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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山昨日.CS     一等家奴txt下载     一等家奴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戳穿(上)

    好一个陈义辉,好一张利嘴,好人好话全让他做完了,到头来还是老爹老娘的不是。

    果然不愧是在衙门里当差的,这一招欲擒故纵玩得还真是漂亮,若不是自己过来之前已经知道他是来行骗的,恐怕也得被他忽悠得愧疚难当了吧!

    老爹老娘一辈子都在杨家为奴,哪里又能知道陈义辉这其中卖的什么膏药。

    被陈义辉这一呵斥,老爹和老娘全都傻了眼了,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那可是整整一千两银子啊!

    呵呵…

    陈平心里冷笑,看来自己这一次是非要让老爹和老娘亲眼目睹陈义辉的丑恶嘴脸不可,不然这个陈义辉,今后非得癞上自家不可。

    本打算直接推门进去将陈义辉的谎言当众戳穿,可陈平转念又想自己这具身体才不过十岁而已,正所谓人微言轻,说出来的话不仅那陈义辉不认账,恐怕老爹和老娘也不会相信。

    陈义辉这计虽毒,可也不是完全没有破解之法,再怎么说陈平也是从那个信息爆炸的时代穿越而来,这种小把戏又怎么能难得住他。

    只是一转念的时间,陈平的心里便已经有了主意。

    吱呀!

    房门推开,陈平的嘴角微不可查的弯出一个狡黠的弧度,直接风风火火的跑了进去,完全是小孩子应该有的反应:“爹,娘,你们在吗?我回来吃饭了…咦…他是谁?”

    “没大没小,像什么样子…”

    陈义辉老神在在的坐在饭桌前,那双三角的斗鸡眼在陈平的身上一扫而过,颇有几分位高权重的威严之感…

    “他是…”

    老娘正要说‘他是你二伯’,可陈平又哪里能让老娘把这句话说出口。

    当即“啊…”的一声惊叫,见了鬼似的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随后又连滚带爬的向门外奔逃:“爹,娘,快跑,快跑,这人是官府通缉的杀人犯!”

    杀人犯?

    老爹和老娘都同时错愕了,对视一眼,又敢忙向饭桌前的陈义辉看去,有意无意的,两人都同时和陈义辉拉开了一点距离。

    不是他们没主见,实在是陈平刚才的表现太逼真了,若不是真知道,又怎么会看一眼就被吓成这样。

    “爹,娘,你们赶快出来,危险,我现在就去叫九叔带人过来拿此人,府里进了官府通缉的杀人犯,肯定是要对主家不利…”

    陈平的声音越说越远,很显然,真的叫人去了。

    “混账东西…我看你是疯了不成?四郎,你看清楚了,我可是你二伯…”

    陈义辉的脸色连续变了好几次,一会儿要是真被杨家的护院当做是杀人犯拿了扭送到衙门,县令大人一问案,那他陈义辉的脸面可就丢大发了,不仅自己骗这个给人当家奴三弟钱的事情会被人知晓,恐怕家里花了大价钱在衙门里弄的临时差事也得弄丢。

    长辈加官差的架子端不住了,陈义辉满脸的急愤,挺着个大肚子赶忙向陈平追去,急得都开始爆粗口了:“站住…站住…你给老子站住…”

    站住?当然要站住了,要是不站住这场戏还怎么演下去…

    陈平的身子本来就瘦小,哪里能跑得过陈义辉。

    就在陈义辉的身子挡住了老爹和老娘的视线,即将要抓到陈平的时候,陈平也是发了狠,直接向旁边积雪掩盖的石头上撞去。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鼻血刷的一下就被撞了出来,紧接着就听见杀猪般的声音划破了整个杨府的上空:“杀人了,杀人了,官府通缉的杀人犯窜到府里来杀人了…”

    “别叫…小畜生,别叫…老子让你别叫…你特么的是聋子吗…”

    陈义辉慌了神,赶忙来捂陈平的嘴。

    可由他动作再快,又哪里能快得过声音传播的速度。

    簌簌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杀人犯,哪里有杀人犯?”

    “杀人犯在哪里?”

    “老邱,你赶紧去通知老爷,让秦护院保护好内院,可别让贼人伤了主家的人…”

    “段三,你赶紧带人把府里前前后后的每个门都看好了,可不能让贼人逃走了…”

    “乔刚,带上家伙,随我前去拿人…”

    ……

    别看杨九瘦得跟个竹竿,又不识字,可这危机之间的应对却是颇有几分大将之风,有条不紊,布置得当。

    由此看来,能在杨家的家奴里脱颖而出,被赐予杨姓的家奴,可当真都有几把刷子。

    嚓嚓嚓踩破积雪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大批的人转眼即至,陈义辉傻眼了,要是再不逃走,今天可就偷鸡不成,倒蚀把米了。

    哪里还顾得上银子的事情,陈义辉赶忙拔腿就跑。

    “老大…老大…你没事吧?”

    见陈义辉逃了,老爹和老娘赶忙迎了上来。

    “爹…娘,我没事儿…”

    陈平怕老娘又不分情况的跑过来乱揉自己的头,赶忙抬起袖子擦了一脸的鼻血从雪地里站起来。

    老爹面色难看,瞧了一眼陈平,又看一眼陈义辉逃走的方向,还有一些没弄懂什么情况,自顾自的喃喃道:“二哥…二哥咋就成了通缉犯了呢,这事儿也不知道家里知道不知道!”

    正说话间,远处又听见一个小姑娘的声音满是担忧的说道:“大小姐,是陈平,陈平受伤了…”

    “大小姐…”

    声音落下,雪地里,一前一后两个一红一绿的小姑娘便已经踏雪而来。

    老爹和老娘都显得很拘谨,赶忙就要上去给杨妍娥请安。

    然而还没等老爹老娘的动作做出来,却见杨妍娥甜成了蜜一样的笑容竟然当先迎了上来:“叔,婶儿,你们没事儿吧?”

    我去!什么情况?

    闻声,陈平怀疑难倒自己刚才撞石头上撞狠了,竟然都出现了幻觉!

    堂堂的主家大小姐竟然叫老爹老娘叔、婶儿?

    “哎呀!陈平,你都流血了…”

    正在老爹老娘都开始怀疑人生的时候,小溪已经一惊一乍的来到了陈平身边,着急忙慌的从怀里掏了一张手帕开始小心翼翼的在陈平脸上擦。

    手指轻柔的在陈平脸上拂过,眼里全是心疼,那模样,还真有几分小媳妇的样子。

    “呵呵…没事儿,没事儿…就是自己不小心撞石头上流了一点鼻血而已,不碍事的。”

    陈平目光躲闪,被小溪弄得一股暖流从丹田里升起,就连心跳都很不争气的跳得急促了许多。

    别说是这辈子没享受过除了母亲之外的其他女人的关怀,就是穿越之前也是连女孩儿的手都没牵过。

    “哼…”

    然而就在此时,却又见杨妍娥也走了上来,嘴角噘了一下,似有埋怨:“你也真是的,逞什么能,明知道他是官府通缉的杀人犯,就不知道早一点离他远一点吗,你看看,都流了这么多血,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卧槽!幻觉,幻觉,绝对是幻觉。

    陈平赶紧闭上眼睛,连续做了三次的深呼吸,可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依旧是看见杨妍娥那张美得羞花闭月,捏一下都能滴出水来的脸颊俏生生的在自己眼前,而且距离只有一尺不到,正眨巴着那双水灵灵的眼睛,满脸的关心之色看着自己。

    不会吧!阴谋,肯定又有什么阴谋!

    陈平心里下意识的升起浓浓的警惕,虽然很想再多看一眼杨妍娥那张娇艳的脸颊,可这种感觉还是被他强自压了下去。

    然而就在此时,却见又杨妍娥俏脸一寒,扭头对身后的人呵斥道:“没看见有人受伤了吗?还不快去请大夫!”

    请大夫!就因为一个下人受了伤,大小姐亲自叫人去请大夫!

    不仅陈平一家傻眼了,就连跟着杨妍娥过来的几个下人都整整愣住了起码有十个呼吸的时间。

    “哦…”

    气氛凝滞了半晌,才听见那个下人反应过来:“小的这就去请大夫…”

    随即,就在这个下人撒腿跑去请大夫的时候,家奴区这边又传来激动的叫喊:“抓住了,抓住了,贼人被抓住了…”

第三十二章 戳穿(下)

    “放开我,我告诉你们这群无知的家奴,我陈义辉不是什么通缉犯,我可是在衙门里任职,就连咱们县的县令余佑章余大人都得叫我一声辉哥,得罪了我,就算你们杨家老爷杨嗣源都吃罪不起…”

    转眼间,瘦高高的杨九已经带着人五花大绑的将陈义辉给押了过来。

    “辉哥?”

    杨妍娥嘴角微斜,露出一丝极为轻蔑的笑容,随即,他的目光又在陈平一脸的鲜血上扫过,也不看陈义辉一眼,轻描淡写的说道:“杀了,尸体送衙门里去…”

    杀了?还说得这般风轻云淡,那扭头间,片片飞舞的雪花洒落在她摇曳的发丝上,恍如漫步在梨花纷飞的花林,她的美,显得尤为的与众不同…

    直到此刻,陈平才相信眼前这个美得让人心颤的女子真的是杨府的大小姐无疑。

    除了她,杨府里别的女子,还有谁能有这等魄力。

    那平和的声音,又仿佛回到了那一句“那就把眼珠子扣了吧!”的随意。

    “二哥…”

    老爹和老娘都面色担忧,低低的唤了一声。

    作为杨府里的下人,他们不会觉得大小姐这是一句玩笑话,今天,或许,陈义辉会真的死在这里。

    “哈哈…杀我?就凭你一个小丫头,你也敢?”

    然而身处绝境的陈义辉却依旧是毫不自知,继续装他的大尾巴狼:“给你们十个胆子也不敢杀我,告诉你们,殴打官差,你们已经犯了重罪…

    哼哼…难倒没听说过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句话吗?今儿个没有个一两千两银子作为补偿,我还就不走了,老子倒要看看,你们杨家当真敢无法无天…”

    嘭…

    一声巨响突兀的惊天而起,陈义辉狂吠的声音戛然而止,陈平下意识的从拥簇的人群缝隙里看去过,只见杨九正面无表情的握着一根断了半截的扁担。

    另外的半截,尽然全都震成了碎屑,风一卷,雪地里撒了一大片。

    好武艺!

    陈平忍不住为杨九叫好,若不是今天亲眼所见,陈平打死都不会相信这个瘦瘦高高,仿佛风都能吹走的杨九竟然武艺这般高强,当真是真人不露像。

    然而挨了杨九这一扁担的陈义辉,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见他面色难看的跪在雪地里,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

    “听你的,想要他怎么个死法?”

    声音轻柔得好似飘飞的柳絮,杨妍娥甚至看都没看陈义辉一眼。

    陈义辉的死活,似乎就像她说话的语气那般无足轻重,那双灵动漆黑的眸子至始至终都停留在陈平那张被风干了,覆盖着血迹的小脸上。

    这是在问我吗?

    陈平一脸的错愕!今天的大小姐,似曾相识,又好像从来不曾见过,完全变了一个人!

    霎时间,包括老爹和老娘,所有的人,全都齐刷刷的向陈平看了过来。

    “你们…你们这是在造反,无法无天,无法无天了,你们会后悔的,杀官差可是重罪,你们杨府上下会遭灭顶之灾…”

    吃了杨九结结实实一扁担的陈义辉直到现在才真正的感觉到了害怕,不再说赔偿的事,终于认真的把问题落到了自己的生死上面。

    风吹过,雪花淅淅沥沥,三天前的第一场雪还没有化完,这第二场雪又有接踵而来的趋势,今年的这个冬天,还真是要冻死狗的节奏。

    雪落无声,没有人回答陈义辉的话,所有的人都静静的等待着中间那个只有十来岁的孩子会让陈义辉怎么个死法。

    是的,杨妍娥问的是死的方式,而没有问陈平是要他生还是死,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命题。

    然而此刻,人群中间,又是啪的一声脆响响了起来,陈义辉的脸上多了一个清晰可见的手掌印。

    随即便听见杨九冷酷的声音说道:“再闹腾,先把你的舌头割了,就你这样的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官差?

    难倒你不知道武朝律法有一条擅闯民宅死活不论吗?且不论你是不是通缉犯,今儿个擅闯我杨府,还伤了人,就是余大人亲至也保不了你的命…”

    “啊…擅闯民宅,还伤了人!不…不…我没有伤人,是他自己撞石头上去的,不…不关我的事啊…”

    杨九一句话直接将陈义辉吓破了胆,没想到自己以前往往而不利的敲诈勒索,到了这里成了死罪。

    陈义辉终于深刻的意识到了,杨府这样的豪门大户,可真不是他这样的临时工惹得起的。

    “四郎…救救二伯…你告诉他们,刚才我真不是要伤你,是你自己不小心撞石头上去的…”

    陈义辉同样是把希望寄托在了陈平身上。

    哼…救你?

    陈平在心里冷笑,虽然很希望陈义辉死掉,可他现在并不知道杨妍娥这个大小姐骨子里卖的什么药,并没有擅自说话。

    “老大…他可是你二伯…”

    老爹也红了眼,见陈平还在发呆,只好又噗通一声朝杨妍娥跪了下去:“大小姐,你就饶了义辉这一次吧,我两一奶同胞,今儿个他是特意过来看小的,并不是有意要擅闯民宅…”

    “叔,快起来,你这样,我怎么受得起,为了这么一个人你这又是何苦…”

    杨妍娥不去受老爹这一礼,赶紧将老爹扶了起来:“你难倒不知道,此人在咱们落河县城里,早已经声明狼藉,嗜赌如命,整天打着官差的幌子招摇撞骗,吃拿卡要,好多的人都是敢怒不敢言,如今更是欠下了巨额的高利贷,今儿个到咱们府里来,就是专门来骗你们一家的钱财…”

    “啊…骗钱?二哥是专门来骗我的?”

