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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苇渡过     继室难为txt下载     继室难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零一章 看碟下菜

    安宁走过来,把那件玉色的内夹软衣拿起来,隐隐泛着莹白色的光。张致远摸上去十分润滑,有些丝绸般润华,好奇道:“什么材质做的?”

    安宁笑道:“是雪蚕丝做的,你穿穿看。”张致远换上,这软衣摸上去润滑,穿上去后基本上呈现以后半透明的,十分贴身,只有在领子边锁了几道云纹。没一会儿就觉得暖洋洋的,安宁笑道:“感觉到特别了吧,这雪蚕丝织成的布料十分保暖哦,而且不会显得臃肿。”这几件里面棉袍和长靴其实并没有费多大的功夫,锦袍的剪裁都是针线房裁剪的,长靴基本上是安宁设计好款式,让针线房做出大概来。但最主要花费时间和精力的就是这件雪蚕丝做的软衣,雪蚕是空间原本就存在的吐丝结茧的周期比较长,而且量非常少,攒了这么久才能攒成这软衣来,穿上十分贴身。就算是在寒冬腊月,不穿大氅都不会冷。

    安宁把锦袍拿过来伺候张致远穿上,棉袍是纯黑色的,领口、袖口和衣裳下摆加金红丝线精织亭台轩阁图案,另银滚白风毛直身棉袍,配上同色的腰带。张致远穿上很贴身,布料摸上去也十分的柔软,再看袖口的亭台轩阁图案,看上去很熟悉,安宁注意到了,笑道:“是咱们家的亭台轩阁,比着刺的。”安宁摸了摸,果然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前世的时候就是刺个十字绣都觉得费心神,怎么这么难啊!如今再看她的绣工,看这可以以假乱真的亭台轩阁图案就知道了。当然了这还是由于原本安宁留下来的记忆。她熟能生巧,再加上原本因为锻炼精神力,还用精神力做过木雕,如今说来这刺绣完全不是问题。刺绣这个亭台轩阁图案看似繁复了些。但实际上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

    “靴子也穿上看看。”

    等张致远都穿上,安宁往后退了两步,赞赏的点头。虽然穿上了软衣,但这件直身棉袍配上同色的腰带,相当的贴身,一点都不会显得臃肿,再加上长靴修饰了修长的小腿。如果说上次的那件袖口绣银线回字纹,青莲紫镶银边的玉兰花,碧海蓝镶银线花叶的青色软绸阔袖回字纹兰花长衣衬托出的是张致远儒雅比德如玉。掩盖了冷峻的气息,颇为文雅。但是这件银滚白风毛的纯黑色直身棉袍搭配上黑色的长靴,衬着张致远原本冷峻的气质颇为高雅,整个人在寒风中风姿飒爽,特别的帅。安宁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赏。道:“真好看!”然后干咳两下,“我是说我做的这衣裳和靴子。”

    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张致远唇角轻翘,轻笑出声。安宁咳了两下,也跟着笑起来,看到张致远惊喜和满意的神色,心里还挺高兴的。张致远斜睨到那个箱笼,里面还有几件棉袍,看颜色就不是给他做的。不过看到只有棉袍没别的了,原本盎然的好心情也没破别,甚至还有些这次终于胜过儿子们的微妙感。安宁顺着看过去,笑道:“只有你有一套啦,这雪蚕丝很难得的,就没有景曜他们几个的。”不过在给孩子们的几件棉袍上缝制了米粒大小的碧火精晶。就算没有雪蚕丝制成的软衣保暖,冬天也不会冷。再说了几个孩子都练了功法,还有每人都佩戴了龙眼那么大的碧火晶体,冬天肯定是冻不着的。

    张致远心中偎贴,又道:“怎么平时没见你做针线?”

    安宁笑了笑,道:“什么叫惊喜啊?要是让你知道那就不是了,再说了你平时不在家的时候很多,我就不能趁着那个时候做么?”实际上安宁是在空间做的,平时在外面就是多做一会儿针线,都会被添香她们念叨。如今空间时间比例比外间多几倍,有很多时间来做,就是几个孩子的棉袍也是在空间做的。

    张致远很满意,心中柔软,抱着安宁坐到了榻上,亲亲越发鲜润清媚的玉靥,知道小妻子是把他放在心上的,这个认知让他心更软了。大手抚摸着那凸显的腰身上,低声在她耳边呢喃了几句,羞的安宁满脸通红,嘀咕道:“这个老流氓!”

    张致远显然是将这句似骂非骂的话听了个清楚,搂着腰身的手用了用力,今日是安宁生日,不似平常寻常衣裳,而是件茜红滚边红梅花开的对襟棉褙子,发髻上盘了一簇朱红宝石攒成的梅花式珠花,带了一对滚圆的明珠耳坠,眉弯新月,肌凝瑞雪,颜若桃花,一颦一笑均是端雅清丽,引得他心中一动。噙着笑道:“既然宁儿那么想,为夫若是不做些什么……”

    安宁一愣,看着窗户外明亮的光线,捏住大老爷的腰间,嗔怒道:“现在还是白天呢!难道你想白日宣…么?”

    张致远清隽的脸上修眉微扬,深邃乌黑的眼睛微微弯,眼尾微微翘起,红润微薄的嘴唇凑到安宁耳旁,带了些促狭,“白日宣什么,嗯?”不出预料的安宁的脸又红了,捏在他腰间的手劲又加大了,张致远轻嘶了声,安宁冷哼了声,算是放轻了力道。等感觉到那作乱的手,脸红的不行了。

    刚想开口说话,就被堵住了,紧接着被揽身抱起。外间的候着的染翠和醉雨听到里间若隐若现的呻吟喘息,很识相的往面走去,留下满室的春色无边。

    雪渐渐大了些,景曜和景佑送福久回来,本来还想和父母请安的,还没有走到正房门口就耳尖的听到呻吟声音,相互对视一眼,慢慢的往后退,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就是晚饭也没过来打扰,等到安宁醒来的时候,屋里已经燃起了灯,就是外面屋檐树梢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拽起被子完全不想动,都说男人四十如狼似虎,要不是这段时间她怀孕了。说不得这还更多呢,没想到这老男人还到了白日宣…都不忌讳的地步了……

    餍足的张致远拉开被子,很无良道:“宁儿别闷着小东西了,饿了么。起来吃晚饭了。”

    安宁把被子拉起来,瓮声翁气道:“不起来,不饿。”

    餍足的男人是很好说话的。二话不说让丫鬟将饭菜端到里间来,带了些期待道:“宁儿,你是我喂你呢还是自己起来吃?”

    安宁哼了一声,不情愿的起身,身上是清爽的,看来是在自己昏睡的期间,那老男人给清洗了。干脆只简单挽了个慵懒髻。小丫鬟已经将饭菜摆在了圆桌上,安宁瞪了眼随性坐在一边的张致远,“到底是谁过生日啊?”

    张致远挥手让丫鬟们下去,清醇的声音里带着情事后的沙哑,低声笑道:“当然是宁儿了。为夫不是满足你了么,嗯?”

    “……厚颜无耻,别影响我吃饭。”安宁还真有些饿了,连着喝了两碗白粥,期间无视张致远说话,自顾自吃自己的,张致远脾气好耐心佳,忽然不在意,还带了些殷勤。让安宁后牙槽都开始痒痒起来了。这个生日还真是,不知该怎么说了,反对是对某人的脸皮厚度有了新的见识。

    翌日安宁把给几个孩子的棉袍拿了出来,景曜的是品蓝色遍底银滚白风毛直身棉袍,同色的腰带;景佑的是青莲色嵌青纹提花蟒缎棉袍,同色腰带;福久的是橘色缠枝莲花棉袍。领口是淡粉橘色莲花,配上鹿皮小靴十分好看。个别地方还刺了米粒大小的碧火精晶,冬日保暖。景曜欲言又止,不过看到棉袍什么都不说了,高兴的换上新衣裳在西洋穿衣镜前比来比去,臭美的不行。

    春酌伺候福久换了棉袍,橘色的棉袍小孩儿穿上果然很好看,趁着粉嫩的小脸,免不了被安宁捏了捏脸蛋。景曜瞧了,嘀咕道:“大概是长大的好处罢。”景佑假装没听到,整了整腰带,显得长身如玉,安宁笑着帮他整了整衣领,带着一种‘我儿子长得真帅’的心理。

    景曜看了眼红,硬是唧唧歪歪的把景佑挤到一边儿去,仰着下巴来,安宁见不惯他得瑟的样子,戳戳他的额头,不过还是给他整了整衣领,道:“都多大个人了。”

    “娘——”景曜拉长声音,“娘你真偏心,你怎么不说景佑,我们俩就差几个时辰而已,不带这样厚此薄彼的,儿子可是会伤心的。”

    景佑冷笑道:“你怎么不说要兄友弟恭啊,平时就知道摆哥哥的谱,现在倒是知道咱们俩就差几个时辰啦?你还真是会看碟下菜哦!”

    景曜挺了挺胸脯,嬉皮笑脸道:“看碟下菜怎么了?我这叫随机应变,不循规蹈矩,没什么不对。”

    “有理没理都是你有理了啊,”安宁笑道,一人给了个爆栗,“这样公平了吧。”

    景佑揉了揉额头,苦笑道:“娘这完全就是无妄之灾啊,我是被牵连的。”景曜嘿嘿笑道:“公平,极是公平的~”

    安宁无语,干脆坐在一边儿,不管了,反正是一碗水端不平,干脆就把水倒了。还是福久乖巧,安宁让他过来转个圈,又问了他功课,景曜在一旁插科打挥,虽然平时嬉皮笑脸没个正经样子,但景曜的功课是不差的,天资聪颖,诸子百家、诗文书法无所不能,甚至连琴棋笙乐等君子六艺也是无所不知,教导福久来也不是问题。想到这个,安宁问道:“你们师父怎么样了?”自从去年他们兄弟俩回扬州参加童子试期间有一个月住在了广安寺,等回到京城后就再没回过扬州了。

    景佑道:“师父自从我们回家前就闭关了,之前写信回去,主持师兄说师父还未出关,怕是有所顿悟吧。娘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来了?”

