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他是英雄(十二)
第一百五十一章他是英雄(十二)
熊熊的大火一直烧到了黎明时分,从金刀峡到白云滩,其实距离不长,也就是五六里的样子。
当然了,这得怎么来看,比如像陈平他们这群长期活动在落苍河里抓鱼的水猴子来说,当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或许十里地才是个热身的距离,可要是换成了雨南大军,那最少也得有一半的人得折损在这五六里距离上了。
游泳可是一门技术活儿,可不是仅仅会水便能游五六里这么远的问题。
其实大火压根儿就没有烧死多少,再周立兴的命令之下,再陈平的火船撞上来之前,起码最少有一万多会水之人已经跳进了江水之中。
可惜,大批的人都是在江陵江里游得脱了力,最后丧命于江心之中。
这不关乎会不会水的问题,好比是一场考验耐力的马拉松比赛,能坚持的到最的,毕竟只是少数。
辰时左右,罗旭早已经一脸愁容的站在了江岸边等了好久。
看着滚滚东去的江水,死死的盯着浪涛澎湃的江面,他多么希望再多一群一群的士兵爬上岸来。
不说一群,就是多一个也好啊!
可惜,现实总是这么的残酷,各千户统计之后汇总,由军需官阴沉着脸过来禀报:“罗大人,至今为止,活着游上岸的人数已经清点完毕,经各督使统计,咱们还剩下七千五百四十二人…”
七千五百四十二人!
要知道,就是两三个时辰之前,整个雨南卫的西路大军,可整整三万人啊,可现如今,只剩下了八千人不到。
罗旭的脸一片铁青,几乎要滴出水来,仰望着天高云阔的天空,他的心里升起了一阵阵的绝望,长长的叹息道:“这还没到落河县呢,整整三万大军,怎么就只剩下八千人都不到了呢…”
那一脸的哀愁,似乎感染了整个江岸边的士兵,沉闷的气氛蔓延了整个大军。
是的,是一种能传染的消极气氛,昔日的同袍,只不过是在一转眼的功夫,便已经阴阳相隔,好多人今后都再也不会看见!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关键是他们还不是战死沙场,也不马革裹尸,似乎,这种死亡的方式,给一心要在战场上建功立业的将士们一种非常致命的打击,这是一种憋屈,一种有力还没使出来就身死道消的不甘。
不知道是谁开始第一个掉泪:“兄弟们,一路走好…”
这一刻,集中在白云滩这一片滩涂上的大军,全都是浓浓的哀伤,一个个的耷拉着脑袋,没有一点点的军容,更没有一点点的士气。
就现在这个样子,别说是打仗,攻城拔寨了,恐怕是一阵风都能将这群雄狮吹得四分五裂。
找遍了整个大军,负责统计人数的军需官不得面对又一个残酷的现实,一脸悲伤的来到罗旭面前:“罗大人,邓将军…邓将军没有上岸…”
邓将军?
邓将军是谁?
两万多人都没有上岸,为何军需官要特意强调此人。
罗旭的那张皮肤松夸夸的脸在这一刻涌上了血色,激动得双手用力的抓住了军需官的肩膀,语不成声道:“什么?你说什么?邓将军没有上岸,找,给我派人找啊,一定要将邓将军给我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翻滚的江水,已经两个多时辰过去了,没有上岸就是没有上岸,怎么可能还能找到一个活人!
比起两万多人的折损,这邓将军若死了,更让罗旭感觉一阵阵的天旋地转,晴天霹雳,日月无光。
点将出兵,领将和监军是一样的,都是临时委派的虚衔,只要打完了仗,依旧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可是,在军中的地位,却是完全不一样了,大军可以没有监军,可不能没有统帅!
将统帅说成是大军的灵魂,也一点都不为过。
可现如今,连统帅都死了,还有谁来领兵?
这一个邓将军不见的消息,对整个还剩下八千人不到的大军,完全是致命的打击。
八千的残兵,成了哀兵,毫无士气可言,绝望和沉重的气氛笼罩在整个白云滩上。
罗旭被吓得手脚都开始发抖,一直站在江边自言自语的说着:“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三万大军进落河县平乱,如今还没有挨着落河县的边,却已经死了两万多人,我罗旭还怎么回去面对杨将军,怎么面对周大人…
天亡我也,天亡我罗旭也…”
然而,浪声依旧,大江东去,又是一个好晴天。
罗旭很想去死,最起码,这样一来不会牵扯到自己的家人,一双猩红的眼睛,在这一刻全是绝望之色。
自从上岸的这一刻,他没有问过一句关于那两个曾经和他三宿三飞的那两个妙龄女子是否还活着。
绝望…满满的绝望不仅是笼罩了他罗旭,更笼罩了整个大军。
冲满了衰弱气氛的大军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来了一个七尺多高,约有十五六岁的年轻小将。
看他身上的装束,应该是一个百夫长。
这士兵来到罗旭身边,颇为有礼的见了一个军礼,然后才异常认真的说道:“罗大人,小将有一计,可解大人如今之困局!整军威,建军功,等大军凯旋,罗大人必定还会连升三级…”
“哦?”
罗旭那张阴沉的脸动了一下,激动得已经忘记了问他所在的督使和千户是谁。
现如今,罗旭已经不奢望什么连升三级,只要保住性命就是好事。
罗旭激动的问道:“你且说来,有何妙计?”
这少年士兵凑到罗旭耳边,小声道:“不瞒大人,我乃荣州府李承基李大人的外侄,前些时日早已经连续三次收到了我叔叔的来信,说信王被荣州府的推官张有正和司理参军姜鲁州软禁,那张有正有要杀信王之心,只要咱们的大军向荣州府开拔,解救信王于危难之中,拿下张有正和姜鲁州这二人的人头,有信王给咱们做保,罗大人又何愁不连升三级…”
“嗯?”
罗旭听得眼睛一亮,这可当真是雪中送炭的好消息啊,心道,真是天不灭我罗旭,这可是救我罗旭唯一的一根稻草了。
当即做出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大胆,那张有正和姜鲁州想要谋反不成?竟然连信王都敢谋害?哼…我罗旭作为武朝臣子,就算万死,也不会允许他张有正胡来…”
“大人果然是忠于朝廷之臣,只要咱们救了信王,今后信王定然会视罗大人为心腹,他日大人平步青云,还忘到时候可一定要提携末将一番…”
“那是自然…”
这个从人群里走出来的百夫长不是别人,正是乘乱在江里拔了几件士兵衣服穿在身上,然后又带着杨九他们混进了大军之中的陈平。
刚才在军队里一番交流,自然是已经将罗旭的底细摸了个清楚,现在给罗旭抛出这么一个起死回生的机会,陈平可以肯定,无论是谁,都没有理由拒绝的道理。
果然,就在陈平和罗旭切切私语了半晌之后,刚才还奄奄一息的罗旭,一瞬间换了一个人,一脸的振奋之色。
精神抖擞的站到大军前面,义正言辞的高声道:“诸位,刚才得到消息,昨日凿船,火烧咱们行船的,是荣州府的推官张有正和司理参军姜鲁州干的,同袍之死,邓将军之死,也都是因为他们,兄弟们,这个仇咱们不能不报…”
“报仇…报仇…报仇…报仇…”
哗…
八千大军,同仇敌忾,这一声声的报仇,可是震得两岸的白鹭都振翅高飞。
化悲愤为力量,江岸上整整八千人的队伍,被罗旭这么一激,一个个全都是义愤填膺,顿时,一扫刚才的颓废之势,不报此仇誓不还。
卧槽!
看着大军前面一副嫉恶如仇的罗旭,陈平心里真是忍不住再一次佩服这罗旭的无耻。
本来是完完全全的为了他自己的罪名开脱,这罗旭竟然直接信口开河的说昨晚火烧连环船的人是张有正和姜鲁州。
真特么的人才啊!
陈平远远的看着正在动员大军的罗旭,忍不住在心里给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必须要点三十二个赞才行。(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他是英雄(十三)
第一百五十二章他是英雄(十三)
这其实是没有选择的,出师未捷,便已经折损了这么多人,如今统帅已死,若就这么回去了,他罗旭承担不了这个责任,非要被砍头不可。
因此,阴险狡诈如罗旭这样的文官,并没有说要去救信王,给他自己找一个保护伞,而是说昨晚火烧连环船的幕后主使是荣州府的推官张有正和姜鲁州。
话里话外,都只表明了已给态度,那就是此去只不过是为了报仇而已。
当然,其实最主要的还是激将,让将士们化悲愤为力量,一股近八千需要泄愤的大军直扑荣州府,必然携着一股摧枯拉朽的气势。
差不多三刻钟过后。
果然,经过罗旭的鼓动,愤怒的近八千大军,一个个的全都咬牙切齿,一副此仇不报,誓不为人的架势。
堂堂的雨南卫大军,自从雨南卫建制以来,何曾受过今日这等奇耻大辱,纵横西南五千里之地,是何等的威风。
随即,罗旭既是监军,又身兼统帅,命令大军从旱路折回,直扑荣州府而去。
这一幕幕,可是将人群里的候二刀和华六这群人看得全都傻眼了,凑到人群里一个高高瘦瘦的士兵身边小声道:“九叔,大少爷刚才过去给那个大官到底说了什么,怎么现在整整八千人的大军全听大少爷的了?”
华六啧啧道:“大少爷可真是神了,你是不知道,刚才小的一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明明是咱们烧了人家的船,害得人家的大军折损了两万多人,这到头来这些人还全听大少爷的,可真是邪了门了,就像当年的落河县一样,大少爷骗走了咱们杨家的一个杨家庄,老爷见人就说大少爷是骗子,可大小姐偏偏说大少爷对咱们杨家有恩,杨家庄是大少爷用真金白银买过去的…”
啪啪…
杨九抬手就是两巴掌给他们二人打在了脑门上,异常严肃的说道:“没事儿别特么的瞎咧咧,大少爷的心思也是你们这两个憨货能想得明白的?”
说到这里,杨九的声音顿了一下,嘿嘿笑道:“安安心心的跟着二狗混就是了,少不了你们两个好处,可比你们跟着杨正文混有前途多了,回头等二狗将你们杨家的人救出来了,我叫二狗出面,去杨家老爷哪里,将你们全都要过来…”
“此话当真!”
侯二刀和华六都高兴坏了,这事儿其实不用杨九说出来,他们心里全都清楚得很,特别是侯二刀和华六二人,当日刚刚进荣州府的时候他们抢了张继业和姜鲁州二人身上的钱,人大少爷说是归他们所有,就是归他们两所有。
在出落河县之前,侯二刀和华六这两个一辈子的杨家家奴,可是做梦都不敢想象自己能有上千两这么大的身家。
就他们二人现在手里的这么多钱,别说是在荣州府,就是蜀州这样的地方,随便挑一个村子,置办下土地,那也是富家一方的富户了。
大军继续开拔,一百里的距离,若是快马,也就两三个时辰的时间,如今七千多人的队伍,陈平本以为最少也要等到傍晚时分才能到荣州城下。
可惜,陈平还是错误的估计了这一群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丘八们到底有多大的潜力。
一个个的嗷嗷叫着报仇,只不过是下午的申时左右,大军便已经来到了距离荣州城很近的那个瑶山村。
这里陈平很熟悉,昨天的时候村里的聂财主家的二公子府试取中,还有人来请他吃饭的。
远远的看见了城墙垛子,罗旭早就激动了起来,心想,信王,本官拼死来救你来了,玛德,一定要把阵势弄大,多死点人才行,不然信王看不见本官的功劳,救得太过轻松,抵不了昨天的过,那就就完了。
心里这样想着,罗旭立刻大手一挥,高声道:“众将士听令,准备攻城,杀了张有正,杀了姜鲁州这两个逆贼,为邓将军,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报仇…报仇…报仇…”
士兵们打了鸡血,嗷嗷直叫,火急火燎的奔行了一百里地,等的可就是这手刃仇人的一刻。
目视着这一群拔腿就要去攻城的士兵,陈平再一次蒙圈了,震惊的嘴巴都成了o形。
真是握了个大草,我的个乖乖,这罗旭是猪啊,八千士兵很多吗?没有武器,又没有攻城车,投石车,云梯之类的攻城器械,你特么就这么去攻城了?
你这是带人去报仇,还是去送死的啊?
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喂喂喂…罗大人且慢…”
陈平楞了片刻,赶忙叫着穿过人群去追。
然而正在此刻,人权的正前方出现了一个面若刀削,身材不过六尺多高,一身锁子甲穿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子,此人阴沉着脸,张开双手拦在罗旭前面,大喝道:“罗大人三思…”
“三思?”
罗旭不干了啊,这个时候谁特么敢拦着他去救信王就是要害他罗旭全家人性命的仇人,当家也是老脸一寒:“周千户,你竟敢拦着本官为邓将军报仇?拦着本官要去为死去的将士们报仇?
哼…周立兴,本官有理由怀疑你是张有正和姜鲁州安插在我雨南大军里的细作,昨晚我西路大军在金刀峡遇袭,定然和你脱不了干系…”
“啊?”