    老爹身子一震,恍遭雷击,就连精神都有些恍惚了,二哥,老陈家的希望,怎么就是一个连自己亲弟弟的钱都要骗的人呢?

    这话可是亲自从大小姐的口里说出来的,由不得他不信!

    陈平有些傻眼了,这大小姐难倒是妖怪变的不成?怎么连陈义辉这种小人物的事情都能知道得这般详细!

    正不解间,顿了一下,老爹再一次央求:“可…可他是我亲二哥啊,小的恳请大小姐饶他这一次…”

    “哎~”

    杨妍娥轻轻的叹息一口气,随即目光向远处看去:“出来吧,你们两个给他好生说道说道,他若还是坚持要放人,就放了吧。

    叔,你可得想清楚了,下次想要再拿住他,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声音落下,远处的深巷里,顿时就看见了两个挎着腰刀的官差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陈平再一次惊住了,这二人太过面熟,正是刚才在外面的时候遇见的那两位官差。

    陈平诧异的目光再一次看向杨妍娥,接着又从杨妍娥的脸上移开,疑惑的看向小溪,心里再一次升起浓浓的警惕。

    虽然今天大小姐处处都站在自己这边,甚至对自己的爹娘万般礼待,可有一件事情还是让陈平十分不满。

    “你…派人跟踪我?”

    陈平冷笑,直视着杨妍娥。

    “咯咯…”

    杨妍娥得意的大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却不回答陈平的问题:“小师公,你可是我的小师公呢,我要保护好你,对你老人家好些,不然下一次你又给先生来个九思啥的,我的日子也不好过…”

    说着,杨妍娥绝美的脸颊上露出一丝莞尔:“对了,今天我这个徒孙过来,可是专门来求小师公一件事情的…”

    “什么事?”

    陈平的声音很僵硬。

    “就是…”杨妍娥脸颊羞红,撒娇似的说道:“就是…那八千字的检查实在是太多了,人家写了三天都写不出来…”

    汗…八千字的检查!

    陈平恍然大悟:“我那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赵颂会当真…”

    “哼…”

    杨妍娥撇嘴:“你到是最口一说了,可是坑死人家了…”

    ……

第三十三章 女人心

    一番对话,两人挨得很近,倒也没过多的引起别人的注意。

    可即便如此,一个小小的五等家奴流了点鼻血,大小姐尽然劳师动众的请来了大夫!

    大小姐今天对陈家的特殊关照,还是成了家奴区这里不小的话题。

    老爹还是坚持将陈义辉放走了!

    这不关乎妇人之仁,正如老爹所言,这陈义辉再如何的畜生,毕竟也是和他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只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

    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可惜没有将陈义辉这个人渣一举搬倒,这多多少少还是让陈平心里觉得有些遗憾。

    “没什么大碍,就是身子骨太弱了,老朽这里开个方子,将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老郎中还是挺会做生意的,既然走进了杨府这样的高门大院,哪有连药方都不开的道理。

    有病治病,没病养生嘛!

    陈平白了那一把年纪的老郎中一眼:“不是吧!你肯定看错了,我现在耳朵嗡鸣,头晕目眩,说不定受了内伤,要不就是得了脑震荡…”

    陈平伸出一只枯如柴棍的手臂摇晃着:“大夫,再给我看看,这脉搏跳得快,说不定你关键的地方没把到呢…”

    “哦!脑震荡?这是什么病?”

    老郎中求知欲很强,一瞬间抓住了最为关键的信息。

    正琢磨间,又听趟床上的陈平嘀嘀咕咕的说道:“比如干不得体力活儿,要趟床上静养个十天半个月,又或者不能受刺激,见不得外人什么的!”

    “这?这得多大的病才有这么多讲究啊!”

    老郎中目色沉思,认真的思考着脑海里关于这个脑震荡的信息。

    噗呲…

    却是旁边的小溪忍不住笑了起来:“说白了就是想偷懒呗,咯咯…陈耀武骗人,他说你每次想偷懒的时候都是装疯…”

    “偷懒?”

    陈平急眼了:“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去看看藏,三年来,可是被我打理得一尘不染…”

    “这个啊,咯咯…我才不去检查…”

    小溪啧巴了一下嘴,没来由的小脸一下红到了耳根子,下面的话硬是一句没说出来。

    陈平也没弄懂这小丫头乍回事,好好的说着话呢,咋一下子小脸就红透了。

    哼…

    正不解间,又听半晌没说话的杨妍娥冷若寒霜的说道:“外人!说白了,就是不想见我呗!要不是因为先生的事情,我才懒得到这里来惹人嫌弃。

    告诉你,就因为你陈平一道题目,这大雪天的,先生已经在镇河石塔哪里整整待了三天三夜了,他要是有个好歹,你陈平就是有十条命都赔不起…”

    嗯?这是吃了枪药?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翻脸比书还快?

    难道我说错了什么话?

    女人的心,还真是难以琢磨!

    陈平一脸的错愕,然而还没等他回过味儿来,已经看见杨妍娥拉着小溪走到了门口,一副愤愤离去的模样。

    “这…这个糊涂蛋!大雪天的他去测个屁啊,不都给他说了要找个天气好,有太阳的天去才行吗?”

    陈平这才恍然大悟,要是因为这个事情,害了赵颂一条命,那罪过可就大了。

    杨妍娥的脚步只是微微的顿了一下,随即便迈步出了陈平那个光线昏暗的偏方。

    紧接着又听杨妍娥冰冷的声音从屋外传来:“你个死丫头,以后要是再敢悄悄的替人去干活儿,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吃里扒外的东西…”

    随即又听小溪委屈的说道:“小姐…之前不都是你答应了,婢子才去帮他打扫藏的吗!怎么现在又来怪人家…”

    ……

    我去,难道不是小玉和小武帮我打扫的?

    陈平满额头的汗水,这些天都忙着赚钱去了,还以为打扫藏的工作都是小玉和小武帮着弄的,没想到尽然是小溪!

    杨九笔挺挺的杵在眼前,待得杨妍娥和小溪的声音离得远了,他这才好心的说道:“二狗啊,今天你家里这事儿,可是多谢了大小姐,你欠大小姐一句多谢呢!”

    哦!是这样的吗?是因为没有说谢谢所以才生气的?

    “多谢九叔提点…”

    陈平赶忙从床上爬起来追了出去:“那个…那个…大小姐,等等…小的还有话和你说…”

    目视着陈平离去的背影,杨九欣慰的笑了笑,一副高人的姿态。

    “嘻嘻,干嘛,你还要说什么?”

    见陈平追来,小溪笑得阳光灿烂,一脸的太真无邪,好像杨妍娥的呵斥,一点都影响不了她的心情。

    陈平的表情出乎寻常的严肃,自动掠过了小溪,直接向缓缓转身的杨妍娥看去,郑重的说道:“大小姐,今日之事,算我陈平欠你一个人情,他日若是有用得着我陈平的地方,刀山火海,任凭差遣…”

    是不是应该还要加一句上刀山下油锅?电视里好像都是这样的台词,说完这句话,陈平自我感觉非常良好。

    殊不知,他这句话一说出口,杨妍娥本来绽放了一半的笑脸,刷的一下结成了寒冰,空气凝滞,好似飘飞的雪花都冻裂了。

    过了半晌才听她冷冷的哼了一声:“好…很好…既然你要如此恩怨分明,我就看看你用什么来还,你欠我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丢下这一句话,杨妍娥更是脚步飞快,一转眼就转进了巷子消失无踪。

    “卧槽!九叔,你骗我…”

    这尼玛哪里是差一个多谢啊,分明是这个多谢更得罪人啊,陈平叫嚷着就要去找杨九的麻烦。

    可等他再一次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哪里还有杨九的影子,空荡荡的,毛都没有一根。

    就连那个半死不活的郎中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擦!都特么的一群坑货,这可当真是日了狗了。女人心啊,还真特么的不是哥这种初哥能够揣度的!

    然而杨府的内院这边,回到了影壁后面那个三进院子的杨妍娥依旧是气不打一处来,小胸脯起伏不停。

    小溪小心的问道:“大小姐,你这又是生的那门子的气?”

    “你这个蠢丫头…”

    杨妍娥啪的一巴掌敲在小溪脑门上:“你这脑袋是有多蠢啊!还没看出来吗?人家是不想和咱们有任何牵扯呢,人情,还刀山火海,这是拿咱们当陌生人呢!”

    “啊…”

    小溪也是听的心里一暗,低低的将头垂了下去:“原来在他心里小溪也是陌生人啊,那…那小溪以后也不去见他了就是…”

    二人正说话间,外面又一个小丫鬟进来禀道:“大小姐,杨九叔问大夫开的药方还抓不抓药?”

    杨妍娥没好气的回答道:“怎么不抓?这杨九也真是的,没看见人都流血了吗?人大夫都说了要补身子,这大冬天的,还等着人病死啊!咱们杨家的家奴,好不容易养这么大,要是死掉了,可不是赔本的买卖?”

    “是是是…”

    禀报的小丫鬟速速退去。

    “咯咯…”小溪笑得合不拢嘴:“大小姐你口不对心…”

    “哼…”

    杨妍娥哼了一声,抓起一把荷叶伞便开始往外面走:“蠢丫头,我是怕他死了赔钱,走,咱们去看先生去,八尺长的测绳,准确的测十几丈高的石塔,这道题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也不知道先生苦思三天,有眉目了没有…”

第三十四章 那个雪地里的小姑娘(上)

    藏的打扫工作竟然不是小玉和小武帮着做的,这让陈平有点郁闷了。

    二伯陈义辉是骗子的事情给老爹的打击很大,自从陈义辉离去之后老爹便一直坐在门边一言不发,苦着脸看着漫天飘飘落落的雪花,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陈平能够理解老爹此刻的心情,被自己一直当做毕生傲娇的亲二哥当成傻子骗了这么多年,这事儿放在谁身上都不好受。

    “小武…小武,死哪里去了?”

    屋里屋外都找了好几圈,还是没有看见小武那熊孩子的影子。

    陈平忽然想到这几天好像小武总是神出鬼没的,很难看见他,即便是刚才家奴区这边都闹了这么大的动静,也没有看见小武出现,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不再央求着自己讲郭大侠的故事。

    事情,仿佛透着一种怪异。

    “嘿…大哥…可是又有什么事情搞不定了?需要小弟我亲自出山?”

    “出山?”

    能用如此稚嫩的声音吹着这么大口气的,除了小武还能有谁!

    陈平猛然转身,顿时看见了小武顶了满头的雪花从一个犄角旮旯里冒了出来,他的小腰上还别着那把总是形影不离的小木刀。

    “嘿嘿…武将军,你这是什么时候归隐山林的?也不提前告知一下天下英雄,可是害得大哥我好找啊!”

    陈平一把将小武拉了过来,啪啪啪几下将他身上的雪花全部拍掉。

    “哈哈…”

    小武一副高手寂寞的样子,刷的一下抽出他的小木刀在空中比划了几下,紧接着一下认真了起来:“大哥,你有钱吗?能不能给我点,急用!”

    “要钱?”

    陈平的话顿了一下,小武生来性子刚强,现在开口要钱,定然是果真遇到事儿了:“你要钱做甚?要多少?”

    小武挠了挠他虎头虎脑的小脑袋,显然是对银钱没多少概念,磕磕巴巴比了一个手指头:“一…一两银子,成吗?”

    一两!折合人民币就是整整一千块钱。

    在这个经济发展低下的时代,身为一个家奴的四岁半孩子,无异于当真是一笔天大巨款!

    陈平的笑容很亲和,颇有身为大哥的样子:“你能给大哥说一下拿来干什么用吗?”

    “你就说给不给吧?”

    小武耍起了混,很显然,心里对陈平的磨叽很是不爽:“不就小小的一两银子而已嘛,你不给,本大侠也自然有的是办法!”

    “没空和你废话…”

    说着,小武又是刷刷刷挽了一个刀花,撅着个小屁股就要朝那一片的家奴区杀进去。

    好家伙,就这架势,他的办法除了又去抢别的孩子,还能是什么好办法。

    陈平的脸刷的一下就拉了下来,小武要是一直这么发展下去,非得学坏了不可,定然要养成一个不劳而获性格。

    “你给我站住…”

    陈平异常的严肃,追出去几步,视线一变,才瞧见前面一个大树挡住视线的地方还站着一个胖嘟嘟的小胖子。

    “大…大哥…”

    天气太冷,小胖子的脸都冻得有些青了,嘴唇发白,一件明显大了好几圈的单薄青衣穿在身上,当真是好不可怜,哪里还有原来的时候看见的那种富态,这时候的胖,更像是一种病态的浮肿。

    看见陈平出现,他学着小武的样子局促的唤了一声。

    “黄小虎?”

    看见黄小虎如今的样子,陈平也是看得心里一酸。

    人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可一个家的败落,哪里又需要三十年那么久,往往都只在一夜之间。

    说句实在话,陈平心里其实一直很喜欢黄小虎这小胖子,小小年纪,为人仗义、孝顺,就凭这两点,就值得陈平出手帮他了,更别提陈平一家落难的时候,全是靠这小胖子暗中帮助。

    还有小武这些年来的茁壮成长,这其中黄小虎也是功不可没。

    “哈哈…”

    陈平心里已经明白了小武要钱来干什么。

    目光在小武身上一扫而过,拿出对付小武这皮孩子一贯的招数,郑声道:“武将军,这仗还没开打,你就已经落荒而逃了,莫不是要当逃兵?说出去也不怕天下英雄耻笑!”

