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
前门街建筑工地旁的危房内安静得像一潭死水，里头到处都充斥着烟味、汗味，要不是偶尔能听到几声敲击键盘的响声，估计路过的民警都能把这当成案现场。
“小唐，那马子的电话拿到了吗？”
突然一声大吼，把危房内的人都吓了一大跳，几个包夜通宵的家伙迷迷糊糊的抬起头，看着挺直了身子的于骏，隔了半晌，出哄然大笑。
老板的脸色非常难看，他拍拍手说：“差不多到点了啊，还有十分钟，准备下机啊，外头还有人等着。”
电脑室里6续有人站起来准备离开，于骏却瞪大了眼盯着眼前的十四寸球形显示器，心下一阵疑惑，这是怎么一回事？
透过屏保程序的反射，他看到坐在他位子后头有个满脸青春痘的女孩，正拿着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瞅着他，吓得他一下踉跄差点滑到桌子底下去。
等等……不对啊！
于骏定了定神，瞧着显示器里的反射，那里头的他年轻了少说有十岁，清俊的脸孔上多了几分青涩，少了几分成熟，而嘴唇上留着的极有个性的小胡须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圈淡淡的绒毛。
头上那凌乱中带着次序的型变成了规矩的板寸，原本该穿在身上的丝印衬衫变成了厚实的白色羽绒衣，许琳送给他的银手链不翼而飞……别，别开玩笑啊！
于骏慌张的晃了晃鼠标，飞快的将指针移动到屏幕的右下角点开：一九九八年一月二十一日七点五十分？嗯，啊！一九九八年一月二十一日七点五十分！！！
现在不该是二零一零年的四月十五日吗？
于骏一阵心慌意乱，趔趄着跑到厕所，拧开水龙头，对着脑袋就淋。冰冷的自来水顺着头顶浸到脖子里，让他打了个寒战。
等他一抬起头，厕所洗手池上方的圆镜更加清晰的印出于骏十八岁读高三时的模样。
做梦，一定是做梦！
于骏浑身抖，毫不犹豫的一咬牙轮圆了膀子朝自己脸上就是一巴掌。
“好疼！”
于骏看着境中的自己一阵恍神。
不是做梦，那么难道……是重生？
于骏心里一阵乱跳，时常在网上各大书站看小说的他对这词绝对不陌生，可是见过被雷劈的，见过掉下水道的，见过被外星人抓去的，见过被车撞的，见过被神仙妖怪错误执法的，可见过喝口可乐就重生的吗？
于骏脑子里最后的印象就是在网吧里，正指挥着工会里的人在干架，顺手拎了瓶可乐往嘴里灌，那可是自家任职的连锁网吧啊，不带掺药的！
可这老古董的十四寸球面显示器，操作系统上显示的时间，镜中年轻了至少十岁的面容，无不在证明着……那瓶可乐铁定掺药了。
唉，人生啊，不就是百转千回的嘛，这次算是……回了？
于骏心情复杂难明的走出厕所，却见原先坐着的机位上已经有了别人，就往外走。
门口站着那雀斑妹，于骏一看就想绕道，她忙贴上来：“哥……”
“我不是你哥，你是我哥！”于骏扔下句话，掉头就走。
雀斑妹无比失落的看着于骏的背影，往地上啐了口：“没胆鬼！”
于骏走出建筑工地才想起来，那间电脑室的老板好像就姓唐，而包夜的人中就那位雀斑妹是唯一的女性。
这事闹的！
于骏摇了摇头，下意识的伸手去口袋里摸烟，才想到十八岁这年的他还是乖乖牌，别说烟了，连酒除了逢年过节时长辈敬酒喝两杯，平常都不沾。
这要直到从云广科技大学毕业，才染上抽烟喝酒的毛病，后来想戒却是戒不掉了。
于骏叹了口气，走到附近一家才开门的杂货铺买了包烟。老板瞅着他脸上那红彤彤的巴掌印直笑：“女人打的？”
“我自己打的。”于骏说完后，就拆开烟坐在杂货铺的台阶上，点上吸了口，回想着往事。
于骏生在岭西省云广市，大学毕业先是进入一家电脑销售公司的硬件维护部工作，干了两年后，就被朋友邀到一家小型的连锁网吧做技术总监。干的活比驴多，挣的钱比民工少，朋友口口声声说是有分红，从来没见过。
好在于骏家里还算殷实，要不然这日子就没法过了。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活到了三十岁，日子不算好，可也不坏，眼瞅着交了付准备把房给装修了结婚，谁知道上演了这么一出。
人家那赶上重生的不是倒了半辈子霉，就是胸怀大志不遂，我一介良民我凭什么啊？
于骏郁闷的大口吸烟，想：倒是现在该怎么办？
网上看的小说里那重生的主角那是个顶个的风光，出门就能撞上开宝马法拉利的美女，连不用多说，就那眼神一瞥，那美女都跟5o2似的，粘上来甩都甩不掉。主角还非得一个劲的往外推：“别介，我有女朋友了……”
“我做小的还不成吗？”一般情况下那美女都会这么说。
于骏想着就往大街上瞧，嗬，别说宝马了，瘸脚马都没有，法拉利更是看不到影子，倒是苦力有一排，正拉着板车往建筑工地走。
那些主角的身家更是惊人，老子不是世界富，就是全国富，手一张那就是五百亿，缩回来握成拳头……那是一千亿。
而我呢，于骏摸摸口袋，买了包烟，剩下还有五毛。
要是赶在九七年初，那还能趁着亚洲金融风暴笔横财，可这都九八年了，这场风暴过去一半了，印象中这会儿香港政府差不多就要动手回击了，入场也是陪练。再说就算想贴着脸往上趁，这本钱……五毛翻一倍是一块，翻十倍也才五块啊。
要不找关系弄块地屯着？九八年这地价可是便宜啊，而且还没实行招拍挂制度，基本上都是暗箱操作，别的不说，这就算是巴掌大块地屯到零七零八年那也是天价了吧？可这关系哪儿找呢？土地局咱可不认识人。
于骏越想越憋闷，忍不住心里长叹：老天啊，你让咱重生，就不能顺带的往兜里塞张空白支票吗？
天空一片晴朗，没反应，于骏无奈的打了个哈欠，这才想起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这都通宵了一天，实在有点累得慌，就赶紧站起身往家里走。
回到位于云广地委大院的家里，于骏看到桌上的纸条和同时出现的十块钱，知道是母亲林淑蓉留的午饭钱，心想：这要是攒一个月，倒也有三百，就是怕肚子受不了。
拿着钱往口袋里一塞，于骏倒头就睡……
“咚咚咚！”
一阵拍门声把于骏给吵醒了，他往墙上挂着的石英钟一看，才睡了四个小时不到，这心里就有气，冲着门就吼：“谁啊？”
“王冰！”
“啪！”于骏拉开门，一把拽过嘻皮笑脸的王冰，顺势就个过肩摔，把这小子直接的摔倒在地板上。
“于骏……”
王冰那张英朗的脸孔上出现痛不欲生的表情。
于骏抖着脚瞧着年轻了十二岁的王冰扶着腰在喊疼，这个打小就和他厮混在一起，同个大院里长大的小子，心里就好笑，这小子这时还完全没几年后那种雅痞气质，虽说中专实习加毕业都快一年多了，脸上还挂着稚气。
“你这个招呼打得有点过了啊。”王冰扶起来撑着沙扶手，后怕的说。
“找我什么事，快说？”于骏抱着双手打量着包得跟个熊猫般严实的王冰。
“你昨天不是让我叫你去上网吗？”王冰揉着腰问道，“改主意了？”
“上网？”于骏一愣。
“是啊，电信局新开的营业厅不是能上网吗？我还告诉你啊，今天我问我老子要了一百，我请客。”王冰得意的说。
“走，去看看。”于骏心里一动，推着王冰出门。
两人赶到中华路电信营业厅时，里头早就堆满了人，这外头都还站着十好几个伸长了脖子的。估计想要排上号，得等到六点关门的时候了。
王冰埋怨道：“要不是等你，怎么可能没机位？”
“别往我身上扯，这都是命中注定。”于骏没好气的回了句，心里却有些触动。
印象中九八年中的时候云广的网吧才6续出现，比别的地方晚了半年，每台电脑的上机费在十二块钱左右，绝对是暴利行当。
干这个倒是不错，之前在连锁网吧做了几年，熟门熟路的，就是差些本钱。
想到这里，于骏的眼睛就往王冰脸上转，看得他直毛。
于骏摸了摸口袋，现烟忘在家里了，就伸手说：“拿根烟来抽。”
王冰一听这话就乐了：“你不是重点高中重点班的重点培养对象吗？怎么？也堕落了？”
“别废话啊，快点。”于骏说着伸手去摸王冰的大衣，摸出了包红塔山。他倒了根出来点燃后吸了口看着王冰道：“你姐夫是不是有些账在外头？”
“嗯，”王冰下意识的应了句，就惊愕的抬起头：“你怎么知道的？”
于骏眯着眼不说话，就使劲的抽烟。
第二章 帮姐夫收账
“穿上！”于骏拉开父亲于成河衣柜的门，挑了件皮大衣扔给王冰，又给自己挑了件黑色的风衣。
于骏的身材和父亲差不多，都在一米七六左右，王冰要高一些，快接近一米八，但他身体比较单薄，衣服将就着也能穿得下。
于骏又翻出两副墨镜，扔了一副给王冰：“戴上！”
“你是打算抢银行还是炸金库啊？”王冰愁眉苦脸的看着镜中的自己，这完全就跟香港黑社会电影中的黑道大哥一个德性了，要往银行柜台一站，手再比划一下，不用说话，人家直接就按警铃。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于骏把黑风衣往身上一套，戴上墨镜，推门而出。
王冰的姐夫叫林子轩，绝对是云广先富起来的一批人，现在身家过没过亿于骏不清楚，至少好几千万那却准没错。
林子轩最起初靠的是开私矿起家，后来又做了段时间的手机代理，如今是岭西最大的建材批商，一般都和王冰他姐住在省城蓝江，除了逢年过节鲜少回云广。
王冰中专实习的时候跟过他一段时间，去年底才回云广在电脑城做销售，对他的财务情况，王冰是比较了解的。
听到于骏要去帮姐夫林子轩收账，王冰就吓了一跳。
“别啊，我姐要知道还不拿鞭子抽我啊？”
听到这话，于骏就笑，贼笑：“我这是学雷锋，收了钱，还不是归到你姐夫那吗？说不定你姐还得表扬你。”
王冰一想也是，可于骏那笑容实在太可疑了，而且于骏今天的表现和他印象中那个老实学生大不一样，这作派哪还像个前临高考的高三学生。
“你不该是于骏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兄弟吧？”王冰试探着问。
于骏抬手就朝他后脑上一拍：“你还有个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大爷呢，要我介绍给你认识吗？”
王冰摸着后脑就讪讪的笑，今天被于骏见面那一摔，他就没脾气了，反正就像于骏说的，不定到时姐夫还给个大红包呢。
王冰想明白了，于骏再问，他就实话实说，给于骏列了个单，上头都是还没结账的客户，归总一块了，差不多有一百万。
王冰看于骏两眼闪着绿光，就有点犯怵，忙说：“这有些账是到期后直接划到我姐夫公司的账号里，有些不愿意走公账的，才会派人收，有些则是很难收的账。”
“那你再给理一理啊。”于骏见一跃而成百万富翁无望，就皱眉说。
“我给你理一理。”王冰划掉一部分后，把单子递给了于骏。
看这一划去了七十多万，于骏就直咳嗽，好在剩下还有二十多万，要能全收回来，作为启动资金，那也勉强够了。
“这些人你打过交道吗？”于骏指着名单上剩下的四家铺子问。
“见过一两回吧……”
王冰说到一半，于骏就拍打着他的肩膀，露出阳光般灿烂的笑容：“那就够了！”
……
清水瓷砖的吴老板坐在铺子里有点心神不宁，这赶着快过年的生意都还不错，早上到现在又做了三单买卖，可总觉得眼皮子乱跳得慌，这指不定就要出事。
想着从佛山进来的一批仿货，这要让工商质检稽查的人抓了，可就麻烦了。于是，吴老板挪腾着肥大的身躯侧过脸喊道：“小连，把那批货清一清。”
里头有个年轻的声音答应了声，吴老板就转回头，突然看到两个穿着黑风衣和棕皮衣的人往这头走，心里就是猛的一跳。
“吴老板吗？”穿黑风衣的站在矮胖的吴老板跟前问道。
“是我，两位是……”吴老板爬下藤椅，满脸堆笑，半猴着腰问。
“我们是鼎泰集团过来收账的。”穿黑风衣的掏出张纸在吴老板的跟前抖了抖，往他肥硕的胸脯上一拍。
“鼎泰？”吴老板足足愣了快一分钟，才回过神来。
鼎泰是岭西的总代理商，吴老板的瓷砖有一大半是在鼎泰那进的货，这说好三月一清的货款，拖了快有半年了，想这鼎泰是大集团，也不缺这六万块钱，原本就想再拖下去，只要过了年关，这口气就算松了。
可没想到人家还真就催上门来了，看这架式，还戴着墨镜，这二位怕不是道上的，这要不还钱的话……吴老板背上冒着冷汗，但一想要交出这六万块的真金白银就心有不甘，还想争取一下。
“两位，先坐一下，喝口茶，这钱的事，咱们慢慢谈。”
“谈就不必了，”黑风衣掏出烟，麻利的往嘴上一塞，“仨儿，这店里的货差不多也有六七万吧，打电话让人过来把货都搬了，我不怕费这工夫。”
“别，别啊！”吴老板一把拦住掏手机的棕皮衣，擦了把额头的汗，陪笑说：“您看是不是能再宽限几天？我这手头实在有点紧……”
“别***磨叽，仨儿，打电话！”黑风衣把烟往地上一掷，头也不回的就往外走。
“大哥！”吴老板想追上去，又看到棕皮衣已经拿出了手机，他一把按住棕皮衣的手，大叫道：“小连，快把那位爷给我请回来！”
店里跑出个小伙子，飞快的追上黑风衣，陪着笑说：“这位大哥，吴老板请你回去。”
黑风衣不走了，就看着小连说：“怎么？准备还钱了吗？”
小连伸着脑袋去看吴老板，吴老板却看着棕皮衣手上的手机，隔了两三秒才顿脚说：“还，我还！”
黑风衣这才走回到铺子前说：“仨儿，把电话收起来。”
吴老板看到棕皮衣收了电话，这也松了口气，就准备拿起电话给家里人打，这时，他突然想到个问题：这两位要是来讹钱的，根本就不是鼎泰的人该怎么办？
“你们能证明你们是鼎泰派来的吗？”吴老板握着电话听筒说。
“钱到了，自然会证明给你看。”黑风衣冷冷的说。
到这地步，吴老板还能说什么，只要还想在岭西的建材市场上混，谁都得罪不起鼎泰。
打完电话，吴老板像个泄气的肉球一样坐在藤椅上，也不再招呼着给黑风衣和棕皮衣倒茶喝，人像被抽去了三魂一样。
等了半晌，钱终于送来了，送钱的是吴老板的婆娘，女人本来还想埋怨两句老公怎么转了性子，打算还钱了，一看到铺子里站的两尊神，这心里跟明镜似的。
吴老板把钱码了下，看着黑风衣问道：“钱到了，你们怎么证明你们是鼎泰派来收账的？”
黑风衣打了个手势，站在一旁的棕皮衣缓缓的取下墨镜。
“王助理？！”吴老板愣住了。
“王冰，收了钱就走吧。”穿着黑风衣的于骏挥手道。
王冰笑呵呵的把冰归拢了往怀里一揣：“谢了啊，吴老板。”
瞧着王冰那还稚气十足的脸孔上绽出的得意笑容，吴老板气得抓起茶杯就往地上砸：“操！”
“真刺激！”王冰想起吴老板那惊惶的表情就乐得合不拢嘴。
“刺激是刺激，这事啊，只适合干一轮，”于骏砸着嘴说，“真要有铁了心的报警，你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王冰想想也是这个理，就说：“还有两家，那咱们还扮吗？”
“有始要有终，终归是出戏要演到底。”于骏把墨镜戴上拦了出租，带着王冰往另一家建材市场奔。
在吴老板那收了六万，之前还有家铺子收了四万，合一处就十万了，王冰头回揣着这么大笔巨款，就有点神情慌张。
司机往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戴着墨镜的于骏，没敢说话，不定这两位就是干黑活的。
