时候有需要的就可以到我家来买。”

    刘三脸上一乐。

    “不过我家不能把天下蚕种都留齐了嘛。你们也可以养种蚕!我可以教技术,做最后处理。只要你们愿意。不过我不知道蚕种的需求量大不大,也不敢劝大家养。大家也知道。种蚕比蚕茧还赚钱,但是却不好养。都是刘姓人家,我不帮自家又帮谁去。我也是随应天意而为,推广农桑技术,让大家的日子都好过。反正怎么选择都随大家,至少上等蚕种我家是能提供的。”

    刘三和春花娘都隐晦地白了春花一眼。欲言又止。

    小兰娘心在他处,自然看见了两夫妇的表情,不由冷冷地一哼,道:“怕是有人不愿意哟!”

    小兰爹本是养蚕大户,最是关心这个的。生怕娘子把春花得罪了,忙呵斥道:“瞎娘们,乱说个啥?人家愿意是看顾刘姓,不愿意也是理所应当,多什么嘴。哎哟,花儿,一定记得把我家的蚕种也留上。”

    “都有,都有,如果大家有谁要买的,先请登个记,我才能有个预算,免得到时打急抓(急,找不到头绪的意思)。”

    大牛推了一下何大妹,后者一踉跄,红着眼小声道:“花儿妹妹,我家也留点。”

    春花娘一见何大妹可怜兮兮的模样,同情心泛滥成灾,拉了她的手入屋内,端出剩饭与她吃。

    何大妹伸出脏兮兮的手,捧着碗狼吞虎咽,委屈的泪水布满了整个小脸。

    春花娘心中微有不快,再想哭也不能跑到别人家里哭,那会带来不吉的。她只认为是没母亲的人,不懂这些风俗,便好意道:“好大妹,别哭了。你不知道,这是在三叔娘家还好,要是你去别家哭,人家会撵你走呢。不能在别人家哭,懂吗。”

    何大妹身子一僵,忙抹泪,“我,我不知道,三叔娘,他们打我,我吃不饱……饿。”

    春花娘也不知说什么好,这是人家的家事,她也无能为力。

    何大妹突然跪在地上,求道,“三叔娘,要不,要不,你买了我罢,我在你们家当牛做马也情愿,只要你不打我。”

    春花娘不由眉头狠皱,外面这么多人,这样不是逼着她答应么。

    屋内传出一阵哭泣声,外面的热闹一滞。

    春花娘心地再怎么心地柔软,前提亦是自家安稳的基础上。

    “大妹,你本就是我们刘家的媳妇,怎么让我买你呢。侄儿也不拘着你不出门,烦了心到我们家玩,很欢迎呢。哭什么呢,是大牛打了你吗?”

    何大妹只觉得春花娘表面温柔,实则心狠,绝望地道:“我,我不想做童养媳妇,我也是好人家的娘子,别人怎么能这样糟蹋了?”

    “那我也帮不了你什么呀,你要知道,我对你好,是因为你进了刘家的门,是大牛媳妇呢。我再怎么同情你,也不是你亲娘。”

    何大妹好不容易出一趟门,平时总是关在家中做活,从来没有人同情过她,只有春花娘,一定抓住这次机会。她叫道:“你们刘家没一个好人,人人都欺辱我,连个小丫头片子都打得我,全家人都打我!叔娘,你救救我呀,你看,我的手被打开了花儿。”

    春花娘只觉得脸面丢尽,尴尬地看着涌进来的人群。

    三芬气得火星乱溅,推搡着大牛,道:“看你好媳妇,家丑不可外扬,这回全天下都知道啦。倒是说说,我们怎么打她来着!啊?”(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挣扎

    三芬都是娘子家,要是传出打嫂子的名声,这还要不要嫁人了!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何大妹这是等了多久才等了这好机会,来诋毁她们姐妹。

    三芬大声道:“平时姐妹相称,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么当众抽我们的耳光!你是嫂子,关我们未婚娘子什么事,别血口喷人!大牛,还不把她带回家去!”

    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何大妹等了亲娘来赎她,天长日久总是等不到人,她受够这种日子了。为什么别人都过得这么好,受人尊敬,她就样像一只狗一样活着,这太不公平了。

    我又碍着你们哪里,拦着三嫂子为我出头,你不是官家娘子么,你不是要脸面么,我闹一闹,总不要你好过罢,反正这日子无法过下去了。

    何大妹一心认为春花娘有解救自己的善心,但却因为春花姐妹妒嫉心所阻拦,所以对这几个小姐妹早就恨之入骨。趁着有外人闹一闹,大不了最坏的后果是重复以前的生活,要是成功了,也就脱离了苦海。

    何大妹啪地一声脆倒在春花面前,声泪俱下,“春花妹妹,好妹妹,救救我吧,我真是生不如死。你看我的手我的身体,伤痕累累,你看我的头发是不是少了一大片,那是开水烫的,成天吃不饱睡不好,非打即骂,我也有爹有娘,我是人不是畜生,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不,不,我不要圆房,不要,再也走不了啦!求求你,善人们。救救我,只要你伸出小手指头,就能拉我一把,以后结草衔环,下辈子当牛做马,我也还你的恩情!”

    说话间何大妹展示她受伤的手臂和光了一块的头皮。但她失望了,人们只是望着她,却没一个人主动开口为她说话。

    罗氏气得浑身乱抖,指着何大妹喝道:“不要脸的娼妇!没给吃,你长得恁大了?没给穿,你现在光着腚?哎哟喂,你是咱家买的童养媳,跟个奴婢似的,还要咱当祖宗一样供着你呀?咱想把你怎么揉搓就怎么揉搓。谁叫你命不好呢?想好吃好喝?去窑子里当婊子!哎呀,老娘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见过这样忘恩负义的,好歹也把你养这么大,就是一条狗也会摇几个尾巴,你这个贱妇,却来反咬一口!老大,去。把她卖了!”

    刘大脸膛发黑,冲过来拖着何大妹。要把她给卖了。

    何大妹骇得尖声大叫,“不要,不要卖我!各位大娘们大伯们,求求你们,救救我!我不要卖到那种脏地方去!我还有娘,我还有娘。我娘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大牛,你救救我,我不要到那种地方去。嫂子啊,嫂子,你最好了。你买了我吧!他们不是要卖我吗,要不你买了我吧。”

    何大妹觉得自己的主意很正,“婆婆,你要卖我吧,把我卖给三嫂,好不好,你卖了我吧,我再也过不下去了。我不要圆房,不要!我是好人家的女儿,以前我家也很有钱。春花,你是大官儿,你发句话,把我买了吧,到时候谁都不敢欺负我,到时我娘来了,我就成了自由身了,到时给你们很多很多钱!”

    罗氏讥笑道:“呵呵,你娘!你娘不定也被卖到哪个旮旯儿给人做牛做马呢,你还想着她!”

    何大妹大叫一声,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也被人家打破了,“不,不,我娘好得很,我娘一定会来救我的,还有我弟弟,当了大官儿,到时候把你们全都抓进大牢!”

    “老大,站着干什么,把她拖回去!丢人现眼!”

    刘大抓住何大妹的胳膊,后者激烈地挣扎着,猛然咬了刘大一口,跑到春花娘面前跪下,抱住她,疯狂地叫道:“嫂子,嫂子,救救我,我不跟他们回去,他们要把我宰了的!嫂子,你收留收留我啊,我什么都能干,你要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春花娘觉得大家都在看她,心中十分不自在,又很不忍,如果是她自己的女儿落入这一步是不是也盼着他人相救呢,可她能救好?不禁叹息道:“大妹,跟大牛回去吧。”

    何大妹几乎屏息,却听到这个答案,不由绝望地大叫,“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当童养媳……我不愿意,不愿意……”

    在场的人听到她凄厉的叫声,都面露不忍之色,可也只是不忍而已。

    罗氏心硬如铁,一点不为之打动,道:“你不愿意,又怎样?哪家童养媳不是这样的?谁叫你没个好娘!你要能耐,吃吃喝喝这么多年,我也不要你多的,给我二十两银子,就随你去哪,怎么样?”

    何大妹一听可以赎身,脸上一喜,突又听到要二十两银子,不由瘫软在地,喃喃道:“二十两!我才被娘卖几两,就要二十两!把我卖十次,也不值二十两!”

    罗氏看她一脸悲愤与绝望,道:“没有吧,没有就跟我们走呗!”

    何大妹像打了鸡血一样又叫起来,“我有,我有!嫂子,你借我二十两,我不就有了!”随手抓住隔得近的春月,“好妹妹,劝劝你娘,就借我二十两吧!我一定还,我一定还。”

    人们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二十两!一般人家日常开销够一二十年了,谁有二十两!谁会借二十两!

    春月看得心里惴惴,突然被何大妹抓住,吓了好大一跳,一把掌拍过去,叫道:“好痛!干什么,放开我!”

    何大妹放开她,朝天叫道:“买我吧,二十两就可以买我了!大爷们,谁要买我,我就嫁给她!”

    刘板凳眼睛一亮,冲罗氏无赖地一笑,“婶子,二十两可以赊账不?”

    罗氏狠狠白了她一眼。

    何大妹瞄到刘板凳扭成麻花的盘脚,吓得浑身发抖,扑过去抱住春花娘,“救命,救命,我不嫁她!嫂子,你买了我吧,买了我吧!”