    安宁笑道:“突然想起来了,对了煦哥儿来年二月也要参加府试了,你们俩有什么经验传授的就写信回去指点指点。”府试三年两回,安煦虽说和景曜、景佑同年,但到底没有他们俩启蒙早入学早,不过说来安煦也不用他们多操心,如今安煦的舅舅已经接任了国子监祭酒的职位,这在国子监任职的学问自然要好。便是能指点安煦的,而且更重要的是他能轻松的提供历年来童子试以及接下来的科举考试的试题以及优秀试卷,不用家里再费劲的去收集。而且还能帮着分析试卷,点评学政的喜好。告知什么样的考官更喜欢什么样的文章,怎么答卷更容易被考官取中等等关于科举的关窍。再说了张家和安大嫂的娘家只能算是七扭八拐的亲戚关系,比不上安煦和他们。正经的甥舅呢。

    景佑点点头,对于这个舅舅家的表弟,他和景曜的印象还停留在圆滚滚的跟在他们身后调皮捣蛋背黑锅上了。即便是去年回扬州住在外祖家时,见到了长大了不少的安煦,但比起景曜和景佑,安煦可真是精力旺盛的调皮小子,平常读书时没少因为这个被先生打板子。说起来景曜和景佑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识过手板的厉害,就是小时候调皮了,安宁也是罚他们面壁思过,再过分些就是顶个盘子,盘子里面再放几个熟鸡蛋。即便是在广安寺读书时。调皮归调皮,但学习上还是很认真的,再加上辈分高,也没谁敢为难他们,得亏是在清苦些的寺庙里,这要是搁在寻常大户人家,这么宠着说不定早跋扈去了。

    福久还从来没这面壁思过的经历呢,不过安宁如今印象深刻的还是福久有回尿床,竟然是想着‘毁尸灭迹’。拽着被褥跑了出去,还被被褥绊倒了,连耳朵尖都红了,哭的厉害极了,现在想想小孩儿长大了可真没小时候好玩了。

    他们娘几个正在说话呢,外头报范夫人来了。景曜景佑和福久先问范夫人问候了这才到外院去了。安宁怀孕期间不怎么出门,就是有约也多是推了,倒是范夫人和她要好,隔段时间就过来找她说说话。范夫人进来,落座后,仔细打量了一下安宁的神色,道:“哎,就没见你气色差过,好些日子也不曾见你出门子,怪想你的。”

    安宁道:“如今天寒,昨日又下了雪,我身子笨重懒得出门子,还不如在家悠闲呢。我看你不是想我,是想我家这点子新鲜果子了罢,罢了罢了你要是想要,尽管来说,我让下边的送去。”

    范夫人翻了一个白眼去,啐了一口道:“我是那般眼馋你那点子果子的么,就是眼馋你家那点新鲜果蔬不还得等段时间。我好心好意来找你说说话,你还不得好吃好喝的都上来,你可别不舍得了?”

    安宁忙点头,笑道:“舍得舍得。”说着便让丫鬟上了时令的果子和糕点来,两人边吃边说。范夫人叹了一口气,道:“你也知道我家原本就是五进的宅子,除了我们一家,还有老爷子和老太太,如今再来外任的二弟一家要调任回来也住在这里,可不得屋舍拥挤了!这倒不算什么,关键是那二弟妹不是个好相与的,都说我那妯娌至少有一万个心眼子也不为过。”

    安宁道:“怎么你还怕被你弟妹压服了不成?你们府里到底是你当家理事的。”安宁这话倒有些干巴巴的,毕竟她身边还真有反例。就是安家,倒不是安夫人压服不了二房太太,着实是二房不顾长幼,再者安老太太不慈,偏心幼子的形象已深入人心,安老爷又是个愚孝的,根本不管庶务,即便是后来大房二房分家时,二房硬生生分了一半的家产,这还只算是公中的,安老太太的私房反正大房这边半点没见着。不过安夫人如今苦尽甘来,安和和安然都是进士出身,光耀门楣,至于二房,安宁还在扬州的时候,二房还镇日不消停呢,长子是个吃酒赌钱,嫖娼宿妓,五毒俱全的纨绔,就是出嫁的安蓉,当初送的那不纯的燕窝还有过时的绫罗绸缎,到底让安宁还了回去。至于那安蔓,安宁印象里倒是她那套‘平日里只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总以针凿女工、管家理事为要,不认得字反而好。若是读书还是读些好书,女儿家还是只读《女戒》《内训》《女论语》《女孝经》之类的书才是呢。合该读写正经书呢,别看些有的没的杂书,移了性情那就大不好了。’的理论让人啼笑皆非。

    虽然安宁没有经历过当初大房被挤兑的日子,但记忆里那都不是什么好事,因而对二房还有过世的老太太俱无好感,再加上后来二房做的那些腌臜事,幸亏当时分了家,不然大房被连累的连个好名声都没了。

    范夫人笑道:“这倒不至于,只是这妯娌之间免不了有小摩擦,到底没只一家子住着舒坦的。倒是你,上无婆婆,下无妯娌,府里就那么几个正经主子,住这么大的院子,倒是极舒心的。”

    “话是这么说,可各人有各人的日子,你只看我了,没看我们家的小辈。张家男丁少,宗族靠不上,再者有景曜的时候,我家老爷都三十又三了,等景曜他们入仕少不得还要七八年,这期间可不就是青黄不接,你看你孙子都开蒙了。我家老爷同范老爷可还是同年呢,比不得呀。”安宁抿嘴笑道,在古代这平均年龄五十的基础上,三十而立后才得一子真的算很晚了,和张致远同年龄的差不多都做祖父了。再者宗族,苏州的那一支早就没落了,近些年连个出仕的人都没有,根本就指望不上。

    范夫人笑着岔开,看着安宁凸显的腰身道:“这不还有个呢,比他小外甥还小一岁呢,还有你家义子家的也快生了吧,也好到时候和外甥和侄子一块儿玩呢。”虽然安宁这么说了,范夫人再看安宁的肚子还是有些不是滋味的,到范夫人如今的年纪,大半是要含酸带醋的看着丈夫去宠爱年轻貌美的妾侍,正妻则是慢慢独守空房,点灯熬油般的熬完下辈子!因而对于正妻来说,最重要的不是丈夫的宠爱,而是儿女,站稳了脚,抓住了府中的管事权,为儿女操心,不至于生活没了依托。不过范夫人想想家里冰雪可爱的小孙女,这点子吃味倒是烟消云散了,打趣起安宁来了。

    安宁臊的不行,范夫人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喝茶不提这茬了。范夫人抿嘴笑够了,方道:“对了我恍惚想起来,前些日子被牵连到的铺子是你家的长随管着的?”

    安宁点点头,道:“怎么了?”

    范夫人道:“倒没什么,只是想起了随口问句。”尔后低声道:“你不出门不知道,太子府那位侧妃的娘家最近不顺,不知得罪了哪路人,都在传他家在海上走私那些个舶来品,还贪墨了内务府的丝绸倒卖的,传的倒是有鼻子有眼的。到底是脱不了个商字,真是……”

    安宁一怔,这事她还真知道,不过不是贪墨,而是内务府沆瀣一气,欺上瞒下,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爆出来了,到底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对青萝对太子都没什么好处。不过倒是中了安宁的下怀,不用她出手,慢慢的那些背后的人就会蚕食掉太子的势力啊。从太行山那边的田庄半路遇险的那方人马与太子脱不了干系,目的多半是警告张致远的,原本的线索断了,没想到又从吏部左侍郎嘴里知道了些只言片语的。再加上以前张致远被刺之事,而且在张致远任职巡盐御史期间,自是许多人眼中的绊脚石,多欲除之而后快,这其中必然会有京城的人伸的手。这真像张致远说的在江南时如履薄冰,必然谨慎,而京城就像是深潭,龙盘虎踞啊!

    送走了范夫人,安宁手指摩挲着手中雨过天晴色的汝窑青花瓷茶盏,沉吟不已。(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零二章 报国之心

    张致远被召入宫,同行的还有户部尚书王绪伦,王绪伦眉头紧锁,如今海禁的事已经有了大致章程,原本的市舶司也加以整顿,开通海运后,南边的商贸渐渐发展起来,京里的钱袋子也会充足起来,于户部而言自然是好事。不过近年来天灾**不断,再加上北方有民风彪悍、性情暴戾的游牧民族在虎视眈眈,今上的手腕强硬不假,但若是用兵的话,本就不充盈的国库只怕会空了。今上为了此事已经催促户部想法子了,只追缴国库欠银这事牵连甚广,一动,便是得罪人树敌太多,一时间根本就开展不起来。

    这般想着王绪伦瞥了张致远一眼,前些日子这张大人呈的火耗归公的法子,的确是能够增加国库收入的良策。张大人干练有才,只可惜不在户部当值,转念想如今张致远已经是内阁次辅兼吏部尚书,也不会屈尊于户部来。要不是当初江南科场舞弊案前任户部尚书徇私,惹了上怒被贬谪,他也不能这么快做上这户部尚书的位置。只是在其位谋其政后才发现这户部尚书简直就是个夹板,户部无银上遭皇上训斥下有其余几部磨不开,哎难啊!

    在勤政殿宫门口遇到了吴阁老,看见户部尚书王绪伦,扶着胡子,阴着眼神笑了笑,甩袖子径自离去了。张致远看见这一幕,若有所思,但里面的小太监出来道:“张大人,王大人,圣上口谕觐见。”两人领了旨。谢过了小公公,弹了弹衣袖正了正冠帽,才恭敬的入了勤政殿。

    在殿中,还有在户部当值的诚郡王。皇帝果然是提起来追缴国库欠银的事,将手中的折子摊开道:“今日朕才发觉,原来不是国库没银子。而是银子都被这些个人借走了。民间都有句话:‘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因而这追缴国库欠银的事刻不容缓,朕今日叫你们俩来就是让你们拿出个追缴库银的章程来!”

    王绪伦暗自叫苦不迭,不说旁的,这亏空数目巨大的,都是勋贵居高位的官员以及宗亲,让他们花钱还好。这还钱自是强人所难!再者说了这追缴库银可不是件好差事,最是得罪人。只张致远暗自诧异,这追缴库银之事本属于户部管辖,只不知道皇上此举是何意,不过他也暗自思索这件事。

    诚郡王道:“儿臣认为。追缴库银之事刻不容缓,乃是利国之举。只先将所有亏欠库银的官员盘查一通,其中将因天灾等因素地方官府向国库借支银子等情况算入其中折算最后亏空,根据亏空数量再行定论。儿臣愿领这追缴亏空的差事,望皇父允。”

    皇帝点点头,看向张致远,道:“张卿有何想法?”

    张致远道:“臣附议郡王殿下的意见,只追缴亏空并非易事,若是所欠库银数量巨大。短时间内筹集不了款银,怕是会有其中为了还亏空而不走正经途径,酿成动乱就得不偿失了!”就像是户部尚书王绪伦所认为的那般这所欠库银数量巨大的基本上是勋贵宗亲,让他们还钱根本是强人所难,再者若是动起歪脑筋,打着朝廷的名义搜刮逼迫百姓酿成动乱。就得不偿失了!

    皇帝冷笑道:“只怕好些个人不想还罢!他们会没钱还,这襄阳侯仗着祖上的功劳和其父为先皇伴读的情分飞扬跋扈,不过为了个家养的一个戏子置办缠头就花了上万两银子,动静皆讲究排场,穷奢极靡。国库没钱,钱都到哪儿去了?都这帮子蛀虫给蚕食了!”皇帝再也无法忍耐,手中的龙泉窑青花茶杯,被他狠狠地掷在地上,摔得粉碎。

    殿中几人皆跪倒在地,还有伺候在颠内的宫娥内侍吓得魂不附体,齐溜溜地跪下,战战兢兢地轻呼:“万岁息怒!”