于骏看王冰小心谨慎的模样就笑：“前头下车买个包，别跟做贼似的。”
王冰傻呵呵笑说：“你说我姐夫要知道我帮他把账都收回了，他得分我多少？”
分你多少？就这样的收账方式，你姐夫非活劈了你不可。
于骏抬抬眼皮子，瞅着兴奋得连脸都红润了，跟啃了两截老山参似的王冰：“分你一半。”
“真的？”王冰惊喜的一直身子，脑门直接跟车顶来个亲密接触，疼得他把头又缩了回去。
司机心疼的看了一眼车顶。
“真的才怪，你姐夫脑袋又没让驴踢了，”说到这里，于骏看王冰有点沮丧，就来了个补充说明，“要能全收回来还有些希望。”
这话让王冰眼里闪着希冀的光芒，于骏都有点不忍心看。
转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收回了一大半，整整二十万，剩下那几万零头，实在是人家一时拿不出钱，还真不成把人家铺子给搬空不成。
于骏没这心思，也没这闲工夫，更没做追债公司的雄心大志。
“该给我姐夫打电话了吧？”王冰掏出道。
“先别急，这钱我暂时有用。”于骏笑眯眯的说。
“啊？”王冰看着被于骏攥在手里的背包傻眼了。
“我是借，又没说不还，再说了，借个十天半月的，你姐夫能现吗？不能吧！”于骏笑得更开心了。
王冰可就更傻眼了。
第三章 拉闸门上的电话
“于骏，别开玩笑啊，这要出人命的！”王冰急得直冒冷汗。
二十万呐，这搁云广最繁华的地段都能买套二居室了，要存银行每年的利息都好几千，这要让家里人知道，别说王冰他姐了，他爸都得拿菜刀做人肉叉烧包不可。
“你姐夫不一定能知道，”于骏安慰他说，“你想一想，这离过年都没几天了，一般也不在这头上催债，再说，要催的话，那些上百万的债也得先搁前头，我估莫着得要过了年，才会上来催这几家的货款，这大约就要三月去了，到时我保准把钱给你准备齐。”
王冰有些喘气，打死他都不相信眼前站着这就是他打小认识的于骏，想着他就伸手去扯于骏的脸皮。
“喂，干嘛呢。”于骏没好气的指着自己的脸说，“真的，后头还是我。”
王冰无力的瘫倒在沙上，眼睛无神的望着天花板，跟三失青年（失恋，失业加失心疯）一样。
于骏见他这副模样，有些过意不去，就把背包扔到桌子底下，想开口解释他这无奈之举的由来，却见王冰突然像猛虎出笼似的直扑向背包，于骏跳起来一把抱住他。
“喂，王冰，冰子，别疯啊！”
王冰身体本就比较孱弱，从小到大干架就没干赢过于骏，属于体质比较虚的那种，这会儿虽然出了死力，可于骏还是把他按得紧紧的，动弹不了。
“于骏，你把钱给我……”
王冰死命的往背包那爬，于骏就抱着他的后背，不让他往前挪一步。
“操，别疯，你听我说！”于骏一把将王冰甩到旁边，将他两只手架一处按在背后。
王冰被压在沙上大喘气，这要换成个美女，接下就该是……
“你今天不是看到电信局那新开的互联网营业厅暴满，咱们连机位都没有……”
“是，那又怎样？”王冰狰狞着脸，怒视着制伏他的于骏。
“操，你继续听我说。”于骏瞧王冰那能吃人的眼神，真想给他一巴掌，这人胆怎么这么小呢？他这会儿才想到王冰虽说出社会有一年多了，可也就是十八岁的小青年，这可是二十万呐。
“我想着要是开间网吧，那生意一定不会比营业厅差，我算过一笔账，这大约半个月就能把钱还上。”于骏肯定的说。
王冰喘了几口气，也没力气再挣扎了，听到于骏的话，就问：“网吧？”
“酒吧你去过吧？喝酒的地方叫酒吧，上网的地方就叫网吧。”于骏解释道：“明白了吗？”
王冰茫然的点头，心里的气倒是消了一些。
“不犯浑了？不犯浑我让你起来。好了，起来吧。”于骏松开手，一把将王冰拉到沙上坐直了。
“抽根烟，消消火。”于骏摸出包红塔山，扔了过去，又给自己点燃了根。
“这事你直说不行吗？”王冰吸了口烟，才把气消去大半，不过，脸色依旧不太好看。
“我直说的话你能答应吗？”于骏苦笑了下，要一开头就告诉王冰去骗他姐夫的账，他非得拔脚就跑不可。
“半个月就能赚回来？”王冰还有点担心的问。
“最多半个月，”于骏笑道，“最多等到三月，我再分你十万，怎么样？”
王冰这才气完全消了，嘴都笑得合不拢：“十万？”
“不过，我有个要求，你得跟着我干，要不然我可没时间管。”于骏拍着王冰的肩膀说。
“这没问题，”王冰早就在电脑城做得腻味了，“你要开这什么网吧，铁定是没时间的，你们高三毕业班的寒假作业不是挺多的吗？”
这问题让于骏头大，离开高中都十二年了，哪能记得那会儿学的东西，能玩转四则运算就不错了，什么函数代数，那完全是天书啊，更别提大学毕业后从未用过的英语了。
“这你就别操心了，你先跟我出去一趟。”于骏看了下钟点，快到一点了，就说：“把衣服脱了，先去吃个饭。”
将于骏父亲于成河的风衣和皮衣物归原位，于骏又将背包藏在了自己房间的床铺底，抽了两万塞在怀里，就带着王冰出门。
在地委大院对面的小饭馆里将就了一顿，两人来到云广市正中心的中心广场。依于骏脑中的记忆，年中就将开设的网吧，其中有一家就在两百米之外的正阳门商场，另一家在云广五中的正对面。
先不说正阳门那家，五中那家的情况并不好，这主要原因在于，十二元的上机费在九八年来说还是比较奢侈的事，那个网点暂时被于骏否决了。
于是于骏和王冰来到正阳门商场的物业管理办公室，坐在里面的是位四十多岁，戴着眼镜，腆着肚皮，身材不高的中年男子。
听到于骏询问租金，又打量了两人稚气的脸孔一眼，就有点拿腔拿调：“咱们这租金不便宜，想要租门面，让你们家大人来。”
其实整个正阳门商场的门面租售情况并不好，这里是呈回字形的格局，最外头邻街的门面房还好说，靠里的地下一层是溜冰场，上面五层的出租率连百分之十都不到，租下来的大多也是用来做仓库用的。
在于骏的印象中，就算到了二零一零年，这里的出租率也没过百分之四十，想到附近就是云广最繁华的步行街，还真有些匪夷所思。
“那您就拿我们当家里大人的代表，给报个价，我们回去也好有个交代不是？”于骏笑着说。
中年男子不耐烦的说：“一楼的铺面每个月两千，二楼的一千五，三楼的一千……”
“一楼的要两千吗？”于骏眼睛渐渐眯起来，王冰在一旁看得打了个寒战。
“两千，价格都告诉你了，回家去吧，别妨碍我做正事。”中年男子说着拿起了张娱乐小报，津津有味的看着某个穿着泳装的女明星。
“你要不觉得麻烦的话，带我们走一走，要不然我们就自己去看，等到有合眼的话，我们就直接联系业主……”于骏说着话就看中年男子慢慢的放下报纸，露出眼睛。
“我带你们走一走。”中年男子说着抓起了一串钥匙。
逛了一圈，中年男子显得不太耐烦，于骏也不说话，直到走到间大约有三百平米的铺面里，于骏才满意的点头对王冰说：“把门口拉闸门上的电话记下来……”
“小兄弟，我带你们看了啊，你要有意思的话，可以直接和我谈啊。”中年男子这才着急了。
“这间铺子也是两千一个月吗？”于骏问道。
“这铺子面积要大一些……”中年男子说着，就看于骏看了眼王冰记下的电话，点点头说，“打过去问一问吧。”
“两千，不，一千五！”中年男子急忙说。
“我打算一次租三年，还能再优惠一些吗？”于骏笑眯眯的问道。
“每年一万五，这是最低价了。”中年男子咬牙道。
“那行，我先订下了，”于骏掏出三千块钱拍到交到他身上，“先交订金，你给我开个单子吧。”
中年男子终于弄明白，眼前这模样清俊，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是真的打算租下这里了，而且还一租就是三年，虽说还不清楚他用来干什么，不过，总算是今年物业管理处做成的第一笔单子了，他当下也觉得有些振奋，就打算请于骏和王冰到办公室坐坐。
于骏摆手说：“坐就不必了，把单子开了，过两天我们再过来，以后相处的日子还长着。”
中年男子忙点头说：“是，是。”说着，又递上了名片。
于骏看着名片上的一排字：“李建国，物业管理办公室副主任，李主任，后会有期。”
出了正阳门商场，王冰满腔的疑惑不吐不快：“为什么李建国一听你要打拉闸门上留下的电话就急着让步？这里面有什么玄机吗？”
“正阳门商场在建成之后就把商铺卖掉了，上面的电话就是各家业主留下的，他们都会委托物业管理办公室代为租赁，这中间的价格会有偏差，物业吃的就是中间的差价。”于骏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联系业主？”王冰好奇的问，“这样不是在租金方面能更低一些吗？”
“当着李建国的面联系业主，这让物业理该得到的利润被咱们虎口拔牙的夺走了，会得罪物业管理办公室的人，日后就算拿到了低价的租金，在这里的日子也不好过。何况，依李建国的让步来看，其实他剩下的利润也不多了。”于骏笑着说。
“哦，”王冰若有所悟的点头就听于骏说，“走吧，去电脑城看看，那里你是行家。”
王冰拍胸口点头说：“绝对给你最优惠的价格。”
第四章 捡来的美女服务员
“这就是你说的最优惠价格？”于骏拿着王冰递上来的调货价单子，摸着下巴，直歪嘴。果真和记忆中的一样，九八年的电脑还不属于平民能用上的玩意儿。
根据这张单子上的报价国外知名品牌IBm、惠普、康柏装配奔腾II型号cpu的，价格都接近万元，而国内一线品牌同档次的联想、同方、方正、实达、长城的价格也在八千左右，实在过了于骏能接受的范围。
“这就是调货价了，”王冰为难的说，“想再便宜一些只能用拼装机，但也要六千上下。”
“要是cpu换成奔腾I，内存换成16m，硬盘换成2.1g的呢？”这年头还没集成显卡的主板，要不然于骏非得用那种板子不可。
反正在九八年3d化网络游戏还不知在哪里孵着，2d游戏也要两千年才上市，还犯不着赶趟，这创业初期，虽说钱是骗来的，还是能剩一个就是一个。
“那大约也要四千多一台，”王冰挠头说，“而且cpu都快断货了，要配得多的话，一时还不定能找得齐。”
“啧，”于骏吸了口气，这想花钱还真有难度，又想了想，才问：“二手电脑呢？”
“二手的倒是便宜，大约两三千就能买到，不过，一般只保修一个星期，这要出了问题……”
于骏摆手打断王冰的话：“带我去看看。”
在王冰的帮助下，于骏总算是以两千元的低价买到了一批二手电脑，显示器全都用nec的，机箱统一用戴尔的，又要求卖家翻新一道，这在外表上看至少能不看出破绽。交了一万订金，总共要了一百台，分两次付款，第二次付款是一个月后，不过，电脑却要在三天后直接送到正阳门商场去。
回头想起还要置办电脑桌，就和王冰往电脑城赶，顺带着让王冰把工作给辞了。
走回王冰任职的那家叫鸿星电脑铺面就看排着四五个人，于骏就扭头问王冰：“生意好到要排队？”
“哪啊，是来应聘的。”王冰昨天就得到消息，说是铺面里人手不足，老板要招新人。这倒好，他一辞职，老板倒是能多招一人来了。
于骏笑着往里走没两步就停住了，在铺面外人群挡住没看着，正坐在王冰老板跟前面试的是个穿着白色连衣裙套着桔色夹克的女孩，模样俏丽娇媚，身材该饱满的地方饱满，该纤细的地方纤细，一双细白的长腿在裙角下显得异常的诱人，脚面上的绢白色棉袜真让人有脱下它的冲动。
“我叫孙雨朦……”女孩的声音清脆悦耳，极为动听，就听她说，“是云广八中的应届毕业生，学的是电脑维修……”
云广八中和王冰就读的云广五中一样，都是中等职业技术学校。
“会装机吗？”王冰老板问道。
“会一些。”孙雨朦轻轻的回答，完全没察觉到在侧面于骏正在上下打量着她。
“对工资方面有什么要求？”王冰老板又问。
“没有要求。”
“实习期三个月，每月四百，没有提成，过了实习期，每月六百，每卖一台电脑有百分之五的提成，没问题的话明天可以来上班了。”王冰老板说完就示意下一名面试着上前。
于骏注意到孙雨朦虽没说话，但细长的眉角轻微的蹙了下，就站了起来。
“咳，我给你开八百一个月的工资，没有实习期，一个月后一千，一年后一千五。”于骏走到孙雨朦的跟前，笑着说。
正在喝水的王冰一口气呛着了，大声的咳嗽着，他也在留意孙雨朦，可他没想到于骏会这么明目张胆的翘墙角，虽说他就快辞职了，但有必要临走前还给老板来这么一刀吗？
孙雨朦没说话，眨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比她高出半头的于骏。
隔了一会儿，她才露出清丽的笑容问道：“你也是电脑城的老板吗？”
显然于骏年轻的脸孔没什么说服力，孙雨朦倒有一半认为他是上来搭讪的。
“我的公司不在电脑城，”于骏走到已经气得脸都青了的王冰老板身旁，拿了便签和笔，写下地址递给了孙雨朦，“你要有兴趣的话，三天后去这里。”
孙雨朦犹豫了一下，才接过去，她需要用钱，很需要。
“你会来的，对吗？”于骏眯着眼问道。
这让孙雨朦感觉他像色狼，不过，她还是微微点头说：“我会考虑的。”
目送着孙雨朦走开，剩下那四位前来面试的忙跑到于骏跟前自我推荐。
“我那倒是缺人，但最多开出的薪水就五百，你们干不干？”于骏抱着手问道。
“那位小姐不是拿八百的工资吗？”有个男孩不服气的说。
“她是美女，你们是吗？”于骏瞥了这四人一眼说。
四个大男孩都泄气了，不过，接下来于骏的话还是让他们颇为意动。
“如果你们能通过面试的话，那么根据表现，半年后工资会提到八百到一千，考虑一下吧，要有意思，就去找他面试。”于骏伸手往王冰那一指，他握水杯的手打了个抖。
就听鸿星电脑的老板吼道：“王冰，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我这就辞职，马上，马上，”王冰手忙脚乱的放下水杯，领着四人往相熟的店铺里走，气得老板一脚把凳子踹翻在地。
于骏笑吟吟的跟着王冰来到另家店铺里，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王冰在硬件方面的工夫不弱，要寻常一些的问题他都能解决，当然，给那四人的考题都是常规性的，他们倒是全都过关了。
这还不够，一百台电脑至少需要十八名服务员才足够，在王冰的建议下，剩下的十二人由他去负责招聘，云广五中还是有许多能适应要求的应届毕业生的。
回到家中还不到八点，于骏白天没睡够，一沾床就睡着了。等再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九点了，父亲于成河和母亲林淑蓉早去上班了。
他拈起餐桌上的纸条，想到重生后的第一天竟然连父母的面都没见着，心里就一阵苦涩：劳动局和机关事务管理局有那么忙吗？
于骏想着摇了摇头，正准备将母亲热在电饭煲里的面饼拿出来吃，王冰就找上门来。
“注册公司的事办妥了，那些人还真麻利。”王冰兴奋的搓着手，经过昨日忙碌的一天，他倒是铁了心跟着于骏干了。
公司注册是交给云广晚报中缝的服务公司去办的，一共花了三千块钱，倒是能省不少的事，又不劳于骏出面，这钱花得还算值得。
“你带公章和钱去跟李建国把租赁合同签了，”于骏啃着面饼说，“今天我不打算出门。”
王冰愣了下，就点头说：“那我去办。”
于骏等王冰出门了，才翻出抽屉里的寒假作业，头疼的翻开地理内容的那份。