    罗氏哈哈冷笑道:“不嫁她,那你想嫁谁,家财万贯的老爷?买你,我家三儿凭什么买你,买你当老婆?摸摸你那心,打什么棍意!黄眼狗,白眼狼,谁买你,谁家就倒八辈子霉。”(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帷幕

    轮到春花娘吓得一哆嗦,她不由自主看向何大妹——虽然脏乱,但胜在年轻幼嫩啊,连忙扯开何大妹,“大牛媳妇,快回去吧。”

    婆婆真是做了一件大好事,春花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管有没有,她说了这句,瓜田李下,娘怎么也不敢心软答应了。娘是表面刚强,内心软成一坨豆腐,哦,是嫩豆花儿的人物,何大妹这样纠缠,春花实在担心她一个心软就答应收下这个大麻烦。

    春花看着何大妹,暗道,你是打的好算盘,大庭广众之下逼迫我娘答应,也不想想,罗氏等人比你多吃了几十年的盐米,难道就白吃的。要打抱不平,起码需要维护自身安全,一旦威胁到自家,谁又敢挺身而出呢。婆婆这回真就拿住了妈的软肋。

    何大妹眼睛变得通红,大叫大嚷,“你胡说,你乱说,根本没有的事!嫂子,不要相信她的话……”

    罗氏懒得听她废话,白了刘大一眼。

    大牛浑身似火,脸红似猪血,冲到大妹面前,吼道:“干什么!跟我回去!丢死人了!”

    大牛虽然比何大妹小几岁,但他是男子,生得壮实,比起营养不良的何大娘个头竟然差不多。两人站在一起,又有什么不合适呢。

    村民劝道:“大妹子,大牛哪里不好,你给了他也是般配,何必闹得大家不安生。这就是命。”

    何大妹天生怕大牛,只呜呜的哭泣,不敢再说话。

    罗氏嫌弃地斜了大牛一眼,道:“还不把她弄回家。”

    何大妹绝望地盯着一个一个村人,愤怒的眼神几乎要把他们灼灭,然后被大牛拖着回了家。

    春花娘不由惊了一下。暗想我好心好意的,结果她反倒恨上我了,好不冤枉。

    “呀!这眼神,像狼狗!要吃人!罗婆婆,你家兜不兜得住她哟!”

    罗氏满不在乎地道:“去,还能反了天!老大。以后不许放她出门。早点安排吃客吃酒,圆了房,生下俩崽子,什么都闹腾不出来了。早知今日,当时真不该看她母女可怜发善心买了她,结果买个祸坨子!”

    刘老头全程无言,捧着一捧大茧子,道:“老三,你要是养秋蚕。给我也留些儿蚕种!”

    罗氏扔了烦心事,接口道:“是呀,反正山上的桑叶不摘也废了。你们要养好蚕,也给我留些。”

    春花道:“婆婆,秋蚕不是好养的。你也知道,那时天有些冷了。你本来就留得有蚕种,不需要问我们要嘛。(注意,是要。不是买!一家人,点点东西。怎么能拿钱衡量呢。)等我养出来,做个例子,你明年再看着养,怎么样。”

    养得成有功,养不成有过。但随便哪种情况,对她都毫无益处。好了最多得两句赞,坏了被埋怨,得不偿失。

    “大家可以考虑,不用急着养秋蚕,到时候我家养成功。你们再做打算吧。有些经验我也在摸索,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春花娘一想有理,说道:“是啊。虽然夏蚕养成了,但不代表秋蚕一定养得好。大家想想,夏日养蚕得了茧的人家也并不是没有,但秋日是绝对没有人养蚕的吧。要不,大家等我家搞成功了,明年再来!”

    罗氏想了想,没再坚持,

    刘小姑坐在以前的闺房里,闷闷不乐的,心想自己是长辈,反而被个小辈抢了风头。

    她听见三哥家闹腾,自言自语说,“三哥三嫂又打起来了,真是没完没了。公公婆婆还在呢,专门丢我的脸面呀。这是和我有多大的仇呀!”

    她看见大牛拽着何大妹的手儿,神色扭曲,问道:“大牛,干什么,拉拉扯扯的,你又打你媳妇!我三哥家发生什么事了?”

    “他家没事,我家有事!她,何大妹,她要跑!专门捡人多的时候跑到三叔娘里闹呢!亲家公公婆婆都在,叫人家看好笑话!”说着,大牛打了何大妹一下,“还嫂子嫂子的,她根本就没把自己当刘家人!你这贱人!小老婆养的!”

    刘小姑本已垮下的嘴角再次耷拉下来,瞪着何大妹,指着她,气得骂道:“你,你!今天是不是专门来拆我的台!我平时哪点对不起你了!大牛,押她下去,不许出门!

    大牛唉了一声,挺着胸脯拖着何大妹离开。

    刘小姑中觉得太阳穴一突一突的,娘家这样不争气,专门选今天闹,太不给力了。

    娘也是,怎么就不能拦着些儿。

    刘小姑遥遥地朝杨太阳招了招手,等他过来,嗔道:“还不喊他们回家呢。难道要在我娘家过夜?”

    杨太阳新婚男子,见了媳妇心里就痒痒的,嘿嘿一笑,悄声道:“茧子快摘完了。也许就要走了。”

    “你们家也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竟然跟着新娘子回门!哎,你怎么就不拦一下!”

    杨太阳苦着脸道:“拦要拦得住,我是从来拦不了的。只得媳妇发威了。”

    刘小姑白了他一眼,“我娘家这么热闹,可不许笑话我!还有你娘他们,谁叫自己跟过来!”

    杨太阳腆着脸儿道,“有什么笑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媳妇啊,我们去屋里吧。家里没人。”

    刘小姑娇声骂了一句,又催他叫长辈们该走了。

    杨太阳当然清楚自家人的德性,有个热闹看连饭都不吃的主,刘家这么热闹,当然舍不得走,少不得他要出脸催着回家。

    “爹,娘,舅娘们,还要赶路呢,我们先回去吧,再不回去,就要留下过夜了。”

    杨李氏辣气壮地道:“咋的,不能过夜了?这是我儿媳妇的娘家,和自己家一样。你说是不是,媳妇?”

    刘家村人张大了嘴巴,盯着杨李氏,跟着媳妇回门还想当晚住媳妇娘家的,这真是史上第一人!又看了罗氏一眼,这两亲家,一个半斤一个八两,也差不多了。

    “娘,家里的猪托人喂没有,鸡鸭不怕被人偷啦?大门叫人撬了呢?”

    杨李氏最宝贝她养的家畜,这才收了心要回家。(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弟弟,妹妹?

    夏天,红得发白的太阳,炎热的天儿,对流雨一阵猛过一阵,吐出红舌滴着汗水的黄狗,兴奋的蝉鸣响,长得欢快的水稻,清凉的泉水,一切都那么燥热,却又如此的生机勃勃。

    春月用野地瓜贿赂了夫子,换得了偶而出门的自由,才一个夏天,就晒成了一个小黑炭儿,不过,总比往年间要好上许多,所以她娘大体是欢喜的。

    陈夫子却不甚满意,勒令春月在家,不许外出捣蛋。

    春雪能说极流利的话了,成天跟着撵脚,像个话痨,问这问那,纯粹十万个为什么。

    一场秋雨下来,天骤然凉爽下来。

    今年刘三家帮手多,小麦谷子早已入仓,其他如花生、黄豆、绿豆之类的杂粮也纷纷躺在麻袋之中,南瓜东瓜码成小山,大头菜、青菜、儿菜、豇豆之类的干菜混合了姜蒜椒各种调料在女主人的巧手下安安静静地躺在坛中。

    秋天,真是收获的季节!

    春花娘闻着屋里屋外各种吃食的气息,心满意足地道:“等几天,把谷草上树,起了垛,今年就可以安安心心过大年了。”

    从安家以来,今年的收获最多的一年,刘三抱了本翻烂的书,翘着脚,笑道:“是啊!今年可把我忙坏了,这里里外外,城里乡下的,家里的好日子,真是多亏了我!要不是我呀,你们娘儿们,说不定今年又该饿顿儿了。”

    刘三最爱把一切功劳往自己身上捞,春花娘实在懒得和他争辩了,给了他一个大白眼,道:“今年要不要再种冬小菜呀?今年的菜价肯定比不上去年了。大家都开始种上菜了。如今连农闲都闲不上了。我们家开的好头哇。”

    春花笑道:“娘,我看今年不消种菜,最多种点自家吃吧。贪多嚼不烂。又是城里又是乡下,搞不赢呢。”

    刘三坐直身子,唬脸道:“怎么不种!别人种,我们也种!只要地里能长吃的,怎么不种!把地荒起来要遭雷劈呢。”

    “爹,真没必要。铺子里的生意越渐好起来,到了冬天,肯定忙不过来,哪有精力搞这些,今年可不像去年能挣好多菜钱,划不来。”

    春花娘道:“看看有没有人家租地的,租给人家也有几个收入,总比空着强。”

    “嗯,也行。花儿啊。你说天凉下来,你那些毛毛蚕会不会冷死啊。养不活,人家看我们家的笑话呀。”

    “爹,你就爱说风凉话!月儿,雪儿,爹说我们养不活蚕呢!”

    两个小的从小簸箕上方抬头狠狠白了刘三一眼,又低下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毛毛蚕。

    “爹,什么时候你去姨妈家把那洋桑种子拿回来。我们家明年育点好桑树养蚕。家里的桑树太少了,叶子又小张。姨妈家的好洋桑比草桑叶子要大十来倍,最好养蚕了。”

    “哎,要得,你付姑爷专门与你留了晒干的好树种呢。种桑树我赞成。可惜我们地太少了,要是有几片山林,都种上桑树。一年家养蚕该卖多少钱呀!”

    春花心里一动,道:“娘,我们家存起来凭多银了,是不是去买两座山来。”

    春花娘沉吟道:“也不是不好。现在山地不值钱,啊。对了,要是大家都知道能多养两季蚕……对,明年山地的价钱肯定会涨!她爹,我们去买上两座山种桑树罢!”

    刘三胆子却是极小的,心里不乐意,“现钱瞧着多好哇。买那么多地干什么,还不是别人家的!我们家不必要置恒产,又不是不知道!动作大了,逗贼惦记。”

    “因噎废食,总不能怕噎着活活饿死。我们农家,天生爱土地,土地多总是好。我们总还有几十年活头,不能为了看不见的未来舍弃现在的美好生活吧。想想,雪儿才几岁,至少十五年没人敢动我们家。先过了这十几年再说!”

