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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啁啾     农家女的幸福生活txt下载     农家女的幸福生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四章 葡萄和草莓

    寺眯,不管光头儿的还是带发的女尼,有哪个肚里没有泡一坛子苦汁子。自己都没管好自己,又哪有心思去八卦别人。自己过自己的,赚足生活费,填饱没油水儿的肚子,就是人生大事了。

    付岚松了一口气,对于此刻的她来说,有什么比无视她来得更幸福呢。

    简单、枯燥,日复一日,寺庙的生活比平日的打打闹闹更显得踏实心安。

    佛香制起来异常简单,竹子削成细签子,黄糙纸密实地裹之,再染上颜色香料,风干,便得了。日日地制佛香,付岚的双手磨了一层层的老茧子。

    才几句话,付岚就已经手儿麻利地裹好了几支竹签子。

    春花擎起一支制好的佛香,笑道:“表姐,你这手艺可以出师了!我看比市面上卖的香品相都要好。以后出来,就有一门手艺傍身,实在划算!莫看这么一支小小的香,利钱大大的多呢。竹片儿糙纸染料,样样都便宜,制出的香来,却哪家不需要?就算薄利多销,一家人都可以靠制香过活了。”

    付岚本不大想说话,闻听春花满口利钱,忍不住搭腔道:“你呀,以前怎么不见你满嘴银钱!佛门净地,怎好说些钱物财产。”

    春花见她说话,心中一喜,“怎么不能?佛祖不要香火,僧人不吃饭?都张着嘴儿要饭吃,没钱哪成!姐,你看你,如今做活多细致啊,这么小小一根签儿,两下就裹了,以前某人那是宁愿拿粪桶子都不想拎绣花针呐。”

    付岚不答。

    “表姐,我们都饿了。你招待我们吃一顿素斋啊。观音寺的素斋,平时我们想吃都吃不到,如今有了表姐在这里,也可以亨亨口福喽。”

    付岚是带发修行者,家里与了寺庙银钱的,得了一间住处。不像其他年幼小尼,住的是大通铺。

    从园子里扒了些嫩嫩的青菜尖儿,拿素油炒了一个蒜蓉菜尖儿。寺庙外有卖草菇的,烧了一个笋菇浓汤。豆腐也是现成的,浇了酱料做了一盘子素鸡。再蒸上一小甑子喷香的大白米饭。

    饭菜才摆上桌,屋外头就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尼姑探头探脑地往冒着热气的桌子上望,脏兮兮的脸上还有泪痕,口角挂着清水,看起来是馋极了。

    付岚给她装了一碗饭菜。蹲下道:“拿去躲着吃吧。别又被抢去了。”

    小尼姑伸出黑漆漆的双手,捧了饭一溜烟儿跑了。

    付岚叹了一口气,何处又是清净之所呢,连佛门之地都少不了争斗。

    摆了碗碟,拿上筷子迫不及待地就吃起来。姐妹们都是长身体的时候,饭菜可劲儿地往嘴里填,不一会就把一桌子饭菜吃得精光。

    好在春花娘时常拿米拿面过来,不然春花三姐妹这一顿吃的。付岚一人都要吃上一两日了。

    吃了饭,付岚要去念经。春花姐妹只好告辞出来。

    春花忖度着付岚的言行,心里有些宽慰,看来表姐心灵上的创伤已是好了许多了。

    吃了午饭,先到瓦市上走一圈,看有没有新鲜好玩的东西。

    虽然是下午了,瓦市上仍有不少人在买卖农产品。

    “唉。大娘子,今日有空?”

    春花正瞧着花篮花样好看,闻声抬头一看,原来是富贵。

    “富贵叔,你这个大忙人。怎么有空来这里?”春花笑道。

    “呵呵,我来看看有什么新鲜菜没有。大娘子,自从去年分红你来了一次,可好几个月没来得福酒楼了。什么时候有空来坐坐啊。”

    春花笑道:“好啊。最近生意怎么样?”

    “马马虎虎吧。没有去年那么火了。现在好几家饭馆都做火锅,也做香肠,把我们酒楼的客拉去了好些。大娘子,若你还有些什么好食谱,可一定要说出来啊。”

    “我还真有一样新鲜食材。嗯,也算顶新鲜。城里大酒楼也有卖,不过不普及就是了。我们镇上可能除了镇长家,估计也没几个人吃过!”

    富贵猜测道:“莫非是番椒?”

    春花双手一合,笑道:“果然是食铺的大掌柜,对食物的消息果然最灵通!我说的就是这个番椒!”

    富贵不好打击春花,话儿只朝好的讲,“番椒是个好东西啊,那味儿实在霸道!吃过一次,就想吃第二次,顿顿都想有它。不过,就是那价比黄金,寻常人家可买不起。”

    “你老直接说成本太高,推广不了嘛。”

    富贵呵呵。“成本高还不算,关键是这个东西有价无市啊。除了为官作宰的,寻常人家哪里买得到。听说全国就那么几户人家会种植,僧多肉少,有钱也买不到嘛。”

    春花笑得很畅快,“富贵叔,我说,我能搞到大量番椒,你信不信?”

    富贵吃惊地道:“你能搞到番椒?有哪里?有多少?”

    “暂时保密!再过一个月,我再给你信儿!”

    富贵抓心挠肺地痒痒,却只能道:“那好!到时一定给我个信儿!先说好,你的番椒只能卖给我一家!”

    春花笑道:“这可不能够!今年量少,你一家吃得下去,明年量多了,你可吃不完!”

    富贵吃惊,忍不住问道:“怎么,你还有很多?不知你是哪里的门路?我家老爷走南闯北,都才带一点点回来……”

    “富贵叔,我自有门路,到时你就知道啦。”

    富贵千叮咛万嘱咐了,这才放了春花离开。

    春月好奇地道:“姐,你们说是不是家里种的那个番椒啊?那么一点点,真值大价钱么?”

    “物以稀为贵罢了,以后种的人多了,价钱自然要降下来。”

    “那趁着现在稀少叫爹爹多种些啊!要是爹知道番椒这么值钱,估计要悔死了,早知道全部土地都拿来种番椒。”

    春雪笑道:“可是你没听大姐说就算有土地,也没有种子啊。”

    春月嗔道:“就你记性好!”

    “那是你忘性大吧。”

    “我是压根就听过大姐这么说。”

    春花由得妹妹们斗嘴,闲闲地逛着。她又看到那个专卖稀罕果树花草的游商,连忙上去,笑道:“大叔,好久不见啊。”

    游商见是春花,亦笑道:“大娘子,又来看花啊!”

    “是啊,今天你手里有什么好货啊?”

    “有啊,去年我淘到一株番葡萄,好不容易养活了,你要不要看看?”

    春花惊喜地道:“当然要看!在哪里?”

    “那大花盆里的不是?哎呀,这个家伙可不好养活,在我房子里养了一个冬,天天用被子捂着。开了春,本来我都以为它死了,想不到又活转过来。真是费了我好大力气。”

    番葡萄其实就是新疆那边传来的,但是距离远,想弄一株过来,确实非常费功夫,要不是运气好,平常哪里见得着这个。

    春花盯着那株葡萄,老枝有半人高,上面发了绿绿的枝儿叶儿,看起来颇为精神。

    游商看春花的神色,就知道这桩生意十之**成了,老脸鼓起笑来,“这个东西本地没有,它不好养活,不好栽种,多半也结不了果,就图它的枝条虬髯好看,文人墨客最爱的。你要是喜欢……”

    春花直接道:“多少钱?”

    游商伸出一只手指头,“五两银子,不二价!”

    春月嚷嚷道:“五两银子?!你去抢好了!”

    游商叫屈道:“小娘子,五两银子不高了!要从西域那么远过来,光是车马费都不只这个数。还要花费时间精力,如果不是我老儿,这株树早就死了。唉,要不这样,我这里有半两草莓籽儿,做个搭头,送与你成吧?”

    春花惊喜地道:“草莓籽儿?有多少?”

    “只有二两。这也是西域传来的好东西呢,你可莫小瞧了她,结出的果儿甜得紧呢。”

    东西虽然贵,但是都是精品啊。春花二话不说,掏了钱就把东西买下。

    游商将银子咬了又咬,暗自笑春花这傻子,葡萄草莓虽然都好,可那是外邦来的东西,本地它养不活啊。就算活了,它也就是一株草,有什么价值啊。他只是捡了人家扔了不要的东西,就卖五两银子,当真合算。

    他也不怕春花养死了草来找他,谁叫她不问怎么种植呢。嘿嘿。

    春月盯着葡萄树,埋怨道:“姐姐,你花五两银子买这株丑得哭的树,太不划算了,当心挨娘的骂!”

    春花心里非常激动,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好妹妹,先莫告我,等你吃到甜滋滋的大葡萄,你就知道花这银子是非常值得的了。”

    春月春雪齐齐吸溜儿了一口口水,道:“大姐,真的是甜葡萄?葡萄不是都是酸的吗?”

    “那是本地葡萄,是有些酸不大甜,不过这种黑葡萄却是非常好吃的。”

    春月来了一句,“我的好姐姐,你怎么知道它是黑葡萄?你以前见过,你认得?我看它的叶子和本地的野葡萄相差不大嘛。或许叶片儿稍微大了那么一丝丝儿?”

    春花脸上一僵,她还真不认得,“这……等到它结葡萄了,不就知道了。”

    “那草莓籽儿,你不会也不认识吧?”春月啊了一声,叫道。

    春花:……(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挨打

    好吧,春花还真不认识什么黑葡萄植株草莓籽儿。

    她只是思维定式,下意识地就认为西域来的就是黑葡萄。草莓籽儿也总不能长出西瓜来吧?

    话说,这些小籽粒儿里有几颗大粒的,说不准真是西瓜籽儿呢。

    春花握着手里的东西,只希望那老头莫骗她才好。

    回到家将葡萄树小心地栽在土里,填上厚厚的肥料,拿脚踩实了,只等它怎么长成了。

    草莓籽儿也细细地撒在土里,再围了一个篱笆,免得生的小苗被鸡吃了。

    番椒苗长势喜人,差不多有一尺来高了,成片成片的样子,看得春花心里喜滋滋的。

    村里人每过一次路都要问问这是什么,栽这么多,是要做什么。

    春花娘听春月说番椒能卖多少多少,恨不得永远守住这个秘密,哪里会说是什么。

    人们得不到答案,心里就更好奇了,隔三岔五地来看。

    “唉,你说这些人老往我们家地里跑,图的是什么啊?”

    刘三得意地笑道:“图的是什么,图的是银子呗!”

    “这个东西精贵,你可要好好看着啊,莫让人扯走了。”

    “我晓得啦。这些天我不天天都往地里跑吗。”

    “你说我们家花儿怎么总是搞得到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番椒长不长得成还是另一回事,我看她那五两银子葡萄草莓心里就来气。五两银子啊,这死丫头真是个没长脑子的!看她能种出一朵儿花来!哼!”

    刘三也心疼,道:“能怎么办,买都买了,由她折腾呗。官家赐的封不就是专门搞这些的嘛。不然哪里配得起每月去官府领的米领的钱!”

    “好好好,你就惯得她。反正那钱也是她自己挣的。我不说,行了吧。”

    两口子正嘀咕着春花,又有人过来了,喊住刘三道:“老弟,你这栽的到底是什么呀?透个风儿让大家都跟着发发财嘛。”

    刘三爱理不理地道:“啥发财啊,瞎搞呗。我们家花儿要做试验。只是些花儿草儿的,能发什么财。赔本还差不多,光是买这些种子,家里就去了十来两银子了。你说能发什么财?”

    来人嘿嘿,却不相信,眼睛珠子落在番椒苗上,恨不得盯出一个洞来。

    有福有寿开始调皮起来,自己不会走,却鼓捣着腿儿要往外面跑。春花娘笑骂了一句“小祖宗”。只得抱了他们出去走走。

    春花理着那些顶着两片子实的“草莓苗”,笑道:“草莓啊,草莓,你可得真是草莓,若不然,我的耳朵都要被娘念出茧子了。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春月和春雪蹲在院子里挖蚯蚓给鸡吃。春月嘲笑道:“大姐,还有那葡萄树呢!五两银子的葡萄树,可千万得保佑它能结黑葡萄!”

    春花呸了一声儿。骂道:“死丫头,叫你告我。为了一只头花就能出卖我,以后结了葡萄草莓,没你的份儿!”

    “姐啊,我又不是故意的,哪知道是娘骗我呀!哎呀,臭鸡。又啄我,哼,不喂你了!我找夫子绣花去。”

    “你还知道绣你的花!那绣棚子摆着都生虫了,都没见你动一动。你忘了,下午夫子要教我们画画儿呢。我们去江边把毛笔还有笔洗清理一下吧。雪儿,莫玩了,夫子午睡该起了,看见我们没备好画具又要挨罚了。”

    从家门口往下走一个石头阶梯就是涪江了,此处水浅,人们搭了不少洗衣石,农妇们一般都会来此洗衣。

    几姐妹踩着绣鞋儿,鞋面儿上串的蝴蝶随着人行动扇动着翅膀,半旧的襦裙儿轻轻起伏,腰肢款款,身姿窈窕,真好一幅仕女图!

    远处的人们见了,皆道哪家的大娘子好人品。

    暖日当空照,江水凭自流,微风细细,波光点点,青山绿水,徜徉其中,心情不自觉变好。

    春花掬一把江水,脸上泛起了笑。

    春花娘的心情现在却十分地不美好,基本上她现在是想杀人的状态。

    什么叫自己看上了男人私下约会,还什么私奔之类,再狠毒的,连私娃子的谣言都有了。

    这都是什么时候传出的?

    春花娘和人吵完架气冲冲地回来,一到家就叫三春跪下。

    三春不解,却不能忤逆她,扔下画笔,跪下。

    春花娘抄起一根竹条朝两个大女儿几下挥过来。

    春花春月跳起来,小腿火辣辣的,不用看,就知道铁定起血痕了。

    好久没挨打了,春花憋屈得慌,喊道:“娘,你怎么打我?”

    春花娘看女儿敢躲,气不打一处来,挥起竹条啪啪啪又朝春花打几下。其中几下抽到画纸上,将上面的雀儿划得稀烂。

    春花娘看那画比年画儿画的都要好,宣纸又值钱,心头既疼又气,抄起竹条,毫不客气冲女儿挥去。

    春月和春雪吓得直哭。

    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地,春花也急了,边躲边叫,“娘,干嘛啊!你要打我,也得说说原因啊!”

    乡下女人教女就是这样粗暴,陈夫子又一次生出些悔意,回想她怎么落到这户人家的,好像她都记不起了。

    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好好的一个女学生打成个要饭婆,陈夫子一把将春花拉住,不大高兴地道:“女子修德言容工,你这个样子像什么话,还不进去梳洗一番。”

    春花娘素来尊敬她,只好停住手,缓了缓脸色,道:“夫子,你莫要护着她,不好好打一打她,她就不知道流言杀人四个字。”

    “流言虽能杀人,可也有护短二字!先容春花梳洗一下,再训她也不迟。再生气,女孩子的脸也要紧呐。能在娘家待几年?”

    春花娘颓然地放下竹条,“夫子,你老不知道,外头都说些什么呢。”

    早上好容易才梳好的发髻被竹条儿挑乱了,春花只好将头发打开重新梳一遍。越想越是气,心里不禁委屈起来,洒了几滴泪,眼睛通红地走出来。

    被陈夫子一说,春花娘心里的气已消了一半,看到春花眼儿红红地出来,剩下的气也消了。

    她是个暴炭脾气,火气说来就来,说消也消得快,心里有些悔意,道:“打你也是为了你好!可打得疼了?”

    春花眼一热,险些又滚下泪来,忙止住,闷声道:“疼!”

    女儿娇软的声音一出,春花娘就撑不住,连忙将她拉到身边,道:“唉,娘下手重了些。下次注意些。”

    春花一僵,还有下次啊。

    “打在儿身,痛在娘心。我打你也是为了你好。现在不把你教好,以后到了婆家,犯了错儿,你婆婆要怪娘没教好。”

    春花忍了气,嗯了一声。

    春花娘看春花还是不服气的样子,叹道:“好了,今年你也十二,也知耻了,若是再打你,你面上也不好看。以后犯了错儿,娘不打就是了。”

    春花这才吐了一口气,面上好看了些。

    “婆婆教和娘教,哪个更重,你自己掂量掂量。就是你要怪娘,娘还是要打你。等你出了嫁,你婆婆管你,就是不是打不打的问题,而是赶不赶不出门的事了。”

    春花挨了一顿打,心里哪里会高兴,瘪着嘴道:“娘,说来说去,今天你是为什么打我啊。”

    春花娘眉毛一立,手心又痒痒了。

    春花用手护住头,叫道:“娘,你刚才说了,不打我了!”

    “好了,好了,不打你就是。提起这个,我又是想打你。我问你,乡里怎么会有你和韩孝宗私会的传言?传得有鼻子有眼睛的,说是某某日,你单独去见韩孝宗一个外男。又是做吃的,又是嘻嘻哈哈的,门外都听得到你们说话。还说什么单独待了半天。我今天听到村人说道你,先和他们吵了一架,才回家来问你。你说,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春月道:“娘,我和姐姐一直在一起,我可以作证,姐姐没有和韩哥哥独处。”

    春花娘拧了春月的耳朵,骂道:“还韩哥哥呢,他是你那门子哥哥?以后不许叫哥哥!”