“非洲最大的岛国是……”于骏挠着头，“玛莉戈壁？”
本想考验一下自己的能耐，于骏最终还是翻开背后的答案，卯足了劲的抄起来。
中午林淑蓉回家时看到儿子勤奋的伏案疾书，笑着走过去说：“买了你最爱吃的烤乳鸽，你爸也不回来吃饭，就咱娘俩解决吧。”
于骏握笔的手顿住了，望着站在房间门口的母亲，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年轻了十二岁的林淑蓉额角脑门上的皱纹消失不见，皮肤白皙而有弹性，保养得就像电视中的贵夫人一样。
“妈，局里没事吗？”于骏按捺得激动的心情，坐在餐桌旁看林淑蓉在厨房里忙碌着。
“机关事务管理局又不是劳动局，你妈不像你爸那样忙，就是要分些过节的福利，喏，下午还要两箱鸭梨，你要不忙就去帮着扛回来。”林淑蓉把烤乳鸽放到盘子里说。
“我不忙。”于骏赶紧摇头。
“那到时我给家里打电话。”林淑蓉说着把饭端上来，还有那盘烤乳鸽。
于骏忙点头。
等到晚上和父亲于成河吃过饭，到隔天一大早于骏就跑到正阳门商场，王冰正在指挥着员工在将刚送来的电脑安装调试，一见他就说：“这么早？”
“孙雨朦呢？她还没到？”于骏说着看了眼腕表。
“你这心里就惦记着她吧？”王冰抽着烟一脸的贼笑。
“不和你废话，能上网了吗？”于骏问道。
拉了两条128k的网线勉强能够应付一百台电脑的带宽，王冰听他问，就抬抬下巴对着前面靠墙的电脑说：“一号到十号机能上了。”
于骏正打算走过去，就看到孙雨朦站在门口探着脑袋往里面望。
换成黑色羽绒服的她倒遮盖住了丰满的上围，让人觉得惋惜，但被浅蓝色牛仔裤紧实箍住的大腿有种光凭看就能猜到弹性十足的感觉，尖俏的臀部想必用手去拍立时就会飞快的弹起。再看她将长扎成马尾捆在脑后，露出精致的脸蛋，多了一分清爽的韵味。
“来了，快进来，我给你解说一下工作内容。”于骏笑着伸手去搭孙雨朦的香肩，她仅略微的往旁闪了下，就顺其自然了。
看得王冰眼珠子快掉下地来。
第五章 孙雨朦的故事
“主要就是负责上网登记，来的人都要交押金，换上机牌，然后再由你们去开机，要注意那些趁机打混的，要现了，要坚决的清理出门。对了，收银台上的电脑上的电脑程序上有监控，能看到，晚些我再教你。还有呢，有要买饮料的就送上去，电脑要有问题的话，就维修一下，要修不了就先记在文档里，让王冰去解决……”
孙雨朦被于骏轻搂着，心里头极为别扭，想推开又怕这份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会没了，一边听着于骏的交代，一边僵着脸。
“你要觉得我搂得不舒服，你就说一声，我松开。”于骏突然说道。
孙雨朦小脸一怔，歪着头打量着于骏清俊的脸孔，两人目光一对上，她脸蛋微微的一红：“谢谢你，请松开吧。”
于骏松开手，端详着孙雨朦娇俏的脸，笑道：“真不知上帝造人时是不是偏心了，怎么就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你的身上，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哪个女孩能和你比肩了，和你站一起的女孩真是活该倒霉啊，全成了陪衬。”
正在往这头走过来的王冰恶心得快吐了，这还是原来那个见着漂亮女孩半天都说不出话来的于骏吗？这话让他说他都没法说出来，脸皮不够厚啊。
孙雨朦的脸更红了，见过口花花当面赞美的，没见过能把这么肉麻的话说得连眼都不眨一下的，她都愣住了。
“咳，于哥。”王冰走上前拉着于骏到旁边。
“已经调试过了，这先送过来的五十台电脑没问题，你看是不是先开张营业？”王冰问道。
“还不急，等电脑来齐了，招牌拿回来了再说，我得先给雨朦做做岗前培训。”于骏说着把王冰给划拉开，走到孙雨朦的跟前：“咱们接着往下说，这网吧和在电脑城不同，是属于服务业，心要细，胆要大，例如说没押金的一概不准上机……”
看着于骏在给孙雨朦做培训，王冰直挠头：怎么这岗前培训他都没摊上呢？
又想到这招牌快做好了，就跟于骏打了声招呼，赶着去取。
注册的公司名叫梅花三网络有限公司，网吧就叫梅花三网吧，招牌是昨天订下的，还有个灯箱，主要是放在正阳门商场外头，毕竟这早不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年代了。
孙雨朦静静听着于骏给她讲述做网吧服务员的要点，好几回还掏出本子来记，这让于骏颇为意外，就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于总，我有个要求，您能答应我吗？”孙雨朦等于骏停下的时候小声的说。
“你先说说看。”于骏注意到孙雨朦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心里倒猜不到会是什么事。
“您能先预支一个月的工资给我吗？”孙雨朦轻声说完看于骏没说话，就把头低得低低的。
“按规定，这钱我不能给你，”于骏看到她漂亮的大眼睛里露出失落的眼神，就笑道，“不过，要是你能告诉我为什么需要这钱，我倒是能够再考虑考虑。”
孙雨朦静静的低着头，像在思索着什么，于骏等着她，隔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凄婉的一笑：“这份工作我还是……”
“等等，”于骏笑着摸出钱包数了八百块钱递给她，“这不是你这个月的工资，这算是我私人借给你的，我也不算坏了规矩，你呢，也不要说什么辞职的话，明白吗？”
孙雨朦接过钱手微微的抖了下，一抓住了就直接往外头走。
“喂，至少说声谢谢吧？”于骏看着她俏丽的背影耸了耸肩，“说声谢谢很难吗？”
“于总，能给我们也培训一下吗？”有个叫方剑的跑过来说，他显然听到了于骏和孙雨朦交谈时的一鳞半爪。
“孙雨朦是新人，你们是吗？”于骏说完就走开了。
方剑迷糊了半晌，才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于总，我也是啊。”
王冰将招牌送过来的时候，于骏坐在收银台后头吃着快餐，一看他就招手说：“先吃饭，顺便和你说点事，招牌让工人装。”
王冰就说了下安装的活，让方剑盯着，走到收银台旁，拿出饭盒打开，就听于骏说：“你认识八中的人吧？让人去问问孙雨朦的情况。”
“你想挖人家的底细？”王冰嘿笑着说，“该不是动真心了吧？”
“她让我给她透支了一个月的工资，”于骏扒着饭说，“我琢磨着这事不简单，估计后头还有什么隐情。”
“你就真给她了？你不怕她跑了？”王冰讶异的看着于骏。
“她能跑到哪去？都登记了住址的。再说了，为八百块钱就把人丢了，那还能说……”于骏说着话就看到孙雨朦气喘吁吁的跑到门口，用她那纤白的手扶着门框说：“给我安排工作吧，于总。”
于骏看着她香汗淋漓的脸孔，心里头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似的，拍着收银台说：“你还没吃午饭吧？先吃再说。”
孙雨朦咬着嘴唇使劲摇了摇头，就往里头走。
“不收钱，员工福利……”于骏说到一半，孙雨朦就折回来了，他当下就笑了，“刚才没来得及告诉你，快吃吧。”
王冰看着孙雨朦拔开饭盒盖子，低着头在吃饭，就朝于骏看过去。
于骏朝他微微点头，王冰把饭盒扔下，拿出手机走了出去。
“小心点吃，这饭比较硬，下回我让王冰换一家店订快餐。”于骏说着话就看到孙雨朦由于吃太快被饭噎着了，忙倒了杯水递过去，“别急，没人跟你抢。”
孙雨朦脸红透了，握着纸杯喝了一口，却不敢抬头去看于骏。
“于骏，出来下。”王冰在门口打了个手势喊道。
“你慢慢吃。”于骏说完就从椅子上下来，走出门口看到王冰在转角处的铁栏杆那，就过去说，“这么快就打听到了。”
王冰点点头，一手扶着栏杆，一手握着手机看着下边的溜冰场说：“孙雨朦在八中是个名人……”
这点在于骏的意料之中，像孙雨朦那样美丽的女孩，原来就该是众人注意的焦点。
“但她出名的原因不在她那张脸蛋上，”王冰顿了一下，“在她的母亲身上。”
“她妈？”于骏皱了皱眉。
“孙雨朦的母亲是八中的语文老师，很得学生的喜爱，原本一家人过得和和美美的，但是在四年前，孙雨朦的父亲醉酒后驾车撞死了人，家里为了赔钱把值钱的东西都卖了，才勉强赔上，而她的父亲就在那年自杀了。”
于骏动容的看了王冰一眼，深吸了口气，摸出烟点上听王冰继续往下说。
“孙雨朦的母亲过不了多久也疯了，整天在学校里哭喊着丈夫的名字，没隔多久就被辞退了。”说到这里王冰轻叹了口气，“孙雨朦初中也在八中读的，成绩非常好，一直是年级前三名，按理说上二中一点问题都没有，谁知出了这些事后，在中考时挥失常，差了三分，家里也没钱能给她交议价，就只能在八中读职高了。”
“听我朋友说，这两年她母亲又得了白血病，她才这么急着找工作，一般情况下，职业高中的学生，也要到高二下半学期最后一个月才安排实习，估计是家里缺钱吧。”
王冰看着于骏沉默不语的按着栏杆，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她是个好女孩，不过，咱们现在怕也无能为力吧……”
“时间还早，我想去看看她母亲。”于骏把烟掐灭后说了句就往商场外走。
王冰足足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孙雨朦的妈跟你有干系吗？”
于骏有孙雨朦家的地址，只是当他来到八中教师宿舍附近的一排平房区时，才有些意外。在记忆中这批平房都是给在八中做事的临时工住的，连供暧通道都没有，靠的全都是烧柴。屋里呛鼻不说，要门窗全关上的话，一不小心还会一氧化碳中毒。
这些平房没有门牌号，于骏只得一家家的找过去，直到敲到一家屋里有人的门时，出来的人听到他是来找孙雨朦家的，表情就显得很夸张：“朱老师家又借钱了吧？这大过年的就不要催了，让人家过个好年吧，看你年纪轻轻的，是你家大人派你过来的？”
“不是，我是孙雨朦的朋友，听说了她家的事就想过来看看。”于骏忙摆着手说，心里却想：我就长得像催债的吗？
“哦，她家就在倒数第三间屋子，唉，说来雨朦也真可怜，小小年纪父亲就去世了，朱老师又病又疯的，好在有时候还清醒着，要不然……”邻居叹气摇头，又看了于骏一眼，突然说：“你是她男朋友吧？”
于骏怔了下，才笑着缓缓点头：“我是。”
邻居还想再说什么，于骏快步离开朝孙雨朦家走去。
于骏看着灰瓦土砖的平房，被柴火熏得黑的墙角，不由得摇了摇头，看来孙雨朦家过得比想象中的还要艰难。
于骏看了眼木板门，就站在外头叫了两声，才听到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说：“请进！”
第六章 不速之客
推开木板门，扑面而来就是一股子霉味，于骏睁眼看去，屋子里全关着窗，这外头天色还早，可里面早已伸手不见五指了。靠门边的地方是个烧柴火的炉灶，上面还架着个锡制的水壶，再过去两步就是张木板床，上头躺着个女人。
这女人想必就是孙雨朦的母亲朱老师，看她大半个身子都盖在被子里，伸出外头的双手枯瘦得像木条，原来应该非常秀气的脸孔，双颊却深深的凹了下去，头倒理得清爽的用牛筯绳绑着。
屋里除了炉灶和木板床外，仅还剩下两张用铁丝捆着脚的竹椅和一个外表上全是水渍浸透痕迹的衣柜，在柜门上还有块镜子。
“你是来要钱的吧？”朱老师无力的说，“家里没钱，你要看上什么就拿走吧。”
“不是，我是雨朦的朋友。”于骏说着拉过张竹椅坐下，一坐上去竹椅就出阵阵的呻吟，害他不得不又挪出半片屁股在椅子外。
“雨朦的朋友？”朱老师扭转头看着于骏，目光闪乱无神，“她交朋友了吗？”
于骏点了点头，能看出朱老师的病情不太好，约莫过不得多久随时就要去和孙雨朦她爸汇合了。
“这孩子也苦了她了……”朱老师哼唧了声，想要爬起来，于骏忙上前一把扶住她，这才感觉朱老师身体上已经瘦得前胸贴后背了。
就听朱老师说：“她爸走了，我这病又反复，耽误了她学习不说，这几年这家全靠她打着零工扛起来的，她才十七岁啊，我这个做妈的……咳咳！”
于骏感慨的轻拍着朱老师的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谢谢你。”朱老师说着就叹息了一声，“我这也活不了几天了……”
于骏静静的听着，就听外头传来重重的拍门声。
“姓朱的，把门打开！”
朱老师听到这声音，打了个抖，把头埋到被子里乱叫着：“让他们走，让他们走……”
于骏皱着眉，走到门口，把门拉开，看见外头站着的是三个身高在一米八左右的中年男子，都穿着厚实的军大衣，从面相上看就能感觉出不是好鸟。
“咦？”中间那剃平头的往后头退了步，看了看四周，“没走错啊！小子，你是姓朱的他家的亲戚？朋友？”
“我是孙雨朦的朋友。”于骏说完就看平头脸露喜色。
“嗬嗬，那成，你过来，咱们聊聊。”平头说着朝旁边那两人一使眼色，不由分说就把于骏给架到围墙边。
于骏倒不反抗，谁让他前世在网吧做了五年呢，那可是极能磨炼人性的地方，说穿了那就是社会的大熔炉。什么样的人他没见过？这白天人多时斯文清丽得像良家少女，到了夜深人静里对着摄像头宽衣解带玩自摸的；一言不和操起刀子就跑到网吧里朝人身上扎的；一身西装革里仪表堂堂冲着话筒破口大骂的；初中没毕业就抱在一处跑到男洗手间去交配的……
总之，于骏的神经已经锻炼得像钢铁一样坚强，比从老山前线下来的越战老兵差不了多少。只是他想到这前天才打扮成讨债的，今天就遇上了讨债的，这报应未免来得太快了些吧。
直走到围墙边，于骏才冷静的说：“哥几个悠着点，有事慢慢说。”
平头笑嘻嘻的摸出颗烟扔在嘴，没点，直接嚼了起来，还边说：“姓朱的欠了我们十五万，你说说这几账该怎么结吧？”
于骏先对平头抽烟的方式报以百分之一万的佩服，这听过嚼烟叶的，没见过嚼烟丝的，然后才平静的说：“急吗？要不急的话，就缓两年再说吧……”
平头腮梆子一停，往地上吐了口烟丝，指着于骏的鼻子就说：“这钱还也得还，不还也得还，要是真还不上，嘿嘿，小雨朦的脸盆子身段可不赖，要送到皇后去，那可一保准的红牌，你们说是不是啊？”
跟他来的两人都出桀桀的淫笑声。
皇后是云广有名的娱乐场所，那是比网吧更能磨炼人的地方，良家妇女进去担保不过三天就得变成**。
于骏抬着眼皮子混不吝的打量着平头：“哥几个是道上的？”
“小子招子挺亮，”平头摸了摸油亮的脑门，“说吧，这钱还，还是不还？”
“哥几个能不能宽限两三个月，十五万这毕竟不是小数目，”于骏掏了烟出来，没学平头，点燃了抽了口说，“要不然报警吧，让警察来解决。”
平头愣了一下，恶狠狠的瞪着于骏：“你要敢报警，我这就把你给正法了，你信不？”
于骏把手叉到口袋里，抖着脚，目光冷漠的看着平头：“你要敢动我，信不信明天全都扔大风江里去？”
平头抬手就想给于骏一大嘴巴子，被旁边个军大衣破了洞的拉住了。