    春花暗自叹了一口气,道:“娘,要不我招赘吧,省得一天提心吊胆,贼人惦记!”

    春花娘眼睛一夹,“谁说的!你们哪个都用不着招赘!家里有弟弟,招什么赘!”

    春月哈哈乐道:“谁是我弟弟,冬生还是虎子,一个亲堂弟,一个假堂弟?”

    春花娘抿嘴不语,脸上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喜悦或者是惊恐。

    刘三道:“你娘怎么舍得给你们招婿,上门女婿有哪几个是好货色!你们哪个不是顶呱呱的好娘子,才不干呢。”

    夫妻俩没少为招赘婿的事情烦心,春花娘坚决不同意招婿,刘三不可能没有想法,但拧不过他的娘子,因此对外口径一致不招婿。

    春月拍着胸膛,大声道:“爹,我是家中的男子,我不出门子,以后留在家里,给你们俩送终。”

    “哎哟,我的好闺女,从小就这么孝顺,爹爹可舍不得你。”

    春雪看二姐和爹抱成一团,眼馋得紧,胖胖身子使劲儿扎进两人之间,小嘴撅着口水滴嗒流。

    刘三将两人都抱起来。

    春月嫌弃地擦了擦妹妹的口水,“你真脏啊。”

    春花看着抱成团的父女,微微笑了,转眼瞄了娘一眼。娘脸上的表情既惊喜又担忧,无比的矛盾,春花以前似乎见过这种表情。

    咦,娘怀上春雪的时候不是也是这种表情?

    春花指着娘,大张着嘴,“娘,娘!你,你,该不是……”

    刘三诧异地道:“花儿,你娘咋啦?”

    春花呆若木鸡,只来得及张着嘴指着娘的肚子,让爹看。

    刘三瞟了一眼,回眸,突然,又看,也和春花一样,指着春花娘的肚子,嘴张大得能装下鸡蛋。

    春月最为镇定,看了姐姐和爹爹一眼,再看向娘,道:“娘,你是不是又怀上妹妹了?”五岁时她天天盼弟弟,结果娘生下来的却是妹妹,记忆犹深惨痛的教训呀。

    刘三高兴得大喝一声,抱起春花娘转圈圈儿,然后轻轻放下,对春月道:“记着,是弟弟!”

    “不!是妹妹!话是反的!说妹妹来弟弟!”

    “好!那就是妹妹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孕

    春花娘微红着脸道:“什么弟弟妹妹,也许什么都没有呢。我只是怀疑,还不确定。前面不是有好几次也这样么,结果什么都没有。”

    刘三一滞,有点沮丧,道:“嗯。那先别高兴得太早,去看看郎中再说吧。月儿可别先大嘴巴传开了,到时候空喜欢一场,逗人笑话。”

    “爹,我什么时候这么不懂事呀!小事就算了,大事上我从来最拎得清啦。”春月兴冲冲地道:“娘,娘,快走,快走,去看看到底有没有小妹妹呀。”

    春花道眼睛笑得弯弯,“爹,带娘去看看,真是个好消息呀。”

    刘三慌里火急地请了本村的人兽通医刘幺公来家,搓着手转来转去。

    刘幺公春花娘把脉,先是右手,再是左手,又问了小日子什么时候来的,最后,慢条斯理地道:“恭喜,恭喜,三侄媳妇,你有孕,快三个月了。哎哟,这回肯定能生个大胖小子!平时注意饮食,小心着些吧。有不妥,再找我罢。”

    刘三狂笑,“哈哈哈哈,老子就是有能耐,又怀上了!”

    春花娘白了他一眼,“孩子还在呢。”

    刘幺公对刘三家的情况心知肚明,摸着胡须笑了。

    “好了,忌讳什么的,你们也懂,不消我多说了,等十月胎满,我又给你们接生个胖儿子!”

    刘幺公年近古稀的人,在当地小有名气,是唯一一位医者,虽是男子,在当地竟也约定俗成给妇人接生,确实是一号人物。似乎是某次救了一名难产妇人。且母子均安,名气大,年纪大,渐渐的,有妇人生产时总会请他来镇场,一次二次。也就成了习惯,当然,这是此地对外不可说的公开秘密。

    三个女儿都是刘幺公接的生,刘三自然信任他,连连点头称是。

    怀孕生产是喜事,刘幺公也高兴,“一晃十几年,当年给花儿接生那可是生了四天四夜呀,不容易。小闺女都快成人了!还有月儿,本来以为是个儿子,结果是个丫头,我给她洗身,她就拽着盆沿儿不撒手,生怕把她丢了,那手劲儿大得哟,哪里像个刚出生的娃子。还月雪儿。这才两年多,也都能跑会跳了!你们家呀。现在就差小子了!”

    刘三付了诊金,笑呵呵地送了刘幺公出门,转身守着春花娘的肚子发呆。

    春花娘很高兴怀上了,却担心又是个女儿,不安地道:“相公啊,这要是又是个女孩。可咋办啊。”

    刘三心中十万个希望是儿子,嘴上道:“真要是女儿,大不了赔上一副嫁妆。好娘子,我们总会有儿子!别担心啊,你先把身子养好。给我生大胖儿子。”

    春花娘嗔道:“胖就算了,要是像大姑娘似的,生下来八斤八两,那可真是要我的命!我都多大了,三十有三,再生胖小子有没有命在了。你要叫他瘦一点,健康一点,别折腾老娘!”

    刘三发了一阵呆,突然双手猛拍了双腿,叫道:“哎,媳妇!”

    春花娘吓了一跳,刘三忙扶她坐好,笑道:“她娘,你说,那县城里的妇科郎中就是高手哇,你才看过一次,吃了两副药,这就怀上了!”

    “对呀!上次人家说我们都没问题,吃点生血补气汤,一定能再怀上,我们还不太相信呢。这才过多久呀,就怀上了!哎呀,真该好好感谢他呀!”

    刘三吃吃地笑道:“要是生了小子,我一定给他送牌匾!”

    春月虽然喜欢娘给她生个小弟弟,但爹又不让娘抱她了,心里不免醋了,撅嘴儿,“娘,有了妹妹,你就不理姐姐了!”

    春雪感觉家里的气氛一变,似乎自己不是最受宠的一个了,面无表情蹲在地上扯狗尾巴。白白嫩嫩的胖崽子做忧郁状,有说不出的喜感。

    春花娘笑道:“傻丫头,你们永远是我的心肝宝贝,个个儿都是第一位。雪儿,想不想有个妹妹呀。”

    春雪盯着狗看了一会,道:“娘疼我,不疼妹妹!我不要妹妹。”

    春花娘摸着她的头,温柔地说:“等你以后长大了,就会很觉得有妹妹是件很棒的事情!”

    “娘,我什么时候长大?”

    “还有十几年。”

    “十几年?那具体有多少天呢?有多少个时辰呢?我一天一天地数,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地数,数到了头,我就长大了。”

    “……问你大姐。”

    春花:“我……月儿你拿算盘算算,我没空……”

    春月哼了一声,“不!我也没空,我要绣花!”

    春雪盯着两个姐姐落荒而逃的背影,转身看爹娘。

    刘三一哆嗦,“爹去挑粪,万事找你娘!”

    春花娘,“娘去做饭,香香的大白饭,给你蒸鸡蛋。”

    春雪很怨念,大家都不理我。

    陈夫子摸着春雪柔软的头发,心里替这个家感到庆幸。有儿子,就有盼头了啊,这几个女弟子怎么也不能落入她这个地步了。

    春花娘有孕的消息如炮弹一样炸开来,人人都惊奇,老蚌生珠哇,一般妇人上了三十通常都不会再孕了,刘三一家就是怪胎哇,又说是个女儿,她不是生儿子的料!

    刘三挺着胸脯走大路,自觉一洗前耻,一身轻松。

    碧芬娘摸了摸小儿子虎子的小鸡儿,心想你以为儿子就是那么好生的么,有了孕又咋地,你生不出儿子来。

    春生娘有一瞬间想起了溺死的两个女儿,暗想当时的狠心很正确,以免自家成了别家的谈资。

    罗氏每天都来刘三家打一转,不是看怀孕的媳妇,而是看春花怎么养她的蚕,别人怀不怀孕,生儿还是生女,都与她无关。

    只有刘老头最为上心,念了一句佛,给堂屋正中央摆的佛像上了一柱香,祈祷刘三再给他生一个孙子。

    妇人有孕是大事,但身在农家,早早晚晚,和平时也没有多大区别。春花看着娘的精气神十足,心里的担忧减了一丝,高龄产妇啊,医疗条件又不行,只能加强自身锻炼了。(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下毒

    陈夫子胆颤心惊,“春花娘啊,你要不要坐上一坐,怀了身子怎么能背猪草哇。大壮娘子,快,快去接下来。”

    “没事啊,夫子,我们怀了娃都这样干活路,生春雪的时候,我还是自己烧的开水呢。就小半天时间。动得多,生的时候才顺。以前怀花儿的时候没经验,成天傻吃憨玩不干活,结果生的时候遭了大罪,四天四夜呀,差一点就没了性命。”

    陈夫子从未和人交流过孩子经,不由听住了。

    “坏了两胎,才怀上一个好的。我俩都是爱孩子的,宝贝得不行,生怕又出事,保养得和大户人家娘子一样精贵。——呵呵,我那时年轻,性子娇,以为怀了孩子跟揣了金蛋似的,该我好逸恶劳嘛,我做了多大的贡献啊。没母亲的人,大事上拎得清,小事上就犯糊涂又听不进人劝,我公公说我呢,托旁人叫我少吃一点,多动一点,我不听,以为他害我,结果吃了多大的亏呐。要不是我姐姐瞧着不对,说了我一顿,这世界还有没有我呢,都说不定。

    “可我见大家娘子养胎……”

    “哈哈,我们乡下人比不上城里人精贵,贱命一条,老天都不收。大户人家的娘子就是动得太少,成天不出门,临盆时多痛苦,几天几夜不下来。我们动得多,有气力,生孩子快当呢。就是要多做活才好生娃。好夫子,等我生了小子,长大了请你启蒙。”

    陈夫子觉得这个家无论何时都有一种生机勃勃的气息,不管平民还是高官,她还没见过有哪一家的生活过得如此有味道的,心里自然乐意呆下去。微微点头而笑。

    孕妇易害口馋嘴,春花娘想吃毛桃儿了。

    “娘子,现在这个时节,还会有桃?明年再吃好不好。”

    “不好!反正你要与我弄来!”

