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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苇渡过     继室难为txt下载     继室难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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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溪沉吟道:“姨娘你也知道不管怎么样这事我们终究是瞒不住的,现在倒是天助我们,老太太的后事忙活了一阵,如今冬天的衣裳宽厚就是再过一个月也不会被别人看出什么。~那时候老爷也快回来了,有老爷在就是夫人发现了,也不能做出什么来!我们这次要先下手为强,不能给夫人可乘之机。”

    抿了抿唇又道:“至于管家事,我们还是安安分分的好,夫人既然这时候提出来让你和宋姨奶奶分揽些家事,指不定就是抬出宋姨奶奶来跟姨娘你斗,夫人好坐收渔翁之利呢。”

    周姨娘也觉得有道理,顿觉得安宁阴险,拉住碧溪的手欣慰道:“有你在身边也觉得清明许多,你且好好干罢。”碧溪脸颊一红,忙奉承道:“都是姨娘调教的好。”

    周姨娘咳嗽了两下,蜡黄些的脸颊泛起了红晕,她神色疲倦,跟安宁的懒洋洋吃好喝好睡好脸色红润有光泽不同。这些日子,做事都要小心翼翼的,再说张母七七之前府里是不能吃荤的,她本来身子骨就瘦些,又不能吃荤,连吃个保胎药都要藏着掖着。一个人吃饭两个人吸收,再加上凡事小心翼翼疑神疑鬼得,瘦下来也在所难免。

    碧溪扶着她去里面躺着休息,过了会儿出来喝了一口茶,彩霞进来见到神色平静,也拿不准她在想些什么,张嘴问道:“碧溪,姨娘她怎么说?”

    碧溪虽然看不惯彩霞懦弱得模样,但也知道这段时间也就彩霞对她好,扯出来个笑容比了个成了的手势。彩霞松了一口气,憨憨道:“我就知道碧溪你那么伶俐又有能耐,姨娘肯定会复用你的。”

    却不知这话在碧溪听来更为刺耳,她无意识的摸了摸额头,眼中恶毒与怨恨一闪而过。

    这边儿孟康家的正跟安宁说话,她道:“夫人。这些日子的也有不少达官贵人家采买的管事也不知从哪儿知晓了。跟我家那口子打听新鲜瓜果蔬菜的来处,听他们意思也是想收购些。毕竟大冬天的除了白菜就是萝卜,青菜少见,应季的菜可是少有的,就是有也是贵的很呢。”

    安宁捧着杏仁茶喝,听了这话就说:“庄子上这些瓜果蔬菜的供应怎么样?”

    孟康家的想了想回道:“除了供应给这边儿。按照夫人的吩咐给安家送了些,剩余的约摸还剩下五成。他们问起来我家那口子也没一口拒绝,只说要问问主家。也怪的,那边儿温泉庄子靠山。地面也不大平,种些平常作物收成不大好。照夫人的意思山上种了果树,地里边又种了花生、红薯那些的作物,又挖了池子引了河水来,养上了虾子河蟹,还下了莲藕。还找人看过了,种上了白术、红花、生地、丹参、玄胡、泽泻、薏仁等的药材。虽说今年这些个是收不来钱。但种了几年等果子挂果了,那些药材种好了肯定是来钱的。”孟康家的这么一通说是怕等年底对账的时候,说这个温泉庄子亏了银子说她家那口子管理不善,现在好让安宁知道,免得到时候来个无妄之灾。

    安宁自然懂的,就跟孟康家的说道:“若是再有人问起蔬菜瓜果的事,你就让你家那口子说是成本大产量低是尝试种来主家吃的,能卖给他们看在老爷的面子上硬挤给他们的。分三成给他们,也别谁家都给。看他们谁出的价高选几家制衡起来卖,也不怕他们不出高价。这眼看就要过年了谁家待客桌上要是有水灵灵的果蔬也是有面子的,再说物以稀为贵,他们也是不在乎这两个钱的。至于这制大棚的法子,能瞒多久就瞒多久罢。”

    别人学了去也无妨,这用大棚来种菜本来就是为了满足她自己的口腹之欲,再说了一下子能成功也得益于温泉庄子的地温本来就比其他地方高。等下次府里进人的时候,她还想着再挑几个好厨娘,鲁菜、川菜或粤菜等的。终日里吃着淮扬菜。尽管厨房变着花样做。但对于早已吃惯了北方菜的安宁来说还是有些腻了,想换换口味。虽然她小厨房里的厨娘也会做几个外地菜,但终究脱不了淮扬菜的口味。再说了以肚子里的宝贝儿做借口,旁人也不会有疑惑。

    孟康家的心中大为欢喜,忙赔笑道:“听夫人的吩咐,我回去就跟我家那口子说道清楚。”

    孟康家的得了喜信又和安宁说了些事,就起身准备回去了,正往外走的时候看到碧水撵着一只玉色鹦鹉嬉闹。一下子想到这鹦鹉可不是金大家的奉承来的,得了夫人的喜欢,还让她家那口子做了田庄的二管事。孟康家的也有心讨好安宁,就把这事儿记在了心里。

    杏儿搬了小暖杌子坐在安宁脚边,熟练得揉捏着安宁有些浮肿的小腿儿,有些欲言又止。安宁眼睛没从账本上离开,说道:“杏儿你有话就直说。”

    杏儿有些讪讪得,低声道:“杏儿有些不明白夫人怎么就让两位姨奶奶分揽家事了?以前太太恨不得事事亲力亲为,倒是后面卧病在床还是老太太发了话才将手里的权儿分了出来呢。”

    安宁挑眉,她和陈氏情况不同,陈氏没儿子又失了婆婆喜欢,跟相公相敬如宾,若不把权力抓在手里证明她还是张家正当的当家太太。性格要强也不想被人看轻,而她如今上面没了婆婆,肚子里还有一块儿宝贝肉疙瘩撑着,何惧之有。笑道:“你瞧着周姨娘关起门来,我们不知她打什么主意。我让她和宋姨娘一块儿管家事,她总得要暴在人前,有些什么手脚我们也有迹可循。再说了宋姨娘也不是会吃亏的主儿,以前老实是为了二姑娘,如今强起来也是为了二姑娘。人家说为母则强也不是没道理的,既然她像我投诚了,总得要给些甜枣吃。”

    杏儿手下动作未停,道:“夫人是想让她们俩狗咬狗么?夫人就不怕她们两个联起手来分夫人的权么?”

    安宁扑哧一笑,没摇头也没点头,把账册阖上放到一边儿道:“宋姨娘是个聪明人,你且瞧着吧。我分揽出来的也是些无关紧要的,有人帮忙我也乐的轻松。”再说了在让她们协助管家之前,各处的人手都被理顺了一通,就是她们想要安插人手也很容易被看出来。采买、厨房等重要地方都被她这边儿把的死死的,宋姨娘还是个聪明的,有她对付着周姨娘也够了。

    “杏儿受教了。”杏儿换了一条腿揉捏,安宁笑道:“你也学的快,有你和碧水在我轻松得多。”碧水跟谢嬷嬷学,杏儿也有张嬷嬷教导,两人本来就是伶俐勤快的,学起来也用心,上手也快,安宁也放心让她们管着房里。

    正说着,芝儿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枝红梅花笑吟吟地进来笑道:“夫人和杏儿说什么呢?杏儿脸都红了呢。”瞧着面如桃花的杏儿,眼睛暗了暗,又若无其事的转过来,把手里的梅花往安宁这边儿送了送。

    安宁抬头去看那一枝梅花,鲜艳夺目像是上好的胭脂,扑鼻一阵寒香,笑道:“这梅花从哪儿来的?怪好看的。”杏儿也抬起头来看,欢喜道:“这红梅好俊呢。”

    芝儿眉宇间有些隐隐的得意,复而笑道:“今早听花园子那边儿打扫的老婆子说花园的梅花开了,我就想着折一枝来,让夫人也能瞧瞧这盛开的红梅,就是插在花瓶里放着也好看呢。”

    安宁觉得有些窘,她嫁到张家来少说快有半年了,就是家里的路都认不全,更不用说知道小花园子里有什么花了,家大了也就这点不好。她一点都没有炫耀的意思,真的。虽然她空间里各色的花也有,她也就知道花在哪儿,也没有要赏花的意思,她承认她是个物质主义者。就像是她老爹说的花好看有什么用,就只能看两眼,又不能吃。现在看到也觉得挺赏心悦目的,笑道:“找个瓶子插起来吧。”

    芝儿欢喜着应了,把红梅插在一个美人耸肩瓶里,搬到高脚案几上摆着,不经意地说道:“说来也是巧呢,我刚才在小花园里远远地看到周姨奶奶呢。虽说是恍惚些,但觉得姨奶奶清减了许多,袄子也宽宽松松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

    碧水拽着绑在四喜脚上的细链子进来,听了这话撇了撇嘴,四喜看到安宁像是见到救星似的往安宁这儿扑。之前还可以让它胡闹,可如今安宁肚子大了起来怕四喜闹出什么好歹来,就给它拴了链子。碧水一下子没抓住,四喜扑棱棱飞起来,像是乳燕投林似的往安宁这边扎。芝儿搬着瓶子想要躲开,可惜侧后面又是坐在花开富贵椅上的安宁,往后躲不得,紧张之下身子失去了平衡,捧着瓶子肩膀撞到多宝格上,红梅花瓣儿闪落了些,零零落落得落在厚厚的地毯上。

    四喜无辜得蹭到安宁怀里,杏儿去扶芝儿起来,担忧道:“芝儿你没事吧?”(未完待续……Q

第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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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芝儿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手指”转身把瓶子放上去,眼中的嫉恨和不善一闪而过,摸着花瓣的手掐进花瓣里,水灵灵的花瓣断了半截,落下来。

    杏儿也没发现她的古怪,舒了口气说没事就好,转身招呼小丫鬟进来整理干净。

    安宁伸手拽住四喜爪子上的细链子,倒提溜着,四喜啊呀呀的乱叫,绿豆似的小眼睛滴溜溜的转来转去,一看就不老实。安宁瞪了它一眼,才抖抖索索的老实下来,翅膀护着自个脑袋,怯懦懦的叫了声:“宁宁——”

    碧水白了它一眼,心道夫人的闺名也是你这个小畜生能叫的,想要把它拽回去。安宁摆摆手,揉着四喜毛绒绒的小脑袋:“现在才学会求饶了,嗯?”四喜缩了缩小脑袋不说话了,安宁转头去看芝儿,眯了眯眼睛浅笑道:“芝儿先下去收拾吧。”

    芝儿身子一僵,旋即应了下来,路过时朝碧水浅笑下,只是笑容未达眼底,侧过身子就出了里间。可巧红袖在外间和几个小丫头们做针线,见了芝儿出来忙招呼她来:“芝儿你来瞧瞧这个花样子怎么样?我娘说这样子小孩子穿上也吉祥呢。”

    芝儿走过去一瞧是件白绫子里红缎面的肚兜,绣着一个粉妆玉琢的大娃娃坐在一张大荷叶上,憨态可掬,绣工也十分精巧。她眼睛暗了暗,抿着嘴笑:“是个好看的,只我说小主子的衣裳拢共堆起来几箱子都装不完的,也有针线房张罗着,你也跟着凑劲,日后啊小主子定是不缺衣裳穿的。”

    红袖圆圆的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也不回答转眼问芝儿去哪儿。芝儿只说先回房间收拾下。掀开猩猩毡帘出去了。

    安宁看了碧水一眼,碧水怏怏的低下头,杏儿继续坐在小暖杌子上给安宁揉腿。四喜这会儿知道自己闯祸了,乖乖得呆在安宁腿上,小脑袋窝在翅膀里,露出里面黄橙橙的绒毛来。

    碧水跪倒在安宁跟前。道:“碧水太过鲁莽,请夫人责罚。”绝口不提芝儿的事,想到刚才若是芝儿往后倒,她后面可是夫人。万一有什么好歹来,她就是死几次都不足惜。心里暗恼自己不够杏儿稳重,为一时之快,险些酿成大祸。

    安宁在心里叹了口气,原本想着碧水跟着谢嬷嬷学些规矩,行事规矩都丝毫不差,就是性子也稳重了许多。哪想到她还是有些跳脱。看了碧水一眼,道:“你去跟古嬷嬷再学学规矩,罚半个月月钱,好好想想你哪儿错了。”

    古嬷嬷原本是张母身边的规矩嬷嬷,后来因为安宁怀孕,张母就把古嬷嬷给了安宁,如今管着安宁院里的小厨房,规矩行事是府里顶尖的。碧水一听便暗自明白夫人这是暗里偏袒自己的,再不敢托大。老老实实的跟古嬷嬷重学规矩不提。

    守孝期间,无访客,无来客,各处关起门来过日子,转眼日子就到了腊月。即使是扬州的腊月也冷的厉害,几乎便滴水成冰,雪花洒落,北风呼啸,在屋外的仆妇丫鬟都不自觉地瑟缩着身子走路。

    安宁就吩咐把屋子布置的暖暖的。不断的燃烧着上等银霜碳。熏笼也点上,白铜小手炉几乎不离手。除了每日固定的走动。为了小肉球着想,她躲在空间里练起了瑜伽,瑜伽配合吐纳呼吸,就是托着个小肉球,身子也没生锈,反而比以前敏捷许多。

    偏生的腊月又事多,不仅铺子年底盘账,各地田庄上缴年货,再者府里发放银钱,核对账目,一系列繁琐枯燥的事就堆在了腊月。将近年关,腊月二十三摆设供桌,送灶请神;紧接着清扫庭院,去尘迎新;再来置办年礼,让一向悠闲得安宁像陀螺一样忙得团团转,再来张致远要回来了。

    碧水扶着安宁进屋来,杏儿接过她穿得滚着紫貂毛的鹤氅,唏嘘道:“夫人赶紧歇歇,这天竟是越来越冷了,到外面一圈儿都快把人冻僵了。”

    碧水把小手炉递给安宁,笑道:“好在没下雪,不然会误了老爷行程,夫人要不要躺会?说起来老爷天黑才能到府门口呢。”

    安宁点头,躺在暖炕上,心想也不知那老男人瘦了没?毕竟是要生活一辈子的人,当然了也不妨碍老男人提前走,毕竟他们俩年龄相差一轮。而她又有空间在手,寿命自然不会短,只是……到现在为止,安宁都没有让其他人知道她有空间这件事,就算是安夫人亦或是亲近的碧水和杏儿都没有觉察到一丝一毫。怀璧其罪的道理安宁是知道的,但她也不可能瞒着一辈子,就是自己的孩子她不打算欺瞒,至于张致远,安宁抿了抿嘴角,无端得有些烦躁。白皙手腕上的鲜红如红梅的佛珠润泽光华,衬的皓腕如凝脂,安宁迷迷糊糊地想着闻着软被上淡淡的清香,沉睡了去。

    “夫人该起了。”碧水上前来叫醒安宁,安宁听得外间熙熙攘攘的声音皱着眉头,坐起来一脸不悦。碧水知道夫人这是不高兴了,就低声说道:“两位姨娘还有秦氏友蓉两位姑娘都来夫人这儿了,要和夫人一起去迎接老爷。”毕竟规矩不可废,就算安宁免了她们晨昏定省,但嫡庶不可废,她们自然不能单独跑到前门去。

    杏儿忙替安宁拢起了衣袖,取下了腕镯戒指等物,又拿了一块大绣帕掩住了她衣襟,小丫鬟捧了水盆跪倒在地上,高举起了手。安宁一面洗脸洗手,一面道:“现在才什么时辰,这么早来干什么!她们愿意等就让她们去等,你出去让她们清净些。”

    碧水道:“夫人这话可不是白说的么?几位已经来半个时辰了,敢前请安的时候也没见她们这么殷切呢。她们也不知夫人不耐烦这些,我这就让她们说话小声些。”

    一时洗漱好了,安宁正对着镜子梳妆,对杏儿说:“梳个简单的就好。”

    杏儿抿了抿嘴,笑道:“我还能不了解夫人的喜好么?”转眼又想外面的几位明显是盛装妆扮的姨娘,转身去看夫人,只这气质,比起来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就专心替安宁梳发,没一会儿就为她梳了个清雅简单的妇人发型,乌黑的发上只戴了一支碧玉衔珠凤钗和一朵水红色的珍珠瓒成的珠花,虽然简单但不会显得不端庄,反而是显得清雅婉约。杏儿满意地停下手,眼睛移向梳妆台摆在角落里的各式胭脂水粉,有些为难。

    自从怀孕了之后安宁就甚少用过胭脂水粉,一来是觉得这些胭脂水粉虽然都是上好,但免不了含有对身体不好的元素;再来自从有了空间之后皮肤越来越好,肤色细腻柔嫩,眉目如画,又因为怀孕脸颊丰腴,脸上漾着自然的红润。杏儿为难了半天,心想原来‘却嫌脂粉污颜色’竟是有的。

    安宁看到杏儿纠结的样子,心情好些了,笑道:“脂粉就免了。”

    杏儿笑道:“夫人竟是不同他人,其他的孕妇有了身孕脸上免不了长些斑斑点点,出门时恨不得在脸上涂抹个好几层,将暗黄的脸色盖住。可夫人的皮肤竟跟那刚剥了壳的鸡蛋似的,一点都不用上妆,可把我们这些人羡慕得不行呢。”

    安宁悄悄黑线了一把,果然美容是哪个时代都经久不息的女性话题。

    “夫人,可要穿艳色一些,虽说老太太的重孝刚过,但毕竟是新年,总归是要喜庆些。”杏儿问道,安宁拢了拢手腕上的镯子,摇摇头:“就穿平常就行了。”

    杏儿称是,就伺候安宁穿衣裳,顾着凸起的肚子就穿了比较宽松的宝蓝色对襟棉褙子,疏落得撒着翠蓝色的竹叶,唯有领口滚了柔软的紫貂毛。虽说是冷色调,但有了宝宝后母性大发,浑身散发着柔和的气息,更觉得温婉可亲。