“哥，我看这小子有点邪门，”破洞低声说，“你瞧他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被咱仨围在中间还能这么狂，要没点底子的话，他能这样？”
平头扭头瞅了于骏一眼，看着他那和年龄不符的眼神，心里打了个突。
“这样吧，给我两个月的时间，三月底你再过来，我把钱给你。”于骏倒不愿逼得太紧，这好汉还不吃眼前亏呢，何况于骏一向自认不是好汉。
“缓俩月倒是没问题，只是到时就不是这个数了……”平头猜不透于骏的来路，这就抱着臂膀琢磨了下说，“按利息算，到三月底，就得三十万了，你还得上吗？”
于骏暗骂了一句：这帮人***还不如去抢呢，真不知孙雨朦怎么会借这些人的钱。
“三十就三十，到时你来找我吧，”于骏说着报了林子轩的手机号，“到时你打这个电话。”
平头看了电话一眼没说话，就拿眼瞧着于骏，这么着两手空空的走了，实在回去难交代，好在于骏知情达意的掏出钱包扔了一千块过去：“先拿去，算是零头。”
平头这才脸色一缓挥挥手带着破洞和一直没说话的那位走了。
于骏转回头往平房那走没几步就看到孙雨朦跑了过来。
“那些人找你麻烦了？”她脸色白，双手按在膝盖上，上气不接下气的问道。
“打走了。走，去你家坐坐吧。”于骏托了孙雨朦的手一把，拍拍她的肩膀说。
孙雨朦知道那些人的厉害，倒疑惑于骏是怎么打人走的，但还是领着他回到屋里。
朱老师还躺在木板床上偎着土墙抖，孙雨朦上去哄了半天，她才安静下来，于骏静静的瞧着忙里忙外，还想要给他倒水里的孙雨朦说道：“咱们出去说说话。”
孙雨朦瞅了母亲一眼，点头推开门，走到了外头。
“你缺钱我能理解，但你怎么借到高利贷身上了？”这是于骏不解的地方，按理说孙雨朦的交际圈，应该和放高利贷的差了八条街去了。
孙雨朦清澈的眼眶里泛着红晕，半晌都没说话，于骏就站在她身旁看着她，心里略微有些心疼。
“我妈去年底大病了一场，送到医院说是不动手术的话就熬不过冬天了，那时家里该借的亲戚都借过了，外头还欠着债，没人愿意借钱给我们，手术费又要五万块，家里实在拿不出钱，”孙雨朦咬着樱红的嘴唇，“后来我有个同学说是认识愿意借钱的人，我就签了张借条，拿了五万，给妈做了手术，谁知道手术并不算成功，医生说她最多还能再活半年……”
“你同学能耐倒是大，能认识放高利贷的。”于骏叹息着说了声。
孙雨朦娇弱的身子微微一抖，咬着嘴唇的牙齿更紧了一分人。
“你是不是认为我不该去借那种钱？那我该看着妈妈……”说着话，孙雨朦再忍不住，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
于骏看得心里直难受，就贴上去搂住她的肩膀说：“别难过了，钱的事我想办法，你就好好的陪着朱老师走这最后一段路吧。”
孙雨朦心下一震，睁大了眼看着于骏：“这钱……这钱我不能要你的。”
说着，她挣扎着脱出了于骏的怀抱，惊恐的往后退了几步。
“我没别的特殊要求，你不要想歪了。”以于骏的见识哪能不清楚这小妮子心里怕的是什么。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孙雨朦惭愧惶恐的低下头，为自己的误会而感到羞愧。
“因为你是美女，美女总会有一些特权的，何况，”于骏深沉的望向远处灰朦朦的太阳，“我实在不忍心看你跌入火坑。”
在于骏的人生哲学里，人要保持有限度的善良，如果孙雨朦不是美女，再如果孙雨朦家世不是这么凄惨的话，再再如果平头不是打算把她送到皇后的话，那于骏也不会插手。
孙雨朦凝视着看起来年龄比她仅大一两岁的于骏，心里暧乎乎的，觉得站在他的身旁要比一个人站着的时候要安全得多。
“雨朦！”
正当于骏就着这氛围情绪都还不错，打算来个十指相扣时，朱老师突然从屋子里出一声凄惶的喊叫，让他这心顿时就提上了嗓子里。
第七章 人情味
王冰赶过来时，朱老师已然去世了，身上盖着于骏在附近市买的白床单。门外都围着些住在附近的邻居，都在摇头叹息，但有大半倒认为无论对孙雨朦还是朱老师而言，她这一死都算是种解脱。
王冰一踏进门就看到被于骏搂在怀中楚楚可怜的落着眼泪的孙雨朦，心里那叫一个腻味。原来还存有些的哀悼的念头，瞬间就去了九宵云外。
“别哭了，有我在，以后的日子会比现在好一百倍。”于骏轻抚着孙雨朦柔软的背脊，轻声的安慰着。
孙雨朦眼眶红彤彤的，手被于骏紧紧的攥着，全身上下困乏无力，全靠于骏支持着才能不倒下，现在她心底唯一的依靠就是身旁这个高大清俊的少年。
“我给林婶打过电话了，她听说了后让我代为向雨朦说声节哀。”王冰说着就看向孙雨朦，她这伤心的模样更多添了一分病态的美感，让人有惊艳的感觉。
“谢谢。”孙雨朦说着就任由于骏伸出宽大的手掌抹去了眼角下的泪痕，勉强朝他笑了笑。
于骏轻拥着孙雨朦纤弱的腰肢，这当口倒没时间细细体味那棉软的触感了，先必须将朱老师的遗体安置好再说。
“医院的车还没来吗？”于骏等了大约半小时，皱眉抬起腕表看了眼问道。
这无论是哪种情况的死亡都必须要让医院开死亡证明，后续取消户口和火化都要靠那张单子，按常理说，这种白赚钱的活，医院不会那么慢才是。
“我过来时看到医院的车被拦在了宿舍区门口不让进来。”有个收到消息赶过来的老师正说着，就看从门外走进来两三个人，那老师忙从竹椅上站起身朝最前边那个秃头的说：“程校长。”
程校长朝他点点头，就看向孙雨朦，见到她被于骏搂着，这眉头就皱了下。
“朱老师虽说已经不算是学校的教职工了，但学校还应该有所表示。”程校长说着就掏出张白纸包利是递了上来，孙雨朦还没伸手，于骏就接过去了，一摸，就算里头是一百块，那也就一张，这八中还真够抠门的。
程校长看于骏这么主动，脸上就有点不悦：“雨朦啊，你爸去世得早，你妈又有病，没人教你，可你也不该结交社会上这些不三不四的人，要检点一些，都不像个女孩子。”
这话于骏听到耳中一点感觉都没有，表情丝毫不变，一副安之若素的模样。
孙雨朦搂着于骏的手反而紧了一分，自从四年前母亲被辞退后，她对这位程校长就没什么好感，后来家里日子过得紧，硬着脸皮上门借钱，他还一个劲的躲着她，与小时候待她和蔼可亲的形象差之千里。
王冰拿眼打量着程校长，心想这话只有他敢说。
“既然朱老师已经去世了，那这间房学校就打算收回来，”程校长看了看表说，“再给你们三十分钟收拾一下吧。”
孙雨朦打了个寒战，不敢置信的抬着头看向程校长，母亲还尸骨未寒，这学校就急着把房给收了，这有一丁点的人情味吗？
“别急，你姓程是吧？”于骏终于上火了，眼睛眯眯的盯着程校长。
程校长脸色一愠，微微的点了点头。
“医院的车是不是你安排人拦在宿舍区外的？”于骏问道。
“这房一收回来，那辆车就安排进来。”程校长旁边的人抢着代答，他已然瞧出程校长这火气有些大了，要不消消火，怕是会殃及池鱼的。
于骏笑眯眯的不说话，松开搂住孙雨朦的手说：“去把衣服收拾一下，这里不住了。”
程校长眉头这才舒展开，原想这小伙会不会出什么难题，谁想他这么容易就就范了。这屋子一腾出来，乡下来的那亲戚就有落着的地方了，虽说死过人，但打扫一下还是可以住人的嘛。
孙雨朦怔了下就去收拾衣服，于骏朝程校长说：“现在能让医院的车进来了吧？”
程校长笑着说：“等到雨朦和朱老师都出了屋子我自然会安排。”
“王冰，过来帮把手，”于骏这火越来越大，反而脸上一点都瞧不出来，他叫了一声，就和王冰两人一人托脚，一人托肩，“一、二、三！”
两人同时使劲把朱老师的遗体抬到了屋子外，这会儿天都快黑了，风一吹，把床单掀了起来，朱老师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到的人心里都一阵毛。
孙雨朦的衣服本来就不多，一会儿就收拾好了。她把衣服搂在怀里，走到门外站在于骏的身旁，愣愣的看着母亲的遗体，神情恍惚。
这四周的人都吃的是八中的饭，程校长开了口，谁都不敢帮忙，连话都不敢说一句，眼睁睁的看着朱老师的尸体平放在外头的草地上。
“给保安打电话，把车放进来。”程校长满意的点头和旁边的人说。
于骏微笑看着程校长，在他走的时候还说了声再见。
王冰朝地上啐了口：“什么东西，这口恶气你就这么吞了？”
于骏没说话，只是摆了摆手，等到白车进来，他又掏钱给尸体搬运工和司机打了红包，和孙雨朦、王冰一同上了车。
“事情不会这么就完了，你放心吧。”于骏拥着孙雨朦的身子，轻声说。
在医院开完死亡证明书，接着火葬场的车就过来拉着送去殡仪馆存着，等候隔日火化。于骏打了个红包，让场里的人给安排在明天头一个。又连夜去给天赐山公墓管理处的打电话，订了块墓地。
忙完了都快夜里十点了，孙雨朦家里的亲戚倒连个人影都没见着，电话是用王冰的手机打了过去的，想必这些人是想有多远就躲多远吧。
好在网吧前期投入总共花了十五万，剩下还有五万，处理朱老师的后事，有两万大约就够了，还能余下些流动资金。
“我给你在宇豪订了间房，现在送你过去，你先住一夜，明天我再让王冰给你找间公寓，钱方面的事你不用操心……”于骏说着就看孙雨朦双肩一耸突然一把抱住自己纵声大哭。
“没事了，以后都没事了。”于骏紧紧的拥抱着孙雨朦，嗅着她身上那幽兰般的香味，心里一点**都提不起来，只想安慰着她，让她忘了这一切。
王冰看在眼里，心里一阵莫明的难受，就转过身子走开了。
“相信我，把你的未来交给我，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明媚的明天。”于骏突然说道。
孙雨朦错愕的抬起头，看着于骏清秀而肯定的眼神，羞涩的把头靠在了于骏的身上。
三人来到宇豪大酒店里已经是夜里一点了。于骏陪孙雨朦到了房间里，注视着她脱下外衣后穿着绿色针织毛衣毛裤依旧婀娜诱人的曲线，笑道：“我倒是不相信还有男人会不爱你的，看你一眼，日后我倒是不用再看别的女孩了。”
孙雨朦害羞的把他推出门，心里扑通的乱跳，但一倒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于骏等着办完手续上来的王冰，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给云广晚报打电话，把今天生的事说一说。”
“打电话倒容易，但他们会登吗？”王冰踌躇着说，他和于骏都是地委大院的子弟，对这方面的关节，还是比较容易能想到的。
“还是你去走一转吧，要他们不敢登的话，就把你爸的名字报上去……”于骏说着就看王冰的脸色变了，他当即就笑：“那我去找我堂哥？”
“这敢情好……”
“好个屁！”于骏抬脚就冲王冰的屁股一踢，“你赶紧过去，这还能赶上还没排版送印刷厂去，”顿了顿，他说，“尽量把雨朦的身世说得曲折一些，唯美一些，塑造出八中校长那黑恶势力的形象。”
王冰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于骏：“我说你脑子里除了学习还能装下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还想不想出这口恶气了？”于骏瞪着眼睛说，“你就能眼看着雨朦的妈妈死了还被他们这么着**？你要不去，我去，到时雨朦醒来，我就把你这不仗义的行为说出来，看她怎么瞧你……”
“我去还不成吗？”王冰挠挠头说，“你就等我好消息吧。”
把王冰支使走了，于骏就转身拉拧孙雨朦的房门，一拧觉里头锁上了，他就直奔前台而去。
“我住3o2，钥匙卡忘带了。”于骏砸着嘴说。
“3o2的备用钥匙卡昨天刚丢，要不我给你重开个3o3吧？”前台小姐和颜悦色的问。
于骏垂头丧气的摆摆手：“我还是回家吧。”
第八章 云聊往事
云广晚报的新闻一出来，举城轰动。八中校长程斌被描述成了教育战线的蛀虫，朱老师俩母子一时成了孤苦可怜受迫害的对象，纷纷有人打电话到报纸来了解孙雨朦的情况，要求捐钱捐物的不在少数。
程斌坐在八中的校长办公室里握着晚报，手都在抖。这事是谁捅出去的？绝对不是校区里头的人，那些人借他们个胆都不敢。
那孙雨朦呢？以程斌对孙雨朦的了解，这事她干不出来，那会是谁呢。程斌想了老半天，才想起那搂着孙雨朦的少年，还有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少年。
一定就是这两个毛头小子，程斌越想越恼火，就让办公室的人去查。半晌后，那人回来，说是周围的人都不认识这两人。
程斌就皱眉了，刚想打电话过去报社，就听电话响了，一接起来，那听传来个恼怒的声音：“程校长，晚报上那件事是不是真的？”
程斌听出是教育局宣传科的齐科长，这脖子就矮了半截，说不出话来。
齐科长听他作声，就哼了声：“看你做的好事！”这句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程斌背脊流汗，木然的握着听筒，半晌没缓过气来。
齐科长给程斌挂完电话就给云广报社打去，接电话的是报社的总编，齐科长劈头就没给总编好话头：“你们还有没有组织纪律性，还把不把党和国家放在眼里？这种新闻没通报没经过审核是能随便的吗？你这不是给校教育添乱吗？你……”
总编打断了齐科长的话，苦笑着说：“老齐，我这倒是不想，但你知道是谁把新闻送过来的吗？”
“谁？”齐科长愣了下问道。
“王冰，他还把他爸给抬出来了，你说我敢不吗？你得理解我的难处啊！”总编苦涩的说。
齐科长吃了一惊，琢磨不透这后头有没有王冰父亲的意思，就安慰了总编两句，把电话挂了。
这时，于骏、孙雨朦、王冰正站在朱老师的墓碑前，送她最后一程。
新刻的墓碑上的油漆未干，看起来红闪闪的，空气中都游荡着一股子惆怅。换上于骏早上新买的黑色连衣裙孙雨朦看着墓碑，娇媚得像朵黑色郁金香，处处扣人心弦。
“你们家里大人呢？”天赐山墓园管理处的人走过来问道。
孙雨朦沉静的抬着手往眼前的墓地里一指，那人打了个寒战，接着她又往不远处的乱葬岗一指，那人抖得更厉害了。
“还能找到你爸的骸骨吗？要不归置着葬个合墓吧？”于骏问道。
孙雨朦摇了摇头，还没来及得开口，就听那管理处的人说：“要能给出时间地点的话，我这有人，职业捡骸骨的，包定能找到，只要一千块钱……”
“五百！”于骏掏出钱包数了五张扔过去。
管理处的人没说话，打了个ok的手势。
“等找着了，我让人去做dna，要不对的话，再找，总能找到的。”于骏笑着说。
管理处的人一听就想把那五百扔下就跑。
出了墓园回到市区，王冰就拿着晚报在中缝那找租房的地方，一直住酒店不算个事，又没个归属感，再说了，这钱也不划算。
“这些钱我都记了笔账，以后还给你……”孙雨朦说着，就被于骏打断了，“别提钱的事，提钱伤感情。”
王冰抬头看了他一眼，就继续去琢磨租房的事了。
孙雨朦被于骏的话说得有些心慌，就扭头去看车窗外。
于骏了解孙雨朦这样的女孩，由于家庭方面的原因，以前是挺骄傲的，如今就剩下自卑了，又要强力支撑着一个家，难免就有些不合群，这几天处在一起，倒是慢慢能让她打开心菲了。