    刘三无奈,发动人群,搜寻了满山坡。终于在密林中找到了两颗红透了熟得快掉落的毛桃。

    刘三小心地赶走闻迅而来的麻雀、大黄蜂,用手掌心托起它俩。

    春月口水直淌,这种桃最甜最香最好吃有木有。

    春花娘吃得喜笑颜开,然后又想吃酸枣,还想吃野地瓜,柿子……

    爷女几个被春花娘使得团团转,尽量找来满足她。

    此时不折腾,何时折腾?

    春花娘很得意,刘三很无语。小的们很调皮。

    陈夫子心里突然有点羡慕她,原来这就是家的感觉啊。

    要感谢春花娘的馋嘴,不然就发现不了有人在桑叶上使坏!

    秋至,万物开始凋敝,三父子天蒙蒙亮就起床,往山坡上走。秋日仍是高热,经过了一夜,早晨是极凉爽的。露水之间,他们找寻的目标才会冒出头来。

    春花春月一人抱着一包喂鸭子的山螺丝(蜗牛)。指着高崖隙,“爹,那里,那里有好多!太好了,今天捡了这么多,鸭子吃了长肉肉。下蛋与娘吃呢。”

    刘三爬上一半,用手里的桑树条子向崖里掏,一只手接着落下来的山螺丝,掏完了就想下去。

    他所处的位置是山顶,直直对下去的地方仿佛有一人影在动。

    刘三有点奇怪。现在正是农闲,谁家哪么早起来翻地啊,还是个婆娘,她左顾右盼的,却不大像在干活路。

    刘三朝两个女儿嘘了一声,自己往下藏了藏,再向下看。

    春花春月立即蹲下身子,藏在草丛里,朝刘三看下去的方向看去。

    春月眼尖,一眼就认出那是小兰娘,小声道:“姐,那不是小兰娘?清早八晨的,她也在捡山螺丝吗?真傻,桑叶上才几颗螺丝啊,树干上还多些呢。”

    春花忙用食指竖在自己唇前,嘘了一声。

    她脸色有点难看。

    小兰娘哪里是在捡山螺丝,她在给桑叶加料呢。自己家的桑叶加了不上算,还跑到别人家的地头上给桑叶撒水加料,亏得忙得一身汗!

    直到小兰娘鬼鬼祟祟的身子消失了之后,春花带着妹妹站起身,她和刘三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三父女默默朝下走,顺手摘了几片桑叶回家。

    果然,狼吞虎咽的蚕只吃了几口叶片,动弹几下就没气了。

    春花气得骂道:“果然如此!这女人好毒的心肠!虽然针对的是我们,但也有人家拿桑叶喂猪喂牛呢,把人家大牲畜药死了,我看人不得和她拼命!”

    刘三黑着脸道:“平时看不出来啊,只以为她小打小闹,不当回事,可这女人真的什么都干得出来啊!我们村可从来没发生过下药的事啊!不行,我要找村长评评理!”

    “爹,评什么理!还不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打嘴巴仗的事。谁看见她下药了?我们?陷害她吧!说不定是我们脑子不正常,自己下药。”

    春花娘皱着眉头道:“桑叶有问题?是谁捣鬼?”

    刘三没好气地道:“还有谁,刘富财的儿媳妇呗!山上的桑叶沾了药水,以后可怎么养蚕。”

    春花道:“要不然,每一次喂蚕之前先放几条蚕子试毒?”

    春花娘道:“没用的。一些有毒一些没毒,试了也没多大效果。说不定我们家的桑叶都被下药了。刘家村的桑叶都不能要了。这样,相公辛苦些,去我姐姐家弄桑叶吧。”

    “也只有这样了。这女人怎么这样坏呐,就见不得人家好!”

    陈夫子对春花的蚕也十分关注,站在边上听了一会,道:“这件事不能就这样算了!要让全村人都知道。”

    春花道:“夫子说得对,得告诉全村人桑叶下药了,要不然,不知情的人摘了喂猪,那可要大闹腾!”

    春花娘恨恨地道:“真想让全村人都看看这个笑面虎的真面目!我知道她,想看我们家的大笑话嘛!不想让花儿的蚕养活嘛!别人活得越凄惨她就越快活嘛!”

    刘三道:“行!我去找村长说道说道。此风不能长啊,要是心头一有不高兴就对着别人家畜生说话,这还要不要让人活了!”(未完待续……)

    PS:嘿嘿,哥在疼痛中赶出来了!公司有网,家里没网的人真心觉得不方便。

第五十八章 跳河

    春花不得不提醒道:“爹,你们到底知道不知道小兰娘和村长的关系呀?”

    刘三一激灵,骂道:“哎呀,对头,他们蛇鼠一窝,难道能让狮子审判老虎活吃生肉不成?这可真是,刘富财根本就没有当村长的资格!”

    春花娘道:“你又不是当官的,管那么宽,只要我们家的蚕没被毒到,管其他人家毒没毒死。”

    “你怎么这么自私?”

    春花娘眼一鼓,刘三马上转了口气,道:“本来就是嘛。你想想,这事一闹出来,就是损失猪羊的大事,谁家也承担不了这种后果。别人家的,也是一条命嘛。”

    春花道:“爹,那你要好好想想怎么处理。闹不好,人家说咋家造谣呢。”

    “这还不简单,弄只鸡试毒,一试便知。”

    “弄谁家的鸡?”

    刘三当然舍不得弄自家的鸡,那都是为儿子准备的,可别人家的鸡,别人家也不干啦。

    陈夫子摇头一叹,“无知小民,用心险恶,真是可恨之至,最好是报官查办。要是这回你们没发现桑叶上下了毒,真喂死了蚕,春花又在别人面前夸下海口,这个脸面可不好找补。”又道,“事情也不难办,也不用试毒。就广而告之,说桑叶有人下了毒,相信村民也不敢冒险采桑叶喂牲畜了。”

    “娘子说得对。就这么办!”

    刘三提起一根木棒,敲得铜锅梆梆响,站在村子中央大声说有人在桑叶上下了毒药,大家要小心,别让牲口吃着了。

    村民团团将刘三围住,纷纷惊问是谁下的手。

    刘三狠狠白了村长家紧闭的大门。遗憾地道:“今早我见有人在桑叶上撒水呢,隔几棵树撒上了一会,是个婆娘,喊了一声,她吓跑了,没看清是谁。”

    罗氏积古的人物。怎么不知道是下了药,骂道:“肯定是下了药!该死的臭婆娘,心真毒啊。老三看见她之前,也不知还祸害了多少桑叶!见不得有人好哇!也不想想,刘三家要是搞起了好蚕,全村人不都跟着沾光吗。她是要断了全村人的财路啊!”

    刘老头大声附和道:“是啊!我家三儿养了好蚕,明年大家一学,不都跟着发财了吗。她这是跟全村人过不去呀。要是以后大家心里都有点不快,都跟着学。这猪羊还要不要养?是不是有一天还想下药毒死人呐!我们刘家村竟然有这种人!”

    “刘家村有这种害虫!按族规拉出来沉河!”

    “是啊,是啊,怎么有这种人!要不要让人活了!”

    “是哪个狗日的?老子一定要把她抓出来!三哥,你有没有看清是谁啊。”

    “没看清,一个瘦瘦的穿麻衣的背影子,一听我叫唤就跳下坡跑了,不知道是谁。村长,你可一定要把这件事查清楚哇。”

    刘富财道:“你提供的线索太宽泛了。从何查起。只有看她以后能不能露出马脚了。以后大家都警醒些,看见哪个鬼鬼祟祟的。一定要跟上去看。说不定是外村人使坏干的呢。好了,好了,都散了。”

    刘富财气哼哼地回到家,揪着床上的儿子道:“你那婆娘,管好!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拉去沉河!”

    小兰爹暴怒地拽起房里的妻子。啪啪两掌,“臭婆娘,你成天就跟家里招祸!说,今天早上起那么早,不在家里煮猪潲(猪食的意思)。干什么坏事去了?啊?是不是要把全家人都害死,在刘家村呆不下去,你心里才爽快!老子先弄死了,除了这祸根!”

    小兰娘被打得脸颊通红,还没反应过来,又被掐住脖子出不得气,手脚乱搅,两只眼珠凸出,骇得小兰几姐北哇哇大哭,冲上前去掰扯爹的大手。

    小兰爹蓦地松开手,朝小兰娘吐了一口口水,叫道:“老子要休了你,老子要休了你!你这个祸害!”

    小兰弟弟二小子和水牛一个护着娘,一个操起扫把和爹对阵,大声叫嚣,“你敢打我娘,你敢打我娘,我,我打死你!”

    小兰爹拎着两小子的后领,对着屁股又是啪啪两掌!

    屋里顿时响起了大人和孩子的哭叫声。

    小兰婆婆听惯了吵闹,只吼了一嗓子“又怎么了”了事。

    突然小兰娘披头散发地从房里冲出来,小兰婆婆惊了一惊,以为她又发疯,挑拨道:“儿子啊,你媳妇瞪我呢。我老婆子又是干了什么事惹了她老人家生气啊。”

    小兰娘狠狠瞪了婆婆一眼,跺了一脚,朝外冲去,并满口乱叫,“我要死,我要死!”