    等她出现在客厅里,几乎吸引了全部的目光。

    周姨娘近日可是盛装打扮的,虽说这一个多月好生养着但心有压力,也不见丰腴,只得涂抹了脂粉将暗沉脸色遮住。虽听从碧溪传说穿了湖青色对襟式绣着折枝芙蓉花样的棉褙子,可发饰上做起了文章,戴着百花穿蝶簪以及芙蓉簪花,耳朵上带着点翠鎏金耳环,也显得娇美可人。可看到了不施脂粉、不着艳装,却更显得清雅温婉的安宁,竟是觉得这一对比自己就比她老了好几岁。难不成一院子水土养一样的人不成?凭什么她怀孕了还依旧清雅娇美,她就像破败的柳絮不成?周姨娘刚想不自觉地去摸摸肚子,才惊觉起来这儿并不是她的地盘,凡事就应该更加小心谨慎才是,只得转过头不去看安宁了。

    宋姨娘今日穿了藕荷色棉褙子,发髻上也只简单戴了个梅花式的簪花,也不显艳色,看到安宁也不吃惊,她前几日还曾见到安宁,心有不甘也不会表现在脸上;友蓉从脸上的表情到身上的衣裳首饰都是规规矩矩的,着实与她的前凸后翘火辣的身材不搭,看到安宁时候垂下头来,让人看不清她在想些什么;秦氏一身雪白色的素花褙子再配上她柔弱的气质倒也显得柔嫩秀美,看到安宁眼神闪烁,既有惊艳还有不安,闪烁着不敢直视安宁。

    得,后院的女人齐聚一堂,百花争艳了。(未完待续……Q

第六十二章

    四位向安宁福礼请安,刚一坐下周姨娘就有些迫不及待地开口了:“将近年关,阖府都需要夫人操劳,如今夫人又是双身子,也该好好休息才是呢。妾身和几位妹妹这么早来打扰真是我们的不是了,还请姐姐不要怪罪。”

    安宁坐在正中搭着灰鼠皮椅披的紫檀椅子上,听了这话淡淡的笑了,可这笑在周姨娘看来就带了无边的讽刺,让她浑身都觉得不自在,脸上的笑容也险些挂不住。安宁收回视线来,道:“妹妹有心了,说起来周妹妹和宋妹妹帮忙理家也有功。宋妹妹是府中的老人了,也阖着老太太管过家,我自然是放心的。周妹妹么,我听说在周府时也帮过太太管家理事的,自然也不会差的。”

    宋姨娘捏起帕子掩住嘴角,谦卑道:“是夫人厚爱,贱妾也只做好分内之事罢,当不得什么功。”心里嗤笑,府里谁不知周姨娘在娘家时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庶女,父亲不疼嫡母不爱,不然也不会拖到一十六岁才嫁到府里来,这帮着嫡母管家理事什么的也不过是无稽之谈。

    周姨娘更觉得脸上火辣,不比宋姨娘,她在这一个多月中还出过纰漏,幸亏碧溪机灵,不然一个不慎就会让好不容易抓到手里的管家之权被收回去,也会让同样协理管家的宋姨娘看轻。安宁的话在她听来无疑是天大的嘲讽,转头看向对面的宋姨娘,也没错过她眼中的嘲笑。周姨娘面皮抖了抖,垂下眼帘轻抿了下嘴角,也不再言语。

    场面有点冷,周姨娘低头不言语,宋姨娘淡定坐着,友蓉依旧木讷站着,倒是秦氏侧着耳朵往外望,一脸的期待。

    安宁扫了一圈把几个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嘴角挂上笑。舒服得往后靠在厚实的椅披上。这时候。外面小丫鬟喘息着通报:“老爷回来了。”

    杏儿给安宁披上鹤氅,才和碧水扶着安宁带着几位到二门去迎接。因为在空间修炼的关系安宁也不怕冷,但冷风吹在脸上的时候还有些凉意。其他几位都冻的瑟瑟发抖了,但还努力撑着露出自己美好的一面,让安宁感叹做女人不容易,做后院的女人更是不容易啊。

    站了一会儿。前院一阵骚动,接着便是请安的声音。没一会儿,穿着黑色鹤氅的张致远风尘仆仆而来,看到站在最前面的安宁脸色直接黑了下来。低吼道:“这么冷的天,站在这儿干什么?你们是怎么伺候夫人的?”底下的人赶紧跪下请罪,他看也不看其他几个女人,大步上前来揽住安宁的腰,脚下生风却又稳当的往前走,徒留下一干娇俏可人的女人们几乎咬碎了银牙,撕碎了帕子。杏儿和碧水还有几个小丫鬟赶紧爬起来小跑着跟上去。

    回到温香宜人的正房。安宁喘了几口气,有些嗔怪道:“老爷我们不还是迎接你么?”搞得跟是我的错似的,说着接过张致远脱下来的大氅,和自己的让丫鬟拿走挂到一旁的衣架上,然后赶紧端了一杯滚滚的茶给张致远暖身子。

    张致远接过茶也不喝,暖了暖手放到一边,拉过安宁的手,看她温润依旧的眉眼,含笑的眼睛。弯弯的嘴角,凸起来有些鼓鼓的小腹,一种安定油然而生,悬在半空中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总算露出这几个月来头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就像是春天降临融化的冰山,春意盎然。

    安宁有些发愣,这老男人笑起来也未免太好看了点。

    “夫人?”低沉醇厚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安宁抬头就对上张致远幽深得眼神,幽深中还带了那么点促黠。

    安宁一下子红了脸。红润得如同雪中盛开的红梅。转过头去道:“老爷先去洗漱吧。”

    “也好。”他开口,声音有些黯哑。深深看了她一眼才转身去洗澡。

    安宁坐在榻上,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真是太丢人了。

    “既然老爷都走了,那我们就散了吧。”宋姨娘首先开口,让逐月扶着她离开了。友蓉向周姨娘福了福身,挽着秦氏也走了。周姨娘一个踉跄被碧溪扶住,碧溪悄声说:“姨娘天寒地冻,您小心身子我们先回去吧。”

    周姨娘脸色苍白,心中十分不是滋味,抑郁、愤懑、嫉妒,夹杂着翻滚于胸臆,令人窒息。转头看原本还熙攘的二门如今就剩了她一人,不得不承认老爷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心神全都在夫人那里了,凭什么,不就凭夫人鼓起的肚子吗?不就凭肚子里是个哥儿么?想着抬头扫了一眼在二门仆役丫鬟,挺直了背脊,早晚早晚……

    逐月回头看了一眼,便同宋姨娘说:“周姨奶奶也回去了,刚才老爷他……”说着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面色无异的宋姨娘,吞吞吐吐得说不出来。

    宋姨娘苦笑了下,拢了拢手腕上的素金绞丝镯子,道:“别人只道是老爷看重夫人是因为腹中胎儿,偏就是前太太也不曾有这等子待遇,可就是那般外人不还赞一句伉俪情深的。”

    逐月不解道:“难不成外人说的是假?”

    宋姨娘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只不尽相同罢了。”

    张致远沐浴完出来,安宁正和谢嬷嬷说话,他站在一边儿看她缱绻慵懒坐在铺着长毛大白狐皮的暖炕上,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惬意。脸色红润,眉飞色舞也不曾带一份疲倦,看来小妻子日子过得挺滋润。视线移到她鼓起的小腹上,里面孕育着他的孩子,以后是他的传承。

    谢嬷嬷说着停了下来,朝进来的张致远福身行礼,欣慰道:“老爷竟是清减了不少,想来为老太太守灵辛苦了,该得好好补补。太太在家也为老太太念经祈祷,把府里管的有条不紊,老太太在天之灵也该得到安慰了。老爷一回来,这府里才算真正安稳下来呢。”

    谢嬷嬷是他的奶娘,感情当然深,张致远也把她当半个家人看待,连忙扶起谢嬷嬷,“也辛苦奶娘了。”

    “老婆子可不敢当,都是老婆子的分内事。”谢嬷嬷起身告辞,这半年来她倍感欣慰,夫人端庄大方,进退得宜,关键是浑身带福气的,日后夫妻和美,开枝散叶,老太太地下有知也该欣慰不已了。

    碧水和杏儿对看一眼,有眼色带着小丫鬟退出去,温香的里屋就剩下夫妻二人。安宁看着几个月不曾见的老男人,就算是嘴上不承认,但心里也觉得谢嬷嬷话说的对,这府里缺不了一个主事的男人,就算这男人面瘫冰山,就算是闷骚别扭,就算是大男子主义,但终究是府里的主心骨,缺了他就跟是那湖里的浮萍一般,经不起风吹雨打。沐浴完的他洗去了尘埃和疲累,穿着青色的锦袍,守灵的几个月,他的脸庞线条似乎变得更坚毅了些,光洁白皙的脸庞上乌黑深邃的眼眸就跟他人一般好像藏了冷冰,冷峻幽深。鼻梁高挺,薄唇轻抿,身材颀长,整个人内敛而雅致,无处不透着历经岁月的优雅,又像是经年的老酒,愈久弥香,怎能不吸引人!

    张致远撩了撩袍子,嘴角悄悄上扬道:“这衣裳略宽松了些。”

    这袍子是安宁做的,大老爷穿上实在是好看,她一听挑了挑眉从迷恋中回过心神来,抿了抿嘴角道:“这袍子是照着老爷以前的尺寸做的,等明儿我再改改。谢嬷嬷说的没错,老爷真瘦了很多,不过现在回到家里,得好好补回来。”

    他喜欢回到家这句话,嘴角又往上扬了扬,朝她伸出手,安宁心有灵犀得把自己的手搭上去,触手的火热像是透过交叠的双手传到了心里。

    “我不在家这段期间,家里一切可都安好?没想到夫人也是个小气的,写信总是短小的很,为夫还是从瑶儿的信上得知三四。”张致远温声说道。

    安宁撇了撇嘴,却不知这小动作全被张致远看在了眼里,乌黑深邃的眼眸中多了几分柔情,也不点破静静得等她回答。

    说的信,起初张致远写信短小精悍,之后每半月来的信一次比一次长,信就像是老婆婆的裹脚布,又臭又长,大多是一些姑苏城的风土人情,还有他近日情况,唠唠叨叨着实和信上铁画银钩,力透纸背的字不搭。安宁每次回信都挑紧要事和他简单的说,力求言简意赅。一同寄过去的还有饱含张瑶思父之情的一沓信,对比之下安宁确实短小了些。

    “老爷守灵已经很辛苦了,我也不忍拿后院繁琐的事麻烦老爷,再说守孝期间家里自然清净,除了日常起居并无其他大事。就是大姑娘的外祖母写信来让大姑娘过去暂住这件事,我也和你写信说过,其他的并无什么了。”就是到现在安宁想起来就觉得爽快,虽说有点对长辈不敬,但那陈老太太又不是她娘,她娘安夫人可是知书达理贤惠淑良的岳母呢。于情于理她这么做都没什么差池,要是旁人愣是鸡蛋里挑骨头就让他们去说,臭水也不知道泼到谁身上去呢。她说完,静待张致远回答。(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这件事夫人考虑的对,其实和京都陈家,只从瑶儿母亲去世后,两家的联系就淡了不少,陈家打的什么主意我也能猜出个几分来。不过是看在瑶儿的面子上没有点破,否则撕破了脸皮,对瑶儿的名声也不好。你且多照看瑶儿几分,她虽小但已经懂事,分得清是非。”张致远沉吟下骨节分明的手指抚摸上安宁隆起的肚子,感受到生命的脉动,又想到年后指不定有什么动荡,心里一紧说道:“以前我子嗣单薄,我只认为是与子嗣无缘,就连陈氏生的嫡子都早夭……”想起早慧的嫡子以及刘氏所说已经成形的男胎,眼中闪过黯然。

    安宁感受到他语气里的苦涩和黯然以及对腹中肉球的紧张,不由伸手在他背后轻轻扶拍,柔声道:“老爷放心,我的儿子我自然小心护着。”没人会明白肚子里的肉球对她的重要性。

    张致远深吸了一口气,手指不舍得挪开,看她温婉的脸上露出坚毅的表情,不禁想起当年母亲也是这样挡在被小妾挑拨的父亲面前,不由露出笑容:“你怎么知道是儿子?如果是个女儿呢?”他的小妻子不像是重男轻女的,怎么就笃定这一胎是个小子?

    “我自然知道,老爷莫问了。”安宁颇为神秘的摇了摇食指,脸颊上的梨涡若隐若现,像只凑趣的猫儿。张致远心情大好,凑过去亲了一口,哈哈大笑起来。爽朗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安宁却怔住了,她还不曾看过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老男人这样开怀大笑,冷峻的脸一下子明朗开来,就像是柳暗花明般带着迫人的魅力,让人忍不住沉沦。

    安宁不由得摸上他的脸,似乎想要把这个笑容记在心间。张致远低头大手覆上她的小手,拉着凑到嘴边含住亲了亲。

    安宁的脸爆红,像是天边的红霞,头顶都要冒烟了。扯出被亲的手指拿过绢帕擦了起来。一边还狠狠瞪了张致远一眼,更是惹得他笑了起来。

    在外间的碧水和杏儿对看一眼,心想还是夫人有法子,哄得老爷开颜。

    张致远并不得清闲,收拾供器、挂像祭祖,这些都是家中男人之事。安宁自然不能越俎代庖。又因为才过了热孝,过年一切从简,年后也不需要访客,闭门谢客。就是年底安婉出嫁。安宁也只差人送了随嫁礼,一套头面,镶着粉色珍珠,适合少女佩戴。

    在这里过的头一个新年,虽然有点冷清,但安宁慵懒得歪在暖炕上,看外面雪花飘落。红梅盛开,也不觉得孤单。

    年后没几天,就发生了件让人措手不及的事,在平静的张府掀起了波澜。

    谢嬷嬷黑沉着脸从外面进来,杏儿一边倒茶一边说道:“嬷嬷怎么来了?可有什么要紧事要和夫人说的?”

    “夫人呢?”谢嬷嬷接过茶也不喝,脸色凝重的问道。

    杏儿看她脸色连忙回道:“夫人在里屋躺着呢,刚才在回廊走了一圈,许是有些累了。要不,我进去把夫人叫醒?”

    谢嬷嬷点头。有些坐立不安,等安宁让她进去她开口先道:“夫人身子可舒坦?如今外面冬寒陡峭夫人可是千万当心的。”

    杏儿扶着安宁起身,连忙在她身后放上秋香色金钱蟒软枕,又拿了白铜小手炉放到安宁手里。听了谢嬷嬷的话,看她紧张的样子,笑道:“嬷嬷放心,我不过在游廊上走了几步路,别听杏儿瞎说的。”转眼又说:“我看嬷嬷进来时脸色凝重,是不是有什么事和我说?”虽说张母把谢嬷嬷归到安宁身边使唤。但安宁平时是不让她在跟前伺候。只把府里的一些事让她协理。

    谢嬷嬷蠕动着嘴唇,欲言又止。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安宁看到她这般模样,心说必定是什么不得了的事,就道:“嬷嬷有什么话就直说吧,犹犹豫豫得不像是嬷嬷的一贯风格。”

    谢嬷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自然知道她是瞒不住的,就算是她不说,不出一个时辰夫人也会经由旁人的口得知,那还不如她说出来。“周姨奶奶在院子里脚滑了,见了红。请了大夫诊出来她已经有了身孕,将近五个月了。”

    说着跪倒在地,“都是老奴治下不严,竟是没发现周姨奶奶怀了身孕还隐瞒了这么久,请夫人恕罪。”后院一些事都是谢嬷嬷在统理,这周姨娘在她眼皮子底下偷着怀孕,还将近五个月,只比夫人的小上一个多月,只怪她没好好盯紧。毕竟安宁怀孕后就歇了姨娘避孕的法子,但后院两年来也只有宋姨娘的肚皮鼓起来过,不免放松了警惕,后来老太太的丧事忙起来,没人会专门盯着周姨娘,再加上将近年关事情一堆一堆的,哪里想到竟然被她钻了空子,让谢嬷嬷老脸搁不住了。

    五个月?那可不就比她晚了一个月。怪不得这一直蹦跶的欢乐的周姨娘会老实的关起门来不外出了,安宁心里也不知什么滋味,但毕竟谢嬷嬷还在,就让杏儿扶着她起来。淡淡道:“这事儿怪不得嬷嬷,毕竟这段时间府里事忙,人无完人,哪个没有个疏忽的时候。”

    谢嬷嬷也皱起眉头来,道:“只没想到她竟是瞒了这么久,若不是今日不小心见了红,她为了腹中胎儿不得已请大夫来,不然我们都还被瞒的紧紧的,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说出来。她真是太任性了些,不管怎么样都是老爷的骨血,竟是这样捂住,若是有个好歹看她怎么向老爷夫人交代。”

    安宁拢了拢滑下来的发丝,把手中的小手炉放到雕花小桌上,淡淡道:“大夫可怎么说?”心里却明白谢嬷嬷这是在借话提醒她呢,不管怎么样周姨娘肚子的孩子都是老爷的骨血,她这做夫人的都要善待。

    谢嬷嬷回道:“那周姨奶奶的贴身丫鬟是个忠心的,给垫了底。周姨奶奶只受了点惊吓,大夫说开几副安胎药吃了就无碍了。”

    安宁点了点头,转身对杏儿说道:“我记得库房里还有几颗百年的野人参,你捡两颗再加上些补身的药材一并送到梨香院去。传我的话让她好好养胎,老爷子嗣不丰,能为张家添丁增口是天大的好事,让她不必掬着,若有什么缺少的尽管来说。”转过来又对谢嬷嬷说道:“还得劳烦嬷嬷,如今个周氏身子笨重,身子又单薄,纤弱无力的,让她好生在院里养着吧,管家的事也不劳烦她了。还有那些个奴才笨手笨脚的也别莽撞了,挑几个有经验的去照顾她吧。”

    这话说下来恩威并济,再说做主母的要挑姨娘的错光明正大,更不狂安宁这儿还处处为周姨娘考虑,更彰显做主母的贤良大度。不论是否只是做做表面文章,但这态度也就足够了。谢嬷嬷对安宁的看法更上了一层楼,见她如此大方得体,自然应承了下来。

    等谢嬷嬷走后,安宁支着手撑住头,脸上的淡然也收了回去。碧水轻手轻脚的站在她背后,轻轻的揉捏着她的太阳穴,心疼道:“姑娘?你——”还是头一回儿见到姑娘这样疲累的模样,心里暗恨起周姨娘来,便道:“原本以为周姨娘是个不精明的,没想到她竟是会扮猪吃老虎,悄无声息的有了身孕不说,竟然瞒了五个月。怪不得她关起门来老实了,怪不得在这段时间,她娘家频频过来,说什么补身子的药材,哼!现在看来应该是安胎的。若不是今日她出了事,指不定瞒到什么时候呢。”