但想必她的心理和性格上还是非常的矛盾，特别是这些事都靠于骏张罗着解决的，她认识于骏和王冰也不过才几天的时间。
“你要真想还钱，就好好工作。”于骏突然说道。
孙雨朦交叉着双手握在身前，用力的点了点头。
“这间房倒是不错，离你家也不远。”王冰指着房屋租赁广告说，于骏白了他一眼，他和王冰家就隔了一栋楼，都在地委大院，离他家不远，离王冰家也不远。
“两室一厅，带家具电话天然气，一个月四百，还算不错，过去看看吧。”于骏说着，就让司机把车开过去。
等一切办妥已经是下午了，于骏让孙雨朦多休息两天，又给她留了一千块钱，才和王冰回到网吧。
早上的时候网吧就开张试营业了，上机费定在和电信局营业厅一样的价格上，十二块钱每小时，不过提供包夜服务，从夜里十二点到早上七点，七小时每台机收费五十。
要是一直满座的话，到下月底就能有差不多七十五万的收入，当然，这是理想状态了，但在互联网刚进入中国的初期，百分之八十的上座率还是能保证的，而每个月的经营成本不会过两三万，利润可观。
试营业的前三天都是半价，于骏走到网吧里时已经座无虚席，方剑听说了孙雨朦家里的事，一见他和王冰就走上来问道：“雨朦没什么事吧？”
“情绪还算稳定。”于骏回了一句就看到有人下机，直接走了过去。
九八年上网能玩的东西不多，除开几个图形网游外，剩下就是聊天室、论坛。邮箱也有，不过那东西不能玩。
于骏记忆中云广最出名的聊天室就是云广信息港建立的云广聊天室，当年云广的第一批网民基本上就混在那里，聊天室也被简称为云聊。
现在看来那聊天室的功能实在太过简单粗糙，程序是用cgI写的，同时在线人数连两百人都不能突破，页面也极为的简陋，就分成三块，最右边的是在线人数窗，正中央靠上的是公众聊天窗，正中央靠下的是私人聊天窗。
于骏登6上去倒看到了几个以前熟识的网友，心里头想着那时候聊天打屁的热乎劲，就觉得好笑，再看上头那些乏味的搭讪，更是让他昏昏欲睡。
正当于骏准备将窗口叉掉进，突然公聊上弹出的名字让他心头一凛。
“红狼？”于骏咂摸着这个令他印象极深的网名，原本模糊的记忆一下变得清晰。
九八年的时候云广生了件大案，一个网名红狼的家伙约了三个初中女学生，然后用药把三人xx了，拉到荒郊野外分尸，把尸体散放在了七个地方，手段之残忍，骇人听闻。
案子直到九九年的时候才破，于骏记得这件事最后被市里压了下来，他也是过了几年后大学毕业才听大院里的人提起的。
倒推着这案的时间就应该在明天，由于后天就是除夕，于骏就记得特别的清楚。
那三个女孩的网名倒是忘了，不过，于骏还记得红狼家的住址和真实姓名，想着要是不知道这件事就算了，既然知道了，那说什么也不会不管。
最好的办法就是报案，但这口说无凭，没有证据，警方也不会受理。
正踌躇的当下就听隔壁座位上的俏丽女孩对一旁扎着麻花辫的女孩说：“红狼让咱们去见一见他，他请客吃饭，你说去还是不去？”
“去，为什么不去？难道他还能把我们吃了？”麻花辫撅嘴说，“要不将小玲也叫上？咱们三人一块去宰他一顿？”
于骏拿眼角的余光看了两个女孩一眼，这两人打扮得倒像是有十七八岁的模样，擦着口红、粉底，于骏坐下的时候都没注意，只是她们手掌上的赘肉表明骨架还未完全长开，还在育的阶段。
“他让咱们去宇豪见面，晚上六点。”俏丽女孩说着抬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卡通腕表，“还有半小时，小玲来得及吗？”
麻花辫掏出个诺基亚的手机：“我给她打电话。”
于骏看她拿手机就清楚这两个女孩家世一定还不错，毕竟能来网吧消费，这口袋里就得有点，九八年用手机的人也不多，再加上那俏丽女孩听到宇豪的名字一点兴奋的模样都没有，要知道那可是正规的四星级酒店。
只是和印象中的案时间差了一天，会不会是自己的缘故，于骏想着就看到女孩打过电话拿着登机牌下机，忙跟了出去。
两个女孩出了正阳门商场，打了辆的士直奔宇豪大酒店而去，于骏看着直摇头，这宇豪离这里就才两站路，看来这两人是平常大手大脚惯了。
跟到宇豪，于骏见女孩们一下车手机就响了，接过电话后就走到酒店大厅的休息区等候着。于骏就坐在隔了五六米的沙上，拿起报纸注意着她们。
大约过了十分钟，又过来个穿着鹅黄色公主裙的女孩，想必就是麻花辫口中的小玲。三人叽叽吱吱的说了会儿话，直到五点五十分的时候，才见到个戴着无框眼镜，气质斯文的年轻男子走上前说：“我是红狼。”
于骏笑着眯上眼，猜着红狼身上应该带了药，就想拨电话报警，那叫小玲的女孩突然看过来，指着他说：“你是小骏哥哥？”
第九章 擒红狼
于骏悄无声息的把手机滑到口袋里看着小玲：“你认识我？”
小玲欢快的跳着过来：“你不认识我了？我是文玲玲啊！”
于骏突然想起一个人：“你是文叔叔的小女儿？”
“是我。”文玲玲笑着拉起于骏的手。
于骏打量着文玲玲粉白细懒的脸蛋，倒有些她母亲的模子，想到在三年前地市合并后，文调到了市工商局，家里搬出了地委大院，后来就没怎么来往。三年前文玲玲才十一岁，女大十八变，有三年的时间，模样看着和现在是大不相同了。
想到**分尸案生后，一向身体硬朗文突恶病，住进医院足足养了半年。这一联想，倒能猜到被害其中一个女孩就是文玲玲了。只是院里的人对这件事讳莫如深，于骏虽听说了，也没人提到三名女孩的来历。
文玲玲拉着于骏来到休息区前介绍着，麻花辫的名字叫纪小清，清丽女孩的名字叫连菲芸，由于姓氏比较奇特，再加上又和文玲玲玩在一起，于骏大约能猜出两名女孩的来历。
等介绍到红狼的时候，红狼站起身文质彬彬的伸出手说：“你好，宋子朗。”
“于骏！”
于骏看着他浑身上下散出的这是个什么货色，怕也会像文玲玲一样被骗过了。
宋子朗见文玲玲意外遇上于骏，倒不以为意，以他兜里**药的份量，再来三五人都够用，何况看于骏的年纪大约也就十七八岁左右，骗过他还不容易？
于骏原想着报警等警察来了，候着女孩们喝下**药再抓现行，这既然受害人是故交，法子却用不得了。毕竟市面上的**药大多都是以麻醉剂兑水合成，这份量轻重要拿捏不稳的话容易出人命。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玫瑰厅里头想必已经摆上了，要等菜冷了就不好吃了，”宋子朗起身说，“于兄弟要没事的话，就一块儿吃顿饭吧？”
他说这话虽然客气，也仅就是客气，完全没有请于骏的意思。
“小玲，宇豪你们是吃惯的了，不过，我保证有样东西，你们没吃过。”于骏不搭理宋子朗，就抱着手对文玲玲说。
“什么东西？”文玲玲睁大了眼好奇的看着于骏。
这些小孩平时锦衣玉食的吃腻味了，寻常的菜还真没法入他们的法眼，好在于骏多活了十二年，有些菜没吃过，但还没听过吗？
“牛奶宴吃过吗？”于骏问道。
“牛奶有什么好吃的？我天天都吃，还每天必须喝三瓶呢。”纪小清不屑的说。
“小清，你吃过用牛奶做的牛排吗？还有牛奶做的糖醋鱼，牛奶做的鱼刺文身，我可说真的，到时你们别说吃了，就光一闻，”于骏装副做样的吸了口气，“那就满足了。”
文玲玲、纪小清和连菲芸三人眼睛睁得老大老大的，显然全被于骏说的话给吸引了。
宋子朗眼皮子一跳，笑着说：“你们今天是答应了要陪夜狼哥哥吃晚饭的，小骏哥哥的牛奶宴明天吃也行啊，我相信小骏哥哥不会有意见的。”
于骏听着宋子朗的话满肚子犯恶心，真想一巴掌拍过去打得他满地找牙。
“那，小骏哥哥，明天咱们再去成吗？”文玲玲说。
明天？明天你们都成尸体了！
于骏皱了皱眉，就听宋子朗说：“走吧，菜可能真的凉了。”
说完，他就领着纪小清和连菲芸往玫瑰厅走，文玲玲还眼巴巴的看着于骏。
“你把小清和菲芸拉出来，”于骏着急道，天晓得那菜里头是不是已经下药了，“快！”
文玲玲看于骏的模样，吓了一跳，心想：小骏哥哥明天是不是没空呢？硬要今天请吃饭。
于骏忙掏出手机拨11o，电话打过去接线员的声音份外甜美。
“您好，云广11o报警台，请讲话。”
“我在宇豪大酒店，有一名叫宋子朗的男子预谋**三名未成年少女……”
“实施了吗？”
“还没有。”于骏纳闷的回答。
“那你怎么知道他是预谋的？你是同伙吗？”
“我靠！”于骏挂断电话，骂了句，看着文玲玲朝这边摊开手一耸肩，无奈的跟着进了玫瑰厅。
于骏一咬牙走上去，推开门，就看宋子朗朝他揶揄一笑：“小兄弟要没吃饭就一块吃吧，这么多菜我们也吃不完。”
于骏听着心里有气，又看文玲玲叉了块烧黄瓜想往嘴里送，指着她就喊：“停住了！”
文玲玲吓了一大跳，叉子跌落在餐盘上，出呛呛的声音。
纪小清和连菲芸也被于骏的气势吓住了，两人惊慌的交换了个眼色就往厅外头跑。
于骏抓起往在一旁的花瓶冲着宋子朗砸过去，只见他用手挡了下，花瓶整个粉碎，刺得他的手臂都出血了。
“你干什么？”宋子朗惊恐的看着于骏。
“不干什么！”于骏冲上去一脚把宋子朗踹翻在地上，顺势抓起椅子把他给砸晕了。
文玲玲完全吓呆了，三年不见小骏哥哥不是得了失心疯了吧？
“给你姐打电话！”于骏吼了一句，看她不动，就掏出：“你姐电话多少？”
文玲玲胆战心惊的说完后，就看于骏拨通了文静的电话。
“文静，我是于骏，我和小玲在宇富大酒店，有人想要**她……”
话说到这儿，就听一点也不文静的文静破口大骂了句，把电话挂断了。
五分钟后，穿着一身警服，模样娇艳的文静带着煞气领着三名刑警队的干警出现在玫瑰厅里。
“怎么一回事，于骏！”文静先看了妹妹一眼，见她衣服完好，就松了口气看着于骏问。
“我收到线报，这个叫宋子朗的准备用**药**小玲，然后分尸。”于骏说着就看文静的表情非常奇怪，忙咳嗽了声，“其实我就是感觉不对，你检查一下，这小子身上肯定带了**药。”
文静被于骏先前的话震惊了一把，这个地委大院屈一指的好学生，哪儿来的线报？等听到后头的话，就示意手下去检查宋子朗。
“队长，苍蝇水。”一名刑警在宋子朗的身上摸不到一会儿，就举起个小瓶子摇晃着说。
“把人给我带走！”文静冷哼了声，“给我好好的审！”
这话连于骏听了都打了个寒战，被云广市政法系统的头号辣手警花好好审，这下场是可以预见的了。
“小玲，你跟我回家。”文静叫了声早被现实吓得目瞪口呆的妹妹，又转头对于骏说，“你也跟我回去做个笔录吧。”
一行人来到公安局坐没多久，文也得到消息赶了过来。他一听清前因后果，那张国字脸上就阴沉得能拎出水来。
文看了眼坐在角落里做问讯笔录的于骏，走上去说：“小骏……”
“文叔叔！”于骏想要站起来，被文按住了。
“改日我去你家当面道谢，这次算文叔叔欠你个人情了。”文拍拍于骏的肩膀走开了。
于骏心想让工商管理局的局长欠个人情，倒是件美事。
等回到家中也差不多八点多了，于骏想着还没吃东西，就往厨房里窜，这脚还没挪开，就看到书房的门开了，于成河看着儿子说：“你过来。”
于骏吐着舌头往四周找后勤支援，才突然想起母亲林淑蓉早上就说机关事务管理局晚上有活动，要到十点才能回来。
于骏忐忑的走到书房里，于成河示意他在对面的沙椅上坐下后才说：“文局长给我打过电话了，说这次是多亏了你。”
于骏这心里就更不安了，天晓得父亲会不会就此禁足了自己。
于成河抬起眼皮子看着都快比自己还要高大的儿子，就感慨的说：“别的话我也不想多说，下半年就高考了，学习上要抓紧一些，知道吗？”
“知道了。”于骏低着头说。
“行了，出去吧。”于成河说完就看于骏转身去开门，就又说：“还没吃饭吧？锅里给你热了饺子，快去吃吧。”
于骏坐在餐桌上吃着已经起皮的饺子心想，老爸这心是好的，可手艺不咋样，这饺子是能放锅里一直热着的吗？
和前世一样，宋子朗的案子被压得严严实实的，有文和纪小清、连菲芸的父辈在使力，这宋子朗几乎是别想出牢门了。
隔天来到网吧，连王冰都没收到风声，还一连问于骏昨天去哪儿了。
于骏当即翻着眼皮说：“英雄救美来着，一救还仨，你信吗？”
“信你才有鬼了。”王冰笑骂了句就掏出烟来抽。
于骏看到孙雨朦在给七十八号机位送汽水，等她走过来就问道：“不是让你多休息几天吗？”
“总闲在家里人都生锈了，听说网吧里忙不过来，就想上来帮忙。”孙雨朦说着伸了懒腰，捶打着纤细的腰肢，饱满的胸部一颤颤的，看得半网吧的人眼珠子都掉地上了。
“雨朦，找你的电话。”方剑在收银台上舞着听筒说。
于骏看着孙雨朦接过电话说没两句神色就变了，表情惶然的挂了电话，就问道：“怎么了？”
“我被开除了！”
第十章 焰火
“别郁闷，职高毕业证约等于无。”于骏开了瓶可乐递过去给孙雨朦，这玩意儿男人少喝，女人喝倒是无妨碍。
孙雨朦秀口一张朱唇抿着吸管，细眉蹙成一团，表情里带着一种纠结的美。
于骏知道她想不开，这妈才刚死，房让学校收回来了不说，连带着还被开除了，这事想着于骏也有干系，要不是云广晚报上那一篇，程校长估计也不会这么气急败坏的下狠手。
“你真想拿职高毕业证？”于骏问道，“那东西值不了几个钱，要不我让王冰去外头电线杆看看，给你印一份。”
孙雨朦抿着嘴一笑，眉间就又挂上了愁色，瞧着于骏心都碎了。
“王冰，给你表哥打电话，就说我要往云广二中塞一插班生。”于骏说完就看孙雨朦骇然的看着自己，他就笑着说，“就半学期的时间，你来得及学高中的课程吗？”
“我一直都在自学高中的课程，可是我……”孙雨朦虽说不知道于骏凭什么能够往市重点云广二中塞插班生，但她还是希冀的回答了于骏的问题。
于骏打了个响指，“那就成了，王冰，跟你表哥说，分到我班上啊。”
王冰挠着头往网吧外走给表哥打电话去了，半晌后他握着手机回来：“我表哥让你跟他说。”
于骏笑吟吟的接起电话：“表哥……”
“小骏啊，你是不是脑子让洗衣机搅过了？这插班生是能随便插的吗？再说了……”
“表哥，你且听我说……”于骏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后，问道：“你说八中那校长是不是混蛋？这忙我该不该帮？”
表哥在电话那头嘿嘿的笑：“莫不是你看上人家了？给句实诚话。”
于骏回头看了眼楚楚动人的孙雨朦，笑道：“就算是吧……”
“那成，这事我给你努力努力，成不成我不敢打包票啊，对了，你直接给姨夫打个电话，应该就没问题。”表哥说道。
“我哪儿敢让王叔知道，他要知道非把我和王冰打成包子不可，表哥，这事还真就拜托你了，算小骏欠你个人情好不？”于骏笑着哀求说。
“你小子，好吧，我试试。”表哥笑了笑，“我先给九尾打个电话说说，有他帮助应该好办一些。”
“那成，表哥帮我向九尾哥问好。”于骏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表哥在电话那头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这是于骏头回开口求他办事，这不说什么，都是地委大院长大的孩子，可于骏这口气和办的事一点都不像那印象中能凭自己本事考上市重点的样子，是自己幻听了，还是刚才说话的不是于骏？
于骏把电话扔给王冰，就对孙雨朦说：“事情应该没问题了。”