    “哼…”

    小武白了陈平一眼:“边上玩去,我忙着呢,没空和你唱大戏!”

    握了个大草!竟然被一个四岁半的小孩子给鄙视了!

    陈平巨汗,立刻找了一块高点的石头站上去,小手背在身后,四十五度角寂寞的目视苍穹,直到小武都已经不耐烦了,要离开的时候才听他得意的缓缓说道:“我说武将军,一两银子你也好意思开口?莫不是看不起大哥我?”

    “嘿…”

    小武不可思议的转身:“那你要给我多少?”

    陈平比划了一个手指,认真的说道:“既然咱们武将军开口了,少了一百两银子能拿得出手吗?”

    什么?一百两!

    两个小孩子差点被陈平的这个天文数字震晕了过去。

    巨款,这才是真正的巨款!

    然而还没等小武说话,立刻就看见雪地里的黄小虎颤抖着身子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语不成声道:“大哥…大恩不言谢,以后我黄小虎这条命就是你的了…”

    “给我站起来…”

    陈平的脸刷的一下拉了下来,他可不希望叫自己大哥的人给自己下跪。

    既是说给黄小虎听,也是说给小武听的:“男儿膝下有黄金,就凭你叫我这一声大哥,别说这区区的一百两,就是一千两都换不来,你两请大夫去吧,需要多少钱,到时候叫你武哥直接到我这里来取就是了,你给我记住了,这杨府里,可不仅仅只有你武哥,还有我这个大哥向着你呢…”

    陈平这一番话,别说是个孩子,即便是个七尺男儿听了恐怕也得感动得热泪盈眶,黄小虎这样的孩子又如何能够抵抗得了,这一会儿,已经是泣不成声。

    小武只是重重的给陈平竖了一个大拇指便直接拉着黄小虎出杨府去了。

    很显然,黄老三和黄老头已经是病入膏肓,不然黄小虎也不会急成这样。

    目送着两个孩子离开的背影,陈平再一次忍不住摇了摇头,目光转向那一片家奴区偏房的最好位置。

    可惜,似乎哪里现在有一片阴霾笼罩。

    天越来越寒了,即便是黄小虎再如何努力,恐怕黄老三和黄老头都过不了这个冬天了,等待他的,注定是一场悲剧。

    莫名之间,陈平长长的出了一口浊气,黄老三和黄老头能有今天的下场,虽然和他陈平脱不了干系,可陈平并不后悔,这本来就是一个人吃人的时代,只要自己稍稍有一点心软,那么死的便会是自己这一家子,到时候又会有谁来怜悯自己?

    ……

    时间转瞬,又是三天过去,今天府里的婆子丫鬟一大早都忙着扫灶扫尘,就连家奴区这边的下人都忙着在自己家里忙里忙外的打扫,洗衣服,扫尘土,打蜘蛛网啥的。

    杨九一大早就说今天主家会给每一家人都发一斤麦芽糖呢,可是把家奴区这边的孩子们都高兴坏了。

    老娘说:“二十三,糖瓜粘,今天是灶神菩萨上天的日子…”

    陈平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已经是武朝三百零二年的腊月二十三了,还有七天就要过年了。

    按照和宁掌柜的约定,今天又是交货的时间,由于上一次被杨妍娥派人跟踪的事情,陈平现在更加小心谨慎了,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陈平就向着藏而去。

    由于量很大,要搬很多次,宁掌柜很早就派了宁木带着小玉等在了外面。

第三十五章 那个雪地里的小姑娘(中)

    和宁掌柜办完了一应交结手续,已经是午时过后,耐不住宁掌柜的热情,陈平在流云斋吃了午饭,又和小玉说了等开年之后就送他去蒙学的事情。

    “还专门找什么先生,一年光是束脩就是好大一笔银子,就让小玉留在书社里帮忙,没事儿的时候老哥我教教他识字算账便是,你看看我这流云斋里这么多典籍论著,难道还能比一般的私塾差了不成!”

    这话说得!什么叫老哥我教教他识字算账便是,我陈平的弟弟好不容易脱奴,岂有浑浑噩噩过一辈子的道理。

    说白了,这宁掌柜是这段时间赚了大钱,自信心爆棚,心气也高了!虽然这话不是有意说的,可陈平还是在里面听出来了一种居高临下的味道,骨子里还是看不起自己这一家子为人家奴的身份。

    “呵呵…”

    陈平冷冷的笑了笑,还是好心的说道:“成大事者,当居上位而不骄,居下位而不忧,殊不知还有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这句话吗?呵呵…老哥你好一句识识字,算算账便是…”

    “哦!”

    宁掌柜面色一怔,才恍然醒悟过来刚才那句话确实是太过欠考虑就说了出来,忙补救道:“小哥儿你错怪老哥儿我的意思了,我这不是看见小玉在官府的良籍文书还没办下来吗,没有官府的良籍文书,人私塾也不会收啊,与其让小玉这么闲着,让老哥儿我来教教他启蒙,也没有什么不好!”

    宁掌柜果然不愧是人精,这一张利嘴当真是没得说,一句话就把刚才的失言补救得滴水不漏。

    “呵呵…”

    陈平摆了摆手,紧接着又大大的喝了一口茶,迈步走到门口,忽而又驻足道:“宁掌柜,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咱们合作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说着,陈平又托了一下手里的钱袋,笑嘻嘻的说道:“托宁掌柜的福,我陈平今年也能过一个肥年了…”

    随即,陈平便大步出了流云斋的大门,向着主街的方向而去!

    “到此为止?怎么会是到此为止呢?那开了年也不合作了?”

    宁木傻傻的站在门边,似乎抓到了陈平的语病,正在窃喜。

    宁掌柜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着走了出来,却是一脸的凝重之色,目送着陈平瘦小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过了半晌他才啪嗒一巴掌拍在还在得意的宁木脑袋上:“你懂个屁,人家说到此为止,那就是不会再和咱们合作了!开了年也不会!”

    “啊!”

    宁木的傻笑僵在脸上:“叔,你想多了吧,他就一个小小的家奴,刚才定然是说错话了,再说他二弟的良籍文书官府哪里还没办下来呢,他比咱们还缺钱,又怎么会有钱还不知道赚!”

    啪…

    宁木的脑袋又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记,接着又听宁掌柜失望的说道:“你个笨蛋,难道还没看出来吗?人家是不相信咱们能从州府的万家商行哪里虎口夺食,这是见好就收了。”

    “哦…”

    宁木低低的应了一声,随即又说道:“那叔,那要是按照这么推测的话,那他也是不相信你能帮小玉在官府哪里办到良籍文书咯?”

    “哦…此话怎讲?”

    “嘿嘿…还能怎么讲,你自己在他面前最少暗示了三次咱们在衙门里有人,可是他都没求你,那不是不相信你,还能是什么…”

    啪…

    “嘿!叔,你怎么又打,我又说错了什么?”

    ……

    怎么说呢,其实宁掌柜只猜对了一半,流云斋这种小书社不是万家商行的对手,这种事情陈平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万家商行能多年来霸占整个荣州府这片书籍刊印市场,没有深厚的背景又岂能做到。

    流云斋此举,得罪万家商行是必定的事情,现在抽身而退,才是智者应该做的决定。

    其实陈平之所以不愿意再继续做这个玉阶文集的买卖,其实更多的原因是因为前些天自己被大小姐派人跟踪了,大小姐如此腹黑心恶,如今又派人调查自己,说不定就要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来,这事儿不能不防。

    从流云斋出来,陈平没有立刻回杨府,而是直接朝落河县城的主街去了。

    今天又从宁掌柜那里又赚到了一百五十两银子,加上之前藏在桂花树下的三百九十两,陈平的财富已经积累到了五百四十两之多,换算成人民币,可是整整的五十四万元,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买年货,置办新衣服都是必须要做的事情,陈平可不想自己穿越到这个时代来的第一个新年过得穷困潦倒,那可绝不是什么好兆头。

    主街上人来人往,热闹不已,可不是昌平巷那样的偏僻巷子可以比拟,再加上又是年关将近,热闹程度可想而知。

    陈平买了些肉,面皮,花生,糕点,麦芽糖之类的好些个闲食,时间已经不知不觉的来到了申时左右,热闹的街道已经开始渐渐冷清下来。

    天公不怎么作美,这时候又开始下起了蒙蒙细雨,乌云压顶,天都好像要黑了一般。

    这一场雨下来,本来就已经清冷下来的街道,更是看不见几个过往的行人。

    陈平紧赶慢赶,终于还是赶在了最后一家做衣服的铺子关门之前挤了进去。

    店家才不管客人是不是小孩子,在陈平愿意使银子的情况下,一切都很顺利,选定布料,报下一家人的尺寸,再定下交货的时间,总共花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的时间。

    出门的时候天更黑了,掌柜的好心提醒:“小哥儿还是赶早些吧,今儿个恐怕又要下雪了,咱们这落河县的冬天啊,就是这个样子,隔三差五的就会下一场雪,不过也就是这个把月的时间,等过了年就好了…”

    “哦…”陈平应了一声,看了一下自己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扭头问道:“掌柜的,有伞吗?我这可全都是一家人的年货,要是一不小心打湿了,这个年还怎么过…”

    “呵呵…有的,有的…”

    老板看在陈平一下子定做这么多衣服的份上,赶忙送上来了一把荷叶伞,等到陈平离开的时候他又盼在门口肉疼的喊道:“小哥儿,取衣服的时候可是要记得带回来还哦!”

    “知道了,掌柜的小气,我这么多钱都压你那里了,还能贪没了你这一把伞不成…”

    “嘿嘿…小店利润微薄…”

    ……

    两人隔空对话,夜幕渐渐降临,陈平还没走出去几步,顿时眼前一白,北风萧萧,夜幕中,飘起了鹅毛大雪。

    雪很白,也很大,只是一瞬的时间,街道两边的大树又变成了银装素裹,手里的伞开始变得越来越沉,眼前的视野里都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走几步,抖一下雨伞上的积雪,忽然间,朦胧的视野里,陈平忽明忽暗的看见夜色中,正有一个俏挺挺的小姑娘就这么直直的站在雪地里。

    她没有打伞,白雪飘飘,盖了青丝,却能看见一束流海齐眉,娇嫩的脸颊,恍若盛开在雪地里的娇花般迷人,再走近几步,又有一阵幽香飘荡在空气里,忽浓忽淡,令人为之沉醉。

    若说成熟丰满的女人迷人,那是魅惑,让人想入非非,可眼前这个小姑娘的迷人,却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绝尘般轻灵和那股扑面而来的书香般秀雅。

    “小哥哥…你看见我娘了吗?”

第三十六章 那个雪地里的小姑娘(下)

    夜色笼罩,白雪飘飞,那一年那把破旧的荷叶伞下面的他九岁零十个月,大包小包的年货,压得他的腰都有些驼了。

    那一年的她刚好十岁,好像是雪中走来的仙子,空灵绝尘,书香秀雅,两鬓湿漉漉的青丝从她细小修长的颈项一直垂到了外面那件粉色的百花小袄上,颇有几分书香门第的味道。

    这种绝尘般的空灵,不参合任何的躁动情绪,仿佛夜空里炸开的纯色烟火,即五彩斑斓,又引人入醉。

    那一声小哥哥喊完,小姑娘已经来到了面前,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期待的看着陈平。

    这一刻,那股忽浓忽淡的幽香更浓了几分,钻鼻息而入,陈平一脸的茫然,努力的将眼睛睁得最大,还尤自不信眼前看见的这一切,有些木讷的问道:“姑娘…你是在和我说话?”

    “是呀…”

    小姑娘脆生生的应了一声:“这里还有别人吗?”

    陈平四下一顾,才发现这大雪飘飞的街道上,似乎确实没有第三个人,这才从那种半醉半醒的状态中清醒过来:“这是怎么弄的,你的家人呢?

    这么大的雪,刚才还下了雨,你看看,你这一身都打湿完了,回头非感冒了不可…”

    “嘻嘻…”

    小姑娘颇有家教的笑不露齿,掩嘴而笑:“我不怕雪,我娘说我是雪的女儿,我出生那一天,下了好大好大的雪!”

    汗!童话故事害人不浅啊!

    陈平巨汗,眼前这个单纯的小姑娘,定然是走丢了不可,看她这个样子沐浴在雪地里,定然是故事听多了,中毒不浅啊!

    陈平赶忙趁上去一步,让这把本来就不大的破雨伞将她遮住,语气有些斥责道:“你家在哪里?赶紧的,我先送你回家,你看看这外面大风大雪的,你家里人肯定担心坏了…”

    这是出自心底最纯碎的关心,可不是想要占小姑娘的便宜,陈平这具身体虽然只有十来岁的年纪,可骨子里却是二十多岁的灵魂,对这种生得异常水灵的小姑娘,更多是一种欣赏罢了。

    再说了,就陈平现在这具还没有发育好的身体,就是花姑娘扒光了送到面前,他也只有望洋兴叹的分,又哪里能有什么非分之想。

    “这个啊!”