    “她也应该瞒不了多久了,”安宁从周姨娘怀了五个月身孕的事中回过味来,“这些日子因为母亲的丧事府里繁忙,一时也顾不得周全,再加上冬天的衣服宽松,不注意根本就看不出她有了身孕。我看,就是今天不爆出来,她原本应该打算尽快告诉老爷的,来个先下手为强。”

    碧水忿恨了一把,兀然想到什么,俯下身来低声在安宁耳边说了一句。

    “你这么说我也记起来了,不过当时我没往深处想。”安宁道。碧水接道:“我看**不离十了,姑娘你想啊这周姨娘两年来肚子都没动静,怎么就偏偏在出了这件事后就一下子怀上了,而且我记得那会儿老爷也很少到姨娘的院子里,八成就是用了什么民间土方,才能一举怀上呢。”

    “这事暂且不提,你多注意些梨香院就是了。”安宁摸了摸凸起的肚子,感觉到腹内小肉球的跳动,有些出神。

    碧水点头,就是夫人不说她也会多加注意的,总觉得作为夫人的大丫鬟,连姨娘怀孕的事都没有发觉有些失职,注意梨香院的同时连带着宋姨娘的锦云院和秦氏友蓉住的梅心院都多放了心神。

    周姨娘怀孕一事在平静的后院激起了千层浪,原本安宁有孕在身,旁人心酸几句也就罢了。但周姨娘怀孕破坏了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平衡,谁让张大老爷子嗣不丰呢,而原本除了主母怀孕,其他人肚子都毫无动静,大家心里还会平衡些。近五个月的身孕让后院蒙上一层诡异的气氛,就连奴仆走起路来都大气不敢喘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姨娘,夫人身边的杏儿送东西来了。”碧溪搀着脸色有些苍白的周姨娘坐起来,“还说夫人有话要带给姨娘呢。”

    周姨娘冷哼一声,“指不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什么好心呢。你去接过来,话什么的听听就算了。”她摸着微微凸起的小腹,她虽然骄横,但到底是明白子嗣对后院女人的重要性,自然听得碧溪的规劝将大部分精力全放在照顾胎儿、防范被别人知道这上头上。如今被暴了出来,虽然和她预想的有所出入,但她也知道是瞒不住了,她现在可都是万分想将孩子安全的生下来,自然得防范别人下黑手。在她看来,最大的敌人可不就是同样也怀有孩子的安宁。如果她能生个健康的哥儿,母凭子贵来日身份自然不同。至于夫人,老天爷一定保佑她生个女儿,最好是像前太太一样,难产。

    碧溪一会儿就回来了,对周姨娘说道:“夫人送来一些养身的药材,其中还有两颗上好的野山参。”

    周姨娘不屑一顾,撇嘴道:“她怎么会舍得送好东西来?指不定里面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呢?都收起来,我自是不用的,她还说了些什么?”

    碧溪把杏儿的话重复一遍,周姨娘冷笑几声,道:“不过是些场面话罢了,不过为了昭显她的贤良罢。”转念又问道:“可曾去差人去同老爷说?”

    碧溪回道:“大夫走后,就差人同老爷说去了。”

    周姨娘在心中暗自得意,手一边抚上微微隆起的小腹,一边呢喃:“宝宝,你可一定要健康,别让父亲和姨娘失望。”从小,她因为庶女不受宠,父亲不亲嫡母不爱,熬到十六岁嫁人,当她看到冷清的头一面。就爱上那冷峻的男人。一颗芳心从此都围着他转。陈氏去世那段期间,她又恼又恨又欢喜,恼那陈氏即便是死了也要把老爷的心神拉走,欢喜的是这府里没了正经的夫人,她便是老爷身后的小女人。她本以为老爷不会再娶妻,等到她生了哥儿就能光明正大的抬成正房。虽知道这一切老太太毁了,她逼迫老爷续弦。对方年纪比她大,家世也赶不上她,怎么就能光明正大的被八抬大轿抬进张家。成了张家正经的女主人?还怀有了身孕,把老爷的爱护和怜惜都引走了。那原本该是属于她的,好在她现在也怀了身孕,得了母亲的保证这胎是个小子,她岂能让夫人如意?如今她所有的依仗便是腹中的胎儿,只要有孩子她就能重新夺回老爷的宠爱,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们踩在脚底下。想到这儿。嘴角的冷笑掩饰不住眼中的恨意,娇美的面容有些狰狞,碧溪在一旁看的胆战心惊,不由的瑟缩一下。

    “我滑倒的事可查清楚了?”周姨娘眼中闪过一丝狠毒,她绝对不能姑息这种威胁到她肚中肉的存在。

    碧溪道:“还以为姨娘不会问起来?事情是这样的,昨天下了雪,姨娘经过的地方竟是低洼存了些水迹,姨娘身子重才滑了下,万幸的是姨娘没事。”

    “是这样?”周姨娘抬头去看碧溪。碧溪言辞好不闪烁,说话如常并不像是撒谎的样子,道:“姨娘竟是不信么?不说姨娘怀孕之事只有你我两人知道,就是事先并无人知晓姨娘会经过那里。怕是院里的清扫婆子不上心,我已经借机敲打过她们了。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我也不好换人进来。”

    “这些个奴才都是蠢笨的,学不会点眉高眼低的,早知就该将院子的人换一通。”周姨娘骂道,“你好生看顾着罢。毕竟是非常时期。我可不愿这段时间院子不得安宁。”

    正说着外面小丫头通报:“谢嬷嬷来了。”

    周姨娘一惊,这段时间藏着掖着让她心神极不安稳。但凡有些风吹草动都疑神疑鬼的。谢嬷嬷毕竟身份高,就连老爷见了也得给几分面子,当半个家人对待,她不敢怠慢,若是这老婆子在老爷跟前说她几句坏话,惹得老爷不喜可就得不偿失了。

    谢嬷嬷传了安宁的话,这话无异于将周姨娘禁足了,在生产完都不得轻易外出,管家之权也被收回,还不容易收归己用的丫鬟也被调走了。谢嬷嬷说完,也不做停留福了礼转身走了,只留下周姨娘踉跄了下,只觉得一股儿腥咸涌上喉咙,颤颤巍巍的差点站不稳,好在碧溪机灵连忙扶住了周姨娘坐下,又倒了茶喂她喝下,才款款缓过来。

    “好一个夫人,好一招釜底抽薪!”碧溪见她嘴唇直抖,若是没有胭脂口红遮盖着,那脸色春色肯定是青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不由心中一颤道:“姨娘且坚强些,如今还有老爷呢。”

    周姨娘像是住到救命稻草般,呢喃道:“是了,我还有老爷可以说道,我怎么能如此被动?”

    这边,安宁漫不经心道:“你不曾见到周姨娘?”

    杏儿点头,道:“姨奶奶只让她身边伺候的碧溪出来,接了夫人赏的东西,给带了话。”

    安宁不怒反笑,“我若是没猜错,这周姨娘肯定是不会用我给的东西,真是白瞎了那两颗百年的野山参。”

    杏儿和碧水认为安宁是气恼了,忙宽慰道:“夫人何必同周姨娘一般见识,不值得。即便是那周姨娘生下孩子又如何,反正夫人是嫡母,水大漫不过船去,夫人还是生个健健康康的孩子要紧。”再说那周姨娘就是生不生下来都两说,就算平安生下来了能不能养活也不一定呢。

    安宁看她俩紧张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还真觉得她是生气了,没听出来她是在开玩笑呢。也不解释,见不得她们啰嗦的样子,就转移话题:“四喜呢?”

    两人顿住,碧水嘴皮子动了下,木然道:“老爷说夫人为家事劳心劳力,没什么心力神花在一个小畜生身上,虽然解闷是好的,但太过喧闹会扰了夫人清净,说把四喜让下人养着。”

    安宁嘴角咧咧,这话确实是像张致远这个闷骚又虚荣的人说的,假,实在是太假了!“把四喜弄回来,这事回头我和老爷说。”顺便再聊聊周姨娘怀孕的事。

    晚膳期间,安宁不着痕迹得观察张致远,除了脸色松缓些实在是看不出什么……完全没有当初得知自己怀孕时候他一脸惊喜和有些不知所措,难道是在外面做好了心理建设,不知为何安宁心里有些不大舒服,就好像自己的玩具被别人抢走似的。有那么点不甘,又带着点被猫抓猫挠似的好奇,总的说来就是不大爽就对了。

    食不言寝不语,安宁就是有话也得憋着,完全不知道另外一个主人公张致远大老爷心里揉吧的像蜂蜜似的,柔的像二月的扶柳,来自她的视线轻轻搔弄着他的神经……平时她不骄不躁,从容的像一丛雅淡的兰花,只有偶尔遇到她拿不准的事,才会露出好奇的神态来。却不知她现在紧抿的菱唇,像是一朵正浓开的牡丹,淡淡的粉红,晶莹润玉着。自认为隐晦的视线让他觉得新奇,自然不舍得点破,老神在在得吃饭,顺便欣赏她少有露出有趣的情绪。

    安静的吃过饭,张致远还像以往坐在榻上,淡定得拿书过来看,一点都没有要走的意思。安宁终于忍不住了,便道:“老爷怎么不去周姨娘那里?”她才不会傻到认为这人不知道周姨娘怀孕的事,就是她不说,周姨娘那里肯定早早的派了人告诉他。

    张致远挑了挑眉,那意思是让安宁接着说,安宁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只觉得这男人越来越在她这儿露出本相了,其实他就是个闷骚二货脸皮厚如城墙的老男人是吧,是吧?!她捏了捏衣角就道:“倒是我的疏忽,周姨娘怀孕那么长时间也不曾发现。听谢嬷嬷说她怀孕有五个月了,宝宝这是多了个年龄相仿的弟弟或妹妹呢。”安宁说完,顿时觉得她刚才的话忒假了,说实话在听到周姨娘怀孕的那一刻她在想孩子生不生下来都难说呢,她倒是要看看在她不出手的情况下,周姨娘是否能安全的诞下孩子。虽说听安夫人说过好些个对付姨娘的法子,但安宁骨子里终究是个现代人,法治社会下的遵纪守律的女青年,再怎么着也不会伤人性命,更何况还是未成形的胎儿。

    张致远抬头,肃然道:“比起来,自然是夫人重要。周氏那里,让人好生照看就是了。”对于周姨娘腹中的胎儿,张致远并无太大的观感,也没有当初得知安宁有了他孩子的激动和惊喜。再者他对周氏观感并不好,而且还牵扯到前头衙门之事,但孩子毕竟是他骨血,虎毒尚且不食子,孩子生下来好生教养就是了。

    安宁听了张致远的话,不知该为前一句欣喜还是该为周姨娘觉得可悲。但她也明白,这人作为正统的古代人,一言一行都受到整个社会的感染,即使张家对待嫡子庶子的分化并不明显,即便是庶子也会受到很好的教育,但嫡庶不可废,这是整个社会的规则,根本无法撼动。在这个庞大的机器面前,她不过是一颗不起眼的沙砾,星星之火怎可与日月争辉,想到这儿有些戚戚然,心情也好不起来。(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话虽这么说,但周姨娘育儿有功,老爷去看望也是应该的。”不管周姨娘怀孕是否用药,但确实人家腹中有肉球,即使这块肉在外人看来会威胁到她的地位。

    张致远沉吟声,便点头。安宁刚要起身相送,就被大老爷出声制止了:“你身子重,就不要起身了。”又对身边丫鬟厉声道:“好生照顾你家夫人。”

    碧水不解道:“夫人,老爷都推说不去了,您怎么还把老爷往周姨娘那里推?”安宁吐出一口气,接过杏儿递上的一盅温牛奶细细喝着,道:“毕竟周姨娘怀的是老爷的骨血,于情于理老爷都该去慰问一二的。她本来就不是个好相与的,若是我霸着老爷不放,指不定她在背后怎么编排呢。”

    碧水嘴哆嗦两下还想说些什么,被杏儿以眼神制止了,她想明白怏怏的住了口。杏儿笑道:“夫人下午说的把四喜弄回来,这不已经找回来了,听下人说不管怎么逗四喜就是不说话,还呸呸的吐了好几口,真真是气死人了。一回到院儿里,就吵着找夫人呢,可见是个护主的。”

    “这确实像它能干出来的,也不知跟谁学的,好好喂着它吧。”安宁心想还真没白疼它,就是空间里的各色瓜果都给它吃了不少,还用灵河给它梳理过筋脉,不然小脑袋瓜儿也不会这么聪明。也确实给她的生活带来了不少乐趣,看它逗碧水炸毛就挺有趣的。

    碧水突然打了个哆嗦,捏了捏衣角,奇怪了夫人里屋燃着炭盆还点着熏笼怎么还会觉得背脊发寒呢?

    “宝贝儿,今晚你爹不会来了,我们进空间吃好吃的去!”为了肚子里的小肉球好,只要张致远不在她院子过夜安宁就进空间,除了修炼也在空间里休息,吃的也尽是空间出产的水果蔬菜。就连小厨房的蔬菜瓜果都被她不知不觉的换成了空间出产,明显得感觉到身边的碧水杏儿她们精气神都比以前清爽许多。

    在她的地盘安宁就放开许多。连吃了好几个鲜美多汁的水果。感觉到肚子有了饱意才停下来。之前的那一顿她尽顾着想事情和偷看大老爷了,即使饭菜很美味,也只吃了个六分饱。招来莲花座,安宁坐在上面闭目修炼。经过几个月的修炼,她的识海被扩展,如果说原来像是汩汩流水的小溪。现在就是碧水一潭的湖水。而且在空间里,她就是这里的主宰,能够感觉到这仙境一般的空间所有的东西,比如使用精神力从东边山峰外的广袤大海里摸出几个内有珍珠的老蚌来。就是最小的珍珠也有龙眼大小,晶莹圆润,放在以前都是白领的她是想都不敢想的。现在却堆了一堆在她在园林里隔出来的雕刻工作室里,珠光璀璨却只能孤芳自赏,更不狂迷人的海底世界各色珍宝以及外面数不清的好物。走在肥沃的土地上,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时刻,跟在老爹背后。踩着老爹的大脚丫子印。一畦春韭绿,十里稻花香。

    润物细无声,这种感觉就像是回到老爹温暖的怀抱里,暖暖的滋润着每一寸肌肤,连精神都晕晕然,像喝了琼浆玉液,又像是寻到了最甜美的梦,暖暖的让人不禁沉醉其中,就连腹中小肉球都特别的欢快和欣喜。

    这里美好的像是仙境。又只是她的地盘,每每都舍不得离开,好在因为上次空间进化,与外界比例变成了一比二,让她能够有更多的时间探索这里。躺在千蚕丝织成的锦被上,安宁舒服的呼出一口气,蹭了蹭菊叶软枕,屋内白铜小香炉的凤凰嘴里袅袅吐出一缕缕安神的淡香,几个白瓷花瓶中插着几朵幽雅的兰花。更为简单大方的屋子平添了几分雅味儿。

    躺在床上的人儿脸蛋小巧。肌肤莹白如玉,精巧秀气的五官洋溢着柔和温婉。五官虽不算绝色,却带着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从容雅致,像是空谷含苞待放的幽兰。以护着隆起腹部的姿势安眠着,母性的柔和释放出来,让她更多了几分婉约和内敛的坚强,缓缓得绽放出无与伦比的秀美。

    第二天天只还蒙蒙亮,安宁就起床了,以前不能睡懒觉的怨念已经在空间平复了,就连起床气也被秀丽的空间安慰了。

    冬天明的晚,这会儿天还黑着呢,碧水拿过温热的毛巾轻柔的给安宁擦脸和手,又有杏儿伺候梳妆。安宁看着外面漆黑的天色,颇有些郁闷,就算如今上面没了老太太,她还是不能晚起,瞧瞧外面才什么天色,谁走路也不怕乌漆麻黑的摔倒。

    张致远不在,早饭用的也简单,用鸡汤煨着的白粥,再配上一碟香辣腌菜丝,还有一杯温牛奶。杏儿凑在安宁耳旁说了两句话,她挑了挑眉,点了点头。

    早饭吃过没多大会儿,外面小丫头通报:“周姨奶奶来了。”一屋子人除了安宁之外面色都是微微一冷,这可是近几个月来周姨娘头回儿主动到她这儿来,真是稀罕呢。

    帘子一掀,周姨娘焕然一新的出现,也不知是换了衣裳还是那五个月起了作用,这乍一看她肚子就是隆起来的,明眼人一瞧就知道她这是怀孕了。她还不算弱智,还由着丫鬟扶着朝安宁福身请安,不等安宁说话叫起就已经直起了身子。碧水刚要说话,安宁也不在意,周姨娘对自己的恭敬不过是面子上的事,她可不能指望这人对自己多恭敬呢。摆摆手,笑道:“周姨娘怀孕辛苦了,这般站着都是辛苦的,鹊儿搬凳子给周姨娘坐吧。”

    周姨娘谢过了,斜着身子坐在一边的凳子上。安宁打量她,她脸上带着一点浮肿,就是脂粉也遮不住脸上孕期的斑点,比起几个月前她瘦了不少,看起来也老了好几岁,瞧这才是孕期正常的反应。

    安宁坐在搭着杏黄色缠花棉搭的花开富贵椅红木椅,靠着和椅搭同色的椅靠,将脚放在雕花脚踏上。也不开口,径自摸着手中的白铜小手炉,仿佛这小手炉比周姨娘有意思多了。

    还是周姨娘先忍不住,捏着手中的绢帕,道:“都是妾身的疏忽了,原曾想将孕事告知夫人的,哪里料到老太太那时候竟是不大好了。老爷和夫人都忙着老太太的事,妾身就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就不敢再劳烦老爷和夫人。再后来府里事多又加上过年繁忙的紧,妾身又被夫人嘱托了好生管家,一忙起来竟是将这事儿给忘记了,请夫人恕罪则个。”说着还扶上了凸起的肚子。

    听了周姨娘的话,安宁顿觉无语,这周氏可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么长时间你都没空说这件事么?摆明了是想隐瞒,好等胎儿坐稳了弄得满府皆知了,这若是出了点什么事别人头一个怀疑可不就是她这个夫人么?想到这儿安宁道:“这么大的事儿还能疏忽得了?如今老爷子嗣不丰,周姨娘这样随意对待竟是不把老爷的骨血放在眼里不成?你这般不谨慎,万一有个好歹你可是担不起这个责任!”