    王绪伦额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偏半点都不敢动弹,心道皇上这是一心要整治都城里的世家豪门了?!不不,怎么能把宋国公一事给忘了,宋家是一等公,作为非宗室的爵位里,已经是最高的民爵了,都让皇上一撸撸到底了,虽然没赶尽杀绝,但宋家气数已尽,如今不过是苟延残喘罢!这襄阳侯,侯比公次一等,这为个家养的一个戏子置办缠头就花了上万两银子的事他也有所耳闻,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御史台参到了御案上了,如此皇上是决心要拿勋贵宗亲们开刀了!

    皇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着诚郡王、王卿处理此事,大朝会上呈上奏折,你们先下去罢,张卿留下。”

    诚郡王略有些诧异的瞟了张致远一眼,不过很快面色恢复如常,敛下的眼睛里略有些阴霾,只恭敬的退出了勤政殿。王绪伦道:“殿下,这?”

    诚郡王道:“既然皇父让我们办理此事,还是尽快拿出个章程为好,我们到户部商议此事罢!”临走时又回头看了勤政殿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幽光,这才大步离去。

    勤政殿里,皇帝听张致远有关新政策实施的汇报,听完之后,叹了一口气,道:“当年上皇在时力求行事稳妥,主张仁政,对当时有‘从龙之功’的世家豪门进行大肆封赏,上皇在时对这些旧臣多加照拂,以至于形成了‘尾大不掉’之势。朕登基已有十余年,这些世家豪门仗着祖上的功劳和服侍先皇的情分愈发嚣张,瞧瞧他们子弟不侍诗书,不专武艺,竟养了一群靠着祖产混一日是一日的纨绔!再不整顿,难道还让这些个蛀虫将国家蛀空了不成?!而且朕欲推行新政,这些腐蠹蛀虫倒是一个比一个积极的反对起来。”皇帝说话极为和缓,张致远站着恭敬的聆听圣训。

    皇上为先皇六子,其母妃也就是如今的皇太后当年分位虽高却并不受宠,先皇也并不在意皇上。只皇上韬光养晦,暗自隐忍罢。当年先皇甚为宠爱一位妃子,不顾当年太子尚在欲废太子立那宠妃之子为储君,只那皇子非嫡非长非贤。偏先皇一意孤行,当时权力倾轧得相当严峻,涉及到皇权的争斗。从来都没有简单的。虽先皇立太子之事未遂,夺嫡之争愈演愈烈,最后太子被废,四子、五子被刺,那宠妃所生之子也被鸩杀。先皇心灰意冷才将皇位传给六子,也就是如今的皇上。然而皇上登基的前几年先皇尚在,上有太上皇压制。朝堂上有旧臣腐蠹,左右还有兄弟不服,因而头几年最为艰难,到处掣肘。至于先皇说好听些就是仁厚,说句大逆不道的就是懦弱。没有革新的魄力,以至于晚年吏治**,贪污成分,多少赈灾款和免税都让底下官员贪污了去,世家贵族形成了‘尾大不掉’之势,留下了不少弊病。做太上皇的那几年还贪权不放,包庇旧臣,使得皇上登基后处处掣肘。不过皇上登基数年,皇权得到集中。又有意整顿吏治,推行新政,当的上一位圣君,比先皇多了杀伐魄力,雷厉风行。

    皇帝一番话语后,道:“朕欲改漕运为以海运为主。漕运为辅,张卿意下如何?”

    张致远回道:“皇上这漕运的弊端很多,只漕运徭役征发既众,服役又长,以至荒时废业,又遭风涛漂没,官吏勒索,势必负债赔纳,甚至家破人亡,这一点就使得农民苦不堪言,再者漕运损耗多,耗时长,并且漕运中加耗杂派层出不穷,农民的负担极为苛重。”漕政**,各级官府贪污聚敛,加耗杂派层出不穷,通常为正粮的二三倍,甚至四五倍。“漕运必然得改革,可以海运为主,河、陆简运为辅,若农民参加运粮即免纳当年税粮,纳当年税粮则免除运粮,其运费算在支运粮中。至于加耗,不若加耗则例,即按地区的远近计算运费,随正粮加耗征收,于兑粮时交给官军。”

    皇上冷笑道:“漕政**,国库入不敷出,国家没钱,钱都到哪儿去了,都让这帮子蛀虫给贪了!以前朕提起来,一个个的一推四五六,顾左右而言他,俱是一帮子腐蠹蛀虫,这次朕可不能再姑息了,朕倒要看看他们是要钱还是要命!张卿你将你的整治法子构思一番,呈给朕!”

    张致远应下,出了宫门飒飒的北风迎面吹来,他抬起头怔怔地看了会还算和煦的冬日还有云淡风轻的天空,看似平静,然而他深刻的知道,要变天了!随后平静下来,眼睛黝深,上了官轿往家回转了,回到张府并未直接到后院去,而是在外书房和贴身幕僚乌先生商议起今日承接之差事。再想几个阁老里面,负隅顽抗的大抵只有傅阁老和吴阁老,不过傅阁老已经很久没上朝了,再者说了傅阁老近年来所做之事不明智。本来傅家一门两皇后,傅阁老这个国丈却处处与皇帝有分歧,怕是早得了圣上厌弃。

    张致远道:“傅阁老在文臣中影响不小,再者身为首辅经营多年,傅家也不是多年前的没有根基的世家了,只近年来今上的几位皇子成年开始角力,在圣上推行新政时,从中作梗,实在是不明智。”

    “傅阁老身后是太子,而且今上推行的是利国利民的政策不假,但对世家豪门的利益损害太大,傅阁老若是想拉拢那些世家豪门,就要为他们谋划利益。就像开海禁,京城里的世家贵族也是怕南方的世家和商贾沆瀣一气,威胁到他们的利益。其实这些世家贵族之间除了利益相关之外,就是联姻,通过联姻将家族利益捆绑在一起。因而这些世家贵族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皇上既然决意要打破目前这‘尾大不掉’的形势,就得从薄弱关节入手,‘柿子挑软的捏’,宋国公虽然是勋贵,但因出身卑贱而后崛起的家族,终究缺少真正世家的底蕴,带着‘暴发户’的恣意张狂,被首先发难是在情喇中。”乌先生捻着颌下的长须帮着分析道,“虽然世家豪门盘根错节,但这种因为利益结合的关系有时候很脆弱,经不起利益的冲击。”

    张致远点点头,说:“之前皇上大封后宫时。所位居高位的出身比低位的出身要低,这样的目的不仅牵制了这些嫔妃身后所代表的家族,而且还能挑起他们之间的矛盾,皇上就可以从中制衡。再者皇上立如今的皇后为后。就是不想后宫被那些世家贵族控制,傅家原本根基浅薄,靠女儿进宫为后才发展起来的。起先是皇上抬出来制衡握有兵权的奚家,只如今妄图一家独大。从今上近来的动作来看,今上不仅是在整顿吏治,而且还是节制并削弱各位皇子尤其是太子的势力。”

    乌先生沉吟,道:“大人对皇上派何叙然去江浙一带怎么看?”

    张致远皱了皱眉,说:“先生认为这何叙然是哪派的?”

    乌先生用手敲着桌子,道:“你的意思是何叙然并非皇上的人吗?这倒是不无可能。”

    “是哪派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何叙然如今表面上还是皇上的人,只这次江浙一带灾民抢粮,州县官贪纳赈灾米银一事牵扯出来的肯定不那么简单,谁伸的手长谁就倒霉。”江南官场一团糟,哪个没有伸过手。区别是多与少而已。张致远却想起另外一件事,当年他受皇上之命整顿两淮盐政,里面牵连出来的几位皇子中,诚郡王是最干净的那位,再联想到今日在勤政殿里所发生的事。追缴国库亏空无疑是得罪人并且不讨好的差事,这位殿下主动请缨,这点倒让张致远对诚郡王观感好上不少。

    乌先生又道:“事关漕运改革,你可有什么想法了?比起追缴国库亏空,这也是件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这漕运的弊端基本上人人知。但若是说起改革漕运,只怕应者寥寥无几,毕竟比起海运,漕运上牟利之处实在是多。再者倭寇并没有偃旗息鼓,海岸线并不是很太平,实施起来也有一定的难度。而且近年来粮食量扩大,漕运在一定程度上根本不能取代。再者因为漕运而挖通的漕渠不仅是用来运粮,还是周遭土地灌溉的水源,还有**是根本杜绝不了的。”

    张致远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如今天下承平日久,人心懈怠,若放纵下去,必然会福尽祸至,泰去否来,天灾人害,杂然并至。在上皇‘政宽事省’‘无为宽仁’的政策纵容下,官吏的贪污舞弊之分也愈演愈烈。如今“各省钱粮亏空甚多”,“府帑亏绌,目不暇给”,在盛世的表象下,历朝历代的痼疾,又开始重新发作起来。若不雷厉风行大刀阔斧的进行吏治整顿,铲除弊端,否则造成的不仅仅是官员**,很有可能会造成变乱。致远有报国之心,上有圣明明君,必能还我河清海晏,政治清明。”

    乌先生捻着胡须,实际上张致远提起的这些问题,不是必然,如今业已经是天灾人害,杂然并至。事实上去年的江南科考舞弊案,秀才们聚集起来,将财神像抬进府学的明伦堂内代替了万古宗师孔夫子,又用“卖完”二字糊住了贡院正匾。再者火耗加派以及官员**等都加剧了官府与农民的矛盾,若是再不整顿,很有可能会发生农民起义这等问题。肃声道:“大人,有报国之心,亦要有自保之能,行事还需更加谨慎低调方可。”事实上乌先生身为张致远的贴身幕僚,自然更为了解张致远在江南多年所面临的困境,江南如油锅,烈火油烹,尤其是在张致远的那个位子,每走一步都得如履薄冰,战战兢兢。还要面临来自各处的下绊子,当初的贺家本来是代替皇上牧守江南的,可张致远被皇帝钦派来整顿盐政,贺家不说在旁协助,反而是从中作梗,身后必然有人。如今在京城,世家贵族多如牛毛,龙盘虎踞,水深不见底,再者张致远又升迁的极快,就算有圣眷在身,也必然得小心谨慎。再者安宁和几个孩子半路遇险的事,乌先生是知道的,担心并非多余。

    张致远为官多年,自知官场上的错综复杂勾心斗角,深谙官场上的准则,不然的话皇帝就算再信任他,也不会把他放在盐政这个错综复杂,油水丰厚并被众人虎视眈眈的职位上,一呆就是十几年。尤其是巡盐御史,张致远能在这个位高权重油水多多的职位上全身而退,并且还能简在帝心,仕途通达,以不过不惑之年后就位居从一品的高位,还入内阁,成为六位内阁学士中最年轻的一位,还身兼吏部尚书一职,有谋略满腹才华,重要的是不尚权,而且世代的纯臣,种种综合起来才让皇帝对他青睐不已。如今朝堂的浑水必然脱不开身,但也不能被浑水拉下去,以至于最后‘炮灰’掉。

    乌先生端起手边的茶盏,呷了一口,思忖一会儿道:“你且说的问题撇开不谈,但事实上还有另外一个问题,”抬眼看了下张致远,缓缓道:“传承……”