    小姑娘神色黯然,很显然是个小路痴,呆呆的想了很久,一张湿漉漉的俏脸最后变成了焦急:“我…我忘了我家住哪里了,我是前天才随我娘到这落河县的…呜呜…”

    忘了回家的路,小姑娘现在终于不再说什么自己是雪的女儿了,而是羞答答的哭得梨花带雨。

    “你可真是蠢得够可以的啊,连自己家在哪里都不知道也敢出来乱跑…”

    陈平也是给气得不行,丝毫没有怜香惜玉。

    看一眼无人的街道,又看一眼浑身都湿透了的小姑娘,心里也是更焦急了几分,再这么下去,这小姑娘肯定非得玩完了不可,这大雪的天,落河县城里冻死的人在城西郊的乱葬岗都能堆成一座小山。

    “呜呜…”

    小姑娘也很干脆,心里本来就后悔了自己一个人跑出来,这会儿被陈连番斥责,便直接蹲地上哭着不起来了。

    我的个去!就这个样子,别人还以为老子欺负小姑娘呢,这要是被她找来的家人看见了,老子还不得被活活打死了不可。

    肩上的东西越来越重,陈平也不想和这小姑娘瞎耽误工夫,没好气道:“你总知道大概的方向吧?还有你叫什么名字,你家里是做什么的,你先随我回家换一身衣服,我再送你回家吧。”

    不料这小姑娘就回答了陈平她的名字叫余露雪之外,便一个劲的摇头,死活是蹲地上哇哇的哭着不起来了,看这个样子,还在为陈平斥责了她而生闷气。

    卧槽!老子又不是你亲爹,爱走不走!

    陈平上辈子就输在这一身的臭脾气上面,从来不会哄女孩子,所以才闹了个单身狗的命运。

    没想到都穿越到了这个时代,这身臭脾气也跟着带了过来。

    嚓嚓嚓…

    急切的脚步声踩破厚厚的积雪,转眼之间,陈平甚至连头都没回一下,便已经走出去了好远。

    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眼看着就要走进那个进入昌平巷的岔路口,身后又传来那个小姑娘嘤嘤噎噎的声音:“小哥哥…你很忙吗?

    雪儿不是故意要跑出来的,今天是雪儿的生日呢,爹和娘都很忙,没空理我,我看外面下雪了,才跑出来的,娘说我是雪的女儿,肯定没骗我,我每年过生日的时候都会下好大好大的雪!”

    “过生日?”

    陈平上辈子就是大山里面走出来的土鳖,能够理解那种一个人过生日的孤独,一个人在外求学,很多时候,甚至不希望有过生日这么一说。

    心里对这小姑娘一个人跑出来的任性也烟消云散,脚步一顿,挤出温和的笑容:“相似是缘,你说说,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日礼物,既然你叫了我陈平一声小哥哥,我便送你一件生日礼物如何?”

    “哦?你不骂我了吗?”

    余露雪一脸的错愕,没想到陈平不仅没生气,反而还说要送自己生日礼物,随即破涕为笑道:“小哥哥要送我生日礼物吗?”

    “恩!”

    陈平很认真的点头,伸手将她拉到雨伞下面,二人并肩而行,一边向杨府的方向走,一边说道:“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圣诞老人吗?

    传说啊,这圣诞老人会在每年的今天,也就是雪下得最大的时候,在咱们的雪儿姑娘过生日的这天,乘着驯鹿拉着的雪橇,戴着雪帽,从很远很远的地方过来,专门给咱们的雪儿姑娘送生日礼物呢…

    呵呵…雪儿姑娘,你今年的运气特别好,我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圣诞老人…”

    “咯咯…”

    小姑娘两下就被陈平逗的呵呵直笑:“小哥哥你骗人,那你的驯鹿,雪橇,还有雪帽哪里去了…”

    “这个啊…”陈平的声音顿了一下:“路程太远,驯鹿被我杀来吃肉了,至于雪帽嘛,好像是被风吹走了,就这还紧赶慢赶的,都晚上来才见到咱们的小寿星呢!”

    “咯咯…”

    余露雪乐得合不拢嘴,二人熟络开来,也不客气的说道:“小哥哥当真是要送我生日礼物吗?”

    “当真?我堂堂的圣诞老人,这么远都赶过来了,还能特意来诓骗你这一个小丫头不成?”

    “呵呵…”余露雪又一次掩嘴轻笑,好像终于想到了自己要什么样的礼物,仰头看着头顶的雨伞说道:“我想要一把伞,一把很特别,很漂亮的伞…”

    伞!

    小姑娘,和女人,是年龄的差距,这个时代的小姑娘,和那个女人,是背景的不同,不过由此可见,爱好都相差不无几。

    穿越之前,伞也是女孩子特别钟爱的其中之一,雨天不必提,就连晴天的时候还得打上一把漂亮的太阳伞。

    “好…”

    陈平当即说道:“好,小哥哥送你一把很特别,很特别的伞,一把可大可小,收放自如的伞,保证是咱们这全天下独一无二,唯一的一把伞…”

    “哇…真的,有这种伞吗?”

    “真的,当然是真的,小哥哥可是圣诞老人…圣诞老人是不会说假话的…”

第三十七章 该穿新衣服

    小丫头天真无邪,单纯至极,白雪公主和王子这种极具西方色彩的童话故事,更是听的余露雪如痴如醉。

    不知不觉之间,余露雪更加靠近了陈平几分,一只粉嫩的小手搭在陈平那只举着伞的手弯处,央求着陈平继续给她讲故事。

    这一刻,陈平甚至能感受到她气吐如兰的温热气息,还有那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衫传来的丝滑,那种醉人的幽香如薄雾般笼罩,恍如一首醉人的曲子摇曳在竹涛迭起的竹林深处,令人流连忘返。

    风雪依旧,二人肩并着肩,踏雪而行,不似夜色里的归人,更像是漫步在雪地里的一对恋人,雪夜不知不觉间竟然不那么冷了,反而带着一种让人悸动的浪漫,仿佛漫步在百花盛开的花林。

    “大小姐,你看,那个人?是陈平吗?”

    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很不合适宜的打断了这种微妙的气氛,陈平挪了一下伞沿,举目看去,才发现视野的尽头处闪烁着一盏摇曳着淡淡火光的灯笼。

    走近几步,视线渐渐清晰,才发现原来依在后门边上提着一盏灯笼的女子竟然是小溪,小溪的身后还站着一个罩着一件黑色斗篷的女子。

    看见陈平出现,那罩着黑色斗篷的女子才向前迈了一步,距离刚刚好,幽暗的火光打在她莹洁的俏脸上,正好能看见她那张遮掩在黑色斗篷下面带着几分盛气凌人的绝美脸颊。

    长长的眼睫毛上面已经染满了薄薄的白霜,由此可见,这小溪和杨妍娥定然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

    今天不是小年夜吗?大小姐不去祭拜灶神菩萨,一家人吃团圆饭,跑这里来等着我一个小家奴又是要干嘛?

    杨妍娥从来不按常理出牌,陈平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丝警惕:“夜黑风寒,不知大小姐在这里等小的,是所为何事?”

    “等你?哼…”

    那个黑色斗篷下面的女子嘴角弯起一个轻蔑的弧度:“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整个杨府都是本小姐的,我想在哪里站着就在哪里站着,难倒还要事先征求你一个家奴的同意不成?”

    “呵呵…”

    热脸贴了冷屁股,陈平一点都不觉得意外,这样说话的语气才是一个正常的大小姐。

    陈平收了手里的雨伞,抖了抖雪,自嘲一笑:“如此,那小的就不打扰大小姐你欣赏雪景了,今天过小年,家里人还等着我回去过年呢…”

    说着,陈平拉着余露雪就从她和小溪的身边擦肩而过。

    殊不知,自从陈平出现在这里,杨妍娥和小溪的目光都一直停留在余露雪的身上,丝毫没有移开。

    特别是小溪,看着余露雪和陈平并肩而来的那一刻,她的目光里带着几分敌意,心里甚至有种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这个时代,丫鬟的命运只有三种,一是长得好看,命也好的,被主家老爷看中,当个小妾什么的,也能富贵一生。第二种还是长得好看,命也好的,当做主家大小姐的陪嫁,当个通房丫头什么的,不管怎么说也能有个善终;这第三种便是陈平的娘陈苏氏那种,被主家点名配给一个家里的下人为妻,一辈子成为主家的廉价劳动力,世代为奴,晚景凄凉。

    虽然前两种是大多数丫鬟的奋斗目标,不过总的说来,大多数的丫鬟差不多都逃不过第三种的命运。

    别看小溪还小,可这些事情自从进了杨府里做丫鬟的那一刻起,耳濡目染之下,心里早已经有了数,再加上这段时间大小姐老是拿她和陈平开玩笑,心里那颗小小的情窦早已经开始生根发芽。

    “大小姐…哼…他…他竟然就这么走了,这个没良心的,害得咱们在这里等了他这么久…”

    小溪的肩上挂着一个黑色的包袱,举着手里的灯笼跟着陈平追了几步,回头又看见杨妍娥并没有跟着上来,立刻嘟囔着嘴站在原地甚是不满。

    “特意等他?”

    杨妍娥眉毛一挑,哼哼道:“谁说我是特意来等他的了?本小姐是特意出来看月亮的…”

    大雪的天,看月亮!

    这话说出来,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话只说到了一半,视野的尽头处又看见那个挽着陈平手臂,蹦蹦跳跳一路笑嘻嘻的小姑娘。

    杨妍娥俏脸一寒,命令式的说道:“陈平,你给我站住…”

    “哦?大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陈平驻足,丝毫没有什么畏惧,天塌下来了,反正有赵颂这棵大树在上面挡着,现在自己又断了和宁掌柜的合作,问心无愧,你大小姐再如何戏弄下人,总得找个合适的理由吧!

    果不其然,立刻就见那盛气凌人,傲立在雪中杨妍娥面色比雪尤寒三分,语气不善的威胁道:“好你个陈平,好大的胆子,这段时间拿我藏的书,和流云斋的宁杨河合作,赚了不少钱吧?你可知罪?”

    哼…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

    自从知道了杨妍娥派人跟踪自己,陈平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呵呵…”

    陈平再一次自嘲一笑,无所谓的摊了摊手:“笑话,藏的书又没有少一本,大小姐随时都可以派人来清点,若是大小姐你硬是要找个理由来为难小的,大可不必如此,我陈平本就是你杨家的家奴,要杀要剐,还不是你大小姐一句话的事情,我陈平只有悉听尊便的分…”

    “你…”

    杨妍娥更是被陈平这种态度气得不行:“别以为我杨妍娥是那种不辨是非,故意为难下人的人,告诉你,等我拿到了你的铁证,有你的好看…”

    “呵呵…”

    陈平冷冷一笑,放低了声音道:“说得你好像真的能辨是非,不故意为难下人一样,我可是亲眼看见你活生生的扣了一个下人的眼珠子…”

    “你…”

    被陈平这么一说,杨妍娥心里又是委屈得不行,本想说‘你可知道那个下人做了什么?’

    可话到一半,那种骨子里的跋扈性子又上来了,又觉得自己一个主家大小姐和一个下人解释这么多,岂不是笑话。

    只见她的语气又是一变,冷冷道:“在你眼中,我杨妍娥就是这么一个草菅人命的人吗?”

    陈平也很干脆,这口气也是早憋在心里很久了,今天时机正好,反正还有赵颂等着拜自己为师呢,拍她个球。

    当即无比严肃的大声说道:“不是我在眼中是这样的人,而你是你本来就是这么一个人…”

    “你…”

    不得不佩服杨妍娥的心脏很强大,都被陈平说成是这个样子了,竟然没有当场哭出声来,而是大大的吸了一口冷气,完全是气糊涂了,口不择言道:“好,很好,你说得很对,我杨妍娥就是这么一个草菅人命的人,你给我等好了,回头我便叫人来割了你的舌头,砍掉你的四肢,做成人棍!”

    这样一来,双方狗见羊的局面,杨妍娥更是没心情待下去了,朝着旁边的小溪气咻咻的说道:“我们走…“

    双方南辕北辙,杨妍娥向东,陈平向西而去,很快,这个距离藏不远的窄巷,都没有了陈平和杨妍娥的身影。

    弄得这么僵了,回到杨府的内院,杨妍娥还尤自怒气未消,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的小溪也是气气鼓鼓的,一言不发。

    内院里灯火通明,明亮的灯光下面,才清晰的看见小溪的肩上还背着一个黑色的包裹。

    杨妍娥刚刚坐下,幽怨的目光在小溪肩上的那个包裹上扫过,顿时又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死丫头,还背着那些衣服干啥?”

    小溪嘀嘀咕咕的小心说道:“大小姐你都要将他做成人棍了,婢子刚才也不敢送出去啊!”

    “你也要气死我啊!”

    杨妍娥脱下外面的斗篷,随手丢在了旁边的梳妆台上:“你没看见吗,这大雪天的,他就穿了这么一件单衣,这要是冻死了,我还拿什么来做人棍?还不快给我送过去…”

    “哦…原来是这样的啊…”

    这一下,小溪也摸不清楚大小姐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了,毕竟刚才双方那一番争吵,可都是真刀真枪的。

    走出内院,小溪心爱的抚摸着手里的包袱,又笑嘻嘻的自言自语:“平哥,过年了,该穿新衣服了,咯咯…”

第三十八章 失窃(上)

    第三十八章失窃(上)

    “小哥哥…刚才那个姑娘是谁,她好凶!”

    陈平这边已经快要走到家里的时候,便听半晌没说话的余露雪挽着他的胳膊,一副心有余悸的说道。

    “她啊?”

    陈平回头朝身后空空荡荡的窄巷里看了一眼,随后说道:“她就是故事里常常会听见的熊嘎婆,会吃人的那种,而且转么挑那种没有大人看着的小孩子下手…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跑了,今儿个要是没有小哥哥我这个圣诞老人给你挡着,你早已经被她抓去剁成块卤着吃,切成片炒着吃,和上面粉炸着吃,挖出心来蒸着吃,…”

    “哎呀!别说了,怪渗人的!”