人才啊,绝逼的人才。
见此一幕,陈平乐了,忽然发现这个罗旭能当上监军,还真不是盖的,就他这张嘴,特么分明死的都能让他说活了,就连那陈义辉在此人面前恐怕也是不能及之万一。
别人好心相劝,却被他弄这么大一个黑锅过来,害死两万多的将士,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要是被罗旭忽悠成功,就现在这群士兵愤怒的样子,这个周千户非得被活生生的撕了不可。
陈平一阵阵的感叹。
果然,愤怒的士兵们不干:“周千户,你我同为战友十载,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一个阴险狡诈的叛徒,你说,杨将军到底有那点对不起你了?你竟然要作出这等猪狗不如的事情,想当年你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步卒,要不是有杨将军的提携,你能有今天?”(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他是英雄(十四)
第一百五十三章他是英雄(十四)
罗旭这一手可谓是极为诛心。
面对士兵们愤怒的指责,不料那拦在人群前方的周千户依然是岿然不动,面不改色,朗声说道:“兵法有云: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
如今荣州城内有三千守军,自古攻城十倍兵,方可一战,如今我方之兵,不足一万,一无攻城之器械,二无天时地利之优,试问,何以战之,咱们又拿什么来战?空手夺白刃?用咱们的双手爬上那高耸的荣州府城墙吗?”
这人说话掷地有声,简直振聋发聩,一声声的质问,几乎是在一瞬间将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士兵们敲醒。
全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是一副完全没有主心骨的样子。
罗旭的脸上微不可查的闪过一丝尴尬之色,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依然还不死心,质声问道:“周千户,那依你之见,又该当如何?咱们这个仇,这个耻辱,说什么也不能不报…”
“是啊…此仇不能不报…”
刚刚平静下来的人群,又被这罗旭一句话给煽动了起来。
见此情形,陈平也是听得眼睛一亮,忍不住多向那个周千户看了几眼。
那周立兴也果然不负众望,就在陈平认真端详他之时,又听他胸有成竹的说道:“仇是一定要报的,这一路过来,末将深思,也颇为赞同罗大人的观点,这荣州之内,敢袭击我西路大军,有能力袭击我西路大军的,也就只有这荣州城里的三千兵马,既然咱们已经奔袭百里到了荣州城下,岂有有空手而归的道理,血债,当用血来偿…”
周立兴抛出来了推论,和报仇的前提,顿时,激动的人群又瞬间安静了下来,屏住呼吸,全都开始凝神静听。
随即,众人又听那人群前方的周立兴说道:“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修橹轒輼,具器械,三月而后成,距堙,又三月而后已。将不胜其忿而蚁附之,杀士卒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灾也。
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毁人之国而非久也,必以全争于天下,故兵不顿,而利可全,此谋攻之法也……”
周立兴说得头头是道,光听他的谈吐,便知此人不凡,不仅各种兵法烂熟于胸,还能够活学活用,智计百出,绝对是大将之材。
陈平站在距离他不远的人群里,直感觉后背一阵阵的发凉,心里一阵阵的庆幸,还好此人不是统帅,不然要是和这人正面对上,我这一趟,非死得连个渣渣都不剩。
陈平正感叹之间,接着又听周立兴说道:“兵者,诡道也,正所谓兵不厌诈,此战,不可强攻,只能智取,以末将之见,为了避免引起怀疑,咱们现在应该派出二千人先遣部队,乔装成难民,分百人为小队而入,混入城内,擒贼先擒王,约定在明日辰时,人最困乏之际,由一千人分别攻打张有正府和司理参军府。
届时,城防兵必定会前去支援,到时候,剩下混迹在城里的另外一千人马,火速拿下城门,咱们城外的五千多人,今晚好好休息,明日辰时,准时和里面的人里应外合,一举拿下荣州城…”
卧槽!
听到这里,陈平开始急了,额头上已经密密麻麻的冒起了冷汗。
麻痹的,这个周立兴太牛逼了,要是真如他所说的这么干了,这七千多个残兵败将,肯定明天就真能吹枯拉朽的拿下荣州府了。
丫丫的,关键是凿船烧船的人不是张有正啊,这就变成有心算无心了,三千城防军,肯定是分分钟被这七八千充满了愤怒的大军灭成渣渣啊!
到时候两边没两下就打完了,本少爷还怎么去救余佑章,还怎么去救杨家的人?
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打不了拉锯战,本少爷就没有机会乘乱逃走,到时候两边一场乱斗,又死伤不少,真相大白之时,知道昨天晚上凿他们的船,用火烧他们的人是本少爷,结果又拉着他们来攻城,本少爷肯定会被这群眼睛里全是仇恨的士兵活生生一口一口给吃得骨头都不剩的。
完了完了,这可如何是好,丫丫的,本少爷还以为遇到了罗旭这头猪,真实老天爷看了眼,忽悠两下,怎么着也要将这场战争打上个半个月的,可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尼玛大军都已经到了城门口了,你告诉我要智取…
你这还让本少爷玩个蛋蛋啊…
不行,本少爷一定要赶在这些人之前和武平钊这个真王爷见个面才行,只要他肯给本少爷顶着,咬死了说烧船的事是张有正干的,本少爷才不会被活剐!
可是,那武平钊都被本少爷害得要被人软禁,要被人杀了,他会给本少爷顶着吗?
丫丫的…不行,本少爷现在去找武平钊,完全是羊入虎口,完全是自动送上门去,肯定也会死得很惨的…
急…急…急…
这一刻,陈平是真的急慌了,麻痹的,三方全是敌人,张有正恨不得将本少爷抽筋剥皮,武平钊估计这个时候心里还不知道怎么恨本少爷呢,这几千大军要是知道了昨晚那事儿是本少爷干的,肯定是要将本少爷给生撕了的…
左思右想,终究还是没个头绪,这一刻陈平感觉自己有点是在作死了,一个劲的使劲的抓脑袋挠头。
然而,就在陈平作出这个不停挠头的动作之时,霎时间,原本和他站在一起的士兵,起码一下全都离开了他有五步这么远的距离。
有人激动的说道:“有了,有了,这个…这个百夫长愿意做先锋…”
“嗯?先锋?”
陈平一脸的茫然,左右看了看,正准备说话的,随即又感觉自己脚下一轻,竟然直接被几个士兵抬到了人群最前方,满脸严肃的说道:“周千户,罗大人,他…他愿意说先锋官…”
“哈哈…”
随即又见罗旭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拍着陈平的肩膀说道:“年轻人,本官果然没有看错你,这个时候,敢第一个站出来勇挑重担的,都是勇士…”
“勇士?勇挑重担?”
陈平一脸的愕然。
不过随后陈平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原来就是他自己愣神想问题的时候,大军正在挑选先锋官呢。
所谓先锋官,那肯定是要身先士卒,带领两千手无寸铁的人去攻打推官府司理参军府,还有夺城门这三个重担的。
这种事情,就凭现在的条件,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死亡率是极高的啊,几乎和送死没什么两样,傻子才会在这个时候举手毛遂自荐的…
“哦?”
陈平顿时反应了过来,先进城,不就有时间救人,有时间逃跑了吗?
卧槽,上天关上一扇门的时候,总会再多开一扇窗,这么有哲理的话谁说来的来着?嗯,不管是谁的,反正真特么的有道理。
陈平在心里激动坏了,不过脸上还是做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想周立兴看过去:“千户大人,末将当先锋官,那你呢?”
“本千户嘛!”
那周立兴的嘴角斜了一下,感觉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当然是留守大军坐镇,刚才众将士不都说了,要周某人暂代统帅之职吗?统帅岂能随便离开大营!”
哼…你牛,拽个毛线,都被本少爷一把火烧成这样了,还大营!等着吧,只要本少爷救到了人,直接从另外一个城门就逃了,蠢货才去帮你们夺取城门…
哈哈…
陈平在心里这样想着,可别提有多爽了,随后便是点兵点将了,当然了,自己的人是怎么也得带走的。
然而,正当陈平换上了难民的衣服,正准备进城之时,不知道躲什么地方去了的罗旭忽然在他面前冒了出来,连续在陈平肩上拍了三下,一脸的慈祥之色。
随后又小声在陈平耳边说道:“年轻人,本官看好你,别听那周立兴的,一会儿进了城,先救信王殿下,只要将这件事情给本官办好了,回头本官一定给你封个千户…”(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他是英雄(十五)
第一百五十四章他是英雄(十五)
哼…麻痹的,你傻,当本少爷也傻呢,堂堂的一个千户,岂是你说封就能封的?
心里冷笑了一下,不过陈平还是装做一副很受用的样子:“罗大人请放心,此行的任务,末将心里都明白,罗大人用心良苦,相信信王殿下一定会感念罗大人的一片赤诚之心,将来还望罗大人多多提携才是…”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去吧,去吧…”
罗旭甚是满意,又在陈平的肩膀轻轻的拍了两下:“年轻人,有前途,好好干,日后本官一定不会亏待了你…”
……
随即,陈平带领精挑细选的两千人,按照周立兴的安排,分成一百人一队,开始向荣州城而去。
当然了,要是按照陈平的意思,其实就他们现在这样群,被烧得黑乎乎的落水狗,本来就已经惨不忍睹了,活脱脱的一群难民,其实根本没必要再特意来装扮。
不过碍不过人家周立兴现在是统帅,说的话便是军令,总还是要意思一下的,不然人家这个新统帅岂不是会很没有面子,一番折腾,差不多在傍晚时分陈平带领的这两千才全部混进了荣州城内。
然而,就在今天白天的时候,按照陈平的推测,差不多要半个月左右才会到荣州府的直隶衙门的监察使,竟然只过了四五天的时间便出现在了荣州府的衙门内。
事情总是在精心安排的好的情况下一步一步,分毫不差的进行着,直隶衙门的陪审官出现,自然是来给从荣州六县城抓来的人定罪来了的。
这一场由人为精心制造出来的民乱,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已经到了水到渠成的时候,现在,唯一差的便只有最后一个因素,那就是顶罪之人,造成这场民乱的罪魁祸首。
每一步都不能少,这些罪人,等内乱平了之后,可是押送到京城去,迎接皇上愤怒一击的。
很显然,包括余佑章在内的六个县令,便是他们拿来顶罪的最佳人选,治县不力,百姓流离失所,激发民乱,扰乱社会稳定,倒卖官仓用于救济百姓的粮食资敌乱民军,阻碍雨南军平乱,害得朝廷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实属谋反之大罪。
这一桩桩的罪行,只要有一个被坐实了,不仅官当不成,可都要是要被砍头的,特别是最后一条,资敌乱民军,可不仅仅是砍头这么简单,可是要被满门抄斩的。
本以为有了贩卖粮食的买卖合约,要坐实这些罪名是很简单的事情,最多也就是走个过场而已,用一天的时间来审问这个案子,肯定会很顺利。
不料,翻出来了证据,其余五个县城县令的审问都进行得非常顺利,可一到了落河县县令余佑章这里就出了问题。
本来都已经心灰意冷,在铁证面前已经打好了准备认罪的余佑章一身囚衣站在审判台下,看见一个衙差送上来的证据和罪状,正准备要签字画押。
不料,他的目光在那张所谓的证据上扫过,顿时就愣住了,所谓的证据,不过只是一张买卖合约而已,从字迹和陈旧程度来看,余佑章可以肯定,这张合约,肯定是他当日卖粮食的时候亲手签过字的那张合约。
可是…可是…可是当日签字是自己亲手签下的呢?余佑章这三个字跑哪里去了?
余佑章下意识的楞了一下,忽而,他的脑子里突然又想到一件几乎已经要忘记了的事情。
差不多一个月之前,自己从城北的粮仓回来,遇到正急急忙忙跑来找自己的陈平,他一见到自己,就非常激动的问:“余大人,粮食卖了?”
随后,陈平又说这个合约由他来拟定,到时候自己只管签字就是了。
难道?难道这个合约是陈平动了手脚?
余佑章就算再傻,粮食虽然是自己卖了,货真价实的卖了,可现在可是牵扯到自己全家人身家性命的事情,他哪里还能认。
当即哈哈大笑,颇有几分狂士的味道:“我余佑章一心为朝廷,天地可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曾检查使,你拿这样的证据来要下官签字画押,你这是在侮辱本官,侮辱朝廷…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贪官,你们这群贪官,诬陷朝廷命官,本官要上奏弹劾尔等…”
“嗯?”
那正座上的监察使蒙了,实在是余佑章的反应和其他已经认罪了的五个县令出入太大。
当即叫人将所谓的证据呈上前来,展开一看,他顿时也是感觉一个头两个大,眉毛皱成了一堆,怎么这买卖合约签字的地方是空白的呢?
虽然都是诬陷,可这个证据可是要呈给皇上看的东西啊,要是这个所谓的粮食买卖合约没有余佑章的签字,便被人定了罪,而且这个被定罪之人还是朝廷命官,那这个笑话可就闹得大了。
这个张有正,怎么行事如此粗心大意。
难道现在来一个强行逼余佑章签字?
似乎,余佑章没那么傻吧?