    虽然乌先生语焉不详,但张致远很明白其中的深意,皇位的继承讲究立嫡、立长、立贤,并不是完全以嫡长子继承制为依据。所谓嫡长子继承制,用《春秋.公羊传》里的话来说,就是“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而立贤这个标准,操作起来难度往往更大,因为贤与不贤的标准本身就是很主观的东西,把握不住,实际上是无章可循。而且本朝的几位皇帝继位,完全按照嫡长子继承制来的寥寥无几,今上就是非嫡、非长,最后在其他兄弟自伤残杀,上皇的昏聩试图废皇后所生之嫡子而改立宠妃之子为储君后,这个残杀更加的剧烈,导致最后在今上之前的几位兄弟或死或残,那宠妃之子也被鸩杀。皇室之间为了争夺皇位,以至于兄弟相争、骨肉相残、同室操戈根本避免不了。如今的太子,占据了嫡、长的优势,出身尊贵,按照嫡长子继承制,太子完全占据了先天优势。

    然而如今的皇上正值春秋鼎盛,上一次让百官推举储君中让今上认识到了他的儿子的势力太大了,甚至是威胁到了皇权,这是皇帝不允许的。这从皇上接下来一些列节制太子的势力以及责办那些保举太子的官员就可见一斑。而且皇位的继承这不仅关系到皇权的巩固,更关系到了朝代的稳定和发展,必然不是儿戏。皇上也不想延续上一代的兄弟自相残杀的悲剧,然而世上的事,不如意者十有**。权力的诱惑实在太大了,虽然立了太子在一定程度上让其他皇子少了非分之想,然而既然能立太子便是能废太子,导致了朝堂上的风云诡谲暗潮涌动,再加上太子的昏聩倨傲,其他皇子蠢蠢欲动,纷纷觊觎大位。皇上的儿子不多,成年的只有太子、淳郡王、诚郡王三位,还有未封爵的七皇子、八皇子,还有近年来后宫出生的几位小皇子,只这几位小皇子母妃出生不高,比不得前面几位。

    私心上来讲,张致远是纯臣,并不站队,但一朝天子一朝臣,作为朝臣必然得关心未来谁是那位坐在龙椅上的天子。这个话题,乌先生很有自知之明的止息了,毕竟身为臣子不能妄议天家之事,紧接着两人谈论起来事关漕运改革的事,到底不是件易事。

    这边安宁把用来打发时间的游记放到一边儿,问道:“老爷回来了吗?”往常这时候张致远已经回来了,如今稍回来晚会安宁还有些不适应了,习惯真可怕啊!

    鹊儿正细心周到的给安宁捶着腿,闻言回道:“老爷早早回来了,在外书房和乌先生商议公务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零三章 呆萌小孩

    安宁知道张致远专心公务,就没有去打扰,等到张致远从外书房回来,天已经蒙蒙黑了,掀开帘子看到安宁正起身,快两步走过来搀住。

    安宁忙吩咐鹊儿,道:“让厨房摆饭罢。”看了张致远一眼,道:“你不饿,我都饿了。”

    张致远心暖,嘴上却道:“你双身子要紧,何必要等我,若有下回我该让小厮过来通报一声。”安宁嗔了他一眼,这人嘴上这么说,眼中的神色可并非那么一回事,典型的口是心非。

    夫妻俩和和美美的吃过晚饭,景曜景佑还有福久的饭菜分例不走大账,全都是安宁这边的小厨房,小狐狸再狡猾还是斗不过奸诈的老狐狸,屡屡败北,再加上安宁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张致远顾忌着,就把好不容易‘正了名分’能上桌吃饭的几个孩子赶走了。

    “说起来弟媳妇和澄泓家的也快生了,正赶在腊月里,滴水成冰的可不好受。”安宁同张致远说道,安然的妻子沈氏虽被接到扬州照顾了,但哪有管家太太离开那么久的,差不多安胎安稳了沈氏就回了都城,如今快到预产期,沈太太就过来照顾她生产。

    张致远‘嗯’了一声,安宁见他兴致不高,就不勉强他,话题转到公务上去,张致远不会小觑自己的妻子,言简意赅的说了。安宁觉得根据大老爷的描述,那位诚郡王性子坚毅果敢,善于隐忍,有气魄,如今的形势需要的不是宽仁贤明的君王,而是有开拓魄力,革除弊端的君王。不管这些,安宁担心的和乌先生差不多,张致远对于小妻子担忧挂念自己很是慰贴,揽着安宁说了会儿软和话。

    安宁心里喟叹:在扬州时遇刺。在都城时遇险,何时能平静下来?这离她原本做米虫的理想渐行渐远啊!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大老爷修炼《清心诀》已两年有余,虽然这部功法主要是炼气。但以张致远如今的境界不说是顶尖的高手,但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再加上安宁不要钱流水一般的将空间里能给他们食用的灵药灵果拿出来给他们食用,再加上张致远本身的坚毅,虽然越往高层修炼突破越困难,但如今他的《清心诀》已经练到了第三层。景曜几个孩子的进步更明显,原本就是经脉里的杂质相对少很多,修炼起来更加的得心应手。对了。上次在鸡笼山找到的金兰芝和黑芝成熟了,明儿就拿出来炖汤给他们喝。

    张致远侧头见小妻子神色迷茫,就知她不知神游到哪儿去了,没出声,还很享受刚才小妻子的关心,再看看身上穿的棉袍,嘴角不知觉得翘了起来,眉眼中俱是笑意。虽夫妻俩一时没再说话。室内倒是默默流转着几分温情。

    翌日安宁果然将金兰芝和黑芝拿出来,还有其他一些珍贵的野山菌配着高汤和从碧波潭抓来的鲜鱼熬成了乳白色的鲜汤。做好后正赶上张致远从外书房回来,几个孩子也赶上好时候。就是福久也喝了两碗鲜美的野山菌熬成的鱼汤。冬日里喝上一碗热腾腾鲜美的鱼汤,感觉四肢百骸都暖和起来,景曜和景佑一人喝了三碗,要不是肚子鼓鼓的装不下了,他们俩还真再喝一碗的,果然还是娘做的汤好喝,差点连舌头都吞下去了。得亏安宁考虑到了,做了不少,不然还真的不够喝的。

    张致远勉强保持了优雅还有为人父的形象,没做出争抢的动作来。但动作一点都不慢,一口气喝了三碗后,等放下汤盅,才是福久喝一碗的时间。再看安宁温柔和慈爱的神色,将责备的话咽了回去,毕竟是才喝了汤再说。根本就没有什么说服力,斜睨了一眼景曜那略显粗鲁的动作,带了点不爽,但还是选择了无视,既然妻子那么欢愉,这次就先算了。曼斯条理夹了一筷子蛋黄南瓜,最近安宁特别爱吃甜食,因而每餐桌上必有几道甜品,张致远并不排斥,无视了吃的正欢的几个孩子,同安宁道:“昨儿的事你有什么想法?”

    安宁闻言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张致远说的是什么事,似笑非笑道:“你不是已经有主意了吗?怎么还问我。”言下之意就是多此一举,张致远有些不大好意思,没反驳算是默认了。

    景曜百忙之中凑空出来好奇道:“娘啊,你和爹在打什么哑谜啊?”

    安宁喝了一口汤,虽说金兰芝和黑芝对她的功效不大,但聊胜于无不是。听景曜这么一说,就笑道:“是这样的,打比方来说你现在碰到一个难题,往前走呢遍地荆棘,阻力重重,但一旦成功了就会繁花似锦,往后退呢是独木桥,一个不小心就会掉下去,虽不至于是万丈深渊,但以后的路就是平凡无奇,你们会选哪一种呢?”这般描述虽然不怎么贴切,还有些夸张,但还是有那么几分道理的。

    “这样啊,”景曜抬了抬下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若是我选,自然是往前了,不成功便成仁,往后的路虽然没那么危险,但龟缩起来并不是儿子我的风格啊!”

    景佑笑眯眯道:“我和景曜的想法一样,有句话是‘富贵险中求’么,一味的退缩,循规蹈矩并不可取。当然了儿子可不是某个愣头青只知道横冲莽撞,要知己知彼方可。”

    “你说谁愣头青?”

    “我有没有指名道姓,你不要对号入座好不好?”

    “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啊,你明明说的就是我好不好?”

    “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

    “……我全家包括你。”

    安宁眼角直抽搐,干咳两下将兄弟俩的注意力收回来,张致远黑脸,这全家差不多都在这坐着呢。安宁觉得膝盖中枪了,说到底这句话还是从她这儿先开始说的,没想到景佑还会活学活用,但很明显用错了地方,这傲娇的语气为哪般?不过是个选择题,至于么。

    景佑脸涨的通红,一时嘴快,狠狠的瞪了景曜一眼,不说话了。

    安宁看向福久,福久眨眨因为喝到美味的汤而弯弯的眼睛,不明所以。安宁眼角抽了抽,好吧福久你很专心致志喝汤,压根没听到我们说话,是吧?!而且安宁觉得她打了这个比方就是没事找事,嗔了张致远一眼,发威了,道:“吃饭!”

    这下子连景曜都收回了得瑟的神色,乖乖的吃饭。

    等了一会儿,大家都没在意了,福久黑琉璃一眼的眼珠不错开的盯着安宁,安宁知道小儿子有话要说,也停下吃饭的动作,等小儿子说话。小孩儿面无表情道:“娘,福久和哥哥们想法一样。”

    “咳…”

    “噗~”

    “……”

    安宁点点头,道:“娘知道了,乖快吃饭罢。”瞧这一拍慢的,看了景曜和景佑一眼,俩人肩膀抖着,一看就知道在憋笑,就连张致远嘴角也上扬,眼尾微微翘起,眉眼都是笑意。安宁再看乖乖吃饭的小儿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惹来众人斜视,“你们要体谅孕妇,情绪没控制好。”

    “哼哼,只休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噗……”景曜没忍住也笑了出来,景佑嘴角抽搐了两下,转过头去,没忍住……到最后只有福久不明所以,用纯净的眼神看向无良的母亲和兄长们,让他们内心深处升起一股羞愧感,没办法杀伤力太大了,纷纷侧过视线去……一顿饭就在略有些诡异的氛围中结束了,景曜和景佑连茶都没来得及吃就像火烧尾巴似的逃走了。

    安宁怜爱的摸摸小儿子的头,拉过来坐到榻上,小孩儿也知道哥哥们是在笑他,脸红彤彤的有些不好意思呢。安宁笑道:“过几天是蒋澈的生日,福久想好要送他什么礼物了吗?要是福久没选好,娘可以帮你准备了一套。”

    福久想了想,摇摇头,安宁揉揉他的头,道:“也好,最近跟着先生学的如何?”张致远坐到一旁揽起福久,之前福久觉得自己都五岁了,不要再和父母撒娇了,安宁为此还挺遗憾的,经常逗弄面无表情一本正经的小孩儿。但这次没挣扎,乖乖的窝在父亲怀里,回答父亲的问题,张致远不吝啬自己的夸奖,这让小孩儿十分高兴,笑得眼睛弯成了弯月亮。这小孩儿很快就把刚才的不好意思忘了,走的时候小胸脯挺着,眉眼弯弯,安宁还得到了小儿子的亲亲,算是意外收获了。

    安宁是高兴了,张致远沉了沉脸,惹得安宁腹诽你好意思么,吃儿子的醋。不过还是凑过去替小儿子补上个脸颊吻,大老爷脸色才慢慢恢复如常。

    接下来的几天张致远都比较忙碌,虽说关于漕运改革他早有雏形,但还有一些细节需要完善,这不能心急,再者有关漕政这边的证据,皇上那边有数,他只需要将其糅合起来罢了!十天一次的大朝会上还有硬仗要打,单就关于追缴国库亏空就是一场重头戏,更不用说改漕运为以海运为主,漕运为辅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零四章 粉墨登场

    等到十天一次的朝会,张致远乘坐官轿抵达午门外,天还黑沉着,乌沉沉的,寒风如同扯棉絮般,让人不寒而栗。

    范青逸站在一处和张致远低语,道:“很久没上朝的傅阁老也来了,看来传言是真的了。”

    张致远五官比以前敏锐很多,自然是听到了那边一群人的低语,傅阁老说起话来中气十足,半点不都像个耄耋病弱老人,也不知道这生病是真生病还是其他。至于范青逸所说的传言,应该是指催缴国库亏空一事,这事并没有藏着掖着,而且户部也不止是一方人马,他们得到消息并不奇怪。只不过傅阁老如此明显的表现,真不明智。道:“你怎么看?”