    余露雪紧紧的将陈平的胳膊抱在怀里,听陈平将杨妍娥说得这么吓人,吃个人还分这么种吃法,早已经是吓得脸都青了,就连身子都忍不住的颤抖。

    “哼…”

    殊不知,就在陈平要准备说话安慰余露雪之时,身后那个漆黑的巷子深处传来了一声重重的哼声。

    只是片刻的功夫,便看见小溪打着个灯笼从那个漆黑的巷子里走了出来。

    瞧小溪此刻这种个气气鼓鼓的样子,很显然,刚才陈平说杨妍娥是熊嘎婆,还要花式吃人的话,肯定是被这个小丫头听了去。

    这一下陈平有点不淡定了,背后议论是非,非君子所为,更何况这个小丫头还有叛徒的前科,自己刚才和余露雪说的话肯定片刻之间就会传到杨妍娥耳朵里。

    怎么办?难倒要杀人灭口?

    说真的,陈平此刻心里真动了要杀人灭口的心思。

    正所谓无毒不丈夫,自己一个小小的家奴,将大小姐都得罪成这样了,一会儿小溪要是又回去将刚才的话告诉杨妍娥,这往后在杨府里的日子还怎么过?

    陈平心里一番挣扎,然而还没等他挣扎出个结果来的时候,便已经看见气哼哼的小溪来到了面前,重重的将手里一个很大的黑色包袱丢在陈平手里。

    随后又见她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瞪得老大,仿佛是要将余露雪吃掉一样:“你,不许搂着他的胳膊,小心我剁了你的手…”

    我去,这又是那儿的那?

    陈平又一次懵逼了,这小丫头什么逻辑,怎么不说自己私下说大小姐坏话的事情,反而和素未谋面的余露雪杠上了。

    “小哥哥…她…她要剁我了的手吃肉…”

    余露雪哪里肯放手,被小溪这一吓唬,一双小胳膊将陈平抱得更紧了,直接活学活用,竟然连吃肉都说出来了。

    再怎么说人余露雪也是陈平的客人,现在被小溪这般呵斥,陈平自然应该挺身而出。

    只见陈平挺了挺瘦小的身子,带着一股顶天立地的气势,一把将余露雪挡在了身后,随手又将小溪丢在他手里的包袱推了回去,正色道:“她是我陈平请来的客人,你和大小姐有什么事情,直接冲我陈平来就是了,我陈平虽为家奴,却也知气节二字,君子不食嗟来之食,你和大小姐几次三番的拿狗吃剩下的东西来羞辱于我,不就是将我陈平一家看做比狗都还不如的卑贱之人吗?”

    “你是说这是在羞辱你?”

    小溪那里懂什么君子不食嗟来之食,什么气节之类的东西,不过羞辱二字还是听得明白,心里还以为陈平是为了维护面前这个比她漂亮的小姑娘才这么说的。

    想到自己这一个多月以来,每每有好吃的东西都舍不吃,做完了自己的工作还要悄悄的来帮陈平打扫藏,又在大小姐面前帮陈平说尽了好话,可在到头来在陈平心里却落了一个这样的印象。

    想到自己做了这么多,却都被看成了是对他的羞辱,小溪心里更是委屈的不行,当即哇的一下就哭了出来,也不去捡地上已经被摔得散开的包袱,呜呜咽咽的哭着拔腿就跑没了影儿。

    小姑娘的玲珑心思,陈平这个一向对感情大条的神经又哪里能够揣测,心里还以为是小溪和大小姐故意拿狗吃剩下的东西来故意羞辱自己的事情被自己当面揭穿,这是恼羞成怒。

    反正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陈平现在是债多人不愁,虱子多了不咬人了,压根儿就不再去细想这档子的事情。

    然而正当陈平拉着余露雪准备回家的时候,又见余露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地上的包袱捡了起来:“小哥哥…是新衣服呢!”

    “新衣服?”

    陈平的目光在余露雪捧着的包裹上一扫而过,自嘲一笑,继续迈步向前一边走,一边说道:“你怎么就知道一定是新衣服呢?”

    余露雪咯咯笑道:“看也能看得出来呀,再说了,这料子触手温润,可是上等的织棉,夹层里面还加了羽绒,针脚平整,做工精细,想必还不便宜呢!”

    “哦!是吗?”

    陈平压根儿就没多看那衣服一眼,小溪的东西都是杨妍娥让她带过来的,杨妍娥这种随便就扣掉一个下人眼珠子的人会送自己一个下人新衣服吗?

    很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陈平很是笃定的语气说道:“你还拿着呢,小心晚上睡不着觉!”

    “为什么会睡不着觉?”

    余露雪很天真的跟在陈平身边,手里的包袱并没有立刻扔掉。

    陈平道:“你说说,要是你手里抱着的是一件寿衣呢?”

    “寿衣?死人穿的?”

    余露雪先是一愣,随后尖叫一声,赶忙将手里的那个包袱丢进旁边的臭水沟里,见了鬼似的跟着陈平跑回了家。

    今天是小年夜,小玉也从流云斋这边过来,一家人坐在一起吃这闲食物。

    陈平赚了钱,改善一家人的生活条件自不必提,别看陈平还是那一身单衣,不过一家人的衣服和被褥之类的东西都是早就换上了新的。

    要说现在的杨家家奴区这一片儿,日子过得最好的,非数陈平一家莫属。

    上次因为给小玉办良籍的时候,陈平给了老爹六十两银子,后来陈定山亲自去了一趟流云寨说是要还钱,开什么玩笑,这钱本来就不是宁杨河的,他又如何敢要。

    宁杨河又拉着老爹说了很多,反正家里是基本上知道了陈平在和流云斋合作赚钱的事情。

    反正大家心里都有一些小九九,陈定山会克扣主家的粮食赚钱,老娘会悄悄的帮外面的人做些针线活赚钱,现在陈平又利用藏为家里赚钱,只要没有对不起主家,老爹老娘自然是心里乐呵,乐得不再去管陈平的事情。

    是以这段时间陈平老是悄悄的往家里添置东西,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回到家里的时候,老爹老娘的屋子里摆了一桌子的好菜,一家人全都没有开动,等着陈平回来。

    虽然是小年夜嘛,不过老娘每年最重视的就是小年夜,因为大年三十的时候一家人都得去雁坝村那边的老陈家去过,反正每年都去受气的,是以老娘最重视的是小年夜,这才是她这个小家子的团圆饭。

第三十九章 失窃(中)

    第三十九章失窃(中)

    余露雪的到来让这个家的小年夜过得更有了几分热闹的味道。

    听说是陈平请来的客人,老爹和老娘热情得有些过了头,两人的目光里都有种凶兽看见了羔羊的贪婪,颇有几分公公婆婆看儿媳妇的味道。

    老娘见余露雪全身都打湿透了,都还没来得及吃饭,又忙活着烧热水,熬姜汤,还将他和老爹成亲的时候,一直都舍不得穿的衣服取了出来。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一个只有十岁的小姑娘而已,哪里能穿得上老娘那腰粗手壮的衣服,最后还是陈平取出来了他自己的一身旧衣服给余露雪穿上。

    还别说,沐浴一番,穿上一身男装的余露雪出现在一家人的跟前,依旧掩饰不住她身上那股出尘般的灵秀劲儿,就这小丫头的资质,活脱脱的一个衣服架子,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这个姐姐长得真俊!”

    小玉站在角落里咯吱咯吱的啃着主家今天派发的麦芽糖,怀里还抱了好多陈平刚刚带回来的零食点心,有些含糊不清的说着。

    “啧啧…”

    木讷的老爹就是一个劲儿的啧啧,接着便没词了,弄得陈平都感觉老爹这样很丢人。

    余露雪羞得脸都红了,接着颇有有礼貌的福了一福:“叔,婶,露雪给你们添麻烦了…”

    “哪儿的话…”

    老娘抢先一把将余露雪拉进了怀里,又是招牌式的在小丫头头上一阵揉搓:“以后可不要说这样的话,你和我家老大是朋友呢,以后要常来家里玩儿才好,能结交咱们露雪这般仙女儿一样的人物,是我家老大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娘,家里还有面粉吗?”

    一家人围着桌子坐下,陈平突然很认真的问道。

    “有的,你上次买回来的还没吃完,你要面粉来作甚?”

    老娘一个劲的往余露雪碗里夹菜,一边随口说道。

    “今天是露雪的生日呢,我想给她做个蛋糕!”

    “生日?”

    “蛋糕?”

    “蛋糕是什么东西?”

    一时间,连同余露雪一起,全都用好奇的目光看着陈平。

    忽而,老娘的屁股好像又被什么东西扎了一样,一惊一乍的跳了起来将大家的注意力都转移开了:“呀!露雪过生日呢,娘这就去给她做一晚长寿面!”

    长寿面!再加一个鸡蛋,这待遇,也只有现在的陈家才拿得出来,要是再早上一个月,这一家人都还在为温饱发愁呢。

    “谢谢婶儿…”

    小姑娘倒也没有拒绝,感动得眼睛都有些红了。

    “傻丫头,还和婶儿客气个啥!”

    老娘大方得有些过头了,又伸出她的魔掌将余露雪的头揉得更乱了几分,随即风风火火的便转身做面去了。

    陈平知道老娘的心思,要是将余露雪这样水灵的小丫头弄成了她的儿媳妇,那还不睡着都笑醒了,哪里还在乎一个鸡蛋和一碗面的廉价成本。

    一家人吃饭不提。

    老爹老娘都可这着劲儿的给余露雪夹菜,可是把小丫头撑坏了。

    吃完了饭一家人又围在火堆旁聊了一会儿天,差不多戌时左右,老娘丢给了陈平一床被褥,便无情的将小武小玉还有他三个人赶去藏打地铺去了。

    他们三兄弟的狗窝,自然是要让给余露雪睡的。

    为此,小武还嘀嘀咕咕的老大不愿意,说什么让露雪姐姐和他们三个挤一挤更暖和之类的话,可是差点把陈平笑出了内伤。

    小武和小玉是沾床就睡年纪,不一会儿,陈平等着他们二人睡着之后又悄悄的摸了出来。

    不为别的,男子汉大丈夫,答应了余露雪要送给她一把很特别的伞的事情可不能失言,得加班加点的做好,明天送给余露雪,然后再送她回家。

    一个十岁的小姑娘,悄悄的跑出来,还在外面过了夜,这要是不早一点送回去,家里人还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子。

    当然了,还有蛋糕要做,不过那东西是急不来的,光是发面的时间就需要两三天,不然弄出来都是铁板一块,还不如不做呢。

    陈平一路向自己的房间而去,刚才走之前余露雪悄悄的给他说了,她害怕,不敢一个人睡,这会儿过去看看什么情况。

    小女孩儿嘛,陌生的环境睡觉害怕是很正常的事情,陈平到也没觉得是余露雪太过娇气。

    许是刚才淋了雨,又吹了风的原因,小姑娘有些累了,陈平来到房间外面的时候小姑娘已经睡着了,透过门缝,能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

    回过头来,趁着夜色,陈平便开始忙活着做一把能收缩伞的事情。

    这个时代的伞中间是用竹条做成的骨架,根据穿越之前的记忆,能收缩的伞原理其实很简单,只需要将原来的竹条分成两节,中间再做一个可以折叠的支撑小机关就可以了。

    虽然是做伞,不过这也给陈平提了一个醒,如今已经和宁杨河断了合作,反正给小玉办良籍的事情还有一年的时间,倒也不急。

    现在自己手里也有五百多两,说不定做一下自动伞和这种能收缩的伞,应该会有市场,能小赚一笔。

    道理虽然很简单,不过这个做伞的买卖很快就被陈平给否定了,一来这伞的原理简单,太容易被模仿,二来太耗费人工,一把伞的利润太低,完全就是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其实陈平心里更看好的是造纸,这些时日陈平早已经打听清楚了,朝廷以纸为贵,不说别的,单单是一本玉集文集的用纸,成本价就是三两。

    这等买卖,武朝的读书人这么多,再加上衙门的办公用纸,普通百姓的生活用纸,需要用到的纸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若是真的办了一个造纸厂,绝对的暴利,完全就是等着数钱了。

    当然,这也是陈平还不太了解武朝造纸行业的原因,纸张的价格之所以一直居高不下,不浸墨的宣纸更是价格高昂,其实最为关键的是造纸工艺的问题。

    造纸术其实在武朝之前的大乾、大康、龙夏朝的时候便已经问世,距今已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从最开始的用丝绵为材料造纸,到现如今的树皮麻头造纸,其实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

    改进造纸术的四步骤流程:分离-打浆-抄造-干燥,更是在三百多年前便已经问世,纸张的价格之所以依旧还如此之高,其实最为关键的原因便是在第二步打浆上面,越是质量上乘的纸张,对打浆的要求也就越高…

    ……

第四十章 失窃(下)

    第二天的时候老娘已经将烘烤干的衣服给余露雪换上了。

    这小姑娘天生就是个天生的吃货,等陈平打着哈欠从藏过来的时候,正看见她一个人爬在桌子上吃得两个腮帮子都鼓圆了。

    “小哥哥…这就是你说的蛋糕吗?怎么长得这么丑?”

    余露雪看着面前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伸出她葱嫩的手指在上面小心的搓了一下。

    即疑惑,又好奇,不过那团黑乎乎的“蛋糕”上面几个‘生日快乐’的字样,还是看得她心里欢喜不已。

    “嘿嘿…”陈平挠了挠头,干笑一下,“时间太紧了,光是发面的时间都来不及,现在这个是用泥糊的,先意思意思一下,等到下次你过生日的时候,小哥哥再给你做一个真正的蛋糕。

    真正的蛋糕下面是用发好了的面烤得焦黄,入口酥脆,然后再在上面糊上口感极好的蜂蜜奶油,香甜可口,唇齿留香,最后再根据自己的喜好,还可以在上面点缀一些苹果,凤梨,凉瓜之类的水果,不仅外观好看,味道更是一绝…”

    “哇…”

    余露雪啧巴了一下嘴,囫囵道:“听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这个蛋糕还真是新奇,小哥哥,你是在哪里学来的,我一直住在京城,连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们都没有吃过小哥哥你说的这个蛋糕,这可是落河县这边独有的风俗…”

    “这个嘛!”

