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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苇渡过     继室难为txt下载     继室难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二十章 一劳永逸

    安宁在庄子上养养儿子溜溜狗,难得的还睡了个懒觉,可府上却不似这般闲适了。~

    陈家的人来闹,本就是为了姑奶奶那九十六抬满满的嫁妆迷花了眼,本来是打的要把大姑娘也一块带走的主意。可实际上不管道德还是律法上他们都不占理,单不说陈氏自嫁到张家后未曾吃过一天苦,就是张瑶也是被张致远当成眼珠子一样疼宠的。他们来闹,只拿了些子虚乌有的事来说,被当做续弦娶进门的安宁倒是躺着也中枪了。

    张致远脸色阴沉,冷笑两声,招来清风,让他请来管理户籍官吏来,当着众人的面道:“我张家不说为府上名声考虑,还有为府中女儿家的闺誉思量,你们陈家既然做出欺上门来之事,你们不义在先,也不要怪我不仁。你们姑奶奶的嫁妆尽可全数带走,自此之后张家和陈家的姻亲亲族关系一笔勾销!”

    说罢就让谢嬷嬷将当初陈氏陪嫁的嫁妆礼单拿出来,尽数归还。早已经被陪嫁里那些贵重瓷器、玉器等等迷花了眼的陈家人早已经眉笑颜开,也不管张致远的话径自盖上手印签了字,带上满满的陪嫁箱子车马簇簇的回苏州去了。

    围观看热闹的人无人会说张致远冷情,毕竟如今张家的外家是安家,这陈家简直是欺人太甚为人所不齿!又曾想陈家是因随大皇子逼宫而被贬,又想起之前苏州盛传的子孙于孝期穿红戴金、喝酒耍乐的;还有那嫡母虐待庶子,让为官庶子净身出户的可不就是那陈家么;如今又罔顾死去姑奶奶的名誉讨回陪嫁,简直是不忠不仁不义。反观张大人一而再三忍让,如今全是为府中女眷名誉着想,还忒客气。姑爷做到这个份上完全无可挑剔,端的是宅心仁厚。反而是那陈家不慈,皆是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一家子,又想如今陈家败落皆是作孽,遂各自散去。

    张陈两家的姻亲亲族关系一笔勾销,至此,陈家就不在张家的九族之内,从此两家桥归桥路归路,再无半点关系。不出一日,江南之地皆知京都曾经权贵人家陈家逼到姑爷家门口大闹,逼着如今的巡盐御史张大人将逝去姑奶奶的陪嫁讨回。时人无不对苏州陈家指指点点。曾经的老封君如今的陈母更是为人所不齿,就连之前的烂事也被翻将了出来。陈家也算苏州大姓,如此更不屑与陈家来往,风风雨雨中,陈家的名声彻底烂了。比之那阴沟里的蛆虫都不差了。

    且不说张致远为摆脱这跗骨之蛆感到轻快,只说陈家将姑奶奶的陪嫁拉回陈家,卧躺在床的陈母得知后,猛得吐出一口黑血,撅倒在地,唬的一旁的丫鬟一跳。

    等到陈母幽幽醒来,看到她跟前的已经枯瘦如柴的赵氏猛的一耳光上去,竟是将赵氏掀到在。深陷的眼窝露出狠毒,吊梢眼中全是冷光。厉声道:“你这黑心肠的毒妇,是把我们陈家往死路上逼,我倒是要看看你日后怎么给笙儿他们说亲,看还有哪家的还愿意娶倩儿和俪儿!日后就等着被你儿子姑娘戳脊梁骨吧!你这毒妇早知就该让伯儿休了你!”说完‘呼噜呼噜’的大喘气,她这是被气的缓不过来气了,又听与张家脱离了姻亲亲族关系。不由得双手拍打着胸脯,嘴里发出嘎嘎粗笑声,众人皆是被唬了一跳,俱是头皮发寒!

    赵氏被打了一巴掌脑子发懵,跌倒在地一时竟是起不来了,听到陈母嘎嘎的粗笑声,眼中闪过阴毒,这该死的老货!

    陈家日后究竟如何我们不提,张家和这家人彻底撕破脸皮,日后再无半点关系。~

    陈家来闹之事算不上隐秘之事,与张家交好的几家听说,又去打听了一番缘由,皆是认为张清和这人是值得深交的。这事非但没给张家抹上什么污点,但凡听说之人无比赞叹他敦厚仁义,隐隐张家的名声更上一层楼。

    彼时安宁听了,只道众人眼睛被猪油糊了,看不清事情本质。用陈氏的陪嫁换来日后指不定多少的麻烦之事,在外人看来也许并不划算,但在安宁看来绝对是再正确不过,不管以哪个身份来说,她都不愿意张家再与那自私腌臜的一家子有什么联系。

    只悠闲日子不长,再者说当家太太怎离府太久,其实也就四五天而已。安宁有些不情愿得在大老爷亲自来接人时离开温泉庄子,到府中时安顿好后,宋姨娘领着二姑娘张玫来请安。

    八月张致远去盐城平反时,二姑娘染了天花,眼看活不过去了还是安宁咬咬牙提出让大夫尝试牛痘种痘的法子,好歹挺了过去。脸上留下点细小的疤痕,姑娘家的容貌多重要,而且那些疤点也不是消不去,安宁稍稍提了些法子,足足温养了一个多月,二姑娘脸上的疤点就祛除了。宋姨娘整个人也跟着瘦了几圈,整个人像那纸片人儿,风一吹恨不得就给吹走了似的。

    让碧水领张玫到碧纱橱里和福生安康玩,她指了指一旁的暖杌道:“坐吧。”

    宋姨娘自打经过二姑娘得天花这一回,整个人都沉淀了下来,全心全意得围着二姑娘转。就连那隐藏在心里深处的那抹不甘也因二姑娘死里逃生完全歇了下来。她并不愚蠢,眼看府里并无再进新人也没听有哪个丫鬟开了脸,又见以往那些个旧人,死的死,送走的送走,稍一想便知其中缘由。夜深时她还曾感叹:前夫人使尽手段打压后院又如何,最后不还是落个凄惨死去的下场,还是这位夫人有手段有魄力,阖府哪有不服的。她心思转动,自然不敢再有半点小动作,低眉顺眼地半个屁股沾在暖杌子上。复亲自舀了两套绣的栩栩如生的虎头鞋和虎头帽恭敬道:“原夫人体恤我这段时间不用到夫人这儿站规矩,就是夫人打从开始也不曾让婢子到跟前做活。夫人体恤婢子无甚感激的,只婢子这针线还能看过去,就做主意给两个哥儿做了这鞋帽。”

    碧水接过来递给安宁,安宁上手先是观察一番,这也是因为那含有麝香的香囊袋儿留下来的后遗症,没发现任何问题,又见这绣工齐整,针脚都密实,内衬做的又软和,可见是上了心的。就道:“你费心了,既然二姑娘病好了,之前的差事你也接着管吧。之前你管着没出丝毫差错,我也放心。”

    宋姨娘一听知道安宁对她识趣感到满意,也不介意给她份体面的。要知道既然帮着管一份事务,就是那些下人也不会低看二姑娘和她,便是立马欢喜的应承下来。

    时间很快进入了腊月,渐渐有了过年的喜庆。其实说起来安宁来到这里,还并不曾真真感觉到过年的喜庆。也是她也只来了一年多,去年又因为老太太去世、张致远去苏州守孝的缘故整个腊月都是清清冷冷的。今年老太太忌日时,安宁也带着福生和安康两个孙儿去祠堂跪拜老太太。对于只相处了几个月的婆婆,安宁其实感情不多,她自知婆婆对她好一来是出于看她好生养又进门一个多月就诊出有身孕,二来则是相比于病怏怏的陈氏,她这般身体健康性格还算讨喜总会是要讨婆婆喜欢些。老太太当时身体早已油尽灯枯,只后面一些时日还是安宁送上的药材提了些精神气,再者不管如何用灵药身体早就受不住了,用了反而会起到反作用。

    反观今年的腊月,因府里发生了不少喜事,福生和安康的出生,府里老爷升官添禄,与那陈家脱离的亲族关系等等,因而进入腊月后多了几分喜庆。

    今年冬日气候并不像去年寒冬那般冷,桂院里的腊梅早已开放,尤其是那一株虎蹄梅,十月就开放了,后瑞雪飞扬,腊梅踏雪而傲然绽放,浓香扑鼻,给满园子雪白中添了一抹鹅黄色。采一枝腊梅放在细腰瓶里,香可盈室。

    趁着两个小的午睡的空档,安宁准备点收一番铺子送来的年礼。其他地界铺子送来的除了银子外还有一些地方贵重特产,自然是上好的,正好可以随到送到亲戚友人的年礼中。而关外铺子送来的除了银子和人参鹿茸这些贵重的药材外,还有至少十几箱子的皮毛。安宁顿时来了兴趣,就让人将皮子抬上来,堆在厅中的绣花地毯上。铺子管事送上来的时候自然都是从皮货中挑的最好的,因而这些皮子大都很完整,被硝好后没有一丝恶臭不说,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香气。身为一个女人,对这些皮毛完全没有抵抗力,何况这箱子里的皮毛油光闪亮,绒毛软滑。安宁忍不住拿了一块儿紫貂皮在手上磨蹭两下,绒厚细柔,精致亮泽,真是让人爱不释手。

    这些皮毛里像狼皮、兔皮、羊皮这样的算是最稀疏平常的,再好一些的像鹿皮、银鼠、貉子、紫羔、黑貂、雪狐等,比较贵重的就是紫貂、黑熊、水貂等的皮毛了,让安宁有些目不暇接,招呼小丫鬟把皮毛摊开,如果可能的话她倒想躺在上面打几个滚……(文昌书院engshuyuan.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二一章 未雨绸缪

    油光闪亮,精致亮泽的皮毛让安宁有些目不暇接,兴致勃勃的招呼小丫鬟把皮毛摊开,堆在厅里绣花地毯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正看着,就听到里面的声音,想来是福生醒了,如今两个小的都已经将近八个月了,正在努力从爬行动物向直立行走动物的方向进化。听得声音,安宁就让小丫鬟先收拾着,转身进到碧纱橱内。福生被奶娘抱在怀里半点都不老实,看到安宁挥舞着双手要安宁抱,咧开有六颗小米粒小嘴儿笑的灿烂,被安宁抱在怀里了,立马用口水嗒嗒的嘴巴在她脸上涂抹。安宁也不敢嫌弃,要是当着儿子的面擦了他的口水,你看他不闹腾。只得颠着他往外走,看到油光闪亮的皮子,小家伙踢着两腿要往那里玩,安宁怕儿子万一流了口水或是尿了,把皮子给毁了,坚决不同意。小家伙可是折腾开了,可劲扭动,一副我就要玩的架势。

    安宁虎着脸拍了下他小屁屁,小家伙扁着嘴把小脑袋窝在安宁颈窝里,小脸儿皱到一块儿一副我不理你了的可怜兮兮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人未到声先到,张致远从外面进来,身上穿着安宁给他做的那件虎皮大氅,一双青缎靴子,越发显得英挺雍容。看到儿子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窝在妻子怀里,便问道。

    安宁便将原委说了,张致远脱下大氅,碧水接了过去,道:“这有什么,他愿意玩就让他玩好了。”话里带着浓浓的宠溺和纵容,安宁翻了个白眼,解释道:“哪能让他玩了。这些皮子还有用处的,除了给府里做冬衣还有一些我准备拿来添到送往各家的年礼里边的。哪能让小福生给毁了。老爷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吃午饭了没?”

    福生听了安宁的话更不高兴,撅着小屁股咿咿呀呀小身子扭得像麻花,等张致远在熏笼旁去了寒气过来,就手舞足蹈的扑向张致远,嘴里还啊啊的叫个不停,似乎在像他爹告状诉说委屈似的。

    张致远笑着抱起福生,在他柔嫩的小脸蛋上使劲亲了一口,也不怕自己的胡须扎到儿子白嫩小脸喽。福生咯咯的笑着,立刻攀到他爹的脖子,小身子腻上来.]拽着张致远的耳朵。还不等老爹脸黑呢,就把自己的口水也涂了他爹一脸。看见儿子和自己这么亲近,张致远高兴还来不及呢,脸色也不会变一点点。抱着儿子,任由福生扯着他脸皮、耳朵、头发玩。也不斥责,全然一副温柔好爹的模样。同安宁道:“今日衙门里没甚大事,和子牧在栖灵用过饭才回转的。”魏子牧是新上任的都转运盐使司都转运使。

    安宁哦了一声,原来是翘班了,也不管他,把皮毛收起了一些,剩下的拿出来给府上的大小的主子做冬衣。张致远和她每人六套,宋姨娘那边四套,大姑娘和二姑娘每人八套。又因福生和安康小,今年做了明年就不能穿了,索性只做每人做六套。还有剩下的,大管家、二管家还有一些体面的大管事每人做上一件,这样合计下来这些皮毛还剩下不少。想了想,剩下的干脆做成斗篷或者大氅。添到送往各家的年礼里面。

    这边福生扯着他爹的头发玩的不亦乐乎,见安宁要收了就不干了,张致远如今绝对是个宠孩子的,是那种孩子要星星绝对不去摘月亮的主,大手一挥留下那一整块的黑熊皮让福生趴在上面玩。福生咯咯笑着在松软的黑熊皮上打滚,竟是拽着他爹的袍子角站了起来,黑亮黑亮的眼睛滚圆极其认真仰头看向他爹。可把张致远乐坏了,抱着福生使劲的亲了一口,抱起来举高高,显然是极自豪得道:“我儿子真厉害。”

    福生显然很喜欢这个举高高的游戏,安宁见了连忙招呼小丫鬟把黑熊皮收起来,可不能被福生这个小祖宗给糟蹋了。

    没一会儿安康也醒了,相比于他那个同一天生的哥哥爱热闹人来疯,小家伙更安静点。因为是没睡醒,醒来才有点闹脾气,皱着秀气的眉,脸红红的,黑眼睛润泽透亮,眼珠子在眼眶里转来转去,可爱的不得了。安宁怜爱的亲亲小脸蛋儿,小家伙才忍着没哭出来,只委委屈屈的撅着嘴回了安宁一个湿乎乎的口水吻,睫毛带着泪珠抖啊抖的。虽说是周氏生下来的,但五官更随张致远一些,也不知是不是被安宁养大的缘故,比福生还要黏安宁,基本上被安宁抱在怀里就不哭了,小手还攥着安宁的衣襟,可爱的不行。安宁也是真心把他当亲儿子养,毕竟安康从几天就养在她身边,跟福生没什么差的。

    你完全猜不到下一刻小孩子注意力在哪儿,福生和张致远玩了一会儿,就嚷嚷着要到外面。如今正值寒冬腊月,外面正是冷的时候,张致远哪里会同意抱着儿子到外面去,万一染了风寒就不好了。福生就在他爹怀里扭起了麻花,张致远没法子只得抱着儿子来找他娘。安宁正抱着安康看账本呢,安康坐在安宁怀里穿着虎头鞋带着虎头帽,又图个喜庆穿着滚玄狐毛边儿的小袄子,衬得小脸越发精致了,手里被安宁塞了个五彩玲珑的玲珑球,小球中间放了铜铃铛,稍一晃动就发出清脆的声音。福生见着了,咿咿呀呀的要过去分一杯羹。张致远隐隐松一口气,顿觉得妻子照看两个孩子不容易,光是福生一个就有过磨人的。假意拍拍福生的小屁股,这个小磨人精……

    张致远和安宁说起来澄泓的事,“如今福生和安康还小,我怕日后无力照拂他们。我看澄泓年纪虽小,但稳似磐石,质比青松,心性难得,若是好生教导,定有大才。我于他有恩,日后他也能帮扶福生和安康。”他这话却有道理,如今他已三十有三,但福生和安康还不到周岁,等到他俩长成成材还需十几年,难保到时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做爹的未雨绸缪先给儿子找个潜力股培养来做帮手。

    安宁虽然有点不高兴他话里的意思,但也知道他是为两个小的着想,又问他要如何解决澄泓身份问题。

    张致远思忖一回就说他是张父早先至交好友的孙子,因家乡遇难无其他亲族才特来扬州投靠他的,至于户籍文之类的他自会搞定。有权力好办事么……

    翌日,张瑶过来给安宁请安,“给母亲请安。”她自那日陈家将她生母陈氏的嫁妆要走后,情绪就一直有些低落。之前安宁将管理陈氏陪嫁的事转给张瑶后,张致远就同她说日后由她管着她母亲的陪嫁,将来也是她嫁妆的一部分。当日陈家人来闹的时候,张致远半点都不曾瞒着她,也是任凭她自己做主的。张瑶伤心是有的,即便是看不惯外祖母家的一些事,但心里到底还存着分亲情的,还有对她过世母亲的。如今陈家又做出这样的事,张瑶忍着心里悲伤,冷着一张俏脸同意了,张致远自然也不会再跟陈家之人气。毕竟他们做出这般没脸儿的事在先,再加上之前的种种,也正好趁机解决了,也省得日后再招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最让人啼笑皆非的是陈母然还写信过来同张瑶解释,说她若不是卧病在床定是会亲自过来解释的,还说是两个舅母完全不知事儿才做下这般没脸皮的事儿,不要为了这事伤了感情,最后还是那般几句这几个儿女中,最疼的就是她母亲了;待日后她出嫁定会为她添上一份厚厚的嫁妆云云的……随之而来的还有几件据陈母说是当年陈氏最喜欢的旧物,丝毫没记起她陈家已经和张家解除了原本的姻亲关系,都不在九族之内了,完全没半点关系了。像是忘记这件事,以为那解除姻亲关系的文是假的一般,还以外祖母自称,真是掩耳盗铃,厚颜无耻,不知所谓!