监察使郁闷了,只能当即休庭,叫人将余佑章这一干罪人押至牢中,说什么明天再审。
退到后堂,张有正看着那张买卖合约,也是一脸的蒙逼:“不可能啊,在此之前本官可是清清楚楚的看了很多遍的,上面可清清楚楚的有他余佑章的签字,怎么今天就没有了呢?”
“你问我,我问谁去?”
曾监察使不悦道:“张大人,本官不管你是不是皇亲国戚,不过有件事情希望你能认清楚,这可是杨将军和周大人的大事,要是问题出在了你这个环节上面,回头别怪本官也保不住你…
哼…本官最多只能给你拖一天的时间,明天巳时之前,这批人必须要送往直隶衙门,午时大军便会进城,本官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明天,本官要看到一张真真实实的余佑章签字画押的证据,你要敢造假来糊弄本官,别怪本官一并拉张贵妃下马…”
“你…”
简直欺人太甚,张贵妃都抬出来威胁了。
张有正一股怒火冲到了喉咙口,有暴走的趋势,不过随即还是忍了下来:“曾大人放心,明天本官一定给你一个合理的交代…”
这就尴尬了,这曾监察使可不是李承基这样的糊涂蛋,动不动还要拉张贵妃下马,张有正可心里再有怒火也发不出来了。
转身走出府衙后堂,张有正的嘴角浮现出一抹阴邪的冷笑。
哼…不就一个四品的监察使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敢在老子面前拽,敢顶撞我张有正,老子今天晚上就去杀了信王和含山公主,明天大军进城一阵乱杀,看你曾监察使怎么交代。
哈哈…老子玩不死你…还要拉我妹妹马下,就凭你也配?(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他是英雄(十六)
第一百五十五章他是英雄(十六)
没有人能拦得住时间的脚步,一切都显得如往常一样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到了晚上,张有正回到家里和那个年老珠黄,脸盘很大的妇人一起吃了个饭。
饭桌上的气氛很凝重,没有一个人说话,一张张沉闷的脸,似乎都在传递着一种努力压抑着的愤怒和仇恨。
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都给人一种渗人和怪怪的感觉。
家里的下人都知道,这股沉闷得几乎要让人喘不过气的压抑气氛是因为后院里那个一直躺在床上的大少爷,只要他一天不活过来,这个家,就永远不可能正常。
吃完了饭,张有正又习惯性的来到后院坐在了那张上面躺着一个年纪不过十七八岁,身材微胖的年轻人床前。
认认真真的看着那张一天比一天苍白下去的脸,张有正的心里前所未有的无助,他伸出一只枯瘦的大手,十分温柔的在张继业脸上拂过,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我的儿,你何时才能站起来叫为父一声爹?”
可惜,空荡荡的房间没有人回答他的话。
或许,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够回答得了。
眼前一片朦胧,张有正那张总是阴森森的脸上,豁然间浮现出了一抹慈爱的笑容,他想到了看着儿子呱呱坠地,看着他牙牙学语,看着他第一天叫自己爹的画面,这一切,似乎才是人世间最美好的事情,什么钱,权,和这种幸福相比,连个求都算不上。
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他亲眼看着一天天长大的儿子,躺在这里已经半个月了,他不会起来,也不会再叫他一声爹。
泪水从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脸上划落的时候,似乎雕刻着一种切肤的痛,在脸上留下了一条深深的沟壑。
张有正的脸上看不见一点点的悲伤,有的只是残忍和嗜血,还有那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杀戮。
他自言自语的说道,那种声音,仿佛是从地狱而来:“我的儿,你放心的走,伤害了你的人,为父都会让他们死得很惨,今夜,为父便会让一个王爷和公主来为你殉葬,到了下面,什么也别怕,万事都有爹给你顶着呢…”
“当家的…”
突兀的,那个脸盘很大的妇人走路没有声音,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张有正身后的。
她双目猩红,那种仇恨和杀戮,似乎比起张有正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别忘了,还有落河县城来的那个小杂种,不能让他逃了…业儿变成这样…”
“哼…”
张有正冷笑,一双空洞而涣散的眸子转过来向那妇人看过去:“不用妇人提醒,等过了明天,我会将那小杂种的全家,就连他十八代祖宗的坟墓都会挖出来鞭尸的…”
“呵呵…”
妇人对张有正的回答颇为满意,随即问道:“今天晚上什么时候动手?”
张有正道:“今晚子时…”
“今晚子时动手?”
同样的话,在荣州城里那片贫民区,那个不大的院子里,从一个只有十五六岁,面相颇为憨厚的少年郎口里说出来。
“陈先锋,周千户不是说要咱们明日辰时才动手吗?怎么子时就动手了?违反军令,可是要被杀头的?”
旁边一个二十多岁的百夫长疑惑的问道。
陈平是挠头的时候被视为毛遂自荐的百夫长,被临时安了一个先锋官的名头,而这个问话的彪形大汉,却是陈平亲自点出来的副官。
“卧槽!”
陈平也不客气,满嘴飙脏话,学着之前那个周立兴说话的样子说道:“兵法有云,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事急当从权,再说了,咱们今天晚上不去攻打州府和那个什么张有正,姜鲁州的宅子,明天你们谁去夺取城门?翟兄,你去?”
“不不不…”
那被叫做翟兄的大汉一个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咱们手无寸铁,去夺取城门就是送死,陈先锋,你可不能害俺…”
出来混的,果然没有一个是傻的,经这翟副官一说,全部人都是一双双哀求的目光向陈平看过来。
很明显,尼玛这手无寸铁的,谁也不想去夺取城门啊!
“哈哈…”
见此一幕,陈平乐了,哈哈大笑道:“那不就结了,既然大家叫我陈某人一声先锋,当然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的,岂有让兄弟们去送死的道理。”
说到这里,陈平的声音顿了一下,清了一下嗓子,又一次学着周立兴的样子站在人群前面说道:“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你们说,一个推官府上能有多少人?顶天了,加上家将,护院,下人,最多不超过三百人,咱们两千人?大家算算,这仗咱们要是还打不过,那就啥都别玩了,赶紧收拾东西回家种地去吧…”
众人听得眼睛一亮,那翟熊刚说道:“妙啊,陈先锋妙计,咱们两千人去打一个推官府,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哈哈…翟兄说得对…”
陈平接着又说:“咱们子时准时攻打推官府,时间把握在一个时辰之内完成,兄弟们一定得记住了,不能放跑一个人,不能留下一个活口,不然人家出去搬了救兵,咱们就等死吧,打完了推官府,咱们丑时准时去打司理参军府,同样,咱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寅时攻打荣州府府衙…”
“啊?”
有人不解了:“不说好的只打推官府和司理参军府吗?然后咱们就去夺取城门?”
日!
陈平瞪了这个问问题的士兵一眼,飞起一脚就踹了过去:“你是猪啊,特么的府衙里有兵器啊,咱们搞不到兵器装备,明天辰时拿什么来夺取城门?再说了,州府的银库,难道兄弟们就不心热?等着留给后面的人来拿吗?
特么的,就你这种蠢货,以后不能说是跟着陈先锋混的,你以为我傻啊?这个明显是来送死的先锋,要不是因为油水丰厚,我特么还没娶媳妇呢,我会跑来送死?”
“哈哈…哈哈…哈哈…”(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他是英雄(十七)
第一百五十六章他是英雄(十七)
一听说要抢州府的州府的银库,这群人顿时全都活泛了起来。
就连那个被陈平一脚踢到地上坐着的士兵都咧着嘴嘿嘿的傻笑:“那陈先锋,推官府和司理参军府呢?咱们抢不抢银子?”
“卧槽!”
陈平飞起又是一脚给这个找揍的傻帽踹了过去:“你特么就不知道低调一点,悄悄的抢了放自己兜里吗?兄弟们都给老子记住了,本先锋没说过让你们抢,但也没说过让你们不抢,谁要是都像这个憨货这么蠢,回头别说是跟着本先锋混的,被先锋丢不起这个人…”
“哈哈…陈先锋…陈先锋…誓死追随陈先锋…”
重利之下,果然是人心归一啊!
三言两语,陈平分分钟就坐位了他这个先锋官的位置,士兵们开始躁动了,这一刻,可是当了真的要跟着陈平混了。
丫丫的,谁要是连这种足智多谋,又时刻想着往兜里捞好处,还不刻薄兄弟们的领将都不死心跟着,那可就真是脑袋秀逗了。
看见这一个个跃跃欲试,嗷嗷叫着恨不得现在就去抢张有正的士兵们,陈平的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了极大的成就感。
心想,这带兵,鼓动士气也不难嘛!
自我陶醉了一番,陈平脸色一沉,接着又说:“还傻愣着干什么啊?自己搞自己趁手的家伙啊,难道真准备空着手去十个打一个?”
众人不解:“什么家伙?武器不是待会儿直接去抢吗?”
“抢你大爷!”
陈平飞起一脚又给挨得最近的一个士兵踹了过去,指了指外面的矮墙:“尼玛搬砖总要掂一块儿过去吧,两千人,一人扔一块儿板砖也能砸死好多人了,速战速决懂不懂?全都保护好自己,别有命抢钱,没命花钱…”
“对对对…陈先锋思虑周详…”
接下来陈平就傻眼了,只见两千抓瞎的丘八们,分分钟已经将原本就不高的矮墙都拆了个精光,原来那里搭建着一些给难民们遮风挡雨的棚子都拆垮掉了。
害得一个个的难民爬出来,还没弄懂什么情况。
……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半夜的子时,张有正和姜鲁州的府邸是陈平他们几个之前在荣州府里的时候就早摸清楚了的。
安静的街道,看不见一个行人,夜黑风高,颇有几分烘托气氛的味道。
整整两千人,一个个的人手抡着一块板砖直接向香棠街那边的张有正府邸而去。
陈平和杨九爬上院墙看了一下,视野里,只见安安静静的张府,大多都是一片漆黑,只有不多的几个房间有火光传来。
杨九飞身进了院子,打开大门,一群轮着板砖的大汉立刻就像是出了巢穴的蚂蚁,黑压压的直扑张府的各个角落而去。
见此一幕,陈平还忍不住叮嘱:“不能留活口,千万不能留活口…”
“陈先锋放心,我等一定做得干净利索…”
一群人刚刚杀进去,不一会儿,里面还没有叫喊声传来,忽而陈平的耳朵一动,好像听见距离这里只有两三百米的地方有隐隐约约兵器相交的声音传来。
卧槽,不会中了埋伏了吧?
陈平大急,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九叔,你耳力好,你听听是哪里在打?可是有援兵来了?”
杨九凝神听了片刻:“是距离咱们这里两条街的方向,若是没有听错的话,应该是知府大人府上?”
“知府大人府?卧槽,不会这么巧吧?张有正今晚去杀信王去了?”
杨九点头:“还有弓弩的声音,应该是的…”
二人说话之间,顿时便听见张府的院子里开始有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传了出来。
那家伙,不一会儿整个院子里就全是浓浓的血腥味儿,有种让人作呕的感觉。
见此情形,陈平不得不在心里给这两千汉子点赞了,兵就是兵啊,杀起人来就是专业,没有一个说是因为女人啊,小孩儿什么的就下不了手。
里面的人杀得痛快,张府的主力其实都被张有正带去杀信王去了的,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
当然,这是陈平没有预料到的,谁知道也是这个点,张有正去杀信王去了呢?
不一会儿,黑漆漆的院子里有人走了过来:“大少爷,得手了,这是张继业的人头,小的亲自坎下来的…”
陈平吹亮了火折子,凑近一看,确认无误之后冷笑道:“玛德,让张有正给跑了,人头留着,等天亮的时候本少爷拿来恶心他…快去叫人,动作麻利一点,咱们还有两个地方呢,九叔,你去李承基府上那边盯着点,有什么情况随时来报告,我现在带人去灭姜鲁州和救余大人…”
“好…”
……
这一夜,整个荣州府简直是惨叫声此起彼伏,血撸漂泊,夜风卷起浓浓的血腥味洒满整个荣州城,吓得连狗都不敢叫了。
不得不说,陈平这个布局看似精妙,实际上简直烂到了极点,子时带着两千人大张旗鼓的去灭门,夜半三更的,整个荣州府都是一片安静,随便一个惨叫声都能传出去好几里地的,别说周围的人能听见,就是守城的将士和士兵也全部能听见。
说到底,还是因为运气好到了极点,城墙上的士兵听见了这一声声的惨叫声,急冲冲的跑到一个百夫长哪里禀报:“邱百户,今夜城里有大动静啊,咱们要不要带人过去看看…”
那蹲城楼里半眯着眼睛打瞌睡的百户长冷笑了一下:“该干嘛干嘛去,难道你忘记了入夜的时候张大人传过令下来,今天晚上无论城里有多大的动静,有多惨的叫声,咱们都不能动,只做好两件事情就是了,守好城门,不放任何一个人出去即刻…”
“哦…”
城墙上的士兵又朝火星点点的荣州城看了一眼,随即便不在理会。
当然了,这是陈平不知道的事情,心里还以为他的计划妙到毫巅了呢,两千人吹枯拉朽的灭了张有正府,又灭了姜鲁州府。
张有正哪里基本没遇到什么抵抗,到是在姜鲁州哪里血拼了半个时辰。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匆匆忙忙爬起来的三百人,哪里是在张有正府里搞到了一千多件武器大军的对手。
只不过是多耗费了半个时辰的时间而已,姜府便被灭了。
随即,大军继续朝荣州府衙门开拔。
然而正在这时,一直在李知府宅子那边打探情况的杨九突兀的出现在了陈平身边,面含焦急道:“二狗,不好了,李大人府被破了,信王的侍卫也几乎死伤殆尽…”(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他是英雄(十八)
第一百五十七章他是英雄(十八)
“什么,李承基府这么快就被破了?府里的护院和下人呢?信王和含山公主的护卫这么没用?”