孙雨朦看着嘻笑着的王冰，还有喝着绿茶的于骏，这两人到底是什么人呐，当年差三分二中还说要收五万呢，这一个电话就办妥了？
于骏把喝空的瓶子扔到垃圾桶里，对方剑说：“你先看着店，王冰、雨朦陪我去逛一逛。”
今天就是除夕了，店里六点关门休息，各回各家吃团圆房，于骏倒是考虑着带孙雨朦回家来着，可这有些太出格了，于成河就算再开放，这转回头也非抽于骏不可。
不过，这大街上年味儿挺浓，倒能先带孙雨朦感受一下。
出了正阳门商场沿着步行街往前走，两旁的商铺都是红灿灿的一片，喜庆的色彩极浓。于骏牵着孙雨朦的手逛着，旁边还立着个千多瓦的灯泡王冰。
俊男美女自然是注目的焦点，站在孙雨朦身旁的于骏不知被多少路过的男人在心里诅咒，可于骏丝毫没有惹人生厌的觉悟，反而握着孙雨朦的手更紧了几分。
孙雨朦的肌肤天生就有种像白玉似的滑腻感觉，再配合在手掌上的掌肉，更加的棉软细嫩，让人爱不释手。
而她的眼睛总是雾蒙蒙的，晶莹透明，像随时都会落下泪来一样，惹人怜爱。更无须提孙雨朦高挑的身材，完美的曲线，十足一个天生尤物。
有于骏牵着她的手，一时倒不会有胆气足的人上前搭讪，王冰可就受不了了，他嚷了声说：“我这灯泡都能把太阳给遮了，你们逛吧，我回网吧去了。”
等他一走，于骏摇了摇孙雨朦的手说：“晚上我不能陪你吃饭。”
“嗯！”孙雨朦应了声，于骏能看出她眼睛里流露着的失落。
“咱们也回去吧。”于骏说道。
“嗯！”
……
孙雨朦坐在窗台边静静的看着街角，这间屋子是于骏帮她租下的，生活器具也是他帮买的，连母亲的后事都是他处理的，现在还要帮她转到市重点高中二中。
欠他的太多了，虽说嘴里说要把钱还给他，可孙雨朦清楚这些钱怕是一辈子都还不清了。她早看出于骏喜欢她的身子，虽说现在于骏对她很好，可他要她还钱的话，她只能用身子来还好。
好在这个男孩，或者说是男人并不令人讨厌。孙雨朦长叹了口气，母亲的去世让她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以前想不通的事都想通了。
他真想要的话，就给他吧。
孙雨朦转过头看着餐桌上剩下的快餐，那是在楼下的快餐店买的，最便宜的那种，一荤一素，饭也仅有一半，勉强能吃个半饱吧。
轻叹了口气，孙雨朦走到餐桌旁，准备收拾一下，这些活这四年来她都熟悉了，唯一例外的是今年的除夕，仅剩下她一个人。
“叮铃铃！”
孙雨朦听到电话响，心里疑惑，会是谁打电话过来。
“你好？”孙雨朦接着电话就听到于骏的声音，“你到窗台边来。”
孙雨朦走到窗台边，只见于骏在楼下朝她挥手，她住的地方在三楼，所以看得非常清楚。
“你等等。”于骏在电话里说了句，孙雨朦就看他走到人行道旁点燃了什么，又快步的退开。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一股巨大的金色火焰冲上天空，半晌后噼啪一串连响，闪出硕大的金色红心。
住在这片公寓楼的人都惊喜的看着窗外，一串的焰火将天空印得五彩斑斓，接着就听到天空中轰隆一声，连成一片的七彩火花，幻成一幅美妙的图画。紧接着又涌上去三颗红色的火球，划破黑色的夜空，凝在空中炸开，拖曳着耀眼的金花往四周散去，形成难以言喻的景象。
“喜欢吗？”
听着话筒中熟悉的声音，孙雨朦的眼睛渐渐的湿润了。
“怎么了？”
听到对面没有声音，于骏焦急的问了一句，孙雨朦想说话可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
“我上去找你。”
隔了一会儿，孙雨朦的房门处传来一阵猛烈的拍门声，她忙擦了把眼泪去开门。
“你没事吧？”于骏看见她的眼睛红红的，就关上门笑着说，“是不是房间里藏了男人，怕被我现？”
孙雨朦突然一把紧紧的抱住于骏，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
于骏轻拍着她的背，柔声说：“好了，下面还有两箱烟花呢，再不下去就让别人偷走了，再说了，这烟花放了一半就断了，也不适合是不是？”
孙雨朦扑哧一声笑出来，宛若一朵盛开的幽兰。
于骏笑着刮了下她秀气的鼻子：“又哭又笑的，不害臊吗？”
孙雨朦抿着嘴唇幽怨的看着他，伸出手紧握住了他的手，身子依偎在他的身上。
于骏终还是将她的心给彻底的融化了。
两人走下楼，于骏看到有几个四五岁的小孩正想去点烟花，这喷烟火的口子正对着公寓楼的楼梯口，要真点燃了，那还得了？
于骏走上前去劈手夺下小孩手中的香：“小鬼，这不是这样放的。”说着，于骏把烟花都立了起来，又把香还给小孩：“点吧，点了就跑！”
小孩哼了声把香凑上去，引信一燃，他扭头就跑。
于骏和孙雨朦站得远远的看着轰轰往上冲的烟火，一朵朵美妙的花朵盛开在夜空中，两人紧紧的靠在一起。
等到两箱烟花都放过了，于骏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束红色的玫瑰花，递给孙雨朦：“九十九朵，听花店的人说代表长长久久，你喜欢吗？”
孙雨朦心尖轻轻一颤，嗅着玫瑰花淡淡的香气，仰起她那张招人恨的漂亮脸蛋看着于骏：“我喜欢！”
“时间还早，王冰、方剑他们在兴富街等着，赶过去还能宰他们一顿。”于骏笑吟吟的说完就伸手招下了辆出租车。
“他们在兴富街干什么？”孙雨朦问道。
“我让王冰做了个小广告。”于骏眨了眨眼，笑眯眯的说。
第十一章 倒数计时
兴富街位于中心广场的正对面，两旁植满了三五米高的桂花树，绿荫蔽空，是到了夜里情侣最爱约会闲逛的所在。虽说春晚已成了除夕夜阖家聚会的主要节目，可年轻人又有几个耐得住寂寞。
这里离正阳门商场并不远，要把兴富街连同中心广场、步行街画个圆的话，这里绝对是云广市最繁华的中心区域。
早在下午六点的时候，王冰就带上方剑等四五名员工去便民商店买了一大堆的工艺蜡烛，又提前和路灯管理处打过招呼，原本挂在兴富街两旁树枝上的彩灯熄灭，换上了一颗颗摇曳着明媚火芒的烛光。
到得七点钟天全黑下来，那烛光更份外的明显，散出来的光芒让走过的人群都不禁停下来脚步，欣赏起来。王冰吃过年夜饭就又和方剑赶了过来，等于骏和孙雨朦走上来，他们正坐在一个大的纸箱子上抽烟。
“都准备好了？”于骏问道。
王冰见他一副甩手掌柜的模样，挠了挠头，站起身说：“差不多了，就等时间了。”
于骏点点头就看到文静带着文玲玲、纪小清走过来，忙背过身当做没看见。
“喂，装什么装？”文静一上来就拍了于骏一巴掌，疼得他嘴都咧开了。
“姐，能不能轻点？我这骨头可不是钢做的。”于骏苦着脸转过身说。
王冰和文玲玲交换了个眼色，两人咯咯直笑。
文静穿的是便装，虽说头一束把她姣好的脸蛋露了出来，可一点都没有那种柔弱的感觉，反而让深知她性子的于骏看得直打寒战。
“你女朋友？”文静嘴角一翘，看向孙雨朦。
于骏忙把手一松，嬉皮笑脸的凑上去低声说：“别和我爸说哈。”
“你小子！”文静说了句就打量着容貌出色的孙雨朦，心中暗自比较，孙雨朦相较她的那种在警察队伍中锻炼出来的飒爽英姿多了一种柔媚，肤色也比文静的要白上不少。
孙雨朦朝体态婀娜的文静走上去拉住她的手就说：“文姐好。”
她倒是没听于骏提过那晚擒红狼的事，但文静这两年在云广算得上是名人，破了两三桩大案，时常见报，孙雨朦对她算是知道一些的了。
文静拉着孙雨朦就走到一旁，文玲玲蹦跳着跟了过去。
三人在树荫下说着话不时还回过头来指指点点，朝于骏就笑。
“完了，完了，肯定是在毁我呢。”于骏掏出烟吸了一口，灰着脸说。
“那也不一定，说不定是夸你呢。”王冰嘿然一笑。
“三个女人一台戏啊，何况文静那女人你又不是不懂，她嘴里能说出好话来？”于骏苦笑道。
“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她手上了？”
“没有，绝对没有。”于骏摇摇头就走到箱子旁，一脚把方剑踢开，坐了上去。
“对了，你说搞这个广告有用吗？咱们那不是上机的人挺多的一直满着吗？”王冰问道。
“这是促销期，人多是应当的，不过，隔一阵就不一定了，我早上算了算，这几天大约进了有几万，你看是不是再联系下卖二手电脑的，再给弄一批电脑过来？”于骏说着把烟点往地上一扔，给踩灭了。
“二手电脑倒好说，只是那头咱不还欠着人家十万块吗？”王冰挠头说。
“你先给他三万，再要个十台，剩下的一万算还他的，等钱凑够了再给他。”于骏说着就看到孙雨朦满脸通红的被文静牵着手走过来，文玲玲跟在后头嘿嘿的笑。
“姐，说我坏话呢？”于骏笑着说。
文静劈手一巴掌拍在于骏脑后：“你有好话让我说吗？”
“那我不是……”于骏委屈的说了一半就看文静瞪大了眼，想起她老子文再三叮嘱那件事不能说出去，就说：“做过一些好事嘛。”
文静眼睛松开，拍了拍于骏的肩膀：“我带雨朦去逛街，你别跟着。”
“她是我女朋友吧？”于骏说着就看文静的眼睛又瞪大了，忙挥手说：“借你了，借你了。”
孙雨朦抿嘴一笑，跟着文静走了。
文玲玲这才走上来看着于骏说：“谢谢小骏哥哥，我爸把事情都告诉我了，我知道你那天是为了我好。”
王冰问道：“什么事呢？”
“又没你的事，你问什么？”于骏白了他一眼，就笑着说：“没什么哈，见义勇为嘛，你让文叔给我送个牌匾啥的好了。”
文玲玲眼睛睁得大大的，隔了半晌才说：“难怪我姐刚才和雨朦姐姐说你没谱呢。”说完，她就蹦跳着拉着纪小清走开了。
王冰听得直乐，于骏一踢箱子他差点摔了个倒头栽，“走啦！”
这时从中心广场到兴富街都聚满了人，大多都是两两相伴的年轻情侣，过四十岁的大约一百人才有一个，还都穿着制服——那是广场的保安。
这些人大半都坐在广场中央的三座喷水池四围，也有闲得无聊相互拥着来回走动的，喷水池的侧面是一块巨大的屏幕，上面正直播着春晚。
粗一看，这广场上少说也有上万人，怕是两三万都打不住。步行街的铺子有些还在开着灯做生意，但大多都关张回家去吃年夜饭了。
纸箱里放着的是两天前让方剑去印的传单，全彩铜版纸，上头的内容是于骏拟订的，用photoshop做出来的，相比专业的图形工程师还要差一些，不过堪堪能用了。
考虑到以以往的经验来看，促销期一过，网吧的上机数就要下降三分之一，换言之，现在要排队上网的情形极大可能会消失不见，上机率大约能保持在百分之八十至九十就不错了。
最重要的是网吧毕竟是新鲜事物，促销期过来上网的人群大多是乐意尝鲜的，但不代表着他们有持续消费能力，考虑到后期还要进一步的增加机位，为了保证百分之百的上机率，于骏不得不先一步做宣传。
在于骏去孙雨朦家之前，就在电话中把重点向王冰介绍了一遍，再由他给方剑等数名服务员打一些预防针，同时还为了今天的宣传活动，特意给每个愿意来的人多了两百块钱。
还在旁边的一家露天的餐厅里临时拉了一条网线，从电脑城里借来三台崭新的联想电脑，撑起遮阳伞，摆开机位作为临时活动的地点。
那家餐厅的老板是九尾的朋友，提前打过招呼到没什么，只是一摆上就有人过来问，那老板只是摇头：“不可说。”
等到时间差不多到九点的时候，于骏就撕开纸箱上的透明胶，把传单分到每个人的手上，王冰也早早的坐在电脑前操纵着，于骏找个没人注意的角落坐下，注意着接到传单的人的表情。
“梅花七网吧？网吧是什么？”
问这话的人，方剑等服务员都把手一指王冰那头说：“您去了就知道了。”
于是，不到片刻的工夫王冰身边都围上了不少的人，在他的服务下体验着网上冲浪的感觉。
等过了一阵子，见围着的人越来越多，于骏忙让方剑带人去网吧临时调来了七台电脑，凑成十台，才勉强能满足这些人的好奇心。
“哇，那和我说话的是谁啊？”
“会不会是个大帅哥？他的名字是……冷气？”
“可能是个女孩呢……”
“女孩会叫这个名字吗？冷气？”
“你不是叫氟利昂吗？”
“……我是随便取的。”
于骏抓着瓶小支的冰啤走到餐厅老板的身旁，乐呵呵的说：“今天麻烦了哈。”
“不麻烦。”老板笑着摆手。
他这门是早熄灯的了，就坐在餐桌旁边喝着饮料，看着王冰在忙活。
于骏笑了笑就拉过张椅子坐下，等不多久，文静和孙雨朦回来。两人大包小袋的提着，看纸袋外头的标志，全都是小型专卖店买的。
“怎么这么多人，差点都挤不过来了。”文静指着外头被挤他东倒西歪的人说。
于骏笑吟吟的帮她和孙雨朦接过纸袋：“这还不到**呢，等十二点的时候你们就清楚了。”
文静见于骏在打鬼主意就蹙眉说：“于叔不管你吗？这都快高考了……”
于骏一听忙拍着大腿打断了她的话：“雨朦，借个肉凳给你坐。”
孙雨朦俏脸绯红的接过老板笑着递过来的椅子，并排着于骏坐着。
文静瞪了于骏一眼说：“你就等着吧，迟早落我手里，抓你个流氓罪。”
于骏笑嘻嘻的抓过孙雨朦的小手放在脸颊上，觉着暧乎乎的。
又等了会儿，差不多到十二点的时候，王冰突然站起身说：“大家先别急着冲浪，这快过新年了，咱们来个倒数计时吧。”
“倒数计时？”这连文静都好奇了起来。
于骏笑眯眯的不说话，想到倒数计时过新年的习惯是九九年跨年那一波才兴起的，怕的就是世界末日，这回头倒是让他先拿来做噱头了。
“跟我数就行了。”王冰挥着手说：“二八，二七，二六，二五……”
刚一开始还没多少人响应，随着时间越来越近，这喊的人越来越多，等到十、九、八、七的时候已经是万人齐声了。
“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王冰一说完，站在无人处的方剑忙点燃了烟花，一朵绚烂无比的烟火升上空中，气氛达到了最高点。
“于骏，以后别……”王冰挤过人群想说话，看到于骏和孙雨朦头靠头的捅在一起，就嘿笑着把手中的扩音器给扔了，往美女最多那片挤了过去。
第十二章 黑社会登门
这活动头先也没和谁打招呼，不过大年初一的云广晚报还是以大篇幅刊登，仅次于头版上市委市政府的贺年信息，占据了第二版一大半的版面。
这给网吧免费的第二波宣传让早上十点去开门的方剑吓了一大跳，外头挤着的少说也有两三百人。这才一百台机位，根本就不够用。
王冰不得不早早赶过去帮着维护次序，而于骏昨天夜里吹了风，一大早就病了，缩在被窝里给孙雨朦打电话。
于成河和林淑蓉原本今天要回老家的，见儿子重感冒，流出来的鼻涕都不带有色的，就想隔一天等于骏的病缓缓再走。
于骏忙从被窝里伸出头说：“我晚些就去医院打针，昨天你们不是给了压岁钱吗？放心吧，又不是小孩，不用担心我。”
听到这话，于成河和林淑蓉又给他留了三百块算是三天的饭钱，才开车回祁县。
等两人一走，于骏就爬出被窝对电话里说：“雨朦，我家在地委大院三栋四楼二号，过来吗？”
“可是文姐让我今天陪她去逛街，要不，等逛完街了我再和她过去吧？”孙雨朦咬着嘴唇可怜兮兮的朝电话里说。
……我这女朋友帮文静找的？
于骏把电话挂了后，大计落空憋闷的他抽着烟想。
终归还要是去医院，这一病身子骨就觉得软软的，抓个鼠标都不着力，于骏等到差不多十一点，穿着羽绒服，直奔人民医院。
挂了急症，吊上点滴，于骏就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打量着来往的小护士。