    周姨娘被噎住,夫人这话的意思若是日后她腹中的胎儿出了什么意外可都是她自己的错,怨不得别人!再来也没把腹中胎儿放在眼中,蔑视老爷,那可是大不敬了!放在小腹上的手顿住,笑的有些讪讪的:“夫人教训的是,妾身哪敢如此不小心呢?这腹中胎儿如今可是老爷的骨血,是妾身的命根子呢。夫人也是有身孕的人,自然也明白妾身这等子小心翼翼的心态,妾身竟是每天都战战兢兢地,生怕出了什么差池。今日可不是想来给夫人请安的,哪里想到走一步都得小心,竟是晚了。”

    安宁挑眉,道:“这倒是了,我是明白你心思,才让你好好的在梨香院里安胎。管家之事也耗费心神,你那部分便让宋姨娘管着,你且安心养胎,给老爷生个健康的孩子才是要紧的。”战战兢兢你的肚子去吧亲,安宁心想。

    安宁的话把周姨娘想好的理由全都打回肚子里去,让她又想到了昨日老爷到她房里的事。

    “碧溪,你看我这样子打扮怎么样?”周姨娘挑了一个雕花簪子簪上,还捡了一个梅花式的珠花,身上的衣服还特意挑的能显露出隆起小腹的,满心欢喜的等着张致远的到来。

    等张致远来了,她含情脉脉的看着大老爷,一个劲的唏嘘老爷瘦了,在外面辛苦了。说起来从张致远从苏州回来,周姨娘还真没就见到几面。张致远刚从安宁温香宜人的屋里出来,进了周姨娘带着苦药味儿的房间,又见她哭哭啼啼的样子,只觉得乌烟瘴气的,脸上更是淡淡的。好在旁人也都习惯了大老爷这冷峻如寒冰的样子,也不觉得有什么。就说了句要好生养胎,椅子都没有做热就站起身来离开了。

    但周姨娘能这么说么?答案当然是不能的。(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周姨娘是绝对不会告诉别人老爷坐了会说了句话就离开了的,她宁愿让人误会老爷是特意来看她的,并在她院子里呆了一晚上。这样才会向后院那几个昭显老爷对她以及对她腹中胎儿的重视,也给夫人瞧瞧,老爷重视你不过是看重你腹中的孩子罢了。

    本以为她能向老爷上上夫人的眼药,让老爷认为夫人凭着这件事打压她这个二房的,不仅管家之权被剥夺了,就连院里的得力的下人也被换了出去,她如今简直是寸步难行,只能小心再小心,防着夫人的黑手,还有其他几个肚子没动静的。想到这儿周姨娘虚虚得笑了,道:“夫人这么说是没错,但宋妹妹她还有二姑娘要照顾,怕是忙不过呢。虽说妾身身边的丫鬟碧溪没夫人跟前的碧水杏儿能力强,但还是能应付的来呢。再说夫人现在也怀有身孕,更是劳累不得,妾身自然想同夫人分忧解难呢。”末了又添了句,“就是昨个老爷也是同意了呢。”

    安宁哦了一声,看了一眼站在周姨娘身后的碧溪,装作诧异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你这丫鬟之前因为护主不力降成二等,怎么我张家的丫鬟你是用不得么?”

    这话一出,屋里的小丫鬟都朝碧溪看过去,虽没有言语但眼中都透出好奇和淡淡的嘲讽来。她们虽说是小丫鬟但也有几分见识,自然懂得在其位谋其政的道理,偏就这碧溪是二等,却周姨娘出外都带着她事事靠她,可就是再倚重也是二等丫鬟的命。碧溪听了这话脸色亦陡然一变,有些惨淡,可她不过是奴婢自然不能在主子说话的时候插嘴。

    周姨娘心中亦有三分不愉,忙道:“夫人错怪了,府里的丫鬟自是好的,但这碧溪是我从娘家带来的,用惯的了。再说她也是能干的。在娘家时也曾得我母亲称赞过的。”

    安宁盈盈一笑。道:“能干的?这话倒是怪了,年前我让你和宋姨娘协理管家,竟是不知账册出了纰漏,让账房先生好一顿忙活。这账册在我这儿从未出过什么麻烦,细细的查了下去,问题竟是出在你那里。这让我怎么相信你说这能干的丫鬟呢?”软软的强调里却带着坚硬的骨头在里头,虽说几句话却让周姨娘主仆二人都变了脸色。

    她们主仆自认为做的隐秘,没想到早已经在夫人这儿露了馅,感觉就像是一巴掌打在了脸上。又热又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了下去。

    安宁目光流转,看着周姨娘恨恨得瞪了碧溪一眼,笑道:“这事儿我是不深追究了,只不过这管家之事自然是不能让姨娘再协理下去了。万一被外人知道我张家竟是让一个二等丫鬟协理管家,被人笑话了可就不好了,周姨娘你说是不是呢?”

    任谁都听出安宁这话里的嘲讽。周姨娘更是恨不得自己没来这一趟,强撑着身子应了下来。安宁看她苍白的脸色也不在意,笑道:“姨娘想为我分忧解难,这份情我承了下来,倒是姨娘也该为自己身子着想,大夫可是说姨娘身子骨弱了些,日后生产时怕是不大好呢。”

    这话一说,周姨娘大骇,心里虚了下来。她母亲交给她那生子药时。曾说过这药虽有效,但对母体伤害大,稍有不慎可能会难产。她本来就想着好好保养,定然是无碍的,没想到老太太一去府里七七四十九日不能食荤腥,就是保胎药还得母亲偷偷摸摸的送进来。今日一听这话,只觉得浑身冷汗淋漓,捏着帕子的手紧紧的箍紧,强自镇定了心神道:“多谢夫人提醒。妾身身子不适。先行告退了。”

    待周姨娘走后,安宁懒懒道:“把四喜带来玩玩。大清早的就见到这腻歪人,平白的破坏了好心情呢。”

    一屋子的人都知晓她说的是谁,虚虚的笑了。回到里屋,碧水扶着安宁坐到铺着猩猩毡又垫了杏色菱花薄被的软榻上,笑道:“这周姨娘生怕别人不知道昨夜老爷到她那儿去了,偏就不知夫人已经知晓昨夜老爷不过到她那儿坐了连半刻钟都不到,就大步出来回外书房了呢。”

    杏儿把四喜带过来,四喜见了安宁蹦蹦跳跳得过来,翠绿色的嘴里还叼着一朵梅花,状似讨好的放到安宁手里。安宁把梅花簪在鬓发上,四喜欢喜得拍起了翅膀,奶声奶气道:“好看——好看——”

    安宁哈哈大笑,跟杏儿说:“小厨房不是做了千层雪油糕,拿来赏给四喜吃。”

    碧水故意酸酸道:“杏儿你瞧,我们竟是比不上四喜了,还知道讨好夫人了?这千层雪油糕可是难做的,夫人都没尝到,就便宜四喜了。倒是那梅花从哪儿来的?”

    杏儿笑笑,道:“我去找它时,它嘴里就叼了朵梅花了,怕是从院里梅花树上摘来的。倒也奇怪了,今年咱们这院子梅桂飘香,就连竹子竿竿青翠欲滴的,比起那些满园子都是花啊蝶啊当真是雅致极了。”

    说到这儿,安宁突发奇想,她这桂院实在是不小,占地好几亩,但除了正房和厢房还有修建的小厨房外,也没别的建筑了。而这院子里的植物除了两颗老桂花树、几颗梅树和长在墙角的一丛翠竹,也就后面才养起来的几盆兰花竟也没什么别的植物了。如此想起来也忒空旷了些,而且也没什么趣味性,等小肉球出生了连个遮阴的地方都没有。如果利用起来,这样就可以为她空间里的水果蔬菜找到出处,再说了也没谁说不准在院子里种水果的吧,是吧?让她想想,在扬州能种的水果,樱桃、柿子、柑橘、橘子、无花果等这些高大点的果树可以种在屋后的过庭里;还有草莓、石榴、桃、梨等这些稍微矮小些的可以种在厢房前的空地上,对了,还有葡萄!搭个葡萄架,下面摆上石桌石凳,夏日坐在葡萄下,看着晶莹的葡萄,吹着徐徐凉风,何乐而不为哉。

    墙角的竹子就不需要动了,再种上几颗菊花,这可不就是凑齐了梅兰竹菊四君子了。就是不知道松柏能不能种的活?安宁越想越觉得可行,她本来就是农村出来的,对这些穑稼也熟悉,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再开垦点土地种些蔬菜什么的。她绝对能保证重的活,还有空间这个堪称万能作弊器在么。现在的关键是大老爷能不能同意?

    “夫人?”碧水的话打断安宁的神游,就连四喜也歪着小脑袋看她,安宁干咳了两声,点点四喜毛绒绒的小脑袋,“再看,就让厨房做四喜丸子来。”咳咳,这个笑话着实有点冷,好在杏儿端着托盘来,上面就有一碟芙蓉色的千层雪油糕上来,香味随之飘来,菱形的糕面布以红绿丝,观之清新悦目。

    四喜果断嘿嘿一笑,吓的杏儿差点没把碟子摔在地上,那声音实在是有些猥琐。安宁白了它一眼,怒道:“这笑声是跟谁学的?再次再听你这么笑,就罚你不准吃点心。”这招果然好使,四喜的声音又变成了可爱的奶声奶气的声音,得到小半块糕点。这千层雪油糕是扬州名吃之一,整块油糕共分六十四层,层层糖油相间,吃起来绵软而嫩,甜腻适口。

    安宁吃了一块儿就不吃了,杏儿笑道:“夫人还是不大喜欢这甜腻的糕点,倒是小厨房知道的还另作一份藕粉桂花糕。这藕呢是掘取的老藕,捣汁成粉后,等干了用刀削成片,用冷水调匀,再以滚水冲入,弄出来就像是红玉般漂亮,加上白糖和桂花掺了,便是做出来这藕粉桂花糕了。按夫人口味做的清淡可口。陈大嫂子说了有利于养胃消食呢,就是饭后吃也不妨。”

    安宁尝了一口,果断的点头,道:“味道确实不错,这陈大嫂子做糕点还真是有一手。”光是看着就觉得很雅致,吃起来爽口也不觉得甜腻。

    杏儿也觉得高兴,毕竟这陈大嫂子还与她家有点亲戚关系,是她奶奶推荐上来的,她做得好了,就是奶奶脸上也有光。

    四喜非得上来尝一口,安宁倒也宠爱它,就给它掰了小半块,自己吃了两块藕粉桂花糕,觉得肚子有了抱意,就放下了。小丫鬟端来茶漱口,安宁擦了擦嘴角乐呵呵的看四喜这小子叼着小半快桂花糕欢快的吃个不停。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周姨娘由碧溪搀着回梨香院,在屋里还不觉得什么,出来就觉得寒风吹来冷极了。碧溪见周姨娘脸色不大好,赶紧劝解道:“姨娘,夫人只是听得大夫那般说罢了,怎么也猜不到那上面来,姨娘可不要自乱了阵脚。”

    周姨娘面皮子一抖,嘴唇哆嗦了两下才道:“我竟是觉得自己是个猴儿,被她戏耍了一通,她那是挖坑等我跳下去呢,我还是小看她了。罢了罢了,我还是不要去招惹她,如今还是防着她下黑手为紧要的。我写封信给母亲,你且出去一趟,亲手把信交给母亲。”

    碧溪眼中闪过一道光,但很快就消失了,自然得问道:“姨娘这是要做什么?”

    周姨娘抿了抿嘴唇,沉吟才道:“你且不用知道,只管照我说的做就是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老爷,我想趁着这段时间休整下院子。”安宁从红袖手里接过茶,亲自端到张致远跟前,毕竟有求于人么。

    张致远也心有愧疚,本来安宁是要住到主院去的,也就是陈氏住过的缀锦院,可安宁拒绝了。听安宁这么说,张致远便道:“夫人说休整自然没问题,不知夫人想如何休整?”

    安宁自知瞒不住,与其先斩后奏,还不如事先就让事实同他说了,当下就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给张致远,至于种蔬菜的事先瞒下来再说。

    果然张致远一听挑了挑眉毛,道:“我还不知夫人什么时候喜爱穑稼之事了?”

    安宁也不慌,脸不红气不喘道:“原本是想在院里掏弄些花草增添些雅致的,只不过我实在没那么细腻的心思来照顾。再说了这桂院原本建的就是大气的,怕是种那些花啊草啊的埋没了这份大气。说是穑稼,也不过是我兴趣使然罢,老爷冬日吃的这些蔬菜瓜果就是我庄子上产出来的,原本在娘家时也有种些瓜果,只没人知道罢了。”

    张致远再挑了挑眉,又道:“我记得夫人院里有几盆兰花,开时还挺雅致。”

    “哦,那也是从庄子上送来的,平时都是丫鬟们在打理,我就图个新鲜的。难道老爷是嫌弃我这点子小小的喜好了?”安宁反问道,那几盆兰花确实为了附庸风雅带来的,不过经过滋润后开的确实挺好看。

    张致远嘴角勾了勾,平复了胸腔中的笑意道:“为夫没嫌弃,确认为夫人这喜好很独特。寻常内宅夫人十人中寻不出一人会有夫人这般喜好。”

    安宁权当这是夸奖了,毫无纠结的接受了,目光流转间便道:“人只道种花种草陶冶情操,我却是认为种些果树蔬果也是无差的。农乃民生之本,穑稼也是一种难得的体验,难道老爷想让宝宝长大后连水稻和小麦都分不出来么?”

    “若是我不同意呢?”张致远有些无奈,他不过说一句,这小女人就有十句八句的等着回她。看来是极为喜欢穑稼之事了。内宅妇人的那些风花雪月般的诗情画意又或是在衣着打扮上的热衷他已经见多了。对自己这个小妻子不一般的爱好倒也没觉得奇怪,反而是觉得这种类似田园生活的别样乐趣,他也乐意支持。不过,看小妻子头回儿这么软下身来求他件事,还真是挺有趣的。见她水润的眼眸中怒火熠熠又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样,大老爷嘴角弯起来。

    安宁要是知道大老爷心中想写什么。会不会把手边的茶杯泼到他脸上,然后甩袖离开。可惜不管知不知道她都不会这么做,只能在心里默默让小恶魔举着三叉戟出来晃荡一圈。她咧了咧嘴角,颇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老爷若是不同意也就算了,这院子还是我做主呢。老爷若是不喜欢,不来不就行了,没谁会强迫您。”安宁突然觉得她似乎有点钻牛角尖了,她干嘛要征求这老男人的意见,她的院子她做主。反正就算她喜欢种植果树,也不会在其他地方引起多大波澜。又不会碍着别人。

    这回儿轮到张致远无奈了,似乎逗过头了,有些急迫道:“夫人莫急,为夫也没说不同意。这个爱好还是别有一番风味的,不过夫人还是别累着了。”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安宁隆起的肚子,如今她都怀孕六个半月,肚子就像是气球一样一夜就被吹鼓了起来,再加上安宁骨架纤细,也没有其他孕妇般怀孕期间丰腴起来。她只除了身体敏捷些脸上多了些肉,增加的也就肚子上的肉球了。所以看起来隆起的肚子有些明显,也不外乎大老爷担心她会被累到。

    安宁突然笑了下,说出来的话让张致远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

    “老爷,你这是在讨好我么?”

    “噗——”

    “哎呀,老爷这是怎么了?有没有被烫到?”安宁故作诧异道,心里又觉得爽极了,头一回儿看到一向严谨面瘫的大老爷这般失态的样子。旁人的丫鬟真是恨不得自己是高脚案几,口对心眼睛眨都不带眨的。目不斜视。又恨不得自己这一刻耳朵被塞住了,什么都听不见。她们真的听不见呀。

    虽然有点幸灾乐祸,但安宁还是去拿出绣着梅花的绢帕去擦不小心溅在前襟上的茶水。幸好茶水已经是温热了,而冬日穿的衣裳也厚,所以大老爷除了前襟湿了点外,一点事都没有,不过威严洒了一地,里子面子也掉在地上就是了。

    这件事的直接后果就是,大老爷生气了,好几日都不曾踏足安宁的院子。

    不过安宁不介意,她正忙着如何设计她的小院儿,所需的树苗种子之类的只要问庄子上开口就成了。等到几天后,张致远再次踏进安宁院子时候,院子当然没什么大的变化,等他进来看到安宁优哉游哉的模样,有那么点不满。这几天他时刻都想着如何忘记那天发生的糗事,也不知是为了喷出茶水来,又或是被拆穿了心思,又或是两者都有么。但这个罪魁祸首却是吃好喝好滋润的很呢,不过等安宁殷切的招呼他,说了些软话后,这点子隔了几天的不满也烟消云散了。

    年后也无亲戚要去拜访,就是元宵节也清闲,记忆里这天安家很是热闹,赏花灯,吃年酒。就是扬州的灯节也异常热闹,人潮如流、比肩接踵,各色小吃点心以及杂耍戏台等在这天也十分齐全,还有一些活动的戏台子、杂耍班子的,便让人抬着沿街这边唱罢那边停歇。更有那各式各样精致精巧的花灯,就是到护城河放花灯也图过吉祥寓意的。可惜今年是没那个机会去外面瞧了,说起来她生性懒惰,只不过心里痒痒想看看这里的原汁原味的元宵节罢了,想着也不是看不着,心里就好受了。

    “你们想出去瞧热闹么?”安宁看屋里伺候的丫鬟一副心痒难耐的模样,摆摆手道:“出去瞧瞧吧,别一块儿出去,说好分批出去,也好留人在屋里伺候。”

    碧水和杏儿欢喜的应下来,毕竟也才不过十几岁的小丫头呢,就是其他小丫鬟也欢喜的跃跃欲试。最后弄了流程下来,几个人相约出去嬉闹半个时辰就来换下一批人,也不管谁先来后到的,总归是轮到一回儿就是了。

    张致远进来时,安宁正在做绣活,他扫了一圈皱眉道:“其他的人呢?怎么只两三个小丫头在一边儿伺候。”

    “今个不是花灯节么?外面边儿的人都顾着赏花灯,看她们心痒就打发她们出去玩耍了。老爷这是从哪儿来的?”安宁把花绷子放下,张致远见了好奇拿过来瞧,绣的是一副百果缠枝的花样儿,各种鲜亮的水果挂在碧绿枝头上,看着可爱又喜气。

    “刚从前面回来,这花样儿挺喜庆。”这么看起来小妻子是真喜欢这穑稼之事了,又想到什么似的道:“小厨房可做了汤圆来?”