    陈平打了个哈哈:“小哥哥可是圣诞老人呢,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的,那个地方的人啊,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儿,过生日的时候都会做一个蛋糕,然后再在上面点上蜡烛,一根蜡烛就代表了一周岁,然后闭上眼睛许愿,吹灭蜡烛,等到你下一次过生日的时候,许下的愿望就会变成现实了…

    来,咱们的蛋糕虽然没有做好,不过程序还是不能少了,快来许个愿…”

    陈平在那泥糊的蛋糕上面插了几根小木棍,很认真的一根一根的点燃。

    听陈平说来,余露雪也感觉这样庆祝生日的方式别具一格,忙着闭上眼睛,模样虔诚,有点像个小神婆。

    “可惜蛋糕吃不成了,咱们的小寿星许的什么愿呢?”

    陈平随口问了一声,起身从旁边的一个角落里拿出了一个包装得很漂亮的小盒子递过来:“诺,这个是小哥哥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咯咯…”余露雪做了个鬼脸:“我才不会告诉你呢,娘说给菩萨许的愿都要留在自己心里,愿望才会实现,说出来就不灵了…”

    接着,余露雪又接过陈平的礼盒,又是一阵欢呼雀跃:“哇…还真有生日礼物呢,小哥哥送雪儿的,定然是全世界最宝贵的东西…”

    “呵呵…”

    陈平笑了一下,拉着正准备拆礼盒的余露雪就开始朝屋外走:“你娘没告诉你当着送礼人的面拆礼物很不礼貌吗?回家再看呗,小哥哥送给你的礼物虽不是最宝贵的,但一定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

    “胡说,小哥哥送给雪儿的礼物,在雪儿心里就是全世界最宝贵的,谁也比不了…”

    “呵呵,雪儿真懂事,小哥哥没白疼你…走了,再不回去,你娘会急死的…”

    ……

    二人说说笑笑,转眼之间,便顺着后门出了杨府。

    陈平的灵魂里面毕竟是个二十多岁的年纪,待人接物,自然和普通的小孩子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正所谓种因得果,陈平之所以这么用心对待余露雪,不为别的,结个善缘也好。

    余露雪的性子单纯质朴,穿着打扮富贵却又不张扬,那一颦一笑的知书达理,还有她无意中透露出来的京城二字,陈平从看见她的第一眼便可以断定,这余露雪即便不是出自权贵商贾之家,定然也是书香门第之后。

    果不其然,刚刚在昌平巷走了没几步,陈平便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似乎,四周的街道上,无形之中,多出来了无数的眼睛在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

    这种感觉,令人很不舒服,就好像是自己身处狼群之中,成为了猎物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昌平巷这个几乎平时很难看见官差的街道,这个时候陈平竟然看见了无数的官差正在来来回回的奔走。

    当然,还有一个另陈平难以接受的事实,这些疾奔而走的官差,视乎视线都有意无意的不停回头看着自己和余露雪这两个孩子。

    他们的样子,分明就是有了重大的发现,要回去禀报给重要的大人物。

    然而在反观余露雪,她依旧是闲庭信步般走在街道上,看见了新奇的东西,还要拉着陈平嘀咕一番。

    “你…到底是谁?”

    陈平心里有些七上八下了,余露雪的来头,似乎有些大得太过吓人了。

    虽然陈平不知道落河县的县衙里官差具体有多少人,可就现在这个阵仗,就连昌平巷这样的偏僻巷子都全是官差,可是比三年前全城戒严的时候都还要可怕,分明就是全县衙的官差都已经全部出动了。

    “我啊!我是余露雪呀!”

    余露雪伸了伸舌头,很无辜的样子。

    “他们!是不是都是来找你的?”

    虽然早就猜出来了余露雪的来头不简单,可陈平也完全没做好这样的心里准备。

    就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是落河县县令余佑章自己的女儿不见了,也不敢这么大张旗鼓的动用全县的人力物力来寻找。

    “哦!你说他们呀?”

    余露雪有些不以为然:“应该是来找我的吧,我爷爷是朝廷的大官,具体有多大我也不知道,这次我是跟着爷爷,爹,还有娘,到这里来看望我杜爷爷的,爹和娘都说好久没看见杜爷爷了,咱们都想他,所以就趁着快过年的时候都来了…”

    “大官?得有多大?”

    陈平有些震惊:“敢让咱们落河县的县令动用全县的官差来找你,恐怕最少也是知府吧?”

    陈平这话问得有些外行了,人余露雪都说了一家人是从京城里来的,又怎么会有知府一说。

    余露雪的头都摇成了拨浪鼓:“这谁知道,咯咯…我又没当官,回头看见了我爷爷,我帮你问问…”

    话刚刚说到这里,余露雪突兀的尖叫一声:“爷爷…雪儿在这里呢!”

第四十一章 要回家老家过年(上)

    第四十一章要回家老家过年(上)

    陈平顺着余露雪的目光看去,立刻就看见前方狭窄的巷子里,龙行虎步的走出来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此人身材高大,大约有八尺左右,面容方正,颧骨宽大,剑眉如刀,虽未说话,可是步履之间带着一股浓浓的威严气息。

    陈平知道,此人定是长期久居高位,积威已久,只是无意之中散发出来的一点点威势,便会吓得一般别有用心之人双腿发软,意志动摇。

    “爷爷…”

    余露雪风一样的扑进这个男子怀里,接着又扬起手里精致的礼品盒,带着几分炫耀的口吻说道:“爷爷,你看,这是小哥哥送给雪儿的生日礼物呢!咯咯…雪儿的生日礼物是全世界最宝贵的…”

    “呵呵…我家雪儿的生日礼物当然是全世界最宝贵的…”

    男子的脸上露出几分溺爱的慈祥,余露雪一夜为归,他竟然没有点的斥责。

    陈平慢慢靠近过去,都已经做好了见礼的准备,本来正要礼貌性的和这男子问一声好。

    不料,前面的男子目光从余露雪身上移开,那种挂在脸上的溺爱和慈祥顿时消失不见,继而换成了一张无比威严,那双如刀般锋利的眉毛下面,闪烁着好似猛兽般嗜人的凶光,声落惊雷:“大胆贼子,该当何罪,尽然敢掳走我余厚德的孙女儿!”

    掳走?好心救人,却被说成了是掳走!

    陈平的动作一顿,那抹发自内心的笑容僵在脸上,心里顿时也是一股怒火腾腾的窜了起来。

    说白了,你不就是看不起我陈平是一个小小的家奴吗,老子行的端,站得直,救你孙女儿,你不好言感谢也就罢了,还反而说是掳走!别特么的以为全天下的人都欠你似的,你是大官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子陈平不求你!滚你娘的蛋!

    陈平向来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性格,吃软不吃硬,这会儿见余厚德不问缘由,颠倒是非,心里又哪里忍得下这口气。

    当即也不见礼了,小小的腰板挺得笔直,冷冷道:“辱人者,人恒辱之…”

    说罢,压根儿也不再看余厚德一眼,直接转身便向杨府而去。

    “哦?”

    见陈平不谈回报,走得干净利索,余厚德也是楞了一下。

    他身为武朝通政使,正三品大元,掌受内外章疏敷奏封驳之事,又身负察言司之职,举国官员的政绩考核,奏章承报,圣旨颁发,都要经过他之手,向来直达天听,可谓是及其位高权重,举国上下,三公六部,一般都没人会得罪通政使这样的要员。

    如今余厚德好不容易提前告了假,到落河县来探望老朋友,殊不知昨日余露雪竟然突然失踪,他虽然心里焦急,不过也并没有太过担忧,心里猜想定然是他到落河县的事情走漏了消息,掳走余露雪,定然是有刁民要想通过这样的方式申报冤屈,直达天听。

    因此,在见到陈平的第一眼,余厚德没有立刻唤来左右打杀,已经算是难得的仁慈。

    “爷爷…你干嘛吓唬小哥哥,小哥哥对雪儿可好了!昨日要是没有小哥哥,雪儿恐怕都已经冻死在雪地里了…”

    见到余厚德这般对待陈平,旁边的余露雪不依了。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还是玩了一招欲擒故纵的伎俩?

    余厚德很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实,浸淫官场这么多年的他,相信陈平这等拙劣的招数还是骗不到他的。

    抚了抚胡须,余厚德并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异常笃定的表情看着陈平离开的背影,确定陈平还没在他手里得到好处,一定会去而复返。

    然而,出乎他预料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陈平小小的脊梁挺得笔直,不仅没有回头,更是连脚步都没有停留一下,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便已经走到了巷子转角的地方消失不见。

    “他?就这么走了?真的走了?”

    余厚德又一次楞了,喃喃的嘀咕一声。

    “哼…爷爷是坏人…”

    然而就在此刻,余露雪很是不满的哼了一声,接着又不舍的追了出去:“小哥哥,你还没给雪儿说完你那个遥远的家乡的故事呢!等等雪儿,雪儿不要你走…”

    可是,空荡荡的巷子,哪里还有陈平的影子。

    余露雪急了,连着又追了一段路,她路痴的本性再一次暴露无意,根本就没几个岔道的巷子,她竟然弄不清楚刚才和陈平一起到底是从哪个小门里走出来的了。

    “呜呜…小哥哥…”

    余露雪急得哭了起来:“小哥哥…雪儿告诉你,雪儿刚才许的愿是明年过生日的时候能吃到小哥哥你亲自给雪儿做的蛋糕,小哥哥,你自己说的,明年的时候,你可一定要来陪雪儿过生日…”

    余厚德估计也早知道余露雪超级路痴的性格,干脆也不问陈平去了哪里,昨夜又一夜未归,直接将她抱进了怀里,软语道:“咱们家雪儿最乖了,不哭了好吗,爷爷也给雪儿准备了生日礼物哦,走,咱们回去,叫你爹和娘都好好的疼雪儿…”

    余厚德有七个孙子,偏生只有余露雪这一个孙女儿,自然是一家人都对余露雪宠爱有加,完全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的节奏,但有要求,无不依从。

    再说陈平这边,刚才愤愤而去,并不是什么意气用事,而是顺心意而为。

    男子汉存天地间,自当顶天立地,作为穿越而来的陈平,对这种所谓的气节的东西,骨子里其实比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尤胜三分。

    虽然结交余露雪的时候早知道她非比寻常,可心里也就打算是结一份善缘而已,并非要图什么厚报,余厚德刚才的表现,却是实实在在的伤了陈平那颗比什么都看得重要的自尊心。

    ……

    昨天下了很大的雪,今天的天气很不错,陈平回到藏的时候天色还很早,空荡荡的,又是如往日一般平静,那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陈平忽而觉得心里有种空荡荡的感觉。

    流云斋的买卖不做了,大小姐和小溪也没来烦自己,小玉又回宁掌柜哪里去了,小武估计又和黄小虎腻在一起,生活还是在原来的轨道上没什么偏移。

    练武,科举,做官,必须要做一个人上人才行!

    余厚德的刺激让陈平心里的这个想法再一次茁壮成长。

    练武!其实陈平在那天看见杨九一下震碎了半截扁担的时候便已经动了心思,不管怎么说,得一定要想办法要杨九教自己一些武艺才行。

    至于科举做官,便更加不可一蹴而就,不过好在自己守着藏这么一个宝库,当刻苦学习才是关键。

    想到这些,陈平便开始在藏找一些关于武朝科举有关的书看了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巳时左右,陈平才已经看完了一本立恒文集。

    虽然只是别人对武朝科举的心得论著,不过陈平心里对这个时代的科举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回过头来,陈平忽而又想到油印机这个东西。

    流云斋卖出去了这么多的手抄书,州府的万家商行刊印的正版文集得年后的元宵之后才会问世,到时候万家商行赔了大钱,定然会引起一番腥风血雨,那东西留着,绝对是个定时炸弹。

    想到这里,陈平立刻又在藏找了起来,得赶紧将油印机毁了才是关键。

    不料,上上下下都找了好几圈,三层楼都找了个遍,根本就没有油印机的影子。

    最后,陈平不得不承认了这样一个事实:油印机,真的失窃了!

第四十二章 要回家老家过年(中)

    第四十二章要回家老家过年(中)

    昨天的时候大小姐指责自己和流云斋合作,利用藏赚钱,又说要拿自己的铁证,这段时间大小姐早就派人跟踪自己了,更何况大小姐还有整治下人的前科。

    昨天可是把大小姐得罪死了的,所有的事情都联系到一起,看来油印机失窃,定然是那腹黑心恶的大小姐所为不可!

    想明白了油印机失窃是谁所为,陈平心里隐隐开始担忧了起来,杨妍娥向来手段毒辣,如今自己的铁证又被她拿在手里,说不定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放下手里的书,陈平来到窗前,目光投向那片建筑林立的杨府深处。

    为智者,当未雨绸缪,更何况自己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家奴,别人捏死自己,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陈平重重的皱着眉头,脑子飞快的运转,油印机失窃,事关重大,元宵之后,万家商行必将携虎威而来,杨家自然不会有保全自己一个家奴的道理。

    此局,可谓是万般凶险,稍有不慎,不仅自己性命难保,恐怕是连同自己这一家人都会和自己一起陪葬…

    过了良久,陈平才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浊气,那张稚嫩的小脸上面浮现出一抹玩味儿的笑容,如此正好,大小姐偷走了油印机,那么这落河县的手抄书的事情,便和杨家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万家商行又岂是随便拉一个家奴出来抵罪就能糊弄的!