    “那要叫什么?”

    “还叫呢,以后连面都不许和他见,听到没有?”

    春月喊道:“娘,刘碧芬都叫韩哥哥,我为什么不能叫?”

    春花娘皱眉道:“她不庄重,你也不庄重啊。女孩子矜持一些总没坏处!以后不许叫哥哥!我不管这次的事是真是假,反正以后要和外男保持距离!不准单独出门!”

    春花道:“娘,我不知道这些传言哪里来的,反正我没私下和韩家少爷见过面。娘,话儿倒是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可是咱们乡下哪里有那么多避讳啊,小子姑娘不照样一起玩吗。成亲前玩得好的,见过面的,大有人在啊。你不能矫枉过正,杯弓蛇影啊。我们总不能真像城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一样,不出门不上山干活吧。”

    春花娘一听又是气,骂道:“死丫头,还顶嘴!反正我说的没错!别人家姑娘爱和男人怎么玩都可以,你们却不行!家里现在不要你们干活!以后不准出门!”(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翠花出嫁

    春花娘一管事儿,几个春都吃不消,她们根本不是宅门里的大家闺秀,怎么可能像人家一样成日呆在绣房里绣花打发时间。

    母女之间。的关系突然就有些紧张起来。

    如果春花心里什么想法都没有,这顿打挨得就有点冤了,但她对韩孝宗总有一股子情结在,就没法辣气壮得起来。

    不见就不见吧,反正人算不如天算,顺其自然就行吧。

    春花终日都有些郁郁,至看到院里长得肥嫩的芽苗儿心里才好过些。

    春花娘看女儿一天天地不快活,心头不禁有些愧疚,或许她真是把孩子打得恨了,现在都不大亲她了。

    刘三看孩子们都不太高兴,笑道:“过几日,你们翠花表姐要出嫁,到时带你们去外公家好好玩一天吧”。

    春月赌气道:“不去!我们以后都不出门,老死在家门里!”

    “鬼丫头,说的什么混话!谁说要你老死家门的?”

    “娘说的!娘不要我们出门!不等老死,我现在就要憋死在家里了!”

    春花娘哪里不知春月心里的小九九,不就是想让她松口,然后生活回到以前嘛。她偏不松口。

    只要一想起付岚也是因为爱玩爱闹,和村里的小子没个忌讳,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她就怕得战栗起来。

    以前付岚开朗又爱笑,现在的她一副波澜不惊七老八十老尼姑的样子,看得春花娘又心疼,又埋怨姐姐没把她管束好,生生毁了个好女子。

    就算是在家憋死,都再不能像以前一样玩闹了。

    春花娘暗自下了决心。

    春月见老娘一直不松口,有些失望。嘟着嘴儿不说话。

    刘三笑道:“真不去吗?外公家有船划,有糖果子吃,还有大池塘可以任你钓大鱼……”

    “去去去!不去才傻的!好容易才能出去一天!爹,你要带我们去玩啊。”

    “可不就是专门带你们出去玩吗?到时叫你外公撑了船儿,我们去涪江中心去钓大鱼去!”

    春雪眉开眼笑道:“好呀,好呀。爹爹,我们什么时候去呀?”

    王翠花在几个表姐妹中生得最一般。她和付岚一般大小,却生得比后者逊色很多,心里一直有些不忿。

    今天她却感觉扬眉吐气了!

    “还是我们这些老实的女孩好!你们看我表妹生得那么漂亮,却当了尼姑!唉,可惜了一个好姑娘,不然今天你们就能见到她了。”王翠花和她村里的姐妹妹说道。

    “那个当尼姑的,真是你家表妹啊?以前她来,看起来很骄傲的。现在却要当尼姑!都怪那个臭男人,把她给毁了!”

    “若是她自己尊重,人家也没有机会啊。”另一个村女撇嘴道。

    王翠花心满意足地理着红妆,笑道:“反正女孩儿生得太漂亮就是招蜂引蝶!反而是我们这种一般的命最好,最得婆婆喜欢。”

    “那是,你未来婆婆看起来好喜欢你的样子,定亲礼时拉着你笑得都不撒手的。你相公生得也高大。你以后有福啦。”女孩们奉承道。

    “那是!好女孩才有后福!”

    春花听不下去,转身出来。正碰上舅娘。

    舅娘正端了一盆剖了鱼的血水要倒,看见她一把将盆子扔地上。“花儿呐,你来得正好,帮舅娘把水倒进粪坑去,莫乱倒啊,免得到处都是腥味。倒了水去再去洗藕,厨房等着要呢。快点啊。”

    这一盆污水目测有二十斤。舅娘可真舍得,竟然肯煮这么多鱼。

    春花捧了这一大木盆水,就近哗啦啦倒进臭水沟。舅娘家的粪坑在屋背面,还有几丛大竹林挡住,捧着盆子不大好过去。

    舅娘还没走几步。看见了,“你这孩子,就是懒!多走几步都不干!好了,这里有一篓藕,你去洗了。”

    春花看了舅娘一眼,打了一盆子水,蹲下来便洗起来。

    这些藕是现从田里挖出来的,当时挖得急,没有趁着泥巴稀洗了,搁了一夜,稀泥都变干了,硬硬地裹在藕上,非常地不好清洗。

    又来了一拨客人,舅娘连忙放下手中活计,迎上去待客。

    舅娘的老爹老娘也来了,穿着新衣拄着拐非常有气派的样子。

    老两口看春花洗得慢,踱过来,道:“哪里找来的丫头,洗个藕,那么摸摸索索的。喂,小丫头,动作快点呐。记得要把泥巴洗干净,不要把泥水沾进藕心儿了。哎呀,这样洗不对,不要把藕节头子削了,要进泥水呢。你把那半截藕扔了干啥,多可惜啊。小孩子家家不懂节省。”

    春花拿了块丝瓜布,慢慢地搓起来。

    “多浪费啊。抓把谷草搓嘛。女儿啊,你从哪里找来的丫头啊,一篓藕,给你洗成半篓。”

    舅娘风风火火地跑过来,“哎呀,小孩子家都这样,她娘教的吧,在家也怎么没干过活。好了,好了,莫说这些,你们过去坐着喝茶啊。”

    搓弄走两老口,朝春花露出笑儿,“春花,今天是你姐姐的好日子,你辛苦些,把藕洗净了,舅娘给你发双份儿喜糖哦。”

    春花还真不图喜糖,不过是舅家,也不甚在意,将藕沾湿了,认认真真地洗起来。

    灶上等着藕下锅,舅娘过来看了两遍,见还没洗好,去了一趟厨房,带着春花娘过来,三人一起洗藕。

    春花娘还不知道嫂子屎涨了才挖粪坑的尿性?快手快脚地洗起来,一边道:“我说嫂子,你昨晚怎么也不把藕洗了备上?藕至少得炖上一个时辰,这么长时间,大家不得都饿坏了?”

    舅娘笑道:“哪里没想起洗,后来忙着给翠花清理嫁妆,就忙忘了!”

    “吓!你连嫁妆都能挨到成亲一日前清理!嫂子,我说你什么好!”

    “这不是事情多,赶着凑着挤一块儿了吗。哎呀,又有客来,小姑子,你多忙忙,我招呼客人去了。”

    春花娘翻了个白眼,低下头问春花怎么没和刘三他们去玩划船。

    春花郁闷地道:“次次来都划船,腻得得很。早知道要洗藕,我就和爹他们出去玩了。才刚舅娘要我端这满满一盆脏水倒去后厕呢。”

    “别理她,尽知道使唤人!油瓶儿倒了都舍不得扶的人。若是她自己倒,直接扳倒盆子朝地坝里倒呢。她家的地坝什么时候干过?淘米水洗脚水什么都往地坝倒,又是水又是泥,都可以插秧了。”

    春花抿嘴笑,听她娘讲舅娘的坏话。

    毕竟是娘家嫂子,春花娘也不好抱怨太过,“花儿,你去陪你表姐玩儿吧。这里有娘呢。满屋子姑娘都在她屋里,等催妆的人来了,还有红包拿呢。”

    “我不去!表姐说岚儿表姐的坏话呢,我听不过,才出来的。而且表姐又不消我们陪哭,终于嫁人了,我看她兴奋得很呢。”

    春花娘皱了一下眉,道:“你看,走错了路,连自家姐妹都要在背后说道。你们以后一言一行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要行错了路。不过,也不要学你翠花表姐,背后说人,说不准哪日背后就要说她了。”

    “嗯,都知道啦。”

    付岚从小在刘三家玩耍,春花娘心里多半是亲近她的。心里对翠花说道付岚着实不喜起来,三两下洗了藕,端了盆子放在地上,朝灶屋喊了一声藕洗好了,拉了春花就出去了。

    舅娘喊都喊不及,急得直跺脚,这藕谁来垛啊!

    连连催了几遍,午饭仍是未好。舅舅压了脾气,低声喝道,“怎么还不开饭?客人们都饿了。”

    舅娘抱怨道:“还不是你那好妹妹,一个二个的都当自己是客人,连忙都不来帮,我一个人哪里忙得过来!”

    “哪个小姑子回娘家不是贵客,不好生招待了?人家帮你是情谊,不帮是道理。回回指望人家帮忙,你自己不长手哇!懒婆娘,今天是翠儿的好日子,我不同你吵,回头与你算账!赶快上菜!”

    舅娘嚷道:“上菜,上菜,菜都没熟,上什么菜?你就光晓得喊!”

    舅舅听得火气上头,差点没给舅娘一下,忍了又忍,才甩手走开。

    眼见两妹妹两家子玩得开开心心地回来,舅舅心里有些埋怨,哥哥家有事,做妹妹的难道就真的不能搭一把手吗。

    可又不能明说。

    舅舅心里憋屈,当没看这一行人,扭了头和人寒暄。

    王成才才不管儿子什么脸色,招呼了女儿女婿坐了主桌,等着人上菜。

    舅舅看见,心中又是一气。主桌上的都是最好的饭菜,他们这些不干活的人配坐。

    王菊两姐妹看饭菜未上,到底挽了袖子去帮忙。

    舅舅脸上这才有了一丝儿笑影儿。

    男女成亲,女方摆头一日酒,男方摆正日子的酒,亲戚则是各走各家,互不相干。

    中午饭来得迟了,大家也不管它熟透与否,咸淡如何,总之,先吃上一肚皮,把礼金先吃回来再说。

    吃完了,才挑剔王家的饭菜如何如何难吃。

    下午和晚上是例行地哭嫁陪姊妹环节,若人缘好,姊妹中有非常会来事的,有哭顽一个通宵的。

    春花娘恼了翠花,干脆带了几个春回家,也不知道她的哭嫁哭到了几点。(未完待续……)

    PS:感谢各位美人订阅!

第一百二十七章 椒盐花生

    今日一大早,吃了饭,刘三例行去番椒地里巡视。

    成片成片的番椒长势喜人,绿油油的叶子铺天遮地,将下面的土地几乎都掩盖了。

    植株长得这么好,就算刘三没种过番椒也知道,它肯定会有一个好收成。

    刘三捏了烟叶子卷成烟卷儿,啪哒啪哒吸几口,侧目就看见绿叶下点点白。

    凑近一看,果然是花苞儿。

    “花儿,快来快来,开花了开花了!”刘三兴冲冲地回来,笑道。

    春花还未回答,她娘比她还兴奋,扔下围裙,惊喜地道:“真开花啦?走,瞧瞧去!”

    昨天下那泼大雨,将番椒树的花蕾催了出来,点点白藏在绿衣内,说不出的可爱。

    这么多天来,春花还是第一次这么高兴,翻了翻番椒叶,笑道:“开了花,再等上个把月,就能收椒了!等结了椒,嫩嫩的,先拿来炒了吃。”

    “自己吃?算了,那么贵,哪里是吃椒,分明是吃银子,可舍不得自己吃!都拿去卖了!”

    “娘,自己都没捞着,挣那多银子干嘛!”

    “挣银子给你弟弟讨媳妇,给你们办嫁妆,好多用处,莫抛撒东西啦。”

    春花不语,给刘三一个眼风儿。

    “他娘,你说番椒才种下去就有人眼红,现在都开花了,那起子人……”

    春花娘一跳,“对对对,咱们家的东西个个都想要,以后得专门派一个人来守番椒地了。要是被人弄走一棵椒树,那损失可就大啦!他爹,以后你就专门过来守地罢!”

    刘三鼓嘴故作不乐。“白天守地还行,那晚上呢?现在晚上虽然不冷了,但是有蚊子啊,咬得人痛啊。哎呀,白天也干活,晚上也干活。我肚子都饿瘦了!”

    春花娘笑骂道:“就贪吃那口肉那口酒!行了!只要你守夜,每晚加餐,一碗肉,二两酒!美不死你!”

    “还要加一碟子盐霜花生米儿!”

    家里现在经济宽裕了,吃食水平蹭蹭蹭上几个台阶,以前煮点菜莫说油连盐都舍不得多搁点,如今也能重油重盐地制作小食了。

    刘三光棍时一穷二白,饿极了,就去偷人家地里的花生。舀一勺酸菜水煮了,那滋味儿,真是让他一辈子难以忘怀。就算现在条件好了,刘三还是好盐花生。

    春花娘瞪了刘三一眼,“叫你大女儿给你做!老娘才没那个闲功夫!对了,晚上守夜更深露重的,得搭个草棚子好睡觉。大晚上的,狗都有一觉瞌睡。你要警醒些,莫睡死了。”

    春花道:“要不把小黄狗也带去守夜吧。一个人守夜。总有看不过来的时候。”

    刘三道:“狗就留在家守屋吧。那么多牲畜,没人狗打响声,我可不放心。”

    春月抱着一只奇脏无比的小奶狗,嚷道:“爹,爹,让小花花看家呀。让它看家!”

    春花娘一见那小奶狗,不快地道:“春月!它怎么还在?叫你把它扔了!脏死了!”

    “娘,狗狗好可怜的,我们不养它,它就饿死啦!娘。娘,我喜欢它,你就让我养吧。”

    春雪蹲下身上,摸着小奶狗的头,眼睛水汪汪地道:“娘,让我们养它吧。好可怜的。”

    春花娘皱了眉道:“要养也可以,你们自己动手,要负起责任,不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到最后还是老娘的活儿!”

    春月春雪猛点头,抱着狗儿冲到厨房去找剩饭给它吃。

    春花看得暗笑。小孩子家家的,没个定性,养猫养狗,也不过三分钟的热情,新鲜劲儿一过,就撂开手,最后辛苦的还不是大人。

    确切的说,是辛苦春花娘。刘三男人家,哪里会管这些,说不得,这只小奶狗的最终饲养员还是春花娘。不然要养小奶狗,怎么会非得征得春花娘的同意呢。

    小奶狗是只花不溜丢的土狗,前几日看见还肥肥的,饿了这几日,已经憔悴多了。

    前日春月丢了条肉渣子给它。它一口吞了,然后赖在刘三家不走了。春花娘丢了它两回,它却自己又找回来。

    中午吃剩下的肉汤和了一点白饭,盛在一只土碗里,搁到小花狗的面前。它两只前蹄一跃,冲进碗里就是一阵猛吃。吃了饭,还知道对着刘家人甩尾巴。

    家里的小黄狗块头长得比它娘大黄狗还大,一点不客气,对着外来者一阵狂吠,还跑过来抢食。

    小花狗不敌,伏低身子对着小黄呜呜叫唤。

    春花娘看两狗相争力量悬殊,干脆将小黄套了绳子拴起来。

    小花才不管大黄不爽得怎生叫唤,狗脸钻进碗中吃得一个欢实。吃了饭,有生人经过,它还懂得朝人家汪汪叫,去咬人家的裤管儿。惹得人笑,“都说狗朝(像)主人,你们家的狗都歪(凶)得很呢!好歪的狗,你们家难怪要发达的。”

    说得春花娘脸上都带了笑,看小花狗的眼神也不那么嫌弃了。

    虽然刘三的新宅子很漂亮,但是它有一个缺点,就是庄稼地离得远,耕种不便。还好搬家前和人换了些地,若不然,这些宝贝番椒就要种在村子里,那就更不好守护了。

    春花家的番椒树早已引来一大票人的关注。

    刘三这回嘴巴紧,没有吹牛夸大话说出番椒的好处来,但来来往往的人总有那么一两个有见识的。逢人便说这是什么是什么,有什么了不起之类的话。使人不关注也开始关注了。

    大家都不是傻瓜,一听说此物罕有,眼里纷纷冒出金光银光。这该死的刘三,这回又发财了!

    亲眼看见的东西,触手可及的银子,眼睁睁流进别人的包包,能使人多么抓肝挠肺的痒痒啊!大家都是人,凭什么钱该刘三赚,凭什么自己过不上刘三那样的好日子?

    利字一把刃,涉及到了金钱,亲情友情基本是科幻,为了一个利字,谁又不敢铤而走险呢。

    即便刘三日日夜夜地守护番椒树,仍是被人拔去了几株。

    这哪是拔的椒树,这是拔的银子啊!