陈平脚步一顿,也是急心了慌,什么时候破不好,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破,余佑章和杨家的人还没救呢。
“二狗,咱们管?还是不管?”
杨九见陈平楞半晌没说话,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救,怎么不救,我还要信王给咱们背黑锅呢,信王和含山公主要是死了,咱们陈家庄的人在落河县绑了官府的衙差就是造反,等这边真相大白了,害得雨南卫大军折损了这么多人,咱们会被朝廷追杀到天涯海角的,整个天下都再无咱们的容身之地,事情已经到了现在这样,只要信王和含山公主不死,这个黑锅他两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
时间紧迫,根本就来不及细想,陈平回身看了一眼跃跃欲试要去府衙抢银子和装备的大军,他心里也是一阵阵的肉疼啊。
说句实话,堂堂一个州府的银库,油水是肯定不会少,可是再不去救武家兄妹,那可就什么都玩完了。
两相权衡之下,陈平狠狠的一咬牙,当即一狠心喊道:“兄弟们,大事不好了,城里的兵马已经注意到咱们了,擒贼先擒王,咱们现在必须要先去杀了张有正,让城里的兵马群龙无首,不然就被人包饺子了,走,兄弟们,大军向西城开拔…”
“啊?”
那众人一脸的失望之色。
顿时,有人不干了:“不是说好了等抢了州府衙门的银库,咱们再一起去杀张有正,夺城门吗?陈先锋,军令如山,岂有朝令夕改的道理…”
“就是,陈先锋,你莫非是想独吞了那州府银库的笔银子,让兄弟们去拼死拼活,到头来好处让你一个人给捞了,哼哼…你这心未免也太黑了一些吧…”
“陈先锋,做人可没有你这么做的,周千户给咱们的任务就是拖住城里的兵马,只要咱们攻打府衙,城里的兵马自然也会分兵来救,到时候城门上自然空虚,大军打进城来报仇,自有周千户会亲自砍下那张有正的人头,又岂劳我咱们去动手…”
又一个被金钱冲昏了头脑的百夫长喊话道:“出尔反尔,你之前自己都说了,现在张有正已经注意到咱们了,人家肯定是做好了准备,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咱们现在只有两千人,人家三千武器装备极好的城防军,而且这荣州府还是他的地盘,只要招呼一声,有的是人手参加进来,到时候人是越打越多,咱们这两千人去了就是去送死,陈先锋,想要独吞那笔钱,也不用吃相这么难看吧?”
“哈哈…陈先锋,你拿咱们当傻子玩呢?”
……
高高的火把,将整个街道照得透亮,面前一个个怪异的嘴脸,一句句弯酸的话,让陈平的心里升起一股浓烈的无助感。
直到这一刻,他才深刻的认识到,为了利益集中到一起的人,可以有短暂的团结,终究不会长久,当利益发生了冲突的时候,没有人会是真正的傻子。
“哈哈…”
面对人群里一个个恶毒的嘲讽和猜忌,陈平笑得十分的豁达。
当然,这份豁达里还隐藏了一份浓浓的无奈,他挺直了腰板站在人群前面,大义凛然的高声说道:“好,既然兄弟们不愿意跟着我陈某人并肩作战,多说无益,我陈某人也不拦着兄弟们发财,想要去发财的,自去便可,愿意跟着我去杀敌,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的,就自行跟上,兄弟之情,手足之义,此仇不共戴天,又岂有假手余人的道理…”
说道这里,陈平的声音顿了一下,烈烈的夜风撩起他的发丝,猩红的火光照在他那张肤色麦黄,又带着几分憨厚的脸上,给人一种悍不畏死,为了兄弟之情,甚是可以不惜牺牲性命的血性汉子形象。
不,应该说,这才是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作为一个军人应该有的血性,嫉恶如仇,视金钱如粪土。
突兀的,在这一片火把燃烧着噼里啪啦声响的夜风里,他那极不出众的身材,在众人眼里,似乎被无线放大了起来。
铛…的一声。
陈平抽出那把他从姜鲁州府上抢来的腰刀,高高的聚在空中,泛着烈烈的寒光,异常郑重的说道:“就算只有我陈某人一人,我也要去为兄弟们报仇,此仇不报,对不起天地良心…”
忽然,陈平扭头朝身后的一个地方看了一眼,面有急色,根本就不等大军里的人说话,他依然转身就向着黑漆漆的街道开跑。
可是跑了两步,他的脚步又猛然一顿,转身,双手抱拳,对着大军非常真挚的行了一礼,异常真诚的说道:“兄弟们,算我陈某人求你们,攻破府衙的时候,可千万不能杀监牢里的任何一个人,因为那里面有一个是我陈某人的亲叔叔,我怕你们杀错了,还望诸位别让我陈某人背上一个不孝的骂名…”
因为那里面有一个是我陈某人的亲叔叔,我怕你们杀错了…
这一声,久久回荡在火光冲天的街道上,似乎带着一种魔力,在整整两千大军的耳边回荡不休。
金钱?亲情?手足之义?
到底哪一个更加重要。
似乎,陈平选择了最后一个。
很快,他那个不高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黑漆漆的尽头处。
军人,士兵?
终究过着的都是刀口上舔血的营生,那一句你们不去,我陈某人一个人去,似乎触动了不少人的内心。
或许,自己如果有这么一个兄弟,起码不担心死后没人为自己收尸,如果自己死后,也有这么一个宁愿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为自己报仇。
或许,这是万金难求的情分。
“陈先锋,等我,我跟你去…”
“等等我,我跟你去…”
“为兄弟们报仇…算我一个…”
……
军队里终究还是有把兄弟之情和手足之义看得比金钱更重要的血性汉子。
整整两千人的大军里,呼呼啦啦的挥舞着大刀跑出来了四五百个扬着大刀的队伍。
他们跟着陈平的脚步,义无反顾的冲进了黑夜里。
“大少爷…”
侯二刀和华六本来也是要跟着过去的,可是当他们冲过去的时候被杨九无情的拽了回来:“不准去…”
“为什么,大少爷一个人去,会死的…”
那几十个从落河县跟来的下人们急了:“我家大小姐叫咱们来,就是保护大少爷的,大少爷要是没了,咱们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大小姐…”
杨九忍不住向那个漆黑的街道看了一眼,眼镜里似乎有一星半点似有似无的泪光在煽动。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咱们没得选择的,信王的生死交给大少爷,可余大人的生死大少爷交给了咱们,如果信王真的死了,那么咱们整个陈家庄就只能靠余大人了,希望虽然很渺茫,可也是唯一的希望不是…”
信王和含山公主不能死,同样,余佑章也不能死,杨家的人也不能死。
余佑章若是死了,他陈平今后有什么脸去面对余厚德,有什么脸去面对那个每年的腊月二十三都会给他寄信来问他要生日礼物的丫头余露雪。
他陈平拿什么来回报余佑章一心一意的护他陈平,护他陈家庄这么多年的平安。
这份恩情,这么多年来,陈平从来没挂在嘴上过,可都是深深的记在心里,有些恩情,得还,即便是用命来还,陈平也在所不惜。
可以这么说,没有余佑章,就没有他陈平的今天。
昔日那个杨家小小的家奴,若是没有在那场武朝三百零二年腊月二十三那场大雪的夜里遇到那个走迷路了的小姑娘,即便他陈平再如何的多谋善断,也不会一路顺风顺水的崛起得这么快。(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他是英雄(十九)
第一百五十八章他是英雄(十九)
两权相较之下,陈平只能将余佑章和杨家的人安危交给杨九和那一群从杨家带出来的下人手里了。
总的说来,刚才那一番颇有煽动性的话陈平自我感觉还是很良好的。
奋不顾身的往前冲,冲出去了几个巷子,再回头一看的时候,目光在身后叫喊的人群身上扫过。陈平顿时又开始在心里暗骂了,玛德,电视里果然都是骗人的,人家这么一煽情怎么着也得拉来几万人,可我陈平一煽情,整整两千人的大军,就来了三百人。
没办法了,三百人就三百人吧,总比没有强了。
正面冲突的仗是没有什么技巧可以讲的,总的来说还是得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来拼死肉搏,获得生存的希望。
前面的打斗声在耳朵里越来越清晰,陈平的脚步放缓了一下,小声吩咐道:“兄弟们,都安静一点,千万别弄出声音,咱们现在手上只有长刀,没有弓箭,必须要靠近敌人做近身搏斗才有胜算,只要敌人的弓箭失去作用,一个时辰,咱们只要坚持一个时辰,城外的大军就要开始攻城了,到时候咱们就胜利了,砍下张有正的狗头,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令行禁止,这个时候能跟上来的,肯定都是将死生置之度外了的。
再说李承基府邸这边,张有正几乎是动用了他暗藏在荣州城里所有的势力,自己擅养的打手和护院,城里的地痞恶霸,外加从三千城防军里精挑细选的五百个悍卒。
此行来杀信王和含山公主,当然是抱定了必杀之心的。
当然了,搂草打兔子,顺手再灭掉一个李承基这个没用的糊涂蛋,只不过是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
反正事后都是要推到明天进城的大军身上,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因此,这一千武装到牙齿的队伍,全都象征性的蒙着一块黑布面巾。
从子时打到卯时整整用了三个时辰的时间,李承基的府邸的大门终于被破了,李承基府上上下下三百多号护院和下人也几乎损失殆尽。
当然,信王随身携带的护卫,经过十乡菜酒楼一战,还剩下的五六十个一等一的高手,这个时候也都只剩下了十来个人。
放弃了前院,退守二进院子。
可惜,没有大门的二进院子更加难守,几个冲击下来,又是死伤一片。
再次放弃二进院子,算上没有战力的,还能喘气的,总共还剩下不到三十个人,全都退守到了最后的后宅里。
已经是退无可退了。
还能动的人都已经浑身是血,拿着刀的手都颤抖,伤是其一,最为关键的还是长时间的拼杀,已经耗尽了最后的力气,就现在这个状态,再打上两个回合,别说杀人了,恐怕是连拿刀都拿不起来了。
“五哥…小蟾…咱们今天晚上是不是得死在这里啊?”
人群的正中间,看着四周包围得水泄不通的蒙面人,武袖雅这个从小在深宫里长大的娇花,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了那种死亡距离自己只有咫尺之遥的时候那种从骨头里升起的畏惧和绝望。
那个一身粉红色衣裙,面色十分灵秀,右手握着一把软剑,以前杨九说过她的武功比他还高的丫鬟小蟾此刻同样是一脸的疲惫。
那张粉嘟嘟的小脸蛋,全是苍白之色,不仅如此,衣服上也有多处被利器划破,留下了一条条猩红的血渍,很是狼狈。
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武袖雅,挤出一丝很难看的笑容:“公主放心,有小蟾在呢,小蟾会保护你的周全…”
武平钊这个王爷都已经提刀上阵,腿上,肩上全是刀伤,不过,王爷就是王爷,即便是已经到了绝地,他的脸上还是保持着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和优越感。
看着四周的蒙面人,他的声音极为冰冷的说道:“张有正,你就是蒙着面,本王也知道是你,你可知道,谋杀一个王爷和公主,就连你那个在宫里做妃子的妹妹也保不住你?”
“是吗?”
四周的人群里走出来一个六尺多高的中年男子,那双空洞洞的眼眸,给人一种没有此人好像没有生命一样的恐惧,他的声音好像是从九幽地狱传来:“难道信王不知道我雨南地区已经闹了三年的民乱了?放心,信王和含山公主死了,明天平乱大军入城,本官会为你们报仇的,嗯?屠城,本官屠掉整个荣州城的百姓来为你们二位报仇怎么样?
哈哈…呈上十万乱民军首级,这么大的功劳,不知道皇上会给我张某人管升几级呢?我觉得,就凭我张有正的这份功劳,再怎么不济,调进京城做个侍郎这样的四品官是跑不掉的吧?”
乱民?屠城?
当这个暗藏的阴谋**裸的被摆到明面上来,总让人有种天方夜谭,不可思议,又感觉毫无人性可讲的残忍。
“你…你们?你们竟然敢干出这等伤天害理,猪狗不如的事情,这个事情杨棹和周正国也有份?”
武平钊何等人物,哪里需要像陈平这么冥思苦想都找不到关键点,当即震怒道:“那这三年的广汉地区的民乱,也是你们这么干出来的?所谓的胜利报功,都是杀的老百姓的来充数?”