    范青逸扯了一抹笑,似是而非道:“范家家境殷实,吃穿不愁。”意思很明显了范家并没有亏空库银,就算是追缴并不干范家什么事。张致远点点头,并无再多说。天微微亮文武百官依品级进入殿门,张致远暗看了一眼站在文官最前列的傅阁老,见他似乎苍老了不少,本欲再看,便有内侍道:“皇上驾到——”

    果然诚郡王和户部尚书王绪伦上的催缴国库亏空的折子被皇上放在朝会上讨论了。折子上言明亏欠国库银子的官员按照银子的数量被分为三档,第一档是亏空巨额的,数额在十万两以上的;第二档数量在五万两到十万两;最后一档则是五万两以下的。讨论上的结果便是按挡缴纳亏空,张致远也觉得此法可行,毕竟一下子让他们缴齐亏空有些不现实。因为有些人所欠亏空实在是数额巨大。

    皇帝看完折子,随意的念了最前面的几个人的名字以及所欠数额,冷笑的看到被念到的名字的几人或是羞愧或是无动于衷的表情,冷道:“而今国库入不敷出。国库没钱,钱都哪儿去了?你们只会和朕要银子,却不想想这银子是谁花掉的!听听。难道国库没钱是朕的错了?!”

    众臣忙跪下磕头道:“臣等不敢!”

    皇帝冷笑几声道:“不敢?你们有什么不敢的?今日朕才发觉,原来不是国库没银子,而是银子都被这些个人借走了。敢情不是你们自个的钱就不知道心痛了?襄阳侯——”

    襄阳侯没想到皇上会提及他,连忙出列跪下,皇帝拿起另外一个折子扔到下面去,冷道:“襄阳侯总共亏欠二十万四千六百两,这来个十几二十个家养的戏子可竟够了啊!”

    襄阳侯听了冷汗淋漓。没想到皇上首先发难的是自己,本来他们是听到风声的,皆以为是雷声大雨点小,就是皇上发了旨意,他们就是不还钱户部还不是拿他们没辙。再看看这折子上所写。冷汗直流,皇上又道:“朕养着你们不是让你们做国之蛀虫的,若是头顶上的爵位或是顶戴花翎不想要了,即刻说了朕成全你们!”一句话说下来,众臣又忙道:“臣等不敢!”原本还有些打算不还的勋贵们没想到皇帝会先发制人,再看襄阳侯一脸灰败的样子,呐呐的说不出旁的话来。

    皇帝看着御阶之下的众臣,很明显有些原本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少了不少,接着道:“朕也不是不通情达喇人。自即日起,这亏空五万两一下的,必须在半年内还清,这第二档所欠五万两至十万两的,在明年年末之前还清,半年内至少归还五万两银子!至于第一档。哼!”宣武帝为君王已有近二十年,君王的威严散发出来,好些人当下冷汗直流,脸色灰败。“朕给你们五年的时间,每年还五分之一,朕可不相信你们有银子弄那些排场,会没钱还亏空!要是没钱还的话,朕可真不介意用你们的家产抵充!”

    明晃晃的威胁砸下来,张致远心道皇上这招先发制人来的高明,还有襄阳侯的‘杀鸡儆猴’,表明了让那些所欠数额巨大的勋贵宗亲们心里明白:不要以为你们做了什么,朕不知道,朕心里有数,只是不明说罢了!这大棒下来,威慑力足够了!

    就在彼时,吴阁老站起来扬声道:“皇上,臣有本奏!”

    张致远仅皱了皱眉,原以为是傅阁老站出来,没想到会是吴阁老,想到之前他和户部尚书王绪伦被召到勤政殿时,碰到了吴阁老,当时皇上召见吴阁老所为何事,且看当时他脸色不好,而且有意针对了户部尚书,再看如今圣上就要关于这追缴亏空一事盖棺定论了,吴阁老跳了出来,自然不会是同意的话。

    皇帝看了一眼吴阁老,道:“吴阁老有什么要补充的?”声音淡淡的,但话中的冷意让吴阁老心里打了个突突,然而他如今骑虎难下,只得道:“国库空虚,其中除了某些官员借支银不还外,还另有缘由。例如说因为天灾,地方官府库银不够,必然是向国库支借银子,这算不得亏空。这等情况的亏空也有很多,还请圣上斟酌。”

    皇上看向诚郡王道:“这个名单是你和户部列出来的,吴阁老说到的情况,你们可曾考虑进去?”

    张致远心里暗忖:当时皇上问起时,诚郡王就言‘追缴库银之事刻不容缓,乃是利国之举。只先将所有亏欠库银的官员盘查一通,其中将因天灾等因素地方官府向国库借支银子等情况算入其中折算最后亏空,根据亏空数量再行定论。’如此看来诚郡王未雨绸缪,再看皇上的态度,便知皇上这是想让诚郡王有所表现,让百官看到。

    果然诚郡王就言明,其中所列的名单里各个官员所亏空的款银,皆已经考虑了这些年来这个地方的天灾等情况,还具体举了例子出来。皇帝闻言,仿佛漫不经心地道:“朕仿佛记得,吴阁老的三子在直隶韶州做知州,想必吴阁老也清楚韶州的情况是否如同诚郡王所言了?”韶州在宣武十二年受灾,当时皇上免除了当年以及下一年的赋税,然而直到如今宣武十八年接下来却无一分赋税上缴,然而除此外,还欠国库七万三千两,诚郡王言明看在受灾的情况下酌情考虑后,韶州还欠国库八万两,这并不是小数目。

    吴阁老身体僵硬下,皇上似乎没有注意这点一般,又道:“吴阁老是明白了,那其余几位还有何意见?”

    皇上都这么说了,首辅次辅皆无意见,就是傅阁老也道:“圣上此举乃是利国利民之举,老臣认为刻不容缓。”此言一出,还有一些人不习惯呢,毕竟近年来,尤其是自从奚家被砍之后,每每圣上推行什么新政的时候就会出言反对,如今附议还挺让人不习惯的。张致远虽然在几位阁老中资历最轻的,但除了内阁学士外他还兼任了吏部尚书,六部中最重要的一部了,最后言道:“臣附议。”

    几位阁老都同意了,就算吴阁老再反对这事也没用,皇帝道:“此事便这样定了!着诚郡王主处理,户部协助,若哪位逾期未还规定数额,以抗旨论处!”

    一时间诚郡王遭同列的太子、淳郡王还有七皇子侧目,毕竟谁都清楚这追缴亏空之事真的是吃力不讨好,没想到诚郡王会得到这件差事!太子则是自得看这次诚郡王还不把宗亲勋贵都得罪光了,另外又不满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四弟办差得圣心了?淳郡王则是想的更多,皇父前面做的一些铺垫未尝不是为了让四弟顺利的将这件费心费力的差事办下去,而且更奇怪的是傅阁老,只有吴阁老出言反对。如此六位阁老中竟然有五位阁老同意还真是少见。不过以前的那个李阁老不是个老狐狸,想要左右逢源谁不得罪,每当皇父问他意见的时候,一般都是一推四五六,根本就没什么实际性的意见,原本他还以为皇父还要等几年再换掉这个李阁老,没想到这么快,因为张清和提出火耗归公这个能增加国库收入的建议后,皇父就提他上来做次辅了。不过想想依照这个张清和的资历,整顿两淮盐政让国库能有银子,再者吏部也在张清和的掌握下,是天子近臣,办差事极得圣心,倒也不至于很奇怪。本来他想拉拢这位的,但发现此人只是纯臣,如此一来就算是拉拢不到,也不用担心这人偏向于其他方。而且看起来‘太子与张清和不相与’这种观念已经深入百官心中了呢,还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不知给谁看呢,真不知道这位太子二哥是蠢笨还是蠢笨呢?再看跪在一旁接旨的诚郡王,波澜不惊的样子,淳郡王倒是有些佩服这位善于隐忍的四弟了。

    众臣认为今日朝会上只有这件追缴亏空这件大事,没想到接下来皇帝又掀出另外一件事来。皇帝道:“朕昨日收到一份奏折,甚觉不可思议,也让众卿知晓一番,戴权念。”

    张致远知道今天的又一个重头戏来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零五章 万岁息怒

    就在众臣认为今天的波澜已经结束的时候,接下来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的时候,皇帝道:“朕昨日收到一份奏折,甚觉不可思议,如此也让众卿知晓一番,戴权念。”张致远知道今天的另一个重头戏来了!

    随着戴权吐字清楚的毫无感情的念着手中长长的奏折,随着越往后,御阶之下的百官里就有些朝臣冷汗直流,但是不敢做出什么小动作来。这奏折上不是其他,就是漕运的牟利之处,有关漕政**的证据,在朝堂上的百官里肯定于其中漕政上有来往,或是受贿贪污,这种感觉就像是之前那样,皇上不是不管,不知道,而是不到时机处理他们!背后冷汗淋漓,随着戴权往后念,皇帝表情越来越冷,等到最后戴权念完后,皇帝冷笑道:“众卿也觉得甚不可思议罢!”

    众臣忙跪下磕头道:“臣等不敢!”

    皇帝道:“不敢,你们除了会说不敢还会说什么?朕今日总算知道了除了国库亏空外,都是被这等一帮子腐蠹蛀虫给蛀了!看看这捞钱的法子真是绝了,让人佩服!”皇帝怒极将奏折扫下去,眼不见心不烦,说着拍在御案上,“亏一个个不是读了圣贤之书的,却是出身世家的,如此作为,不说做百姓的表率,就是少压榨一点就是很好了,啊!朕看若是如此,不用朕严惩,那些被剥削的百姓就会暴乱了,可真是好啊!好,好,好!”一连说了几个‘好’,任谁都清楚皇帝这是处于暴怒阶段,大殿里内侍和宫娥吓的魂不附体,齐溜溜地跪下,众臣战战兢兢地道:“万岁息怒!”