    那几间旧物,张瑶瞧了可是母亲陪嫁里的几件旧物,看完后也是暗地里哭了一场,先不管陈母说的缘由是否属实,就是那陈家大太太和二太太做出这样把嫁出去十几年姑奶奶的嫁妆要回去的事,却是完全不顾忌她死去的母亲的脸面。至于那说的最疼爱母亲,竟是不可信的,若是如此怎么还会做出将母亲嫁妆要回去这样的事,不仅给死去的母亲名节上添污,又给张家难堪,若非父亲明理的话,怕是她母亲的灵位都难供奉在张家的祠堂里了!这样的解释强词夺理也就罢了,就是那旧物也更刺激人,这解释还不如不要。张瑶完全已经对陈家死了心,就是回信里也态度冷淡,称呼也是按照无亲戚关系来。那陈母看了信深深叹了一口气,半响不曾言语,心里却把赵氏和邱氏暗恨在心。再说张瑶私下里也为去世母亲感到不值得,一夕之间也长大了不少,日后若是她人问起,也只说自己外祖家是安家,母亲是张家夫人不提。

    她的教养嬷嬷罗嬷嬷心里欣喜她这样的转变,更是全心全意教养她,力图将她培养成尊贵端的是大家气度的大家闺秀呢。(.xiaoyanwenxue.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二二章 回娘家去

    虽说近年底了,因准备过年事宜忙碌了些,这倒是也是对比其他月份来说的。~一来张家人丁不旺,亲戚除了安家外其余俱是好些年不曾有过联络,关系也淡了,因而准备年礼之事也不那么费心思;二来张家正经主子少,又因老太太只逝去一年,为了彰显孝道,并无准备喜庆;三来安宁帮手着实不少,身边的碧水、杏儿都是可用的,谢嬷嬷、孙嬷嬷、还有年后收罗的管家好手薛嬷嬷等。因而归总到安宁这儿的只是一些必须有她拿主意的事务,两个小的还有婆子奶娘和丫鬟帮着照料,虽说忙了些也不至于到脚不沾地的地步。

    过了腊八,安宁想着大嫂要临盆了,就想着回娘家一趟。之前安宁生产时候本就说好了安夫人会来照料,但实在没想到安宁早半个月就生产了,后安夫人还亲来照顾了她好几日,在家里催促下才回去的。再者她嫂子肚子里的孩子是安家长孙,她这个做姑姑的也得回去瞧瞧。

    就和张致远说了这事,他点头同意了,捏了捏儿子的小肥手,又道:“两个孩子,你一个人照顾得来?”外面哪里比得上家里,就算是娘家也有诸多不便之处。

    安宁笑道:“平日里不也是我照顾,再说了哪里是我一个人,不还是有婆子奶娘和丫鬟呢。好也将年礼一并带去,就几日的功夫我就回来了。”

    张致远抿了抿嘴,被福生小哥儿蹬了两下孩子气的戳戳福生的脸蛋儿道:“既然是侄子出生,我一个大男人不便去,那送去的年礼也该厚一两分才是。”又嘱咐了两句,安宁渐渐听出意思了,这人是埋怨留他一人在家呢,她心里好笑,也不戳穿他,就只顺着他表面的意思应了下来。

    正好有客人来,安宁就推着张致远去见客想了想便在原来年礼的份上添了好些空间出产的药材及庄子的蔬果,还有给新生儿的贺礼,份量既足又不失贵重。碧水瞧见了就笑道:“如此体面,夫人见了也是喜的眉开眼笑的。”安宁瞥她一眼笑道:“别贫嘴了,快将年礼收拾出来罢。”

    唤着丫鬟婆子将两个小家伙的东西收拾好放在马车里,带足了人手,便上了马车,往安家去了。

    安宁带着两个小的到安家,安夫人果然十分高兴,嘴上还埋怨道:“大冷天的怎好将两个小外孙带出来,万一着了凉可怎的是好?”又见两个奶娘抱着孩子,外面还搭着大氅,摸上去不见半点凉气,心里对姑娘选的奶娘满意。又让身后的媳妇子打赏了随来的婆子丫鬟,让她们去吃杯热酒,又同安宁道:“知道你要来,屋子都收拾妥当了,被褥是今年新缝的,屋里烧了无烟碳如今炕也是热的熏笼也燃上了,你且带两个小的去和暖和暖,待会咱娘俩再来说话。”

    安宁听话得应了先去收拾一番再来。

    碧水倒是个机灵的,欢欢喜喜的将礼单呈了上来,笑道:“碧水就先给太太报喜了,这年礼姑娘也一并送来了,请夫人过目。”

    安夫人最近事事顺遂,也喜听旁人好话,又见碧水这丫头跟着自家姑娘长进了不少,心里边也挺满意又接过礼单一瞧分量既足又不失贵重,比去年更厚了两分心念姑娘孝顺,嘴角上扬起来了。

    碧水笑道:“不瞒夫人我家老爷说他不便过来,因而同姑娘说这年礼要厚上一两分的,且全乎是老爷和姑娘的一片孝心呢。”

    安夫人一听,仲手点点碧水的额头,喜笑颜开道:“偏就你这丫头嘴甜。”说着掏出个荷包给她,“拿去吧,尽心照顾你家姑娘和哥儿才是,且去看看你娘吧。”碧水喜乐应了,且去看自家老子娘不提。

    安宁大嫂李氏如今肚子已经将近十月,像个圆球,不过气色倒还不错。她娘家二嫂子李罗氏坐在一旁给她剥了个猕猴桃,赞叹道:“这时节还能吃到新鲜的猕猴桃也是难的,你夫家可是对你极好的。

    这几日我旁边看着,吃穿用度无不是极好的,全家都紧着你用,就差当菩萨供起来了。”

    安李氏掩嘴笑道:“二嫂子尽是打趣我,这些个稀罕果子是大姑奶奶差人送来的,她有个温泉庄子专是冬日里出些新鲜蔬菜果子的,极难得的。”

    “大姑奶奶?可是嫁给盐政老爷的那位?我瞧着可是个有福气的,进门一年生了大胖儿子,外头爷们儿又升官添禄,再说你家,妹夫越级升官,你进门好几年不曾有孕如也是个儿子,你小叔子也中了秀才,怎么着好事尽是落到你们家了。”李罗氏语带赞叹的笑道,李氏是未嫁时是家里老幺,两个嫂子皆是脾气爽利的,把她当妹妹疼的,前几年她没怀孕两个嫂子也没少跟着想法子请大夫的。这次她怀孕,母亲年迈不好来,她这二嫂子就过来照顾她了。

    听她这么一说,安大嫂也觉得这个大姑子有福气,忽听外面说:“大姑奶奶来了!”让丫鬟出去打听,回来说是:“大姑奶奶带着表少爷过来探望大奶奶,连带着年礼也拉了一车来。”

    安大嫂心生慰贴,相比于不曾有过半点关怀的小姑子,这个处处留心的大姑子让人不喜欢都不行。过了会儿就见安宁抱着福生过来,福生小哥儿今日穿着滚火狐毛儿的狐皮马甲,小脸儿被绒绒的狐毛衬得红彤彤的,好似仙童一般。就是生了两个孩子的李罗氏见着了也特别喜欢,福生也不怕生,被李罗氏抱着也不阄,还呲牙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哄得李罗氏亲了又亲。

    安大嫂让丫鬟搬了椅子过来让安宁坐在床边,笑着道:“这是我娘家二嫂子,过来看看我,怎么不见安康?”

    安宁打量了李二嫂子,见圆圆的脸庞儿,行事也是爽利的,看着挺和善的人,福生被她逗得咯咯笑,就冲她点点头,同安大嫂笑道:“今天起的早了,那孩子还没睡醒,刚才哄着又睡着了。不像福生,精神好的不行,也没见他安生过。”

    安大嫂看福生也透着喜爱,心想自己的孩子生出来也有这般可爱健康可真知足喽!“孩子还是活泼点好,福生多招人喜欢,”顿了顿又道:“安康文静,两兄弟正好互补呢。”

    李罗氏听了这话,狐疑的看了自家小姑子一眼,倒也没问什么。过了会儿,安夫人叫安宁过去,她才问出来。安大嫂摸了摸高耸的肚子解释道:“安康是府里姨娘生的,姨娘去了,这孩子就养在大姑子身边。”

    李罗氏却是听出她的话外音,便拍拍她的手笑道:“我看妹夫不是好色之人,单你怀孕这段期间也没旁的人,你婆婆也是明喇人,断然不会往妹夫房里塞人的。你快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放宽心啊,生个大胖孩子出来才是。”

    “二嫂子说的是。”

    这边,安夫人搂着福生又是一顿心肝宝贝外孙的唤,福生安静的时候绝对是天下最好看的小孩儿,就跟那观音座下的仙童似的。

    安宁好奇道:“怎么来的是嫂子的二嫂子?”

    安夫人笑道:“你嫂子娘家在京都呢,亲家母岁数大了不好过来,她家大嫂子管着家忙不过来,就让她这二嫂子过来了。她二嫂子也生养过两个孩子,经验足照顾起来也贴心,让我好腾出空来准备过年之事。你生福生的时候我就没来得及去照顾你,如今你嫂子有个娘家人在身边也能放松些。”安夫人有些愧疚,幸好还不知道那日安宁生孩子有多惊险。

    安宁把福生抱过来,让他坐在腿上颠着他玩,道:“娘说什么呢,福生又胖了些,跟个小猪似的。”福生好似知道娘说他孬话,咿呀两句来做抗议。安夫人给逗笑了,道:“宝贝外孙子哪胖了,这样正好。”

    安宁又问到安然,安夫人笑道:“他如今是把穆先生家当家了,穆先生也不放他归家,他急着见小侄子正跟他先生磨呢。估计今、明两日就能回来了。”话音里带着浓浓的自豪和骄傲。

    福生在娘亲怀里坐在没一会儿就不老实了,小身子扭啊扭的,安宁拍拍他小屁股让他老实会儿,又和安夫人说到安婉和房家姑娘来往的事。安夫人也知安宁话中深意,便道:“如今倒是不会了,听说那房家国色天香的嫡女被送到京都做贵人去了,大抵是送到哪位殿下后院。虽说房家是大盐商,但还是商,身份摆在那儿,送进去也顶多是个侍妾。安婉她忙着养胎呢,日后也不会跟房家人有牵扯,怎么她做什么错事了?”

    原来眼光打到别处去了,怪不得呢……安宁并不说安婉领着房青萝到张家想勾搭大老爷的事,随意扯了个由头糊弄了去。她们还没说多大会话,外门上就有小厮过来报:“二爷回来了。”

第一百二三章 难念的经

    娘俩正说着话呢,外面门上就有小厮来报:“二爷回来了。”

    福生窝在娘怀里早就不耐烦了,这会子挥舞着小爪子要往外去,安宁抱着他站起来笑道:“你这小子,好歹见着你小舅舅了再出去玩。”

    福生撅着小嘴儿在安宁怀里拱着小屁股,待见到脱了斗篷的安然,眉目如画,唇红齿白,清新俊逸,又带着少年特有的洒脱,站在那里宛如芝兰玉树一般。小家伙儿又手舞足蹈的要小舅舅抱,安然心里对这个外甥喜欢的不得了,可这抱着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僵着身子不敢动,这小胳膊小腿儿的软乎乎的小家伙,怕是他一使劲就伤着了。

    安宁对儿子的叛敌颇为不满,又见了弟弟的僵硬,不厚道的笑了起来,点点福生的额头笑道:“别看他这般小,都知道美丑了,最喜长得好看的抱他,要不是奶娘一直照顾他,不然也会被这小子嫌弃了。”回答她的是福生小哥儿撅着小嘴儿把他小舅舅的俊脸涂了一脸口水,惹得安宁哈哈大笑,在弟弟祈求的目光下把儿子抱回来,“满意了,臭小子。”

    安夫人在一旁笑得慈爱,也乐得见他们姐弟互动,见儿子窘态也笑了起来,“快去洗把脸吧。”得巧照顾安康的丫鬟来报:“夫人,安哥儿醒了,正吵着要夫人呢。”

    安宁看向安夫人,安夫人挥手道:“且去吧,我也过去瞧瞧你嫂子。”一旁添香给安宁披上桃红色缎面芙蓉兰草纹样滚白色毛边儿的斗篷,把福生小哥儿给遮在怀里,小家伙还以为是跟他玩呢当即笑得跟疯了一样,那叫一个兴奋扑腾。安宁森森觉得小孩儿太有活力不是一件好事。无法只得把他小脑袋给冒出来,回她的房间了。

    待安宁走后。~安夫人沉下脸问道:“老爷怎么还不回来?不是让差人去寻了?”婆子微微抬起眼角,小心回道:“已经让小子出去寻了,只回来说老爷正在戏园子看戏,看完一场即刻回转。”

    安夫人听了更不高兴,道:“一同看戏的还有谁?怎么越老越没个正行?再去让小子去催,看戏什么时候不能看,非得这般时候。”那婆子只回道是二老爷几人,安夫人听了愈发不愉,挥手让婆子丫鬟下去,坐在椅子上愤愤:“二老爷。哪里来的二老爷!当初合着旁人挤兑我家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还是同胞兄弟呢。这会子倒是腆着脸卖上好来了?老太太那个心偏的没边的,要是还活着那老脸指不定怎么黑呐!呵呵,我家是熬出来了,提挈那些个见风使舵的小人想都不要想!”

    又想起当年那些烂事,气不打一处来。端起手中的茶盏,轻缀了一口茶,平复一下愤怒而激动的情绪。惹她愤怒还不仅是以往的陈谷子烂芝麻的事,还有如今二房那长了一双好势利眼富贵眼的妯娌竟是打起了安然的主意,说是什么有一内侄女和然儿年岁相当,也不看看你那副嘴脸能有什么好侄女,怕是一丘之貉罢了!还有那些素来早没联系的三大姑八大姨的也一窝蜂的上来,这安家还是我做主,哪里轮到你们来指手划脚。真是不知所谓!复而想到自己如今三个儿女俱是出息,嘴边不由得绽出一丝笑容,将茶杯放在手边的桌子上,抚平衣摆,才唤了丫鬟进来伺候。

    一会儿安然换了衣裳洗了脸过来重新给安夫人请安,安夫人慈爱的拉他嘘寒问暖。暂时将之前的忿怒压回了心里。

    过了大半个时辰,安老爷才回转,被安夫人压住说了一通,如今安夫人底气足,加之又是气不过,句句带刺,“旁人捧你两句你就飘飘然了,怎么不想想当初他们是如何贬低你,贬低咱家的?当初分家时老太太拿孝道压咱家,咱打碎了牙活着血往肚里吞,后和哥儿娶亲他们暗讽和儿媳妇儿说的那些难听话,还有宁姐儿嫁不出去时他们怎么说的,这么些年你那好弟弟是怎么对咱家的,你忘了我可没忘!我一笔笔都记着呢!你旁的混些也就罢了,如今咱家好不容易光耀了,可别想让那些个臭虫给扯了后腿,你好好想想罢!”出门就吩咐门房上的,若是那些人再来一律不让进,他们说就让他们说去罢!

    下午时,安大哥也从前面衙门回来了,得知妹妹回娘家也很高兴,抱着福生抛高高,唬的众人一跳,偏就小家伙儿乐的咯咯笑。~众人皆夸赞是个胆大的,还不等用晚饭,照顾安大嫂的丫鬟喘着气来报:“大奶奶肚子开始疼了,要生了!”

    众人皆是慌张,安夫人二话不说就往产房赶,一边走一边吩咐各处准备起来,准备热水热棉巾的,准备吃食的,请大夫和稳婆的……好在家里从前几日就开始准备了,真弄起来也是井井有条的。

    安宁也想过去帮忙,可一想产房里都有安夫人和李家二嫂子了,哪个不比她这个才生过一胎的有经验,只好顾好外面。安老爷虽然也有了四个孩子,但孙子还真是头一个,紧张的在屋里转圈圈。作为准爹爹的安大哥当即愣住,还会安然推了他一把他才反应过来,说话结结巴巴的:“我要当爹啦!”

    安然反而成了最淡定的那个,他使劲拍了大哥一把,“大哥,还不快去产房外面等着!”看他大哥惊了一下往外跑,连忙追上去喊道:“大哥,你跑错方向了,产房在这边!”

    “起名字,对给我乖孙子想名字!”安老爷早开始好些天就开始翻古书了,可取了好多个都不满意,这会儿猛一拍大腿,也急咧咧的往书房去了。

    ……

    翌日,太阳刚刚出来的那一刻李氏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婴,安家的嫡长孙。

    安夫人抱着孙子喜得合不拢嘴,连声说了好几句好,“媳妇儿辛苦了!”有些依依不舍的让稳婆把小婴儿抱过去清洗,早有丫鬟机灵出去给等了一夜的爷们儿报喜去了。

    安老爷激动的把墨水打翻,也顾不得了跑过来,欢喜道:“好,好!府里每人多发一个月月钱,这几日饭菜多加鱼肉鸡子……”

    安宁便打发人下去协办,便是推开门进去看小侄子了,羡慕的府里几个男人伸长了脖子!因为是寒冬腊月冷得很,众人可不敢将初生的婴儿抱出来,万一冻着了可不是玩的。因而安老爷、安大哥还有安然只有乖乖在外面等着,等产房收拾好了才能看上。只可惜了安大哥还傻了吧唧的眼巴巴瞅着紧闭的房门,真是恨不得盯出一道缝来!

    直到大家将初生的婴儿稀罕够了,安夫人才想起来等在外面的爷们儿,才道:“把孩子抱到偏厅给男人们瞧瞧。”

    安宁看了孩子又到屏风后看了一眼脸色有些白的大嫂,忙问一旁守着的李二嫂子道:“大嫂没事吧?”李二嫂子也高兴,回道:“萱妹妹没事儿,就是气力疲了,歇歇就好了。”

    安宁遂放心,便和李二嫂子道:“李二嫂子熬了一晚上也累了,我已经让厨房熬了粥,吃完早饭再歇会儿,嫂子这儿有丫鬟婆子守着呢。”

    李二嫂子心道小姑子的这大姑子心细,做事妥帖,便欣然答应了,有去偏厅瞧瞧外甥才随着丫鬟去饭厅了。

    因是太阳刚刚出来那一刻得了金孙,安老爷便拍板给孙子起了名字——安煦,小名就叫阳阳,众人皆无意见。

    碧水伺候安宁洗漱,笑道:“大奶奶折腾了一宿才生下煦哥儿,倒是夫人生福哥儿时才用了一个多时辰,就连那稳婆也说夫人是她见过最顺遂的一个呢,还有些生孩子三天三夜的呢,可真是紧人呢!”避而不谈那使坏的稳婆,当时既顺遂又凶险呢。

    都说女人生孩子就好比阎王殿里走一遭,安宁抱着福生和安康也熬了一宿,真是同意了这句话。她当时生福生时也痛的很,全身就好像是被卡车压过重组了一遍似的,当即抱着两儿子亲了亲,呢喃道:“知道娘生产的多苦,长大了要不孝顺看不收拾你们!”