    春花娘气得跳脚,朝四周狠狠骂了一回。

    春花很是无语,劝道:“娘,莫骂了,就算是人家拔了椒树,也早就跑远了,哪里听得见你咒他!况且他拔了去也没用,都开花了,哪里栽得活,不过白忙活了。”

    春花娘一听更是气,“栽得活我还想得开些!既栽不活,还拔去干啥嘛!能啃一口还是能变出白银啊。这些贼娃子,不得好死。刘三,你看你,天天的给你做好吃的,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点事都不管。这么一个大活人,连几棵树都看不好。”

    刘三郁闷地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偷去了,可能是我去解手的时候。哎呀,人总有打晃儿(走神)的时候,偷就偷了,能怎么办?”

    “能怎么办?今晚夜宵取消!”

    刘三老大不高兴的嚷,“那怎么行?每晚守夜多累啊。不能让我空着肚子啊。”

    春花笑道:“爹,我给你做呗!”

    刘三咧嘴一笑,“嘿嘿,还是闺女疼我!”

    春花娘气哼哼顶了一句,“闺女还不是我养的!”

    盐霜花生挺好做的,烧了滚油下炒花生米儿,半熟后浇了盐水上去,滚几滚,冷却下来,就成了。

    头一批番椒已经成得有半大了,春花等不及,摘了下来和花生米儿一起炒制,不大会儿,一种熟悉的辣味儿就飘了出来。春花吞了吞唾沫,快手快脚地将精盐调的水儿倒时锅里,再等着花生米儿冷却。

    装了几个盘子,端出来,招呼大家一起过来吃。

    陈夫子吸了几鼻子气味儿,笑道:“是加了番椒吧?这个味儿挺香!”

    春花娘瞪了春花一眼,当着夫子的面,也不好说她,只得拿筷子夹了一颗花生往嘴里送。一股呛味儿直扑咽喉,辛似生蒜,又比蒜更醇厚,辣如老姜,又比姜更鲜香,真是从未吃过的美味啊!

    刘三吃了一颗,觉得比酒的味道更刺,倒乐,也不用筷子了,拿手抓着一把一把吃起来。

    春花娘回过神来,看得那叫一个心疼,抽了盘子,道:“慢慢吃呗,有鬼赶你呀!看夫子笑话你!”

    却见陈夫子虽然拿着筷子吃,那也是一个运筷如风,春花娘不由抽抽嘴角,笑道:“夫子,味道可好?”

    陈夫子嗜辣,辣花生她可从来没吃过呢,她老人家也不在乎风度不风度的,一筷子夹七八颗花生,一嘴含了,吃尽了,才道:“这个花生就是富贵人家都没有!不错!有一门手艺拿得出手,有底气,以后可少受婆婆搓磨!”

    春花娘闻言喜不自禁,连夫子都说好了,还有什么不好的?暂时就不追究春花私自摘椒做菜了!

    番椒的美味得到了大家一致认同!晚上春花再在家常菜里添了些嫩椒,吃得家里人个个鼻子尖儿冒汗,多吃一碗饭,最后竟抱怨起春花娘饭煮少了。

    从此以后番椒就成人刘三家菜谱上一味不可或缺的佐料。

    番椒受欢迎是经过历史检验了的。春花根本就不觉得奇怪。(未完待续……)

    PS:多谢可爱莫的打赏!因为家里无网,都是存稿箱上,不能及时感谢。

    可爱的们元旦快乐。

第一百二十八章 买卖

    财帛动人心,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春花和父母商量着明年是不是让大家都跟着种番椒。

    刘三是积年老农,对粮食的情感无比深厚,道:“这个东西好虽好,但它不是粮食,顶不了饿,我们平头百姓的任务还是种粮食为紧。”

    春花娘白了他一眼,道:“只要有了钱,何愁买不到粮。知道番椒能挣大钱,谁不眼红?等着看吧,眼见我们家挣了钱,明年的今天,村里村外的地里,铁定种的都是番椒!”

    刘三争辩道:“那是他们忘了饥荒年生了,没有粮食,什么都是狗屁。”

    春花也愁得慌,若是公开了番椒的种植方法,莫说仁和镇,可能整个泰和县都要跟风种番椒了。若是现代经济情况下,这根本就不是个事儿,但这是在大宋朝,何为本何为末,朝廷规定得严严格格的,有谁打破这个定规,岂不要乌云罩顶?

    可是谁会看着白生生的银子从眼前溜走?

    她刘春花怎么又能管到人家地里种什么?

    但是出了纰漏她定就是那个始作俑者!

    不管春花一家为公不公开番椒种植愁闷过了头,地里的番椒还是飞快地长起来。

    花骨朵儿脱了绿皮衣,开出了白灿灿的小花,整片整片的小白花,晃得人眼晕。

    不过几日,花瓣儿凋谢,露出花蕊中芝麻粒大小的绿点。绿点飞速地膨胀,长成尖尖的椒儿,发出一股股刺鼻的辣香味儿。

    椒儿一成熟,就需要立即采收,给后来者腾出地方生长。摘了椒儿,又开花儿结果儿。再摘椒儿,周而复始,采椒的动作一直能持续到深秋。丰产丰收,就是如此而来。

    富贵叔闻风而动,早就守在刘三家不走了。

    今日是刘三家番椒大采收的日子,周围站了一圈圈的看客。瞪大眼儿看刘三家的大人小孩将番椒一颗颗连蒂儿一并摘下来。

    富贵等不及,弓了身子也下地摘椒。

    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富贵脸上笑开了花儿,比刘三这个主人还高兴。

    围观者有认识富贵的,偷偷问,“这个番椒你老给刘三算的什么价呀?”

    富贵含笑不语。

    人们心里就更加好奇了。

    还是随来的小厮儿爱上被围观的感观,透出了个风儿,五十文一斤!

    哦也!五十文!青黄不接时的大白米最贵也不过十文二十文!这么点点青红果子竟值五十文!这是要逆天的节奏!以后不种谷米改种番椒算求!

    围观者炸开了锅!

    刘三除了得意还是得意,笑呵呵地收摘番椒。

    刘老头儿背着个手在地边走来走去。防着人顺手牵羊。

    春生娘嫉妒得发狂,五十文呐,若是这些番椒是她家的,那可真是发大财了!也不用人让,自己就下到地里帮忙摘椒。

    连刘二都不闲着,以主人自居,挺着胸脯答众人疑。

    头一发番椒,结的果不算非常多。几亩地的番椒,大半天就摘完了。

    春生娘指了剩下的一块有几分地大的番椒地。“还有一块没摘!”兴冲冲地提了菜篮子去摘。

    春花娘连忙拦了,道:“那是要做种的!”

    留了种子,哪可能没有她家的份儿?春生娘眼睛一亮,收了手,笑道:“做种好,做种好!”

    中午春花娘拿番椒做了几个菜。吃得富贵等人嘴角冒油,心情辣爽。

    莫敬贤在读书上没什么天分,如今韩孝宗不进学了,他索性也跟着退了学,回家待着玩闹。过了年。他爹看他不成个样子,勒令他跟着富贵学做生意。

    上了笼头的野马,再不似以前那般不着调,今天跟着富贵来,说起话来倒似模像样的。

    “姨妈,椒盐花生米儿、盐煎肉和虎皮青椒这几道菜的做法,可得教教小侄。添在我们酒楼的菜谱上,又是几道特色菜!也不是白做,我算你五两银子一道菜,怎么样。”

    前头还行,后头一句听得富贵嘴角一抽,口气还不大,怎么不说十两银子。要是让让,走了人情账,说不得不花钱都能得到的菜谱,要卖十五两银子!怎么不拿银子噎死你!

    富贵恨恨地吃了一口菜!呃,好辣,水在哪里?

    春生娘听到五两银子差点咬到舌头,眼睛晶亮地看向莫敬贤,“大侄儿,我也有好菜谱!我算你便宜一点,一两银子一道菜!”

    富贵一口咬着舌头,嘶,好痛!大侄儿,莫大公子?此妇脸真够大!

    莫敬贤一愣,指了指自己,叫我?

    春生娘掰手指算道:“我会做凉粉、魔芋、豆腐、炸鱼儿、炖肘……”

    碧芬小芬眼儿一呆,低低地笑了。

    “七七八八,算下来,好几十道菜了!你看中意哪几样,我都卖给你呀!”

    莫敬贤顿觉心哽,张了张嘴,道:“你说的这些菜,大家都会做……”

    “我做的与众不同啊!味道特别好!不信你试试。”

    “有空哒,有空哒。”

    “今儿就有空……”

    刘二喝了一声,“男人说话,少插嘴!”春生娘这才讪讪地闭上嘴。

    差不多快吃完了,碧芬娘背着绿芬来寻女儿和侄女来了。

    春花娘让座,笑道:“伯娘家,让碧芬自在吃玩吧。何必专门来叫!来来来,你也坐下一起吃吧。”

    碧芬娘瞄了莫敬贤和韩孝宗一眼,脸色更差了,强打起笑容道:“我吃过了!家里还有事,等碧芬回去做呢。小芬,你二姐叫你回家给她理丝线呢。都还不跟我走?”

    碧芬都没和莫敬贤说到一句话,有些不甘,又怕娘教训,只好拉着小芬一步三回头地跟她娘走了。

    春月低声和春花道:“可算送走了她!明明看不上咱们家,偏偏又要留下吃饭,大家相看两厌,又是何必?娘也是,明知道她不喜欢咱们姐妹,偏偏还要留饭!”

    春花哪里不知碧芬的心肠,一笑置之,“人情往来,莫不如此,以自己的好恶行事,就要把全世界的人得罪光了。你要上上心,行事切莫任性了。

    “大姐!你说教的样子和夫子没两样了!我就不信,你说到就能做到了!”

    春花捏了捏妹妹的鼻子,“总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罢了。”

    春月又笑道:“伯娘可真是无利不起早,无事不登三宝殿,平时哪会到我们家踏一个脚印,今天却撵都撵不走!”

    “闭上你的嘴吧!话恁多!有些事就闷在心头罢,没人当你是哑巴。”

    钱财交割向来忌讳外人。富贵一直等着刘二两口子离开,好和刘三算番椒账,交付银钱。

    刘二和春生娘却老神在在地,陪坐着恁是不挪开一步。

    富贵打量了这两口子好几眼,人家都坐姿如钟,动也不动。

    刘老头左右望了望,道:“老二,老二家的,人家要算账了,你们还忤这里干啥?”

    明话一说,脸皮再厚也不好待下去,两人磨蹭着跟刘老头出了门。

    富贵这才摆起老算盘,啪啪啪打起来。

    春月拿起自己小算盘,双手并用,啪啪几下,就道:“二百八十九斤半,每斤五十文,一共一百四十四两零七十五文。还有我娘的五两,一共是一百四十四九两零七十五文。”

    这么多钱啊!春花娘心里扑通扑通地乱跳,佯骂春月“还没教菜谱呢,哪里算那钱!”来掩饰心中的激动。

    富贵慢了一步,也得出这个数,不禁诧异地看了春月一眼。要知道,他可是积年的老算盘,少有人能打得过他的。

    刘三搓搓手,“这,这也太多了吧……”

    富贵笑道:“不多,这算小头!头一批椒结的量少,等下一批椒,结猛了,斤量一多,那才真是有个账算!”

    刘三掰着指节一节儿一节儿地算,得出个天文数字,瞪着眼,语无伦次地道:“这,比,做生意都赚钱了!就是种上最值钱的小麦它也值不上这个价啊!了不得!哪里是种菜,简直是往地里种金子!”

    就算这几年生意赚了不少钱,也没种几亩番椒来钱来得这么猛啊!

    春花娘激动地道:“这可好!这可好!有了钱,什么都能办到了!房子、车马、还有嫁妆、聘礼……明年把家里的地都种上番椒……哎呀,哎呀,咱们家这下可真是发达了!”

    谁突然得一大注财不快活?

    富贵善意地笑笑,道:“种得越多,赚得越多!以后刘莫两家好好合作,有的是银子赚!”

    莫敬贤老话重提道:“姨妈,我们来签个专卖契吧。有了契,你们种再多椒,我们莫家也都能吃得下去,不怕种多了卖不出去。”

    春花娘眼珠儿一转,踟蹰道:“番椒既然这样受欢迎,怎么会卖不出去?”

    莫敬贤笑道:“姨妈这话就外行了!今年你们算占优势了,独道汤,赚个盆满钵满不难。但等到明年,你就晓得了,这家家户户的都种上椒,这一多了,还能有这么好卖?恐怕到时候烂在地里都没人要吧。所以,签了专卖合同,算是对你们有了最后一层保障!何乐而不为?”(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福利

    春花不禁笑道:“好表哥!你可莫欺我娘不知世情!就算种椒的人多了,可吃椒的人也多了啊!同样地好卖,我为何要专卖你一家呢。

    价高者得,若是你家出的价比人家的少,我们签了契,非得卖给你们,那我们不就是亏大发了?而且我的椒怎么会烂在地里呢!

    生椒卖不完,我可以制成干椒啊。一年四季,咱天天都可以卖椒,何愁卖不完?有这么个活宝贝在手,还怕没买家?”

    莫敬贤哈哈一乐,“表妹,你这张嘴,不饶人!你且想一想,生意都是做熟不做生,我们两家知根知底的,你为何舍近求远?

    不就是想抬抬价钱嘛!价钱上,好说好说,市价是哪个价,我给你的就是哪个价。嗯,只多不少吧!

    实话与你说了,我打算做番椒生意,专卖番椒,再顺道供应莫家酒楼。若不然,我们的酒楼也吃不消成百上千斤的量啊!

    好不好的,就一句话吧。做成了这道生意,我爹该对我刮目相看了!哈哈!姨妈姨父还有表妹,你们就答应了,让我在我爹面前长长脸吧!”

    一席话说得刘家人忍不住笑起来。

    富贵松了一口气,这个契若是签不成,那莫家可就得少赚不钱了。他的年终奖也要悬吊吊了!还好,还好!

    春花娘笑道:“行行行,你都这样说了,我们还有什么话说!来吧,签就答吧。先写下契文来,念给我听听先。”

    韩孝宗陪了这许久,才算觑着空,暗暗朝春花使了个眼色。

    韩孝宗束着手,望着远处的涪江江面。轻风拉起的发丝拂过日渐坚毅清俊的面庞,显得遗世而独立。

    这个人,心事还是那么重。

    她已经快半年没见过此人了。春花暗暗叹了一口气,上前轻道:“韩家表哥,你最近,过得好吗?”

    韩孝宗回过头。微微一笑,温和地道:“挺好的。每日就看看书打发时间。你呢,过得好不好?”

    不爱笑的人突然露出个笑容,大抵都是会让人怔一怔吧。

    春花呆了一下,才道:“我每天都很忙,生活很充实。你找我出来,有什么事?”

    “我看你家番椒很引人注目,明年估计遍坡遍林都要种上番椒了。番椒不同于蚕桑,那是副业。粮食耕种仍可以照旧生产,它却不行,大面积种植,势必会影响粮食生产。耕地被占,粮食产量上不去,引起县府的注意,追责起来,你怕是会脱不了干系。”

    韩孝宗心里也很矛盾。这样冒然找女娘出来单独谈话本身就不妥,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又不愿意找她的家长谈话。

    春花浅浅一笑,叹了口气,“我也是想到了。到时候若是番椒的价格降了下来,乡民得不到意想中的好处,我就会成为众矢之的。进一步影响到官面上的政绩,又是一宗罪。到时候。几面都不是人,几面都不讨好。可是,我也不能因此劝说人们不种它,也没那个能力不让人种啊。”

    “既然你想到了,那就好办了。”

    春花抬起眼。看了韩孝宗一眼。

    韩孝宗微微有些不自在,挪了挪脚,道:“我今天就是为此事而来。为了防范于未然,你是不是可以考虑给县府大人建言,限制番椒种植。直接以官面上的许可来决定种多种少。这样横竖都可推到上头,到时就是出了纰漏也与你不相干。”

    春花眼睛一亮,克制着不再直视韩孝宗,低着头一笑,然后也望向江面,道:“主意是好,可是我一个识字不多的娘子,出头和官面的人直接接触,实在不便。不若请你来写这个建言,于农事上有什么想法,都写在纸上。联系几个读书人,签个名儿,引得了上头的注意,事情不就好办了。”

    韩孝宗一愣,“我?可是我一个连秀才功名都没有的人,怎好向县府上书?”

    “你读书难道就只是为了读书,做点有益处的事难道不好?县府不过一介小官吏,你难道就怕了?要是心里没底,可以请你姨父牵头啊,这对他也是有益无害的吧。”

    是个男人哪里不想建功立业?

    韩孝宗心头一热,想了一想,又有些沮丧,“可我无宗族之人,不过一浮萍……读书也便是读书,于功名无望……”

    春花鼓励地看着他。

    韩孝宗鼻子一酸,这种纯然的关切,他这一生除了在亲娘亲姨母身上体会过,又何曾在一个外人身上得到过?如今他那么难,连家门都不大出……

    韩孝宗清了清咽喉,低低地道:“好!自古英雄不问出处,我又何须为了点后宅纠纷耿耿于怀?读了书也并不只为了出人头地,只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我憋闷了几个月,还不如你一个女子想得透彻。大恩难报,以后,你有什么难处,但凡说一声,我定当竭尽全力!”