    “也不看看谁绣出来的,老爷饿了?我让下人端一碗上来。得好刚来了个北方的厨子,北边儿的汤圆跟扬州这边儿不一样,也别有一番风味。也差人送给大姑娘尝尝了,正好还给老爷留了些,让老爷也尝尝。”厨子是刚请的,前世的时候她是北方人,北方的汤圆和南方的汤圆不一样。南方汤圆咸甜皆有,常有肉馅的汤圆,虽然味道不错,不过她不大喜欢。一来是她如今不大喜欢吃肉,吃多了会腻;再来潜意识里还是觉得传统汤圆要芝麻之类的比较好。南北方做汤圆除了馅料差别之外,做好也不一样。南方汤圆像包饺子一样,先将糯米加水做成汤圆皮,然后再加馅料包成汤圆,感觉就像是包饺子似的;而北方汤圆馅不是藏进粉里,而是蘸进粉中,先把馅做好,裁成小块,然后用大篱箕盛着往水里一蘸,然后放在盛有糯米粉的大筛子里摇,等馅粘满糯米粉,倒在篱箕里蘸水再摇,滚成圆滚滚大大的汤圆就好了。南方汤圆大多很小,像颗樱桃大小一样,北方汤圆则都比龙眼还大颗。

    四喜滚进来,见到大老爷在,扑棱棱得钻到挂在游廊上的笼子里,喝了一口水,哀叹一声。站在一边儿的鹊儿听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上前小声说道:“四喜,小厨房煮了汤圆,夫人让人给你留了两颗,你要不要吃呀?”

    “要得要得。”四喜点头如蒜捣,鹊儿不过**岁,平时伶俐也讨喜,这会儿没得到机会出去玩耍正有些无聊呢,见到机灵的四喜也很喜欢。四喜不像其他的鹦鹉只会讲两句吉祥话,总是觉得它是听得懂人说话的,古灵精怪得还会模仿好些人的声音很讨人喜欢。鹊儿颠颠的拿了汤圆来,凑到四喜嘴边儿给它吃。一边逗它玩一边听着屋里的声音,正好芝儿从外间进来,鹊儿便问:“芝儿姐姐不是一道去外边儿看花灯去了,怎么这么早就回转了?”

    芝儿软软的笑,语气温和道:“她们竟是跑去猜谜了,我有些倦了就先回来了。”说着从绣帕里掏出一个木簪子,虽是木制的但是还挺精巧,雕的是只喜鹊,塞到鹊儿手里,笑道:“可巧我看到了,觉得配你就买来送你了。”

    鹊儿也很喜欢,爱不释手的摸了下,道:“怎么能让芝儿姐姐平白送我?姐姐说多少钱罢回头我给你。”

    芝儿笑的可亲,道:“左右不过几文钱的事,鹊儿不用放在心上。”往里屋的方向望了望,“这会儿谁在屋里伺候呢?”(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芝儿笑的可亲,道:“左右不过几文钱的事,鹊儿不用放在心上。”往里屋的方向望了望,“这会儿谁在屋里伺候呢?”

    四喜把两个汤圆吃完,在一旁的小碗里啄了一口清水,然后就去扯鹊儿的衣袖,麻利叫:“还吃—吃——”

    鹊儿眼睛亮晶晶的,摸摸四喜斑斓鲜艳的羽毛,“我去看看小厨房还有什么剩下的糕点,四喜你等着哦。”转身对芝儿说:“老爷在呢,屋里就红袖姐姐在一边儿伺候着。”说完就爽利的往小厨房走。

    芝儿想伸出手来摸摸四喜的毛,它一点面子都不给的绕着笼子飞起来,一边怪声怪气的笑着。芝儿伸出来的手僵在半空中,面色微微一窒,听到一点脚步声就连忙把手放下来拢到衣袖中,眼中怨恨的眼光随即一闪而过,掀开猩猩毡帘进去了。

    第二天安宁罕见的晚起了,掀开绣着梅花的帷帐,坐在一边儿脚踏上做绣活的杏儿听到声音连忙过来,赶紧给她穿上纯白的羊毛袜子又套上绣鞋,抿嘴笑道:“夫人醒了,可仔细些呢。”

    “怎么不叫醒我?”她现在有‘神功护体’,可没以前那么怕冷了,不过软软的羊毛袜套在脚上暖呼呼的。

    杏儿抿嘴偷笑,道:“是老爷吩咐的,还让我们噤声呢,可见老爷是极关心夫人的。”

    安宁白了她一眼,小妮子长胆了,现在还敢取笑她来了。碧水领着小丫鬟进来,见状笑道:“夫人起了,比往常多睡了大半个时辰呢。”

    安宁无语凝噎,一个个的都反了天了,不就睡了会懒觉么。洗漱好,她问:“老爷可在这用早饭?”说完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他应该早就用完饭到前头衙门去了吧。果然碧水抿嘴笑道:“老爷早半个时辰就用过饭了,小厨房给准备的白粥配小笼包、鸡丝卷和几碟小菜。夫人可饿了?”

    应景的安宁的肚子发出咕咕的声音。难得她脸红了下。这可不能怪她,自从到这里后她作息十分有规律,早睡早起。今天是个例外,离她平时吃饭的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也难怪她饿了,再说又不是她一个人吃东西。还有个小的呢。杏儿和碧水都捂嘴偷笑,连忙让小厨房端吃的上来。一碗清香的白粥和一碟葱油酥饼、一碟枣泥山药糕,和几样开胃小菜。安宁喝了一口粥,入口香、软、有弹性。爽口嫩滑,又夹了一筷子小菜酸酸甜甜的,被逗得满口生津,好胃口的吃了两碗白粥,若不是碧水拦着,她还想再吃些。

    青花瓷碗被碧水夺走,安宁讪讪得笑了笑。一时太忘怀了吃得有点多么。最近食欲大涨,就是在空间里也是可着鲜美多汁的水果吃。杏儿将早就准备好的陈皮消食茶端给她,道:“夫人不可多吃,胎儿不能过大,到时候不好生产。”

    安宁认真的点头,对于孩子的事她从来都不会马虎,而且她之前也没有经验,一些注意事项还是安夫人细细说给她听的。端着茶细细的喝,想到什么就跟碧水说:“最近老爷早出晚归的。让小厨房煲些补身的汤给老爷补补身子。”

    安宁嘴里说的大老爷这会儿正和他的贴身幕僚乌道生陷入长久的沉默中。乌道生捋了捋胡须,闷头喝了一口茶苦笑道:“老爷这是接了道催命符呐——”

    张致远也有些戚戚然,这是由半本账册引起的沉默案。他在苏州为张母守灵时,苏州张家子弟张文轩和他做了个交易,交易的筹码便是这半本账册以及半年后的另一半账册。若是平常账册也就罢了,偏偏这账册是从房家出来的。江南盐商众多,其中执牛耳的便是房高两家,这房家能在众多商家中脱颖而出,若说在朝中没靠山。那是万万不可能的。虽说房家为商贾之家。家中无男儿从官,但女子送入官员后院曲线救国。再者有钱能吃鬼推磨,这盐一行绝对是暴利的。所以单单半本账册中就牵扯到大半个官场,其中的关系层层叠叠就像是蜘蛛网一般,不知道涉及到多少方的势力、多少人的利益,可以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如今张致远把它接下来,就像是个捧着巨额财宝的孩童,一旦曝光必定遭到别人的觊觎,到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乌道生冷眼道:“圣上派大人到盐政任职,为的是革除江南盐政的弊端,肃清江南污浊风气,这本身已经触动了很多人的利益。若是将这本账册交出去,大人可就真真成了众矢之的,到时候圣上很有可能……”牺牲一人保全大局,这样的例子多了。乌道生没说明,相信以张致远的聪明才智肯定也是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张致远冷峻的脸上终于有一丝波澜,他点了点头,道:“道生说的我自然明白,至于那人,我们派出去的探子竟是打探不到他的分毫,只知道些表面的信息,里面的揪扯我们是不知道的。不过,既然他找上了我——”他没将接下来的话说下去,当时只觉得是烫手山芋,细细查过之后才发现这是一催命符,但他心里渐渐已有了思量。

    乌道生跟在张致远身边十几年,自然了解几分他的脾气秉性,听他这么一说,就做了个留中不发的手势。张致远点头,意味深长得说:“房家的手伸的太长了——”就算今上是位贤德明君,但没有一位在位者会希望看到朝中大半的官员和一个商贾之家有牵扯,特别是这房家如此行事的情况下,最后的下场通常不会太好。

    乌道生点点头,又道:“周家的事大人准备怎么办?”就算他只是幕僚,但对于大人后院周姨娘怀孕的事还是有所耳闻,这周家本来就是被几方势力推出来试探大人的,这周姨娘不过其中一枚小小的棋子罢了。

    “周家也苟延残喘不了多久了,不管如何总有人做这替罪羊,只不过这羊有肥有瘦罢了。这段期间正是关键时刻,下面的运转还劳烦先生多关注些,夫人她还有几个月就要生了,我怕万一——”说到这儿,张致远嘴角扯开一抹淡淡的冷意,霎那间威仪逼人,犹如落在九天寒地里的冰凌子。

    乌道生自是明白夫人腹中胎儿对大人的重要性,这话也不是半点没道理的,他们指不定会在大人后院下手好打击大人,这扬州城的人谁不知道大人膝下无子,千盼万盼就为盼个麟儿的。这江南的天啊,是该变了变了!想到什么的就说道:“大人,随您回来的少年?”

    张致远收敛了周身的寒意,温度顿时回升了不少,他道:“被我安排好了,事情了结之前他还是莫不出现在人前罢。”

    安宁揉了揉鼻子,刚才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鼻子发痒,难道有人在惦记她了?她想了想最近跟她过不去的就是周姨娘了,安宁心里冷笑,不管她是怎么怀孕的,如今闹的这么大了,不就是想告诉旁人只要她出了点什么幺蛾子,旁人头一个怀疑的肯定是她这个当家夫人。而她相信,周姨娘也在时时刻刻防范她的黑手,真是让周姨娘失望了,她二十几年形成的根深蒂固的道德观还是有七八分坚固的。

    却说周姨娘院处,她斜卧在软榻上,倚着半新不旧的青缎靠背坐褥,身上穿着水红袄儿,青缎掐牙背心,撒花纯面百褶裙,头上只斜斜插着只点翠蝴蝶簪花,腹部已见隆起,旁边脚踏上坐着小丫头正轻轻给她捶腿。

    她自觉怀孕被暴出来后,不该委屈着自己,再加上老太太热孝已过,便从自己梯己里拿出银子来从账房上支了银丝炭,屋内暖融融。彩霞在一边伺候,屋子里也没见到碧溪。

    周姨娘半眯着眼睛,时不时闪过一丝阴霾,心想:就算她能生个哥儿,也得时时刻刻被夫人生的嫡子压一头,若是庶长子还好,可看现在必然是生在夫人后头的,那她肚子的孩子不就是嫡长子了!外面的那个丫鬟唧唧咋咋将什么打从老爷回来后,老爷便时时刻刻想着念着的都是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她如今已经被打压的只能缩在自己院子里,出不得门也就罢了,糟糕的是手里边儿没什么权利,不过是个被拔了牙的猫儿,不得整日担心夫人黑手,让宝贝疙瘩有个好歹。上回儿观景亭时没能伤到夫人一点,反而是让老爷起了疑心,这回儿只希望碧溪能从母亲那儿得到好信了。

    碧溪借着出外回家的理由出了门,还塞了银子给门房的,却不料从周家回来进角门时候遇到了麻烦。

    碧溪扯了扯手里的包袱,皱了皱眉,忙虚笑道:“不知两位姐姐有何指教?竟是挡着碧溪不让进门了。”

    板着脸的婆子冷着脸,一板一眼道:“府里有规矩,禁止私自出门,禁止私相传递东西。虽说碧溪姑娘是周姨奶奶贴身的大姐儿,可咱们这家的规矩也是要守的。今儿撞见了,自然得有个说法才行,不然就到夫人那儿说去。”

    碧溪心里一紧,没想到这门房竟是要治她罪,往常哪会遇到这样的事儿!(未完待续)

第六十九章 香囊袋儿

    碧溪心里一紧,但她尚且沉稳,只款款道:“不知道两位姐姐说的是什么?碧溪不过一个丫头,别的丫头尚能出门家去,碧溪如今就有了不是了?若说私相传递东西,难道碧溪还能贪了府里的东西不成么?这包袱里的只是我娘亲手做的衣裳鞋子罢,要是两位姐姐不相信,自可搜查一二。”

    另外一位婆子没想到这碧溪还是个牙尖嘴利的,一时间也拿不准主意,就看向板着脸的那位。这婆子脸色未变,道:“既然碧溪姑娘都这么说了,我们俩看过了才能说碧溪姑娘是个清清白白的。碧溪姑娘也别恼,我们俩都是按规矩行事的,还请碧溪姑娘方便则个。”

    碧溪眼中的闪过一丝精光,却又想左右不过两个看门婆子罢了,只大大方方的把包袱展开,就跟她说的一般除了两件衣裳并一双绣鞋再无其他。粗壮的婆子摸了又摸,口里含酸:“这料子倒是极好的,端是富裕些的人家都是舍不得做给姑娘的,碧溪姑娘当是有福的。”

    碧溪心里暗恼,这粗妇是个什么意思,暗指她不过是个奴婢竟是穿不得这上好的料子不成!但面上也不敢得罪,也不敢多呆,只从荷包里掏出两块碎银子塞到这粗壮婆子的手里,道:“耽搁两位姐姐了,只这天寒地冻的碧溪请两位姐姐喝茶使的。原碧溪在外耽搁些时日,怕是我家姨娘等的急了,还请两位姐姐通行则个。”

    那粗壮婆子也不推搡,只管拿了银子稍一转眼就拢进了袖子里,和板脸的婆子对一眼,那板脸婆子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这粗壮婆子才笑道:“碧溪姑娘莫怪,老婆子也是照规矩行事,碧溪姑娘尽可走了。”碧溪心里极为厌恶这粗壮婆子,也不寒暄径自收取了包袱急匆匆地走了。

    “沈姐姐,你可瞧出什么了?”粗壮婆子收起了粗鄙的笑容。从袖里掏出那两块碎银子,可是不少也有一两了。分了一块给这沈婆子,啧啧两声:“不过个丫鬟,出手竟是这么大方。”

    那沈婆子也就是板着脸的那位冷笑两声:“怕是心虚了,虽是没闻个清楚。但十有**是那麝香味儿!”

    粗壮婆子大骇,粗眉一拧道:“姐姐竟是闻清楚了?”这门房收取银钱本就是不被主家容许的,更何况还是张家这样的书香门第,不过她俩却不竟然,旁人都不知这沈婆子是识香料的好手。就是这粗壮婆子看似粗鄙,却是这样不容旁人怀疑。她俩都是受安宁恩惠才有了栖僧处,虽在门房当差,月钱竟是不少的。

    碧溪当然不知她这包袱里的玄机已被识透七八,疾步回了周姨娘的梨香院。朝小憩的周姨娘微不可查的比了个手势。周姨娘一喜,瞄了一眼四周,按捺住心中喜意。脸上挂着慈爱的微笑轻柔的抚摸着隆起的腹部。

    安宁抿嘴。粉脸上不见喜悲,人无害虎意,虎有伤心人。让沈婆子走后,就不着痕迹的排查了她的院子。更加强了院里的防护。

    日子清闲得过了几日,这日张致远沐休。呆在安宁院里由她央着读书给腹中小肉球听,外面就通报:“大姑娘来请安了。”

    张致远听了不觉有什么,放下手中诗书看向门边,眼中也都是暖意,他向来是把张瑶当眼珠子疼宠的,转眼看向坐起身来的安宁,握了握她的手,嘴角上翘了两分。

    安宁忙把手扯回来,脸有些红低声道:“像什么样子?”