    小侄子初生下来虽没福生那会儿粉雕玉琢的,但也白白胖胖,没半点褶皱,足有六斤半,可见是在母体里养的好,又结合了安大哥和安大嫂的优点,十分招人爱。在自家爹娘看来绝对是最招人稀罕的孩子了,头一次做父亲的安大哥几乎抱着安煦不撒手,还是小家伙饿了才被奶娘抱回内室去喂了。

    安家得了麟儿到亲戚家报喜,半点没避过了那些没什么情分的远亲,当初儿媳妇嫁进门好几年肚子没动静可不还被这些个没脸皮的暗讽过‘不下蛋的母鸡’,可把她气个仰倒,如今金孙有了,还漂漂亮亮白白胖胖的,可是让她扬眉吐气。

    安宁原本还打算等小侄子洗三礼后再回家,不想午后,大老爷就策马来了,先是拜见了岳父岳母,然后就直言要接媳妇儿子归家。(文昌书院engshuyuan.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二四章风水轮流

    安宁原本是想在娘家待到小侄子洗三后再回家,布料待到午后,她便在正厅里看到过来风尘仆仆而来的张致远,一愣。

    安夫人刚看完孙子回来,见着了安宁就笑道:“姑爷来接你们娘仨回家呢,快些让丫鬟收拾收拾跟着姑爷家去罢。”

    安宁嘟囔道:“娘这是赶我呢,这才住了一天,好歹等煦哥儿洗三后再回去啊。”

    安夫人瞧姑爷黑脸,拉着安宁的手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教训她:“浑说些什么,正值年关府上还有好些事要你管,哪能几天不着家。”待走远了,伸出手指点点安宁的额头,笑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姑爷亲自过来接可给全体面了,听他说是直接从衙门过来的,怕是想你们娘仨了。前面要给足爷们儿面子,他那么个大老爷的可不就好个面子。”

    安宁翻了个白眼,只揽着安夫人的胳膊,道:“好歹我事先全和他商量好的,家里事务来时全安排好的。”见安夫人作势要教训她,连忙认错道:“我这就让丫鬟婆子收拾东西去,待煦哥儿洗三我再来。”

    等到上马车时,张致远体贴的扶着安宁上车,青缎靴子上落了个小巧的鞋印。张致远浑不在意,朝送出门口的安大哥抱拳翻身飒爽的上了马,策马便是向家去了。

    待回到桂院,安宁被张致远虎目一瞪有些心虚,让奶娘抱着福生和安康到碧纱橱内安置。张致远单坐在那搭着大毛黑灰鼠皮的椅搭的花开富贵椅上不言语,安宁先进去哄了两个小的睡午觉,才出来看他舀了本瞧,那青缎靴子上还留着那鞋印,失笑从碧水手上接了杯热茶给他,“喝茶暖暖身子罢。”

    张致远也不接茶,安宁就把茶杯放到茶几上,复而道:“如今这冷的天。~你怎么还骑马?好歹坐轿子还能暖和些。”

    这人才嗯了一声,安宁无奈这时候绝对要顺毛捋才行,半响才软言道:“我嫂子生了个胖乎乎的小子,叫煦哥儿。她娘家二嫂子过来照顾她呢。”

    张致远听了,自己端了茶盏吃了一口,才道:“家里没了女主人确实不像回事,还有好些事都需要你管。”安宁自然知道,顺着张致远的话往下说,直把大老爷捋顺毛才罢了。

    安婉这边儿,陪房何贵家的回了几件事。请她裁夺。本来回完事了,何贵家的应该离开,可是安婉不发话,她只能站在下面静等。

    安婉彼时怀孕已有三个多月,肚子还不见凸起,她听得娘家嫂子生了个哥儿,一时也没什么感想。头几年安大嫂都随着安大哥在任上,只过节过年时才回来。她和这嫂子没甚感情,只有着面上的情罢了。只这节骨眼上鸀儿急急忙忙地跑进来道:“太太……不好了!!”见着何贵家的还在,只急忙刹住嘴。站在一边儿也也不说话。

    安婉不悦,看鸀儿那模样也知道事不大好,只先看向何贵家的,何贵家的心里叫苦,连忙道:“太太,既然大奶奶生个哥儿,您作为姑姑也该去看看,就是身体不爽利不好去看,这洗三的礼怎么也得准备上的,怎么也得给新生的孩子表示点心意才是。还有这年礼也该送去了。”何贵家的本是安婉的陪房。一家子大小的身契都已捏在安婉的手里,不管心里愿不愿意忠心于安婉,他们一家都已经打上了安婉的烙印,被人视为是安婉的心腹。既然如此,自然得尽着一个心腹的本分提醒着安婉,即使感情不深。可是面上的情还得做的。

    安婉最近心情不大好,又因寒冬腊月也是不愿意往外跑,就道:“年礼的事先不忙,既然哥哥得了哥儿自然是要庆贺的,将之前家做的小衣裳挑上两件,再加两匹外面送来的布头,再加上四个装着‘笔锭如意’‘状元及第’锞子的荷包当添礼罢。~小孩子家家的,不可太厚,怕是禁不起,这样就差不多了,你且去吧。”

    何贵家的听了退了下来,心里却有些鄙视,那从外面送来的布算不上顶好,好的都被老太太和太太挑去了。再说了那添盆礼,虽说给小孩子礼不能太厚,怕承不住,折了福,但这也未免有些寒酸了。她也只是个下人,哪能置喙主家的事儿。

    等何贵家的退下了,安婉不悦的看向鸀儿,皱眉道:“刚才慌慌张张地像什么样子!出了什么事?”

    鸀儿低下头,小声道:“我刚才到前面去,听说房家来人说太太有孕,怕无人照顾,就…就送了两个丫头给老爷!老爷把两个丫头安排到房伺候了。”

    “什么?!”安婉惊怒交加,站起身来,皱着眉头怒道:“哼!这家里做主的还是我,我倒是要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丫头!”这房家的欺人太甚,安婉不由将昔日好姐妹房青萝也恨到了心里。

    鸀儿眼珠子动了动,掩住眼里的艳羡之意,跟着去了。

    腊月里一忙活起来,日子过得飞快,等安煦过了洗三,安宁忙活过年一些事宜,就是张致远衙门里事务也不少,一直到腊月二十里,张致远才稍稍清闲了些,安宁倒是还好,顾着孩子又管着家,眼下都打理的好了才清闲些,专顾着两个小家伙了。

    这日,正是腊月二十三,张致远去盐政衙门处理完了事务,准备早些时候回家,出衙门时,才发觉天边儿飘起了小雪。

    清风撑着一把伞,笑道:“老爷您总算出来了。今天可是过小年祭灶神的日子,夫人还嘱咐我今天一定要劝着老爷早点回家去呢!”

    待张致远回到家,去正房才发觉几个小丫鬟挤在游廊下支着耳朵挤作一团,冷道:“这是在作甚?”

    小丫鬟吓了一跳,还是鹊儿福了福身笑道:“回老爷,安哥儿会说话了,婢子几个想听听呢,没了形状还请老爷恕罪。”张致远一听,摆摆手掀开帘子进门了,进了内室果然见安宁搂着安康一阵狂亲猛蹭,旁边丫鬟都露出欣慰的神色来,见着张致远进来连忙福身请安。

    “老爷回来啦,刚才安康会说话了,开口叫我娘了呢。”安宁笑得见眉不见眼,又是一阵心肝宝贝儿子的唤。“我家安康真是厉害,来再叫一声娘来听听。”安康腻在安宁怀里,瞪着黑黝黝的猫眼儿奶声奶气地叫了声娘,发音很清楚,带着一股儿小孩子的奶香味儿,可把这声‘娘’叫到了安宁的心坎上哟。

    就连张致远也坐不住了,以拳抵嘴干咳两声,不自觉地带出点期待来:“安康会叫爹没?”

    安康歪着小脑袋看了看爹,又瞧了两眼安宁,对着张致远张嘴:“娘!”

    众人皆寂静,碧水她们掩着嘴偷笑,安宁半点不给面子的笑出来,搂着安康亲了又亲。

    “爹!”干脆的声音……

    “哎——”张致远大喜立马答应,才发觉不是安康叫的。觉得脚边一暖,低头一看,原来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众人冷落的福生从炕榻上爬下来绕过障碍物,爬到他爹脚底下利落的拽着他爹的袍子站起来,小嘴儿一张,干脆利落中气十足的叫了声爹……

    众人先是惊讶,接着又被唬了一跳,“我的小祖宗啊,这是怎么爬下来的呀!有没有磕着碰着?”

    安宁大怒道:“这个臭小子,刚才教了他那么长时间的‘娘’,他屁都没放一个,怎么这‘爹’叫的这么干脆!气死我了……”

    张致远大喜抱起福生就啃,这回儿轮到他笑得见眉不见眼啦,喜道:“今日可是个好日子,传下去就说过年喜庆,每人多发两个月月钱罢!”

    看顾福生的李嬷嬷还有几个丫鬟先是大松了一口气,若是大爷儿磕着碰着了有个好歹,这年都过不好了。见主子没怪罪的意思,先战战兢兢地放下心来,又听还有赏皆是喜笑颜开,感恩戴德自不提。

    安宁一边儿为安康先叫她娘喜笑颜开又为了福生先开口叫爹恨的牙痒痒,连带着对张致远那得意洋洋的样子看不过眼,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赏给福生一顿竹笋炒肉。这会儿安康小哥儿伸出小手儿搂着娘亲的脖子,小嘴儿撅着给娘亲湿漉漉的口水亲亲,脆生脆气的娘叫的欢,安宁被小儿子哄的将那点不甘心抛到脑后面去了,哼了一声就吩咐碧水道:“传下去今年辛苦了,年前的饭菜多加些肉菜。”

    众人一听,笑着谢恩的同时,也琢磨出味来了,感情老爷和夫人这是较劲呢。倒也不说,反正最后得利的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高兴还来不及呢。府里的其他仆役可不知道缘由,一听俱是眉开眼笑,感念主家仁德,一时更是博得个慷慨体恤之名,自当更是尽心尽力。

    福生脆生生叫了爹后,转身就赏了一泡童子尿给他爹,投奔到馨香柔软娘亲的怀里,挤开他弟弟,霸着他娘,不等安宁教他,娘、娘的叫个不停,咯咯的笑,在安宁怀里扭着小身子跟扭麻花似的。

    这回儿轮到做娘的得意,做爹的脸黑的像锅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二五章 春意浓浓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到了腊月二十九日了,各色齐备。

    早几日张致远已经落了差事,颇有几分闲情逸致的在家里相妇教子,说起来就是宠着两个儿子外加两个姑娘玩耍。张瑶大些本来还按规矩来,后也放得开,拉着妹妹的手在小园子里嬉耍。

    腊月二十九这日,张致远亲自写了对联贴到各个主子所居的院门上,安宁也来凑了一回热闹,写了倒‘福’字贴在桂院的树上。相比于张致远字体遒劲,她的字带着隽秀小巧,倒也不难看。

    张家内外院落都换了门神,对联,挂牌,新油了桃符,焕然一新。又因为刚出了孝期并无多久,只在大门处挂了两盏朱红大高照的灯笼。府内也并无太多其他的喜庆装饰,只是到处都收拾的干净整洁。府里一个嬷嬷剪的一手好窗花,‘连年有余’‘贵花祥鸟’‘龙凤呈祥’,大红的繁复漂亮的窗花贴在窗户上也带出了几分喜庆。

    没一会儿福生小哥儿见着了,手舞足蹈的去拽,只可惜他那五短身材够不着,只得撅着嘴甩着手边儿上的玩具撒气,一会儿又被其他东西吸引了注意力,利落的四肢爬行。打从上次他从榻上爬下来惊吓了众人后,就一发不可收拾起来。幸亏屋里的家具都被磨圆了棱角,桌角椅角都被棉布包裹了起来,地上也铺了厚厚的猩猩毡毯,不然伺候的奶娘婆子心脏可不够用。

    越近年关来送年礼的络绎不绝,除了亲戚和交好的几家送了年礼,其余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更有甚者还送美人来,这样的连门都不让进。吃了闭门羹也没人再来碰老虎屁股了,只让管家送了不菲的年礼罢了。

    三十除夕这晚。张家早早闭了门,吃团圆饭的正厅也被布置的喜气暖和,焕然一新。大管家张英、二管家谢忠和管事嬷嬷由谢嬷嬷打头领着众人先男后女按照差仆不等行礼不提,散了压岁钱、荷包和金银锞子后,又摆上团圆福宴来,献屠苏酒,合欢汤,吉祥果,如意糕毕,众人方才散去。除了当值的。其余皆可自去热闹。安宁也让身边伺候的自去热闹。不用在跟前伺候,碧水早得了恩典回安家和老子娘一块儿过节去了,两位奶娘也被放家去,得了安宁的吩咐,杏儿、砚香等大丫鬟才领了小丫鬟们欢欢喜喜去了。

    虽说这日扬州城里飘起了大雪。张家却是春意浓浓,一家子围在一块儿吃团圆饭。张致远将今日掏弄来的新奇小玩意儿拿出来让孩子玩,自可挑选喜欢的;安宁也不吝啬,除了压岁钱外,还另选了些精致讨喜的小物件来给几个孩子压岁。除了正规的,每人还得了一串由红玛瑙制成的手串,辟邪保平安不说,玛瑙还是美丽、幸福、吉祥、富贵的象征。

    福生腻在他漂亮大姐姐怀里,他说话学的快。如今也能说几个简短的词,而且还挺清晰,加上还存着一股儿奶香味儿,见着了两个姐姐,姐、姐单个字往外蹦,也喜的张瑶和张玫都和他亲密。安康穿着火红的狐皮马甲。精致的小脸儿被绒绒的狐毛儿衬得红彤彤,好似仙童一般,这会儿绷着小脸儿坐在安宁怀里,黑曜石般的眼睛滴溜溜看着安宁手上的描红酒杯。

    因是过年高兴,就连张瑶也被允许喝两盅子酒的,到安宁这儿更不用拘束,这酒还是她在空间里一时兴起酿出来的,埋在桃花树下,时间一过就给忘了,昨天才猛的想起来,就拿出来喝了。因空间里时间不同外面,再者材料都是空间出品,闻上去带着股儿浓而深的清香,却也不怎么烈,适合女儿家饮。~安宁见小儿子好奇,玩心大起擦了手指,用手指蘸了些酒送到小儿子小嘴儿里,小家伙吮吸两下,许是不习惯这酒的味道还是辣着了,安康皱着秀气的眉毛,小脸儿都皱成了包子样儿,好歹没哭出来。

    安宁抵着他额头蹭了蹭,小家伙以为娘亲跟自己玩游戏,小脸儿也不皱了乐嘻嘻的跟娘亲玩额头顶额头的游戏。张致远从头到尾瞧着,也没开口训斥,夹了一筷子菜到嘴里,嘴角也上翘了起来。

    福生小哥儿艺没但人胆大,仗着府里他倒数第二小,阖府都当他是小祖宗的,什么都顺着不敢忤逆,就连他爹都是宠着纵容着。因而没什么敢阻拦他的,见着什么都要去分一杯羹,因而看到描红酒盅小爪子伸出来吭吭哧哧的去够,张瑶不敢让他喝,他撅嘴撅屁股的,攥着大姐姐的手不放,哼哼唧唧的用黑水晶一样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看向大姐姐。

    最终,福生小哥儿用他那双充满了感情的大眼睛,成功让张瑶心软,俏脸红扑扑的。旁边的张玫小姐姐捧着苹果红的脸蛋儿,笑嘻嘻拽了拽张瑶的衣袖,嘻嘻道:“大姐姐,福生弟弟想喝,就给他偷偷喝点,你看福生弟弟都快哭了。”

    张瑶抬头瞧了一眼父母亲,见他们正在说话没注意这边儿,拿起小勺倒了些小心翼翼的喂到弟弟嘴里,又赶快毁尸灭迹的把剩下的酒喝了,入口柔,带着股儿竹子的清香又有果子的香醇,虽然有些辣,但回味起来颊齿留香。低头看福生小哥儿,不同于安康小哥儿的轻蹙眉,小家伙正吧唧嘴儿,大眼睛弯弯的像月牙,看他那小模样儿应该是挺喜欢的这甜酒的。又吵着要的时候,疼爱弟弟的两个姐姐又给了他一些,幸亏张瑶还有分寸,只哄着他说没有了,另外拿了新奇小玩意儿给他,小家伙才算作罢。

    一家人在一块儿吃团圆饭,摆弄那些新奇小玩意儿,说说话,倒也其乐融融。待到半夜,小家伙都累了,安康早就像是小猫咪似的窝在安宁怀里睡着了。就是三岁的张玫小姑娘被大姐姐揽在怀里打哈欠,张瑶倒还好,正在和父亲说话,不过时不时的擦了擦眼角,福生这个精神终于耗完的小家伙也被他爹抱在怀里睡的香甜。

    迈向新年的那一刻,爆竹声声辞旧岁,瑞雪飘飘迎新春。安宁觉得手落入到一个温暖的掌心中,抬头对上那人深邃的眼眸,她反握住那人的手。无声道:“新年快乐!”

    让当值的送了两个姐儿回各自的住所,安宁和张致远一人抱一个娃回到桂院,安宁看福生小哥儿的脸蛋儿红彤彤的,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受了凉风,赶紧摸摸额头也不烫。这时候小家伙吧唧吧唧小嘴儿,安宁当即黑了脸,原来这小子喝了酒。在儿子睡得香甜时候拍打了两下肥嘟嘟的小屁股,旋即笑开来分别亲了亲两个儿子的额头,愿你们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我亲爱的宝贝们!