人民医院是云广市最大的三甲医院，医护人员的素质算是极高的，小护士长得也非常惹眼，一个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像花一样的穿梭其中，一些小病，光是看这景观就能好个大半。
“该换瓶了。”走过来个小护士，模样比孙雨朦要差不小，不过这护士服一穿，就多了几分娇媚在上面。
“换吧，”于骏说着就朝小护士的工作牌看去，名字还没看清，手机倒是先响了，他接起电话就听到方剑的声音在颤说：“于哥，来了几个人，说要找你，说你欠了他们十五万……”
一听这话，于骏就明白了，大概就是之前放高利贷给孙雨朦的那三位。
“你先拖着，我大约再过……”于骏说着看向小护士，小护士比了个手势：“四十分钟就过去。”
“不行啊，于哥，他们说十分钟看不到人的话就砸店……”方剑着急道。
“王冰呢？让他先顶着！”于骏皱眉说。
方剑是刚毕业没多久的中专生，在外实习半年不到，这社会阅历就差了些，遇事有些拿捏不住，和在鼎泰混过一年，又在电脑城混了半年的王冰没得比。
“王哥有事去了蓝江。”方剑小声说。
“蓝江？”于骏吸了口凉气，该不是林子轩现什么了吧？
“怎么办？于哥！要不要报警？”方剑胆战心惊的问道。
“不要，我马上赶回去。”
真要报警的话，于骏早就报警了，实在没必要，何况这些狗皮膏药粘上身，麻烦得紧，别的不说，就成天跑到网吧里杵着就不是件舒心事。
“我能走吗？”于骏问换好瓶的小护士。
小护士以为他要上厕所就说：“提着就行了。”
于是于骏提着点滴吊瓶出了医院拦下一辆的士赶往正阳门商场。
在车上，他掏出手机给王冰打电话，现不通，这让他更怀疑是不是收账的事让林子轩知道了，这心里就有些惴惴。
来到网吧，方剑正在捧着椅子招呼着，这回来的除了上次那三个穿军大衣的外，还有个头上染着黄毛的小伙，远看还行，近看毛色不纯，像是街边花了十块八块找小廊染的。
这四位就坐在收银台前，里头上网的看着都有些不安，于骏就皱眉提着吊瓶走了过去。
“你来了啊，该还钱了。”上回领头那军大衣起身说。
“不是说了要到三月底吗？”于骏朝方剑施了个眼色，方剑走过来接过吊瓶，高高举起。
“少废话，咱们大哥说了，这回就把账给结了，能开这么大个网吧，还能没钱？你骗谁啊？”破洞又站出来吓唬道：“你要不把钱拿出来，这店我都给你砸了。”
上次还好说，在孙雨朦家门外，大不了打一顿，这还没什么，这要把网吧都砸了，那就不是肉疼了。
于骏听他说话不客气，眼睛就眯起来了：“这样，我让人给我送钱来，你们先坐着等等。”
“这还差不多。”破洞得意的朝领头的一抬下巴，这心里就想：还是要我说话不是。
于骏掏出手机就要给文静打电话，这头才听到响，外头就听到手机铃声了。
“喂？”文静接起电话喊了声，就听到挂断了，她瞅着手机咦了声：“是于骏，他毛病了？”
说着，就走到了网吧门口，手里还提着一大包的纸袋。
“姐，坐哈。”看到文静，于骏这心里就踏实了许多。
文静看着于骏坐在收银台后头，方剑帮他举着吊瓶，这一支手还放在收银台上，模样古怪，就乐了：“雨朦说你病了，怎么在医院打着针就出来了？”
“没什么事，”于骏摆摆手，往看到文静后表情一僵的高利贷四位一指说：“这四位朋友找我有事，我就赶过来了。”
文静回头一看，指着黄毛就说：“你什么时候交的这些不三不四的朋友？再急的事，也得等你把针打完再说吧。”
“不是什么大事啊，”于骏说着接过方剑单手打开的饮料喝了口，笑眯眯的说：“就是收高利贷的事。”
“高利贷？”文静细长的眼睛立时就紧缩了，目光锐利的扫过那四位：“你开网吧的钱问他们借的？”
“不是，误会，误会，”领头的推开椅子就起身说：“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破洞、黄毛和不说话三人都快打哆嗦了，这文大队长在云广道上混的谁不认识啊？幸好她不认识咱们，还是等她认识先走了吧。
“别走啊，先把事给说清了，”于骏嘿嘿的笑，又对文静说：“其实不算是我的账啊，是雨朦借的钱，雨朦啊，身世可怜啊……”
文静听着于骏添油加醋的把事情的来拢去脉给捋了道，眉头是越皱越紧。
“我让他们缓一缓，也没说不还，这放高利贷犯法是犯法的，可毕竟人家也拿了五万本钱出来，我还是打算帮雨朦还了的，谁知道他们……”于骏痛惜的一叹，使劲摇头。
文静慢慢的把目光移过去，眼神中充满了杀气。
领头一看不好，就转身想跑，文静大步跨前，一个小擒拿，直接扭翻在地上。
网吧里头的人打一开始见来了四位这种造型的，还有些慌张，这时候就完全抱着看戏的心情在围观了，有的还从机位上站起身走近了看。
方剑忙喊道：“大家先上网啊，没什么好看的。”
越是这样喊，围观的人就越多，于骏觉得影响太坏，就拉了文静一把：“姐，咱们把人带到外头说，成吗？”
文静回头一看，掏出警官证一舞：“警察办案，闲人散开。”
像文静这种美丽的女孩，说这话基本上是没人搭理的，有个别还歪着脑袋，不知是不是在想文静穿上警服后的模样。
破洞、黄毛和不说话三人这时候抖得更厉害了，是个云广人都清楚落文大队长手中是个什么滋味。
“你们跟我出来，”文静指着三人说完后，朝围观者一个身材矮胖的小伙说，“还有你，就你在笑。”
矮胖委屈的看着方剑，明显是熟客，可这时候方剑能说什么，他只能把头扭到另个方向。
把人带出网吧，还有人想跟出来，文静把枪一掏出来比划了一下，这些人都快鸟兽散了。
于骏抽着烟看着被带到转角处的五个人，痛心疾的说：“我不是说了三月底还钱吗？你们老催，有意思吗？看，这事情弄成这样了，你回家还不得吃批落？你说你值吗？”
“不值，可你要一开头就提是文大队长的朋友，我们也不能来催了不是……”领头的小声的嘀咕着。
文静抬头就是一巴掌掴在他的嘴巴上：“还说！闭嘴了！”
李建国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一看一个娇丽的女孩站着，五个大老爷们蹲着就有点傻眼。
于骏掏出烟散了支过去说：“警察办案，抽烟。”
李建国这立时就理清了情况，笑呵呵的点燃烟，深深的打量了眼于骏，心想：这少年门道多啊。
“说吧，谁是你们的头？”文静环抱着双臂问道。
领头的把头一扭，作宁死不屈状：“我不说！”
“说不说？”文静把手伸到身后。
领头的硬气道：“不说。”
“啪！”文静掏出配枪指着他的脑门：“说不说？”
“说！”
第十三章 半吊子黑社会
“程丰？”于骏挖空记忆去掏这个人名，结果，不认识。
“我先把人带走，”文静把枪收回枪匣里说，“这算是黑社会性质的案件，归重案六组管，我是刑警队的，不方便插手，你就放心吧，雨朦的事，我会盯着。”
“那谢谢文姐了。”于骏弹了弹烟灰，笑着说。
“对雨朦好一些就算报答我了，她身世也怪可怜的，”文静捶了于骏一拳，又说：“她还在班尼路的专卖店等着我，原来我说把东西在你这头放一放，就过去的，我这就先走了，你去接她吧。”
“那这个人呢。”于骏指着矮胖的那位说。
“文队长我没犯事啊，我就是笑了笑……”矮胖的苦着脸说。
“那你笑谁呢？”文静这才想起旁边还蹲着位。
“我笑他们啊，没敢笑您呢。”矮胖的脸更苦了，弄半天是为了这件事呢。
“那你走吧。”文静不耐烦的挥挥手，又朝放高利贷的说：“都跟我走。”
领头、破洞、黄毛和不说话四人听话的起身，主动把手背在后头，走在前面。他们一个都不敢打跑的主意，文静的成名作可是在闹市开枪击毙杀人犯，谁知道这要一跑，她会不会开枪咧。
等人走干净了，于骏对方剑说：“快打完了，我把针给拔了吧。”
方剑这手早就举得快僵直了，等于骏把针一拔，他手一落下来，这都跟一根桌腿似的，弯都弯不起来。
“看着店，我去接雨朦。”于骏找张巾纸放手上一按就往班尼路的专卖店跑。
孙雨朦穿着黄色的羽绒服，这件是昨天文静给她买的，里头是件白色的卡通T恤，这件也是昨天文静给她买的，下身是条黑色的牛仔裤，这还是昨天文静给她买的。
昨天夜里送孙雨朦回公寓的时候，她都怪不好意思的，文静一晚上花了三千，其中一千多是花在她身上。
按文静的话说，像孙雨朦这样的女孩欠的就是打扮，要再好好打扮一下，那绝对是云广排名前三的小妖精。
文静这一趟大出血，效果还是极明显的，借着崭新的服饰将她身上那种娇媚动人的气质又多突出了一分，曲线更为迷人，该凸出的地方紧绷得像球一样，该凹陷的地方谁看了都想去不禁怦然心动。
孙雨朦就静静的坐在店里，进店的人都比平常多了百分之二三十，店长都忍不住走过去说：“我看你还是学生吧，要打个零工什么的，就来咱们这吧，按时薪算，比别人高一倍。”
孙雨朦微微一笑，就看到于骏按着手腕上的纸巾走了进来，心里一惊，走上去说：“你怎么来了？手这是怎么弄的？”
“打点滴弄的，没事，文姐有事先回局里了，我过来接你。”于骏说着就看到椅子底下一大排的纸袋。
“给钱了吗？”于骏问道。
“还没呢，要不要等文姐过来再说？”孙雨朦挽着于骏的胳膊问。
旁边在挑衣服的男人无不扼腕叹息，在心中诅咒于骏楼房塌陷，插座漏电，细胞病变。
“这人不厚道啊。”于骏掏出钱把单买了，就让孙雨朦提上纸袋往正阳门走。
半路上就看个里头西装外头风衣的中年男子急冲冲的往那头赶。走回网吧，就看那风衣男子站在柜台前和方剑在说着什么，语非常快，神情紧张。
孙雨朦看到风衣男子神色就变了：“他就是我那个同学的父亲，我的钱就是问他借的。”
于骏心下了然，这应该就是程丰了，想着他拍了拍孙雨朦的手，示意她不要慌，含着笑走上去。
“不还钱，还报警把人给抓了？你们这网吧是不是不想开了？”风衣男子拍打着收银台叫嚣道。
方剑经过之前的事，心态倒端得平稳，一面收押金换上机牌，一面说：“我们没报警……”
“没报警？没报警，我的人呢？”风衣男子恶狠狠的说。
方剑还想说话，就看于骏走上来说：“程哥是吧？”
风衣男子愣了下，回头看见孙雨朦就冷笑说：“行啊，傍上了？钱呢？到今天该有十五万七了……”
本来于骏还想和他好好聊聊，这要能妥善解决的话，总比都送出警局里强，高利贷不算大案，证据确凿判的时间也不长，出了后要再闹事就麻烦了。
可程丰这话一说，于骏脸就沉下来了：“人是我报警抓的，想怎么着，划下道来吧。”
没见过黑社会，还没看过连续剧吗？于骏这话说得就挺狠。
程丰一怔，瞧着于骏稚嫩的脸就嘿嘿冷笑：“上回老五回来说孙雨朦找了个小白脸，我还不信，这回我算看清了，人不大，口气不小，你行，你就等着吧。”说完，他掉头就走。
于骏也不拦，孙雨朦忐忑的紧抓着于骏的手：“要不要给文姐打个电话？”
“不用，”于骏摆摆手说：“先看看。”
感觉上程丰不像是黑社会，这对白不太像连续剧里的，于骏心下就有些怀疑：该不是我判断失误了吧。
方剑见于骏不在意，他还是跑到李建国那头找了七八把废弃的竹扫把，把扫把头给踩折了，捧着摆在网吧的拉门旁。
等了约莫一小时，于骏和孙雨朦都把快餐吃了大半了，程丰才带着两个少年提着木棒赶过来。
孙雨朦一看那两个少年就惊叫了声：“你们怎么来了？”
两个少年表情别扭的对视了一眼，没说话。
“你认识他们？”于骏放下筷子问道。
“他们是学校里的差生。”孙雨朦不解的说：“是隔壁班的。”
这一说于骏也愣了下，程丰这黑社会不会缺人缺到这地步吧，连这种毛头小子都带出来。
“给我砸……”程丰的话音未落，于骏就带着方剑操着扫把竿子把他打倒在了地上。
那俩少年看着他被打倒，脸上都讪讪的。
李建国又从办公室里转出来了，这回他带了个保安。正阳门商场别看不小，每班就一名保安，前两个小时他正好转到楼上去了，没来及下来文静就搞定了。
“都别动，蹲着！”李建国抢过保安手里的胶皮棍指着俩少年说。
这会儿网吧里又出来了两个服务员，每人手里都一根扫把竿子。
程丰还被打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一想爬起身，方剑就是一棍子。
“给文姐打电话。”于骏扫了几棍子，觉得怪没意思的，就对孙雨朦说。
文静开车过来时，一看这场景就笑了，程丰趴在地上，连血都没了出，显然也没晕过去，眼睛还睁着，旁边还蹲着俩少年。
“得了，都一块拘了吧。”跟过来的警察笑呵呵的上来拷人，白捡了个功劳。
“小骏，雨朦也来一趟吧。”文静看了眼于骏说。
“是要做笔录吧？我知道流程。”于骏眨着眼说。
“做笔录是顺便，先把衣服放好了。”文静看孙雨朦大包小包的有些吃力，就帮了把手说。
来到警察局，里头那四个还在问讯室里关着，黄毛一看程丰就哭出来了：“爸！”
程丰无力的扫了他一眼：“孩子，坦白从宽回家过年……”
“少废话！”警察一拍他后脑：“这年都过完了，今天加班。”
“那黄毛就是你同学？”于骏看得真切，就问孙雨朦。
“嗯，是他。”孙雨朦睁大眼睛往里头看了眼说。
文静把两人领到外头办公室里，往办公桌一指：“先把笔录做了吧。”
正在伏案写东西的警察一抬头看到于骏就笑：“又是你啊，又立功了？”
“小功，小功，不值一提。”于骏谦虚的摆手说：“抓了个放高利贷的团伙……”
“那是你抓的？我还以为是文队……”警察说着就看见文静回头瞪眼，忙脑袋一缩，呵呵笑着说：“咱们先做笔录。”
在外头做着笔录就听里头传来一声哀嚎，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我交代，我交代……”
听得明白的于骏给警察散了颗烟说：“我还以为会是黄毛先说呢，谁知道是破洞。”
警察笑了笑，接过烟放在一旁问道：“这都两桩大案了，我看能让局里申请给个良好市民的锦旗送给你。”
“那不好，我还读书呢。”于骏老练的点燃烟，客气说。
警察一怔，打量着于骏的脸孔，是稚气了些，可那气质作派不像学生啊。
“读大学吧？”警察好奇的问。
“高三呢。”于骏笑着说。
“高三啊？”警察吃了一惊，又好笑的说：“你闲工夫不少啊。”
这话让于骏有些不好意思：“还成。”
说着话，文静就出来了，她已经换上了警服，充满了制服诱惑的韵味。
“姐，都交代了？他们是黑社会吧？”于骏看着她问道。
“狗屁黑社会，就是个下岗职工找了三个郊区农民，伙同自家小孩，学校里的小痞子，冒充黑社会放高利贷。”文静一顺头没好气的说。
于骏恍然道：“我就觉得不像。”
第十四章 不留后患的解决办法
文静端起陶瓷茶杯喝了口水说：“这个程丰是八中校长程斌的堂弟，原本是市锅炉厂的生产科科长，去年下岗后听朋友说放高利贷来钱快，就在亲戚里借了十万块钱，干起了这营生，听他说，给雨朦这一笔钱还是第一单买卖。”
“按这样说证据确凿，是不是能判个七八年？”于骏问道，孙雨朦紧张的握着他的手看着文静。
“谁说的？”文静抬起眼皮子反问。
于骏和孙雨朦同时抬手往办公桌对面的警察一指。
“让你好好学《刑法》吧？上回考试都没过！这放高利贷不算违法，但是出国家规定利息的部分就不受国家保护，谁跟你说能判刑的？”文静蹙眉说。
于骏鄙视的看了那名警察一眼，那人惭愧的低下头。
“除非是在放贷的过程中有产生触犯刑法的行为，例如故意伤害、非法禁锢等……”