    小兰姐弟眼泪汪汪地赶出来,拉着婆婆道:“婆婆,婆婆,快去救救我娘也,她要跳江,她要死了。”

    小兰婆婆撇嘴,“老娘玩剩下的!唬谁呢!要死早去死,活着浪费粮食!”

    小兰又去拉爹。

    小兰爹回身倒进床上。

    几姐弟拉不动他们,只好手牵手往外跑着去找娘。

    “不得了,不得了,刘富财!你儿媳妇跳江了!快淹死了!”

    小兰爹闻言走出门,“真跳啦?”

    来人道:“那还有假的?都到江心了,没人敢拦,那里有水鬼呢。”

    小兰爹惊了惊,连忙跟着跑出去。

    “真舍得死?”

    刘富财两口子对视一眼,低头,照常,自做自的。

    小兰老远看见爹的影子,连忙小声喊道:“娘,娘,爹来了,到村口了。快,快!”

    小兰娘连忙蹲下身子,让水漫在口鼻之间。

    岸边的人看得捂嘴而笑。

    两个小弟弟呆呆地站着看。

    小兰恨铁不成钢地低喝,“傻看着干啥,哭呀,刚才怎么哭的?”

    两小子汪汪大哭,一边抹泪,一边从手底下偷看爹走到哪里来了。

    “娘,娘,你死得好惨呐!娘,不要丢下我们不管!”

    小兰爹吓得汗水都出来了,老远就问,“你娘呢?”

    “爹,快去救我娘!”

    小兰爹冲到岸边,一眼看见小兰娘在浮沉间,连忙跳下河将她捞了起来。

    “小兰娘,你可不能出事呀,你死了,孩子们怎么办呐。谁给我煮饭洗衣服呀。”(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闲话

    PS:请订阅吧,哥哥我穷得叮当儿响了。

    (嗯,哥哥就是啁啾,女,朋友们叫着玩的。)

    “还有,你给我缝的好衣裳,还没缝好哇,你走了谁给我缝啊。”

    小兰娘嘤咛一声,假装呛了一口水,哭道:“相公,你以后还冤不冤枉我啊,再打我,我就死了!呜呜,我可怜的孩子呀。没了娘,你们可怎么办呀。”

    小兰爹盯着她看了两眼,发觉上当,又见岸边人皆似笑非笑,羞恼异常,推得小兰娘一歪,自顾自走了。

    小兰娘心满意足,觉得他爹还是以前她喜欢的男人,没有变,还是疼她。

    她站起来,自觉有面子,带着孩子们昂首阔步地跟着小兰爹走了。

    村人见惯不怪,三三两两跟着散了。

    好久没去姨妈家玩了,几姐妹乖乖地付姑爷热情地端来的小板凳上端端正正地坐着。姨妈交待了表哥表姐陪着玩便和爹娘出去摘桑叶去了。

    表姐付岚快订亲了,带着女孩子们一起绣花。春月觉得不好玩,转出去和表哥付强顽。

    付强大几多岁,但仍是童心未泯,陪小表妹折腾着。

    付强不知怎的惹春月哭了。表哥手忙脚乱地哄着。

    付岚干脆也不绣花了,带着兄弟姐妹去河边玩耍。

    付家不像刘三家隔江远,门前下一个大崖便是涪江,孩子们每次来付家都要去江边玩耍一翻。

    掰了几根高梁杆,吃着甜滋滋,春月终于破涕为笑。

    秋水潺潺,秋日晕黄,天边的彩霞是那样多姿多彩。大孩子带着小孩子躺在草地上,无比惬意。

    春花感觉睡意朦胧。

    撵了一回姨妈家的刚满月的小牛,春月觉得有些无所事事,推醒姐姐。

    春花知道她要作怪,笑着不管。

    找着一株荆棘,扯下它们的刺儿。一个一个尖儿朝天空倒插进草丛中,排兵布阵似的,那个劲头儿,比做作业还认真。

    其实吧,春花也想这样干哇,以前总被村里的小孩整得脚板流血,苦于无机会报仇罢了,但她毕竟那么大了,心里的小恶魔不出来作怪了。就看着春月施为。

    春雪看二姐专心致致的样子,连忙放下和牛拔河的缰绳,哇哇叫着冲过来。

    春月赶紧站起来,叫道:“捣蛋鬼,不许过来!”一进搞忘了尖针存在,朝后退了半步,刺入肉里,她跳起来尖叫了一声。

    春花不由哈哈大笑。自作孽不可活!

    河边摘桑叶的姨妈大呼小叫地喝骂声传来,“付强!又惹表妹哭了!过来。看我打得你流血!”

    付岚两姐北连忙跑来问道:“咋了,咋了?别哭,别哭!你姨妈要打我们呢!”

    春月勇敢地朝姨妈大喊:“姨妈,是我自己踩滑了!”低下头拔出尖刺,套上鞋子,白了春花一眼。终于放下了仇恨,从草丛里挨个挨个地将尖刺寻出来扔进河里。

    春花娘一边扑刷刷摘桑叶,一边对姐姐道:“岚儿订下哪家的?开先不是想说回去做回娘女(即小娘子又嫁回亲娘舅家)么?”

    姨妈朝付姑爷努努了嘴,道:“老头子不干呢,嫌远了。反正他说了算。订的是隔壁的赵姓人家。隔得近。有什么事好照应些。”

    春花娘小声笑道:“那当初姐姐嫁来时他不嫌远?”

    姨妈噗哧笑道:“你这小鬼头,还是会作弄。哎呀,了了岚儿的事,还有强儿的,我这辈子也算松皮了!”

    “涛儿成亲几年了,怎么还不见动静。”

    姨妈倒想得开,“怕什么,有人成亲七八年都没动静,最后一个一个下猪崽儿似的。我不急,慢慢地等媳妇自己访。操心得太多,媳妇要烦呢。儿子也不高兴。”

    “你这婆婆会当。”

    姨妈道:“媳妇是要强的,以后我总要靠她,趁我动得了搞好了关系免得年老了受气呢。不说她,妹妹,我真盼望你这胎生个儿子呢。我闲下来总是和你姐夫说担心后半辈子怎么过,现在可算看见希望了。”

    春花娘抿嘴笑道:“这回肯定是个儿子,我感觉得到。和怀三个丫头时的动静完全不一样。先不要声张,我要让那起看笑话的没话可说。”

    “是这样!不管他们,你过得开心就好。刘三虽然不成气了点,但这几年看着越来越好了,我当大姨姐的都忍不住说他一声好。还有女儿们,都大了,争气。这回养好了蚕,你一定先给我留好蚕种!”

    “早就给你预先留着。这还是花儿说的‘先留下姨妈的’,呵呵,她们和你真样啊。你晒的桑树种子今天也给我吧,我一起带回去。春天来了,我育种。我们商量先买两匹山专门种树呢。”

    “真的?”姨妈惊喜地叫道,“好好好,有基业了!我也少为你操两份心!桑树种我来帮你育,你们不懂这个,你姐夫是养树种的好手呢。到时候来我家直接拿树苗就行。”

    春花娘笑道:“那我占了便宜了。以后给你种钱!”

    付姑爷听得笑,“嗨,你要给种钱,我还不跟你育种了!说得这么见外!只要留下好蚕种,教教怎么养蚕,那就是好价钱了!”

    刘三道:“我还想把我家的草树全都嫁接了。以前不多养蚕,也不计较,现在要搞蚕业,好桑树是不可少了。”

    “你早就该搞好桑树了。我看着你们村手指尖点点大的桑叶心里就慌得很,又浪费土地又浪费人力。不如我家的桑叶好,那可是胡地传来的。尽管来我家摘桑叶,多得是,又大张叶片又厚,蚕儿吃了长肉!”

    姨妈啐道,“你就吹吧。”又对春花娘道:“你们那村的人心怎么那样黑!你这么一趟一趟地找桑叶,也难为了。”

    “哎,那又啥法。我们俩都不是善于结交之人,养的又都是女儿,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不被人家明着欺负一丝儿,算是很不错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只养女儿的人家,是怎么对邻居奴颜婢膝的。”

    “尽是欺负人!等我妹妹发达了,看怎么嫉妒死她!恶人终有恶报,老天睁着眼呢。”

    “但愿吧。姐,今天就摘两背篓吧,多了桑叶蔫了不好。过几天我再来。”(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人生何处不吃醋

    几个大人背着桑叶说说笑笑往前走,后面小的们你打我一下,我摸你一下缀在后面做尾巴。

    刘三自吹自擂,“说到桑树嫁接,我在外省才见过,那本地人都不会。桑树命贱,不同于其他果树要管得那么精心,随便剥开皮,打好嫩枝,只要双方生长白皮对准了的,不包缠都能活。”

    付姑爷不赞同地道:“你呀就是说大话!打个屁贴起,稳都不稳,长个铲铲。还是得用麻布条缠紧,不漏了风不进了雨水才得活。要像你这样,全天下的人都会嫁接了。”

    “真是不打紧,我第一回见人嫁接桑树还是觉得奇怪,结果那桑树长得可好好的。这个技术真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就是要注意台木割的高低,留高了留低了都不好,要么不好看,要么不方便摘桑叶。”

    “说那么多,还不是要看到了才算数。等你明年要嫁接了,我来看看,会了,帮你弄。”

    “好啊。到时,你学会了,也把你们家的桑叶全都整成洋桑!”