    张致远沐浴回来,见了,坐在床沿上揽住安宁,那样子就像是把她们娘仨掬在了怀里。他在外面为家人遮风挡雨,筑建繁花似锦的家园,让妻子、儿女们远离争端,只愿平安、和美。

    安宁低头露出一抹真诚的笑容,笑靥如花。这个新年她不孤单,有健康可爱的宝贝们,还有挂念她的家人,还有背后为家遮风挡雨的男人。她不再像是无根的浮萍,如果说去年的这时候她还迷茫不知日后去处,如今她的根落在这里,渐渐融入这架空的时代,适应这陌生的环境,留恋这暖心的温情。

    白皙圆润的手腕上戴着的鲜红佛珠从衣袖里滑出来,衬着外面的银装素裹,显得越发红艳,像那迎风雪傲然暂放的红梅。床上的福生小哥儿咿呀的翻了个身,像只小猪般拱啊拱了几下,最后把自己埋入一旁安静沉睡的弟弟咯吱窝里,兄弟相拥……

    正月初二,张致远、安宁夫妻带着几个孩子到安家拜年,张致远被留下来和安老爷说话,安宁则带着几个孩子到产房里看望还没满月的侄儿。

    只不过到了产房里,在外面听到那些个三姑六婆的话,就来了火气,进去后笑道:“各位亲戚太太也是生过孩子,做过母亲的人,怎么就这么不知道体谅我大嫂的身子呢?我大嫂为我安家生了嫡长孙这月子还不曾出呢。再说了今日这是吹的什么风啊,往年过年时连个人影都见不着的呢,如今倒是齐全。我瞧着好些个都是面生的紧,也不知是不是真跟我安家有点子亲戚关系呢。再说了今个这是来拜年呢,怎么都一窝蜂的跑到我嫂子房里了,难不成你们都是来给我嫂子拜年的?”

    几人听了讪讪得不说话,安宁眼光流转处自有一番高傲,把众人都扫了一圈,遂对安大嫂笑道:“大嫂,我今日可是烦了,没个往来的都要到我张家来说劳什子拜年的,这大过年的也不好将人家赶走呢。”

    几人尴尬极了,也不多呆就往外走,还不等出门呢安宁笑道:“嫂子也莫太操心,管住自家爷们儿才是真本事。”几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也不好说什么,毕竟安宁的品级在那儿摆着呢。昔日里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如今可是正二品的诰命夫人,按道理她们都该参拜的。

    “娘,漂漂。”福生小哥儿拍拍小肥手,笑得灿烂。(文昌书院engshuyuan.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二六章乌烟瘴气

    “娘,漂漂。”福生小哥儿拍拍小肥手,笑得灿烂。

    安宁伸出手指戳戳他额头,笑道:“你这小嘴儿倒是跟抹了蜜似的。”说着拉过张瑶和张玫的手,同安大嫂笑道:“这是我家的两个女儿,瑶儿和玫儿。”

    安夫人、安大嫂身为长辈,见到几个小辈,虽然每年的四时节礼都有给她俩礼物,但是第一次见面,见面礼还是不能少的,这是礼数,不论亲疏。因而安大嫂便让一旁的丫鬟将早就准备好的见面礼舀出来,两姐妹皆是碎花如意攒珠簪和一块赤金坠的如意金锁。两小的皆是笑着接过,安大嫂有意要和安宁说话,就笑道:“小厅里有亲戚家的女儿家的,你们俩不妨去和她们嬉耍。”

    张瑶侧头看向安宁,安宁便笑道:“去吧,你做姐姐的领着妹妹些,让丫鬟婆子都跟着。”张瑶便领着张玫随丫鬟到安家的花园子去了。

    一会儿奶娘把煦哥儿抱过来,见着了还在襁褓里的小娃娃,小哥俩欢喜的要去和小娃娃玩。尤其是福生拍着小肥手,爬上去要去看,最后只得由奶娘护着去摇篮边看小表弟去了。

    安大嫂不由有些赞叹道:“还是大姑子会养人,两个女儿家俱是水灵灵的娇花儿,又你家两个哥儿都是聪明伶俐的,这才八个月罢了都会说话了,日后煦哥儿若有他俩一半聪慧我就道菩萨保佑喽!”又想起那些个三姑六婆的话,不免有些黯淡,这点她着实是羡慕起小姑子来了,听婆婆说起如今那姑老爷的后院就剩下一位姨娘,日后也是要送走的……

    安宁哪里看不出她的黯淡。笑道:“嫂子你脾气怎能这般软和,照我啊就将那些人轰出去?不过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罢了,”安宁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在‘安宁’的印象里这群妇女可没少折腾出些腌臜事。~她拍拍安大嫂的手,温婉道:“你莫想太多,娘不是那般不通情达喇人。说实在的。你看前几年嫂子没传出孕事时娘也没动那往大哥房里塞侍妾通房的心思。娘也是过来人吃过这般的苦头自然不会在这方面与大嫂为难,更何况如今还有了煦哥儿。”这话倒是不假,当年安宁的祖母安老太太可是这方面的极品,偏心没边儿不说。往儿子房里塞通房侍妾塞的不亦乐乎,如今在安家蹦跶的最厉害的柳姨娘就是当初老太太房里的丫鬟。安宁对那死去的安老太太无甚好感,甚至于回想起来的记忆并不美好。不自觉的受记忆影响带上了淡淡的厌恶。

    安大嫂露出个苦涩的笑,看了一旁被两个小胖娃逗的咯咯笑的煦哥儿道:“我知道,太太待我这儿媳妇是极好的。只怕是如此传出去对和哥名声不大好。”

    安宁默然了,她大嫂这算是产后忧郁吧,再者她这般说也并不是不无道理,而且安大嫂是正宗地道的古代媳妇,担忧是在所难免的。安宁安慰道:“这有什么的,那些人不过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她们自己管不了家里的爷们儿。也看不过别人好。嫂子就是心思重,不然你和大哥说说罢。看他是什么想法可好?”

    “哇哇……”摇篮里煦哥儿哭了起来,福生撅着小屁股正好把作怪的小肥手缩了回来。煦哥儿的奶娘赶紧抱起煦哥儿柔声哄着,一旁的丫鬟婆子哭笑不得。安宁过来问了才知是福生戳他小表弟吐出的奶泡泡戳上瘾了,等煦哥儿不吐奶泡泡了,就该戳人家的脸蛋了,安宁顿时哭笑不得,拍了福生小屁股一把,“你这霸道性子,看把煦哥儿弄哭了,你说该怎么办?”

    福生瘪瘪小嘴儿,水汪汪的眼睛滴溜溜转看向站在一边儿安大嫂,“舅舅……”安大嫂眼睛一亮,连忙道:“小孩子家家的闹着玩呢,福哥儿这是和煦哥儿亲近呢。~咱们家福哥儿多活泼啊……”

    也不知花园子发生了什么事,安夫人脸色很难看,连带着一向笑眯眯老好人的安老爷也没了笑颜,安然也是绷着一张脸。安老爷和安夫人亲自送安宁一家出门,等马车离开安夫人脸上笑容隐去,冷着一张脸扫过一群人,冷笑道:“眼珠子都长到了头顶上了不成,偏又眼皮浅,自家姑娘还是领回去再教养一通为好!堂堂二品大员家的姑娘难道是随尔随意折辱的不成?真真是猪油蒙了心,我们安家可供不住你们这些个大佛,管家送。大过年的倒是晦气了!”说完也不看那些面露尴尬之人的脸色,径自回去了。

    知晓其中缘由的人不免脸色讪讪的,虽然看不过安夫人目中无人的态度,但更多的是将这事迁怒到做出这事的人——安家二房的女儿安蔓,又回头瞪了自家女儿一眼,冷冷道:“还杵在这儿作甚,以为自个是个什么身份,回家反省去罢。”虽说在教训自家女儿,但皆是指桑骂槐,二房太太程氏被说得一阵青一阵白的,却又发作不得,只得领着安蔓家去了。

    安宁从跟着伺候张瑶、张玫两姐妹的婆子口中得知了事情缘由。这事儿是这样的,张瑶和张玫两姊妹被安家的丫鬟领到小厅里,厅中女孩子们皆是被母亲嘱咐过的,见了两姊妹也是热情非常,便是能说上话的就过来凑趣。女孩家的能谈论的事多,倒也融洽,有个女孩儿对两姊妹手腕上带的红玛瑙制成的手串感兴趣,多问了句。张瑶只笑道:“是母亲除夕送予我们姐妹的,说是能辟邪保平安。”又说这玛瑙是佛教七宝之一,众人皆好奇便问其他,张瑶微笑一一答了。

    安蔓一向自认为自己才貌出众,今日偏又见到比她更漂亮的张瑶,便有些不服气,又见众人皆围着她奉承,心有不甘,将母亲告知她要讨好张家姐妹的话忘了,见状便冷不丁道:“竟不知张妹妹懂得这么多?”

    张瑶一愣,随即便笑道:“只是平时看得多一些儿才知道罢了。”

    安蔓又道:“平日里只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总以针焀女工、管家理事为要,不认得字反而好。像张妹妹这般识了字的,若是读还是读些好,女儿家还是只读《女戒》《内训》《女论语》《女孝经》之类的才是呢。张妹妹合该读写正经呢,别看些有的没的杂,移了性情那就大不好了。”

    安蔓这话说完,两个离她近些的女孩见状忍不住往旁边移一些,其余女孩家的也忍不住皱眉。一向大家脾性的张瑶都有些恼了,又见她是外祖母亲戚家的女孩不好乱发脾气,只淡淡的笑道:“我家原就是香门第,别的没什么,只籍多,再者本是规矩人家,所读的都是精挑细选来了的,竟是不知这位姑娘嘴里说的正经是什么,那杂又有哪些。再者我性情如何,自然不需你操心,我的教养嬷嬷自会会尽心。”她的教养嬷嬷罗嬷嬷是父亲、母亲费了一番心思请来的从宫里出来的嬷嬷,规矩教养是最好。偏这几日正值新年,母亲放了恩典让罗嬷嬷家去了,过了元宵才能回转。若是今日罗嬷嬷在这里,肯定会为了她这番话大加赞赏的。

    张玫虽才三岁,但素来宋姨娘也费心思教养她,虽还不尽然懂,却也明白那人是暗讽她大姐姐呢,临了也插嘴道:“你这人忒怪,我大姐姐看过何,你竟是知道不成,怎么一口笃定那是杂?”她这话说得急,但众人也听了明白,便是瞧向那安蔓。

    安蔓本就因为张瑶的面色一红,脸色讪讪的,可又听得张玫的话,怒极攻心,冷道:“我倒是怪,偏生比不上你这姨娘生来的罢!”

    这话一出张瑶甩袖护住张玫看向安蔓冷道:“我竟是不知你与我姊妹有何恩怨,竟是这般说我姐妹。我妹妹出身还轮不到你置喙,她自当是我父亲的女儿,是我张家的女儿,二品大员的女儿。”

    安夫人过来原是那张瑶的大丫鬟砚香看情形不对差了小丫鬟去叫来,原是在亲戚家不好说话,再者那安蔓又是亲戚家的亲戚更是不好说。把安夫人叫来正好,这才有了开头那一幕!安夫人自然恼怒,张瑶两姊妹是她姑爷的孩子不说,人家还是头一次上门,好歹叫她一声外祖母的。这安蔓如此不是打了她的脸,还让安宁这个继母不好做,这怎能不让安夫人心生恼怒,心里更是将二房的恨极,当不得要冷嘲热讽一番!

    安宁知晓了此事,心里感念张瑶当真是长大了,也知道她们姊妹俩受了委屈,将她们姐妹留在内室。把张玫拉过来摸摸她的头,小姑娘眼圈红红的看来是哭过一回了,安宁软言道:“今日之事我听说了,玫儿和瑶儿都做得很好,尤其是咱们玫儿知道维护姐姐了。”

    小姑娘红着眼圈听了这话也露出笑来,狠狠的点头:“玫儿会的!”

    安宁摸摸她的发旋,笑道:“你大姐姐说得对,你是咱张家的女儿,旁人怎会将你轻视了去,甭理会那些小性子的。日后你们姊妹也不会和她们有甚交集,不必放在心上。”最后这句话是和站在一旁的张瑶说的,得巧这时张瑶身边的墨香笑嘻嘻的领着卓静身边的二等丫鬟菡竹进来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二七章 蓦然回首

    得巧这时张瑶身边的墨香笑嘻嘻的领着卓静身边的二等丫鬟菡竹进来了。~先朝安宁和两姊妹福了福身,方道:“禀夫人姑娘,卓家姑娘给人送帖子来了。”

    菡竹行了礼,就奉上一张帖子。张瑶忙接过帖子,笑着看了,原来是卓静在正月十六那日,想办一个姑娘们的赏梅会。想起这两个交好的闺中密友,加上安宁的解释,她心里那丝不快也散了去,又对妹妹的亲近欢喜,遂笑着应承下了,对菡竹道:“你且回去告诉你们家姑娘,就说到时我一定去的。”

    墨香送了菡竹出去,张玫眼巴巴的瞧着张瑶手中上描稀疏红梅的帖子,张瑶见了软笑道:“好妹妹,待你再大些姐姐就带你去玩。”

    张玫皱皱小鼻子,童言童语道:“再大些是什么时候?等到和姐姐那般大的时候么?”

    安宁忽的笑道:“再过个几年,今天也累了,瑶儿你领你妹妹回去罢。”

    待两姊妹出去,安宁收了脸上的笑容,脸色也是淡淡的。碧水见状还以为安宁还在为安家亲戚那边儿的事糟心,坐在小杌子上给她一边捶腿一边道:“姑娘可是再想安家那边儿的事?其实我也知道些其中那蔓姑娘如此嚣张的缘由?”

    安宁便问是为何,碧水笑道:“我听我老子娘唠叨的,那蔓姑娘的老娘舅如今成了扬州的知府,听说最是疼爱蔓姑娘的。”

    安宁凝眉道:“那扬州知府不是王大人么?”

    碧水道:“姑娘有所不知,那程大人是举人老爷不假,但进士科几次落榜,随后就捐了个同知。只那前任知府贪墨钱财被免了官,倒也不知为何这知府官衔就落到了程大人身上。若不是二爷争气,加之大爷和姑娘您,那二房的嚣张跋扈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了。这次被落了面子指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呐!”

    安宁自是听出碧水话里的意思,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偏偏那二房没有君子,只有小人。又想安老爷那活面团的性子和安夫人嫉恶如仇的口条,还有安大嫂温和的秉性,日后指不定再吃些什么亏呐!可她一个嫁出去的姑娘自然不好插手娘家之事。日后还是最好不与那些人往来,早些年不就是这么过来的!也怀疑那个程大人是怎么混上知府位置的!

    正月里各家均是贺节宴会,语笑喧闹,亲友来往不绝。转眼几日便是到了元宵佳节,张家也一片欢心鼓舞,比去年自是热闹了几分。才吃完白嫩嫩圆溜溜的元宵,安宁听得外面热闹。也想去凑个热闹,出去嬉耍,偏不巧的安康因前两日受了些寒有些发烧,镇日也是蔫蔫的,趴在安宁的怀里垂着眼帘不想动弹。安宁只好作罢,反正灯节什么时候都能看罢。只眼巴巴的看着张致远带着两个姑娘还有急吼吼的福生小哥儿出去瞧花灯去,四喜也随着去看热闹。

    偏张致远还刺激安宁,正儿八经道:“会给夫人带花灯回来的。”安宁赌气抱着安康进了碧纱橱。挥手也吩咐院里的丫鬟婆子自去热闹,其他当值留守的必当精心,各有赏钱不提。

    安康攥着娘亲的衣襟小脸儿因不大舒服露出两陀酡红。安宁也心疼儿子,偏儿子小也不敢擅自用些药水。见他也只应景才吃了半颗元宵,劳心劳力的抱着儿子去小厨房做些吃的。守厨房的婆子诚惶诚恐地站在一旁,安宁嫌她碍事,只让她出去吃酒去吧,婆子欢喜的应下去了。没多大会安宁便用空间的水果做了小碗的水果羹,还有一份蛋羹。对于花花绿绿甜甜酸酸的水果羹,安康小哥儿很给面子的吃了小半碗,对于蛋羹,小家伙嘴巴闭得紧紧的。不管安宁怎么哄,就是不肯吃,安宁摸摸他软乎乎的小肚子。小家伙嘻嘻笑着躲了躲,最后忽闪着又长又密的睫毛啵了下给了娘亲一个响亮的脸颊亲亲,坐在安宁怀里晃晃小腿儿精神却是好多了。

    两个小的如今虽才九个多月,但从他俩五六个月时候。安宁就慢慢的在他们的食谱上搭配蔬菜水果鸡鸭鱼肉这些食物,做成和着菜末肉末煮成的肉羹、菜粥,或是鲜鱼、蛋羹,有时候用空间出产的茶叶煮羊奶去了腥味给他们俩喝,还有些受俩小喜欢的水果羹、双皮奶还有水果丁之类的辅食。福生不用说,才九个月多的就像是一岁半的小孩儿,前几天还颠颠的站起来拽着他爹的衣摆往前走了两步呢。安康如今也看不出是早产的小孩儿,从娘胎里带来些的不足也别精心调养的没半点了,虽然不及哥哥那般健壮调皮,却精致听话惹人爱。

    安宁带着安康在家也不无聊,和儿子玩你亲亲我、我亲亲你的游戏,小家伙精力没那么旺盛,和她玩了一个多时辰就打着小哈欠困了,安宁哄睡他带在身边睡觉。自己则是坐在炕榻上呼吸吐纳,屋外皓月当空,霜华满地,屋内暖香四溢,晕黄烛光下身穿浅粉色棉衣的女子神色柔和,棉衣和棉裙上是一整枝的梅花,随着女子呼吸吐纳间也仿佛觉得这衣服上的梅花好似活了一般,花瓣似玉,色如胭脂,又似乎有一股儿暖人心的幽香散发出来,不似梅花的清冷,反而暖暖的……盖着吉祥如意大红棉被的安康小哥儿小嘴儿睡梦中嘟了嘟,软软的胎发有几缕贴在脑门上,软软的可爱。话说外面大老爷一群人,元宵佳节,如今江南比以往清明,又少了不少的贪官污吏,百姓生活大有盼头,因而今年的元宵佳节比往年也热闹了几分。街道两旁,到处都是各色精巧花灯,又有各种吃食玩具,有些地方人更多些,不时传来嚷嚷声,怕是猜灯谜得花灯的。元宵节就是深闺太太、闺秀们也覆上轻巧的面纱出来游玩,是以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张致远抱着带着虎皮做成的虎头模样的皮帽,被他娘几乎包成圆球形,就怕是冻着了。他出来似乎觉得不够看,他爹就给说他指的是什么,本来小家伙还学舌呢,后来直接兴奋的在他爹怀里扭麻花,乐得咿呀咿呀的乱往前冲。好在周围还有得力的护院小厮在四周围成一遭,就是两个姐儿身边也有孔武有力的婆子护着、丫鬟跟着,不然就凭福生这横冲直闯的模样儿他爹还真放心不了。四喜倒也精明就飞在福生跟前,凡是福生小哥儿吃不完的零食小吃全都被它包圆喽!