“啊…哈哈…”
张有正仰天大笑,一副胜券在握,得意忘形的样子:“杀良冒功?我的信王,你不会到了现在才知道吧?整个天下,天天捷报连连,你不会真的以为胜仗是这么好大的吧?不杀良冒功,怎么怎么发财,怎么有功劳升官?
你看看那帮西北军的傻子们没有杀良冒功,打了败仗,不仅皇上怪罪,满朝文武不满,就连整个天下的百姓都都骂他们是废物,相反,有人说过咱们雨南军是废物吗?没有吧?
哈哈…你要是乖乖的待在京城里不出来,兴许还能多享受几天的荣华富贵,可是现在嘛,你已经知道了真相,即便本官不杀你,杨将军和周大人也不会放过你的…”
“你…”
武平钊脸色巨变。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张有正告诉了自己这个王爷这种事情,那可真是安了必杀之心,正如他所言,即便他不杀,杨棹和周正国也必来杀之…(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他是英雄(二十)
第一百五十九章他是英雄(二十)
武平钊巨震,直到这一刻他才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生死一刻的恐惧,就连他的脸色都在这一瞬间变成了煞白。
“五哥…咱们真的要死了吗?可是,可是秀雅还不想死…”
武袖雅不敢去看四周那一个个蒙着面的恶魔,她伸出一直娇嫩的小手,轻轻的摇晃着武平钊那支早已经伤痕累累的手臂。
那种依赖,是从小到大的养成的习惯,她那双精美的眼眸深处,带着一种可怜楚楚的哀求。
“你呀你…”
武平钊的心里涌起一丝苦涩,抬起另外一只手在她粉嫩的小脸蛋上捏了一下:“不怕…啊…有五哥在呢,五哥会保护好你,妹妹,记住了,咱们姓武,咱们姓武的人,任何时候都不会向别人像条狗一样的哀求,我们天生就要高人一等…”
“嗯…”
武袖雅婴鸣般嗯了一声,不过她知道,这是她这个五哥最后的交代,武家的人,即便是死,也要站着死,这不关乎胜与败,而是一种皇家的人经过帝王教育,从小在养成在骨子里的尊严。
豁然间,她整个人气势一变,像一只高傲的天鹅,昂首挺胸,鸟瞰周围这些将要她性命的洪水猛兽,朦胧的视野里,高高亮起的火把,噼噼啪啪的爆鸣声,似乎,死亡在这一刻,已经不那么令她感到害怕。
小蟾的软剑在空中挽出一片剑花,带起一阵血雾,有点像迎着春风绽放的玫瑰,似乎,这是生命在最后一刻留在时间的美丽,猩红得让人有点反胃。
所有的侍卫都冲了出去,凌乱的打斗声,满地的血迹,即便是这样,也没有一个人投降。
一个人倒下,身后那个瘦弱的蓝衫男子从地上抓起了一把长刀,奋不顾身的冲进了战场里。
他临死的最后一句没有说什么对不起父母养育之恩,而是高声的嚎叫:“师父,徒儿去了,徒儿没有丢你面子,除了杨家藏里的那一次,徒儿没有再给人下跪过一次,即便是现在,徒儿也是站着死的,如果你一会儿来了,记得帮徒儿收尸,将我的尸体带回落河县,我生在那里,也要埋在那里,对不起了,师父,徒儿临死了还要给你添这么大一个麻烦…”
这一声声的师父,叫得情真意切,让人闻之落泪,一种莫名的悲伤,被他这一声师父叫得瞬间充斥在了这个不大的后院里。
“不…”
武袖雅的视野更加朦胧了,一朵朵红色的玫瑰绽放,都代表着又一个生命逝去。
这种痛苦,这种残忍,这种无助,都在一次又一次的击溃她弱小的心灵。
“师父?师父?他到底有什么好?”
武袖雅喃喃自语:“先生,为什么临到死了,你还念着你那个骗子师父,他,到底有什么好…”
可惜,没有人回答她这个问题,耳边全是一片惨烈的打斗声。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终于还是悄悄滚落了一滴,朦胧的视线瞬间变得清晰起来。
豁然间,她的耳朵一动,一个充满了男子气概,似乎还带着几分稚嫩的声音传了过来:“谁让你死了?谁要你死了?谁要帮你收尸了,为师没让你死,你便不能死,这辈子,你若想要魂归故土,给我自己走着回去…”
这个声音由远及近,只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武袖雅那双几乎充满了绝望的眼眸里,看见了一个七尺多高,面容憨厚,穿着一身难民衣服的少年郎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
这少年郎双眼通红,手里握着一把在黑夜里泛着寒光的大刀,身材不算很高,不过才七尺多一点而已。
可是,这一刻,在武袖雅的眼里,却是异常的高大雄伟,好像是一个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彩祥云而来的天兵神将。
根本没有一点点停留的时间,声音一停,便已经看见那人提刀杀进了人群当中,接着又是一阵血光四起,叮叮当当。
围攻着武袖雅他们的这群黑衣人节奏被打乱,有人叫道:“不好,有援兵…”
“援兵吗?”
张有正朝那个从后面杀进来的少年郎看了一眼,立刻,嘴角上那抹阴森的笑容又浓了几分:“哈哈…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本来还说让你多活几天,不过既然你要找死,本官成全你便是,来人,将这人给本官坎成肉泥…”
“杀…”
啥时间,大批的人群立刻向陈平扑杀了过来,又是一片刀光剑影。
“哈哈…海大无边天作岸,山登绝顶我为锋,博命式…”
不料,这个杀进人群里来的少年郎却是越杀越勇,直接中门大开,直接一命搏命的打法,一瞬间手里的长刀已经绞杀了十来个蒙面人。
“先生,那个少年郎可是你师父?”
小蟾挡开敌人一刀,借力拖开赵颂向身后滑出去两三步:“厉害啊,没看出来你师父竟然还会武功…”
“师父…你怎么来了…”
赵颂大急。
“哈哈…来看你是不是又犯傻了啊,没用的东西,师父教你的东西都学狗肚子里去了吗?手下三百人,竟然还打不过一千人,为师的数学之道,可不是你这么学的…”
声音顿了一下,又见人群里的陈平长刀横出,绞断迎面而来的三根长矛,接着又以一个极为调转的角度斜身刺去朗声道:“夺心棍:四肩平势各中奇,神出鬼没不易知…”
刷…大刀刺进心口。
顿时,又是一个蒙面人应声躺下。
“数学之道,你的数学之道是什么道理,便是三百人打不过一千人就是错了?”
小蟾匀了一口气,又是一个起落杀进了人群,要向陈平这边靠拢。
“哈哈…我的数学之道,岂是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能够理解得了的,此道:可算天地规则,可算万物更替,还可算乾坤斗转,你们整整三百人,连一千人都拿不下,可当真是丢人…跟着含山公主的小丫头,你跟错了人,等过了这一茬,干脆回头嫁给我那好徒儿,你两修得同床福,自然可以学习为师的数学之道…”
“你…”
小蟾被呛得不轻,回头看了满脸激动的赵颂,一抹少女的羞红瞬间涌上脸颊,在这杀机浓烈的院子里,倒也别是一番好风景。
话里话外之意,便是本公主肚子里没货了?
含山公主回过神来,俏脸一噘:“小流氓,你敢说本公主蠢…哼…等过了今天,本公主新账旧账和你一并清算…”
“好啊…来啊…小爷等着呢…”
陈平呼呼喘了两口大气,猛然提刀,竟然发现手都已经有些用不上劲了。
当即又见敌人一刀迎面劈来,陈平连忙闪身避过,却还是满了一点,刀锋划肉而过,在左肩上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咳咳…”
说句实话,这一边打架,一边说话,还真不是人干的事情。
一杀进来,陈平之所以这么说话,完全是为了调动里面的人的求生**而已,扫除他们的恐惧,要让他们知道,本少爷是有准备而来的。
人在绝望的时候,迎来希望,那种激发的潜能,是非常巨大的。
“师父…”
见陈平受伤,赵颂看得心里又是一紧。
“哈哈…”
张有正仰天大笑:“死…今晚,你们都得死…”
“哈哈…”
陈平也是跟着一笑:“谁生谁死,咱们待会便知…哈哈…看我召三百天兵来降住你…人呢?还不现身…”
有援军?
众人心里升起一丝希望。
就在此刻,陈平的声音刚刚一停。
果然,外面的街道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高声喊道:“陈先锋,我等来助你,张有正,洗干净你的狗头…”(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他是英雄(二十)
第一百六十章他是英雄(二十)
“找死…”
张有正的嘴角斜了一下,阴测测的冒出来这两个字。
场面早已经打成了一团,自不存在撞上弓箭手的情况,高高杨着大刀的队伍,在摇曳的火光下,可以清晰的看清楚他们一个个的全都赤红着双眼,充满了怒火,不,更像是一种燃烧到最旺盛的仇恨!
是的,整整三万大军,被烧到只剩下八千多人,这是雨南军的耻辱,更是他们每一个人的耻辱,本应该死在战场上的将士们,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葬身火海,淹没江中,这是仇恨,兄弟们的大仇,不能不报。
铛铛铛…
短兵相接,顿时,这个不大的院子里,全是火星四溅,雨南军需要发泄,需要雪耻,如今仇人就在面前,哪里还有留手的道理。
“杀…杀死张有正,咱们要用他的人头,来告慰兄弟们的亡灵…”
“杀…”
“杀…”
……
三百个魁梧精壮的雨南士兵,在这一刻,拧成一股绳,在中间那个少年郎的带领下,一声声的喊杀声,有种撼山崩月之势,几乎震得整个荣州府都为之动摇。
没有一个人后退,全都是以命搏命的打法,杀死一个不亏本,杀掉两个赚一个,反正,这个时候能跟着陈平来这里的人,都是抱着必死之心才来的。
此消彼长,我强则敌弱,在这三百多人拧成一股绳,不要命的冲击之下,还剩下六百多人的蒙面人队伍,竟然渐渐有了溃败的架势。
“嗯?”
张有正终于开始正色了起来,眼睛死死的盯着打成一片的战场,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心道,荣州府里的难民什么时候都这么能打了?玛德,一个个都这么精壮,竟然连本官从城防军里挑选出来的悍卒还要厉害…
糟糕,难民?莫不是中了这个小杂种的计?他知道本官要杀他,带着人乔装成难民要反杀于我?最后推到难民身上去?
小杂种,好恶毒的诡计!
想到这里,张有正的目光又下意识的向陈平哪里看过去,耀眼的火光下,只这一眼,他的目光停留在陈平后背上捆着的一个渗透了鲜血的包裹上面。
他的瞳孔开始无限放大,那双本来就不聚焦的眸子,在这一刻,更像是一个噬魂的魔窟。
就凭他张有正的经验,他当然知道,那是人头,那个包裹里铁定的是人头。
人头?谁的人头?那个小杂种已经带人来杀本官来了,还能是谁的人头?
这一刻,张有正那张隐藏在黑布下面的脸,变得异常的狰狞,转身对旁边的一个手下吩咐道:“传本官的命令,叫姜大人火速再增派一千人马过来,乱民作乱,要杀李知府,本官身先士卒,在此平乱,如今身陷重围,让他看着办?”
“是…”
得了吩咐的手下火速离开。
随即,张有正的目光在中间被包围的信王哪里看了一眼,高声道:“杀,给本官先将中间的人全部杀了,那个…那个背上背着包袱的小杂种给我留着,本官要亲手活撕了他…”
“嗯?”
人群里累得够呛的陈平听见这话,心里也是一急,玛德,这个张有正还真不好对付啊,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还拉着信王不放,若信王真的死了,那本少爷即便最后砍下了张有正的人头,此行也是失败啊!
哼…忍,本少爷到要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陈平猛一用力,大招大风车式的刀法将身边的蒙面人逼退,伸手一搭在肩上一搭,顿时,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滚在他的脚下,他抬脚一踢,血淋淋的人头向张有正飞去。
就在这个时候,又听陈平扬天哈哈大笑道:“张有正,小爷送你个礼物,看看,保证你会喜欢…哈哈…举手之劳,可以不用感谢的…”
陈平的声音一停,那人头已经咕噜噜的滚到了张有正的面前。
“业儿…业儿,我的业儿…”
即便是张有正早已经在心里有所猜测,可当真等他亲眼看见他自己儿子的头颅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的心,还是顷刻间崩溃。
一双不算粗壮的手小心的将地上的人头捧了起来,那双空洞洞的眼睛,燃烧着熊熊烈火向陈平看来:“小畜生,你敢杀我的业儿,老子要抽你的筋,拔你的皮,要让你生不如死…”
“哈哈…是吗?那你来啊,看看是你拔小爷的皮,还是小爷像砍掉你儿子的脑袋一样砍掉你的脑袋…”
“杀…给本官杀了那个小畜生,谁杀了他,本官赏一万两银子…”
张有正仅存的那一点点理智,在这一刻,终于还是潮水般崩溃了。
人群开始朝这边拼杀,武平钊那边的压力减轻,陈平也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可惜,陈平虽然经过杨九手把手的教授武功整整五年的时间,可他自己真的不是练武的材料,练了这么久,也不过堪堪只能在杨九手里走过五十招的水平而已。
因此,在被成为主攻对象的时候,只不过坚持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陈平便已经感觉渐渐的体力不支,很多招式使出来,更是破绽百出。
那一身的难民衣服,也不知道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反正现在已经全都被鲜血打湿完了,活脱脱的一个血人。
难道小爷今天真的就要死在这里?