    张瑶进来就见父亲和夫人拢坐在炕上,和和美美的说话,再瞧夫人隆起的腹部,心里苦闷只觉得她竟是像个外人了。强压住心中苦闷,规矩的请了安。

    张致远忙招呼她过来,看她气色比之以前好了太多,又向砚香细细问了张瑶的日常起居,大为满意道:“瑶儿如今也离了那苦汤汁,可是以前万万想不到的,甚好。”又问了她读书识字情况,兴起来还考了她几题。张瑶已经是虚岁六岁,去岁时请了旧年老举人教她诗书,她也是天性极聪慧,常得先生赞赏。如今脱去了病秧子的模样,眉目清澈,仪容不俗,真真是个美人坯子,又请了教导嬷嬷教养,端的是大家子气度。如今才情不俗,当真会让人宠到心里去。

    安宁坐在一旁看着,也不打扰他们父女情深,只是偶尔搭个话。别以为她看不出来这大姑娘对向她的时候从心里散发出来的疏离和抗拒,自从修炼吐纳之法以来她感官日趋敏锐,再加上大姑娘还没有修炼到家,很容易感觉的到。想到这儿,她在心里冷笑,她扪心自问没愧对这小姑娘一丝一毫,为她身体好敲打奶嬷嬷,请来药嬷嬷改善饮食,冬日新鲜瓜果就独她一份,有什么好的都可着她用,除了她这儿,这大姑娘院里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还有开的小厨房里用的还有从她空间流出去的瓜果蔬菜,如若不然这小姑娘的身体会这么好。如今可是好了,她这心思算是白费了,人家根本不承你的情。如今她还得谢谢当初大老爷的训斥,任谁都不愿意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张瑶腻歪在张致远怀里,不着痕迹得打量着安宁,就算是她刻意拉着父亲去冷落她,人家却依旧笑的温婉可亲,浑似不在意一般。拉着父亲的手道:“爹爹,夫人待瑶儿温厚可亲,瑶儿也知夫人怀着弟弟妹妹辛苦,就才做了个香囊袋儿送给夫人。素闻夫人织绣良才,夫人可别嫌弃瑶儿才是。”

    张致远听后嘴角上扬,道:“快快拿来,让为父也瞧瞧瑶儿的绣工,看与夫人相差几何。”

    说着张瑶的大丫鬟砚香就拿出一个极其精致的香囊袋儿,绣着色如胭脂的红梅,针脚虽不甚绵密,但以她这个年纪却算得上顶好的了。张瑶小手拿过来,张致远瞧了不吝啬夸奖,看后就递给安宁,道:“夫人也来瞧瞧,也是瑶儿一片孝心。”

    安宁笑着接过来,凑近了脸色一变,但很快就消失了,眯了眯眼睛去瞧张瑶,见她目光纯净只带了点炫耀的意思,便知道这事并不那么简单。将香囊袋儿放到一边儿,笑道:“大姑娘的手艺大有长进,这红梅绣的颇有几分神韵,不消几年竟是不输于我的,大姑娘有心了。”她说话时温声软语,如徐徐春风吹过面颊,让人不由得听到了心里,即便是这样场面话儿也说得听者惬意。

    却不知她心里却是如外面的春寒陡峭,旁人闻不出来,她五官敏锐再加上为了小肉球她可是下了不少功夫在对香料上,尤其是对孕妇有害的药物她是熟的不能再熟的,就是用于堕胎的红花她空间就有种。稍微一近身她就闻了出来这香囊袋儿里散发出来的麝香味儿,这麝香气味香窜,对子宫有兴奋作用,尤其是晚期妊娠子宫尤为明显,也就是催产亦或是导致胎死腹中、胞衣不下。没想到这才几天,就用到她身上了,还是通过了大姑娘的手。安宁敛下睫毛,遮住眼中的寒意,转身就对碧水道:“大姑娘有心了,去把这香囊袋儿放到床边儿罢。”说着放开精神力注意着随着大姑娘来的丫鬟里,果然是见一个躲在角落的小丫鬟心跳明显加快,搁在旁侧的手握紧,脸上还露出松口气的表情,安宁将她锁定暗自记住相貌。

    杏儿素来聪颖,听出安宁话里有话,将香囊袋儿拿走,装作走向了里间,却是没将香囊袋儿挂在床头,而是找了个红木匣子欲将香囊袋儿放了进去。

    这边儿安宁找了个借口回了里间,端了温水细细的将手指揉搓一遍儿,还不大放心的引了灵河水来洗手,就连身上穿的衣裳也换了样式相近的,她现在还能打草惊蛇。杏儿一脸担忧的站在一边,低声询问:“夫人,可是那香囊袋儿有问题?”

    安宁低声说:“你且装作无事的样子,盯紧大姑娘身边的一个小丫鬟。”复将小丫鬟容貌着装说了一通,也不多做解释才施施然得掀开了帘子走了出去。

    张致远见她过来,自然的上前扶住她坐下,眼中带着隐藏很深的宠溺。安宁抓住他的手,不自觉地重握了下,抬头一下子撞进深邃的眼眸中,稍一愣神,很快就放开手,内心一片静谧。

    张瑶在一旁瞧着,任谁都觉得父亲和夫人是琴瑟和鸣,相敬如宾的,想到这儿心里有些黯然,她现在再得爹爹宠爱又有何用,保不准日后夫人生了弟弟,怕是爹爹全部心思都会放到弟弟身上去了罢。若是夫人生了妹妹,爹爹怕是会伤心吧,可若是妹妹的话,就好了。

    安宁歪坐在炕上,目似朗星,娇俏的面庞如玉温润,散发着一股妇人少有的英气,竟差点让大老爷看痴了,干咳两声坐在一旁温声和张瑶说话去了。一家子也算和和融融,只不知道面皮下各人心思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转变性别

    待张致远和张瑶走后,安宁只留碧水和杏儿在跟前,脸沉的能滴出水来。“杏儿,你且仔细盯着那小丫鬟,看她背后的人到底是谁?那周姨娘眼线皆被我砍断,她是怎么搭上大姑娘这条线的?都给我查仔细了。”如今安宁的最大底线就是她的孩子,若是没有空间她说不定就会将那香囊袋儿收起来,再者说了这是大姑娘当着张致远的面送的,她弃之不理很容易被人诟病。如此一来若是她出了事,老爷震怒查下来是那香囊袋儿,保不准和大姑娘离了心,果真是一箭双雕的好主意。真是可惜了,安宁脸如寒星,声音极冷,像是风中的碎玉,精神力出现一霎那的暴动,就是如此也让站在一边儿的碧水和杏儿脸色苍白跪倒在地。她们如今才发现平时温和可亲的夫人还有不输于老爷的气势,可见这件事让夫人动了真火!

    挥退了碧水和杏儿,安宁抿嘴露出一丝冷笑,她绝对不容许有谁会害到她的孩子。人说为母则强一点是没错的,经过这事安宁也抛弃了那为数不多的心软和天真,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二更的梆子敲过,大姑娘的馥郁院小门偷偷摸摸钻出一个人影,摸着墙根尽走黑暗处到了一处假山处,果见假山处已有人影在。

    “你可听清楚了?”声音里听出几分急迫,就听另一人怯懦道:“千真万确的,夫人当即赞了大姑娘两句,就让她身边儿得力人杏儿给收到内间里说是放在床头挂着。”

    说完哆嗦了两下,搓了搓手:“你当初答应我的…”

    另外一人似乎冷哼了下,掏出一个荷包扔给她,“少不了你的,你可把嘴当成锯嘴葫芦,不然……”黑夜里这阴狠的话让另一身影哆嗦了两下,当即赔笑道:“这是自然,姐姐还是给妹妹美言两句。日后且莫忘了妹妹。”

    另一人眼中明明白白的鄙视,只站在黑暗中另一人自然是看不到的。只一头热的说些面子上讨好的话。她不耐烦地道:“你且回去罢,别让人发现一丝一毫!”说完转头就消失在黑暗中,余下这人呸呸了两口,嘟囔道:“有甚可神气的。不过也是个低贱的婢子罢了,且等我攀上高枝儿莫不把她踩在脚底下。”又骂骂咧咧几句小蹄子什么的才想离开假山偷摸回到馥郁院,竟是没走几步背后就挨了一闷棍,被捂住嘴拖走了。

    先走的那人熟门熟路的转了几圈,转回了一处院落轻手轻脚的进去了。再也不曾出来过。

    夜色浓重的像是被厚重的黑帷布遮挡住,只余下一枚清浅黯淡的月牙在这片黑暗中发出惨淡的光。

    翌日,秦氏被友蓉约着到小花园子看梅花,秦氏拉着友蓉的手黯然神伤缀着泪道:“如今只余我与姐姐孑然一身了,整日被拘在梅心院里。连老爷一面儿都见不着,幸好还有姐姐陪我。”

    友蓉憨厚的脸上亦露出一抹苦笑:“老爷如今满心眼里都是夫人,可不是夫人怀了哥儿。如今就是如此日后更是疼的跟眼珠子似的么。以前老爷也不好美色。可月月也来几回,如今竟连一面也见不着了。夫人心慈不让我们请安,也绝了我们能见到老爷的机会了。”

    秦氏听这话酸的心疼,恨不得挠心挠肝。她愣愣的连眼泪滑下也不顾的管,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晃动着友蓉的肩膀。直差点没把友蓉晃的早饭都吐出来,“如此说来等夫人生了孩子,怕是不得不让我们叫在房里伺候了,我就不信了老爷会一直只夫人一个!”

    友蓉眼神闪烁,敷衍道:“是呢。”叹了口气又道:“老爷把夫人当宝似的,若是夫人生了哥儿,怕是老爷连大姑娘都会忘到脑后边儿了。我苦闷这些年儿也就罢了,只可叹妹妹正是那五月之柳,正当春色无边的,如此沉寂在后院真真是苦了。”

    秦氏幽幽叹了一口气,她如今真把友蓉当亲姐姐看,听了这话不免哀怨几句,没走几步到了假山小亭子边儿。友蓉道:“我恍惚听到翠云在叫我,怕是有什么要紧事儿。妹妹先坐会儿,我去瞧瞧。”她转身走了,秦氏心烦意乱也打发了翠墨回去,正打算起身走走却看见两个穿墨绿袄子小丫鬟边低头窃窃私语边走过来。也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就藏了起来,可巧两个小丫鬟走到假山旁的几株梅树下就停了下来,她藏在假山后正听得仔细。

    只听一个小丫鬟压低声音说:“老爷可真是疼夫人,日日到夫人屋子抚慰,就是周姨奶奶那边都咸少去呢。”

    另一个小丫鬟道:“那可不,就算那周姨奶奶怀了身孕又如何,不管怎样都是高不过夫人的。如今老太太去了,府里最高的可就是夫人了,若是夫人再生了哥儿,可不就无人能及了。”

    “是了,说不定日后老爷就守着夫人一人了呢。”

    假山后面的秦氏听到这句话,眼都红了,死死捏着绣帕不让自己发出丁点声音,耐着性子往下听。

    声音细细的小丫鬟笑道:“这话可是不假呢,我前个儿听说夫人嫌弃那两个通房占地方,想赶到近角门的一处偏房里呢。也是,通房丫鬟本就不该有自己的院子,要是夫人仁慈怎会让那两位住着上好的梅心院,该就扔到哪个旮旯里呢。”

    声音清脆的小丫鬟附和道:“说的是,通房大丫鬟说得好听不过才比我们这些小丫鬟好一丝丝罢了。要是到了年纪不曾怀孕,又不得老爷破格抬成姨娘的话,到了年纪就会被放出去呢。那个时候人年纪也大了,又不是黄花闺女,那日子……”

    “以前老爷没哥儿,如今若是有了哥儿,那两位就是不赶出去也没甚好日子了。”

    秦氏听的恍惚,但字字都跑进了她心里,直到两个小丫鬟走了好久,还靠在假山石上。冬末的寒风吹在脸上,她哆嗦着身子真恨不得蜷缩成一团,跌坐在地上。

    身后远远地墨绿色影子一动,两个小丫鬟从游廊拐角处探出头来。正是刚才说话的那两个,两人对视一眼。扯了扯身上穿的墨绿色袄子,避着人赶快离开了。

    秦氏正处于茫然地情况,看到寻她来的友蓉,抱着她一通大哭。友蓉诱着她将话说出来。便问道:“妹妹可曾看清楚那两个丫鬟是哪儿来的?”秦氏悲戚道:“我没看清楚模样儿,只看清楚她们穿着墨绿色的小袄子。”友蓉略一思索道:“府里穿墨绿色小袄子的怕是夫人房里的,别处的三等小丫鬟穿的都是秋绿色的小袄子。”

    秦氏傻愣愣道:“难不成她们竟是说的都是夫人的意思?要赶了我们出去,夫人怎么这么狠毒的心啊,我们平时半点都没得罪她的。”

    友蓉眼睛闪烁了几下。摸了摸她的头憨厚道:“妹妹你竟是个傻的不成,我们做婢子的可不就任主子打打杀杀的。夫人有了依仗,看我们碍眼罢了。”

    “依仗?”秦氏这会儿精神有点崩溃了,她也不站起来就喃喃道:“要是夫人没了依仗,她就不会赶我们出去了。友蓉姐姐你说是不是,对肯定是这样的,我去找老爷。让老爷知道夫人是个恶毒的。到时候老爷肯定会看到我的好,对对!”说到这儿仿佛有了盼头,就要起来。友蓉连忙拉住她,哀求道:“我的好妹妹。你去求老爷有什么用,难道老爷会信你么?红口白牙的说了。且不是会更惹老爷厌烦么?”

    秦氏被泼了一盆冷水,抖了抖面皮哭诉道:“那有什么法子呀!姐姐你一向懂得多,你可想想有什么办法?我真是离不了老爷,那样我是会死的,慢慢的心死掉。”

    友蓉哀叹两声,满声凄苦道:“我能有什么法子,我还能让夫人肚子的哥儿变不见了不成?”

    秦氏听了猛然一怔,也不管友蓉像是魔怔了的念叨着这句话踉跄着离开了。却不知等她离开,原本还满脸凄苦的友蓉拿过绣帕抹了泪,冷哼了一声,又左右看了一通,又恢复成平日木讷憨厚隐形人模样,诺诺的回去了。

    秦氏脸色煞白的回到自己屋子,等会儿见翠墨从外面回来,狠狠抓住她的手腕结巴道:“翠墨你懂的多,你可知道怎么让肚子里的孩子不见了?”翠墨有些莫名道:“姑娘你在说什么?什么孩子不见?你是想说让孩子生不下来吗?”

    “对对,就是这样!”秦氏点头迭声道,转眼又想了想改口:“不不,有没有让哥儿转变成姐儿的。”只要生的不是哥儿,夫人也就不会得宠了,老爷那时候肯定会看到自己的好,自己得宠了生个一男半女的就不会被赶出去了。

    翠墨沉默着不答话,秦氏慌了立马没了主意焦急道:“碧溪你也没办法么?那可是要怎么办?我竟是没了活路了么?”说着面如死灰,话里竟有了寻死之意。翠墨连忙劝住,扭捏下道:“姑娘这……我实话跟你说了吧,这也不是没法子的。只不过这法子忒是隐秘,我还是从我娘那里听到只言片语的,所以才一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说。”

    秦氏经历了从地狱到天堂,一听立马惊喜道:“你快说快说!”

    翠墨叹口气道:“事情是这样的,我娘说以前有个姨娘怀孕了被诊出是个姑娘,她甚是不甘心就找了大师做**是将姑娘转换成了哥儿,后面就扶摇直上可得老爷宠爱了。我原本就听得奇妙,如今姑娘问起来我才想起,既然姑娘能变成哥儿,那哥儿是不是也能做法给变成姑娘的。”

    “是了,肯定能的。那翠墨你可知道那做法的大师如今在哪儿?能不能找到她?”秦氏就跟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抓住翠墨的肩膀摇晃,翠墨被摇晃的厉害好不容易挣脱开来,犹犹豫豫道:“这我问我娘了,我娘说大师能找到,只是不会轻易出手的,毕竟这逆天改性别之事肯定很伤神的,是不轻易做法事的。”

    秦氏也不管继续摇晃,道:“那大师要怎样才会做这场法事,是不是需要很多的银钱?你说的那个姨娘做法事给了大师多少银子?我不管了,一定要请到大师来法事。”

    翠墨看着秦氏的脸色,犹犹豫豫的说道:“八十两……”看见秦氏的脸色不对头,赶紧改口道:“是五十两。姑娘你也知道这种事情肯定需要耗费极大的心神,就是五十两也不知道那大师是不是想出手呢?毕竟把哥儿变成姐儿可要难啊!若是姑娘想这么做就赶紧的,听我娘说那大师经常被其他人请过去,要是晚了指不定就找不到人了。”

    秦氏一听完全被唬住了,也不管翠墨在,就跑到里间打开柜子,翠墨知道那是秦氏藏梯己的地方,她这些天通过替秦氏求符文的由头可抠出了好多油水呢。秦氏拿出一些零碎银子,也不肉痛又翻箱倒柜的找出一块碧绿色的玉簪子还有两匹布,急忙忙的往翠墨面前一送,道:“当初老太太给的梯己都在这儿了,这玉簪子你且拿去当了这簪子可是能值个十几两的,还有这两匹布是夫人赏下来的,肯定是好缎子,拿出去变卖了再加上这些碎银子五十两只多不少!你快去吧,一定要找到大师让他给做法事!”翠墨看到银子和那玉簪子眼睛都直了,低声问:“姑娘你莫急,你总得要告诉我要给谁做法事?难道是夫人?姑娘你这胆子也太大了,我……”

    秦氏晃她肩膀,眼中闪过亮光道:“对对,大师肯定很厉害的,旁人一点都不会发现的,翠墨你放心好了,就算是被发现了我会求着老爷不会罚你的。”

    翠墨嘴角咧了咧,看在银子的份上也不跟她一般见识了,但做戏要做全套的面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来,最后如同视死如归般道:“为了姑娘这句话,翠墨就是死了也甘愿的!我这就去找我娘,让我娘陪我去找大师去,有我娘在多说些好话,大师肯定会答应下来的。”

    秦氏如鸡啄米般点头,脸上也有些喜色,“对对,你快些去吧。”

    翠墨收拾好出了秦氏的屋子,游廊拐角处的闪过一道人影儿,她同那人影远远的做了个手势,才急匆匆的走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一箭双雕

    碧溪见彩霞从外面回来,兀自道:“彩霞,你这是去哪儿了?难道不知姨娘等急了么?”话里的指责让彩霞有些诺诺,便道:“夫人身边的芝儿让我去帮忙画个花样子。”

    “怪道呢!原来爬上高枝儿去了。”碧溪讽刺了句,“这夫人身边儿难道就没半人会画花样子了,且罢了有本事从今儿出了这院子,长长远远的在高枝儿上算好的呢。”

    彩霞实在没想到碧溪会说出这般的话来,只诺诺道:“只不过我们两家住的进,她才找我罢,怎有你讲的这般龌龊了。这攀高枝的人也不知是谁呢,你何妨来说我了。”也不管碧溪白了的脸,侧过身子就往里走了。

    碧溪转过头来露出讽刺的笑,只管扭了身子去到周姨娘的正房回话去了。周姨娘懒懒的躺在绣榻上,见碧溪回来道:“吩咐你做的事,可都做好了?”