    饶是张致远大老爷体力不错,也被自家儿子霸道性子和不轻的体重累得不轻。偏福生不愿意让旁人抱着,就是婆子抱着了当爹的也不放心。有些普通人家的爹就让儿子骑在脖子上,福生瞧了回头,回头就冲他爹露出个灿烂的笑容,泛着奶香味儿的喊道:“爹,要!”掷地有声,张致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是一张冷峻的脸也绷不住了,好言道:“福生,你太小,爹抱着就行了。”不是他觉得面子重要不给骑脖子,而是福生如今才多大,身子骨还脆的很,哪能冒险。福生虽然没完全懂,但也知道他爹不让,扁着嘴巴哼哼唧唧的直扭,弄得一向在外人跟前雷厉风行的盐政老爷没了脾气,又哄又顺的。

    这周围的游人有人认出来张大人来,瞧见了忍不住窃窃私语,原来盐政老爷是个慈父,还有些当爹的也忍不住露出同病相怜的神色来,一些个太太们看着白胖圆润的撅嘴撒娇的福生艳羡不已,若不是有护卫挡着指不定还想过来摸摸捏捏呢。张瑶见父亲吃瘪也有些好笑,低头瞧见妹妹羡慕的神色,神色一动,看到那边儿有别致的花灯,笑道:“爹爹,我看那边儿有别致的花灯,不如我们去瞧瞧吧,父亲不是答应给我们姐妹赢盏花灯的么?福哥儿一会儿瞧见旁的有趣的就不闹爹爹了。”她这么说,就连张玫眼中也露出渴望的神色来。

    一群人随着人流前行,这条街尤为热闹,几家大铺子都做了许多别致的、古怪的、精致的花灯猜谜吸引客人,形状各有,动物啊花啊草啊飞仙啊的花灯挂满了,好些个尤为亮眼的花灯下都围了几堆人,都在猜谜若是谜语猜中了,这花灯就是你的了!

    福生窝在爹爹怀里这边瞧瞧,那边看看,总算是老实了会儿。张致远含笑问两个女儿道:“瑶儿、玫儿可看上哪一盏了?”张玫见父亲慈爱,便指着一盏正转圈的走马灯,这走马灯扎的精致,几面的画片被里面点亮的蜡烛一照像是真的一般,一些人也围着那灯瞧,显然那灯谜不简单。围上去瞧到那灯谜是‘明月一钩云脚下,残花两瓣马蹄前’,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打一字。’

    张瑶隔着面纱也瞧见了,微微一笑,见父亲正看向自己,点了点头就让身边的笔香上前将那谜底写给老板瞧。老板笑呵呵道:“这位姑娘猜对了,这吉祥走马灯就是姑娘的了!”众人起哄问是什么,老板笑哈哈道:“这谜底便是个熊字!”

    笔香笑嘻嘻的将灯笼接下回来递给张玫,张玫笑嘻嘻掂着显然十分高兴。

    一行人正欲往前面走,一排灯笼下有两人正往这边瞧,一人用手肘捣捣另外一人笑道:“二哥,我说的没错吧,瑶妹妹可是才女,性情又是极好的,我可是极中意她做我二嫂子的。”

    另一人收回视线来,训斥道:“不要乱说话,坏了张姑娘的名声就不好了!”

    头一人嘟囔道:“妹妹知道啦,还说对瑶妹妹没意思,这都胳膊肘往外拐啦。”(名书院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二八章 献美事件(上)

    张玫得了栩栩如生的走马灯惬意非常,福生小哥儿非常眼尖的瞧见前边的老虎灯笼,催着他爹往前,一行人都顺着这小祖宗便往前走。

    正看得热闹,就听得身后有人嘻嘻笑道:“瑶妹妹,原来是你!”此人可不就是刚才躲在一排灯笼后面的蒋雪晴,张瑶见着她也欢喜,并不曾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年约十三四岁的少年。张致远看过这边,那如青松般的少年郎沉稳作揖敬道:“侄儿蒋韵见过张伯父。”

    张致远眯了眯眼,原来是蒋云扬家的二小子,又看了自家大女儿一眼,心里有了思量,便道:“出门在外不用客气。”便也不再和他寒暄,被福生唤着去抢那只做的惟妙惟肖的老虎灯笼去了。

    蒋雪晴在一旁看着心里只骂这二哥木头,这多好的机会啊!又只好同张瑶介绍道:“瑶妹妹,这是我二哥蒋韵,因疼爱作为妹妹的我就体贴的随我来看花灯了。”蒋韵只沉稳的点点头,看出张瑶有些不甚自在,就退到一旁了。张瑶因他这动作倒是觉得好友哥哥是个体贴之人,便只笑着同蒋雪晴说了会子话,就被丫鬟叫走了。

    蒋雪晴有些不甘心的锤了蒋韵一通,怒其不争,蒋韵闷声不吭,蒋雪晴泄气道:“算了,待回去我去同娘说罢!”

    一行人没有逛到太晚,又恐夜凉小孩子受不住,便早早打道回府了。待张致远和福生父子俩回到桂院,院子还亮着灯,就是里间的灯也未曾熄灭,从窗户隐射出来的晕黄暖人心。安宁听到声响从冥想中醒来,起身套上棉毛拖鞋。掀开挂在里间门上桃红绸子绣梅花的软帘出来,见到婆子将吃食玩具摆了一桌子。还有几盏俏丽花灯挂在一旁。福生瞧见了娘亲,挥着手中的老虎灯笼脆生脆气叫道:“娘——”

    安宁把儿子接过来,挥手让下人下去,道:“怎么买了这么些东西?饿了没我让厨房准备了热汤,一会儿喝口暖暖吧。”和儿子蹭蹭,小家伙兴奋得脸还是红扑扑的。

    张致远嗯了一声,动动手上的一对小巧玲珑的芙蓉花灯,安宁去瞧那薄纸上都是镂空的鸳鸯芙蓉花样,尔后瞥了张致远一眼。

    “那卖花灯的说这花灯就是成双成对卖的,所以就只能买两个回来。看着倒还是不难看的。”绝对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次日张瑶妆扮一新去参加卓静开办的赏梅会去了。此时罗嬷嬷也探亲回来自然也跟着去。倒是没想到卓家正准备帮卓静说亲,又蒋晚晴拉着她的手皱眉叹气,她问了几次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遂才罢了,心想怕是晴姐姐因为静姐姐说亲的事也有些烦恼罢。并不曾放在心上。

    日子悠然而过,转眼就到了烟花三月,莺飞草长的时节。在这期间,因宣武帝并无再立太子之意,再者后宫皇贵妃又育有龙子,加之皇上‘若为龙子,即册封为后’之言在先。本来身份最尊贵的二皇子焦躁不安,再又他外家一派分化,其他兄弟的虎视眈眈。让争斗更加不可遏制。而皇上却似刚发现平时讷憨淳厚的四子一般,对他宠爱渐盛,而四皇子外家虽退隐,但门下学生广博,募门客皆是旧人,复而势力也渐盛……虽三皇子身有缺陷与那位置并无缘。但众人并不曾忘了三皇子还有个同胞弟弟七皇子,而且深受皇上宠爱,再者三皇子在寒门世子中威望甚高,也自成一派。~因而在过去的三个月中,三派争斗比之年前更加严重,每日朝堂上不是你弹劾我就是我参你一本。京都中这几位皇子争夺激烈,江南官场也被波及,浙江巡抚、布政使、应天府知府被罢官收押,江南巡按也被换了一人,新派来的江南巡按却是皇上直接钦点,并无经过都察院推荐,代天子巡狩江南道,扬州赫然在其列。

    扬州知府程天英虽是举人,但好几次参加进士科未曾及第,后捐了个同知,去年前任王知府因为贪墨渎职为夺官收监。这程天英却会四下打理、投机钻营,有房家的资助还有二皇子门客的荐举,又去年江南官员落马的厉害,这程天英就从同知升成了知府。他深知自己仕途曲折,官职来之不易,自然不肯轻易将这官位丢了。因而这新江南巡按来之前,他自然需要一番布置。

    偏这时他姐姐程氏回娘家来找他这个做弟弟的哭诉,程天英被哭的心烦,他当年捐同知时姐姐夫家还出了好大一份力,他自然不会忘,便对这姐姐要求基本有求必应。听她话里的意思,程天英回过味来了,便对程氏说这事他自有主张,便不听程氏再说些什么劝她去后院。复招来心腹问了问,那心腹倒也明白,遂道:“素问那张大人油盐不进,不好美色,平时也只喜好些名家手札字画罢!”

    程天英竖眉道:“这名家手札字画还好说,若照张家书香门第之流定是看不上普通手笔!你可打听了清楚了,男人哪有不爱娇妻美妾的?”

    心腹苦笑道:“大人,这素来并不听说过。而且去打听的只说张大人后院凋零,除去张夫人便只余一个姨娘罢。”

    程天英脸有异色,便想起姐姐说来她夫家大房的粗鄙木讷的女儿给那盐政老爷做继室了!怕是那张大人盼来了儿子不大好意思罢,他倒是不信了这天底下还有过得了美人关的‘英雄’!便只吩咐心腹道:“你去采买几个温柔小意些的绝色女子,这事若是成了,你我自可前途无忧!”

    却不料这件事被折返回来的程氏听了个正着,这程氏正是安家二房太太,按理说是安宁的婶娘。安家老太太偏心二房,若不是安太爷还在指不定这家都会让二房太太也就是程氏管了。这程氏却是个小性子的,没少在安夫人管家时候给下绊子,待后面怂恿相公分家,说是平分,其实安老太太的私房全让这程氏以孙子孙女为由掏空了!分家后更是各过的,后又因程天英还有大女儿嫁的好,没少去挤兑大房的。但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风水轮流转,没想到大房出息起来了!她之前最看不上的木讷不言的安宁竟是嫁的那么高,虽说是继室,但如今明眼人也瞧得出来生了嫡子坐稳了当家太太的位置,还是二品诰命夫人,连带着大房也是水涨船高!安蔓是她小女儿,又最得她兄弟宠爱,因而她也没少连带着得了些好处,却被那之前处处跟她作对的安夫人说成了没教养。程氏原本还想着让女儿将来嫁门更好的人家呢,若是传将了出去名声还不是臭了,因而新仇加旧恨更将安夫人这个妯娌恨极,连带着更想重新将安家大房踩在脚底下!

    这次来找弟弟哭诉,也不过是让弟弟记得当初她这个做姐姐出了多少力,再趁机捞些好处罢!没想到还被她听到这般话,眼睛转了几转,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听到脚步声机敏的闪开了。

    本来这事挨不着边的,倒是安夫人被邀去喝茶,从交好的太太嘴里知道了。

    那太太极热情的拉了安夫人到旁处说话,也没让丫鬟婆子跟着,安夫人见她欲言又止的便笑道:“你素来心直口快的,今个儿怎么吞吞吐吐的了?”

    那太太呸了安夫人一口,也不隐瞒只道:“昨日跟那万家的太太拉家常,那万太太竟是同我说起你那弟妹程氏到处和旁人说你家大姑奶奶不贤,仗着生了儿子不予张大人纳妾给通房呢!还说是个善妒的!”这太太看这安夫人阴下来的脸色连忙道:“我们哪是信的?不说素来知那程氏是何秉性,不过是个内里藏奸的爱搬弄是非的长舌妇罢了!再者也知晓你们两家的关系,我这也是和你交好立马就和你说的!”

    安夫人见这太太有些恼了,便扯出一丝笑来道:“我是信你的,只是没想到那二房的也忒没脸没皮了,我家大姑奶奶哪是那般善妒之人,如今和姑爷好着呢!再者出嫁侄女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做婶娘的来说三道四,颠倒是非了!”

    这太太也附和,又道:“你也先别气,我们俱是不信的,只那程氏口无遮拦,没个把门的,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传了去,怕也对你家大姑奶奶名声有影响,你还是注意些为好!”

    安夫人回到家后,越想越恼,恨恨的把手中的杯子放在手边的桌子上,因为用力过大,杯中的水溅了出来,掉落在安夫人的裙子上。幸亏茶水倒了有一会儿了已经半凉了,又逢开春,穿的又厚,安夫人才没有被烫到!她把自己的陪房叫来,吩咐了几句,那陪房的也一脸严谨退出去了。

    待陪房的将消息回报过来,安夫人狠狠的将茶杯甩到地上,脸色阴森,晚上又朝安老爷一顿锤,第二日安老爷就病的起不来床。安夫人给安宁送了信,说爹病重了让回来瞧瞧。(文昌书院engshuyuan.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二九章 献美事件(下)

    待安夫人的陪房将事情问了**立即回来禀报给安夫人,让她知道实际上那程氏说的更难听的还有。~只不过那些个太太管家理事都有一手,大都是些人精儿,就算不是人精的也不会多愚蠢到和旁人乱说,因而听得时候的大多是看向程氏的眼神中分明隐藏着不屑。偏这程氏还以为自己有多大震慑力呢,只今日这太太素来和安夫人交好便立马将这事告诉了安夫人。

    安夫人听了陪房的学话时有些并不大好说,安夫人眼中的冷意更是多了几分,恨恨的将茶杯甩到地上,碎成了几瓣,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晚上又朝安老爷一顿锤,自打正月初二之事安老爷与他弟弟关系也陷入了僵局,以往的被刻意营造出来的亲密也没了半分,自然听了这事恼怒非常,舔了舔嘴唇告诉给夫人一个不算是秘密的秘密。饶是以往镇定如安夫人也有些不淡定了,但一想程氏的所作所为,旧仇加上新恨,一下子爆发出来可是很吓人的。

    因而第二日一向康健的安老爷就病了,严重到起不来床的地步了。安夫人给安宁送了信,就说安老爷病重了,让女儿回来瞧瞧。

    安宁接到信时候还挺诧异,怎么安老爷说病就病了,看那传话丫鬟的意思还挺严重。遂让丫鬟去收拾东西带上两个小的上了马车,到安家去。等到回到安家时,看到好端端坐在椅子上的安老爷顿时疑惑了,又看端着脸一脸不悦坐在一旁的安夫人,忙问道:“娘,这是怎么回事?”

    安夫人看到女儿和外孙脸色才好些,福生现在已经会走了。只是并不稳当,偏他也好强乍手乍脚的走到安夫人跟前。眼看就要到了,最后几步,他又耍赖不肯走,往前一扑,吓得安夫人赶紧抱住他。~略有些心悸道:“我的乖孙,这么心急呢?”便让丫鬟将早就准备好的玩意儿拿来给福生和安康玩。安老爷和姑娘说了话,便说带两个外孙到小花园子去玩,再者有丫鬟和奶娘顾着,今日又风和丽日、天气回暖,遂放心让他们去了。安夫人这才拉着安宁说了程氏之事。

    安宁听了皱眉。先不说这事是程氏说出去的。就单凭她话里的不贤和善妒就已经很毒辣了。七去里妒就占有其中一去,是以那程氏以不给老爷纳妾或通房为由说她善妒……安宁嗤笑一声,又皱眉道:“怎么无缘无故的这般说起来?我可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过她?难不成她还在记恨当初瑶儿和安蔓之事?未免也太…”小心眼了,而且她当时是怎么想来的: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只不过这事来的有些过于蹊跷。毕竟如今离正月已经过去了三个月了……

    安夫人冷笑道:“那程氏最是小性子不过了,心眼比针孔还小。当年老太爷多给大房些东西,她都能记恨到如今!偏不得不会把当日之事怪到你身上来!虽说那些个太太不会信,但若真传了出去对姑娘你的名声也有影响,她未免做得忒过分!”

    安宁向来讨厌二房,如今也是半点情谊皆无,又闹出这样的事来都那二房越加厌恶了!背后捅人冷刀子,又半点不顾及亲缘,比一般人说起来更让人觉得心生厌恶!她在想法子治治的时候。安夫人拉过安宁低声说了几句话。

    “还真看不大出来,那二叔不是怕媳妇吗?”安宁听了挑了挑眉问道。

    安夫人冷笑道:“什么二叔,他倒是有胆,听说有好几年了罢,偏那程氏半点风声都没听到,可见她人缘有多差。就是有人知道了也瞒着。这种人啊你跟她讲道理没什么用处,就合该以暴制暴!”敢往我姑娘名声上抹黑,就该尝尝也被黑了的滋味!哼!全家人每一个好货!

    安宁立马决定抱安女王的大腿,顺便在火上浇些油,把火燎得更旺些,引火烧身什么的啧啧……

    其实安夫人都把程氏想的太高了,这程氏的目的不过是想传传安宁不贤,不给爷们儿纳妾或是开脸弄些通房什么的。她想这大侄女肯定不想被夫家休了,那补救的法子是什么——那就是主动给爷们儿纳妾不是!正好她弟弟扬州知府程天英将采买来的温柔小意的绝色女子给送上门,正好是在她瞌睡的时候送上枕头,她还不得巴巴的接受了!再者说了她素来知那个大侄女是普通颜色的,虽说上回见了比以前好看多了,许是在那张家吃得好穿得好脸色好些罢了,但绝对改不了原本那木头一般的性子,讨不了那张大人喜欢。而弟弟选的女子又是温柔又是绝色,到时候就能分了那张大人的宠,给那大侄女添堵,这就是这程氏想达到的目的了!不得不说——这是一个有些迂回的策略!而且她还以为起作用了,又听说大房的那大姑奶奶后来照料病重的安老爷了,忙不迭的给她弟弟去了信。

    安宁面上说要回去看顾病重的父亲就在安家停留一夜,实际上是为了看戏。只张致远不知道,他还想明日找时间去看看岳父,偏巧傍晚才处理完衙门上的事回到了张府,还不等用完饭,二管家谢忠来说前厅有客人来了,这谢忠是谢嬷嬷的丈夫,是个忠厚老实的,承蒙主家看得起就做了这二管家。平时的外事便是由大管家张英处理,他负责襄理罢。张致远是何事,谢忠便回道:“是知府程大人来了…”言语中还有些不好启齿。

    张致远自然听了出来,心道这个程天英是如何做上那知府的?十有**并不是正当途径,再者他们平日倒是不曾有过交集的?大老爷曼斯条理的用完晚饭,才随谢忠到前院的厅中去。待到了厅中,只见厅中穿着素净的女子,倒是再看眉眼却如那五月之柳,春色无边,身段亦是妖娆,想来并不是什么良家女子!