    韩孝宗又苦笑了一声,“不过,你是女娘,就算有难处,我一个外男又能帮到什么呢。”

    春花垂着头,露出一段玉雪凝脂般的颈项,低低地道:“不管如何,莫要丢失了上进心。”

    韩孝宗眼睛晃得一花,急忙转开眼,轻声:“嗯。”

    “大姐,你在这儿啊。娘叫你去看契文呢!”春雪从石头阶梯上方露出个头。

    春花答应了一声,忙和韩孝宗回家不提。

    春花紧紧握着银子,看着一篓篓青红相间的番椒装上牛车,那个美滋味,真是沁透了全身心。

    乡邻眼红不已,纷纷寻问番椒种子什么时候出售,明年大家好一起发财。更有那善钻营的,悄悄地送礼给春花娘,想从中捞点好处。

    能明问着寻问的人,至少比暗着偷鸡摸狗的强。

    春花当了大家的面道:“番椒籽卖是要卖,不过你买了能不能种成我不能保证。来日县令大人兴许会限制番椒种植,各家各户能不能种,种又能种多少,现在我也不知道。所以等大人的令下来后,你们依着情况再来我家买何如?”

    民众有些失望,不过盐铁官营,酒水限酿,商人重税,日常生活通常种种限制,人们对朝廷不时下发一些禁令早已习以为常,也不敢过于强求。至于私下怎么运作,或老实遵守,或为了银钱铤而走险,这就不是春花所要关心的问题了。

    人们不大高兴,叹道:“唉,咱们都是穷人命啊。不种就不种吧。稻娘子,你若有什么挣钱的好门路,可不要忘了乡亲们啊。”

    春花道:“我奉皇命推广技术,不敢有违。我虽力薄,但是能为大家多做一点,就多做一点,尽我所能啊。今年天气好,雨水多,蚕儿好长,各家各户若是有需要订蚕种的,我可以降低半成出售。如果大家瞧得起我家,要把蚕种卖与我们,再提高半成收购。”

    “真的?”

    “大娘子,一口唾沫一颗钉,你要说话算话啊。”

    “这样算,卖种蚕比缫生丝还卖钱呐。”

    “要不下季多订点蚕种!”

    春花娘脸色有些难看,没有作声。

    “还有,各家各户若有聪明机灵、踏实肯干的小子,尽可来寻我爹,我家准备开一个木器工场,需要大量招收学徒。”

    刘三家家具大卖,十里八乡的村民无人不知,早在今天之前,就有那贫苦人家上门来求,不求财,只要管饭就成。

    乡村人,能有几个富有的?一听说刘三家将大量招人,在场之人心中都打起了小九九,算着自家能出几个人来学。

    养蚕的风险性比较大,利又薄,没有木器活儿听得让人心动。要知道,学会了,那就是一门手艺在身啊,一辈子都不愁吃喝了。

    大家争先恐后地道:

    “我家,我家五个小子,都报名!”

    “还有我,我老头什么都能干!”

    “我!我也来!”

    “要不要妇人啊!我们至少能帮忙煮饭啊。”

    众人哄堂大笑,道:“王大娘,人家只要男工,你若想去,先得变个性儿。”

    王大娘呸了一声,问刘三道:“三小子,你说,要不要煮饭婆子?”

    刘三笑道:“我们现在只要学徒!等什么时候要煮饭婆了,再说。

    这学徒须得是十五至二十五的大小伙子,而且必须得身强力壮。他杨婶子,你家大小子扳手劲能扳过我就收!还有李大嫂子你儿子才八岁吧,毛儿都没长齐,就出来干工,你舍得吗?老头也不收,你都爷爷辈儿的人,学会了手艺,带到棺材里去?”

    大家都笑起来。

    “要报名就排队。登个记。丑话我们说在前头,若是那偷奸取巧浑水摸鱼的,就别来了,来了我们也不要。还有,报了名,我们也不一定全部都要。工场地方不大,我们也要不起那么多人。”

    杨婶子一家子小子张嘴等着吃穷老子,巴不得都打发出去,家里能松散松散,闻言急巴巴地道:“那你们要哪些人当学徒,总得有个章程吧。”

    春花道:“先报名的,先取中。优秀的,取中。家庭困难,优先考虑。”(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有便宜不占傻蛋

    春花一下子给乡民带了两个实惠的好消息,让大家都不禁喜出望外,纷纷向她娘赞道:

    “稻娘真是个好的,自己有好东西不藏私,造福百姓啊!她托生在刘家,是刘家的福,也是整个仁和镇的大福啊。”

    “就是,就是。春花娘啊,你有福啊,生了个这么好的女儿。脑子灵活,福气又好,人长得又漂亮,不知长大了,便宜了哪个小子啊!若是我家配得上,若是我家有好小子,真是想得到你们家这朵牡丹花啊。”后头这句将声音压低了些。

    几个老婆婆也悄悄笑道:“就是,就是。若是我们家条件匹配,真是早就上门来提亲了。可惜呀,你们家现在的门第高了,就像现在这样为我们着想同我们说话,大家就心满意足啦。”

    春花娘连忙谦虚道:“哪里,哪里,世界上哪有十全十美之人,以后若是有得罪的地方,请多包含些。我们家和大家都一样,都是穷苦农民,不过是托了春花的福,何来门第高低之说,大家莫笑话啦。”

    “呵呵,你几个女儿都是好的。模样不消说,像你。性情也温柔。更能持家。特别是学识,了不得,个个儿都能提笔写字!又是弹琴又是作画,敢情都是才女啊!你是怎么教女儿,怎么教得个个儿都那样出色?”

    众人一通恭维,把春花娘奉承得有些不好意思,刚才的不快只好暂且压下。

    春花娘倒高兴了,刘家其他几位当家女人就不痛快了。没有谁喜欢看到嘴巴下的臭虫突然变成别人口中的香饽饽。

    曾经走在人情边缘地带,遭人排斥的泼妇,如今个个儿舍了脸面去巴结,真是难看!你以为别人在奉承你吗。不过是想骗走你口袋里那两分银子!看那王菊得意的样子,啧,傻子呢吧。

    又憎恨起那些昨天还玩得好好今天就变脸,两面三刀的臭婆娘。曾经是谁把春花娘贬到泥里去?现在却好话说得比坏话还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太不要脸了!

    几婆媳又是恨厌春花娘得宠,心内深处又是满满的嫉妒。都是女人,她们也想被人奉承哒。

    刘大的继妻大牛娘是后来者,和春花娘基本没什么恩怨,上前笑道:“三弟妹,我家也要些蚕种,能不能也优惠点。”

    春花娘笑道:“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优惠不优惠的。一张纸够不够?我送你。”

    罗氏及碧芬娘春生娘皆齐齐一愣,前二者是自己就能肓蚕种,不需要购买。也不想捧刘三家的臭脚,后者是根本就不养蚕,是以这三人虽对春花家的蚕种嫉恨有之,即使想占便宜也从来没有实施过。

    三人亲耳听到春花娘说免费,心中不禁一动。

    大牛娘笑道:“哪能占你家的便宜,那东西也不是好容易才得的。就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

    “真不缺一张二张纸,况且一家人。这么点东西,不算什么。你什么时候要。来我家拿就行了。”

    刘老头在旁看到,得意一笑。谁说这三媳妇娶得拐(不好的意思)?人家既孝顺又大方,又不爱说三道四,顶顶好一个妇人,偏要被村里的愚妇边缘化。

    “那怎么好意思。”大牛娘虽然想要,可是她还得图后续。她玩笑道。“我养了蚕,也不是拿来缫丝,我自己的手艺自家知道,织出的生丝品相下等,总卖不上好价钱。不若到时候卖种蚕与你,我好落得个清净。你卖给我蚕种,你不好钱。那我再卖给你种蚕,不是也不好收钱?那我岂不是亏大发啦!那我可不干!”

    大哥新娶的继室可还真有点意思,和那几个竟然不同!

    春花娘嘴硬心软的人物,别人略说句好话心就软了,对大嫂的印象突然变好,脸上的笑就格外真诚了些。

    “那好,你来买,我少你一成的价!这个价,你总不能推了吧。再推就太外道了。大牛做事牢靠,就算我看在他的面下,也要让价的。”

    “好!算我占了兄弟家的便宜了。”

    碧芬娘嘴巴张了张,没说话。

    罗氏人老姜辣,却不大在乎脸面,跟着笑道:“那我老婆子也来占这个便宜吧。三媳妇,也算我一张纸吧。”

    春花娘道:“你老自家每回都得好蚕种,怎么也来买?你是老人,你开了这个口,我送便是。只是你还养得了一张纸的蚕种吗?小姑都出嫁了,也没人帮你。”

    “我怎么养不了,年轻时我两张纸都养过,一张纸算什么。人老了,多活动活动筋骨反而活得更精神。”却没提买不买的问题,算是默认了送。

    “那行吧。婆婆可是四里八乡出了名的巧手,连你都买春花手里出的蚕种,那可真是对她最大的肯定。对了,四弟妹,婆婆都要蚕种了,你要不要?反正春花弄得多,可以送你些。”

    碧芬娘皮笑肉不笑,道:“你家的蚕谁不赞一个好,若是有多的,我当然要的。现在碧芬常在家,有人帮忙,我就可以多养些蚕了。大芬的事才了,马上的,二芬的好事也来了,我们家现在开销大,只好勤劳些,从蚕桑里抠些钱填补了。”

    春生娘听得一阵不快,毕竟她不养蚕,占不到这个便宜。想了想,道:“我虽然不养蚕,可我兄弟要养啊。花儿娘,你也给我几张纸吧,我给我兄弟拿几张。”

    刘二两口子说话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竟也说了软话,真是天降红雨了。就凭这个罕见的口气,春生娘也要干。

    “行呗。不过,听说他们那里的桑树被砍了拿来栽柑子树,你要几张纸能养得活吗?”

    春生娘笑道:“他们家没砍多少。要是欠了桑叶,我家不是还有很多吗,年年我都刮了来喂猪,要么就是被人偷了喂牛,挺可惜的,不如送他养蚕吧。”

    春花听得眼睛都不禁一白,喂猪都舍不得给她家些,当年她家那么欠桑叶的,不过,想也知道春生娘是绝对想不起她亲小叔家也缺过桑叶的。

    罗氏心中暗骂蠢货,哪壶不开提哪壶,送话给王菊的吧。

    春花娘飞快接话,“原来你把桑叶刮了来喂猪的吗?那年我家是多么欠桑叶啊。”

    春生娘一愣,忙道:“那你怎么不和我说,要是说了,把我家桑叶都给你也可以呀。我家桑叶多,年年都烂在树上,真是可惜了。你也是,怎么那么外道,亲兄弟的,有困难都不开口,撑什么硬头船(争硬气的意思)”

    原来是怪着自己没开口吗?就是开了口她也有千百般理由推拒吧,这种事发生得还少了吗?春花娘讥讽地一笑,再懒怠和她磨牙,转头就和其他人说话。

    春生娘脸上讪讪地,还要问春花,“花儿呐,我来拿蚕种,也要便宜一成啊!”

    春花扯了扯嘴角,“当然啦,伯娘来拿,无论如何也得少些。”

    春生娘心里满意,拉着春花不住地问东问西,暗示地问她番椒到底卖了多少钱。罗氏几人虽不曾问,却是在旁张老长耳朵听着。

    春花有些不耐烦,勉强应了。

    春月回过头来,埋怨道:“姐姐,我这里那么忙,报名的人多,有些姓都写不出来,你还不来帮忙,却在那里闲嗑牙。”

    春花将手扯出来,“伯娘,我忙去了。”

    春月拉住春花的手低声笑道:“姐呀,理她啰嗦!听得惯多站站,听不惯咱甩手就走。真是傻的,还老实站在一边听她扯闲篇。”

    春花也笑道:“亏得你来,不然我可也要拉下脸走人了。”

    “要是我根本不留她说话的机会!不管她摆好脸臭脸,总之没安好心。”

    “你呀。好啦,不是说有字写不起吗,给我说说是哪个字。”

    想不到报个名都这么多人,有的来探消息,有的来报名,有的纯粹图人多好玩,闹了大半下午,刘家宅子终于清静下来。

    一天下来茶水就烧了几大锅,待客的瓜子儿早吃得精光,地上摊着一片瓜子皮儿,大院子一片狼藉。

    一家人略收拾了收拾,这才生火做起晚饭来。

    忙碌了一整天,大人孩子都饿了,晚饭吃起来格外香甜。

    吃了饭,春花娘才道:“春花,你怎么突然说蚕种降价的事,怎么事先不和我商量商量?还有,说什么建工场招学徒,咱们家木器铺子样样都妥贴,干什么还要建工场?

    你一个女孩家,可着劲儿地折腾,要是折了本,不为你弟弟想一想,也得为你爹娘想一想吧。我们年纪都老了,守着本安安份份过日子,难道还要为了你担惊受怕吗?

    做生意哪有一帆风顺的,摊子又铺得这样大,要是赔了本,这一家大大小小以后可怎么过日子?”

    春花心里有些难受。自从有了弟弟,娘事事不再以她们为先,口口声声都是儿子,什么都是为了儿子打算,似乎女儿就是多余的。

    春花就是再多活了一世,性子再沉静,再是亲姐姐,处在被忽视的位置,也不可能不难过。(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偏心

    春花娘又说刘三,“你说你,一把年纪了,不由着女儿胡闹!她不懂事,你还不懂事吗?家里又是育蚕种,又是卖木器家具,还有那么多田地,尽够一家人平安生活一世了,还闹的什么?都是经不起折腾的年纪了,不是小年轻了,冒那么大风险到底是为那般?”

    刘三沉默。女儿想做事,他当爹的,怎么好反驳,就算心内有想法,可挣下这份家业,女儿居功至伟,他又怎好在这种基础上提出异议。到底不是自己亲手做下的功业,说话做事总是没有那般有底气。

    春花娘却不同,女儿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哪里好哪里不好,不是都是她这个娘兜着,女儿的一切归娘所有不是理所应当的吗。当年那么小小的一团子,无风无雨,庇护到这么大,为家里做事那不是想当然吗。

    “花儿呐,不是娘不支持你。你做的哪一件事不是匪夷所思?娘又何曾说过你半句!可是现在不同了,你有了两小弟弟,他们都是你未来的依靠,你不为爹娘着想,你也得为弟弟着想啊。

    以前由着你,大不了赔了,就吃自己,就上街讨饭,我们一家人总在一起。可现在,你有了弟弟,一切都将不同,万事就要多考虑考虑,要瞻前顾后,不能一味冒风险。踏踏实实,稳稳妥妥,才是理家之道啊。”

    春花哽了哽,道:“娘,墨守成规,怎么能发家?若是安于现状,我们家又哪有现在的好光景?莫说银钱多寡,也许现在连饭都还吃不起,吃糠咽菜。青黄不接,寅吃卯粮,又哪里有钱养弟弟?整日守在地头田间,弟弟们又和上一辈一个样,怎么能有出息?娘,你不能只看到眼前利益。而不去想以后发展啊。”

    春花娘气道:“说来说去,还不是觉得你自己能干,是你才让家里变好!地里田间难道就不能活人不成,祖祖辈辈都这么过来了,你还质疑什么?什么叫有出息?像冬生一样,捧着书本,能吃能喝?四体不勤,好逸恶劳,爹娘累死在地头田间。都没看到他出来搭一把手。这样的出息我宁可不要!”

    “冬生这样有什么不对,等他以后考了功名,做了官……”

    “等到那个时候再说吧!等他做了官,他爹娘早就死累了,还期待亨他的福吗?考个功名,哪是那么容易的事,事事都是钱,样样都是钱。我们挖二斤半的,何处来的那许多钱!还不如谨守本份。安安份份地做个小老百姓,不是很好吗?”

    春花非常失望地道:“娘,难道,你生了弟弟,就是希望他们一生一世陷在这黄土地里吗?”

    “有什么不可以!我们一样过得很好啊。为官做宰,是人都会想。可是,要有那个命啊!你说是不是!我们家的好运气早就被你一个人占了,祖宗保佑你得了诰命,他也只能保佑得了你一个,不可能全家老小都一飞冲天。不能抱着侥幸心理。觉得你弟弟也能出人头地啊!还不若趁早掐灭不切实际的想法,等你弟弟按部就班地生活。然后,你再帮帮你弟弟,他们这一生也算幸福了。”

    不怪刘二总是提亲娘的坟保佑女儿,刘三两口子私下也是觉得坟的风水出女才,要不然春花一个小小的村女,怎么会得到朝廷的赏赐?当时没儿子,两口子当然高兴,现在有了儿子,这坟的风水或许是不是变不变?可是变来变去,说不定连女儿都不佑了,那也太得不偿失。

    既然春花得了这么大好处,为什么不该对弟弟好,为弟弟做些牺牲呢。

    刘三道:“花儿啊,你娘说的都是有道理的。如果太冒进,把老本噬了,咱们这么大一家子可怎么办?维持现状,把本来的经营好,我们家就能过得富富足足啦。何必还要向以前那样总是吃了这顿担心下顿呢。女孩家贞静为上,太过要强以后要吃亏啊。”

    “爹,娘,也许大多人都是你们这种想法,可是,你们也要想想,我们,特别是弟弟们真的会觉得这种现状是他们所需要的吗?凡事不进则退,这现状维持下去,不出几年,我们家就要退回到以前了。”

    春花娘笑道:“怎么可能?我们家现在情况正好,样样在村里都是拔尖儿,人人都羡慕呢。你看,连你婆婆她们那起子都向我们说软话。这种生活难道不好吗?比得上以前的唐大财主了!”