身上一处又一处的剧痛传来,陈平只知道下意识的挥舞着手里的长刀,不管怎么说,争取时间,一定要给杨九他们争取时间,即便是本少爷死了,只要杨九他们救了余佑章,肯定会过来的,到时候,只要信王不死,我的爹娘,我的家人,就一定不会遭到灭顶之灾。
他只知道不停的拼杀,那张早已经被血水覆盖了的脸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浮现出了一抹发自心底的笑容。
即便是能照亮半个荣州城的火光,此刻在他眼前也变得模糊了起来,人影从一个变两个,两个变三个,最后,变成了模糊的一片…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脑海,陈平的心里升起一丝无奈,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一句话一点都不假啊,即便是我陈平再如何机关算尽,也没有算到今天会死在这里吧…
哈哈…
陈平的心里一阵阵的自嘲。
没来由的,模糊的视线里,一个个无比清晰的人,平时总是想见到的人,在这一刻全都出现了。
那个总是文文静静的二弟,五年不见了,他还是如当年离开落河县城时那么高,他问:“大哥,吃饭了吗?我给你留着呢?
大哥藏打扫完了吗?我来帮你?
大哥家奴也真的可以读书吗?小玉要做一个专门给人沉冤昭雪,让天下再无冤屈的清官…”
那个虎头虎脑的三弟喊着泪跪在自己面前说:“大哥,我走了,这一跪你无论如何都要受,你得替我孝敬爹娘,撑起这个家,供二哥上学…”
陈平说:“好,大哥就专门负责给你们赚钱,没钱了,问大哥要,你两都出门在外的,可千万别苦了自己…”
还有那个雪地里走迷路了的小丫头,还有那个总是偷偷摸摸的给自己带点心来的小溪…
在这一刻,他们全都出现在了眼前。
陈平知道,这是幻觉,因为失血过多,引起的幻觉。
一幕幕的往事没来由的出现在脑海里。
可是,幻觉里是那么的美好,美好到他几乎不愿意醒来。
他的脸上始终带着笑,那种很幸福的笑,满足的笑,如果就这么死去,陈平也觉得他这一趟的穿越,已经弥补了上辈子没有来得及做的太多太多。
最少,他自己觉得没有白活。
他笑着说:“二弟,三弟,大哥尽力了,大哥没有辜负你们的希望,爹和娘都好着呢,咱们现在还有一个小妹,小妹长得特别可爱,就是老爱骑着虎妞去祸害庄里的人,还总是念叨你两,你两就放心吧,大哥已经给你们赚下了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够你两,够爹娘,够小妹花一辈子的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他是英雄(二十二)
第一百六十一章他是英雄(二十二)
“师父…”
“小流氓…”
“陈平…”
“陈先锋…”
……
听力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模糊,耳边好像传来了一片的人凌乱的叫喊声。
争取时间,争取时间…
陈平还在拼命的挥舞着手里的长刀,只要还没有倒下,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就不会停下来。
有人栖身上来啪的一下排掉了手里的长刀,大刀哐当一声掉在青石扑就的地板上,有叮叮当当的响了两声。
完了,刀都没了,这一下是死定了。
陈平在心里这样想着。
忽然间,又感觉有人在自己身上一阵阵的乱点,正在流失的生命精华,被忽然间停止了。
随后,又感觉到有人在焦急的摇晃着自己的身体:“二狗…二狗…醒醒?”
视线开始变得清晰起来,面前出现了一个脸脸都枯瘦的瘦高男子:“九叔,你怎么来了?余大人呢?”
“余大人?已经救出来了,在后面的,马上就会赶到,你就放心好了…”
杨九的眼睛里全是担忧,那种,好像是看见自己的孩子一样的心疼。
陈平转动着没什么力气的脖子,才发现,自己竟然被好多好多的人围着,有自己的徒弟赵颂,有那个鼻梁上有一颗若隐若现美人儿痣的武袖雅,还有那个总是感觉要高人一等的武平钊,还有那个老滑头李承基。
“张有正呢?”
陈平强撑着站起身来,才发现,原来是杨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带着人赶过来了,从人数上来说,自己这边暂时占优,张有正的人已经被压制到李府的外面去了。
目光在人群里扫过,陈平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九叔,你那边不是应该有一千七百人吗?怎么才过来了五百人,还有一千多人去了哪里?”
“哎!”
杨九叹息了一口气,扶着陈平:“这些都是自愿过来的,另外的那一千多人,抢了州府的银库,正在闹分钱,打起来了…”
卧槽!敌人还没来,自己竟然先打起来了?
糟糕,如果那一千多人不能用,就咱们这六七百人,一会儿张有正调来了兵马,一样会死。
“都给我让开,九叔,你扶我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陈平一步一个脚印的拖着极为虚弱的身子开始朝外面走。
围着的人群让人。
直到陈平一瘸一拐的走出去了几步,忽而,身后传来一个女子带着几分哭腔的声音:“小流氓…大骗子…你给我站住,你受伤了,而且伤得很重,你现在需要静养…”
需要静养?
陈平的脚步一顿,回过头来,才发现说话的竟然是对他一直恨之入骨的含山公主武袖雅。
她?堂堂的公主,什么时候开始关心我这个老百姓的生死了?是你特么的自己怕死吧?
哼…
陈平的嘴角斜了一下,发出一声很重的鼻音,心里升起一丝浓浓的不屑。
说句实话,他不相信一个曾经偷了自己的银票,还羞辱自己给她做苦力,做下人,还逼到自己跳江。
当然了,更何况这个女子还曾经和他在十乡菜酒楼哪里有过旧旧仇。
他不相信,一个永远把自己看得高高在上的女子会真的关心自己这么一个小人物的生死,她是公主,或许,在她心里,再多的人为她死去,都应该是应该的。
“呵呵…”
陈平裂出一口沾满了血水的牙齿笑了一下:“蠢丫头,好好的待着,男人的事情,什么时候要你来添乱了…”
蠢丫头?蠢丫头?
武袖雅楞在原地连续重复了三遍这三个字,她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一抹因为羞涩才出现的托红。
蠢可以翻译成天真,丫头可以翻译成可爱,那么连起来就是天真可爱了。
当着这么多的人这么叫自己,是不是有点太那个啥了?
哼…又占本公主的便宜,小流氓,等你伤好了,本公主再来和你新仇旧恨一块儿算。
“师父说蠢,那就说明咱们是真的很蠢,已经蠢到没救了,师父从来不说假话的…”
赵颂用一种近乎严肃的语气非常认真的说着。
“啊…”
武袖雅脸上的那抹羞涩肉眼可见的消退,这可真是丢死人了,她粉拳紧握:“先生,他说的是真的吗?他刚才确实在说本公主蠢到没救了?”
“很明显啊,咱们大家都听出来了的,妹妹,你刚才的样子确实已经蠢到没边了,被人骂了还笑,就连五哥我都是头一次见到…”
武平钊坐在旁边一根倒下的梁柱上,李承基正在哪里给他包扎着伤口。
“啊…”
武袖雅转羞为怒,转身就开始朝陈平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小蟾,给我剑,本公主要杀人…”
见此一幕,众人一片凌乱,武平钊无奈的摇了摇头:“哎,妹妹的反应怎么总要慢别人一拍呢…”
众人都草草的处理了一下伤势,全都开始朝前院过来,刚刚走进院子,顿时就听见陈平一声肆无忌惮的大笑划破长空。
“哈哈…张有正,你死定了的,今天谁来了都救不了你…”
“哈哈…”
院子外面传来张有正的嘲笑声:“你当本官是吓大的吗?你也不看看这是哪里?这里可是荣州府,也是你一个小畜生能撒野的地方?告诉你,本官的耐心是有限的…来人,给本官用火攻,通通给本官烧死他们…”
“哈哈…”
陈平依旧是一副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的样子,仰头看了一下天色,这个漫长的夜晚,终于来了辰时左右:“你拿什么来和小爷斗?不妨告诉你,你已经被团团包围了,信王和含山公主你也敢害?前来营救信王的三万大军,已经到了城下,只要辰时信王还不出城,他们准时攻城…到时候你会死得很惨…”
“是吗?”
张有正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更是吃了蜜一样甜,心想,肯定是杨将军来屠城冒功的大军来了,当即底气更足了哈哈大笑道:“你这么一说,本官到是不想现在就要你们的命了,或许,等你们所谓的大军来亲手将你们坎成肉泥,本官心里会更有快感…”
果然,张有正的话音还没有停,远处就有一个衙差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禀报:“张大人,不好了,不好了,你…你的府上昨晚被人灭门了…”
“什么…你说什么?本官的府邸本人灭了?”
张有正大怒,气得随手一刀就砍了这个来报信的衙差,随即问道:“小畜生,可是你干的?”
“哈哈…”
陈平强撑着疲惫的身体:“没错,正是小爷干的,张大人又何必多次一问,难道你看到张继业的人头,还能想不到你府上上上下下上百口人都被小爷全部杀光了吗?”
正说话间,院子外面,又一个黑衣人急冲冲的从后院中走来:“张…张…张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姜大人满门被灭,姜大人已经死了,小的…小的没能叫来援兵…”
刷…
张继业抬手又是一刀砍掉了这个报信的人的脑袋:“又是你干的?”
“哈哈…”
陈平也很干脆,有问必道:“你懂的,和你家张大公子一样,我这个人也有个怪脾气,喜欢先杀光仇人的亲人和身边的人,最后再慢慢的折磨死仇人…嗯…这样确实很有快/感…”
“你…”
张有正被接二连三的噩耗摧残的已经快脑充血了:“小畜生,你是第一个让本官想活生生的一口一口吃掉你的人…”
“哈哈…”
陈平继续嚣张:“彼此彼此…别着急,张大人,小爷这里也有一个规矩,想杀小爷的人,小爷总会提前将他杀掉,不然这晚上睡觉也睡不安稳,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他是英雄(二十三)
第一百六十二章他是英雄(二十三)
话说武袖雅提着一把软剑气咻咻的从后院跑到前院,远远的听见陈平的声音,想到竹溪码头那个橘香园里陈平满口的污言秽语,想到十乡菜酒楼里的憋屈,想到刚才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蠢,武袖雅的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小流氓,大骗子,本公主今天就要和你将所有的恩怨都一并清算…”
因为愤怒,她那张小巧精致的俏脸涨得通红,长长的裙摆,在沾满了血迹的过道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一阵细碎而又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陈平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非常艰难的缓缓将头扭了过来。
霎时间,映入他眼帘的,是一把在微微泛白的晨光里,崩射着耀眼寒光的利剑。
寒光真的很刺眼,照射得陈平的眼睛里全是一片泛白,甚至连那寒光的后面,一副气咻咻模样走来的女子都不曾看见。
忽然,他的身子一软,整个人直接噗通一身倒在了满地的血泊中之中。
浓浓的疲惫感仿佛一座巨大的山岳一样落在眼皮上,有点像是紧箍咒的感觉,陈平越是要用力睁开眼睛,眼皮就更加沉了几分。
“小…大…骗子…”
武袖雅急冲而来的脚步顿了一下,傻傻的看了一下手里的宝剑,又看了一下像一团烂泥一样趟在血泊中的陈平,她所有的愤怒,似乎都潮水般退了下去,有些局促的说道:“他…他…他死了吗?”
杨九伸出一个手指在陈平的鼻子上探了一下,随即好像一尊雕塑一样站在哪里,轻轻的摇着了一下头,有在嘴角上挂起一抹慈祥的笑容:“没,好着呢,只不过是睡着了而已?”
“什么?睡着了?”
竟然在这个时候睡着了?没看见本公主拿着剑来找你报仇来了吗?
小流氓…大骗子,你竟然在这个时候睡着了?是以为本公主真的不敢杀你吗?你就这么高傲的视本公主如无物?
武袖雅大怒,感觉到了陈平这是对她莫大的羞辱,手里的软剑一晃,好犹豫的趟地上的陈平刺去:“哼…大骗子,又来装睡,你以为这样就能骗过本公主了吗?告诉你,本公主这次说什么也不会被你骗到的…”
随即就是嘭…的一声闷响。
就在武袖雅的长剑即将要刺到陈平之时,仿佛雕塑一般站在陈平身边的杨九大怒,丝毫没有因为武袖雅是个女子,是个公主而有丝毫的留手。
没人看见杨九是怎么出手的,从后院赶过来的人群,只看见了武袖雅的身子轻飘飘的跃起,直接飞出去了一丈多远,嘭的一声撞到了身后的一根梁柱上面这才止住了退势。
“你…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对公主出手?不想活了?”