    程天英不说也在厅中等了小半个时辰,眼中也有了焦色,问那小厮,小厮只说老爷正忙事务,请稍等。这一个稍等便是等了半个时辰,程天英心里一边打鼓一边又暗自不耐。等到张致远大跨步而来,不怒而威的气势顿时就让程天英矮了半截。

    张致远先是扫一眼厅中的那两个女子,随即就将视线转到程天英身上,冷道:“程大人夜到本官的家中有何要事?”

    程天英先见张致远只是随意的扫了一眼心里有些失望,乍一听张致远冷声问他,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道:“张大人,下官听说大人如今事务繁忙,夫人又不曾在府中,怕大人身边没个可心人儿照顾,遂送来秋纹与秋桐两姐妹,她们两姐妹最是温柔体贴会顾人的,定能将大人照顾的好。”这秋纹与秋桐两姐妹确实是他心腹采买里面不管是相貌、身段、才情都是上好的,又细心揣摩了这张大人的喜好给说教了一番才送来的。以往用这手段绝对是无往不利……

    张致远冷笑,年前升任巡盐御史时不知见了多少这等手段,都被他震慑住了,怎还有这般蠢货往他这儿撞!还这般明目张胆的,又想他话里意思皱了皱眉,宁儿确实去了外家,这扬州知府一日功夫就知晓了,难不成府里出了不规矩的下人了?

    见程天英眉间隐隐露出来的得意,张致远冷声道:“莫不是程大人太闲了?竟管到本官的家事上了?哦,我听说程大人去年才从同知升上知府的,去年知府之下出现那么多蛀虫,程大人的考绩竟然是中上?竟是不知这中上是怎么得来的?再过几日江南巡按就来了,到时候再来看看你的考绩如何罢了!”张致远甩了甩袖子,对谢忠道:“谢管家送客,对了那两位姑娘还是程大人自己享用吧,怕是过些日子都没有那机会了!”

    程天英脸色青红白交加,哪里想到这张致远真的是油盐不进,又有些不甘心,尔后听到张致远最后一句话,隐隐觉得不安,没来及得多想只先带着两个身段妖娆的女子匆匆离去了!

    张致远黑脸同谢管家道:“府里可出了不规矩的?凡是泄露主家行踪的一律打发出去罢!还有,凡是这等的直接拒了便是!”

    谢忠一听连忙应下,待张致远走后便去排查了。

    却是不知那程天英匆匆离去上了轿子细想一番脸上就有些悔色,却不是觉得自己送了那两个女人不是,而是送错了方式!又该表明亲戚身份,好歹还能沾上些关系,又想这次来的江南巡按又是何许人也!上一次的江南巡按还不是和那应天知府相互攻讦罢!不能自乱阵脚,好歹他也是投诚到二皇子派下之人,又觉得那张致远不解风情……想到那一对姐妹花儿,原先从张府带出来的青白脸色红润了些……

    安家这边,却也上演着‘以牙还牙’的好戏……(文昌书院engshuyuan.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130 第一百三十章 江南巡按

    不说这扬州知府程大人春心荡漾的来,却脸色青白交加的带着两朵姐妹娇花坐着轿子离开,安宁这边却是隔山观虎斗观的不亦乐乎!

    压倒一个流言的同时不外乎再创造一个更大的流言,若是这个更大的流言还有事实根据呢?对付小人就不能用正大光明的法子,安夫人并不是好欺负的人,再加上事情关乎到自己本身,安宁自然就不会客气!">

    事情是这样的,程氏最是厉害,又因娘家的缘故把安二老爷压制的死死的,这安二老爷倒是厉害在外面养了外室。~听说是个年轻貌美的娇花儿,还听说有了个哥儿,如今不过是将这层遮羞布掀开而已。完全可以想象程氏知道了有多恼,几近阄得这一片全都知晓了,出门被人指指点点,就是安蔓也蜗居在家里不出去了,为母亲的不解人意、小题大做觉得羞耻,就是安二老爷被狠狠落了面子,大发雄威,差点要因‘善妒,这个缘由休了程氏。

    听说最后还将那外室领回了家,摆了酒席开了脸登堂入室成了姨娘。一边儿是菟丝花儿般善解人意的解语花,一边儿是虎姑婆般昨日黄花的黄脸婆,任受压迫已久的安二老爷的选择就不言而喻了,镇日刀剑往来,也被人笑话了蛮久不提……因而一段时间内程氏也没什么空闲来找安家的岔。

    月末,新的江南巡按来了……巡按御史品级虽低一般为正七品·但是代天子巡狩,各省及府、州、县行政长官皆为其考察对象,大事奏请皇帝裁决,小事即时处理,事权颇重。

    扬州知府程天英也只知道这新任的江南巡按姓张·出身、家族却不详,却又是皇上直接钦点的,说好听些那就是钦差。他倒不想失了先机,就让心腹直接去码头去接。

    正搂着两朵娇花儿喝酒耍乐的时候,心腹回来了沮丧道:“老爷没接到那江南巡按,只听得说那大人下了船直接做轿子去了······盐政老爷府。”

    “什么?!”程天英惊讶得推开腻在身旁妖娆的姐妹花儿,横眉冷竖。挥挥手让娇吟的姐妹花离开,他在书房里踱步·心腹凑上去小心翼翼道:“老爷·现在该如何是好?”

    “我······先静观其变·不不不,到守备府去。”

    张致远见到新来的江南巡按半点都不惊讶,这新的江南巡按还是熟人,澄泓的叔叔张文轩!

    张文轩原本儒雅的容貌耷拉下来,他耸了耸肩坐下来笑道:“大人半点都不惊讶,难道不令大人意外吗?”

    张致远并不搭理他,张文轩自顾自话了几句觉得无奈只好停了话语,他冷道:“实际上,我是来请求大人一件事的。”

    张致远抬头·冷笑,表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待到张文轩说完他未尽的话,张致远嗤笑一声,这有些让张文轩觉得难堪,但他只是眼中恼色一闪而过,并没有表现出来。但只可惜张文轩坐在他对面,将他的神色一丝不落的看在眼里,他一字一顿道:“你这是飞蛾扑火,不过很可惜我不想做你的同伴·你是不是想说那半本册子?在你上次来后不小心失手落入火盆中,抢都抢不出来。”

    张文轩的脸色有瞬间变得青白,他自然料到了这个可能,只是真的面对的时候还有些怅然若失,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因为背后是座椅,所以一下子跌坐了下去。“烧了……”张文轩喃喃道,看张致远的神色并不似作假,只不过这个是不是失手那就不一定了!这人还真是聪明……张文轩心里失落的同时又升起了一抹庆幸,这人啊还真是矛盾!那东西在身边的时候,认为是催命符、烫手山芋恨不得抛之而后快,一旦等到东西不在了,被烧的只剩下灰烬,他又免不了的失落,心里还有些掩藏不住的侥幸!等到最后他将情绪恢复回来,脸色并不太好!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扯出一丝苦涩的笑道:“烧了就烧了罢……我听说你给澄泓请了先生,他会参加今年的府试,我知道你是个心软的。”

    这次倒轮到张致远有些诧异了,他收回脸上的冷笑,道:“你听说的倒多。”

    张文轩乱没形象的瘫坐在椅子上,刚才的情绪大起大落如今缓过劲来,又恢复成那副雅痞的模样。他揉了揉脸皮,笑道:“我只有那么个侄子,不关心他关心谁。另外我给大人您通气,这次来是代皇上巡狩,目的是肃清扬州和苏州官场,顺便还要协助大人您再接再厉抄家,毕竟国库啊并不富裕。我来的时候户部那些官员整天在上折子说缺银子呐,而且边疆也并不大稳定呢,到处都需要银子。谁让两淮这边富庶呢……

    澄泓被张致远认为义子,住到了张家的一处僻静好读书的院落,并请了先生到家里教书,先生姓石,以前在白鹿洞书院教书,素有名望,只后来因为一些原因辞了教书职回到扬州来寄情山水的,若不是张致远与白鹿洞书院的院长有交情,也请不到这位先生。有先生教授学业,加之还有张致远时而提点,他本来基础就不差,心性又坚韧,读书起来可谓是进步颇大。就连一向严格的石先生也熄了旁的心思,专心来教授他学业,私下里也对澄泓赞誉有加。加之在张府吃喝不愁,而且张家珍藏的古籍、珍本、名家手札字画最是勾人心魄,张致远并不是个吝啬的,观摩、临拓都是可以的,因而他也时不时邀些好友来,把酒当歌也颇是人生乐事一桩,最后心甘情愿的赖在张府不走了,因为四月临近府试,石先生就让澄泓下场试一试。

    待到张致远从前头衙门回来,张文轩死皮赖脸的随着大老爷回来,叔侄俩见面一个哭的涕零如雨,一个只是稍有动容。澄泓拍了下叔叔的肩膀,对张致远露出羞涩笑意道:“干爹,我叔叔他一向如此,让您见怪了。

    张致远啧了一声,嘴角可疑的扬起道:“一家人不用这般见怪,对了澄泓人前你还是注意些,毕竟你户籍上并无旁的亲人。”注意到张文轩僵硬的身体,心情大好,挥挥手潇洒离开了。

    张文轩磨牙道:“我就知道这个张清和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当初就不该把澄泓你托付给他。”

    澄泓皱眉道:“叔叔,干爹对我甚好,你莫这般背后说话!”

    张文轩蔫了,耸了耸肩膀,接过侄子递过来的绢帕擦了擦眼泪,嘴上顺着侄子的话说,心里却把张致远恨得要死,只恨不得扎个小人诅咒张清和不举……

    四月初的桂院郁郁葱葱,端的是草木繁盛,又布置的极妙-,让人一看便觉得视野开阔,心旷神怡。踩在沁凉的青石板上蹋进来,两边的碧草丛丛,几株茉莉散发淡淡的茉莉香,绕过绿云似的葡萄藤叶遮盖住的花墙,就听得小孩子泛着奶香味儿的嘻嘻笑笑的声音,还有四喜嘎嘎的笑声,偶尔还能听到夹杂着温柔的女声。张致远领着澄泓大步跨过来,福生眼尖的瞧见了他爹,脆生脆气的叫了声:“爹,来!”张玫拉着安康的小手,教他走路,耿嬷嬷和添香伸出手来,如同老母鸡护着小鸡一般,在两旁护着,免得张玫拉不住,安康摔倒。张瑶在前面拿着他最喜欢的布老虎再逗安康再多走两步,福生在凉榻上滚来滚去,还时不时的拍拍肥爪儿,给弟弟加油。安宁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手边儿还放着件还没缝制完工的玉色的衣裳。

    张致远望着眼前温馨的一幕,忍不住露出笑容,拉着澄泓的手往里走。抱起福生亲了亲,福生咯咯的脆脆的笑,看到澄泓立马伸出肥嫩小爪,“哥哥抱——”

    张致远轻拍了下他,笑道:“这小子,有个哥哥就忘了爹了。”虽这么说还是把扭麻花的福生递给澄泓,澄泓笑着抱起福生来,小心的换了姿势让福生更舒服,福生被抱着就贴到澄泓耳朵旁,嘀嘀咕咕像只小仓鼠般的,至于他小爷在说些什么,天机不可泄露也!安宁看到澄泓的小动作,心想这个孩子心细又体贴,穷人家孩子早当家,比之普通公子哥儿多了几分成熟和坚韧,再加上心境好不自怨自艾、又肯努力,家里不但石先生时常夸赞他,就是几个孩子也喜欢这个大哥哥。

    “六日是你瑶妹妹的生日,七日又是福生和安康的生日,你那时候正参加府试,遂一家人提前聚聚。”安宁笑道,澄泓听到那‘一家人,的时候有些动容,露出欣喜的笑来。小安康乍手乍脚的扑到安宁怀里,赖在娘怀里不肯再走两步了,张致远说他一句他只顾把小脑袋扎进安宁怀里,露出个小屁股来,其他人皆是露出会心的笑容来,一时间桂院笑语晏晏,欢乐不断。

第一百三一章 功德圆满

    新上任的江南巡按果然不同,你给他送礼送美人他笑眯眯的收了,转手就让属官记上,还当着送礼人的面。~送礼人自然尴尬,他还笑眯眯道:“啊呀,这位大人你还在呀,不瞒大人说这最后都是呈报给皇上的,我这记性不大好自然得记下来,莫见怪莫见怪!”送礼的人脸上青白一片,急匆匆离开了。短短几日折在他手上的官员就有好几个,传来传去自然没人去给他送礼了。

    安宁是其中几个知道这位新巡按是澄泓叔叔的事,之前张致远说起澄泓之事时并没有将这位叔叔落下。在安宁看来在短短大半年内,他从‘逃犯’变成皇上钦点的江南巡按有些玄乎,但其中内情连张致远也不知道,这就给他添上了点神秘色彩。

    当时安宁这么给大老爷说起来的时候,大老爷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吃的一口茶喷了出来……

    安宁:“……老爷您没事吧?”

    张致远被妻子带着嫌弃的表情窘了一下,连忙接过她递过来的绢帕擦了擦嘴角,换了衣裳后才慢道:“他抱着澄泓哭的涕零如雨,我在旁边。”

    “……还真是个感情丰富的人。”安宁想象了下一个大老爷们抱着半大孩子哭的眼泪鼻涕都下来,还真是难为澄泓了。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说这位新巡按是盐政老爷的好友,又因他到处查账核实往年考绩弄得有些人心惶惶,就连安宁被请去喝茶、赏花的次数比往常多了些。话题也从家常说到了前面的巡按上,表面上的氛围也没有以往那般和谐了。她也尽量避免谈到,只和布政使、按察使和城守尉这几家交好的通了气,再者他们这抱团的几家问题并不大。倒也不用担心。

    家里和平常无两样,只除了家里多了个去参加府试的小孩。去年安然去参加府试她还在月子,没多大感觉,如今这考试的孩子是自己家的,总有些紧张。偏周围的人淡定的不行,就连石先生呼朋唤友去游栖霞山了,临走时还舔着脸皮同张致远要了宋徽宗的《芙蓉锦鸡图》真迹,乐哈哈的走了,半点也没有学生去参加府试的焦虑。张致远更为淡定,不是时不时从外面掏弄回来些给几个孩子的小玩意儿,就是逗逗满一周岁的两个小豆丁。

    福生和安康两个小豆丁满脸严肃的坐在绣着鲜亮的百果缠枝的地毯上。玩堆积木的游戏。一个小包子拿了一个方形的绿色积木搁在上面。另一个小包子嘟嘟嘴,拿了一个三角形的红色积木搁到上面,哗啦啦堆的高高的积木倒了下来。第一个小包子哼哼一声,另外那个也不服气,两个包子就对看。噼里啪啦响的电流在两双亮晶晶的猫眼儿之间闪烁。第一个小包子伸出小肥短胳膊往前一伸,把能搂到怀里的积木全都霸住,另外一个更绝干脆往积木上一趴,脆声道:“我,的!”最后以独特的语言交涉完,两兄弟重新达成协议,咯咯笑着重新搭积木……完全没分半点注意力给明明已经从不远处的椅子边凑到两个包子跟前的父亲……

    作为被忽略的爹不满了,待到小包子们齐心合力堆起来的积木蛮高的时候伸出恶劣一指将它推倒。福生哼一声,安康则是歪着小脑袋。用纯净的眼睛质问他爹。做爹的不为所动,用推了两下让积木彻底倒下来,福生冲他爹挥了挥白嫩嫩的小拳头,拉了拉弟弟的手,拱啊拱合伙把积木全都挪了地方,然后一屁墩坐下背对着张致远。继续乐陶陶的玩的欢快,到底是要无视他爹就是了……

    呆在碧纱橱内照看两小的奶娘和丫鬟捂嘴偷笑,被黑着脸?被儿子无视?恶劣的大老爷扫过一眼,皆禁了声,眼观鼻,鼻观心,只管看地毯,各种鲜亮的水果挂在碧绿枝头上,看着当真又可爱又喜气。

    再一次将儿子堆好的积木推倒后,儿子娘进来了。福生小哥儿‘蹭’的一声从地毯上爬起来,颠颠的走向安宁,扁扁小嘴儿瞪着水汪汪如同水晶一般的大眼睛拽着安宁的衣角道:“娘,爹坏坏!”安康则是一脸泫然欲泣,拽着爹爹的手站起来也慢慢的走过来,安宁一瞧赶紧把托盘递给杏儿,把一脸受委屈的小儿子接过来,笑道:“这是怎么啦?”两个包子瞪向罪魁祸首,“爹,坏坏,推,木木……”说话还不大清楚,不过安宁看了眼散在一边儿色彩鲜亮的积木,再看看专做若无其事的大老爷,无语……瞪了他一眼,你一个大人跟小孩子捣乱,好意思么!