“那他有吗？”于骏问道。
“那你该问雨朦。”文静朝孙雨朦抬了抬下巴说。
孙雨朦歪着脸蛋想了半天，才说：“恐吓算不算？”
“算是算，不过恐吓一般交罚金就没事了，”文静说，“你再想想？”
那考试没过关的警察一寒，知道这回文大队长是想要下狠手了。
“还有故意伤害啊，他们想砸了我的网吧。”于骏摸着下巴说，“就是没成功。”
“那算未遂，就算是故意伤害也只能判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再想想。”文静喝了口水就起身说：“我再进去看看。”
“那些人催债的时候有没有动手动脚的？”于骏看着孙雨朦问道。
“没有！”孙雨朦想了想，摇头说。
“真没有？再想想，其实可以说有的。”于骏嘿笑着说。
“诽谤罪是触犯刑法的。”警察提醒道。
“你不是考试没考过吗？”于骏愕然问道。
“就记得这条了。”警察嘿嘿的笑。
于骏和孙雨朦在外头挖空心思的给程丰一伙安排罪名，坐了大约半小时，突然里头传来一阵哭声，就看文静走出来把帽子往桌上一扔说：“没劲，我还没说什么，就哭起来了。”
“谁哭了？”于骏凑上去问道。
文静张开手把于骏的脸推开：“王小山。”
“……王小山是谁？衣服上破没破洞？”于骏又问。
“你一说我还想起来了，衣服上真就破了一个洞。”文静回忆了一下后说。
“是他啊。”于骏想到之前破洞那嚣张的模样，想不到心理素质这么差，就狠狠的鄙夷了一番。
“文姐，我真想不到了。”孙雨朦问，“那还能不能判他们呢？”
她对程丰这伙人没多大的感觉，朱老师动手术的钱是他们给出的，虽说是高利贷，可还是多活了一段时间，后来催债的时候虽说嘴巴有点不干净，还真就没动手动脚的胡来。
“判怕是不能判了，最多按扰乱社会治安关个十五天。”文静摇头说。
“那钱还要还？十五万？”于骏问道。
“我头先不是说出的部分不受国家保护吗？你就还他五万好了，剩下些零头让他给你抹了。”文静说道。
“那我再隔两个月再还……”于骏嘻笑着说。
“你还是趁早还了吧，我听程丰说他们原说等到三月底再收这笔账的，后来说是在郊区那准备盖个作坊，帮岭东那面的干些粗加工，差了本钱，才急着收。其实啊，下岗工人，也不容易呐……”文静说着就看于骏睁大眼看着自己，问道：“我脸上有花吗？”
“你脸上没花，只是这种感性的话从文姐口中说出来，我都不敢相信。”于骏笑着说。
文静抬手就给他脑门上弹了下：“说吧，你打算怎么办？要缺钱说一声，你文姐钱不多，十万八万的还有。”
“哪能要文姐的钱，这样吧，你带我到里头，我和他们说。”于骏说着就起身把烟放到口袋里，孙雨朦看清也想起身，被于骏按住了：“你在外面等我吧。”
文静带于骏到一号问讯室的时候，破洞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在交代，旁边的领头的和不说话都拿着瞧不起的目光看他，心里直想：虽说咱们不专业，可也要有骨气啊。
负责做问讯的两名警察一看到文静就起身，她摆摆手让两人先出去。
“小兄弟，我交代，我交代……”破洞举着手大声喊道。
“文姐，我应该找程丰谈吧。”于骏没搭理他，回头和文静说。
“不早说。”文静推了于骏一把，出门后顺手把门关上了。
破洞见没人理他，把手又放下了，不说话狠狠瞪了他一眼，朝地上啐了口。
走到程丰和黄毛父子俩所在的二号问讯室，照例先把做问讯的警察都赶了出去，然后文静就站在一旁，看着于骏走了上去。
“老程啊，”于骏点了颗烟，递给了程丰，这招是他看电视学的，听说能让犯人放松些，容易攻破心理防线，“钱的事，以后找我，我帮雨朦还。”
“嗯。”程丰抽了口烟，没抬头去看于骏。
黄毛躲得远远的，像是怕挨打的模样。
“十五万是不能还了，五万吧，到月底我给你。”于骏语重心长的说：“高利贷不是个长远的活计啊，你看你要给一般人放还差不多，惹上我这种你惹不起的人，栽了吧？何必呢。”
被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教训，程丰心理说不出的别扭，这脸上跟火烧屁股一样的红。
“听说你打算开个作坊是吧？经济形势不好，现在还能接到单吗？要实在没法子的话，就去找个正经工作，别怕钱少，哪个老板不是从小做起的？你还有一大家子要养，男子憋屈些不要紧，家人过得好才是真好。那是你孩子吧？别让他学坏了，现在还来得及。”于骏拍了一下程丰的肩膀说。
程丰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被于骏这番话说得眼眶都红了，这些道理他哪可能不懂，可是一下放不下身段，又见高利贷来钱快，就走了歪路。
“老程啊，我和你哥也是见过面的，以后啊，多想想，特别是多为家人想一想再做事，别鼓着劲瞎干，明白吗？”于骏说道。
程丰点点头，老泪纵横的朝黄毛一吼：“还不快过来。”
黄毛胆战心惊的跑过来，程丰往于骏一指说：“快叫叔。”
“啊？”黄毛看着估计差不多年纪的于骏都傻了。
“这个便宜我不能占，”于骏笑着摆摆手，对程丰说：“月底你到网吧来拿钱，以后咱们就算两清了。”
“我以后保证不去找你麻烦。”程丰忙说。
“嗯。”于骏说完就回头想走，看着文静眼睛泛红，就奇怪的问：“文姐你怎么了？”
“你说的话比我还感人。”文静抹着眼睛说。
“我那是看中央一套的连续剧里学的，我哪有这水平啊。”于骏嘿笑着说。
“不许贫！”文静抬手就想拍于骏的脑袋，他忙躲了开去。
用这种法子来解决高利贷的事，是没法子中的法子，要能关程丰一伙人十年八年的，于骏才懒得浪费口水。
好在文静提到程丰是下岗工人的身份，就让于骏想起了前生某位市领导去工厂视察时说的话，这一说还真管用。
先是让程丰把心里头的恨给解了，钱也说还，给了他个念想，要不然于骏不怕黑的，就怕贴上来甩不脱的。
文静领着于骏出来，眼眶还红着，孙雨朦就好奇的迎上去，握着她的手说：“文姐，你怎么了？”
“她让我感动了……”于骏得意的笑着，赶着文静回头就是一弹头。
孙雨朦抿着嘴直笑，于骏碰上文静总是吃亏的多。
“我和表哥、九尾、玲玲打算下等去静亭山，你要没事的话就一块去吧。”文静等情绪过去了，就说。
“我这还病着呢，上山一吹风不就糟糕了？”于骏可不愿去，这大冬天的上山，全都是冰棱棱，有什么好瞧的。
“我给表哥打电话说你不去……”文静说着就去摸电话。
“我去，我去还不成吗？”于骏挠头说：“那雨朦也得去。”
“一起去吧。”文静拉过孙雨朦的手，于骏心里一跳，刚想张口，就听文静说：“你跟我住。”
于骏那颗心脏又回归原位了。
静亭山位于云广市西郊，地势挺拔，山势险峻，道路陡峭，是云广电视台和气象台所在地，山脚下不远处就是卫江王陵，每逢夏日酷暑难耐之时，山坡地上都会长满血样鲜艳的映山红，远看就像一片红色的海洋。
到了冬日，这样的景象自是看不见了，但由于山顶和山脚拉了一条索道，属于旅游景点之一，虽及不上黄山的奇伟，可对云广市民而言，也是一项乐趣。除了索道，通往山顶的班车也是络绎不绝。
归属于云广电视台所有的静亭宾馆除了提供住宿餐饮外，还提供了烤架火炉，以便让夜宿的客人多一份趣味，特别是在等候日出的时候不那么乏味。
表哥和九尾单位临时有事去不了，纪小清、连菲芸听文玲玲说后就跟着上了山，等五点多把烤炉架上的时候，于骏瞧着这一溜五个女孩，乐得都合不拢嘴。
第十五章 姐夫来了
孙雨朦紧挨着于骏坐着，身上依旧穿着乳白色羽绒服，可拿衣服上这种机染的颜色一与她的肤色相比就差了许多，她的肌肤呈现一种亮的白色，有些部分甚至产生了晶莹剔透的光芒。
她的双腿虽说紧闭着伸直了，但仍能觉出如若起身的话会有多少的修长，如果上头不遮一物，用手轻轻的从脚踝一直滑至大腿根处，想必也不会有任何的阻滞。
文静穿着黑色灯芯绒外套坐在于骏的对面，上山前抽空剪的齐耳短让她显得更为干练，眉目间那种巾帼不让须眉的感觉也愈加的浓烈，好在她的容貌天生就有种艳丽，才让她说话时不至于过于的冷洌。
她的腿比孙雨朦还要长出一些，缘于文静的身高本就比孙雨朦要高出五公分，接近一米七左右。文静这时正用裸露出来的手臂拨弄着炭火，肤色偏黑的她显出手臂特别的紧实。
文玲玲捧着个插了吸管的果汁颜料轻轻的抿着，才育的她脸蛋还略有些婴儿肥，一双硕大的黑眼睛在滴溜溜的乱转，不过仍能瞧出这是个典型的美人胚子了。
容貌身段都不输她的纪小清和连菲芸两个小女孩凑在她的身边，叽叽喳喳在说着话，原说今天家里是不会让她俩跟着上静亭山的，还是家里人听到有文静在才松的口。
于骏将宾馆送上来的生鸡翅烤得有七八分熟就放在托盘上递给孙雨朦，瞧得文静直皱眉头。
“你文姐呢？”文静握着铁钳瞪大了眼说。
“就来，就来。”于骏笑呵呵的将个鸡腿递给了她，就听到手机响了。
“你在静亭山上？”电话那头说话的是王冰。
“嗯，和文静、小玲她们在一起。”于骏说着话习惯的起身走到一旁。
“我马上过去……”王冰说着就把电话给挂了。
于骏原还想问他怎么上山的，这头可快六七点了，通往山上的班车、索道都停了，该不会这家伙打出租吧？
先不去管他，于骏想着坐回到椅子上看着孙雨朦微启朱唇在轻咬着鸡翅上的肉块，模样娇憨得可爱。
“你看什么呀？”孙雨朦被炭火照着的脸微微的红。
于骏瞧着心里砰砰的乱跳，一把抓起她的手就想往宾馆里走。
“坐下！”文静把吃了一半的鸡腿往盘里一扔，就说：“看你比我抓的那些流氓还可恶，雨朦过来坐。”
于骏委屈的看着孙雨朦咬着嘴唇走到文静的身边坐下，脸上挂着微弱的红晕，被灯光一照，更是撩拨人心，如不是身手实在差了文静太多，于骏真想跳起身一脚踢翻文静，抓了孙雨朦就跑。
文玲玲在旁边咯咯的笑，她这种似懂非懂的年纪，似乎也能明白一些东西了，气得于骏抓起鸡翅就想往她嘴里塞。
这会儿天色都黑了，于骏五人坐在宾馆外的凉棚下，上头都挂着小彩灯，照明是照不太亮的，可却调动了一些暧昧的气氛，再转头一看不远处俩俩相拥的情侣，于骏就想仰天长叹。
在上山前还下过一阵子雪，雪不大空气却挺冷，于骏烤着炭火，不多久被一阵山风吹来，就打了个大喷嚏，只觉得头一阵晕，鼻涕不受控的流下来。
“我就知道他这病会反复，你过来坐至少不会感染上。”文静的话让于骏直翻白眼，这叫什么逻辑。
孙雨朦看得心里有些疼，就走回到于骏的身旁坐下：“没事吧？”
于骏抹了把鼻涕，一把抱住她，笑道：“给我加些温度吧。”
孙雨朦的脸红得都快烫了，文静啐了口说：“也不害臊。”
文玲玲、纪小清和连菲芸看得眼睛睁得大大的。
于骏把手伸到孙雨朦柔嫩的腰肢上放着，感受着她棉软肌肤带来的美妙触感，这心里暧乎乎的，下身一阵热。好在孙雨朦没坐在他的大腿上，否则肯定能察觉到于骏身体上的变化。
有孙雨朦的体温在，于骏感觉总算好了些，又让宾馆的服务员去拿了件租用的棉大衣来盖着，想要是能出一身汗，这重感冒的滋味大约马上就能过去。
孙雨朦靠在于骏的肩头，想他有时候却真想个孩子，可却是让人猜不透，又能给她最坚定依靠的大孩子。
自从大年夜过后，于骏就不在让孙雨朦去网吧上班了，这小妖精一样的姑娘放在那样的场合，还不定能惹动多少春青勃的少年争破头皮。
最主要的还是要让她复习着高中的课程，等开学的时候好能赶上，表哥那头虽说还没有明确的消息，可依于骏对他的认识，他答应了的话，从没有不能实现的。
课本和辅习资料都买好了放在家中，如若不是文静今天要嚷着上山的话，于骏就该送过去了，想着好不容易逮着个于成河和林淑蓉去祁县老家的机会，可文静却又领着三个小灯泡盯着，真有些挠头。
拥着孙雨朦正在胡思乱想的于骏听到一阵汽车声，抬头就看见一辆奔驰越野车开上山，打着大雾灯他看不清车牌号，可一想之前王冰的电话，他噌一下就跳起来了。
果然，等那车一停稳，走下来个戴着无框眼镜的斯文男人，穿着整齐的银灰色休闲西服，瘦削的身材，俊逸的脸孔，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儒雅的气质，只比王冰略矮一些，也有差不多一米七七七八的高度。
这不是王冰的姐夫林子轩是谁？
王冰低眉顺眼的跟在林子轩的身后，看着姐夫在交停车费，没注意到这头的于骏。
文静看得明白就咦了声说：“子轩怎么过来了？”
于骏松开孙雨朦的手就想溜脚：“姐，我这头晕得慌，先回屋去了，你们烤着吧。”
“别走先啊，跟子轩打声招呼吧。”文静说着也起身了，朝林子轩那头挥手。
“我真头晕啊，晚点再说吧。”于骏不等文静说话，一溜小跑进了宾馆。
“你说小骏怎么……”文静纳闷的说了一半，就看林子轩注意到这面，领着王冰走了过来。
孙雨朦心里也奇怪，就看王冰严肃着脸不说话跟着个三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走到烤炉前。
“你怎么今天就过来了？不是初二才回娘家吗？”文静拉过张椅子推给林子轩问道。
“今天在蓝江也没什么事，听王冰说你和里躺去了。”文静笑笑说，“还是我硬拉他上来的，早上还打点滴来着。”
“我去看看他，”林子轩把在手中把玩的车钥匙扔到口袋，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又拍着王冰的肩膀说：“你在外头先坐着吧。”
林子轩回头想走，就听文玲玲奶声奶气的说：“子轩哥，我的红包呢？”
林子轩一扭头，看到纪小清、连菲芸也眼巴巴的瞧着自己，就笑道：“等会儿给你们补上。”
在宾馆前台问明于骏的房间，林子轩走到2o3号房，敲了敲门，听到里面没动静，就直接拧开门，看着在里头蒙头大睡的于骏，他走上去一把掀开被子：“起来吧，装什么装！”
被子里头于骏连衣服都没脱，见林子轩上来就拆穿自己的诡计，就爬起身，脸上堆着笑：“子轩哥，我给你倒杯茶啊。”
“先别忙，坐下，你这杯茶二十万呢，我喝着烫喉咙。”林子轩踢了脚床说。
于骏讪笑着坐在床脚上，心里将王冰骂了个通透，这小子肯定是把我给卖了。
“小冰把事都说了，做生意是好事，不过你这事就干得不地道，想开网吧，不能跟你子轩哥明说吗？”林子轩说着掏出包百八十块钱的烟点上后，看了于骏一眼，又扔了过去，“听小冰说你也好这口？”
“解闷的时候抽。”于骏听林子轩没有责怪的意思，心里松了口气，点燃了烟。
“小冰说你这个网吧利润挺高，月底就能把钱还上？”林子轩在蓝江听王冰提过，心里头有些意动，才打算过来找于骏聊一聊。
“差不多吧，”于骏嘿嘿一笑，“不过这盘子小，子轩哥一定瞧不上。”
林子轩没好气的瞪着于骏，这小子倒是一开口就把路给堵上了。
“开网吧的门槛不高，你就不怕有人眼热？”林子轩旁敲侧击的问道。
于骏笑了笑，收敛脸上调笑的意味说：“头一年会比较困难，但要是形成规模效应的话，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管理方面。”
林子轩坐直了身子看着他说：“你继续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