    两个连襟你不让我我不让你边走边斗起口来。

    付姑爷的亲大哥坐在屋檐下编竹篮,抬起头来,眼睛朝他们的背后扫了一眼,脸色有点阴沉,又低着头编。

    刘三和春花娘相互打了一个眼风儿,朝付大招呼道:“哥哥,你在编竹篮啊。”

    付大爱理不理地嗯了一声。

    孩子们见情况不对,停住话,不解地你看我我看你。

    付姑爷脸上也有点不快,喊了一声哥哥就走。

    春花只觉得后背凉风嗖嗖地吹,暗道这怕是要生事。

    果然,付大在背后道:“老幺。你家桑叶多嘛。上次我问到你要桑叶喂猪,你说你家要用。原来……”

    付大媳妇拿了一只沾了猪潲的瓢,一手扶在门框上,她的声音本来就尖细,现在心里有气,就越发显得尖锐起来。入了耳中格外让人不舒服。“我们亲哥儿不是兄弟,是外人!人家才是亲戚,是一家人!别把自己看得太高。如今的世道,亲兄弟比不过亲姊妹!我怎么就没有亲亲香香的亲姐妹?”

    付姑爷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只觉得在姨妹子面前丢了脸面,转过头就答道:“不是有个轻重缓急么!人家养蚕子,那蚕不是只能吃桑叶吗,一顿不吃桑叶就得饿死,猪不吃桑叶也不能怎么样!”

    亲兄弟拿这拿那给姨妹子。而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沾到,先不说东西好歹,就是这份亲疏的感情,就不得令正常人舒服。一边是亲兄弟,一边是姨妹子,都是正经血亲,天平再歪斜,总得有一个度。不能一边翘上了天,一头滚进了地!何况那亲亲热热的样子实在让他这个大哥憋屈。

    春花娘从小没有娘。有一小半时间都是在姐姐家教养,就像她第二个娘家一样,是以和姐姐姐夫一家特别亲香。兄弟之间的感情天生没有姐妹感情来得亲密,况且又有一层长辈的意味存在,付姑爷的心不往这头偏都不可能。

    付大扔开竹篮,红了眼。指着兄弟大声道:“那也有个先来后到!明明是我先开口要的。全村上下,就你家的桑叶是个好货。我们现在就想储点猪草好让猪过冬长膘,要你桑叶救个急,也不是大事,你推三阻四。还当不当我是你大哥了!”

    付大嫂心里越想越委屈,“就是!明明是我先说好的!你没有,我不找你要,你有,就该给!”

    付姑爷心头总还是有点愧疚,闷着头不答话。

    春花娘忙道:“付哥哥,也是我们来得不巧了。今天是我不懂事。不过我们家不是养蚕吗,没有这个桑叶真是不行,你也知道……”

    付大和春花娘熟识,自不会当面较口得罪,“这事与姨妹子没关。我就是发发牢骚。我兄弟呀,对谁都好,就是对哥哥要差上一筹。”

    付大嫂道:“我就是不服气,平白的亲戚分个亲戚几等,我们家就比不过姨妹子家了吗?”

    春花娘有点尴尬,道:“哎呀,嫂子,这不是有急用吗。你要是缺猪草,我们山地不像你们河滩地,野猪草多得很,到我们村来打猪草嘛。水藤藤菜长得密密麻麻,鹅肠菜布满了菜地,一会就能割一背篓。有空来我们村割嘛。”

    付大嫂这才露出个笑影儿,“真的?那我可来了!我家今年多养了一头猪,好缺猪草啊。”

    春花娘忙道:“来嘛!我家的地租给了人家种菜,主人家打点猪草,一定不会说什么的。村外面流入涪江的小溪沟,那水藤藤菜啊,屁股大块地方就能割一篓子。不过最近外地来割的人多了,要来你早点来啊。”

    付大嫂扫了一眼付大,赶忙站起身子,道:“那,那,我们今天就跟你们去!相公,你快起来,去背竹篓!跟着姨妹才找得到地方。错过了今天,我们自己去打猪草,要被人撵呢。”

    不要小看了野猪草,虽是野草,却非常吃香,还划了地头,毕竟是一种良好的草料,等闲人不能去外村收割。

    付大盯了小兄弟一眼,这才将东西收拾进屋,去拿竹篓。

    春月倒高兴,嘴巴说得不停歇,逗了付大嫂高兴,请他们进去坐,并捧出了干枣子待客。

    付姑爷僵着脸,也不进屋,在外干站了事。

    付大嫂虽然长得还挺好看,但一贯严肃,孩子们都怕她。大家在屋里略停了,就出来了。

    付大两口子对付姑爷别了脸出门,跟着刘三一家走了整个平坝,一路遇上都是遇着熟人,好一阵停留才到得刘家村。忙活了半个时辰,付大嫂满面笑容,满口称赞,又说下次再去刘三家坐一坐看看好蚕,背着两篓子好野猪草回家不提。

    这个小插曲不过是给一家人增了一个谈次,略担心了姨妈和她嫂子不好相处,也就算完。

    一路上碰到好多人都是在打听蚕事,刘三家也就对可爱的蚕子们越来越重视,几乎是捧上手心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美景

    秋蚕茁壮成长,刘三家买山地的计划也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土地啊,那就是农人的命根子,手上有了土地,就是心头有了底气,有了一种安全感。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不想拥有土地的农人那脑袋顶上多半少了半道旋儿。

    所谓财不露白,春花娘儿几个再三再四嘱咐了刘三,才让这个爱吹牛爱炫耀的主暂时封口不往外吹嘘着他家要买地的事。

    不过他乐呀,怎么不乐哇,又要儿子了,又要有代代相传的土地了,这两件事情是多么让人高兴让人忍不住想往外说啊。却又被勒令不许外传,话说他刘三老爷忍得好辛苦啊。

    人逢喜事精神爽,刘三你要不要嘴巴半豁开,眼睛四转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你,高兴得恁憋不住呐。

    人人都说刘三最近变得神叨叨的,是不是怕生不出儿子急傻了。

    春花娘又气又笑,向经纪人打听哪里有好山地,只等买好了地,让他一次乐个够。

    镇里有个好经纪,传回来的话说,刘家村和王家村之间有几座荒山,倒是要卖,不过是生地,要搞些年生才能成熟地。当然很便宜,只要开了荒,界了地标,再上衙门交上些钱,就算入了主。

    春花实看上了这好山,道:“爹娘,我们家要做木器生意,正是需要好木材。这几座荒山虽然石砾多,地不肥,但却有好松树!要是买下了它们,我们家木器铺子的原料就不愁了!这好松料,要搁在现代,全完就是金子!一定要买下来!”

    刘三犹豫道:“买了荒山就没有钱买好山地了。”

    “爹,荒山值不到几个钱。山贫瘠。没人想拿钱出来买。买了用处不大,可对我们家就不同了,那用处是很大了。你看山顶是松树,有岩石,山腰以下却平坦开阔些,砍了树正可开垦出来做田种秧!”

    “哈?在山上种田!小人不知天多高地多厚。又乱说话了。”

    “哈哈,爹,没有田咱也能给他做出田来!听书上说滇池贵州之境少平地,多小山,人们全是在山上种田,谓之梯田,一垒一垒,从山脚开到山尖,明晃晃全是水田。像一面面琉璃镜子,漂亮啊,得养活多少百家人口。”

    刘三被说得心花乱溅,道:“这,这,好像,我以前在外省是听过有这么一回事,不过没亲眼看见。难道这竟然是真的?要是如此,当年我们家又何愁挨饿?你老爹我又何愁长不得比你公公魁梧?又何惧兄长抢食。一见他就吓得双股颤颤?”

    说得春花娘流了几滴泪珠子,哭道:“花儿啊,你该早点出生!有了粮吃,我们家得少过多少艰日子!我和你爹都是穷怕了饿怕了啊。当年为了一斤谷子能放下尊严,向人磕头作揖啊。都不知道我们怎么带大的你!”

    怀孕女人易多愁善感,春花连忙笑道:“娘。不是一切都过去了吗。现在都是好日子,有人有地有钱,还怕什么!”

    刘三生怕春花娘哭出个好歹来,忙转开话题,“花儿。那要买了这几匹山,就没有余钱买好山地了。我们家佃的,唐大财主家的山地就不错嘛!我们要不要去买他的地看看?”

    春花道:“爹,你又不是没和唐财主打过交道,抠得要死,铁鸡公拔不出一根毛,他一向把地捂得死死比儿子还看得重要,哪里肯舍得出卖!”

    “卖不卖,我去问问不就行了。”

    春花娘道:“哪里是问问就行的。问一问,凭唐财主的大嘴巴,一定传得人尽皆知,到时候你兄弟,你老爹,不跳出来说话吗?不准买山地,要买熟田;肥水不流外人田,买刘姓本家人的地之类的话,我想都想得到,他们要怎样说。说不定又要生事,什么借钱啊修房房,我看要烦死,不如一气用了个干,大家都没想头。”

    陈夫子、二壮娘子带着春月春雪从山顶山下来,小布篓子装满了山菊和野葱,说说笑笑间,就到了春花他们跟前,停住,道:“两山之间还有一汪活泉,又有山花香草,好有意味来哉,此地甚为美妙。”

    春花笑道:“还有山雀百灵鸟,等种上了谷子,栽了好桑,又是翻好景色了。春天还得捡着蘑菇。夫子此处素手弹琴何如?”

    陈夫子还未回答,春月就抢着道:“要是弹着弱着,突然飞来一条菜青蛇,啧啧啧……”

    陈夫子脸黑了一地。

    春月发现大家都瞪着她,连忙改口道:“去抓死老鼠……疏忽地不见!夫子,山里本来就有蛇嘛。我也怕怕。夫子,我保护你。”

    陈夫子索性不理她,问春花娘,“大娘子,你们决定买这些荒山了吗?”