    被瞪的大人不好意思干咳了两声,励志作严父的他当然不会拉下脸来跟儿子认错,就自己动手把积木堆了起来,再去吸引儿子注意力的时候,两个小包子全都围到他娘跟前,张着小嘴儿乐滋滋的吃着娘亲喂给的又香又滑的双皮奶。双皮奶上面还加了莲子和红豆,莲子自然是用得空间的碧波潭里那些灵根莲花结出来的莲子,取了最鲜嫩的部分,配合着味道甜美的双皮奶一块儿一勺一勺舀给两个小家伙吃。

    小包子吃的不亦乐乎,张致远孩子气的把堆好的积木推倒。众人皆是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安宁抿嘴笑,待到张致远坐过来,笑着让杏儿再端上一碗来,白底蓝花的碗映衬着乳白色的双皮奶,再配上几颗红豆,散发着浓浓的味儿,怪不得两个小的吃得香。

    等到安宁告诉还想吃的福生小哥儿没了的时候,小家伙大眼睛骨碌碌转,完全忘记了刚才是谁辣气壮地告状的,颠颠的爬过去抓住爹爹的胳膊,软软甜甜的叫爹爹,大眼睛却黏在碗里……张致远终于扳回一城,他素来对两个儿子没办法,当然拿起小勺给儿子喂……等到功德圆满后,福生拍拍自己软软的小肚皮,表示自己吃饱啦,张致远看到后凑上去自己的老脸,指了指,福生小哥儿就勉为其难的为了一个响亮的颊吻,喜得张致远见眉不见眼的。

    府试一共五场,黎明前点名入场,即日交卷。第一场为正场,试《四书》文两篇,五言六韵试贴诗一首,题目、诗、文的写法皆有一定格式和字数限制。第一场录取者准应府试,其余各场是否参考听考生自便。府试下来澄泓果然成了童生,虽不曾像去年安然那般还成为了府案首,不过认真说起来澄泓以前并没接受过正宗的先生教导,只是在苏州张家的族学中上过一年学,族学的先生是个年过花甲的老秀才。如今他能通过府试与他自身努力毅力是分不开的。

    张致远也很高兴,奖励他一块儿端砚,勉励他再接再厉;安宁选了雕琢松柏的竹雕笔筒还有一个白玉镂雕松柏人物笔架给他;两个小的一人送了一个湿漉漉的颊吻,难得见有向张致远那个面瘫发展的半大小子露出罕见的羞涩;张瑶送他亲手绣鱼跃龙门花样的荷包(因为是兄妹关系,不存在男女授受不亲这类说法);张玫因还小女红还不曾学,只送了他一枚状元及第的金锞子。如此从栖霞山游玩一通回来的石先生很豪爽的送了弟子一幅宋微宗的《芙蓉锦鸡图》——拓本。作为血缘上的叔叔但表面上无甚关系的张文轩试图和侄子大醉一场,无果。

    扬州知府程天英果然是在被查处之列,那程氏自然不愿自己这靠山倒了,也不知是病急乱投医还是选择性忘记了自己之前做过的事。竟然是求到了安夫人那里,安夫人自然还记恨这程氏抹黑安宁名声之事,再瞧她那一贯做派冷笑两声,关门送客。房家自顾无暇,根本分不出空来帮扶程知府,再加上之前被查处有问题的下属将他供出来,证据确凿,在一顿杀威棒下,很快的签字画押,被拖了下去。抄没家产,罢官收监,待押解回京受审。

    时间很快到了五月,五月初五原本是端午节,竟是不巧也是张致远的生日。去年的生日偏张致远出外处理事务并不在家,还是待他转家事送上礼物,全家人吃了一顿饭才罢。今年恰逢张致远在家,生日自然是要好好过的,又问了他的意见,并不曾多请外人,只有几家交好携家带口来,还有安家。

    按察使夫人孙夫人刚在四月得了金孙,逢人就笑逢人就夸,若不是孩子还小她都想抱来炫耀一通。安宁的侄子煦哥儿四个多月了,白白胖胖的也招人喜爱。隔着苏绣山水大屏风,男人们在另一边儿谈笑风生,安然、澄泓还有蒋家的二子蒋韵却很谈得来,几个半大小子倒凑到一块儿说话了。屏风这边,女人家拉拉家常,比比自家孩子,几个小姑娘也跑到一块儿说些亲密话,娇笑嫣然,人比花娇……

    待到客人走后,几个小孩子还有寿礼奉上。(。)

第一百三二章 恶人告状

    五月初五是张致远生日,待到晚间送走了人,几个小的都有寿礼要奉上./澄泓自己是在石先生的指导下绘制的花鸟万寿图一张,绘喜鹊寓意喜上眉梢,绘蝴蝶、蝙蝠、万寿是寓意万福万寿,看得出来笔触还能稚嫩却一笔一划都极其认真,令还有张文轩塞给侄子让侄子转给的唐寅的真迹一幅;张瑶的是在嬷嬷的帮助下一套亲手做的袍子并鞋、帽、袜等,一针一线皆是女儿对父亲的爱意;张玫虽还小,却能静下心来在宋姨娘教导下亲手做了个荷包,虽绣技不娴熟,张致远却是很高兴的,当场就系在了腰上。福生和安康则是笑嘻嘻的吭哧吭哧的抱着个寿桃上来,这寿桃当真水灵,个头大放在缠枝荷叶边玛瑙盘来,又由两个小家伙端上来,憋得小脸都红扑扑的,就像是仙翁身边的两个金童,又凑到张致远左右给啵了下,乐得张致远见眉不见眼。

    张致远非常高兴,儿女绕膝下,又看了安宁一眼。安宁忙招呼众人来吃寿桃,此寿桃非彼寿桃,这寿桃由精白面做成,一色白脸儿红嘴儿,一水儿用缠枝荷叶边的细瓷碟子盛着,十分好看。这寿桃面里和了桃汁蜜糖,吃起来微甜还带着桃子的清香味儿。是安宁亲手做来的,得到众人的一致好评。

    晚上,安宁下厨做了一碗长寿面给张致远,坐在一旁看他吃,笑道:“长寿面可不能中间断了。”一碗长寿面只有一根,中间不断的吃完还有些难度,大老爷也维持不了最初的优雅,好歹最后还是没断的吃完了,看到小妻子眼中的促黠,心想这女人是越来越不怕他了是吧,就连两个孩子也被惯的无法无天了。想起他新修的美髯被福生那小子拔了一把,再者那两个小子在的时候,她的注意力全都被儿子吸引走了。慈母多败儿!果然是需要好好教训教训!

    至于教训的方式,大家都懂的!

    安宁第二天差点爬不起来,‘嘶’了一声摸了摸脖子,这老男人有往‘狗’进化的趋势。怎么就爱在她身上啃咬!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那人啃咬时周身泛着一股儿冷凝!还不等安宁多想,早早就睡醒了的两个小子就要过来闹她了……以免让儿子看到这样少儿不宜的痕迹,安宁还是撑着让碧水和杏儿进来伺候。坐在梳妆台前,安宁看到上面的痕迹,忍不住咬碎一口银牙!现在又是热天。若是穿上高领衣裳不还得热死……

    安宁在心里上演‘关门,放丸子’,丸子把某人啃咬一通的画面,现实中不予考虑,丸子的武力值太差……

    炎热的夏天在凉爽的秋风中送去,期间除了又一批贪官污吏落网,还有就是安婉挣扎了一天一夜,生下了个哥儿。她婆婆将房里的柳儿给开了脸当了通房,加上之前房家送来的那两个,后院可算是热闹了。

    再者就是皇贵妃早产生下了八殿下。本人却差点香消玉损,皇上在朝堂上言:‘诸皇子中,若有钻营谋为储君者,即国之贼,法断不容。’却不知如此让夺嫡事件越演越烈,越发不可遏制。

    金秋九月,江南巡按张文轩回京,得到皇上嘉许,官升至为从五品的江南道监察御史。虽来信关心了澄泓的学业,但并不频繁。偶尔几个月才能来一封,这也很好说毕竟对于都察院人来说,他这算是空降,虽背后站着皇上,但他本身势力并不显,完全是寒门子弟。若是想要在都察院站稳脚步还需要一点点钻营。又因澄泓早就不是苏州张家旁支之人,在户籍上也和他并无关系,他不想连累到澄泓,因而信来的越发少,但厚度却是增加了,让澄泓知道他叔叔还念着他。又因干爹一家待他亲如一家,还有先生如父,还有两个小家伙时常跑来找他嬉耍,他也并不孤单,相反比起在苏州经常受到嫡支子弟欺压,还要时刻担忧唯一的亲人的日子还有温暖。

    因四月份参加府试中了童生,澄泓对自己的要求更加严格了,读经常废寝忘食,就是严格如石先生也有些担忧他读会把身体累垮了!幸而他还交了好友,虽然和安然辈分有差,但并不拘泥,平时交往也以兄弟相称,还有蒋韵,他们家虽是武将世家,但蒋韵却是从文的,因而相交甚愉。也经常被邀请出去游山玩水、切磋交流、高谈阔论,也是极为增长见识的,石先生和张致远安宁才算放心些,就是安宁也私下和弟弟交代。

    这日秋风飒爽,澄泓所的晨曦院早早传来朗朗的读声,偏没多大会儿就听得外面嘎嘎声,像是鸟儿的叫声,又传来几声奶声奶气的清脆声音,还有后面丫鬟婆子的惊呼声。

    石先生刚听得摇头晃脑,被这声音一惊醒镇日里绷着的脸露出些喜意,偏又不让学生看出自己期盼,便道:“昨日为师布置下来的两篇文章可是做好了,先拿与为师批阅,你自不能怠慢!”

    澄泓忙将昨日所做文章交予先生,并不拆穿先生小心思。也是石先生早年娶妻,只妻子身体不好,大夫诊断并不能生育,偏石先生也不纳妾只守着妻子过日子。因请来张府做西席,安宁听闻就和张致远说,才将张府旁的不算小的院落买下来与石先生夫妻、下人住,又在两家之间隔了个小门,出入也是极其方便的。虽石先生无儿女,却是极为喜欢小孩的,福生和安康冰雪可爱又聪明伶俐,平日极得石先生疼爱的,每每来晨曦院来,在不影响学业的情况下石先生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这般想着,就听得外面奶声奶气的清脆嗓音道:“哥哥,哥哥,我们来看你啦!”得了石先生的话,澄泓才过去开了房的门,只见两个小娃儿雪球儿似的的滚了过来,两个一岁多的小娃娃,手牵着手,一个粉雕玉琢,活力四射的,瞪着闪亮的眼睛,另一个眉如如画,五官极为俊俏的,看起来略有些安静些的,不过两个小娃娃穿着同样的衣裳,还扎着冲天辫,随着跑动一晃一晃的,看起来异常的可爱。旁边还跟着只斑斓的鹦鹉,澄泓认得那是干娘养的叫四喜的鹦鹉,学舌很厉害。

    前面这个跑到澄泓跟前,嘴角撅起道:“哥哥,那些姐姐真讨厌,不让我和弟弟,来看哥哥,真是该打。”还不等澄泓说话呢,这个就恶人先告状了,身后跟来的丫鬟一脸的无奈,明明是大爷儿说的读的时候不让打扰,可看到可爱的两个哥儿埋怨的话根本就说不出。

    澄泓朝丫鬟挥手,才一左一右的牵过两个奶娃娃进了门,虽说还是金秋,但已经是秋末了,外面还是有些凉的。两个娃娃进了门,福生识得石先生,颠颠的跑到石先生跟前,脆生脆气道:“石头伯伯!”澄泓听了有些无奈,这小家伙明明是叫的出来,偏偏调皮的加上个‘头’变成了石头伯伯,连带着安康也跟着这么喊,好在先生并不生气,还爱得紧,他这个正经徒弟早已经失宠了……

    安康偏着头看向澄泓,软软道:“大哥哥,。”

    还好安康比较乖,单就福生一个小调皮鬼就够让人头疼了的。又跟两个小的处的久了,小家伙说的意思都能理解,福生说话比较溜,倒是安康比较慢些,但也比平常小孩子好呢!生起自豪感的哥哥抱起安康放在腿上,拿了桌上《论语》读给他听,看安康听得认真,诧异道:“安康听得懂吗?”

    安康趴在桌上,伸出白嫩嫩的小指头指着其中的几个字,念了,发音还是准确的。澄泓有些惊讶,另外指了几简单个字,小安康拧着秀气的眉头扁着嘴,摇摇头,被红头绳扎起的冲天辫晃啊晃,却是不认得了。他皱着小脸软软道:“安康不会,娘没教,哥哥教。”

    澄泓却是极为高兴的,翻开最开篇的一页,一个字、一个字的指给安康看,读给他听,读了两段,指了其中其他简单的字问小安康,没想到他虽然说得有些发音不准,但也是读对了的!乐得澄泓抱起安康笑道:“安康真聪颖!”本来还想再教他一些的,不过安康晃动着小腿摇摇头,又对桌上其他摆件有了兴趣。澄泓心里并无嫉妒,只觉得弟弟天资聪颖,比他厉害多了,日后必成大才。见他对其他东西好奇,就极有耐心的给他说话。

    这边福生拽掉了几根石先生好不容易打理好的美髯,石先生‘嘶’了一声,板起脸来准备说教两句时,小福生又脆生脆气‘石伯伯’、‘石伯伯’的叫,也不管以前都叫‘石头伯伯’的。胡子拽了就拽了吧,反正明天还得重新打理的。越纵容下来,小捣蛋鬼又打翻了砚台,墨水把哥哥誊写好的作业浸湿了,小肥爪儿上去糊两把,结果就是黑成一团,澄泓只能重新抄写了。

    回去后被安宁打了一顿屁股,张致远回来时小家伙窝在凉榻的一角儿正委委屈屈哭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三三章 离家出走

    张府第一小霸王小肥爪黑乎乎的回来,顺便还将弟弟抓了一把,两个小奶娃小手白嫩的出去,黑乎乎雪球儿般的滚回来【

    福生见到了安宁立马颠颠凑上来,奶声奶气道:“娘亲,娘亲,我们回来啦。”背着小黑手嘻嘻的讨巧儿,只可惜一向不会说谎话的安康的红着小脸儿凑上小黑手儿让娘亲看,“娘亲,脏脏,洗洗。”

    安宁瞪了福生一眼,福生搓了搓小脚儿不甘愿的伸出小黑手来,向安康撇撇嘴,见安康不看他,小脑袋一扭哼了一声。安宁先让奶娘们带着他俩去洗手,又问跟着去照顾的红袖道:“怎么回事?”

    红袖本来是安宁身边的大丫鬟,安宁看中她心细又敦厚,便她给了福生和安康做大丫鬟,通管着两个小家伙房里的丫鬟。红袖便将事情经过说了,安宁忍不住头疼,福生这小家伙霸道又顽皮的性子到底随了谁啊!

    不消说先按住扒了裤子,露出白嫩嫩的小屁股,福生正奇怪怎么掉了个头呢,还以为娘亲正在和他玩游戏,兴奋的手舞足蹈。待到巴掌落在小屁股上发出‘啪’的一声,福生小哥儿才知道自己被打了屁股,嗷嗷的叫了起来。转过头来露出怯生生的表情,看安宁巴掌又要落下来,小家伙就嗷嗷的叫起来:“疼啊——娘亲。”

    我这巴掌还没落下呢,臭小子!好歹才打了几下,白嫩嫩的小屁股变成红彤彤的,福生从一开始的假嚎嚎,后面真的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尤其是在安康跑上来摸摸哥哥的红通通的小屁股后。觉得被自己嘲笑的福生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娘坏,安康坏!”自己蹭到凉榻里面乱拱一通把自己埋了起来。成了一个小蚕蛹,哭了会儿见娘亲也不来哄他,探出顶着朝天辫的小脑袋左看看右看看,等看到安康正窝在安宁怀里吃芙蓉水晶糕,晃着小短腿的安康眯着眼睛软软道:“娘,还要。”

    觉得自己失宠的福生忧郁了,哭累了就抽抽噎噎了起来,扭着小手指头,娘亲怎么还不来哄我呀!

    安宁有意晾晾小霸王,一边儿喂安康的时候一边儿还注意到他那边的情况听他抽抽噎噎的又有些心软了。【还不等去哄呢,张致远就从外面进来了。

    看到福生委委屈屈得窝在一角儿抽噎的可怜模样,愣了下道:“这是怎么了?”

    安宁把情况说了一通,一向疼爱几个孩子的张致远也点头附和,“福生也该好好反省反省了。”又把福生偷偷探出头的模样收在眼里。这小家伙!

    好一会儿没听到声响了,当娘的又心疼了,小家伙实打实才一岁半,一岁多的小娃娃知道个什么,不就是调皮了些嘛。又怕儿子自己把自己憋住了,扯了扯福生卷着的棉被,看到里面的情况有些哭笑不得——小家伙睡着了。怕只有睡着的福生,才是能老实一些儿。抱出来一瞧,又笑了。福生竟是把自己的裤子给提上了,他爬上榻窝起来的时候小屁股还露在外面呢。小小的孩子还知道羞耻了,接过碧水递过来的干帕擦了擦他脸上的泪珠,看了看总共才掉了那几颗小金豆罢。

    安康晃着小短腿趁着大人都不注意的时候,把最后一块儿芙蓉水晶糕拿到外面给四喜吃,小小个人儿似模似样的叹了一口气。软软道:“福生笨,被娘打屁屁,嘻嘻。”一旁照看的鹊儿嘴角抽了抽,安哥儿你这是在幸灾乐祸么……四喜这个大嘴巴肯定没一会儿闹的满院的人都知道了。

    安康拍拍小手儿颠颠的跑回碧纱橱内,又蹭到软榻上戳戳福生的小脸蛋儿,小小的打了个哈欠,耿嫂子上前来问是不是想睡了,安康点点头,脱了鞋又窝在哥哥身边儿睡着了。鹊儿心想兄弟俩还是很要好的呢。

    还不等晚饭准备好,哥俩醒了又在小床上嬉闹起来,两个娃娃搂住对方摔跤,在小床上滚来滚去,分开了各自扭头不理会对方,没一会儿又凑到一块儿嘀嘀咕咕抱在一块儿嘻嘻笑起来了。

    待安宁进来,福生也忘了被打屁屁的事儿滚到安宁怀里,拉住安宁的胳膊精气神十足道:“天黑了,吃饭了!”

    安宁轻笑,故意弹了弹他的额头道:“福生和安康睡过头了,咱们已经吃过饭了!”