    以前皇帝提起漕运这件事,众臣说起弊端来能说个三天三夜。他们自己都对漕运的弊端心知肚明,但若真说改漕运为以海运为主,漕运为辅,他们能三缄其口就不会说同意。然而以前漕运的弊端还有件遮羞布。但是现在皇帝将这件大家心知肚明的遮羞布给彻彻底底的掀开了,露出里面腌臜、惨不忍睹的事实。皇帝看着御阶之下好些臣子们的脸上浮现羞窘的神情,当然也有好多臣子是没反应的。

    皇帝既然提出来了,自然是一次解决,不再拖拉的。却觉得终于可以出一口恶气了,想当初太上皇虽说是退位于他,可依然不肯放权。当年他提出来的很多新政都半路折戟沉沙了!如今天下承平已久,人心懈怠,上皇认为‘今天下天平无事,以不生事为贵。兴一利,即生一弊。古人云多事不如少事,职此意也。’在这种‘政宽事省’‘无为宽仁’的政策纵容下,官吏的贪污舞弊之分也愈演愈烈。太上皇自己得到了仁厚的名声,却独独给自己留下了“各省钱粮亏空甚多”。“府帑亏绌,目不暇给”这样的现状。当时的朝廷中,大臣们拉帮结派。结党营私,相互倾轧;地方上,各级官府在正额钱粮之外的火耗加派也就是由乱摊派演变而成的附加税愈演愈烈,导致百姓怨声载道。张清和提出的火耗归公,在山西推行后,如今已正式推广至全国,将火耗附加税改为法定正税,并制度养廉银,用意在打击地方官吏的任意摊派行为。在山西推行的结果表明这一改革措施集中了征税权力,减轻了百姓的额外负担。增加了外官的薪给,对整顿吏治,减少贪污有积极作用。

    然而这离国库充盈,河清海晏,百姓安居乐业还差的远呢。之前整顿改革了两淮盐政,如今两淮盐政已经走上了正轨。其他地方的整顿也该提上日程了!没想到单一个漕运就结出如此多的问题,其他方面就可见一斑了!如今在他的统治下,虽然高高在上的帝王冰冷的视线扫过御案下的众位朝臣还有他的几位皇子,嘴角扯起一丝冷漠的笑意!那帮子世家勋贵,今日的这两件改革措施无一不是触动了他们的利益,他们当然不肯放弃手中的利益,但是朕不是上皇,奉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兴一利,即生一弊’的态度。还有傅阁老,朕不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绝情之人,但是傅阁老如今不仅不帮着他,还阴奉阳违,和朕作对。原本还想让傅阁老安享晚年的,但皇帝想到近几年傅阁老私下所做的那些事,眼中泛了一丝寒光!

    张致远跪在地上,早知道皇帝有意整顿漕运,不然证据也不会准备的如此充分,而且感觉十分触目惊心!不过这样才能给朝臣以雷霆之击,但看周遭几位文官身体僵硬就知道了。

    还不等朝臣有所表态,皇帝首先就发难了,“哼,没想到我大越还有如此不顾州县民生死活,鱼肉百姓的蛀虫腐蠹,简直是国之毒瘤,真该严惩!说句不好听的圣贤之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朕留他们何用!这些**官吏该严惩,不过如此治标不治本,朕认为改革漕运一事刻不容缓!那作为百官之表率,傅阁老一向忧国忧民,你认为朕意如何?”

    皇上这段话说的滴水不漏,先是将漕运上的牟利之蛀虫贪官贬低下去,又给傅阁老戴上忧国忧民、百官表率的高帽子,再问傅阁老的意见。若是傅阁老同意就罢了,若是傅阁老不同意,提出反对意见,那就是愧对这个高帽子,但上包庇贪官污吏的罪名,这顶帽子被扣下来那可不好了!若是原先皇帝开口说起漕运之事,众臣皆可以各种理由推脱不应,但如今唤皇上已经将证据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摆在他们跟前,再加上之前皇上事关于追缴亏空的强硬态度,他们知道今日根本是无法推脱的。吴阁老脸色变得煞白,不仅是因为皇上特意提起来他在直隶韶州做知州的三子,还因为漕运上的事,既然皇上都发现了漕政上**,那其中的盘根错节不可能不清楚。如今在皇上冰冷的视线下,众臣内心有鬼的觉得无所遁形,更有甚者眼神都直白的看向顶头上司,这样的视线让龙椅上的皇帝脸色不好,冷道:“怎么傅阁老可思忖好了?”

    傅阁老不是没觉察到皇上话语中的讽刺之意,他之前也得到了消息,知道皇帝今日不仅会说追缴国库亏空一事,更有改革漕运之事,他想着这其中的两件他不反对其中一件,但另外一件必然要碰上一碰,但是没想到今日皇上是准备充分,决计要拿下此事的!这样的感觉很糟糕,傅阁老顶着皇帝冰冷的视线道:“老臣认为应该彻查此事,但此事牵扯甚广,那些牵扯到的官员真的有问题的话,也该慢慢处置,急切不得。不然若是大规模替换官员的话,只怕会引得朝中动荡,请圣上斟酌!”

    皇上冷笑道:“那傅阁老的意思是,这些贪官污吏、国之毒瘤还立即杀不得了?怎么还让他们收拾了搜刮百姓的民脂民膏带着小妾做个逃窜富贼么?”

    皇上这是**裸的讽刺之言,当初泉州倭寇袭城时,因为当时的卫兵被派去守船搞海上贸易去了,竟是造成了无人守城之势!而当时的泉州知府竟然是收拾了金银细软带着家人连小妾都没有落下就弃城而逃了!皇上震怒,事后失职官员被抓之后,皇上对他们的惩罚尤为严重,如今皇上又提及此事,让当时一些知情人面露堪色,尤其是对傅阁老所言之**裸的讥讽,让身为首辅身为国丈的傅阁老面色惨白,仿佛一下子苍老了不少,双腿哆嗦着站直,“老臣绝无此意,请圣上明察!”

    皇上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殿内跪倒的百官朝臣,缓缓道:“朕看国丈脸色苍白,如今天寒地冻的,唯恐是国丈近日来的旧疾复发。戴权还不快扶国丈到偏殿休憩,让惯给国丈医治的太医过来诊脉一番。”虽然称呼从原本的傅阁老上升到如今的国丈,但任谁都听得出皇上口气里的冷意。

    此言一出殿内有几乎不可闻的压制的抽气声,尤其是太子更是震惊的猛的抬起头来,皇父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剥夺外公手里的权力不成?!傅阁老几乎是头一次在百官面前听到皇帝称呼他为国丈,然而就是这个国丈的称呼让他老迈的身躯颤抖的更厉害了,然而皇上接下来的话让傅阁老脸上的血色褪尽,惨白一片,被人扶了下去。

    如果说皇上之前挑出襄阳侯为一个家养戏子置办缠头就花费了一万两来,做‘杀鸡儆猴’来;如今为了漕运改革一事,发难于傅阁老,而且很明显的皇上话中有话,在场的一些人自然是知道傅阁老这么长时间称病不上朝自然另有隐情,没想到皇上如此提出来,说明了什么?!难道皇上是想变相的想卸除傅阁老手中的权力不成?一时间原本想跟随傅阁老一样出言反对漕运改革还有处置贪官污吏的心中踌躇不已!(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零六章 相煎何急

    朝阳高升,眼光照着琉璃瓦反射出金色的光芒,越发显得皇城巍峨大气。不过,下朝的官员们可没有这一份欣赏的心思。

    彼次朝会御阶之下的好些个官员像吞了一只死苍蝇般梗着脖子,面对着皇帝如山般的铁证却反驳不得。就是那能反驳得了的傅阁老,如今业已经被搀扶到偏殿,皇帝没说当即卸除他的权力就算是仁慈了,就是一向敢于皇帝唱反调,阴奉阳违的吴阁老也脸色颓败,似乎不敢想象坐在那高高再上龙椅上的皇帝要拿世家贵族开刀,但是他们就像是那砧板上的鱼肉,全然反抗不得,只能任皇帝宰割。

    皇上似乎觉得给朝臣们的打击还不够,在傅阁老被搀扶走后,这改漕运为以海运为主,漕运为辅的政策颁布下来,而且里面的细枝末节都被标注的清清楚楚。众臣这下子心里明白了,皇上不是突发奇想的提起这件事,而是早就筹备好了,再一次的百官见识到了皇上的乾纲独断,皇权不容忤逆。这波澜未平后,皇上像是恍然大悟般,又命太监宣读了早就搁在御案上的折子,明黄的折子看起来和往日惯见的丝毫没有两样,就像是之前皇帝命太监宣读的那份关于漕运的折子一般。

    这折子读出来,让朝臣们更加惶恐,大冬天里那些个原本脸色平静的丝毫不为所动的官员也瞬间汗湿衣襟。若是说最开始诚郡王和户部尚书联名上奏的折子是大概的数量,而这份就是国库亏空的明细,谁家,某年月,借的多少,还了多少,何时还的,条条清晰,不容抵赖喊冤。这里头数目最多次数最多年岁最久的几位上皇在时册封的王爵公侯大多在其中。归在第一档的多是世家贵族,并且只有借无还,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宣读太监毕恭毕敬的把折子回呈给今上。皇帝笑着扫了眼折子。不温不火道:“朕是怕有些个人老迈记性不好了,特别的标明了一番,如此众卿想来心里都有数了…”

    看来今上是铁了心要追缴这些年国库亏空,不仅让向来性子坚毅的诚郡王主要负责此事,还特意的将亏空明细标读出来,给朝臣们一个惊吓未平又来一波更大的惊吓,大冬天的就算是大殿的角落里燃烧着红彤彤的炭盆。却还是冷汗淋漓。追缴亏空一事还未在朝会中正式提及的时候,朝中的宗亲豪门就在私下里通过气,大多是认为这件事牵扯甚广,而且亏空数额巨大的多是宗亲权势世家,毕竟‘法不责众’,一个不好还会造成朝中不稳,如此的话这追缴亏空一事基本上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到最后不了了之了。因而才在上朝前颇为心宽体胖。抱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态来,没想到接二连三的旨意都要把他们砸晕了,背后冷汗淋漓。稍微敏感些的就想到近两年来皇上所进行的调动,还有前些日子被撸了爵位贬为庶民,族中子弟被流放的宋国公,顿时一凛。

    这个朝会对很多人来说尤为的难捱,被点到名的朝臣战战兢兢,若不是有碍圣颜,他们早已是一滩烂泥似的瘫倒在地上了。原本还抱着侥幸心理的一些世家贵族,心里惊骇,心情简直是九曲回肠,呐呐不敢言。紫禁城内的琉璃瓦也冬阳的照映下泛起一片金色的辉煌来。仿若天宫神殿,威严浩然!山雨欲来风满楼,这天要变了!