    流云斋绝对承受不了万家商行的怒火,那么现在再加上一个杨家这样的庞然大物出来做挡箭牌呢!

    或许,胜败还在两说之间!

    “哈哈…偷得好,偷得漂亮,你若不来偷,我陈平还不知道这个死局应该怎么破呢…”

    陈平依在窗前,突兀的哈哈大笑,有点像个发了神经的疯子,脑子里却是前所未有的一片清明。

    心中主意已定,此局虽险,可若是自己操作的好,不仅百利而无一害,说不定还能借机在让小武也得到主家的还良文书。

    “哈哈…”

    陈平心情大畅,胸中更是豪情顿生,可一时间又联想起自己生为家奴的窘困和不得志,还有一家人生活的举步维艰,前路茫茫,心情复杂。

    一时间心神失守,情绪激愤,怒视那杨府深处一栋栋森严宏伟的阁楼,高歌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声音洪亮,诗由心声,这诗仙李白的将进酒第一句唱了出来,陈平更是感觉甚和心意,之前读书的时候还体会不甚真切,可现在,陈平尽然一下就读懂了此诗当中拥有抱世之才而郁郁不得志的苦闷。

    当即,两行热泪顺着眼角滚滚而下,又唱道:“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

    陈平不知,然而就在此刻,藏的外面,正有一男二女疾步而来,那走在前面的男子蓬头垢面,不修边幅,却是又有多日不见的赵颂赵相公。

    跟在赵颂身后的两个女子,正是昨天夜里和陈平吵了一架的杨妍娥和小溪二人,不过此刻两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小溪的怀里还抱着那个从臭水沟里捡来的包袱,杨妍娥的俏脸冰冷得极为吓人,此番过来,更多的是兴师问罪来了。

    主家赏赐的衣服,随手弃如敝屣,这般羞辱,杨妍娥就算修养再好,也绝没有忍下这口气的道理。

    忽而,三人闻得一阵豪放的歌声从藏里飘来,都是脚步一缓。

    赵颂身为落河第一秀才,虽然喜好专研算筹之术,但是诗词文章这种科举考试科目,更是才学了得,虽然陈平的歌只唱了两句,可他还是听出来了这诗句的不凡之处。

    只见他习惯性的目光呆滞,站在原地,摇头晃脑的回味了半晌,随即朗声道:“好诗,好诗,虽是直抒胸中抑郁,但是磅礴大气,浑然天成,才华横溢,好一个黄河之水天上来…”

    虽然陈平只唱了短短的两句,可身后的杨妍娥也是听得呆了,她虽身为女子,可也是落河县有名的才女,这等诗歌,当真是可不可求。

    旁边的小溪听不懂诗歌,不过却也感觉这歌声豪放大气,虽有悲愁,但也随性豁达。

    就在三人呆立之际,忽而又听楼上的人接着又唱:“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好…好一个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三百杯…”

    赵颂已经沉浸在诗歌的情绪之中,一言一行,竟也有了几分激愤之感。

    陈平的歌声又是一顿,便听楼下的赵颂感概道:“不得了,不得了,想不到我落河县城里竟然还有这等惊世之才,杨妍娥啊,你家这藏里唱诗的高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如此高才,快快介绍为师认识一番,枉我赵颂被人称作是落河第一秀才,和此人一比,简直是萤火比之皓月啊!”

    杨妍娥柳眉一皱,虽然感觉这声音很是熟悉,可是一时间没怎么和陈平联系上,心想那陈平一个小小的家奴竟然是识字无师自通,还精通数艺,难道是暗中教授陈平读书的先生?

    然而,就在此刻,又见小溪吃惊的伸出一支小手,激动的指着三楼上的一个窗户:“大小姐,你看,是陈平,是刚才是陈平在唱歌…”

    “是陈平?”

    “是师父?”

    二人同时寻着小溪手指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那个三楼打开的窗前,正站着一个个子瘦小,其貌不扬的孩子,只是此刻他目视远方,面带愁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楼下议论他的人。

    小溪张了张嘴,正要呼叫陈平,刹那之间,忽而感觉嘴边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接着又听见杨妍娥的声音说道:“不要打扰他,他的诗歌还没唱完呢,你这一喊,恐怕后面的咱们两个就再也别想再听见了…”

    赵颂也是温和的笑了一下,点头道:“说得是,不能打扰师父的兴致,诗歌一道,本就是妙句偶得,咱们要是中途打断了,这首诗,恐怕就再也听不全了…”

    果不其然,楼下的三人屏住呼吸,便听楼上的陈平接着又唱:“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

    一曲罢了,楼上的陈平又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只感觉这段时间一直压抑在自己心里的那种抑郁的情绪好了很多,忽而又是扬天哈哈大笑:“五花马,千金裘,算个球啊,不足老子醉卧一杯酒…”

    很破坏气氛的一句话被陈平吼了出来,随即,便看见他依然转身,消失在了窗前。

    楼里又传来了簌簌簌有节奏的声音,看来是陈平又开始了他打扫藏的工作。

    然而赵颂三人这边,虽然陈平已经唱完,可他们三人还是呆立了好久还回过神来。

    “师父…不愧是我赵颂的师父,也只有师父才能做出这等惊世骇俗的诗出来,我赵颂此生,能拜得这等名师,不辱也…”

    赵颂模样癫狂,甩了一下袖子,哈哈大笑着继续迈步向前而去。

    然而跟在赵颂身后的杨妍娥却是直接扭头就走,不再向藏靠近一步。

    小溪不解:“大小姐,说好的要给陈平一点眼色看看呢,他竟然把你赏赐给他的衣服丢进了臭水沟里,这个陈平简直越来越不像话了…”

    杨妍娥脚步不停,只听她带着几分自责的语气说道:“既然衣服是他丢的,你也就丢了吧他,他不是故意要羞辱我的面子,这件衣服,确实配不上!”

第四十三章 要回家老家过年(下)

    第四十三章要回老家过年(下)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那赵颂能被人称作是落河县第一秀才,也端得是厉害,不曾学过平面几何,只不过用了区区六七天的时间,那个用八尺长的测绳测量十几仗高石塔的题目竟然让他琢磨出了一些门道。

    一曲唱罢,生活还得继续过,陈平又开始一丝不苟的打扫藏。

    咚咚咚…

    忽然,楼下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陈平直起身来,刚刚转身,便看见赵颂那不修边幅的疯子模样正好从楼梯口冒了出来。

    明明神态急切,可他却偏偏要先是长长的一礼:“弟子见过师父!”

    “师父?”

    陈平小小的眉头皱了一下,随即放下手里的扫帚向赵颂走了过来:“这么说,我给你的题目,已经解出来了?”

    是的,这可是陈平和赵颂事先的约定,赵颂要叫陈平师父,必须得最少做出一题,否则,陈平宁愿不收赵颂这个弟子,毕竟,陈平的数学知识出现在这个世界,对这个世界的影响实在太大。

    赵颂闻言,先是一滞,随即一张满是乱糟糟胡须的脸浮现出几分尴尬的之色,摇头道:“弟子不曾解出师父的题目,这几日来弟子守在石塔下观摩苦思,发现要解出这道题目的关键正是师父出题的时候所说的要天气好才是关键,弟子今日过来,是专门向师父求证一件事情…”

    “求证?”

    陈平正色:“你且说来听听…”

    这赵颂一个没有学过平面几何的人,能发现要解出这道题目的关键是在好天气这个点上面,已经是很不简单了。

    赵颂接着说道:“弟子发现,若是要用八尺长的测绳准确的测出石塔的高度,那么学生唯一能用测绳准确测算的,只有三个条件,一个是学生自己的身高,还有一个是学生的影子长度,再者,便是石塔被阳光折射出来的影子在最短的时候可以测算…”

    “哦!”

    陈平震惊,再一次对赵颂刮目相看,三个条件,处处是破题点,只需要再列出一个相似三角形对应边成比列的等式,便可轻松得到石塔的高度,这题分明已经是被他解出来了,可他却怎么说没有解出来呢。

    陈平疑惑,接着,又看见赵颂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张纸,恭恭敬敬的给陈平递上来:“弟子苦思,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就是共用同一个角,第三边平行的三角形,无论学生怎么画,他们相应两边长度的除值,总是相等,学生不解,还请师父解答…”

    为人谦虚,学术严谨,举一反三,厉害,果然不愧是落河县第一秀才!

    陈平的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就赵颂现在的回答,哪里是没有解出他的题目这么简单,分明已经上升到了更高的理论研究高度。

    陈平心里甚是欣慰,看来这个时代一点都不缺乏聪明人,只是缺少引导而已。

    还好自己好歹也是个正宗的研究生,微积分,线性代数都玩过了,这种初中生题目,哪里又能难得住他。

    找来那支用钝头大针做成的‘圆珠笔’,沾了些油墨,陈平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一边说道:“这个问题问得很好,可惜你还不知道什么叫做正余弦定理,若是用正余弦定理来证,只需要三五个步骤便能得到结果,不过也没关系,换个思路,咱们先在这两个三角形上面做一条垂直的辅助线,再根据面积比例等式,同样可以得到同样的结果,哦,对了你知道这个三角形的面积为什么会这么算吗?”

    赵颂摇头。

    “算了,为师还是从最开始的基础给你讲起走吧,你可记好了,凡是为师传授你的东西,都只讲一遍,能学多少,是你的造化…”

    “啊…师父且慢,弟子不善强记,容我找来笔墨纸砚…”

    ……

    如此这般,二人一个讲得兴起,一个听得着迷,不知不觉之间,竟已经是下午的未时之后。

    说来这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从这一刻起,二人终于正式的确定了师徒关系,赵颂是从心里佩服陈平这个师父,当然了,能收到赵颂这么一个聪明近妖的弟子,陈平心里也是异常的欢喜。

    送走赵颂之后,陈平才伸了伸懒腰活动一下身子,然而,肚子又咕咕的叫了起来。

    陈平自嘲一笑,才想起刚才讲得兴起,竟然连午饭都忘记吃了,这一刻,陈平再一次想到了小玉的好,若是小玉还在这边,定然不会忘了他这个大哥还没有吃饭的事情,肯定巴巴的早送过来了。

    然而小武那个养不熟的狼孩子,现在整天就知道和黄小虎腻在一起,别说让他送饭了,就连看见一眼都困难。

    想着这些,陈平从藏过来,刚刚走到自家那两间房屋附近的时候,顿时就听见家奴区那一连串的偏房中间,突兀的响起一个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当家的,你怎么就这么撒手去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要我们怎么活啊!呜呜…”

    “死了,有人死了,谁死了?”

    “还能有谁,黄老三呗,上一次被大少爷带的人打了个半死,躺床上这么久了,药也吃了不少,还是没挨过这个冬天…

    哎!人啊,咱们这些家奴,胳膊肘拧不过大腿,谁让他还敢和大少爷犟呢!大少爷可是出了名的杀人不眨眼的主,陈老实家的二狗命好,被大少爷打得躺床上一个月都硬是又活过来了…”

    “这下黄家可惨了,孤儿寡母的,我看过不了几天,那黄老头也非死了不可…”

    “可不是吗,上午的时候主家的就差人送来了裹尸的席子,还是那打人的杨五亲自送过来的,你也别可怜别人,咱们也是一样的,作为家奴,活着的时候没一天的福可以享,就连死了连口棺材都没有,更别说坟地了,活着没念想,死了连个香火地都没有…”

    ……

    一群人嘀嘀咕咕,气氛甚是压抑,虽然早就猜到黄老三会死,可这会儿真的死了,又给这一片本就生活凄苦的家奴们,勾起了心底的悲哀,没有任何一个高兴得起来。

    陈平没有走上去看,只是远远的看着那两间被阴霾笼罩的偏房,心里五味杂陈,活着没有人片瓦是属于自己的,死了,连个可以长草的坟头都没有,这就是每一个最底层的家奴,一生最真实的写照。

    天空没有飘雨,反而出奇的阳光明媚,低沉的气氛里,陈平仿佛听见了雪化的声音。

    “好天气,这样尸体会腐烂的更快一点,听说城西郊的乱葬岗很多野狼,别都便宜了野狼才好…”

    陈平喃喃的嘀咕着,声音很小,带着十分冷血的味道。

    一刻坚强的心,都是要经过无数的逆境打磨淬炼,到现在,陈平依然没有一点点后悔那个布局里,害死了黄老三的事情。

    小武不知道什么时候带着挂着两行眼泪的黄小虎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声音很干脆:“大哥,给我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

    陈平有些失神的重复了一句。

    旁边的黄小虎以为陈平不愿意,忙恳求道:“大哥,你放心,我会还你的,我就想给我爹买口棺材,置办个墓地,求你了…”

    “呵呵…都叫大哥了,还说什么求不求的…”陈平僵硬的笑了一笑:“我是说二十两怎么够,死者为大,怎么着也得四十两才行吧…”

    说着,陈平转身走了几步,忽而又道:“小武,去请九叔来一下,这事儿你们两个孩子办不来,别钱花了,到时候什么事情也没办成…”

第四十四章 雁坝村的老陈家(一)

    第四十四章雁坝村的老陈家(一)

    “你这孩子倒是有心了,想当日黄老三咄咄逼人,带人拆你家房屋,可没少为难你,如今你竟然还要以怨报德,出钱为他办后事,这黄老三恐怕到了下面,也要羞得脸红脖子粗了…”

    许是因为黄老三的死心情受了些影响,杨九的情绪也不是很高,接过陈平递过来的钱走到门边,杨九的神情有些恍惚,甚至还隐隐带着几分羡慕的味道。

    想到自己死了之后还不及黄老三这般风光,有棺材,有墓地,杨九的心情有些戚戚然,走到屋外,杨九忽而又驻足道:“二狗啊,有件事情九叔不知当不当讲!”