    福生听了顿时大声嚷嚷,要不是安宁抱着他都要去打滚了,安康拍拍小肚肚道:“不饿。”福生又想起他没吃到的糕糕,还被娘打了屁屁,登时委屈得不行,霸气道:“娘坏,福生乖,还打福生,福生要离家出走啦!”说着还示威性的挥了挥小拳头,安康听了登时滚了起来拉住福生的小手点头道:“福生,安康也去!”两个才一岁半的小娃娃抱在一块儿要离家出走,场面还真有些好笑。

    碧水赶紧笑道:“福哥儿安哥儿,晚饭准备好了,夫人还亲自下厨做了鲫鱼炖豆腐汤、红烧鹿肉还有糖醋鲤鱼呢。”

    两个可怜兮兮没饭吃的小娃娃立马停止了小动作,福生听了立即口水直流,凑到安宁跟前嗯哼哼道:“还是先吃饭罢。”旁边的奶娘和丫鬟皆是抿嘴笑,两个小爷摆谱的样子最是可爱了。

    福生一岁多些就掐了奶,安康有些苦夏,就是过了夏天才慢慢给了掐了奶。给他俩小碗里盛了鲫鱼炖豆腐汤,福生挥舞着小勺子非得要吃肉,进化成二十四孝老爹的张致远任劳任怨的给两个小家伙拨了鱼刺,放到小碟子上,让两小的自己舀着小勺子吃,腮帮子鼓起来如同偷食吃的仓鼠,小小的人,鼓动着小牙齿,看起来却是可爱极了,让人看了心生欢喜。

    吃过饭,夫妻俩领着两个小的照例在桂院里遛弯消食。桂院里各色花草散发出来的香气混合起来清新宜人,又吹来几股儿风,有些凉了。两个小的撅着小屁股到草丛里找鸣叫的蟋蟀,张致远瞧着满目慈爱,转过身来看向安宁时候温柔似水,今日破天荒得同意了让两个小的不回碧纱橱内的小床上,而是跟他们夫妻一块儿睡。安宁皱了皱眉,心想肯定有什么事,直到临睡前张致远才道他明日要外出,少则半个月才能回转。

    “会有危险?”安宁低声道,这让她暮然想到去年也是九月他去盐城遇刺的事,若不是那个玉佩替他挡住了匕首,那匕首可是冲着他心脏去的!当时那一滩血可把所有人都吓坏了,就算安宁对朝堂上之事知之不多,但也能让分析出来他遇刺的缘由!而且这也不是头一回儿了,毕竟他背负皇上的信任,被皇上派到盐政任职,为的就是整顿盐务,革除弊端,收缴流失的盐税,本身就已经触动了很多人的利益!加上最初时江南那些世家早已经盘踞江南已久,就是强龙也很难压倒地头蛇,更何况这地头蛇不止一条!之前给他下绊子的人多,若不是他收敛锋芒,步步谨慎给躲过去了,也不会有后来将最大的地头蛇贺家扳倒,江南世族也渐渐有了突破口!但是去盐城那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阴谋,盐民闹事是被有心人煽动的,那边儿的官员还暗地里下黑手。当时张致远在去安抚那些盐民时,哄乱中就有人从背后推他一手,而且还被人推了一把,肩膀被推搡都红肿了!而这从背后推他的人就是盐城的盐司督办,那煽风点火的贼首事实证明与盐城都转运使司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对上官员也就算了,但若是对上的是几个皇子,就算是他背后有皇上的信任和支持,但若他真被暗杀了或者遇刺重伤了,就算最后真的查不出来是皇子指使的,皇上也并不可能真正去惩罚皇子,毕竟是父子!再者如今朝堂上嫡庶难明,派系争端激烈,权力倾轧日益严峻,而张致远作为皇上信任的臣子,又把持着盐政这么一个肥缺,他又是个纯臣,虽说不参与到皇子争端里面去,但未免招了一些人的眼,碍了人家的路。从去年的遇刺就能看得出来,这次还要出去,若是……

    想到这儿安宁嘴唇变白,手不自觉地握住张致远的胳膊,随着她的想法手攥紧,张致远轻叹一声知是去年之事让小妻子有些心悸,轻抚她背部,声音低醇带着安抚的意味道:“宁儿,事情没那么严重,只是普通公干,再说如今江南形势已经稳定下来,今上还正值虎狼之年呢。”正是如此那些皇子就是再闹,也不敢有更大的动作,加之目前几个皇子的注意力全被皇贵妃,如今的皇后生育的龙子吸引过去了注意力,江南反而比以往平静。张致远能在这般年纪就坐到如此高位,说明他懂得前瞻后顾,又很好的把握住、看清自己所在的位置,在其位谋其政,又只忠心于皇上,又是会揣摩最大上司的心思,再加上能力出众,自然得皇上青眼,简在帝心。上一次遇刺事件,从皇上下旨赐下药物和赏赐来就可见一斑,而且几位皇子不得不将獠牙从江南收回去,如今又有几位盟友在,再想有所动作还是很难的。张致远将行事简略分析了些让小妻子安心,心里却是高兴地如吃了蜜般,原因么当然是妻子如此担心他挂念他……(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三四章 又一年春

    时光匆匆,转眼又到了阳春三月,正是和风丽日,几许繁红嫩绿。桂院里桃花开得正盛,红艳艳的,仿佛是胭脂点上了枝头,又清风扶柳庭院新丝,泛来一阵清香。

    安宁招呼丫鬟把夏天的薄衣裳拿出来晾晒,厚衣裳也晾晒一番准备收起来,这一整理不知道,这几年攒下来的衣裳也有好几柜子,还有些是只穿过几次的,还有小哥俩的衣裳也忒多些。想想也不觉得怪,打从他俩一出生,安夫人和安大嫂给做的衣裳,针线房里做的,还有年礼时候外面铺子送进来的,另外还有安宁亲手做的,满满当当的堆了起来。安宁遂对红袖道:“他们哥俩儿也穿不了这么些衣裳,再说小孩子一天一个样子,把那些外面送来的衣裳赏给下面有小孩的罢。”

    红袖便笑着应了,安宁看了圈没看到两个小家伙的影子就问道:“他们哥俩又跑到哪儿玩去了?别又是闹澄泓了罢。”说起这哥俩再过一个月就到了两周岁了,安宁很注重他们开智之事,又因在现代看过一些书听过一些方法,便是钻研着一些益智的玩意儿给他们俩玩,给两个小家伙玩的就是积木、拼图、魔方等的益智玩具,平时也注意培养小家伙的学习兴趣。积木颜色鲜艳很好吸引小孩子的注意力,他们可以随意摆弄,哥俩比赛看谁堆出来的楼阁好看结实;那拼图是安宁让人用薄木板上用鲜艳的颜色,画上漂亮的图画,然后分割开,打磨光滑,做出来的。从最开始简单的图像。比如日月星、花草树木到后来复杂些的牛马等动物,等小孩子再大些就是一些繁杂的名画拓印。还有颜色鲜艳的魔方。福生尤其抱着魔方时候能老实会……

    再者其实小孩子学习能力很好,在他们会说话之后安宁就慢慢有意识的锻炼他们的记忆力和逻辑能力,还有培养他们独立思考能力和动手能力,这样对小孩儿脑力开发有好处。其实一些安宁还是自己慢慢的摸索,若是这个方法见效不大,就慢慢的换成另外一些她能够记起来的方法。强制要求小孩儿非但没什么成效,拔苗助长就不好了,慢慢引导小孩子的兴趣,让他们愿意去学习。因为这个安宁还恶补了一把繁体字和画画的技巧,弄出用来给他俩启蒙的画册。画册里画着动物花草。底下把名字和特性都标注出来,供孩子们在嬉戏中开拓眼界。作为二十四孝老爹的张致远有时空闲也极有耐心翻着画册,给两个小孩儿讲解。不多很多时候被哥俩天马行空十万个为什么问得哑口失言。

    两个小孩子对比其他小孩来说都是早慧的,尤其是福生,他也太调皮了些。想到这个安宁就有些头疼。其实安宁也知道,在她怀着福生的时候,她吸收的灵气有一部分就会滋养着肚子里的孩子,而且她怀孕期间吃了不少空间里的好东西。其实在两个孩子还不曾记事的时候安宁也曾经抱着他们到过空间,泡在灵泉里游玩,再者在外面时候吃的喝的基本上都是空间的产物,就是洗澡的时候安宁也会兑入些空间水,还有在外面呼吸吐纳时候两个孩子都会在旁边,尤其这个时候福生就会老实多了。所以说不光福生看起来比三四岁的小孩儿还聪明、健康。就是安康也没少受益,身体健康不说,又被福生带的比开始时候活泼的许多。只说小孩儿没了早产后遗症得益于乳嬷嬷的精心调养和奶娘丫鬟细心照顾罢了。

    红袖笑道:“二爷和三爷在前面花园子玩耍呢,昨日太太说了大爷要好生读书不让他们俩去打扰,二爷和三爷听话着呢。”

    “在花园?别又胡闹出什么事了。”上回儿福生拿着青虫可把他二姐姐吓哭了,好几日都不敢靠近哥俩儿。“也不知道随了谁。这么调皮。”安宁嘴里抱怨着儿子调皮,可心里还是喜爱的紧,只是嘴上这么说说,这俩孩子,尤其是福生调皮起来让她头疼不已。

    前面小花园里,假山石旁的芭蕉旁,两个胖娃娃撅着屁股在挖些什么。

    “福生,你看这个蚂蚁好大,一会儿拿给二姐姐看,她肯定喜欢。”说话的是用白嫩小手捏起一个活蹦蚂蚁的小男孩,只见他穿着嫩绿色的衣裳,弯着眼睛像是月亮,笑眯眯的同另外一个拿着小棍子穿着翠绿色衣裳更圆润些的小男孩说道。哥俩就连头上的小辫儿都用湖绿、水青的颜色搭配着绑紧,仿佛春天长出来的新芽。

    “都说了几次了,要叫我曜哥,我比你大。”福生用小棍子逗着地上的蚂蚁说道,又看安康手上的蚂蚁,眨巴两下眼睛道:“蚂蚁还小了,二姐姐肯定不喜欢,她肯定会告诉爹和娘的。”

    安康哦了一声带着遗憾把蚂蚁放下,又拽了跟草茎儿去堵蚂蚁的路,似模似样的叹了口气道:“大家都好忙哦。”

    福生大眼睛骨碌碌转几圈,笑嘻嘻道:“爹不是说要带我们去放风筝,也不知爹爹什么时候有空。”

    “是哦,娘说爹要挣钱养家啊,好辛苦。”哥俩说话的时候一个用草茎一个用小棍子赶着蚂蚁打架,又玩了会儿闹着去抓蛐蛐玩斗蛐蛐。四喜扑棱着翅膀飞过来,嘎嘎笑两声急切道:“福哥儿,安哥儿咱们要出去啊?外面可好玩啦,有好多好多好吃的,还有好多好多好玩的,比在家里好玩多了嘎嘎。”说着还用翅膀比划出个长度,差点流口水出来。

    福生用小棍子戳戳四喜,瞪它:“四喜你又偷听我们说话,不是教你非礼勿听吗?”

    安康拍拍四喜的翅膀,好奇道:“四喜你怎么知道外面好玩的?你又没出去过?”

    四喜被欺负的惯了,也不说飞起来,听安康这么一说大大的得意洋洋转了两圈,道:“我当然知道啦,我会飞啊。外面有好多人啊,还有亮亮的灯笼。还有还有……”它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咳咳两声:“总之有很多人,嗯,很多人呢!”

    福生嘻嘻笑,和安康嘀嘀咕咕咬耳朵,四喜歪着小鸟脑袋过去想要听哥俩在说什么悄悄话,又被福生瞪了眼,“非礼勿听!”

    几个丫鬟笑着看着福生奶声说着话儿,她们每日最喜欢的就是看到的就是两个奶娃娃一本正经的样子。见他们哥俩一本正经说悄悄话又冒出来‘非礼勿听’的正经话儿,还最喜欢装大人的样子。也见惯了四喜能听懂人话还能回话的模样儿。平时没少看两个奶娃娃教训它,偏它还不长记性,就往两个哥儿跟前凑热闹,着实好玩。

    “啊——我不是风筝啊,勒死鹦鹉了。”两兄弟嘀嘀咕咕的结果就是要先学会放风筝。家里其实还有张致远给几个孩子买回来的各式各样的风筝,奈何两个小家伙太调皮,让丫鬟拿来线圈,另一头就拴在四喜身上,还很郑重得告诉它:“要好好飞。”

    一会儿花园里尽是传来四喜各种声调的惨叫声,好歹皮厚加上平时吃得好喝得饱,才没至于被哥俩‘放’死鹦鹉啊!

    安康的大丫鬟春酌匆匆的往花园来了,看到花园里被踩到的花花草草,偷偷抹了一把冷汗。忙道:“二爷、三爷,太太让回去吃点心呢。”哥俩儿奶声奶气应了,四喜终于被解放了,摊在地上不愿意动弹。

    “娘做了什么点心?”安康奶声奶气的问,任由春酌给他擦脸擦手,另一边的夏兰也给福生擦手擦脸。又把衣裳整理好。

    “太太做了蜜豆梅花糕还有百花奶油冻,就等着哥儿们回去吃呢。”春酌笑着说道,这春酌是主管府里犯错丫鬟婆子孙嬷嬷的女儿,规矩不提,小小年纪却和她娘一样很有威慑力,便被提上来成了安康的大丫鬟,几个小丫鬟被调|教的服服帖帖的。

    两个奶娃娃手牵手的回了桂院,桂花树下石凳下张瑶和张玫两姐妹也在,两个奶娃娃见到张玫很高兴的跑过来,眨巴着无辜单纯的眼睛笑眯眯道:“小姐姐,给你看好玩的。”

    张玫被吓过几次,这次见他俩伸出小手来条件反射性的捂住眼睛,两个奶娃娃嚷嚷道:“哦哦,什么都没有呀。”小姑娘半信半疑的分开手指,又见白嫩嫩小手上有个黑黢黢的触角还一动一动的,还挣扎着,顿被吓了一跳,赶紧闭上眼睛。

    “原来二姐姐不喜欢啊,那大姐姐喜不喜欢?”两个小家伙踢着小脚儿蹭到张瑶跟前,张瑶见他俩衣衫就知道两个弟弟又跑去花园玩了,也不怕他俩手指上捏住的蛐蛐,俏皮笑道:“弟弟又吓唬小姐姐了,当心母亲知道了打你俩的屁股!二姐姐以后也不和你们来嬉耍啦!”

    抬出安宁果然是有用的,两个小家伙朝着张瑶一个吐吐舌头,另外一个做鬼脸,又叫来丫鬟把陶罐拿来,把好不容易抓到的蛐蛐放到里边。小小陶罐不过巴掌高,青底绘着牧童骑牛的花样儿,又被福生抱着到张瑶跟前,“小姐姐你看,蛐蛐不见哦!”

    张瑶睁开眼睛发现蛐蛐被放进陶罐里,才松了一口气,又往姐姐那边挪了挪位置。两个弟弟可爱的时候真心招人喜欢,只捉弄人来让她这个做小姐姐的招架不住,她最是怕那些虫蚁之类会动的东西了。

    “小姐姐~”这软软的语尾带着撒娇的软糯,福生眼珠子转,“福生是天下最可爱的小孩儿,对不对?”这娃开始自恋的抽抽了,待到张玫点头,他又道:“福生这么可爱又聪明,小姐姐一定不会告诉娘亲的对不对?”安康也鼓着脸颊凑过来,俩娃娃手牵手瞪着星星眼看你,装乖的时候两个小孩儿是天底下最可爱的,任人也抵抗不了那撒娇又满怀期待的小眼神,小姑娘呆呆愣愣的点头。

    “这样就行了,屁股保住了。”福生冲着张瑶嘻嘻笑,安康皱着清秀的眉毛不满道:“为什么只说你是天下最可爱的,安康才是最最可爱的。”

    “啊呀,嫑那么较真哦~”大人似的拍拍兄弟的肩膀,惹得一旁的丫鬟和婆子捂嘴笑。

    “那待会我要多一块儿糕糕。”安康顺着杆子上树,趁机为接下来要福利。福生皱着脸,变成包子脸,思考半天才‘大方’的答应了。惹来张瑶和张玫姐妹轻笑,每个孩子都是天使恶魔的结合体,可爱的时候大家恨不得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都供上去,讨厌的时候亦是恨不得伸手掐死他……兄弟俩就是最好的见证者之一。

    安宁如今除了照看两个孩子外,就是府上的事务也各有章程,还有大丫鬟帮着并不多繁杂,平时时间除了修炼外就鼓捣一些吃的喝的。以往厨艺并不怎么样,但‘安宁’就不一样了女红针黹及厨艺等方面可是精通,再加上小厨房的食材大部分又来自空间,就是一般般的厨艺也能做出美味的食物来。又俗话说‘拴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拴住他的胃’……单就为了两个小的安宁也没少亲自下厨,变着花样儿做些美食让两个孩子营养均衡,茁壮成长。当然也不会少了两个女孩的,就是澄泓那里也时不时送去一些,当然啦大多是适合他那半大小子吃的,咸甜皆宜的。

    几个孩子感情也好,这让安宁有些舒心,姊妹兄弟间和睦也是张致远喜闻乐见的。虽然现在他膝下孩子不算少,但毕竟他过了而立之年才多了几个孩子,对于盼了好几年才盼来的嫡长女张瑶自然疼爱,完全当掌上明珠疼爱的,这在有了儿子后也对这个嫡长女一如既往的疼爱。如今连以往不受疼爱的张玫也是疼爱有加,府里的仆役个个是人精儿,随风转舵的本事个个练就了一身,加上安宁也愿给宋姨娘体面让她襄理管家,当然了厨房、采买等这些重要事项还是捏在安宁手里,只让她襄理一些不关键的事务,不过即便宋姨娘不得老爷恩宠,府里下人也不会低看她。如今的张致远,要论宠孩子没有谁能比过他,日常里这几个孩子那真是要星星不给月亮,几乎是‘二十四孝老爹’了!比起他,安宁算是小巫见大巫了,平时教孩子并不一味的宠溺,该罚的时候还是会罚的,并且还不能被张致远看见。更多的时候都是她在唱黑脸,大老爷温和着脸来唱白脸,变成了严母慈父。(。)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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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家老姑娘安宁成了张家二婚老男人张清和的继室, 上有婆婆,下有姑娘,左有二房,右有姨娘,中间还有面瘫大老爷,继室也不好做啊。 随身空间,不喜误入。 温馨打底,小虐略有。继室难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继室难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继室难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