    碧溪忙赔笑道:“姨娘还不放心我么,已经妥当了,刚才彩霞就才从夫人院里回来,那彩霞就是个蠢货,不过给她点好处她就什么都说了。那芝儿虽说是大丫鬟,但夫人更宠爱碧水和杏儿些,她必然不甘心,可不得想往夫人跟前做好表现。那边儿传来的话也说那香囊袋儿被挂在床头,再加上这么一味药儿,两面夹击必定管用。”

    周姨娘猛然坐起来,喃喃道:“这次除了夫人肚里的孩子,老爷能靠的也就是我肚子里的哥儿了!她可怪不了我,害她的一个是大姑娘,一个是她身边的大丫鬟,啧啧。”虽说得轻巧,但眼中却是恨意深深,是恨安宁,还是对老爷偏心不满,也就她自己心中明白了。

    碧溪瞧瞧周姨娘的脸色,细心周到的给她捶着腿。方小心翼翼的问道:“姨娘,那药您就舍得给了她?”这话里的她。两人都心知肚明是谁,周姨娘冷哼一声,道:“我竟是没想到她也是有心计的,还藏了这么深。不过这回儿若没了她,这事儿哪有这么容易得逞了。再说了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她有命拿也得有命使才行呢。”

    碧溪脸色变了变,只因低着头周姨娘也看不到,再抬头便是平常的笑脸:“还是姨娘多智。碧溪半点都比不上的,这样下来可是一箭双雕了,等日后生了哥儿就谁也越不过姨娘了。”这话周姨娘听了极为高兴,眯眼笑道:“你是个伶俐的,只听你这一说。我心里就极为顺畅了,等日后我定给你找个好管事配出去,成了那管事娘子。也是我的左膀右臂了。”这话周姨娘不知说了几何。碧溪听了心里冷笑,面上还是继续奉承着。

    安宁伸手抚摸着四喜斑斓的羽毛,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虽淡却是极冷的。杏儿进来道:“夫人。她招了。孙嬷嬷上去没几下子她就哭天抹地的全都招了出来,原来那做香囊袋儿的布是她拿给大姑娘的。不过她也是蠢的竟是为了那几两银子就应承了这事儿。不过她却不知道找她的人是谁,两回儿见面都是晚上,她只记得那人的声音罢。我们跟着的那人也是极灵敏的,只走阴暗地,最后也只见她拐进了下人房。”

    安宁挑了挑眉,淡淡道:“看来这人挺有经验的,梅心院还有什么异常?”

    杏儿回道:“今早秦姑娘和友蓉到小花园说话,之后秦姑娘身边的翠墨鬼鬼祟祟的抱了个小包袱出来,得空去的人机灵,看她有鬼怪就急忙来回了。等她回到她家,就给绑了显形,这会子也让孙嬷嬷审问了。”

    “哦——”安宁拉长声音,四喜乖乖的任由她摸着,听了这声儿抬起小脑袋来小眼睛提溜提溜转,动物的趋利避害的本能让它默默做起了小鹌鹑。安宁道:“让孙嬷嬷给我好好的审问,等审问出来,就让碧水去请大夫,大大方方的去。”

    杏儿愣了下,旋即明白过来,福身出去了。杏儿走后,安宁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这一天精神力一下子用的太多了,就在刚才散出精神力去探测周姨娘的房间时,只觉得针尖扎到似的疼痛,连忙从空间取来一杯灵河的水喝了之后,匮乏的精神力才渐渐恢复来。

    人在喜不自胜的时候最容易忘形,露出马脚。更何况安宁已经对事情经过有了大致的了解,深入下去不过是揪出更多的人,将她们一网打尽罢了。

    等安宁请大夫的事传到周姨娘耳朵里,周姨娘不自禁的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周身的阴郁都因为这个消息散了干净。“哈哈,这下子好了,看她还保不保得住!”声音还没落下,谢嬷嬷带了一众婆子推门而入,脸色铁青的盯着周姨娘看。周姨娘原本的笑脸在看到旁边婆子手上的布料后变得死白,还不等说话。谢嬷嬷就开口:“姨奶奶,夫人请。”又冷眼看一旁的碧溪,“还不把人堵住嘴绑起来!”

    周姨娘冷笑:“我敬重嬷嬷是老爷的奶娘,但毕竟是下人,我好歹是府里的主子,还怀了老爷的骨血,你这是什么意思?万一我肚子里的孩子出了半点意外,你如何担当的起!”

    谢嬷嬷淡淡道:“姨奶奶说的是,这谋害主母和嫡子的嘴姨奶奶可担待的起!她可什么都交代了,看来姨奶奶没有找个有骨气的好同谋啊!”

    周姨娘大骇,嘴唇哆嗦了两下,口中厉声道:“友蓉那个贱人!”看向谢嬷嬷的神色方知上当,手指哆嗦:“你这个老婆子敢诈我!”

    “还不来人,请周姨奶奶到夫人院子里!”几个粗使婆子上前就把碧溪绑了起来,严阵以待的看着周姨娘,周姨娘梗着脖子,兀自嘴硬:“我自己会走!”

    同样的事情还发生在几处,闹得动静大了,宋姨娘听着了绣花针扎进了指腹里,含到嘴里吮了吮,忙问道:“逐月,外面这是怎么了?”

    逐月喘息着跑过来,慌张道:“大事件啊姨娘,谢嬷嬷带了一帮子人把周姨娘和她身边的丫鬟给绑了,院子也被封了只准进不准出。难不成周姨娘犯了什么错不成!”口气里还有几分幸灾乐祸。

    宋姨娘敛了敛长长的眼睫毛,继续绣活淡淡道:“鸡蛋碰石头,蠢不可及。”逐月哎哎的叹了口气,自家姨娘打从夫人进门后就越发神秘兮兮了,这句话怕是说那周姨娘罢了,若是她倒台了,肚子的孩子就是生下来也不会受重视。

    待周姨娘到了安宁院子,偌大的院子跪倒了数十人,她一一看过去脸色灰败,待看到跪倒在一边儿如同隐形人的友蓉,恨不得过去撕烂她的嘴,喝了她的血,兀自认为是友蓉这儿出了差错才连累害了她!秦氏被按着跪在地上,嘴巴被堵住不能说话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正月里,外面犹是冰冷,地上自然是极其冰凉的,更何况还是青石板,隔着厚厚的衣裳都能感觉到寒冷。

    碧溪却不吵不闹,任由婆子把她按到在地,从头到尾看都没看周姨娘一眼,低着头无人看到她眼中彻骨的恨意。不知是对周姨娘,还是对安宁,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知道了。

    乌压压的人全都被绑了跪在地上,只除了周姨娘挺着肚子站着,恶狠狠的盯着从正厅走出来的安宁。她眼中闪烁着不可置信,她怎么一点事都没有!怎么可能!

    安宁坐在钩云纹嵌黄杨木卷书搭脑太师椅上,谢嬷嬷和孙嬷嬷站立在两边,谢嬷嬷脸色严肃一点笑容都没有,而这位孙嬷嬷却圆圆的笑脸儿,底下的跪着的人却有好几个都在打哆嗦。安宁看向周姨娘,眼中黑沉一片唬的周姨娘心内哆嗦,笑道:“周姨娘是诧异我怎么一点事都没有吧?真是让你失望了。”

    周姨娘强自镇定,道:“不知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夫人有没有事和妾身会有什么关系。”说着还不着痕迹的挺了挺肚子。

    安宁瞧了,不怒反笑道:“哦,跟你没关系呀。哦瞧我这记性,周姨娘可是怀着身孕呢,站着久了累着了可该怎么办呢。鹊儿,搬个凳子给周姨娘坐。”鹊儿应声果然是搬了个凳子来,伶俐的放到周姨娘脚边。周姨娘却不坐,只看着安宁冷笑道:“夫人,我好歹也是二房,就是审问也不用夫人来,我要见老爷!”

    “二房呀?我还真给忘了,”安宁柔柔道,然后冷厉下来:“你很快就不是了。”谢嬷嬷把从周姨娘房里搜出来的布料拿了出来,随着出来的还有那香囊袋儿和一个花绷子,香囊袋儿已经被剪开来,破布似的被扔在地上,花绷子滚了几圈滚到了周姨娘脚边儿,周姨娘被唬的连忙往旁边退了几步。完全的不打自招!

    安宁却不去管她,转眼看向秦氏,使了个眼色,就有人把秦氏嘴松开。安宁将一旁的盘子扫到地上,只见是三个面目模糊的小人,上面分别写着安宁、张瑶和二姑娘张玫的名字。安宁淡淡道:“秦氏这是从你房里搜出来的,你作何解释?”

    秦氏泪眼模糊使劲的摇头,哭诉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把翠墨带上来。”秦氏瞪大了眼睛,看到被折磨的几乎不成人样的翠墨抖的跟筛糠似的,伏地哭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友蓉争辩

    “把翠墨带上来。”秦氏瞪大了眼睛,看到被折磨的几乎不成人样的翠墨抖的跟筛糠似的,嘤嘤伏地哭了起来。翠墨只觉得这半天她像是在无间地狱里走了一遭,那双极寒冷的眼睛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她,周围一点光都没有,就只有那双眼睛,让她无所遁形。如今她被绑着见着了光,眼睛还有点不大适应,孙嬷嬷一声力喝:“还不将你所做之事一一到来。”

    翠墨虽有些浑浑噩噩,但口齿清楚,说道最后做法事之事,谢嬷嬷站在一旁气的身子只抖,上去一巴掌呼上去,“作死的东西!”这巴掌力气极大,竟是把翠墨上半身打歪,跌倒了青石板上,发出砰的一声响。吓的旁边的秦氏身子直哆嗦,只觉得这嬷嬷实在厉害,又没想到翠墨竟是这样骗她!喃喃道:“骗我……骗我……”

    “翠墨,这大师的事是谁透露给你的?”安宁漫不经心道。

    翠墨半点不敢隐瞒,盯着半张红肿的脸哭嚎道:“夫人,饶了奴婢吧!奴婢当时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信了那小蹄子的话,奴婢也没敢去害夫人,只想骗了秦姑娘的银子罢了!奴婢就是有一千个一万个胆子也做不出这等子伤天害理的事,那些符文什么的都是假的,奴婢用来糊弄秦姑娘的!原本奴婢只想搜刮这些就够了,哪曾想那小蹄子竟是信誓旦旦的跟奴婢说这法子肯定能赚一票大的,奴婢还想着怎么跟秦姑娘提起这件事,秦姑娘就主动问起了,奴婢只是糊弄糊弄她啊!对了对了,那诱拐奴婢的小蹄子叫秋桔,同在梅心院伺候的。啊对了,这秋桔是友蓉姑娘房里伺候的。”

    安宁挑了挑眉,很快就有人把秋桔绑了来,秋桔却神色镇定跪在地上,不等孙嬷嬷问话她就朝安宁恭恭敬敬得磕了个头。道:“奴婢终于等到了这个时刻,奴婢就是想给奴婢姐姐讨个公道。为奴婢那投井死了的姐姐讨个公道!”

    投井这两个字在周姨娘耳旁炸开,她强撑着才没有倒下,腿却是软了,就在凳子上坐下。脸色隐晦不明。

    “奴婢名叫秋桔,姐姐名叫秋梨,原本府里很少知道我俩是亲姐妹。那日姐姐脸色不好的来找奴婢,只给了奴婢二十两银子和一些首饰,说了些话儿。奴婢哪里想到这竟是姐姐和奴婢说的最后几句话。过了两日,就传来姐姐畏罪投井死了的信儿,奴婢哪里能信,奴婢姐姐最是心软不过了,她哪能做出谋害夫人这样的事。奴婢方才知道那日说话竟是姐姐交代的遗言。她让奴婢找机会出府去投奔亲戚。奴婢哪肯,就想着替姐姐伸冤,可奴婢一个连前院都进不了的小丫鬟能查出什么来。可是。老天都是像着奴婢这边儿的。奴婢在姐姐留下的首饰里竟是找出一张纸条。不瞒夫人,奴婢姊妹俩虽不识字,但却相互之间传信却是用只奴婢姊妹看得懂符号,上面赫然是个指向周姨娘的意思。奴婢竟是想怕是姐姐也知道自己会命不保。所以才提前留了证据下来。”秋桔异常冷静,仇恨支撑她到如今。她一字一字的说。落在这儿就像是冬日的寒风,一时间整个院子里就剩下她说话的声音。

    “奴婢真恨不得吃了周姨娘的肉,喝了她的血,好让她祭奠奴婢死去的姐姐。”她冷笑了下,继续说道:“奴婢就是想却一点法子都没有,后来奴婢就被选到了前院,成了梅心院里的小丫鬟。奴婢偷偷得祭奠姐姐,不成想被友蓉姑娘发现了。”

    被点到名的友蓉身子僵了下,却没有动。周姨娘是张嘴完全说不出话来,秋桔饱含冷意的话骇得她身子骨动弹不得,那种冷意直直穿过厚厚的衣裳到了骨子里,让她心里发寒,嘴巴不听使唤,她想反驳却一点子声音都发不出,只能听秋桔说下去。

    “友蓉姑娘可真是菩萨心肠,当时奴婢素闻友蓉姑娘为人憨厚木讷,却不曾想却是这位木讷憨厚的人从奴婢嘴里套出了秋梨是奴婢姐姐的秘密。就问奴婢想不想报仇,她能帮奴婢报仇,当时奴婢满心满脑想的都是报仇这件事,她这么说奴婢自然答应了。”她冷笑了下,任谁都听出她嘴里的讽刺,就像是这北风一般刺骨。“外人只道友蓉姑娘是府里的隐形人儿,可谁知道这隐形人儿却有一股黑心肠和好心机。秦姑娘的事都是她一口策划的,就是上次秦姑娘为了月例的事就是这位窜托的。奴婢也不知她是怎么和周姨娘搭上了线,同奴婢说报仇的机会到了。她只认为天下就她一个聪明人儿,却把别人都当成了白痴,这样两面人儿奴婢怎么会信任她。可奴婢却不管,只要能为姐姐报的了仇,奴婢就是死了也能闭眼了。前几日,她交给奴婢一块儿布料,让奴婢交给大姑娘院子的名儿叫翠儿的小丫鬟,昨日在假山前奴婢又将她给奴婢的荷包给了翠儿。”

    秦氏反应最快也最大,她面如死灰,完全不明白自己当亲姐姐一样的友蓉怎么会害她,哭着只让友蓉说话。可这友蓉就像是老僧坐定般跪在地上不言不语,也不动弹。

    许是秦氏的哭嚎把周姨娘的魂魄喊了回来,她站起来梗着脖子,道:“这小蹄子不过是想逃过惩罚,胡言乱语罢了。什么秋梨,秋桔的,这和我有何干系!竟是牵扯到我身上来,未免太可笑了些!夫人难道会相信这个小蹄子的胡言乱语不成!”

    安宁却不答话,只看向秋桔,道:“你既然指认周姨娘,可有什么证据?”当初那观赏亭事件之所以没个下落,除了秋梨一死百了外,怕是中间还牵扯到什么事。安宁目光落在友蓉身上,冷笑了下。

    秋桔道:“奴婢并无实际证据,只有奴婢姐姐留下的一张纸罢了。”

    周姨娘脸色稍缓,立马嚣张起来道:“我就说吧,这小蹄子连点子证据都没有,还敢指认我?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夫人,这样污蔑主子的丫鬟可是万万要不得,指不定哪天她就把夫人您恨上了呢。”

    “你闭嘴。”安宁瞥了她一眼,声音戛然而止。她看向秋桔:“很好,你且退在一边儿,这事儿我会查明的。友蓉,秋桔说的可属实?”

    友蓉磕头,道:“秋桔虽说是伺候婢子的丫鬟,但婢子却对她说的话毫不知情。婢子进府里近十年,自然对府里规矩知晓个痛彻,平日里不曾逾矩分毫。莫不是这小丫鬟做错了事,推到婢子身上,还请夫人明察秋毫。”

    秋桔冷笑一声,磕头道:“夫人,奴婢早就预料东窗事发这天,所以那布料奴婢曾裁剪下一些,正带在身边。”说着从拿出帕子,那帕子里小心翼翼的包裹着一小片布料。婆子接过来,递给孙嬷嬷,孙嬷嬷对照了那堆布料,厉声道:“夫人,是同一块无疑。”

    “友蓉,你还什么话要说?”安宁问道,说着用精神力锁定神色有些僵的友蓉,一瞬间侵入她的大脑,被里面阴暗的气息唬了一跳,赶紧退了出来,但也就这一息已经足够安宁等到她想要的信息。友蓉懵了一下,反应过来依旧恭敬地答道:“夫人,婢子可问秋桔她还有旁人可证明那衣料是婢子给的么?她红口白牙的没证据可不能冤枉婢子,既然如此婢子还可以说是她为了报复周姨娘,故意勾搭了周姨娘害了夫人,如今东窗事发了,却一推四五六推到婢子身上来。”

    “是吗?”安宁淡淡道,“我有说周姨娘害了我么?友蓉你就怎么笃定周姨娘是想利用布料害我呢?”

    友蓉僵了下,却心里沉稳,款款说道:“婢子只是从今天夫人的行事猜出来的,夫人将那布料拿出来又将婢子们压过来,这理由怕是只有那么一个了。”

    安宁拍手,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院落里极为明显,“我怎么就不知道友蓉这么好口条呢,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样伶牙俐齿的奴婢怎么能当的起木讷不善言语的名头呢。来人啊,把文花和文青带上来。”

    不到片刻两个小丫鬟被绑了进来,带上来的还有两件墨绿色的袄子,不等孙嬷嬷上前两个小丫鬟已经吓的抖动如筛糠,面如死灰跪地求饶了:“夫人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碎嘴了,奴婢也是受了友蓉姑娘的威胁才那么做的啊!”

    秦氏一听手指哆嗉的指着那两个小丫鬟,道:“我在假山后就是听到这两个小丫鬟的话,她们竟是——”她这个人很简单,喜欢就是喜欢,恨就是恨,当喜欢没了的时候就剩下恨了,如今她被害的这样狼狈,两个丫鬟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把她简单的狼被烧得一干二净。扑向友蓉上来就是抓她头发,又挠又抓的,她指甲又长又尖抓在友蓉脸上竟是抓出了几道血道子。友蓉完全想不到秦氏会突然发作,等反应过来只觉得脸上粘稠,用手一抹竟然摸到了腥稠的鲜血。女儿家的容貌可是第一等的重要,就是友蓉这样容貌中上的也不例外她这盛怒之下使的劲有多大。看着被推出去踉跄几步还没倒下去的秦氏就知道了。

    “夫人!!”

    “夫人小心!!”(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风霜刀剑

    秦氏冷不防被推出去,仰天便倒,偏偏别的地方不倒,却直压向了安宁,唬的众人一跳。杏儿和红袖反应极快,挡在安宁跟前欲伸手去拽开秦氏。在众人提了一口气下,孙嬷嬷冷哼一声,直接上脚将秦氏踹倒在地,发出噗通一声响。众人似乎都听到骨头转到青石板发出咔哧咔哧清脆的声音,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心想那得多疼啊!孙嬷嬷二话不说,直接拽住狼狈不已的友蓉啪啪十几个嘴巴子,厉声道:“作死的东西!这会子还想着谋害夫人不成!”