    “决定了。买下来,成了自己家的财产,才好搞建设。砍掉一半松树,种桑,开田,辟土,以期绵延后世子孙。”

    陈夫子可惜美景会被破坏,但知道农业对农人的重要性,就道:“我看再养几只鸭,还有鸡,边上插一片木棉花做篱笆,完全就成了一家私人所在了。到时候既风雅又实用。”

    春花拍手笑道:“夫子就是高明!木棉无根就活,做了篱笆,隔绝了外界目光,省了好多事。再栽上些好菊花,那可真是又成了美景。”

    “要想吃好鸭蛋,能种菊花?我看到时候里面什么花都要被畜生毁个干净了。”

    二壮娘子笑道:“我的好娘子,这你就不通了。虽然不能种上好菊花,却能种南瓜花丝瓜花扁豆花,又有桃花李花梨花杏花,春天开起来也实在美亦。哪一样不是好的。”

    陈夫子听了高兴,笑道:“是吗。那我可期待那一天了。”

    春花娘笑道:“凭我们的双手,定然会有那一天。夫子,你就在我们家好好地养老吧。”

    陈夫子抿嘴一笑,心里的确有了念头。

    刘三道:“我们一定把你当成父母一家孝敬!哎呀,说到开荒山,这八字还没一撇呢,看来明天得到镇里去跑一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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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忙

    PS:补1号的更。

    刘家村与赵家村虽说是邻村,却相隔甚远。前者较之地势开阔些,离镇子更为顺路,而过了刘家村往后就是崎岖的山路,连赵家村在内后面绵亘的都是深山老林,除了山与山之间的小平地,几乎都没有水田的存在,是以越往里越渐穷困。

    刘家村后面的几座大山算是一个平地和山地交界缓冲地带。

    可想而知,这些地方连人烟都是甚少,官老爷请人去开荒种地白送都没人要,又怎么会有人出价钱来买。人口少啊,要努力发展人口生产啊,要不然官家的地怎么卖得出去,国府如何充盈啊。

    还算那几座山位置好,官老爷才把地卖得出去,心里一松快,就又附送了刘家村边上几块无主荒地。其实就是一块平坦些的斜坡。但刘家人也高兴啊,不要白不要嘛。

    听说刘三竟然花了五十两银买了狗不拉屎的几座荒山,刘老头无法淡定了,扯着他的耳朵骂道:“你有钱没处花销了?眼前儿子都要出世,还混花钱!你要木材,哪里不是,随便两三钱儿,尽有木材与你用,何况买那荒山!个败家子儿!把地给我退了!听到没有。”

    刘三无奈,表白道:“爹啊爹,我心中有数呢。有规划,前景美好,不好跟你说!”

    刘老头自已动手端了凳子坐下,“老子有的是时间,你可以慢慢儿地说!说得不好了,牙打没你的!”

    刘三只好把春花的打算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前景听起来很美好,但刘三活了这大半辈子,憧憬了多少美好的江西,又能真正地实现多少。他心中并不是没有一杆称。不由自主地,刘三说话声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春花说的虽好,但是否能实现,怎么实现,刘三心里没底。

    刘老头比刘三还多活了代。自然更懂得摸着石头过河的道理,“说得好听,那前期投入要多少哇,你知道不知道!”

    刘三被说服了,耷拉着头不说话。

    春花娘其实当春花小孩玩耍一般,反正那钱是她自己挣的,如今又有了兄弟,立场改变,春花娘自然不好再像以前一样捂着钱不动。免得被埋怨成把女儿的钱用在儿子身上。虽然世人都爱儿子,把女儿的钱用在儿子身子的人家多得是,但她王菊却不能做这样的人。儿子女儿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都是宝贝。

    况且花了钱总算买下了地不是,想开些,平时五十两银子连一匹山都不买不到呢,这还是占了大便宜。只要自已勤快些,如今薄有基业的。子子孙孙总不至于饿死。

    春花娘这样劝服了刘三,后者却想。任女儿怎么花钱,总是带不到嫁妆里去,花了钱留了东西,总算没吃亏。

    春花估摸着猜得到双亲的想法,但不过一笑置之,双亲实好。万不能用现代之眼衡量之。

    春花道:“公公,你不要担心,我们家花的钱值得。当年投入当年就能见效,就能收黄灿灿的谷子,就饿不着人!你看我们才花五十两银子就能买三四座大山。不说其他,光是松木就不只这个钱!”

    刘老呛声道:“我知道松木不只这个钱,但也得有人来砍他搬他运他,不算人工钱,当然值钱!这个家到底是谁在当,你小小女娃,没长牙齿的人说话,不晓得天高地厚。总是想这想那,一会铺子,一会家里,一会种菜,一会种麦,现在又搞什么蚕,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总是图新鲜,稳不来,不懂得守成,再好的条件都要被你们浪费掉!自家辛苦创造的东西总是被别人享福,我都不稀说你们!”

    春花娘有点尴尬,一说还真像公公讲的那样,一阵一个样,搞了这样搞那样,像小孩子没个定性。

    春花心中有丘壑,但在被人认定失败又想说服他有理说不清的情况下,只能选择把话重复一遍又一遍,“当然,也要算人工!不过这些是小头,等我种上了桑,栽起了稻,那才是真正的赚头!我敢说,明年一过,我家的山价值绝对会超过现在的几倍!”

    “痴人说梦,简直是痴人说梦!要是你在山上种活了谷子,我就,我就……”

    春月接口道:“就你姓!”

    春花不能说服公公,有点无处下手的挫败感,被妹妹一打岔,不由笑了。

    刘老头气得吹胡子,瞪了好几眼拂袖而去。

    公公虽然被气走了,刘三和春花娘的担心却没有停止,忐忑不安,道:“花儿啊,你说我们家的计划能成功吗。你公公说得对,我们家就是东一头西一头的,没个抓拿(轻重的意思),虽然出了名,但真正进腰包实惠的东西实在没有几个呢。”

    “要不我们还是专心做一样事情吧。我们都是升斗小民,心不要那么大。”

    春花道:“爹,娘,你们相信我吧。等我们家谷满仓,牛羊遍地走的时候,你们会发觉现在的担心全都是多余的。”

    刘三和春花娘不好打击女儿的信心,只好嘴止附和,但脸上的表情却绝对不是这样。

    春花无奈,也懒得再说下去,反正事实胜于雄辩,且看以后的吧。

    陈夫子道:“春花,既然你走了第一步,就应该把接下来步子走齐,不能半途而废。”

    春花刚想笑答说还是夫子了解我。

    陈夫子又道:“种不出粮食,以后就是一座荒山,又怎么地,自已的地自已做主。”

    春花的笑就还没绽放就枯萎了。

    七嘴八舌真是不好办事。

    不管大家的意见何如,地终归是买好了——先斩后奏的确有其美妙之处,现在的打算就是如何利用好管好地,让地的价值得到最大的体现。

    现在的刘三已忙得脚不沾地了,街上铺子的生意火起来要人,山地规划要人,家里怀孕的娘子也要人,刘三从来没觉得哪一年有今年这么忙,但幸好是喜悦的忙,有盼头的忙,也就只好暂时入下牢骚,努力奋斗了。

    秋蚕和夏蚕养法并没有区别,不过是气温条件不一样,蚕的发肓要缓慢得多罢了。出了四眠,蚕开始疯狂地啃吃桑叶,每日几大背篓桑叶,别说摘,就光是从山坡上背回家,都勒得肩膀够呛。还好,村人对春花家的蚕相当重视,有时帮忙摘桑,有时提供桑叶信息,不至于使蚕儿们断顿。

    春花娘摸着还没显怀的肚子,心满意足之余还有沾沾自喜,他们刘三家终于也有一天能受刘家村人这么重视,实在是意外之喜。

    “花儿,撒了水喂蚕吃,会不会得水亮蚕(即蚕亮了,却不结茧)?我婆母活了五六十年,她可从来都让我不要让蚕沾上一滴水呢。这样会不会弄死了蚕?”

    春花忙得脚不沾地,还得给村民们解惑,“不会!现在天气干燥,蚕光吃桑叶,水份不够呢。就是要加了水,蚕吃了水桑叶,才长得好呢,少得病。”

    “今年你们家又要增加多少生丝好卖钱了。这么多茧子,缫成丝,这一个冬天,你们家都有得忙活了。你们家要是忙不过来,我们家可以帮忙呢。”

    “这季蚕,挑了不好的茧子,我是准备全部都留做种的。估计剩不了多少缫丝的茧子。”

    罗氏天天泡在春花家,道:“花儿养的蚕好!除去尾巴儿蚕,我看大部分能做种蚕。这种蚕一定要留好,没有受过症,以后出的蚕子才好养。”

    春花娘道:“这季蚕是一点点症都没有受到,我养了这么多年蚕,还是第一回遇见这么好的蚕。只可惜了这点尾巴儿,不能做种。”

    上回夏蚕外村的妇人常来刘三家帮忙,刘家村人光是眼红不愿上前帮忙,这回她们学聪明了,帮忙是其次,这是学技术啊,傻瓜才不来帮忙,也不故作清高光眼红了,争先恐后地跑来帮忙,甚至暗中还排好的秩序。

    春花娘就觉得家里真是一天比一天热闹啊。无比心焦别人把好技术学会了,以后自家吃什么,但又不好把别人轰出门去吧。她就只好干着急。

    孕妇总是比常人要忧思一些,晚上春花巡视了一遍蚕,拉住娘的手亲亲热热地说:“娘,今天你怎么了,又不开心。”

    “花啊,你说你要是把技术都传给别人,以后谁还来我们家卖蚕啊。是不是太傻了,别人又没有给学徒费。”

    “呵呵,娘,现在又没有所谓专利……嗯,好技术大家都学,一起致富也好嘛。”

    “春花!”