    春花几乎想喊出‘偏心’二字,但终是一声叹息,道:“说出的话,泼出的水,我已经向村民承诺蚕种降价,不能收回吧。招收学徒,建工场也是明锣响鼓地说出去的,也不反悔吧。”

    春花娘道:“降价就降价,赚头仍是足足的。就是建工场,铺排得实在太大,我不同意。”

    春花张了张口,道:“难道就空口说白话吗?”

    “空口说白话的多了去了,不差我们一家。光是想一想建工场需要那么多投资,那么多银钱,我的头就大。虽然木器铺子是赚了点钱,但是不能保证它一直赚钱呐。保持现状就很好,实在没必要再向里面投钱。”

    “也就是都不算数了?”

    春花娘看春花一脸难过,心里软了软,安慰道:“花儿呐,女儿家还是安于后宅才好,以后才好说个好人家。你出面搞这些事虽然好,可是对名声并不有益处。还是在家绣绣花书书字吧。外面的事就由你爹去操心吧。”

    难道我的价值就是结婚生子,老死后院吗?

    不!春花不愿!

    春花咬了咬后槽牙,抬头道:“娘,你们觉得我铺摊得太大,要不这样,你给我一笔银子,我自负盈亏,不与家里相干,可行?”

    春花娘惊讶地道:“你是要存私房?村里历来没这个规矩!而且你怎么自负盈亏?你又没出嫁,亏了还不是父母担着,谁人会信一个女孩家自负盈亏?”

    “那如果不是女孩家了呢?如果我成亲了呢?”

    刘三和春花娘脸上一黑,面面相觑。

    谈话不了了之,工场的事没有父母拍板根本就不可能成事。春花郁郁,不知怎么办才好。

    这几日刘三一家气氛非常低迷,父母看女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女儿觉得父母偏心,连带看弟弟都有了不好的观感。

    春花娘要春月带弟弟。

    春月阴阳怪气地道:“弟弟是金贵人,我怕我带着摔了碰了,爹娘找我麻烦,还是娘自己带吧。”

    春花打了春月几下。

    春月哭道:“还想以后靠弟弟,现在就偏心成这样,都被打死了,还谈什么靠弟弟。以后再不管他们!”

    春雪几乎是恨上了弟弟,一眼一眼白着弟弟。要是没有他们,大姐怎么会和父母闹得这么僵。

    有福有寿一直是全家的宠儿,突然感觉姐姐们不是那么友爱了,就都发起少爷脾气来,一下一下追着打几个姐姐。

    春花索性避开。春月春雪年纪小,却不饶人,拉着弟弟就揍。

    春花娘气得要死,骂道:“死丫头也,那是你亲弟弟,不是仇人!他们那么小,你们是姐姐,不说让一让,反倒打他,你们是怎么当姐姐的?”

    春月大叫道:“早知道你们这么偏心,我宁愿没有这个弟弟!哼!你就惯着他们吧,惯成个败家子儿,看你靠哪个!”

    春花娘抽起竹条来撵她,打了几下,气哼哼地做饭去了。

    春月伤心无比,干脆一个人躲起来。

    “夫子,难道我们女孩就真的在家从父出嫁随夫吗?如果父和夫开明倒也罢了,如果一味糊涂,那我们该怎么办呢?夫子,我不知道,我现在该怎么办。是遂了父母的意,还是任性坚持走自己的路。我想孝顺,我想如他们的意,可是我的心意难道就该埋进黄土,彻底忽视吗?”说着说着,春花不禁泪流满面。

    陈夫子若是个本份的闺阁女子,早就儿女成群,子孙绕膝了,断不会混到和村夫村妇为伍的地步。

    陈夫子默了默,道:“那要看你怎么选择了。然后就是,选择了,就不要后悔。无论前路有多么艰险,只能进没有退。这就对得起你的本心了。”

    春花的眼睛通红,泣道:“夫子,我的心里有多少想做的事啊,我想做大家具行业,我想培养一批农业人才,我想开山肓林,我想良田千倾,果树成林……我想做多少事啊,可是我的爹娘单单一句不同意,就封死了我所有的路!夫子,我该怎么办?”

    陈夫子仿佛看见了年轻时的自己,任性,天真,无所畏惧。那种恣意妄为很是洒脱,可是,若说她现在没有一丝后悔,那是不可能的,但若是让她再选一回,可能结局还是这样。

    陈夫子伸出仍然白细的纤纤手指,顺着春花的头发,温和地道:“不管怎样,你做何选择,我是一定会陪在你左右的。”

    春花心儿一颤,抬着眼孺慕地看着陈夫子。她从来不知道,原来陈夫子也是个离经判道的女人。

    午饭没吃,春花娘还绷得住,晚饭不吃春月连人都不见了,春花娘这才慌起来,四处找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和解

    动不动就离家出走可不是什么好名声。一家人不敢声张,悄悄地找寻起来。

    开始时全家就像无头苍蝇一般蒙头乱转,还是春花说分区域,各找各的,大家才略镇定下来,按着分排寻找起来。

    以前带春月来过赵家村,春花怀疑她会不会来找韩孝宗,便冲韩宅找去。

    大明在田埂间看见春花,着实吃了一惊,忙道:“大娘子,你在找什么?”

    春花左右看了看,悄声道:“大明,你瞧见我妹妹来过这里没有?”

    “怎么,她不见了么?我忙着弄稻秧,没太注意哎。也许二娘子去找少爷玩了呢,我带你去韩宅看看吧。”大明左右看了看,天渐黑,没什么人,忙悄悄地道,“娘了,你跟我来。他现在一准儿在黄花梨树下挑灯看书呢。”

    春花抿了抿唇,没有反驳。

    二人避着人走,悄悄来到韩宅。

    春花心下着急,进去,劈头就问,“韩家表哥,我二妹可曾到你这里来过?”

    韩孝宗看见大明带着春花进来,还非常诧异,一听见问,站起来,温声道:“没有来过。她不见了吗?是不是耍小孩脾气啦?放心,十里八村的都是乡邻,丢不了。小孩子家,气性大丢得也快,也许这会儿她自己就找回家去了。”

    大明抬头看看那二人站在一起,熟悉地说着话,复又低下头踢着脚下的石子儿。

    春花稳了稳心神,看了韩孝宗一眼,道:“哎,都是我的错,这几天我有点不高兴,带累她也不快活。几句话。就惹她出走了。”

    韩孝宗低头看着春花的发旋儿,轻声道:“你怎么不高兴了?出了什么事?”

    春花顿了顿,“没什么事,不过是些家事。”

    韩孝宗就不再问,转而道:“那要不要我帮忙找人?”

    “不需要。你莫同别人说。我走了。”

    韩孝宗看看外面天已经黑了,到底叫大明陪春花过刘家村去。

    春月也确实自己跑回家去了。害了大家白急一场。

    她自家开先在屋后头藏着,等着娘来找。结果娘似乎没发现她不见了,大家也都没发现她不见了。

    春月抹了泪儿,蹬蹬脚就朝山里跑。你不是不重视我么,那我真个消失,看你着急不着急。

    找了个干草堆,滚进去就睡了个天昏地暗。

    她是被饿醒的。草堆中的蛐蛐儿一个劲儿地鸣叫,春月爬起来,有些害怕。因为天已经黑了。

    不过天上有大月亮,四周景物模糊可见,大山大树魍魍魉魉摇摇晃晃,脑子不由胡思乱想,感觉越来越害怕。一个鲤鱼打挺,尖叫一声,跳起来就朝家里冲。

    家里灯火通明,却一个人都没有。春月气嘟嘟地。从锅里扒了饭菜,装在一只斗碗中。端到饭桌上,一个人趴脚趴手地吃得那叫一个欢畅。

    屋外有福有寿的声气传来,“娘,睡觉觉。”

    春花娘抱着两个儿子,一头就撞见春月在吃饭。

    春月吓得半死,扔了碗筷。站在地上发抖。

    春花娘急忙将儿子放下,抱住春月就哭骂起来,“你这个死丫头,狗崽子,娘说你两句。你就离家出走吗?你是要气死娘吗?今天你到哪里去了?”

    春月还挺硬气,呜咽道:“你不是只要儿子,不要女儿吗,还找我干什么?”

    春花娘又想给她一巴掌,强自忍下去,骂道:“那你回来干什么?干脆死在外面算了!”

    “哼,走就走!我不回来了!”

    眼见娘不拉她,春月心里又怕又伤心,抬脚就往院子跑。迎面遇上其他家人,眼泪涮地一下就掉了下来。冲过去抱住刘三,“爹,爹,你们不要我了吗?我是女孩,就不要我了吗?是不是要把我赶出去?我好害怕!”

    刘三抱住春月,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满足感,安慰道:“好啦,好啦,你是爹的好女儿,爹怎么舍得把你赶出去呢。下次不许再离家出走了啊!这次就算了!下次再这样,爹就不认你了!知道不知道?”

    后面一句话说得颇重。春月身子一僵,埋在刘三的怀里不说话。

    春花娘挺生气地,恨恨地道:“你莫将就她!再走一次试试,看不打断你的腿!”

    春月听得心里一凉,转过头瞪着娘。

    “喝!做错了事,还敢瞪人!难道还想老娘跟你说好话吗,都威胁上了!你这臭丫头!”春花娘举着巴掌想打春月。

    刘三忙使了个眼色,“好了,好了!孩子都回来了,打她干什么!以后不许这样了啊。”

    春花娘也就是做做样子,女儿丢了后悔都来不及,怎么舍得打。

    春月哭哭啼啼地,哽咽地点了头。

    半夜,三姐妹头碰头睡得歪七横八的,春花娘推开门,借着烛火看春月小脸上满是泪痕,叹了一口气,将打开的被子重新盖上,然后坐在床边发呆。

    春花迷迷糊糊睁开眼,含混地喃喃,“娘,你来了?”

    春花娘拍拍春花胸前的被子,轻声道:“睡吧。”

    春花翻了几下,坐起来,道:“睡不着。”

    春月翻了一个身,梦呓还带着哭腔,“娘,偏心!”

    春花娘轻轻拍了拍,春月又慢慢地睡去。

    “月儿什么时候睡下的?”

    “洗了脸脚,哭了一会儿,才睡下的。”

    春花娘默了默。过了一会儿,才道:“花儿呐,别怪娘偏心你弟弟。他们是我们家的根,现在又弱小,不偏心一点,怎么长大。你们小时候,娘也是这般对待的,要我说句实话,对你们比对你弟弟还要精心。

    你们是女儿家,娘操心你们比操心你弟弟操心得多。只不过你们现在大了,娘就疏忽一些,却不是不管你们。手心手背都是肉啊。不要记着娘的过,好吗?”

    春花红了眼圈儿,道:“娘,我知道了。弟弟们还小,该多照料。只不过我们才初初当姐姐,不太习惯吧。月儿雪儿也还小,争宠不懂事,娘不要责怪她们。”

    “娘也知道,娘的气性是大了些。以后娘习些气便是了。(习气:忍耐气性)花儿,娘不要你做大生意也是为了你好。唉,你只是一个乡下姑娘,太过冒头能干,以后不好说亲啊。别人也不会喜欢。娘是过来人,年轻时非常爱出风头,惹得别人讨厌还不自知,现在,你看,能喜欢娘的有几个?被孤立的滋味真的不好受哇,闺女。宁愿当缩头乌龟,也不做出头椽子,这是娘一辈子活过来得出的道理啊。”

    “可是,你自己有能力,却为了不被嫉恨而藏着,那不是为自己而活,那是为别人而活了啊。娘,我也知道人言可畏,可是为了这四个字,就要一辈子庸庸碌碌畏首畏尾,才是白活一世啦。”

    春花娘默了默,道:“孩子和爹娘争,又有哪个父母争赢了呢。罢了,你要做什么,就去做吧。太不了回到以前吧。娘老了,实在不想过以前那种苦日子了。只希望你好自为之吧。”

    春花拉了娘的手,喊了一句娘,说不出话来。春花娘苦笑道:“你们姐妹这些天种种作态,娘也看在眼里。不说,并不代表心里不难过。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的!现在你们就可劲儿地折腾爹娘吧,等你们自己为人父母了,就知道有多么艰辛了。会有人来替我收账哒!”

    春花破涕为笑,“娘!谢谢你!娘,我仔细想了想,你们也说得对,做生意难保不赔本,到时候影响了家庭就得不偿失了。可不可以这样,你拿出启动资金给我,赔本的额度就限于这个数,赚了我自己再作其他打算。”

    春花娘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你做事一向有谱,要是赚了,你去做其他打算,于我不就是做了赔本买卖吗。”

    春花笑道:“原来娘这么肯信我的能力!却还说我要赔本!”

    春花娘白了她一眼,“我又不是没长眼睛,你赚钱的手段一向不错,家里这么红火你功不可没。说说吧,赔了本咱不算,赚了钱你要怎么算?”

    春花笑道:“娘,你要不要算这么精?我赚了给家里四成怎么样?其余的我留住他用?”

    春花娘考虑了一下,道:“不行,一半!赚了给我一半!放心,我给你存着当嫁妆。”

    “算了,给弟弟们讨媳妇用吧。娘,你可比我会算计,就投个前期资金,然后利钱源源不断地来啊。也行,家里开支颇大,没有钱哪儿成。”

    “死丫头,说得自己一定大赚似的,我瞪着眼睛看你怎么能吧。这下睡得着了吧。快躺下睡觉吧。”

    母女之间达成分账协议,后续事就好办多了。娘不插手女儿做事,女儿也能正大光明存私房了。家庭矛盾顺利解决,全家大小都松了一口气,家里的气氛终于松快了起来。

    孩子们抛去成见,又相亲相爱的。

    认真地说,刘三两口子算是当今最开明的爹娘,简直是前无古人,这个时候,没有分家,子女哪里有私财的说法。

    有私产就意味着不孝。

    肉身都是父母的,是父母的所有物,何况肉身产生的孳息呢。也无怪乎刘三两口儿能对春花的打算产生这么大的作用。(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如意

    一和父母闹上就离家出走,这还真不是什么妙事,此种歪风邪气一定要及时制止。

    惩罚是必要的,拿竹板给春月了一顿小炒手掌肉,记住了教训,以后再犯就要小心着。

    刘三两口子也不像以前那样惯着春月,想干啥就干啥的时代一去不复返。

    三姐妹一同习了规矩,坐卧行止,慢慢地就像个大姑娘了。

    不过,春雪却犹为不满,她才几岁呀,干嘛要跟着姐姐一起学规矩啊。姐姐们至少还过了几年好日子,她却基本都是在苦水儿里泡到这么大的。太不公平也。撒了几回娇,闹了几次,被爹娘无情地武力镇压了。只好乖乖地听话吧。

    陈夫子教导着一天不同一天的刘家姑娘,渐渐才有了成就感。

    过了十几二十天,第二批番椒又长熟了。

    春花娘喜道:“这个东西好呀,源源不断地挂果,哪像什么桃子李子,一年一次,摘了就要等来年了。番椒却好,摘了一批又一批,像井里的沁水似的,没个完了。只是可惜这个椒一年一种,要是像果子树似的,只种一次,树儿长大,年年结果就好啦。花儿呐,番椒挂果能持续到什么时候?”

    春花正叮嘱贪便宜的刘三,要求他一定要将椒蒂儿一并摘下,留出空位给下批次番椒开花,“爹,小心摘嘛。莫把番椒的枝叶一起扯下来了。扯了枝叶,要影响产量。”

    刘三被闺女说道,怪不自在地,唬着脸道,“干你的罢,老子还要你教!”转脸却吩咐帮忙摘椒的众人。“要和蒂儿一起摘啊。扯断了椒树,要扣工钱哈。”

    春花嘿嘿一笑,这才和娘道:“到立冬之前都能挂果!立冬打了霜,将叶儿冻死了,它就不能活,结不上果儿了。最后一批椒却长得不如开头的。又不红又个头儿也小,但是,经了霜,它的肉厚实,辣味也欠些,反而别有一番滋味,最是好食。只用最简单的方法扔进泡菜坛子里,就是一道好菜,最最下饭了。煮鱼烧汤丢些去调味。又酸又辣,竟不必去学厨艺了,再笨手笨脚的人都能煮出一桌子好菜。”

    摘椒的女人们都笑起来,“若是如此,小闺女儿们都不消学做饭了,只消藏一把好椒,下清水儿一煮,就是一道美味了。”

    春花哈哈笑道:“那当然!这个东西适合懒人呀。”

    “大娘子。那最后一批椒,你总可以匀点给大家吧。”

    “可以呀。摘了椒的人,每人送两斤!”