赶过来的人群里,一个幸存的护卫恶狠狠的将手里的大刀拦在身前,浓浓的杀机,从他的身上迸发而出。
刷刷刷…
霎时间,所有的人全都看向那个阴沉着脸,好像雕塑一样站在哪里一言不发的瘦高男子,那一个个质问的表情,似乎,只要他说不出个合理的理由出来,必定击杀当场。
武袖雅惊魂未定,摸了摸自己的后背,刚才明明撞得很响的,可她却没有感觉到后背有痛楚传来。
不过,这不是她思考的重点,回过神来,她又感觉到自己的颜面受损,当即疯婆子一样的再次握着剑就要再次去杀陈平,嘴里嚎叫道:“小流氓,你给本公主起来,起来受死,本公主要杀了你…”
“别杀我师父…”
见此情形,后面追上来的赵颂大急,火急火燎的扑上来求情。
然而,就在赵颂刚刚追到距离武袖雅还有五六步距离的时候,突兀的耳边响起一声闷雷般的怒喝:“现在,谁敢靠近二狗三步之内,别怪我杨九手下无情,你们不要逼我杨九大开杀戒…”
大开杀戒?
这四个字,杨九是用尽了所有的内力怒吼而出,再看杨九此刻喷着怒火的眼睛,那瘦瘦高高的身体里,此刻,似乎正在剧烈的迸发着一股从修罗地狱而来的杀气。
大开杀戒,不是开玩笑的,也不是威胁,从他那双愤怒而又认真的眼神里可以看得出来,他只不过是在很认真的陈述着一件很客观的事实。
所有的人都楞住了…
特别是赵颂,在杨家做先生的时候,他何曾想到,当年一个杨家的下人而已,只不过跟了自己的师父短短五年的时间而已,他的身上竟然已经有了这种无所畏惧的气质,即便是面对王爷,面对公主,他依然稳若泰山。
莫名的,赵颂的心里涌起一种极为苦涩的自惭形秽,觉得自己很没用,五年的时间,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竟然还不如当年的一个下人。
“袖雅,回来,别胡闹了,人陈平今天是来救咱们的,你这又喊打,又喊杀的,是在闹哪样?有你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吗?”
人群里响起了武平钊十分威严的声音。
这种威严的声音里,大家都听出来了有种斥责的味道。
胡闹?你们都觉得袖雅是在无理取闹吗?
“五哥,你凶我?”
武袖雅觉得很委屈,两行清泪刷的一下就顺着眼角滚了出来:“骗子,他就是个大骗子,你们,你们全都被他骗了,他来救咱们,还不知道安的什么心呢…
大骗子,起来,你给我起来,你来给我五哥说说,我是不是在胡闹?”
武袖雅抽泣着大喊大叫,这一刻,心里真的是委屈极了,不管她说什么都没人相信,反而错都在她这里。
忽然,那个趟在血泊中的人轻轻的动了一下,那虚弱的声音,几乎已经小到难以辨别:“九…九叔…你扶我起来…”
“嗯?”
闻声,杨九脸上的杀机潮水般退去,随即又是一脸的慈祥,嘴角上含着淡淡的笑,伸手轻轻的在陈平的胸口顺了一下:“没事儿的,再多睡一会儿,有九叔在呢,出不了什么事儿…”
“咳咳…”
在杨九的帮助下,陈平又一次艰难的站了起来,不过这一咳,嘴里咳出了一口鲜血,看来这一架打得确实受伤不轻。
他靠在杨九身边小声说道:“九叔,咱们必须得马上离开了,周立兴的大军马上就要攻城了,只要大军一进城,张有正一死,咱们火烧雨南军的事情立刻就会水落石出,到时候咱们可就插翅难飞了,更何况咱们陈家庄的人还假冒了信王的大军占了县衙,信王知道了一直是咱们在利用他,吃了这个哑巴亏,到时候别说雨南军饶不了咱们,恐怕信王也会第一个杀咱们…”
“嗯…”
杨九也是深以为然:“好…咱们走,可是,余大人他们正在往这边赶,咱们不等他了?再说了,这天下之大,咱们得罪了这两个大人物,还有哪里可以去?”
“哈哈…”
陈平无力的笑了笑:“放心好了,只要咱们现在就离开,我保证事后雨南军和信王都只能眼睁睁的吃掉这个哑巴亏,谁也不会动咱们的,咱们陈家庄的生活,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是吗?这个道理有怎么讲?”
“呵呵…说来话长,等出了荣州城,我再来和你细说…”
……
简短的低声交谈,杨九搀扶着陈平一瘸一拐的向后门而去,众人傻傻的看着他们往后院走,不知道他们二人到底要干什么。
陈平真的很虚弱,只走了不到几步,他又险些跌倒。
杨九看得心里不忍:“二狗,别硬撑了,你都已经半个月没合过眼了,这么熬着,就是铁打的身体也经不起啊,来,九叔背你,你好好的睡一会儿…”
“呵呵…”
陈平依旧还是坚持自己走:“男子汉呢,都长这么大了,哪里还有要九叔你来背的道理,要是真背了,回头小妹都得笑话我…”
“你呀你…这个性子怎么还是这么倔呢?”
“彼此彼此,九叔,你总说我倔,其实你比我更倔…”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他是英雄(二十四)
第一百六十三章他是英雄(二十四)
二人说说笑笑的朝后院里走,似乎是在拉着家常,闲庭信步般走在耳边全是刀兵相交的声音里。
这一幕,似乎一瞬间化解了紧张到令人窒息的气氛。
武袖雅没闹了,她傻傻的站在哪里看着陈平虚弱到快死掉的背影,一步一步的拖出一道血迹离开。
脑子里不停的响起杨九刚才的那句话:““二狗,别硬撑了,你都已经半个月没合过眼了,这么熬着,就是铁打的身体也经不起啊,来,九叔背你,你好好的睡一会儿…”
一遍,两遍,三遍…..
不停的在脑海里重复着…
一直到陈平的背影都已经消失在了她的视野里,可她还是傻傻的站在哪里。
半个月没有合眼了?半个月没合眼了?一个人怎么可以半个月都不睡觉呢?
怪不得那个被他叫做九叔的人看见他睡着了笑得这么慈祥…
怪不得那个被他叫做九叔的人拼了命也不让我们靠近他三步,原来,他已经整整半个月没有睡觉了。
他没有骗我,刚才他是真的睡着了…
他怎么能对自己这么狠?不要命了吗?
可是,他好不容易睡着,却被袖雅给吵醒了…
莫名的,武袖雅目视着陈平离开的方向,一阵阵的心疼,是的,心疼他怎么可以这么不爱惜自己,心疼他为了救自己和五哥的命竟然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错了吗?袖雅真的错了吗?
十乡菜酒楼他叫自己娘子,完全是为了拖延时间,等五哥他们到来,小蟾都说他拿着一个破瓷碗要拼命来救自己呢,小蟾是不会骗我的。
昨晚,就在昨天晚上,他甚至可以命都不要,也要来救自己,为什么?
可是,可是,竹溪镇的时候袖雅偷过你的钱,还羞辱你做苦力,当下人,逼你跳船,每次见到你的时候都恨不得杀了你,你为什么还要对袖雅这么好?
小流氓…大骗子…你怎么这么傻?
你说我是蠢丫头,其实,你才是全天下最蠢最蠢的人。
对不起!!!小流氓,袖雅对不起你…
手里的软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她就这么傻傻的站在哪里,看着那个根本就没有人的过道。
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流…
越哭越伤心,就连脚下的一块青石,被她的眼泪给清洗得干干净净,成为了这个院子里唯一不沾一点血污的地方。
小蟾还以为是公主没有杀掉陈平给伤心的,狠狠的一咬牙将地上的软剑握在手里,很是认真的在她耳边说道:“公主,既然你一定要杀先生的师父…好,小蟾替你去杀,只要公主你高兴,小蟾什么都可以为你去做的…”
哇…
一直只是静静流泪的武袖雅听见小蟾这一句衷心的誓言,顿时哇的一声就哭出了声来。
可是,只是哭了一声而已,哭声立马戛然而止,因为她害怕吵醒了进后院里去睡觉的那个人。
当然了,包括赵颂在内,大家都以为陈平是进后里去休息的,毕竟,现在李府已经被人团团围住,陈平就算是插翅也难逃。
……
院子里面的情况暂且不提。
与此同时,再说院子外面,誓死要杀陈平的张有正哪里,此刻正有发生着一件有趣的事情。
派出去的人接二连三的传来噩耗,张有正也是被逼得急了,当即又直接派了个人去军营那边,要调集两千城防军来,必须火速灭了这院子的那个小畜生才能一解他的心头之恨。
然而,派出去的人刚刚离开,远处一个士兵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张大人,敌袭,有人攻城?”
张有正眉头一展,还以为是杨棹派来杀良冒功的大军来了,当即大喜:“打开城门,速速打开城门,让大军进城,不是什么攻城的大军,是杨将军的雨南大军…”
“是…”
那士兵应了一声,脸上的急色舒缓,只要不是打仗就好,赶忙急急忙忙朝西城门那边去传通知。
再说西城门这边的五千大军也遇到了困难,本来约好了的晨时攻城,可是等周立兴这边的大军乌压压的叫嚣着要攻城,来到城门下的时候,荣州城的西大门依然紧紧的关闭着。
不仅如此,还没有一点点的打斗声传来。
这样一来,就算再如能能征善战的周立兴面对这种情况也傻眼了,皱眉道:“难道昨晚进去的两千人全军覆没了?”
罗旭被吓了一哆嗦,立刻开始推卸责任:“周千户,你个细作?哼…你说攻城需要守城的十倍兵马方可一试,昨天咱们是八千人,这下好了,又被你葬送了两千人,这一下五千人,你告诉本官,这个仗还怎么打?”
周立兴没心情和罗旭在这个时候讨论这些,正寻思对策之见,忽而,又见城门吱吱呀呀的打开了。
“嗯?”
周立兴还以为是敌人的圈套,正准备派人去查探,然而旁边的罗旭哪里知道这些兵则诡道也的道理,当即一激动,扯着嗓子就喊:“兄弟们,报仇啦,冲啊…”
五千多人顿时潮水般的涌进了荣州城。
接下来的事情就更让周立兴不解了,何止是不解,简直是傻眼了。
里面的三千兵马竟然整整齐齐的站在街道上,看那架势,肯定是要热烈欢迎的啊。
罗旭更是乐得嘴巴都歪了,本官果然是慧眼识金啊,这陈先锋真是厉害啊,竟然用两千手无寸铁的残兵,活生生的俘虏了荣州府的三千城防兵,奇才啊!
呸,这个周立兴妄称将军世家,还不如一个百夫长。
“嗯?”
见周立兴还傻愣着没有下杀人的命令,罗旭心里可是知道那场火不是这三千城防兵干的,而且他此行是打着来救信王,榜信王这棵大树的,可不能让事情败露了。
当即二话不说,阴沉沉的命令道:“竟然还敢带着武器,下了他们的武器…”
三千城防兵也是莫名其妙,不过人家雨南大军里的大官要下武器,那就下呗,估计是带着兵器来迎接上官不礼貌吧。
也就只是一短暂的骚乱,全部的人都将武器交了。
然而,紧接着这些城防兵们就傻眼了,只见那个皮肤松弛的大官缴了武器之后立刻就翻脸不认人了:“杀,杀了他们,一个都不留,哼…竟然敢烧我雨南大军,这个仇可不能不报…”
刷刷刷…
这可是真杀啊…
霎时间,整个荣州城的城防兵全懵逼了,自己送刀上去让人家坎,这可真是破天荒的头一次了。
场面坚持堪称残忍,武器都送给人家了,还站好了队的,这仗还怎么玩?
场面根本就是一边倒的趋势,五千多个刽子手,分分钟杀了一堆的尸体。
不一会儿,五千雨南军朝李承基府邸这边开拔。
张有正远远的看见大军来了,将脸上的黑布一扯,脸都笑烂了迎了上去:“这位将军,快快快,这些乱民都被本官逼到了这个府里,就等将军了一举剿灭,这份功劳本官不敢独吞…”
“嗯?”
这队领兵的黑脸大汉虎眉一皱:“院子里?你又是谁?”
张有正道:“本官乃荣州府推官张有正是也…听闻…”
“我听尼玛啊…”
这个黑脸大汉抬手便是一刀给张有正迎面劈了个正着:“找的就是你这个张有正,你特么还敢这么大摇大摆的冲上来…”
一刀毙命。
这个黑脸大汉依旧还是怒容不改,又转身喊道:“兄弟们,这个人就是张有正…”
“杀…报仇…”
刷刷刷…
一大群义愤填膺的雨南兵涌上前来,分分钟将张有正坎成了肉泥。
可怜!那张有正临到死了都还弄不明白他日盼夜盼的雨南大军为何一见面就直接将自己砍成了肉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他是英雄(二十五)
第一百六十四章他是英雄(二十五)
院子里的人还在紧张的戒备,从落河县带来的那六十多个下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乱糟糟的人流之中。
事情总透露着一种怪异,却又感觉是那么的自然,那六十多个扔进人群里耗不起眼的下人,多出来了没人在意,现在不见了,也没人觉得奇怪。
似乎,他们从头到尾就不曾存在过。
罗旭提着张有正的人头激动的出现在武平钊和李承基面前的时候,那副洋溢在脸上的邀功之色,武平钊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是落了地。
当然,通过之前和张有正的谈话,武平钊知道这场精心策划的,所谓的民乱那杨棹也更是其中的主使之一,他弄不明白罗旭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会带着大军来救自己。
他弄不明白所谓的平乱大军进了城之后为什么会第一个砍下张有正这个皇亲国戚的头颅,这个罗旭难道是在找死吗?