    “娘,我心里有数呢。又不图生丝钱,我想赚蚕种钱呢。这才是我关注的重点。大家都养好蚕,才需要蚕种,才卖得出去。蚕种却不是那么好弄的,没有好的方法就算别人家留了好蚕种,出了毛蚕,也可能会生病。到时候大家知道我们家的蚕好,才会来买。”

    “我又不是真个傻,就算要推广技术,总得等我们家赚足了再说吧。娘,你就放一万个心吧,等收了蚕种,我还要教你独家秘制的好方法呢。”(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开荒

    顺利地将蚕送上了草龙,几天之后,茧白,择优质茧集中产卵,搜集之,蚕事不再对外公开。

    虽然蚕上了山,但人们的好奇心却并没有降低,大家都想知道春花是怎么处理蚕种的。

    或明问或暗示,总有人想窥得其中关键。

    刘三和春花娘进入高底戒备状态,日也防夜也防,生怕别人来偷窥。

    便防得了别人防不了罗氏,她堂而皇之地入主刘三家,要不是刘老头不耐烦让她回去烧洗脚水,她是准备静坐到大半夜的。

    罗氏的学习精神值得肯定,就算半夜爬起来趴门缝偷看,至少,比之春生娘不劳而获,等春花娘再产下个小妹崽子,家财通通归了春生的想法高尚。

    就算和春花家关系最好的姨妈,对蚕种的保存方法也有自己的主意,但她光风霁月惯了的,有话直接就说:“妹妹,你们家的蚕种是好的,到时别忘了姐姐那份。春花,我想你们家总没有把全国的蚕种生意都做完的道理,到时候,你要推广,一定要记着姨妈,我也想多赚几个家用钱,好给你哥哥修房子的。”

    春花转头和娘笑道:“姨妈眼界就是高,我的打算别人都没看出来,都以为我们家要当养蚕生丝大户呢,她却看得分明。”

    春花娘目不转睛地盯着春花的动作,嗔道:“把你一个人精的,天下就你一个能人呐?你姨妈痴长几十年,不是光吃饭的。哎,哎,花啊,你搅这朱砂水儿做撒呀。难道这就是你的秘方,大半夜不睡觉就是来给蚕子蛋洗澡的?”

    春花将朱砂水搅和好了。轻轻地将蚕卵放入浸泡,挑出不饱满浮在水面的瘪种,约浸制半个时辰,取出蚕卵,摊放在光滑的细麻布上,等它慢慢沥干。

    “娘。你说对了,这就是关键。蚕种留得再好,没有这关消毒的程序,出的蚕那也很容易得怪病,养不长久。”

    陈夫子不关心农事的人物,都被春花神神秘秘的样子挑起了兴趣,半夜三更不睡觉,跟着刘三家人一起来看秘制蚕种。

    二壮早就呼呼大睡,明天还要早起舂米呢。自从他来了之后。这舂米的活计就落在了他一个人头上。二壮娘子倒想跟着陈夫子一起去看,但没好意思。小云压根不关心这个,在隔壁房间打瞌睡等着夫子就寝。

    “出生决定命运,要想养好蚕,种子绝对是要最好的。蚕种的好坏,第一是母蚕的优劣,第二是就是出壳时受没受到感染。蚕出壳的时候,要咬碎表皮最易受到感染。如果我们把表皮清理干净了,蚕儿出生的起点就少受症。以后才少生病,养得顺利。”

    陈夫子道:“那这样干了以后就保存,然后直接就等出蚕了?”

    “也不尽然。等到了明年,要取蚕的时候,又用石灰水消一次毒,干了后。沾浆糊摊匀了固定在切得方方正正的糙纸上,既美观又好售卖,免得到时候又为一文钱是买十颗蚕种还是十一颗蚕种起争执。”

    春月眼睛亮亮的,道:“就像称米用斗量一样,蚕种不能用斗量嘛。也不能一颗一颗数!”

    “好新鲜的想法!”春花娘不由笑到,伸手拍了春花一下,笑道,“狗小崽子,想精想怪的,亏你想得到。别人用小拇指大的纸勺量蚕种,你却要一张纸一张纸的量。不过这样卖起来是很方便的哦。”

    “那当然。这样也避免了粗心的农妇将蚕种掉在地上捡不起来的麻烦。一张纸蚕种一出,漂漂亮亮的,先不提蚕种好坏,光是看这包装人家就觉得我们的蚕种高人一等了。”

    一家人说说谈谈快到四更天麻麻亮了,才算尽兴,各个回房睡回笼觉,早上起来虽然各人眼睛都黑了两团,但大家的兴致却十分的高。尤其是别有用心的人又过来问蚕种处理得如何,妄想主人无意间透露了技术的时候,大家更为兴致高昂。

    通常情况下,有共同秘密自认为与众不同的人群更容易亢奋不是。

    罗氏已从大家的表情之中看出来,昨晚她去烧洗脚水的时候,那个秘密技术已经实施过了。她意识到自己错过了机会,心里非常恼怒,也不和后人使气,只捞着刘老头大吵大闹。

    刘老头也在无意之中,给春花解决了一个光明正大偷窥的大麻烦。

    将剩下的蚕沙桑叶残渣全部扔进粪池发酵生沼气,再扫屋搜屋用石灰消毒,又洁净蚕具,一家人忙忙乱乱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可谓是累得腰酸背痛。

    春花家把着绝密的技术不公开,刘家村人也不敢责怪,不过此路不通别路通。

    陈夫子最近吃了香,大家都认为春花有如此的大出息,是这个夫子教得好,于是都对她格外尊敬起来。

    陈夫子平时不大出门,出了门遇到村民也是爱理不理的,村民以前觉得她是傲气装样,现在却觉得她理应如此,这才是一派名师的派头。

    一路都是嘘寒问暖。“陈夫子,你出来玩啊,小心蛇。”“别踩着了狗屎。”“小子们,不能碰着夫子!”

    村民的形象顿时可亲可爱起来,与以前认为的愚妇愚夫大为不同,陈夫子觉得乡间的生活惬意起来。

    “夫子啊,你还收学生不?你看我家牛蛋儿怎么样?我家没钱,鸡蛋能当学费不?”

    “我儿子不听话,当学生你管不住?我知道。所以,你看我行不?我想学认字儿?顺便,能不能教我点技术哇?”

    四十多岁的黄脸婆儿要来当小学生?好可贵的学习精神!

    陈夫子不能教导四五十岁的老学生,更不能教导技术,于是,她又过上了宅女的生活。

    三芬在长辈的指使下出现在春花家的时候越来越多,又带了更小的童子,一会问这问那,一会搞东搞西,一会调皮捣蛋,陈夫子耐性用尽,挥起了戒尺,把孩子们的屁股打得啪啪作响。

    春月春雪拍手叫好。春花松了一口气,一个孩子就是一个魔王,一群孩子那就是魔兽世界,家里终于清静些了!

    碧芬心里也是一阵解脱,她性格骄矜,哪里能依着母亲的意思去和看不起的人作小伏低。她并不认为春花家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运气好而已,换成是她,早就不知怎么举国闻名世界尽知了。

    大小芬却能一心一意地跟着夫子学起刺绣来。

    小姑订了亲,家里到了年纪的女孩也能订亲了。大芬好不容易才和三叔娘娘家侄子订了亲,现在已经懂事了很多,想趁着这个好机会好好学习刺绣,将来得夫家看重。她是姐姐,和亲娘一样负责妹妹的教养,自然催促着她一起学。

    小芬比大芬只小一岁,也是该订亲的年纪,不可再和以前一样懵懂度日,鹦鹉学舌一般别人说什么应当是什么。就算是长辈,也各有立场,自己首先应该把自自立场搞清楚,不能再一味跟着婆婆孤立三叔家。看三叔家的走势,只有上升没有下沉的,聪明人合该跟着春花娘一起滚(混的意思)的。

    大芬想起未婚夫婿英俊的面孔,心中一阵甜蜜,以前头上生疮长虱子脚下起泡流脓的日子将不复存在。

    大家姐妹一处,日子也是过得飞快。

    刘三将姨妈家的小母牛买了下来,日日喂草喂料,照顾得无比精心。现在它还小,不能肩负起犁田的重任。刘三租了一头牛,将山地边缘的斜土整理了出来,量一量,竟然有两三亩地,可把他高兴坏了。饥荒年生,这地就能活人命呢。

    按刘三的懒主意,就种着这几亩地,平时进山砍点柴,伐点松木做家具,这日子就算完满了。可禁不住春花娘的反对意见啊。既然春花说得那么敞亮,就试试吧,反正大头的钱都花了,还在乎小头的钱。

    春花叹了一口气,古代没结婚的娘子就是不好办事啊。她想请劳工来帮忙整地,自己都不能出面,而要通过娘再通过爹才能办到。

    远亲不如近邻,姨父再能帮忙也是有限。刘三请了刘家村的壮年劳动力进山伐木。

    砍下的树去除枝蔓留下主干放叠在空地上。将三分之一的松树放倒后,再挖出树根树桩石块,整理成平地。这些活儿说来容易做着艰难,足足花了半个多月时间,请了二三十多个村民,才完成了任务。

    不过请邻居干活一般是不开工钱的,但毕竟时间有这么长,刘三也按市价给了工钱。

    大家能在农闲赚到钱,当然十分高兴,个个精神头十足,十分力气十分使出来地做活。

    人多好干事,顺手又将土地整理成田的式样。

    好多人都劝刘三,“兄弟,做土地种点高梁就罢了,你恁天真,还想做熟田,想得可别太美了。”

    刘三道:“不用劝,是我女儿想的法呢。以后沃野千里,请看着罢,明年还请你们到我家来打谷子!”

    人们哈哈大笑,“兄弟,如果你能种出谷子,我做白工,自负饮食帮你家打谷!”

    刘三听出了嘲笑的意思,气性一上来,与他击掌为誓,道:“好!明年就来打我家的谷子!我现在就订下你。”(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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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女的幸福生活介绍:
农家女儿发家致富、家长里短、啼笑皆非、彪悍爱情的幸福人生。奋斗史,有点灰姑娘,小家温馨,大家宅斗。
希望宅斗片断能气得你想揍人。
PS:本文幽默,可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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