    “哦?”

    陈平也跟着送了出来:“九叔有什么事情直说便是,你我叔侄二人又何必这么见外,那****险些丧命,九叔为我陈平求情,险些受了主家的牵连,这份恩情,我陈平可一直铭记在心,此生不管九叔你认或不认,在我陈平心里,都得唤你一声九叔…”

    这可不是假话,那日杨九敢在大少爷杨正文盛怒之下毫不犹豫的站出来为陈平求情,着实让陈平感动了很久。

    陈平这话说得情真意切,丝毫没有做作的嫌疑,当然,这里面还透露了另外一层霸气的意思:不管你杨九愿不愿意,这个九叔我陈平可是从心底里认可了的,就算黄老三这样的仇人我陈平都愿意拿四十两银子来为他办后事,你又何必忧心百年归老的事情。

    仅是短短的一句话,直接将两人的距离拉近到了亲近交心的距离。

    杨九听得心里一喜,眼中闪过一丝明亮的光芒,先是淡淡一笑,接着又苦口婆心的说道:“至于求情之事,今后便不必再提,毕竟九叔也没帮上你什么忙…

    你是我杨九看着长大的,虽然一向沉默寡言,不过九叔知道,你这孩子内秀得紧,不论做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的主见…

    既然话说到这里,九叔也就多嘴一句,你那连大少爷都敢顶撞的倔脾气啊,还是得慢慢改改,咱们做下人的,有些苦头该吃的还是得吃,说到底吃亏的还不是咱们自己不是…”

    这话虽然说的是之前那个已经被杨正文打死了的陈平,不过还是听的陈平心里一阵暖洋洋的,就这样的话,不是真正关心自己的人,是绝对不会当面说出来的。

    陈平笑了一下:“知道了,难为九叔还为我想得这般周全,可是人活着,不就是争一口气吗,有些东西,该争取的,还是得争…”

    “呵呵…”

    见陈平没有敷衍的说改,杨九更加笃定陈平是真心拿他当叔在说话,心里欢喜,接着又道:“其实九叔是想告诉你,我昨天看见内院的杨五鬼鬼祟祟的从藏里拿了些东西去了内院,我知道藏向来由你打理,你得好好清理一下才是,老爷可是一直把藏当成宝贝的,你可不要大意了,到时候给人当了替罪羊还不知道…”

    哦?难道油印机失窃是杨五干的?杨五不是一直听命于大少爷吗?

    陈平小小的眉头皱了一下,心里有些迷糊了,这事儿竟然不是杨妍娥所为,事情的发展再一次出乎陈平的预料。

    脑子飞快的运转,管他是大小姐还是大少爷干的,只要和杨家脱不了干系就好。

    想明白了这一层,陈平回过神来,便已经看见杨九迈着他的竹竿腿走了好远,赶忙又追上去道:“九叔,说好的,你可得传授我武艺…”

    杨九摆了摆手:“知道了,我那三招两式,既然你想学,随时来学就成了…”

    ……

    帮黄小虎一家操办后事不提。

    时间流逝,一转眼,又是三天过去,时间已经来到了腊月二十七,和余露雪相遇的事情事情仿佛是人生中一个很小的插曲,平淡得不能再平淡。

    小丫头没有再来找过他,虽然陈平偶尔会想起那个可爱灵秀的小丫头,不过两人的地位实在是悬殊太大,陈平也就自动将这件事情选择了忘记。

    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若是自己一个小小的家奴去找她,除了自取其辱,不会有太好的下场。

    这三天之中,赵颂又来了两次,探讨的都是一些关于数学的问题,当然了,说是探讨,其实一直都是陈平在讲,赵颂连问都没问一下,只是一个劲儿的埋着头记录。

    昨天讲的东西实在太多,想来赵颂要消化掉非得有一段时间才行,断了和流云斋的合作,陈平也感觉清闲了不少。

    不过与之而来的便是手里的银子成了无源之水。

    黄小虎前前后后,从抓药到为黄老三办后事一共从陈平这里拿走了五十两银子,不算老爹老娘手里的那六十两银子,现在陈平手里也只有堪堪四百九十两而已。

    虽然还不知道在这个时代办一个造纸厂需要多少钱,不过陈平还是觉得四百九十两太少了一点,买地,购置原料,请人做工,官府的手续,样样都需要钱。

    想到这些,陈平又开始为钱发起了愁来,看来,还得找个生钱的买卖才行。

    从杨家出来,去流云斋看了一下小玉之后陈平便直接一头扎进了落河县城里一家卖伞具最大的铺子。

    有了和宁杨河合作的经验,这一次陈平已经是轻车熟路,不过和上一次的手抄书有区别,这一次,陈平是直接售卖图纸。

    因为答应了余露雪送给她的那把伞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原因,陈平没有卖掉可以折叠伞的图纸,只是卖了自动伞的图纸而已。

    由于这种自动伞和普通的伞其实就多了一个弹簧而已,被仿造的可能性实在是太高,两人讨价还价,陈平最终以一百两银子的价格成交。

    就这,掌柜的还不放心,因为害怕会有什么后遗症,第一次只付了陈平二十两银子,剩下的要一年之后才付清。

    所谓的售后服务嘛,这个也是人之常情,陈平倒也理解,随后陈平又去了几家做屋内家具的木工铺子,不过这一次可不是出售图纸这么简单。

    毕竟陈平脑子里关于家具装饰这一类的款式拿出来足以亮瞎这个时代任何一个人的眼睛,因此,陈平并不打算直接出售图纸,其实更倾向于用占股分成的模式来合作。

    可是事情的发展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顺利,大半天下来,陈平几乎把整个落河县城里制作售卖家具的铺子都跑了个遍,大多数一听见是要来占股分钱的,全都没有什么好脸色,只有一家叫做巧斧家具,快要倒闭的铺子让陈平先留下一个款式先试着合作一下看看情况。

第四十五章 雁坝村的老陈家(二)

    第四十五章雁坝村的老陈家(二)

    冬季的天黑得很早,陈平压根儿就一点时间都没耽搁,行色匆匆,回到杨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三天的时间足以发生很多的事情,也足以让人们忘记黄老三的死给这一片家奴区的人们带来的阴霾。

    陈平刚刚来到家奴区的这一片偏房,远远就听见了一片嘈杂的喧闹。

    “我说老邱家的婆娘,你家是明儿个就回老家过年吧?都买了些什么好东西,都拿出来给大家伙儿看看…”

    “去去去…把你家的好东西先拿出来看看还差不多,就你那饿死鬼投胎的样子,老娘拿出来,还不被你抢了去了…”

    “瞧你那小气的样儿,看来今儿个主家给你家的红包没少封…啧啧,都穿新衣服了,这料子,少了一百文怎么也拿不下来…”

    “喂…二狗,你这傻孩子,还站着作甚,还不快回去看看你爹和娘给你买了什么好东西,我可听说今年咱们家奴区这边,主家给你家封的红包最厚,啧啧…起码不下五两银子,刚才老娘问你娘,她硬是还藏着噎着的不说,二狗,快回去问问,回来给大娘说哦~”

    “嘿嘿…”

    陈平笑得很憨傻,挠了挠头,随口道:“没问题,罗大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没见过钱的,你给我个红包先,让我先认认数,回头我回家里问到了就过来给你说…”

    陈平这个身体里有很多关于过年的记忆,这个时代玩耍逗乐的事情并不多,大人们过年的时候发红包的时候总是喜欢拿银饼子和铜钱让小孩子们自己选,是他们不厌其烦的游戏。

    陈平这么说,意思就是要这罗大娘给他发个红包的意思。

    那被陈平叫做罗大娘的妇人抠门得紧,闻言先是噗呲一笑:“你都十岁了吧!竟然还比我家那小石头还笨,竟然连钱都不认识…”

    说着,罗大娘正要掏出几个大钱出来要陈平挑选,可她的目光又无意中看见了陈平的眼睛正盯着她的袖子放光,当即立刻老脸一板,呼哧一巴掌就给陈平屁股上招呼了上来:“好你个奸诈的小子,老娘差点就着了你的道,你这要是将一两的银饼子给老娘挑走了,这大过年的,老娘岂不是没地方说理去,红包个屁,赶紧滚蛋…”

    “嘿嘿…”陈平傻傻的揉了一下屁股,“真不认识,罗大娘,不信你拿个一两的和十两的银饼子出来,我保证不会挑那十两的…”

    “还说不认识…”罗大娘也是哭笑不得,“这哪里是不认识,简直分得门清儿啊!老娘都没见过十两的银饼子长什么样子,嘿…站住,别跑,你这猴崽子,看老娘不打烂你的屁股…”

    “罗大娘小气…”

    说完刚才那句话,陈平早料到罗大娘这个粗妇肯定又会大巴掌招呼,早已经撅着屁股跑了好远。

    ……

    这个时代,大户人家为了彰显自己的恩泽,一般在过年的时候都会给家奴封个红包,一般都是一到五两的数额不等,最多不会超过五两银子。

    为的就是要他们那些有家可以回的家奴们风风光光的回家过年。

    当然,这样家奴也感觉脸上有光,购买了大包小包的年货回家,自然是捡好的说,到自己家里都是报喜不报忧。

    如此一来,主家的风评和声望就在这些家奴们的老家四里八乡都播撒开了。

    大家各取所需,过完了年,家奴们又会在众人羡慕的目光里回到主家继续为奴,其实心里的苦逼,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这个种现状,其实和陈平穿越之前最底层的劳动人民也相差无几,明明在外面吃糠咽菜,回到家里非要说自己顿顿都是大鱼大肉,工作也贴面得很,一来为的是脸面,二来也是不想让家里的父母太过担忧。

    “哈哈…当家的,你看我这耳环怎么样?啧啧…你看这颜色,金光闪闪的,该不会是纯金的吧?老娘戴上这些东西往街上一走,说不定也是俏娘子…

    你来摸摸,还有这身衣服,我的个乖乖,可是不得了,老娘一辈子帮人洗衣缝补,还从来没摸过这么柔滑温润的料子,你说是蚕丝做的绸缎吧,可一点冰凉的感觉都没有,你说是棉花做的吧,可上面尽然没有一点点编制的痕迹…

    啊…还有,还有,你看看这手镯,绿得发亮,该不会是玉吧,你说老娘要是穿着这身衣服,戴上这些首饰去你老陈家过年,会不会把二哥和四弟家的那两婆娘羡慕得眼睛都能出血了?”

    说到底,老娘终归还是个女人,见到这些做梦都不敢想的东西出现在自己面前,哪里还能停得下。

    透过门缝,屋里一堆精光闪闪的东西,可是将陈平的眼睛都差点闪瞎了。

    楞是站在外面了好半晌都没敢推门进去,还以为自己是走错了地方。

    这么多的金银玉饰,还有昂贵的皮袄,这家伙,就是老娘把陈平给他们的六十两银子全花了也买不来啊。

    “傻了吧?你是不知道,娘今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自言自语了一整天…”

    陈平正疑惑间,旁边响起一个声音稚嫩,偏生又极为老气横秋的声音。

    陈平转身,正好看见小武手里抛着几个铜板慢慢悠悠的走过来,

    陈平诧异:“自言自语?爹没在房间里?”

    这下可把陈平急坏了,老娘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自言自语了一整天,这还了得,非是活生生的把自己整疯了不可。

    陈平焦急,正要推门进去,不料小武猛的一下将他拉住:“爹出门的时候说过了,让咱们别去管,等娘疯一阵儿就好了…”

    啪…

    陈平急了,顺手就是一巴掌将小武拍了个趔趄,正色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她可是娘啊,不盼她点好…”

    小武也不生气,看见陈平急切的样子,他反而咧嘴傻笑道:“你急个啥,爹说了,娘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些东西,疯一下是正常的,不信你进去试试,你要是敢扰了娘的兴致,她能大义灭亲你信不信,就算你是大哥也不行…”

    “哦!”

    陈平有点听明白了,老娘现在的样子,应该是土鳖突然中了五百万的节奏。

    松了一口起,陈平问道:“东西是怎么来的?”

    小武瞪圆了他的小眼睛看着陈平:“少给我装蒜,你还不知道怎么来的?

    上午的时候可是大小姐亲自送过来的,大小姐说是大哥你给府里立下了大功,说你年纪还小,不知道赏什么好,这不,就给娘赏了这么一堆的金银首饰…”

    “立大功?”

    陈平懵逼了,我特么除了和她吵了一架可什么也没干啊,她没把我直接弄死已经是烧高香了,和大功有什么关系。

    兄弟两正说着话,朦胧的夜色里,忽而一个人影渐渐清晰了起来。

    人未到,话先至:“老大,吃了晚饭你去通知一下你二弟,咱们全家明天天一亮就启程回老家过年,今儿个大家都好好收拾收拾,刚才为父已经打听清楚了,二郎和你们二伯昨天就已经一起回去了,咱们可不能再拖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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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等家奴介绍:
斗恶奴,入良籍,小小家奴袖里有乾坤。 考科举,著农典,平内攘外,所有他走过的地方,都有一个时间都抹不去辉煌的故事!。 这是一个动荡渐生的年代,这是一个摇摇欲坠的王朝,这是一个最最底层的小人物披荆斩棘一步步走向权力巅峰的人生。 …… 要说陈平的故事,这还要从落河县杨家的一个家奴说起~~~ (注:本书为爽文,前期剧情需要,略有压抑,请大家用心观看,多智善谋的主角终究会碾压一切渣渣…)一等家奴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一等家奴,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一等家奴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