就算站在他武平钊这个位置,一时间也有太多的不明白。
正如张有正所言,让一个王爷和公主死在这场所谓的民乱之中,这场费尽了心思谋划的民乱,似乎更能堵住朝堂上士林们的悠悠之口。
当然,这是信王想不明白的问题,也是李承基想不明白的问题。
看着浩浩荡荡而来,挤满了李府外面整个街道的雨南大军,李承基站在角落里,眉头深深的皱成了一团,回头看了一下自己府邸的后院。
他的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种十分荒谬的想法:“他?这一切不会都是他干的吧?他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让堂堂的雨南大军违抗军令,不仅不来屠城,反而将张有正的头砍了下来?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陈家庄地主少爷而已,他凭什么?有什么理由让整整上万人的雨南大军听他的号令?”
往日里不可一世的张有正就这么死了?
为什么会死得这么简单,死得这么直接呢?
那么姜鲁州呢?他可还活着?
李承基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他下意识的向一个院子里一个黑漆漆的角落里看去,这个时候,角落里走出来一个没有表情,身穿玄色长衫的男子。
这男子来到李承基面前,底声道:“李大人,姜鲁州已死,昨日,就在张有正攻打您府邸的时候,有人直接灭了张有正府和姜鲁州府满门,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嗯?一夜之间灭了张推官府和司理参军府?这怎么可能?老夫是知道的,他明明只带了一百个下人到了咱们荣州府,下人啊,什么时候一个农庄里出来的下人都这么能打了,一百个下人而已,几个时辰的时间竟然直接灭了守备森严的推官府和司理参军府?
这怎么可能?他又是如何做到的?
再说了,这么大的动静,城里的三千城防不会不知道?可为什么城防军却纹丝不动呢?”
……
难,难,难…
别说这一连串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就是让他李承基来做,借他李承基一百个下人,别说是来杀人了,就是想顺利从张有正的手心逃脱都做不到,又何来反杀一说?
李承基深深的看着自己的后宅,心里忍不住升起一种莫名的成就感,就好像这一切都是他完成的一样,忍不住连续抚了三次胡须,由衷的叹息道:“杜相果然不愧是杜相啊,慧眼识金,三百年不出一个刘玉阶,一千年不出一个陈平,他果然当得起这个评价…”
陈平?
豁然,李承基的身子猛然一僵,忽然他又想到第一次和陈平见面的时候那天晚上说的话:“杜相说了,你这只雏鹰已经长成,是时候展翅翱翔了,等你走出荣州府的时候,要还一个太平的荣州…”
太平的荣州?如今张有正和姜鲁州已死,那么他?
他?刚才不是进去休息,而是已经走了?
李承基如此一想,更是感觉到一阵阵的后背发凉,心道,此子不会精算到这么分毫入微吧?不仅将张有正和雨南大军玩弄于鼓掌之间,更是连刚才那种危及的情况之下雨南大军会在什么时候来到这里都能算到分毫不差?
不,不可能,若真是这样,他还是人吗?一个正常人,怎么可以精算到这么分毫入微。
忽然,李承基的脑海里回想起了刚才陈平和含山公主那一句近乎玩笑的交谈:“我陈平的数学之道,岂是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能够理解得了的,此道:可算天地规则,可算万物更替,还可算乾坤斗转…”
李承基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个透心凉,他的数学之道?可算天地规则,可算万物更替,还可算乾坤斗转…
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李承基被自己的推测吓了一个透心凉,急急忙忙的朝后宅里跑去,只要陈平还在,那就说明老夫是自己吓自己了。
着急忙慌的找遍了后宅的所有房间,果然,看见那个疲惫到需要人搀扶才可以离开的少年郎。
“不可能…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幻觉,这一定全都是幻觉,他一定在那一个房间里休息,老夫没有找到而已…”
李承基几乎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事实,他疯了似的一个又一个房间的翻找,无论如何,都要将陈平找出来才行。
“李大人,你在干什么?”
武袖雅其实一直都注视着这后宅的一举一动,在李承基冲进后宅里的时候她已经跟着进来了,看见李承基这么一阵阵的乱翻乱找,她的心里早已经不满了。
当然,其实是担心李承基这么莽莽撞撞的乱翻,要是再将小流氓吵醒了可怎么办,他可是已经整整有半个月没有睡觉了。
“不见了,怎么可能不见了呢?他怎么可以不见了?”
李承基几乎没有听见含山公主带着几分不满语气的问话,他又一次翻遍了后宅里所有的房间。
终于,他的脚步停在了一面向西的木墙哪里,只见墙上龙飞凤舞的用鲜血写着一行大字:“李大人,下次要再这么玩,可别怪晚辈翻脸不认人…”
“哈哈…哈哈…”
看见了这一行大字,李承基心里的那个总是不愿意面对的结反而在这一刻全都解开了。
不用刻意去猜测他有多么厉害,事实如此,他是杜相看中的人,他是一千年不出的奇才,他就这么厉害,他理应这么厉害,不然,杜相为何能放心将这个重担交到他的身上。
“哈哈…”
李承基爽朗的笑声响彻整个院子上空:“好气魄,老夫赞你是个有胆有谋的英雄…”(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他是英雄(二十六)
第一百六十五章他是英雄(二十六)
“走了?他怎么走了呢?难道不知道他自己伤得很重吗?怎么可以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武袖雅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李承基身边,她目视着墙上那一行血淋淋的大字,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气恼。
袖雅还欠你一声对不起呢!
心里一阵焦急,提着沾满了血渍的群裾转身就跑,冲出门外,正好又和急急忙忙从前院赶来的武平钊撞了个正着。
武平钊先说道:“那陈平可还在?”
“没…平白不见了,五哥你给袖雅将他找回来,袖雅有话要对他说…”
武袖雅连连摇头:“袖雅要去找他…”
“该死,王爷,可不能让此人给逃了…”
罗旭和周立兴都同时站在武平钊身边,二人双眼喷火,真是恨不得将陈平生吃了。
经过简短的调查和武平钊的交谈,事情已经很明显不过了,张有正没有派人去烧雨南大军,而那陈平又和张有正有死仇,当晚雨南大军被烧死两万多人,陈平又神奇般的出现在了大军里,还成了一个百夫长,然后便煽动大军来杀张有正报仇。
直到这个时候,即便是傻子都知道烧雨南军,然后又利用雨南军攻城的人是陈平了啊。
武平钊虽然恨陈平利用他来诱骗雨南军攻城,不过人家陈平确实实实在在的救了他一命,再加上现在还不知道落河县那边的一档子事情,心里倒也没太怎么恨陈平。
不过堂堂的王爷被人拿来这么利用,说到底,武平钊虽然嘴上没说,不过喉咙里还是感觉梗了一个什么东西一样的不难受。
武袖雅要去追陈平,其实是要去说一声对不起的,罗旭和周立兴要去杀成平,武平钊也要去抓陈平,当然他现在还不知道落河县的事情,心里虽然没有想着杀人,不过也得好好教训一番才是。
心里的想法不同,不过目的都是一样的,霎时间,一大群人追到后院,却发现陈平早已经逃走了,特别是罗旭,心里一阵阵的郁结,几乎要当场气晕过去。
根本就没有修整的时间,一大群人呼啦啦的又开始叫嚣着从李承基的院子里出去,只要陈平还在荣州城内,即便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他挖出来。
浩浩荡荡好几千的人群开始在荣州城里找人,然而正在这个时候,东城那边传来一声高过一声撼天动地的叫声浪:“英雄…英雄…咱们荣州的大英雄…”
众人寻着声音追过去,立刻就看见人群的正中心有个满身是血的少年郎正站在中间一堵高墙上挥舞着手,异常激动的说着:“活命,咱们只不过是想活命而已,这个要求过分了吗?官府的粮食是咱们交的,税银是咱们交的,凭什么他们就整天锦衣玉食,咱们就连自己的孩子都养不活?
兄弟们,活着,咱们只要活着,这个愿望过分了吗?”
“活着…活着…”
“活着…”
……
四周的难民越聚越多,看着一个个从路边,屋檐下,矮棚子里走出来的难民,说句实话,陈平的心里对他们真的有点恨其不争。
凭什么,你们要死了,活不下去了,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了,怎么就拿不出一点点的血性来呢?
陈平带来了的几十个下人打开了荣州府的官仓,积压到极点的忍耐,在面对堆积如山的粮食面前,动物最最原始的本性终究还是被激发了出来。
难民们开始疯狂的抢着官场的粮食,是的,他们口里叫的英雄,正是那个站在矮墙上的少年郎。
有了粮食,他们就有了活着的希望。
直到这一刻,陈平才深深的体会到了为什么长生说黄志打开了落河县的官仓放粮,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聚来了七八千人。
当然,面对众人一声声高喊着英雄的声浪里,陈平的心里也终于升起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或许,自己还真的有当演说家的潜质,原来,电视里没有骗人,给绝望的人希望,真的可以在分分钟之内号召起数万人来。
如潮的难民将整个街道拥挤的插不进一只脚,赶来的众人只能远远的看着陈平站在尤为突出的位置进行着让人热血沸腾的演说。
这一刻,不仅仅是难民们口中的英雄,即便是在他们这一群人的眼里,陈平也真的当得起英雄二字。
因为,他杀了张有正和姜鲁州这两个荣州府的毒瘤,他还了一个太平的荣州,他当得起英雄二字。
因为,他救了信王和含山公主,他当得起英雄二字。
因为,他挽救了千千万万百姓的性命,他当得起英雄二字。
……
不是因为站得高,所以才高大,而是因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系苍生,所以才称之为英雄。
整整三四万人的难民潮被他拧成了一股绳,一声声英雄的叫喊,震天动地,搅风弄雨。
视野里,那个本来就不算高大的身影在这一刻开始变得无比的宏伟。
站在人群里的武袖雅远远的看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张小巧精致的俏脸上浮现出一抹崇拜且由衷的笑容。
整整七八千人的雨南大军傻眼了,跟着这一声声的英雄,不仅仅是难民,就连他们的心里都开始一阵阵的热血翻腾。
正在这个时候,城门上的急冲冲的跑来了一个士兵:“罗大人,周千户,敌袭,有敌袭击,有大军来攻城了…”
嗯?
这个时候竟然有人来攻城?
周立兴不解,说到底,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千户,这种杀良冒功的大决策,他这个层次的人是接触不到的。
罗旭和武平钊都楞了一下,他们二人都知道这是雨南大军来屠城杀良冒功来了。
罗旭出师未捷,折损了两万多将士的性命,他又如何敢面对杨棹。
这城门,开还是不开?
他犹豫了,下意识的看向武平钊,由他这个王爷来决断。
开城门则百姓死,守城,又是孤立无援?这个仗还怎么打?
武平钊皱眉,王爷又怎么样,说到底,王爷也不是万能的。
然而正在这个时候,又听站在矮墙上的陈平大喊:“誓死保卫荣州城,这里是咱们家的,家破则人亡,我们要活着…”
“我们要活着…”
“我们要活着…”
“守城守城…”
……
三四万的难民齐声大喊,他们的怀里全都抱着从官仓里抢来的粮食,谁要是敢在这个时候来抢夺他们这为之活命的东西,他们唯有拼死一搏。
情况,总是在出乎大家的预料一幕又一幕的上演。
即便雨南军不守城,难民也会守城,因为,这里是他们的家,这里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土地。
难民们开始爬上了高耸的城墙。
……
所有人都忽略了,人群里,只有武袖雅清清楚楚的看见,那个浑身都挂满了干涸血茄的少年郎,在喊完了最后那一声誓死保卫荣州城的时候,他疲惫的身体终于还是不堪重负。
似乎是用尽了生命的最后一丝力气,他的身体直直的从高墙上倒了下去。
她的心,又是一阵没来由的心疼:“小流浪,你…你可千万不要死啊,袖雅还欠你一声对不起…”
眼角上已经干涸的泪水,又一次汩汩的喷涌而出,她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叫喊着。
可惜,还是挤不进拥挤的人群。
他,在众人的视野里,消失在了潮水一般的人群里。
和之前一样,他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难民们都要守城,作为荣州府的知府李承基呢?又该如何?
李承基别无选择,这一刻,他必须守城。
看着陈平最后消失在的那堵高墙,承基笑了。
他那张老迈的脸上,笑容是十分的无奈,万分的苦涩。
他又一次忍不住抚了抚胡须:“老夫算是服了你了,临走了都还要将老夫一军,机关算尽,一步十算,简直太可怕了,一千年和三百年,可真不是用时间可以来计算的…”
赵颂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李承基的身边,他带着羞愧的面容看着陈平最后消失的那堵高墙,深深的叹息道:“这…就是师父的数学之道,可算天地规则,可算万物更替,还可算乾坤斗转,世人都说我师父是大骗子,却不知道我师父从来不说谎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