    摘椒的女人都是自已来帮忙的,并不收工钱。不管是为了和春花家打好关系,还是另有所图,春花也不能让她们吃亏,一人给两斤尽够工钱了。

    春花娘一愣。有些肉痛,强忍了才没反驳。转念一想,反正番椒什么的都是春花牵头折腾,她总有主意,后果也都是好的。自己不好太过干涉,只好跟着笑道:“是啊。你们白给我们家干了一场,总不能空手而回。”

    女人们惧都大喜过望,两斤啊,不少钱了,值回票价了,有些不好意思推着。

    春花笑道:“没什么的,都是你们该得的。我们刘家得了头汤,至少也得给乡邻尾汤,不会让大家白尊敬一场的。不过,打了霜的椒都不能留种,就算长了也没什么收成,你们只能拿来吃了。”

    种不上产金番椒,大家还是有些失望,“那大娘子,我们买些种子自家种来吃总行吧。”

    春花道:“种来吃还是可以的,都可以来我家买种子。不过每家有定量,不能多了。不是我不给你们种,县令大人说了,只有大户才有份额地种番椒,不能家家户户每坡每田都种番椒。看它值钱,大家都种,就不要种粮食了。”

    “自已吃就自己吃罢。可惜,要是我们家都种上番椒就好了,多挣钱啊,一亩地可以买几亩的粮食了。”

    春花心道,那是你生错了时代,这个年代的田地想全部都种上经济作物,那是痴心妄想,朝廷第一个答应。

    不过人家这样做也是有道理,生产力低下,无论金银都比不上实打实的粮食来得稳定人心。就算你再能挣钱,遇上粮食物价高涨,有钱也不能吃饱,同样只能勒紧裤带过活。

    粮食生产才是硬道理呀!

    春花家的粮食已经够多了,刘三还是觉得不够,想囤积更多,实在灾荒年过怕了,时时刻刻就想着多多储粮。

    这不,依山傍水的条件,挖地窖存谷子就成了重中之重了。老一辈的理想,谷子存得越多越好,能吃一年二年非常好,管够十年八年何其美妙,走路都稳当当不轻飘飘了。

    刘三禀持刘老头的思想,一门心思想挖个超级大的地窖,好装无数多谷子。

    家里就刘三一个成年劳动力,挖地窖之辛苦可想而知。从搬到河边开始,刘三就着手挖起地窖来。为了防止外人知道起心思,还得秘密进行。通常是半夜三更地起来,叮叮当当敲土,一筐一筐地运土,然后将土倾倒进江边流速最快的水中,一点痕迹都没有。

    一般情况下,春花娘也会过来帮忙。

    一下屋檐下,根本无秘密可言,陈夫子想了一想,也叫二壮一起去帮忙。

    几个人慢慢地挖,一二年下来,竟挖出个硕大的地窖,装上万斤的粮食都不在话下。好在地基是石质,坚硬非常,若是泥土鹅卵石混搭,照这个挖法,房子都塌了他的。

    春花从一米见方的入口下去瞧了一瞧,发现地窖的走势是往村子方向伸展,在石质层中心敲出一个中空,既不影响房屋承重,也避开了地下水。又有若干气孔透气。将地上入口牢牢地封住,真乃一处绝佳的藏僧地。万幸有此地窖,刘三一家才免于全家灭口之祸!

    卖番椒赚的钱一半由春花娘收着,一半由春花拿来供给工场的建设。

    木器铺子够阔大,只消四处修葺一下就行,花销也不多。其他主要是购买制作家具的种种工具,这些花了不少钱。木头则从自家山上伐下来,暂时还不缺。就算缺了料,还可以从农家手里低价购得,倒不是难事。不过如果从长远利益来看,家里还是买山育林,培育出些上好的木村最好。

    学徒也已就位,建好了工场,只等场长赵木匠一声令下,就可以开工作业了。老手带新手,每人专攻一道活计,想来是很容易就上手的。

    县城里由木头总管铺子的生意,他的脑子活,做出了不少成绩出来。

    而蚕桑推广则不是一蹴而就之事,严格说来,蚕桑是农事而不是商事,请专人来宣传根本就是浪费资源,人们口耳相传足矣。

    又有跑生丝的贩子,哪里的生丝好,产量高,随便说上一嘴儿,就使远地方的人对仁和镇的蚕种需求起来。小贩子瞅准了商机,转手卖起蚕种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收获。春花家的蚕种也算得到了免费宣传。

    今年的梯田开始流行起来,大量的山地开垦成为良田,插起来的秧苗茁壮成长着,变满山遍野的飘香稻株。

    以往干巴巴的山石土地改变成为水汪汪的稻田,真是好一个奇景来哉。

    地里的番椒长势仍很旺盛,估计下一批椒又有好收成。这个番椒真是一个怪东西,植株竟不生病倒苗,不像其他农作物,老是这样病哪样虫害的。除了少量椒内被虫子钻了,其他基本都是好的。

    太阳开始有些晒人了。一家大小坐在葡萄架下,仰头看几眼结的串串儿青葡萄,手里捧着鲜红的草莓,吃得那叫一个清甜惬意。

    春花娘得意地想,哪怕那些地主老财再有钱,也没有老娘享受啊。他们谁吃过这种好东西呀,西蕃国的供品呀,那是官家才吃得起的好物啊,有钱都买不到的好食啊!

    女人家谁不爱吃酸甜可口的水果儿,春花娘破天荒和陈夫子夸起春花来,“春花的脑子就是好使,随便买个东西,土里一埋,就能长成别人一辈子没吃过的好东西!读了书的人,眼光就是好!”

    陈夫子翘起兰花指,姿态优雅,手脚麻利地吃下半盘子草莓,笑道:“她的见识不凡,以后还有更多珍奇好物呢。这个草莓算什么!”

    春花不由呵呵而笑,脸皮厚厚地道:“娘,那五两银子可值得?”

    “值,值!就冲这几斤从来见过的草莓,就什么都值了!还有那番瓜,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开出来给娘看看呀。”

    番瓜确是意外之喜,当时春花就见那籽儿像西瓜籽儿,没想到长出来的确是,移栽后,现在都已经开花儿长出指肚大小的小果果了。

    春月馋得很,和春雪打赌那番瓜能长多大,要是赢了春雪那份儿就归她,输了就归春雪。两姐妹非常紧张输赢,同时问道:“姐,你说那番瓜最大能长到几斤?”

    春花好笑道:“这我可不知道!我又不是神仙能预知它大小,你们的赌约要看老天爷究竟偏向谁了。等打谷子,天最热时,就是收瓜的好时节了,到时自然见分晓啦。”(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退婚

    刘三亲自捧着一盘子草莓孝敬他爹去。

    鲜红欲滴的草果子回头率百分之一百。个个儿跑来问这又是什么稀罕东西。

    刘三十分低调地道:“这是草莓,草上结的果子,不值什么,和野山莓差不多吧。味儿比野山莓还淡些。也不知那些贵人是怎么想的,这东西还成了供品。”

    哗,人们轰动起来。

    供品呐!官家吃的东西呀!多么地神圣!

    刘三,你老人家要不要这么低调,不一时,四里八亲就知道了刘家搞出了贡品了。大家都跑到刘老头家来看新鲜。

    刘老头翘着手捏了草莓,倍有面子,吃了一颗就叫罗氏端去藏起来,莫叫别人吃去了。

    刘三看了看爹娘的脸色,问道:“爹,可是有事?后日就是二芬成亲的日子了,我仿佛听说她要退婚?”

    刘老头瞥了一眼罗氏,道:“是,二芬就是要退婚。”

    刘三诧异道:“为啥?样样礼都过齐了,早不退,非要等到快成亲了才退?”

    “为啥,两姐妹都是没亲娘的,自己订了亲事,临了合八字了,才说八字合不起。回来就闹着要退婚。”

    退婚可不是什么好事,刘三看了看罗氏,不知说什么才好。

    说着说着,刘老头就骂起来,“说退婚就退婚,当婚姻是儿戏吗?八字不合八字不合,早干什么去了?非要等到临近婚礼了才说什么八字不合!丢死个人,她倒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有没有想到名声?她来这一出,有没有想过后头妹妹们好不好定亲?不许退亲!”

    以刘三的私心,当然不想退亲,家庭内部不管有什么矛盾。外头看却都是刘姓出身的,家里坏了一个女儿的名声,对后头女孩定亲肯定有影响。他可有三个女儿,眨眼就要说亲的年纪,怎么肯让别人误了自己女儿!

    罗氏硬着脖子道,“那不是她们没有母亲吗。二芬的亲事一向都是大芬在理,谁知道她两姐妹是怎么搞的,亲都订了,八字却没合。眼看成亲迫在眉睫,大芬二芬去算命先生那走了一趟,回来就说八个字只能合两个字。合不起八字两个人以后怎么过日子,有破败啊,不是夫妻不和就是子女不丰,哪里能成婚!”

    刘老头气得筋都爆出来了。骂道:“你是死人呐!孙女订婚,你都不过问一下吗?还那她们不是有母亲吗,为啥自己做主订亲?就算我们这头不是亲叔娘,不好插手,她们自己不是还有一个亲叔娘啊,平时亲热得比亲母女还亲,怎么事到临头了,却管也没管过?你们演这一出。要几个没订亲的小姑娘以后怎么做人?怎么订上一门好亲?”

    罗氏抹了泪儿,“她们几姐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能听我这个做婆婆的吗。就是大芬的亲事,那还是她娘亲自订下的。大芬成了亲,她接手亲妹妹的婚事不是理所应当吗。那时节,四媳妇怀着胎,家里家外一堆事。又不是亲娘,侄女不愿意,她怎么好插手她们的婚事。”

    刘老头一眼眼瞪着罗氏,喊道:“你是怎么教孩子的,养成好孤拐的脾气!按说二芬订亲。本来就该她娘亲自操持,怎么能由一个出了嫁的姐姐说了算。大芬能多大,将将出林的笋子,知道个屁!由着她姐妹的性子,看看,这办的什么狗屁倒灶的事!你这个婆婆是怎么当的?连累底下的孩子,该怎么办?”

    罗氏急得要死,红着眼儿也吼道:“我怎么知道订个亲连八字都合过!退了亲的女孩不好再说亲,难道我不知道?可有什么办法,事已至此,婚事肯定是要退的!我不能眼睁睁看二芬跳火海吧。三儿呐,你得想想办法,帮帮二芬啊。她落了个好,也为春花她们姐妹积德啊。娘从来没求过你。看在小时候为你缝衣做鞋的份上,你一定得帮二芬撑起来啊。”

    刘三软了心肠,拍着胸膛道:“娘,看我的,一定不让二芬吃亏。”

    刘老头盯着桌子没有作声。

    春花娘听了气得半死,顺脚就踢开了大花猫,骂道:“她订个亲成个婚,干啥连累我女儿啊!狗崽子啊,明明没狗屁关系,事到临头了,就想起你是叔叔了。订亲礼时请都没请我们,现在凭什么要我们出头?我不同意退婚!她退了婚,一干二净的洒脱,我几个女儿怎么办?别人都要笑死了,说某某某刘姓人家的闺女,都快成亲了还能搞出个退婚来!你要春花她们以后怎么做人!她退她的婚,干什么要拖累我的好女儿呀。”

    大花猫舒舒服服地卧在春花娘脚边,睡得正香,突然被踢开,打了一个滚儿,晃悠悠跑到外头乱草丛中晒太阳去了。

    刘三无意义地盯着猫儿尾巴上那点白尖尖儿,心头发闷,勉强道:“那能怎么办,不能真成婚吧。八字不合,成了婚,只有死路一条啊。”

    春花娘又一次咒骂二婚的坏处,千金难买早知道,若是叫她退回去,绝对不找刘家这种家庭嫁。

    春花娘道:“那你说怎么办?婚事可并不是那么好退的,人家男方家怎么会干,投了这么多钱进来,眼看就成事了,这呼啦啦突然说不干了,把人男方家当傻瓜欺负吗。外人不骂刘家女孩是癫狂老哄吗?我们家怎么这么背时,老老实实地做人,凭白就栽了名号到头上,真是冤死了!”

    春花娘越想越气,嘴里骂骂哼哼的。

    刘三抱了一会儿头,打断她,“唉,你就别骂啦。骂几句出了口气就得了。我们总不能上门去说二芬她们的不对吧。我们也做不出那种事啊。只当倒了血霉了。春花她们都是好姑娘,名声一向是最好的,不怕这点脏水。”

    春花娘一向是嘴上厉害,要她去数落别人,还真是干不出来。

    春花也帮腔道:“娘,莫骂了,骂了她也听不见,你是自己跟自己生气。她是她,我们是我们,影响不了什么!”

    春花娘的气才缓了缓,摸着春花的头,微微笑了,“你们的婚事娘一向不愁,凭我女儿的容貌气度还有名声,哪里说不上好亲。只是想想心头恁是顺不过气儿,她们搞事,你们来承担后果,的确委屈了你们。”

    “我们姐妹说亲还早得很呢,我还想多陪爹娘几年。嫁出去哪里有在娘家自在。轮到我们说亲,得好几年后了,这件事早就淡下来,真影响不到我们什么。”

    春花娘默了默,不好向女儿透露已有好几起人来说亲了。

    刘三道:“二芬也是没亲娘的孩子,没人教养,人情世故上总有些缺失,脾气乖戾并不奇怪。我俩这种亏难道还吃少了?就看在她可怜的份上,我们也得帮她一帮。”

    春花娘翻了个白眼,“怎么帮?最多帮忙说几句话呗。既然八字不合,婚肯定是要退的,就是赔钱的事。”

    “就是怕男方死咬着错不退婚,狮子大开口要钱。”春花娘道:“不过就是钱,赔多赔少的问题。”

    两口子私下演绎了几回退婚场景,觉得准备充分了,才赶往村内去。

    退婚是大事,男方家派了二十来个壮汉和能说会道的婆子来助阵。刘家人也不甘示弱,找来的和看热闹的凑和凑和也是几大桌。

    男方道理足足的,大声道:“眼看明日就是婚期,宴席客人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等正日子成亲了,她们姐妹昨日却跑来我家,突然说要退婚!我老婆子活到五十几,从来没听说这种毁婚毁得这么有趣儿的,简直是拿婚姻当儿戏。你看不上男家,你不喜欢,我们可是给了日子反悔的,没强迫你许婚。哪怕你就是订了亲再反悔,只要没事到临头,我们哪,也还想得通。却非要等到结婚的前一天!明明显显是打我们家的脸,看不起我们呐!我要问问刘家姐妹,哪个把你们养大的,到底是不知事呢,还是仗势欺人耍着我们玩呢?请你说道说道。”

    二芬本来就对此婚可有可无的,临近婚期,突然恐惧起来,觉得自己也许该找更强的男家,现在退婚,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脸上连滴眼泪都没有。

    二芬道:“我没有那种心思。就是请八字先生测了八字,然后八字不合,才要退婚。”

    男方咄咄逼人道:“八字不合?那你早干什么去了?非要等到现在才来测八字!测八字嘛,算命先生一句话的事儿。说不定是你看不上我们家,故意使坏,叫那八字先生乱说八字不合,才好毁婚。”

    二芬是小闺女,几句话就吓到了,急道:“婆婆,你可不要乱说!我并没有使坏胡测八字!”

    男方只是咬着八字测得不准,非要成婚。

    刘大觉得丢人,坐在石头上双膝夹着头一言不发。刘二两口子沉默是金。刘四两口子说了几句,但不是人家的对手。其余村人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看热闹。

    看女方家开不起腔,男方家气焰越发高涨起来。

    罗氏急得满头是汗,眼睛搜寻着人群,盼望有人站出来说两句话。(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退婚(下)

    第一百三十五章退婚(下)

    春花娘眼睛闪了几闪,并没有作声。

    男方家道:“我看小媳妇并无成亲的打算呐。家里一点喜气都没有,最起码连个红都没有挂,嫁妆什么的也没备置吧。是不是早就知道成不了婚,什么都不用准备了。欺人欺到你们这个份上,天下少有!打量我们男方家没人手吗?今儿个这婚成不了,我们的脸就丢尽了。什么都不用说了,小媳妇,把嫁妆收好,明日我们就来抬人!”

    二芬眼泪涮地就掉下来,泪汪汪地道:“不可能!八字不合,我死也不会嫁给你家。”

    “你死了,咱就娶牌位!”

    二芬的订亲对象青白着脸瞪着她,面子丢尽,恨不能把她生吃下去。

    二芬朦胧中感觉到,吓得一缩,心里更加坚定要退婚。今天之前,这个男子多殷勤呐,买衣服买首饰,轻声细语,一朝变脸,就跟不认识了似的。

    刘三一惯好打抱不平,见仍是没有人出头,心头憋得急了,脑子一热,就忘了春花娘对他的交待,张嘴就道:“你们这么说是不是有些不妥当,我们活生生的闺女,你一口一句死了、牌位的,真是欺人欺到人家门口来了。站在刘家的地盘上说话都能这么仗腰子,要是二芬真嫁到你家,我看活得过几年!我看不消说什么八字不合,就你们这狂妄的态度,我们都不放心把小闺女嫁到你家!”

    刘三一出声,罗氏就松了一口气,心想关键时刻还是这个莽撞的刘三靠得住。

    这种名头栽下来,以后莫想给家里的男丁说上好媳妇了。男方家的人跳起来叫道:“你谁呀!凭什么诋毁我家!我们三书六礼俱全,样样符合规矩。怎么就狂妄了!”