    宣武十八年冬注定是‘波澜壮阔’,十一月末去了江南几个月的钦差何叙然办差回来了,西暖阁里皇上看着王叙然呈上来的名单,名单上最多的是太子的人。淳郡王和诚郡王或是其他派的人都不过是陪衬,承受最多怒火的绝对是太子。何叙然恭敬的跪在地上,西暖阁里温暖如春,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何叙然在面对皇上长时间的静默后,也不由得暗中思忖他这次办差的历程,是否有哪里出了纰漏。今上不同于先皇为人优柔寡断,处置起贪官污吏是绝不手软,何叙然深知此点,差事办的滴水不漏,反正不管如何,名单上最多的会是太子的人!二皇子还未立为太子之前身为睿亲王的时候,今上就对他的表现越来越不满,后来之所以立太子不过是为了稳定朝中局势,储君之事乃是国本不得不立。然而名单呈上去了,半晌没听到今上开口,何叙然心里只打鼓,难不成……?

    直到退出西暖阁,何叙然心中蒙上了淡淡的不安,自然不敢表述,恭敬的退出去了。回来听幕僚说了他下江浙这两个多月来京城发生的事,沉吟起来,撇开漕运改革此事不提,只这追缴国库亏空一事,喃喃道:“竟是由诚郡王领头办差,看来今上是想让这位殿下入主户部了?”

    幕僚道:“这追缴亏空一事怕是会将宗亲世家得罪光了,吃力不讨好啊!”

    何叙然呷了一口茶,缓缓道:“那些个世家贵族的莫以为他们还能像在先皇在时,嚣张跋扈了不成?今上可不是那么仁厚,就是仁厚也是看对谁!今上对那些个世家贵族早就不耐烦了,早些年是碍着太上皇在,而太上皇又是个念旧的,对那些个老牌贵族多有顾念,皇上也不会等到如今才动他们。你且看罢谁还抱有侥幸心理,倒霉的就是谁!”何叙然是皇上的人,对局势把握的准,自然不能在皇上眼皮子底下犯事,早几年就将所欠库银换上了,还将一些前些年各处亏空漏洞抹平了。且看如今皇上大张旗鼓的行事,就知道他这一步没走错,沉吟会又道:“对了听闻傅阁老又病倒了?”这老狐狸这次是真病还是装病,早晚得皇上厌弃!

    幕僚心知肚明的笑了笑,道:“太医整日在府上候着,傅府也闭门谢客,具体倒是不大清楚了。”

    何叙然抚上颌下的几绺胡须,道:“既是本官回来了,虽不上门拜访,也该送些个药材聊表慰问。”

    这国库亏空碍不着张家一星半点,张致远在任江南这些年,将两淮一块儿的盐务保持的牢牢的,令国库充盈了不少,因而没少受圣上嘉奖,这亏空自然没有的事。受任于吏部以来,紧随圣上的脚步整顿吏治,如今更是张滚安宁听张致远赞叹,心里暗道这就是王霸之气啊,再者那漕运的改革之策还需要内阁议事,皇上有意将名字抹去,不失为在一定程度上将‘仇恨值’往皇权上拉。比起那霸气侧漏,这一点无疑让安宁赞一句今上是位仁德明君,让理清前后思绪的张致远又是无奈又是心软。

    虽说当日朝会上皇帝震慑了朝臣尤其是那些勋贵豪门一番,但真到这追缴亏空一事落实下来,阻碍重重,不时就有大臣上书亏穷。皇上冷笑,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若是到时逾期不还定额者就抄家,以家产抵债,将前来亏穷的大臣或训斥或杖责。寒冬外面犹是冰天雪地,殿外不像殿内燃烧着火盆,自然是极冷的,杖责不说,第二日就有御史台的御史言官上奏这位大人种种罪状,这些被推出来的‘愣头青’就成了尚不死心的官员来试探皇上底线的炮灰,被摘了顶戴花翎不说,还被抄家以家产抵债,押往大理寺受审。皇帝在上位看着众臣脸上细微变化和小心想掩饰住的忌惮、恶意、幸灾乐祸……冷冷一笑,拿着朕的俸禄,欠着国库的银子,这等‘尸位素餐’之流,朕何必再容你们!

    “朕不是不通情达理,只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众位爱卿若是真有困难,尽可上书,朕可酌情宽延些日子。只这第一档半年之期还未到,各位爱卿还是有时间的…”

    那被摘的官帽还有之前罗列出来的罪名押往大理寺受审的在前,皇上这话在后,谁还敢站出来找不自在,银子哪有头上的官帽重要,咬咬牙就得还了!

    皇上又道:“亏空一事,事关重大,还需慎重进行下去。诚郡王、王绪伦以及户部其他人,势必得更加用心才行!”

    这话听得一些人心肝一颤,虽说殿内火盆燃烧着上好的银丝碳,然而殿门大开,冷冽的北风还是灌了些进来,吹来冷汗淋漓,等到退朝的尖细声音响起,一些朝臣战战兢兢地相互搀扶着出了勤政殿。

    因为傅阁老受命在家‘卧床养病’,太子比往常沉寂了不少,出了勤政殿连往日的表面功夫似乎都懒的做了,站在诚郡王跟前阴着眼神,内含几乎要遮掩不住的怨怼,皮笑肉不笑道:“四弟可要多费心了,这催帐可不是个好差事,皇父对四弟可是很有信心,相信以四弟的本事定能完成的尽善尽美的。”

    诚郡王极为内敛,自然不把太子的讽刺放在心中的,只规规整整道:“谢太子的关心,臣弟定不会辜负圣意的。”

    太子心中暗嗤,面上却拍拍诚郡王的肩膀,道:“那孤就等四弟的好消息了!”甩袖子离去了,尚有些还未出宫门的官员,看见这一幕,都是各有所思的。(未完待续)RQ

第三百零七章 一哭二闹

    太子甩袖子离去了,留在诚郡王站在原地做恭送状,尚有些还未出宫门的官员,看见这一幕,都是各有所思的。

    那些亏空库银的勋贵豪门们心有戚戚然的同时,看到这‘兄友弟恭’的一幕心里不免升起些稍微幸灾乐祸,虽说以往这诚郡王母妃贵为贵妃,但到底早逝,诚郡王又是不得宠的,即使是在朝堂上也不显眼。后来不知怎么入得了皇上的眼,办差极得圣心,又有救驾之功也得封了郡王爵,性子向来是坚毅果敢的,说不好听点就是软硬不吃,顽固不化。皇上派诚郡王来办这件追缴亏空的差事,未免不是有他性子的原因在,这任命一出好些个世家贵族不明就里,按理说皇上若是看重,也不会派这得罪人的差事给诚郡王,这让他们拿不准皇上的意思。

    而从翰林院出来满腹经书清流名士的御史言官们却对这幕别有看法,再者如今的御史台已经不是往年言路闭塞的摆设了。早先在先皇的仁政下,御史言官们渐渐和权爵世家连结在一起,使得原本的御史台几乎成为摆设,那么多奏事或是祸乱御史谏官众口一词,使得原本就爱惜羽毛,好大喜功,如此众口铄金的局面反而是先皇喜闻乐见的,因而在这种温床下贪污**滋生。而今上是个励精图治,有为之能君,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存在。因而从薄弱之处出发,徐徐图之使得原本名不符实的御史台焕然一新,脱离了世家权爵的控制,虽不至于‘死谏以留名青史”但比起以往言路闭塞,几成摆设无疑好上太多!清流最是看重礼教规矩,虽说今日这一幕事小,但也在御史言官们心中留下了痕迹。

    淳郡王勾起一丝温文的笑,看着挑衅后愤而离去的太子,还有一副恭敬慎谨的做派的诚郡王,玩味一笑。施施然领着同母胞弟离去。

    皇上宣召内阁大臣议事。如今六位内阁大学士中傅阁老和孙阁老抱病未能来,剩下的四位中只除了吴阁老惶然于皇上不对付,其余三位中除张致远,另外两位从潜邸就跟着皇上,早先为皇上稳定朝局是铁杆皇党,张致远是皇上的心腹重臣。是皇上一手提拔上来的,自然是忠君。这样一改原先内阁里傅阁老和吴阁老联合起来一家独大的局势,几乎一面倒的局势是皇上喜闻乐见的,如今内阁和吏部基本上都被掌握在皇上手里。就算吴阁老再能耐,也翻不出什么大的浪huā来。

    今日的仪事中吴阁老一反往日咄咄逼人的气焰,尽显颓势。原因无他,就在上次大朝会上傅阁老吃了皇帝一通看着软和但内含都是硬骨头的排头吃,当下还没回到家就怒火攻心一个仰倒晕厥了过去。事后吴阁老到傅家拜访,见原本精神尚且矍铄的傅阁老嘴眼歪斜,连话都说不清楚。看上是中风的模样。吴阁老当即大骇,谁承想不过一夜的功夫,人就变成了这样。等到吴阁老回到家细细琢磨,当即吓出了一声冷汗。原他们权爵豪门各家联合起来,势力确实不小,可是事到如今除了吴阁老本人还坐在内阁,其余各家有爵位的多只是承袭了个空头爵位,一朝天子一朝臣,原本手握的兵权逐渐被剥夺。分给了新皇的亲信。京畿里几位郡王,顺忠郡王虽是正经的皇室之人,但因为在今上登基时站错了队平白惹了圣上猜忌,虽皇家优容,但手中并无实权。而异姓的诸如南安郡王之流虽是得先皇宠信,看似鲜huā着锦、烈火烹油之盛,但事实上呢不过还承袭着爵位面上光鲜,还有其他几位公侯……吴阁老越深思越觉得惶恐,算来算去。担任重职掌握实权的基本上没有。不知不觉这一年来皇上以各种名义升迁平调了不少人。还有被撸了爵位,被参劾丢了京畿兵权。江南科考舞弊案牵连到的两位总督,三位尚书……使得原本仅有几位握有实权的也被圣上‘荣升’了,看似升官加禄,但实际上是贬谪了。他们为眼前似锦繁huā晃huā了眼,竟然到如今还在迷涡翻不开眼,事到如今他这个内阁首辅的位置也是摇摇欲坠。事到如今,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皇上玩味的看着吴阁老颓败的神色,还有太医院传来的消息,心情不由得大好,若不是不愿在这个节骨眼上造成朝局动荡,这些人还是先留着。

    转眼已到了腊月,渐渐有了过年的喜庆。然而对于某些人来说,就算是要过年也颇为低迷不爽,即便是以半年为期,但对有些还未看清局势的让他们把吃的吐出来无疑是强人所难。再加上受了上面的关照,对前来追缴亏空的诚郡王态度虽然不至于不敬,但也不会有多恭,甚至是一推二五六,哭穷谁不会啊,要不就是学后院的娇huā们一哭二闹三上吊,这大过年的逼死臣子传出去多不好看。因而这非但没了过年的喜庆,反而是刻意表露出一副惨淡的模样,不仅自己如此,若是看到旁的官员筹措银子上缴,还出言嘲讽。却不知道自己的一番做派被那些嗅觉敏锐的朝臣听闻,心里暗嗤,都是一帮子拎不清的,没瞧见这段时间大理寺被请进去不少的老爷们了吗?回头就关照自家夫人,少于那些人家来往,被那些跟鲨鱼闻到血缠人的紧的御史言官们瞧见了,万一被连累了怎么办?