    杏儿和红袖以及小丫鬟老婆子俱松了一口气,扭过身子对安宁嘘寒问暖的,谢嬷嬷将前倾的身子收回去,赞赏的看了她俩两眼,是个忠心护主的。眼睛含有极大的寒意盯着友蓉,原本以为这个通房大丫鬟是个木讷老实的,不曾想却是这么狠毒!就是那等子时候她还能算计,果然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这人,绝技不能留!

    周姨娘在一旁心惊肉跳,真恨不得上去自己去推一把,心抬到了嗓子眼上噗通一声落回去,这上上下下忒是折磨人了。安宁摆手让杏儿和红袖退下,怒极反笑:“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碧水领着两个小丫鬟从外面进来,将手中的盘子递到安宁跟前,跟前人一看俱是倒吸了一口气,谢嬷嬷更是气得浑身发抖。这盘子上赫然是个做工精致的小人,不仅面貌与安宁有几分像,而且上面写了安宁的名字和生辰八字。从秦氏那儿搜出来的也就罢了,可这写了生辰八字的怪不得唬的一向见多识广的谢嬷嬷都变了几分颜色。

    “这是从哪儿搜来的!该是刮千刀的作死的胆敢将这毒辣之物带到后宅来!”赶紧将小人遮盖起来,这生辰八字确实是安宁的,谢嬷嬷看向友蓉多了几分狠意,稍一回想只吓的浑身冷汗淋漓。

    碧水绷着一张脸,冷笑道:“可不是从友蓉房里搜罗出来的,竟是不知这友蓉姑娘惯是会藏东西的还是怎的,这竟是从那墙角夹缝的空砖里搜出来的!”

    谢嬷嬷伸手摩挲两下。狠戾道:“这是绫雪缎。府里统共得了两匹,除却了老太太那里一匹,剩下一匹在故去太太手上。因得罕见,各处用处都记录在册,清册一番竟是明了了。”又咬牙:“夫人的八字怕也就……”

    安宁知她未完的话,她脸色不好。不查不知道,这府里竟是有多少人想要害她和她腹中未出世的宝宝。若不是她有空间在,想到那个可能安宁煞白了脸,抖着嘴唇。拢在袖子里的拳头握的死紧。

    安宁狠厉一笑,道:“今日这事,谁都脱不了干系。”随着安宁的叙说,被点到名的人俱是冷汗淋漓,春寒陡峭中只觉得寒风如钝刀子般割在她们身上,一刀子一刀子不给来个痛快。

    含有麝香的布料是碧溪以成套衣裳捎带进来,周姨娘拉上友蓉的线。将布料通过一心为姐姐报仇的秋桔到了大姑娘身边三等丫鬟翠儿手中。这翠儿见旁人升上二等心内妒恨,便给友蓉和周姨娘做了筏子。翠儿趁机将之替换成大姑娘做香囊袋儿的布料,便到了安宁这里,这为其一。

    友蓉潜移默化的让秦氏往她预期的方向走,成了她手中的钝刀子,陈氏忌日的离间,窜托秦氏大闹,联合翠墨骗取秦氏梯己,盛怒之下推开秦氏往安宁这边冲撞。从秦氏房里搜出来的三个面目模糊只写名字的小人怕也是友蓉的手笔,这为其二。

    把安宁的名字告知友蓉的是老太太房里的二等丫鬟芳菲,她也是不经意间知道的,很不巧的是这芳菲的相好是金二。金二被安宁蠲免了心生愤懑,芳菲也因老太太去世被安排到了茶水房,滋生不满,才让友蓉有机可乘,这为其三。

    这三条线每桩事都离不开的一个关键人物——友蓉。这位在后院隐形人儿般的,木讷守矩的通房大丫鬟。真是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好貌相。她算的上内里藏奸的典型了。被戳穿后,她也不反驳。被刮好的脸,嘴角的冷笑,眼中的恨意,披头散发的十分癫痫,狰狞的容貌就像是地狱来的恶鬼,旁边的丫鬟看到后被吓的差点哭了出来。只秋桔不在乎,黑白分明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周姨娘看,周姨娘被唬的心里发寒,不敢去直视她了。

    孙嬷嬷怕友蓉再做出什么来,让婆子把她堵住嘴绑了起来,扔到一边的青石板上。秦氏早就被孙嬷嬷踹倒昏晕了过去,亦被婆子拖到了一边儿。院中就剩下了周姨娘一帮人,她脸色灰白,额头上的汗珠子就下来了,她没想到事情会有败露的一天。不过她挺了挺微隆起的腹部,如今她儿是她唯一的依仗了,量夫人也不敢把她怎样,她坏得可是老爷的骨肉。再者了她可是良家妾,是张府上了族谱的二房,娘家还是官家,夫人就是整治她也得掂量掂量。如此一想,周姨娘反而是心中有了沟壑,将心中的不安也去了几分。实在是不能,就将事情推诿到碧溪身上,她对她那么好,奴婢为主子挡灾避祸可不就是他们的本分。

    这样想着,周姨娘捻着帕子哭了起来,道:“夫人要为妾身做主啊,这事不曾和妾身有丝毫关系,都是那黑心肠的婢子私自做主做下这等谋害夫人的恶毒之事。妾身打从怀有身孕以来,每日都潜心安胎,想为老爷生下个健健康康的哥儿。妾身御下不严,管教不力还请夫人恕罪。”她身边跪着的碧溪抬头震惊的看她一眼,嘴唇动动,没说出话来。

    “哦,姨娘的意思是这观景亭事件,秋梨投井,夹带含麝香的衣裳进府,买通小丫鬟将香囊袋儿送到我这儿,还有那浸了猛药的花绷子这些事情都是姨娘身边的下人所为,姨娘是一点不知情咯?”

    周姨娘听罢略略放下心来,点头称是,便将矛头推向了碧溪身上来。

    却不料安宁又款款笑道:“那你说你这丫鬟意欲何为呢?”

    周姨娘被哽住了,硬着脖子道:“这丫鬟被猪油蒙了心,亦或是擅自揣摩妾身的意思,扭曲了本意,竟是做出这等下作的事来,该是打杀了这等子黑心肠的小蹄子。”

    安宁复而笑道:“姨娘说的是,可不就是黑心肠恶毒之人,该是打杀了。既然如此,碧溪你可认罪?”听她这么说,周姨娘在旁边又松了一口气。

    碧溪沉默不语,等周姨娘等得不耐烦了,她突然伸手摸了摸额头上的疤痕,砰砰磕头咬牙道:“奴婢冤枉,这所有的事都是周姨娘指使的。”

    此言一出,众人皆哗然。尤其是周姨娘直接懵了,她如何也不能想到一向对她忠心耿耿的碧溪会突然倒戈。碧溪却不管,抬起头来看向周姨娘,眼中森森的恨意让周姨娘打了个寒颤,嘴唇哆哆嗦嗦。碧溪只向安宁磕头,道:“奴婢这有周姨娘和周家通信儿的证据。”

    周姨娘不可置信的望向碧溪,她每次和娘家通完信,都是交代碧溪将信件烧的一干二净的,她还曾拿纸灰给她看过。她最自得就是自己官家女的身份,若是这事牵扯到娘家,她外面的凭仗可就没了,到时候就是她生下了个哥儿也会因为她的身份不能养在她身边,那还有个什么用!周姨娘脸扭曲开来,用全身的力气一巴掌打在碧溪脸上,口中厉声骂道:“贱人!枉我对你那么好!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碧溪被打在地上,白皙的脸立伦的老高,一张嘴吐出一口血沫来,她也不顾呵呵的冷笑两声:“对我好!对我好那我娘是怎么死的,对我好又砸破我额头!呵呵,人在做天在看,你迟早会有报应的!”

    没一会儿就搜出了一沓信件来,被保存的好好的,看到这周姨娘几欲把眼眶子瞪裂,要吃人似的瞪着碧溪。恨不得碧溪立马死了,她没想到那么隐秘的事都被碧溪知道了,如今连累了娘家,她那嫡母必将她恨之入骨不可。

    但接下来安宁的动作却让周姨娘恨不得昏死过去,那可不就是母亲送来的求子方子。她是从哪儿得来的,这不可能,除了她自己就连碧溪也是不知道的,难道她院子里还有别的内奸不成!额头上的冷汗冒了出来,周姨娘捏紧绣帕提住了呼吸。就在这时,外面有人通报:“老爷回来了。”她心中隐隐露出三分欢喜,老爷在的话夫人定然是不能多放肆的。

    安宁愣了一下,旋即把药方递给谢嬷嬷,道:“嬷嬷,让妇科圣手瞧瞧这方子可有古怪?”却不管张致远是否就要过来,说道:“将翠儿、翠墨和芳菲打十板子,并将她们家人一起发卖到黑煤窑去!文青和文花掌嘴二十,并将她们家人一起发落到庄子上做苦活!金二打二十板子,同样卖到黑煤窑去。秋桔打十板子,可自行赎身,府里永不录用,秋梨的遗物尽可带走。”

    秋桔恭恭敬敬地朝安宁磕三个响头,随手抹去滑下来的眼泪,澄净的面庞透出几分沉稳,随仆从退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各人处置

    [二更!厚着脸皮求虎摸~]

    张致远沉着脸问:“到底怎么回事?”

    谢嬷嬷据实以报,不偏不倚,随着她的诉说张致远的脸色越发的不好看,如秋风扫落叶。周姨娘也不是个傻的,虽然身子抖如筛糠,手却不住的抚摸着肚子,仿佛要从隆起的肚子汲取安全感。

    这时,研究了药方的妇科圣手上来道:“这药方妇人用了确实容易受孕,不过这药方上有几味药药性实在凶猛。这妇人用后怀孕期间体虚,若保养的不好生产时很难二者都保全,胎儿也易从母体带不足之症。”周姨娘听了跟傻了似的,木然地瘫坐在椅子上。跪倒在地上的碧溪听了,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恨不得拍手称快。

    周姨娘抬头看到虎着脸的张致远,素知他厌烦后院争斗,唯恐自己这唯一的凭仗也保不住,立马跪倒在地泣泪婉转,直道冤枉,这药方是她母亲送上来的,只说是保胎让人容易怀胎的药,不知里面凶狠。

    “够了!”张致远扫了她一眼冷冷道,“你想争宠如何我不管,但府里绝不允许有人将手伸到我的子嗣上!你回去,好好读读《女诫》、《女则》,想想什么叫规矩体统、上下尊卑!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走出院门一步!”转头对安宁道:“那些谋主的奴婢你看着严惩就是!”

    周姨娘没听懂张致远话里的意思,心里只想老爷这是偏向着她呢,但是碍于要给夫人一个交代所以才这么说。心里又对大夫说的话上了心,只想着回去好好保胎到时候一定要母子都平安才是。阴深深的看了跪倒在地的碧溪一眼,往日的情谊不复存在,真恨不得上去撕烂那张嘴。抹干眼泪,摇曳着腰肢想要同张致远说话,对上一双黑沉一片的眼睛,再也不敢造次,只得压下心中的不安。被婆子看着回了梨香院。

    谢嬷嬷见张致远有话要同安宁说。和孙嬷嬷打了眼神,领着一众丫鬟出去了。安宁不说话,张致远也不知如何开口,一时间正厅里尴尬极了。

    外面,小丫鬟急匆匆的跑过来说大姑娘被惊到了,谢嬷嬷脸一唬。骂道:“惊到就去请大夫,跑到这儿作死啊!老爷、夫人还能是大夫不成!”小丫鬟被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小跑着走了。谢嬷嬷扫了一圈站在院中的奴仆,淡淡道:“今个的事儿都给我把嘴巴封严实了。别让我听到什么有的没的。”

    安宁知道她在等张致远解释,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只说了两句关心的话就急匆匆的走了。她把手捏紧,就是泥人儿也有几分性子,有人谋害她肚子里的肉疙瘩她不能坐视不管,所以就引鱼上钩之后将她们一网打尽。但这人早不出现晚不现在,偏偏在要惩处周姨娘的时候出现。她知道她不能拿周姨娘如何,但她要的就是张致远的态度。没想到他咸不咸淡不淡的几句话就把周姨打发回院子顶多算是关禁闭而已。好,她等他如何解释,就算是给了敷衍的理由也行,偏偏这个老男人什么都没说,这样避而不谈的态度更让人心寒。

    是的,心寒!又觉得有几分委屈,心里不禁想到说起谋害子嗣,这人的好娴妹且不是个中楚翘。将她以外女人的子嗣都掐灭在摇篮中了。安宁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果然男人靠的住母猪都会爬树了,笑容中几分苦涩,几分心酸,个中滋味只有她自己可以体会了。

    罕见的安宁没有到空间里去,她在外面睡得不大安稳,迷迷糊糊的被拥入了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被这怀抱的主人温柔至极的拥抱着,就像是拥抱绝世珍宝般。就是在梦中她也伸手紧紧抓住手边能抓住的东西,她鲜少哭。自从来到这古代后她也不曾哭过几回。可在这温暖的胸膛里。就像是个诱因,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无声无息的。更让人心疼。

    张致远叹了一口气,大手轻轻的抚着安宁的背,轻声道:“夫人,就是受了委屈也不曾兴起过告诉为夫的想法是不是?若为夫今夜不曾回来,夫人的眼泪可不是白流了?哎,等夫人醒了为夫细细给你解释罢。”如今看到了心疼的还不是他自己,简直是自作孽不可活。复而想到前几日和乌先生的谈话,乌先生劝他将事情原委解释给夫人听,夫人知书达礼肯定会谅解。他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发生了让他震怒的事,好在母子均安。原来周家牵扯到几分势力中,他得到证据足以将周家伏罪,但有一部分证据他怀疑是在周姨娘手里,所以就算周姨娘没怀有身孕,为了大局着想还是不能动她的,可不就委屈了夫人。

    被低醇的声音安抚着,安宁渐渐平和了下来,眼泪被大老爷珍重的抹去,低叹了一口气,有几分无奈又有几分宠溺。将人搂在自己胸膛上,扯过被子把两人裹起来,闭上的双眼寒光迸现。是谁给他们这么大的胆子,胆敢将手伸到他的子嗣身上,莫不是以为夫人这一胎生不下来他就会珍视周氏肚里的孩子不成!当时他初被今上派来扬州,这周氏不过是被几方势力推出来的敲门砖罢了,说的难听些也就是棋子,还是个小棋子,顷刻间就能被放弃的棋子。张致远敛起眼中的寒光,手覆上安宁隆起的肚子脸色才缓和下来,看来有些人是耐不住了!

    这晚,很多人无法入眠。

    翌日,安宁听了张致远的解释,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扬了扬眉道:“老爷这种事你应该事先告诉我的,就算没有老爷说的这一茬原因在,我也不会拿周氏怎么样,毕竟她怀着老爷的骨肉。”她还不想自己手上沾上鲜血,还想给未出世的宝贝积阴德,但是等周氏肚子的孩子出世了就不一定了,她要把她受的罪全都讨回来,一点都不会少的。

    至此,各处的处置就出来了:

    碧溪背主做出谋害主子之事,当众打五十板子,之后送到偏远庄子做苦力。

    周姨娘御下不严,在生产前没有老爷的命令不准踏出院门一步,抄《女则》《女诫》百遍。秦氏被送到庄子上,终生不得回府;友蓉被遣送到静安庵,让她在那里静心,在佛祖面前忏悔她的过错。

    此言一出,不知内情的仆从们琢磨起来了。周姨娘这是犯错了才被关了禁闭,不过听起来只是御下不严的嘴,但也不至于关了禁闭。但一看碧溪是她身边的第一得力人儿,她犯了什么错以至于要当众打五十板子,不死也残啊!

    至于秦氏她被送到庄子上,这算是被冷藏了,肯定是失了宠,但也说不准哪天被老爷想起来,东山再起也不一定。但听到友蓉时,不知情的仆从都懵懂了,这友蓉算是众人眼中的隐形人儿。府里仆役哪个不是人精,虽然不说跟红顶白,可是至少趋利避害的本能还是有的。这一下子可认为友蓉肯定是做了什么大错事,才被老爷夫人赶到静安庵,人不可貌相呀!这静安庵是什么地方啊,是扬州家里失德的女儿或是被夫家厌弃的女子的修行之处,送到那里名义上是静养,但实为苦修。在静安庵里,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做,而且这静安庵不接受外来的香火钱,只靠自己动手种地种菜,还有就靠做针线卖出去补贴庵里用度。而且那里的饮食也除了青菜萝卜和糙米之外就没有别的,就是菜里连油也不用一滴。真真算的上苦修了,就连普通人家都比不上的。

    “照我看啊,她指不定是做出亏心事,被夫人查将了出来。毕竟这府里好吃好喝,就是寻常人家的姑娘小姐还比不上呢。要是能生个一男半女,成了姨娘,不仅成了主子,下半辈子的荣华可都全有了。人心隔肚皮呢,这友蓉果然是面慈心恶的主。”

    “秦氏面皮好,指不定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哟。”

    “谁知道呢,倒是周姨娘老爷这般行事,就是生下来的哥儿也会抱到夫人那儿养了。估计不止御下不严这么简单哟。”

    府里的奴役哪个不是人精,虽然不说跟红顶白,可是至少趋利避害的本能还是有的。有心巴结攀附的奴役心里就有了谱,这周姨娘如今就像是拔了爪子的猫罢了,她肚子的哥儿能不能养在身边还不一定呢,但是水大没不了船,日后这哥儿还得叫夫人嫡母。夫人如今管家大权在握,而且日后生了嫡长子地位谁能撼动的了。

    后院几位女人一下子去了两位,还有一位被禁足了,夫人还有孕在身,因此倒有不少有心人眼珠子动动,掩住眼中的艳羡之色,谁不想飞到高枝儿去,就像是上面说的府里好吃好喝,寻常人家都是比不上的。若是得了老爷的青眼,一家老小什么都不用操心,吃穿都不用愁喽!(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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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室难为介绍:
安家老姑娘安宁成了张家二婚老男人张清和的继室, 上有婆婆,下有姑娘,左有二房,右有姨娘,中间还有面瘫大老爷,继室也不好做啊。 随身空间,不喜误入。 温馨打底,小虐略有。继室难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继室难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继室难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