    “我是二芬的亲叔爷!怎么,许你家伯伯叔叔上门强娶,就不兴我刘家叔叔说道理啦!我们二芬确实有错在先,没合八字就答应了你们的提亲,可是,错也不尽然全在她们吧。

    三书六礼。样样合规矩?唬谁呢,真要是样样都走齐了的,为什么你们家没去合八字?正经媒人都没请一个,何况还要花钱合八字!你们家要不要抠成这样?

    我倒要问问贵家,你们是怕说不上媳妇故意隐瞒八字不合呢,还是家里一贫如洗,连个媒婆都请不起,连个八字都合不起。临了,还要女方家的小闺女亲去走这些礼数。你们是不是太也不把刘家放在眼里?

    你们说什么八字不合是二芬姐妹耍着你们玩。我看你们才是故意想赖上刘家,讹我们的钱吧!”

    刘三说得兴起,从没觉得自己的口才如此之好,挺了挺胸膛,感觉全场人都在注视他,心头非常火热激动,拍着手道:“就算有错,那也是两方各占一半。并不全然是二芬的错。还想什么抬牌位!你们哪里是想抬牌位,你们是想刘家的钱吧!”

    男方家可是来了十多个壮汉。半点不虚场面,一听这戳心窝子的话,挽袖子鼓手臂肉,喊道:“从来没这样贼喊捉贼倒把一耙的!要不,咱练练?!”

    刘三竟也不惧,上下瞟几眼对方。暗道就你那点把把儿(身量小的意思),不如老子多矣,怕你不成,挺胸道:“怎么,说不过。想打人啊!是想操杂(耍黑社会的意思)吗?可不怕你!练练就练练!”

    春花娘抓了几下刘三,都没能阻止他说话,不由一阵气闷。这会儿一看刘三要吃亏,也不干看了,连忙拦在刘三身前,大声道:“有事说事,动手算什么!你们在刘家的地盘上,还敢这么嚣张,难道刘姓人家怕了你们吗?光练嘴皮子有什么意思,你们到底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大家商量商量。这么急赤白眉的,有什么意思!”

    刘老头怕三儿吃亏,忙让大牛娘倒茶,又请大家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商量出一个章程来。

    软硬方法一使,男方家就势下了台阶,忖度着主家的意思,道:“不成婚,就不成婚吧。我们家并不是那起恶霸流氓,非要强抢人家闺女!”

    刘老头干呵呵。

    “说章程就说章程!她叔爷说我们家不花钱就想娶亲,那可是说得大错特错。我们家多重视二芬呐!真心实意想娶她过门!为了这门婚事,我们又是买布好衣裳,又是花大钱送好礼,又是请客吃饭,来来去去,银子如流水一般地花出去。天底下再没有我们家这么舍得花钱娶亲的了。”

    说来说去,就是为了一个钱字。

    刘三嘴巴一撇,张嘴就道:“那你们想赔多少钱,才能了账?”

    “赔钱什么的,不消说得这么直白!我们家才不要那多的,只消把我们家为这门亲事花去的钱补齐就行。从请人说亲开始算……”

    拉里拉杂,连车马费茶水费误工费这些小头一齐算上,还有明日请吃酒待花去的银钱一并,男方家给了一个非常高的数字。

    刘家人自然不敢苟同,刘三跳起来道:“花去的就算了,没花去的怎么也能栽在我们头上。而且你们家请客都是请自已的亲眷,以后走礼人家自然会还上,根本就不吃亏,把这些名目安过来,怕有点不公道吧。”

    两方人马各抒己见,辩论了一下午,才终于得出个双方都满意的数字。

    去掉这个祸事,刘大心里一下子就松快起来,而且这个数字比他预期的要低得多,掏钱便掏得很爽快。

    隐形人何大妹双眼钉在刘大的钱袋,嘴角飞快地往下一拉,狠狠地掐了大牛一下。

    春花娘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心想可算好,何大妹想得通,大牛的日子以后就好过了。

    结了清账,男方家头也不回地走掉,以后再不踏进这刘家村,双方老死不相往来。

    退婚毕竟不是件光彩的事,碧芬娘苦留大家吃了夜饭再回家去,大家皆说不打扰各自散去。

    天都已经黑了,春花娘摸着饿肚皮,一路埋怨着刘三,“连口热饭都捞不着,你出头说那一箩筐的话,真是值钱!”

    “哎呀,人家家里有事嘛,哪里有心思做饭!你这么大个人了,别这么不懂事!”

    春花娘想起几个芬,禁不住心寒,冷笑道:“我是不懂事!你那野路子的大侄女懂事,你帮了她这么大的忙,人家连一个谢字都说不出口,扭脸就进了房。那么大人了,连个人情世故都不懂!不知感恩呐!你也是白帮忙!”

    “四弟妹道了谢就行了嘛!她小孩子家不懂,我当长辈的,不能计较这些啦。他娘,你说二芬以后的亲事怎么办?亲事好退,以后说亲可不好说啊!”

    “那也是她自作自受,要怨也该怨她那好姐姐和不理事的婆婆叔娘!说了很多事,不管我们的事,不要多嘴,你就是不听,今天那个情形,要是打起来,你还不是要吃亏,难道你指望你好兄弟好哥哥能帮你一把吗?别天真了。今天人家亲叔叔叔娘都没怎么帮腔说话呢。”

    刘三得意地一笑,道:“人家那不是不会说话吗。就是要我这种口齿伶俐的,才登得上台面,说得起敞亮话!”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走路回去。孩子们并没有先吃饭,都等着,一见父母回来了,欢呼一声,去灶间把热热的饭菜端出来,摆在桌上。

    扒了几口饭,肚中有些货了,才问春花娘今天的事怎么解决的。

    刘三两口子谈话一般都不避着孩子,潜移默化地教导着,以后孩子们自立了门户,知晓人情冷暖,才不过份吃亏。这也是为什么父母早逝的人情商上总有缺失的原因吧。没有一个教导者,拼着自己的肉身去闯荡,要吃多少亏才学得乖!

    春花娘将今天发生的事掰烂了揉碎了讲给女儿听,末了,道:“你们说,今天各人的态度,谁是真,谁是假?”

    春花道:“爹娘是真,婆婆是真,公公是真,大伯是真,其他都未可知。大伯娘是继母,不愿多事。伯伯伯娘根本就是旁观者。四叔叔娘可能为碧芬着想,或是怕说错了话,以后二芬怪罪。其他村人都不是至亲好友,忽略不计。看来,大伯的人情关系并不是很好呐。”

    没有亲至,就看出了问题关键,陈夫子欣慰一笑,觉得自己这个女学生越发长进了。

    春月撇嘴道:“四叔娘太假了!时时总说为几个芬考虑,几个芬也把她当母亲看,事情来了,她就畏头缩脚起来,根本就对不起几个芬的真心!”

    春雪道:“爹爹好英武!若不是爹爹说了公道话,兴许退不成婚!”

    刘三笑道:“你爹爹就是个好人呀!哦哈哈。”

    春花娘白了他一眼,道:“你爹爹这样说是赤诚,其实就是好打抱不平,就是莽撞乱出头。没有他说话,人家今天同样还是退得了婚!你们做人可不要这么直白!不要跟你爹学!”

    春花娘叹道:“没娘的人,也是可怜!二芬一个没成婚的小姑娘,坐在一堆男人女人当中受审,不可谓不可怜!虽然她性子孤介,可也着实造孽!没有亲娘护着争着疼着,就是这么惨!”(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又一次

    春花笑道:“所以,我们才知道我们有多幸福呀!父母双全,家庭成员整齐,就是最大的福祉!我们有幸生在你们脚下,真是好运道好福气!”

    春花娘脸上笑咪咪地,和刘三笑道:“哎哟,长这么大,第一回说这么贴心的话儿,这个闺女没白养啊。”

    刘三昂首笑道:“也不看看是谁的……”

    春花娘白了他一眼,转脸和三春道:“二芬命苦,没娘教,你们万不能学她。三心二意,一会这个条件好,一会那个条件好,没个定准。婚姻岂同儿戏一般,做了决定就没有更改的可能。改来改去,最后吃亏的还不是自己。”

    “是是是,娘,我们记着啦。”

    虽然这样说不地道,但春花娘忍不住还是道:“当初我们岚儿出了事,她们长辈在后头看了我不少笑话,现在轮着她们自己,就笑不出来了吧。”

    春花道:“笑人者,人恒笑之。哪个说闲话的,自己身上又没有一堆闲话呢。”

    “明面儿上你伯娘说得最多,可背后挑灯拨火的,难道我不知道是谁?这起子人,报应到自己头上,就无话可讲了吧。我前思后想,暗里打听过,传出春花歪话的人,必定与她们那几个脱不了干系。明明是碧芬,传出来的却是春花,真是气杀我也!你帮她们,简直不如帮一只狗!狗还能朝你甩几下尾巴,人却在你背后捅刀子啊。”

    说起上次的流言,春花娘心里就又急又气,闺女背了大黑锅,娘老子却还帮着罪魁祸首,真是欺他俩是傻叉。

    刘三有些吃惊。不大肯信,道:“这种闲话,不大可能是自家人传出来的吧。毕竟自己人名声不好,他们也落不到好处。”

    “那如果她们是当事人呢?就算是一家人,推到别人身上,总比自己身上强吧。莫以为她们是什么好鸟!你想一想。以春花在大家心中的地位,谁敢传她的闲话啊。说句不自量力的话,就算春花做个什么不合规矩的事,人们也只会粉饰太平,而不会任意扩大。你想一想,要是春花过得不好了,得罪了天上的神灵,降下惩罚来,谁受得住?谁敢说春花的坏话?

    只有事情牵扯到自己身上了。她们才敢把祸水引到春花身上。因为就算春花身上传了流言,只三天自动熄灭了,大家都不是傻子,得罪稻娘子,招祸呢。这样一想,她们自己躲了祸事,花儿也并不会受到实际损害,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呢!”

    春花娘说的不算真实经过。但离事实也算不远了。

    碧芬娘是一个当娘的人,肯定最先为自己女儿打算。随便和无知的婆子暗示一二,就把碧芬换作了春花,神不知鬼不觉的,最后大家都还没受到伤害,何乐而不为?

    朱老婆子最爱听未婚女孩的风流韵事,莫说有事。就是没有影儿的东西也能造一出皮影戏。一听是十里八乡的红人春花的好事,喜不自禁,不两日就在村里村外传了个遍。

    人皆有劣根性,普遍认为表面上越是正经的人,背后就越道貌岸然。这种人的闲话也最具有娱乐性传播性。

    一听是稻娘子的闲话,谁不来兴致,私下偷摸着说起来,那叫一个口沫横飞津津有味。但到底不敢拿到明面上说,对春花的实质损害也就不大。

    碧芬有些不安道:“娘,我走得正行得端,正大光明,还怕人说?你把事情栽在春花头上,要是被她发觉了,可怎么是好。她娘可不是个良善之辈,回头来撕了我怎么办?娘,我们这么做,一点都不磊落。”

    碧芬娘恶狠狠地道:“谁叫她名声太好,又和莫家走得近,现成的替罪羔羊,不利用她得用谁?还不是怪你存身不正,非得叫娘想这些歪门邪道的来描补。打量我愿意做这个恶人吗,还不是为了你!结果你还好意思装好人!”

    碧芬缩了缩脖子,道:“那娘,你说若是春花娘发现是你干的怎么办?”

    “能怎么办?左不过乡下婆子嚼舌根的事儿,又没有真凭实据。就算找人对峙,我死不承认,她能耐我何。闹起来,人家只会说刘家怎么怎么,谁在意谁对谁错。只要春花娘不是个傻的,才不会做这些捕风捉影的蠢事!”

    碧芬撇撇嘴,“她能多聪明?还不是栽在娘的手掌心里。那边的女人个个都是蠢的,光知道哇哇叫,不如娘来暗的,整死人不偿命!”

    “我整人?我又是为了谁!小没良心的!现在总不能说我偏心你妹妹了吧。她才多大点儿,你就和我吃她的醋!羞也不羞!”

    碧芬闻言不大高兴地道:“自从有了紫芬,娘都不管我了。天天要我带她。烦都烦死了!你自己干嘛不带她!现在我不能长住舅舅家,和碧朱姐姐玩不到一块,都生分了。镇上她们那个姐妹团,我好不容易才打进去,现在回来住,以前的努力又白费了。”

    “你还以为家里的光景像以前一样啊。多了一张嘴吃饭,你娘不干活,你们喝西北风啊。你没好命生在大富大贵之家,怨得了谁?镇上那些女娃子,我看和你也没交心。就是你表姐碧朱,和她娘一样,也不是只省油的灯。你算计不过人家,就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罢。”

    “娘,你出尔反尔!明明是你说要我讨好表姐,打进镇上富贵姑娘的圈子。现在却又这样说!我到底听你哪一句!哎,以前三伯家哪里比得上我们家呀,烧个菜油盐都舍不得放,现在却富得流油。春花都成了镇长家的坐上宾了。我去镇长家人家却不大理会我。”

    碧芬娘不快,“那还不是人家春花能干呀!一人升天,鸡犬飞升,带挈得全家都发达了。你现在要转变一下态度,对你春花妹妹妹好一点。以后有你的好处。”

    碧芬更加不快,冷嘲道:“一会儿要我讨好这个,一会儿要我讨好那个。她刘春花不过是走了狗屎运,凭什么要我讨好她!”

    碧芬娘懒得和她闲争论,扔下一句“在家老实点,把妹妹带好,不然皮揭了你的”,扛着锄头,头也不回地上坡去了。

    碧芬瞪着紫芬,以前她最瞧不上带弟弟妹妹的女娃子,难道现在她也要成为这其中一员了吗。

    春花当然不知道自己又一次帮碧芬背了黑锅,若是知道了,估计也得郁闷得够呛,也莫想有现在这么开心了。

    草莓和番椒一样,一年生植物,能挂几回果,摘下鲜红成熟的,过得几天,植株上青果果又开始红了,就是下一批。

    咬红鲜红的果皮,露出里头白嫩晶莹的果肉,口齿冲进一股甜香,真是未进喉,就能把舌头舔进去的。

    草莓不好保存,一般都是现摘现吃。自家人尝了个心儿,春花就想着怎么把它变成铜子了。

    牛车马车颠簸,都不好运输草莓,估计到了目的地,全部都会融成一锅菜粥了。春花眼睛盯向水路,若是用船运,肯定没有损伤。到时候样子保护得好,价钱也就能卖得高。

    半两草莓籽儿可不少了,除去未生芽儿的,移栽开,竟也有两三分地。点点火红的果子飘香四野,引得无数虫儿觊觎。蚁虫不上算,还得防着人害。

    刘三现在没别的事,光守各色园子了。

    给镇上有名望的人家送了点鲜草莓后,生意就上门来了。

    春花本来打算把草莓送到县城里去的,现在看竟不必要了,光是镇长一家人都不够。

    莫太太虽然痴肥,但跟着莫镇长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之下,很是识货,一见春花送的东西,二话不说,就派了人来刘家村,价钱都不问,就将草莓全都订走。

    莫家生意做得大,不管上峰还是平级,打交道的不知凡几,用市面上见不着的稀罕物走人情账最是体面不过。

    来人是莫家的小管事,很是客气。和刘三谈了几句,才知道莫敬贤跟着他爹跑外头做生意见世面去了。

    莫敬贤甚是不着调,却有个好爹,这小半年来进步神速,已非昔时纯质少年可比。

    说起来,家里的番椒草莓竟然都由莫姓一家包揽了。

    一时之间倒还好,从长远计,却非永久之法。

    春花考虑去县城再开一家小店面,专门贩卖自家的土产。

    不过现在也只是想想罢了,工场的事情现在已把春花整得一个头两个大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涉及到金钱大家就更是闹腾得不可开交。

    学徒上手很快,有些已能独当一面了。这本是件好事,但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技术到了手,师徒之间的矛盾就出来了。徒弟觉得自己比师傅做的事多,分的钱却不足师傅的十分之一,心中不满,开始闹起事来。

    听闻都快交上火了,刘三急忙带上春花去工场镇场子。

    出事的是木头的堂兄木石。此人直到二十好几才跟着刘三发迹,讨了一门贤妻,生了两个胖儿子,又坐上了师傅辈第一把交椅,带了一个又一个徒弟后,就开始飘飘然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性情移

    但凡人,反复做同一件事,第一次会因手生而虔诚,第二次会因熟练而豪气,第三次会因重复而枯燥,第N次就会觉得说不尽的乏味无聊。

    木石带第一个徒弟很认真,事事亲历亲为,算得上是一个很好的师傅。带第二个徒弟就有了些懈怠。等带第三个徒弟时就开始偷奸耍滑起来。

    刘米就是这第三个倒霉徒弟。

    刘米天生是机灵的小子,家时几兄弟就要数他眼睛最巧看事最准,家里穷兄弟又多,可他就只总吃得饱,长得也最壮实。刘米幸运地成为了学徒,跟着木石学手艺,两个月不到,就学了个差不多。

    这样一个人,有求于人学艺之时可以暂且忍耐,真正自己有实力了,怎么肯再吃亏。

    人有了某种**,贫穷时没办法达到只好强压下,手里一旦有了钱,这种**就会如疯草一般蔓延开来,愈演愈烈。

    木石第一好的是美酒,第二好的是女人。

    手艺越做越枯燥,木石有些浮躁,让大牛——没错,大牛就是那二徒弟,上工做事,说自己家里有事,然后溜出去喝酒。回来时还有些心虚,给了大牛两个好眼色。第二回说肚子痛,又让大牛一个人做事,自己独自出去耍。第三次,第四次,借口都懒得找了,每一天做上几个时辰,给大牛安排下任务就走。

    一来二去,溜号就成了习惯。

    大牛是个老实人,敢怒不敢言,明明已经是个熟手了,拿的还是生手的工钱。半年下来做的活全部被木石拿走,然后木石再发他一点零花钱。

    木石其实想把钱独吞。到底想着人做活做得多,不给一点实在不像,这才肉痛地给了不到一成。

    年初刘三扩大生产,大牛就自己上手,不再依附木石做工。

    木石惯了不干事光拿钱,这一没了徒弟。立刻就难耐起来。一个人单干,要想还拿以前那么多钱,当然不能偷懒出去耍酒喝。他忍耐了半个月,旧病就复发了,哄着大牛说他们一起做活,两人四六分成都可以。

    大牛心想自己脑子笨,学东西不快,手艺还不是很精,有些吃不消。但四六分又觉得不大划算,就没答应。

    木石干了几天,觉得还是不行,又找到大牛,好言好语地说要不五五分成。

    大牛想了又想,就算自己多干点,五五分成也算不错了,而且还能在木石手下再学些技艺。就答应下来。

    想不到两个月下来,啥技艺。毛儿都没学到一根儿,成天还得一个人累死累活地干,那木石有时候却连面都不露一露。

    到了领工钱结账的时候,东家都是只认师傅不认徒弟,工钱全由木石一个人领了。大牛连领了多少钱都不知道,谈何分成?

    涉及到钱。人就会腼腆,大牛又不好意思去问刘三到底发了多少钱。只好捏着那么一点点钱,想死的心都有了。

    春月说自己笨,还真是没说错,明明知道木石的德性。自己还自动上钩,不是笨是什么。

    一发了工钱,大牛宁愿打杂做小工,死都不愿意再和木石一起干活了。

    春花还问过大牛,怎么不上工正经做事,偏要做杂工。

    大牛男儿性格,不好论人是非,又觉得到底教了自己一回,还替木石瞒着,“我学手艺慢得很,学个东西老是学不会,懒得费时间了。还不如跟着三叔混跟着赵场长混,说不准还能混出个什么来。”

    春花笑道:“哥,你可想好喽。要是没学会手艺大伯皮不揭了你的!现在倒好混,等到了将来,你一直不能出师,看怎么向大伯交待!”

    大牛哼哼哧哧,“那妹妹给我想个好主意呗。我对学手艺真是不在行,简单的倒行,复杂的脑子都愁爆了我的。”

    学手艺并不是唯一的出路,哪个大地主大东家能把底下的活干全了?只要懂得最基本的其实也足矣。

    “我有什么好意呀!若你真学不精通,目前就跟着赵场厂混罢,在工场打个杂跑个腿儿的都行,外头买卖安装啥的都可以管管。我暂时让你在赵场长手下当个小管事怎么样?我给你师傅一级的工钱!若是干得好,我加你工钱!”

    大牛一听喜不自禁,拍手笑道:“哈哈,当官儿好,当官儿好!咱不考功名都能当官儿了!我虽然笨,但是和人说说话,跑跑腿儿啥的却能干!”

    木石没有了帮手,自己一个人干了两天就不行了。懒病犯了,一上工就呵欠连天,要么是打瞌睡,要么是酒瘾上头,反正只要一上工,整个人就像抽了筋儿似地软乎。

    一听说东家招学徒,木石就第一个过来要人。

    想着二徒弟蠢笨,学东西学得慢,自己白花精力,这回便要了一个最机灵的。心里打算着,花个半个一个月,只将手里最基础的东西交给刘米,不让他接触核心,到时他就只能光干活,不能像二徒弟似的能自立门户,到时自己就又可以逍遥了。

    木石快三十岁的人,欺负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那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吗。

    木石想法很好,却错估了刘米这个人。

    刘米动手能力高,领悟力好,人又机灵肯问,木石不愿说的,他就自己看自己琢磨,要么就去问木家其他兄弟,要么直接问刘三,反正没两个月,他竟把木石心头的好东西淘了个干净!

    又能和其他师傅学徒打成一片,自己干活之余,竟把整套木器制作流程都研究了一番,不说一个精通,至少样样都能上手了。

    这样一个人才,怎肯屈居人下?

    木石故态复萌,早就扔下了摊子,叫刘米一个人施为,自己在酒家好耍,还和常去酒家卖零食的小寡妇打成了一片。一朝欢乐,早就不知道今昔是何昔,今年是哪年了。

    到了领工钱的时候,照样拿了全部,随手扔给刘米一串铜子儿,施恩一般道:“拿去给你媳妇买花!也是我,能给你一串儿,其他师傅,能给几个子儿就不错了。”

    刘米的心里木石至少该给他两成工钱,现在他也算是熟手了,而且做的事比师傅多若干,怎么也该多给些。

    可是,看着手里可怜的一串儿钱,刘米心里真不是个滋味儿。

    可谁叫他是徒弟,木石是师傅呢,只能暂且做下去。

    矛盾激化却不是工作上的糟心事,而是木石的小寡妇。

    木石的老婆是外镇人,不是当初说的那个本村姑娘。

    人家姑娘年纪小,父母看不上木石年纪大了,退了木石,转脸就说了一个比木石小十岁的大小伙子。

    木石心头郁愤,给了媒婆一大笔钱,说了个外地妇,模样比前头那个还俏些。又争气,一过门就有喜,年初生了个大胖小子。

    按说木石一个老光棍儿,一年间就有了老婆孩子,该知足了。他却与旁人不一样,不知天高地厚,觉得自己现在能挣大钱,与以前不一样了。

    老婆再好,也不如别人家的好,何况她自从有身就胖成了一颗球,生产后不瘦反胖,简直胖得和圈里的母猪可以相提并论。

    木石爱美之人,看见他老婆胖成那样,连饭都吃不下去,哪儿愿意沾她一沾。

    小寡妇长得小小乖乖,樱桃小嘴儿叭叭叭又说讲,木石每次去酒家都要买她的小食。一来二去,海誓山盟,两人就好上了。

    小寡妇家离镇子远,两人约会连个办事的地方都没有。去野地倒爽快,就是回回都外头,没趣儿,去客栈投资又巨大,实在不划算。

    木石心头想和小寡妇长长久久做露水夫妻,心头打算着是不是去租一间房舍。

    也是木石运气,刚寻好了一间短租房,他老婆就带孩子回娘家去了。这下他可乐,和小寡妇两个挨挨擦擦,夜夜做新郎,日日红光满面。有时候三五日都不去工场了,反正刘米已能独当一面,几乎样样都可以做主了。

    刘米只闷头做事,一点都不知道他师傅的流言蜚语传了个遍。

    某日,一个巨大的阴影突然照在身上,刘米一抬头,吃了一吓,好大一樽菩萨也喂!

    眼看这个胖女人怕不得有他两个那么大!怀里抱着个奶娃娃,伸着小手想抓他的墨斗。

    刘米连忙将墨斗拿开。

    胖女人笑道:“你是木石的新徒弟吧?我是他孩子娘!”

    刘米忙让胖女人坐,笑回答,“是,师娘。”

    “呵呵!我来找木石,他怎么没上工?他去哪儿了?”

    “我也不知道,他有三天没来上工了。也许是回家了,也许去酒家了。”

    “我都去找了,没有。”

    大牛路过,朝刘米眨眼睛。

    刘米有些发愣,不明白大牛是什么意思。

    “他有没有其他地方可去?”

    刘米老老实实地道:“他好像在街头租了一个房舍。也许在那里。”

    “家里钱那么紧张,他还有钱租房舍!”胖女人咕哝了一句,向刘米道了谢,径直走了。

    大牛走上前来,怜惜地拍拍刘米的户膀,道:“小子,你要倒大霉了!”

    刘米不解,“为啥?我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你难道不知你师傅外头的事?”

    “不知道呀,我都一个来月没出工场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小三引发的效应

    “大牛哥,你可得帮帮我!我怎么这么倒霉!这都不关我的事啊!”

    大牛笑道:“谁叫你一天要么只知道蒙头做事,要么就晓得讨好你那未婚妻。”

    刘米搔了搔头,“这些破烂事与我没关系呀。大牛哥,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办呐?师傅若知道是我告的秘,不把我捶死啦!”

    “你小子自己惹祸,自己解决!”

    刘米想了想,伸出一只手指头。

    大牛眼睛一亮,伸出两只手指头。

    刘米沉痛地点了点头。

    大牛哈哈一笑,“呐,说好的,两碗扣肉啊!你小媳妇亲手做的啊!真是一绝!香!”

    刘米翻了个白眼,“大牛哥,肉也与你了,你倒是给我想想办法呀!”

    大牛道:“能有什么办法!你难道还能和他硬碰硬吗,你又打不过他。只有回家去告状了呗。叫我三叔和妹妹来,亲自料理他!也早该处理他的!有这么一颗老鼠屎,工场的名声都跟着坏了!你不知道外头说我们木器场说得之难听!啧!”

    胖老婆抱着沉甸甸的胖儿子,一路寻访,终于来到一条僻静的小巷子前。

    小巷子的入口处,一个头发花白衣裳脏臭的老太婆正坐在一块烂木头上,顶着一头散发,对着火红的太阳。太阳烤在发上,一阵焦热,发下的虱子耐不住纷纷出来喘口气。老太婆伸手一摸,捉住一只放在两手间,一把掐爆,然后又伸手。她那发黄的手指甲上已血迹斑斑,地下也摞了一堆尸体。

    胖老婆有些恶寒,看了两眼。才道:“老婆婆,这里的房舍是不是出租的?”

    老太婆忙着干活儿,没理她。

    胖老婆委实不知是不是这里,只好又道:“有没有一个叫木石的?我是他老婆,找他有事。”

    老太婆老眼蓦地一张,扫向胖老婆。上下打量了一遍,然后咭咭怪笑道:“有,有,怎么没有!正在房里睡觉呢!最里头那间!来,把孩子给我抱着,你进去找他!”

    胖老婆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老太婆,抱紧儿子,快步走进去。

    老太婆弹了弱指甲,站了起来。眼睛兴奋看向巷子深处。

    不一会儿,里头传来男人女人的打骂声哭声。

    房舍的门哐当一声巨响传来,老太婆心头一喜,二十个钱儿!窗户破碎的声音,十五个钱儿!

    小寡妇披着一头青丝,顾着身上挂的衣裳,来不及还手,被胖老婆一下一下打在身上。不住尖叫。

    木石抓住胖老婆的手一掼,将她推倒在地。骂道:“死婆娘!干嘛打人!”

    小寡妇急忙挣脱出来,跑到巷子口,将衣裳整理一番,先白了一眼看热闹的老太婆,再看向胖老婆,娇娇地泣道:“姐姐。咱们坐下来慢慢谈呗,打人解决不了问题!哎呀,木石哥,拦着她些!”

    木石果然护着小寡妇,不耐烦对胖老婆道:“丢死个人!你是泼妇吗?不许打春娇!”

    胖老婆手里的胖儿子一齐被跌在地上。哇哇地大哭起来。

    胖老婆左右一看,一把将儿子扔给老太婆,腾出了手,伸着长指甲,还来够小寡妇,口里不住地狂骂,“我打你不要脸的奸夫淫妇!臭不要脸的,恶心死我了!木石!你对得起我吗?我嫁给你,给你生儿子,给你上坡做活,给你料理家务,你就是这样对我的!你说,什么时候和这死婆娘搞在一起的?今天我不打你个烂羊头,我出不了这口恶气!”

    老太婆颠了颠胖儿子,拿血糊糊的手指刮刮小子的鼻头,逗了一逗。那孩子就不哭了,睁着明亮的眼笑得咯咯的,看他爹娘扭结在一起。

    木石挡住胖老婆,看了看笑嘻嘻的儿子,缓了声气儿,道:“你小声点,传得大家都晓得,很好看吗?”

    胖老婆哭得无比伤心,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哭一边骂,“木石!你有没有良心!我给你生这么大一个胖小子,给你延种,不叫你断后,你却在外头搞三搞四,你对得起我?说,是不是我怀了哥儿时你就和她搞在一起了?今天若不是你徒弟给我一指,我都不知道你成天在外原来是忙着搞野女人!我要合离!我不与你过了!”

    小寡妇从木石身后伸了脖儿,小声道:“谁不会生儿子!就你会生儿子!”

    木石一想是啊,胖老婆生得了儿子,小寡妇还生了俩儿子呢,都能生,我干嘛要吃气,挺胸道:“随便你!老子有钱,有的是女人给我生儿子!”

    胖老婆又急又气,哭得眼泪婆娑,爬起来,又要打小寡妇。

    小寡妇脸上几条明晃晃的血手印,装哭道:“姐姐,不要打我!以后你是我好姐姐,我们好好服侍木石哥吧。你不要闹了!把木石哥的工作闹没了,你才后悔呢。”

    木石也道:“不要闹了!让东家知道了,把我辞了,看你哪里要钱去!”

    胖老婆嫉妒得发狂,没命似地要打小寡妇,叫嚷道:“你什么时候给我钱了!你的钱全花在野女人身上了!除了生孩子你给了一点子钱,什么时候拿钱回家啦!木石,你不要脸!你还护着这淫妇,要不是她勾引,你怎么会连家门都不回啦!苍天呀,我嫁人到底是为什么呀!”

    木石道:“要骂就骂我,春娇是无辜的,是我的错!”

    胖老婆气得打滚儿,指着木石说不出话来。

    巷子口聚了一大群人,看木石这翻模样,指指点点,俱瞪眼咋舌。

    两口子一路打到工场里,又要找刘米对质,把好好的一个工场闹得那叫一个沸反盈天。

    刘三和春花赶到工场的时候,场面已冷静了许多。一些工友在劝木石不要丢了糟糠之妻,一些人则劝胖老婆忍了一时之气。

    木石一眼看见刘米,跳起来就骂:“你这个臭小子!老子教了你,还成仇人了!挑拨离间哈,看我不揍死你!”

    刘三脸色阴沉地道:“木石!谁叫你到工场里来闹的!这是工场,不是菜市场!你夫妻的事情,不要拿到这里来说!”

    刘石一见东家来了,气焰才消下来,喏喏地道:“东家,你来啦!不是,这个刘米不服管教,我当师傅的,要教教他。”

    刘三道:“你管教徒弟,要打要骂都可以,却不能把你家里的私事拿到这里来说。你看看,因为你,工场停工一天,给我造成多大损失!你来赔给我吗?”

    木石是大师傅,东家向来对他都是好言好语的,现在这么下他的面子,心里有些不快,捏了拳头暗道:你再喳喳,我给你做坏东西,信不信。

    春花转头说赵场长和大牛,“你们管着整个场子还有人事,闹成这样,说得过去吗?怎么都不拦着,不要到里头来闹?你们想一想,不生产,停工一天,场里照样要给伙计们吃喝,白白浪费一天光景,这些损失你们负吗?”

    被个子侄辈说道,赵场长脸上有些红,余光看了眼四周,发现没人注意,先松了一口气,才勉强道:“大娘子,怎么好拦啊。木石是场里的人,拦也拦不住啊。你知道,木石的脾气越来越爆,仗着手艺好,我都惹不起他的。”

    春花低声道:“难道场里除了他就没有其他人了吗?没有他就运转不下来了?”

    大牛搔头道:“花儿呐,他手艺还是顶呱呱好的,不过也并不是非他不可。我看刘米兄弟就能替得了他!”

    “仗着有点手艺就能为所欲为了?他这点名声把全场人都带累了!”春花有些生气,外头人一说刘家木器场首先想到的不是木材,竟然是风流韵事,这种风气怎么能成?

    大牛不好说木石的是非。

    赵场长道:“大娘子,那你说怎么办?难道把他辞了?”

    “这种人场里最好不要留了!先叫大家站到一起,我说两句话。”

    木石的手艺是全套的,在厂里数一数二的精,并不怕东家辞他,站在人群中,不耐烦地听春花说讲。

    春花道:“各位!我们场子是在大家眼皮子下一点点建起来的,你们都是工场里的元老,以后场子的发展也离不开大家的努力。但是,工场因为新,所以很多规矩都没立起来,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我也不指名道姓的说了,现在宣布一些简单的规矩。

    上工时间不得随便外出。除非本场伙计,外人不得入内。

    第二,请大家爱惜手里的木材,都是用钱买来的,不要随便抛废了。发现有浪费材料者,照价赔偿。

    第三,场里的饭食器物不能随便带出。

    第四,师傅和徒弟的工钱,以后分成,由场里算出,各自分发,按人头领工钱。

    第五,如果有谁违反了规矩,将有相应的处罚措施,或者罚工钱,或者辞退,视情节大小。”

    春花一宣布,人群就炸开了锅,徒弟们暗暗窃喜,师傅却不情愿,黑着脸看向春花。

    春花道:“好了,师傅们到这边来,我们再开一个小会。”(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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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女的幸福生活介绍:
农家女儿发家致富、家长里短、啼笑皆非、彪悍爱情的幸福人生。奋斗史,有点灰姑娘,小家温馨,大家宅斗。
希望宅斗片断能气得你想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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