    其中最值得玩味的就是吏部侍郎,按理说这位的嫡女如今是诚郡王的侧妃,这不应该‘身先士卒’起带头作用,但吏部侍郎却是摆起了长辈的谱,愣是不还,让诚郡王实在没脸。不知暗地里被多少人看了笑话,这种妄图左右逢源却又拎不清自个几斤几两的人最为人不耻,还有那些个同情诚郡王的,有了这么拖后腿的外家。

    外面的风风雨雨倒于张府没什么关系,扬州那边儿张致远也通了气,大家只要拎得清,贯彻旨意就行了。安宁此时怀孕已快八个月了,府务什么的自然不用她费心,给各处的年礼往来也有碧水杏儿她们按照旧例拟了单子给她过目,略作增减也就是了。还有些需要费心的,跟着嬷嬷们学了两年管家的张玫被拿出来顶缸,大多是按照旧例来。再者张家正经主子也不过有限的那么几个,虽然面上规矩大,但家常里相处,就那么几人还按规矩拘泥着,哪还找出点天伦之乐来,只要大处不错,细枝末节的能省就省了,就是张玫应付不过来,还有惯常管事的大嬷嬷在一旁帮衬,因而一通下来也差强人意。

    不过腊月除了准备过年的一通事务,这边两个孕妇也要生了。腊八刚过,安然那边就有管事娘子来报喜:“给大姑奶奶道喜了,二奶奶生了个千金!”说起来安家这边安和已有两子一女,安然这里的压力就相对少一些。比起安和这个大哥来,安宁和安然姐弟感情更好些,就是这几年安然在京城为官,和张家来往也多,姐弟感情亲密。这弟妹生了个女儿,安宁这个做姑母的也不吝啬,当下封赏了管事娘子,又让碧水从库房里拿出了些适合坐月子的妇人吃的贵重补品,让管事娘子一并捎带回去。这边还不得停歇,过了没几天,澄泓家的古氏就开始发动了,稳婆和大夫早就预备了,古大奶奶也过来照顾女儿,翌日太阳刚刚出来的时候古氏生下一个健康的男孩儿。比起有些人家的故作惨淡,他们是喜事连连,给原本要过年的喜庆笼上了由新生儿带来的浓浓的欢愉。

    景曜景佑还有福久一溜儿似的跑去瞧表妹和侄子,回来后景曜一脸的嫌弃道:“娘啊,小孩子生下来都那么的…嗯不入眼么?”好歹没把丑的跟小猴子似的说出来,不过这‘不入眼’也没好到哪儿去吧!景佑搂着福久揉搓了两下,笑道:“哪有,福久刚生下来的时候白白胖胖、粉雕玉琢的可招人喜欢了!”

    景曜和福久那是在娘胎里养的好,加上又得了灵气滋润,各种灵果的被吸收,生下来不似其他孩子皮肤没长开红彤彤皱巴巴的样子,反而是白白胖胖,娇嫩的皮肤一点都不皱,粉雕玉琢的自然招人爱。安宁笑道:“小孩子刚生下来大多是那样的,等过几天皮肤长开了,就好看了。”

    景曜撇撇嘴,显然还是觉得自家弟弟好看,就算是自己的表妹和侄子,丑不拉几的样子实在不惹人爱啊!视线落到景佑身上,贼兮兮的笑两声:“这话我是信了,看景佑就知道了,娘不是说景佑生下来跟个小猫崽儿似的么,看现在出落的越来越水灵了哈~”

    景佑声音从后槽牙里滚出来:“景曜,你完了!”自从公鸭嗓得罪过他后,他就对这类言语深恶痛绝,景曜一个‘水灵’踩到了他的地雷上,引爆了,结果俩人跑到院子里打了起来,被回转的张致远逮个正着,家法伺候!

第三百零八章 进宫朝贺

    张致远坐到一边儿,略带担忧的看着安宁高耸的肚子,安宁被他看的有些发毛,就道:“怎么了?”

    张致远道:“三十进宫朝贺领宴的事,如今你双身子不便利。”

    经张致远这么一说,安宁才想起还有大年三十诰命命妇进宫朝贺领宴的事,在扬州的时候天高皇帝远的根本就没有这种劳心劳神又特别繁琐的事来。不过到了都城,这种宫廷大典她参与的次数并不多,皇上的万寿、皇后的千秋,还有每年大年三十进宫朝贺领宴,非比一般。往年还没什么,到大年三十的时候肚子的包子都八个多月了,就是平常在家的时候,每日丫鬟们都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服侍,就是在院子里走一圈都让她们心肝颤啊颤的。更何况这次是进宫去,那繁琐的规矩礼仪,还有人来人往的,让大老爷不担心都不行。

    安宁捻了一颗蜜饯塞到嘴里,还得安抚孩子他爹,并保证自己会千小心万翼翼的。

    景曜和景佑被家法伺候,景曜鹌鹑似的蹲在墙角画圈圈,景佑揉了揉被景曜招呼到的胸膛,幸亏是冬日穿的厚,俩人也没使多大力气,打在身上也不是很疼。只是景佑觉得委屈,明明这件事就是景曜挑起来的,被说‘水灵’的是他,怎么父亲不分青红皂白,问也不问缘由就把他们俩一起罚了。又耷拉下眼皮看好奇的站在几步远的地方看他们俩的弟弟,景佑眼角直抽搐,他严重的怀疑福久是来看他和景曜的笑话的,只是面对弟弟那纯净的眼睛这话怎么都说不出口。瞧福久手里还抱着白铜小手炉,睁大着黑琉璃般的眼睛,眨巴眨巴,哒哒的跑开了。

    景佑愤懑的朝着景曜撅起来的屁股踢了一下,颇有些恼羞成怒,关键的是他也不知道为何要恼怒。瞪了一个踉跄差点趴在地上的景曜,心情总算好了些,决定不与这个白痴一般见识。

    面壁思过结束了,景曜好赖不赖的讨了一顿饭吃。颇为得意的冲景佑示意,景佑无视之。

    “厨房里炖了青橄榄雪梨猪肉汤,冬天多处烧炭,这汤清肺利咽,润心肺,补中益气的养生功效,正好。”安宁揉揉鼓着腮帮子眉眼弯弯的福久的头顶。笑着说道。外面不像是在家里,铺了地龙,再者孕妇闻多了碳气不好,这铺了地龙就很是方便了。不过其他人就没那么好了,张致远上朝时殿内有火盆,吏部有炭盆;景曜景佑和福久入学时候也是有炭盆,不过就算炭盆不足几个孩子也不会被冻着。安宁在他们的棉袍上还有大氅、斗篷上都缝了碧火晶,还有张致远身上穿的那件雪蚕丝制成的软衣也是很保暖的。

    进入腊月后时间就像陡然变快了似的。忙碌起来也觉得日子过得快,转眼就到了年三十,灯笼红灿。桃符油新,各处红火喜庆。一早,怀孕近八个半月的安宁在丫鬟的服侍下穿上一品夫人华贵朝服,凤钗翟冠,红大衫蹙金绣云霞翟纹霞帔。除了这样的场合安宁基本上很少做华贵繁复的打扮,不得不说这一套一品夫人朝服可够沉的。不过这般华丽繁复打扮下来,高挑的身材配上隆起的腹部,端庄大气,浑身透着一股高华气派。

    虽然自信于自己的身手,但该小心的还是得小心的。穿上防滑的鹿皮靴子,就是膝盖上也带上由保暖皮草制作的护膝。想到这几天张致远时不时的来一句碎碎念,担心这担心那的,都快成老妈子了,虽然是表面上不耐烦张致远唠叨,但心里安宁还是很受用的。这从她不制止张致远唠叨这一点上来看就能看出一二来。张瑶,古灵月和沈静柔是五品宜人,古氏和沈氏虽然还没有出月子,但还是得进宫朝贺领宴的。安宁见她们俩神色尚佳,在路上关照叮嘱了几句。古灵月端看自己相公的干亲,身着一品夫人华贵的朝服,即使隆起的腹部也掩不住她周身的高华气派,华贵中透着清雅,即使是知道她已经三十岁了,三个孩子的母亲,但一点都不像是三十岁,说是双十都不为过。又听她软言说起些注意事项,江南的吴侬软语听在耳中很舒坦,便用心记下来。

    等到了宫门后,按照品级站队,安宁又趁机叮咛了她们两句,看她们点头后方才到自己的位置站好。京城里五品以上的官员有多少,不论这些还有那些个宗亲公侯夫人,即便安宁这个一品夫人位置都不算靠前。吉时到东华门大开,未进宫门前需磕三头,随即由一行内侍领路前行至皇后的长春宫。安宁实在庆幸自己膝盖上裹着皮草制成的护膝,不说保暖,就是这磕在青石板上就有够难受的,更何况如今腊月天寒地冻,就是穿着软鹿皮靴子的脚踩在上面尚且感到寒冷,更不用说膝盖要地叩拜了。要是搁在以前安宁畏寒,光是这迎风走动就有够受的,封建礼仪有够繁琐而且很能折腾人。不过安宁做了很好的保护措施,就是自己并不畏寒,还是将龙眼那般大的碧火精晶戴在身上,膝盖上穿着护膝不是为了保暖而是对付磕头行礼用的,虽然显得臃肿,但再臃肿还能肿过肚子里揣着的包子不成!

    绕过长长的宫廊,跨过高高的门槛,一行人行至长春宫正殿外。虽然够上级别进宫朝贺领宴的命妇诰命数量不少,可能面见皇后的则就不多了。不说命妇诰命,单就是妃嫔公主还有王妃郡主们也是不少的,等到前面的郡王公侯夫人进入正殿后,一名女官稍后迎出来,对着安宁行礼道:“皇后娘娘念张夫人身子不利,特招张夫人入正殿面见。”

    安宁有些诧异,但也不会在这时表现出来,不期然听到了身后那位老相识的极为压制的嗤笑,朝女官颔首,由女官领进了正殿。一进大殿,安宁只觉得金碧辉煌,暖香袭来,往上首看去,一年约三十二三岁,身着明黄色宫装,头戴紫金色九龙四凤凤冠的贵妇端坐其上,殿内两侧则是进入内殿面见皇后的命妇们。安宁以极快的速度看了一眼,然后很规矩的跪在光洁可鉴的金粉地砖上,叩拜皇后。听见上面一个柔和但暗含威仪的声音道:“免礼。”等安宁起身,皇后道:“张大人忠心为国,是国之栋梁,皇上也多次在本宫面前称赞。张夫人如今身怀六甲身子不利,来人赐坐。”安宁连忙谢过,坐于安平侯夫人下首,安平侯夫人安宁熟识,她朝安宁微微点头露出个安抚的笑意,安宁也微微颔首。

    皇后就开头提及了安宁一句,虽说惹来了众人的或直接或隐晦的视线,安宁倒是想低调,不过就是她高耸的腹部就让她惹眼了。不过只是这一下而已,余下的时候皇后以及其他嫔妃娘娘就开始说起旁的,一时间宫殿里珠环翠绕,团花簇簇,看似和乐融融。安宁悄悄打量起主位上的人,皇后如今不过三十二三岁,明黄色的宫装端的是高贵端庄,这位皇后是继后,是元后的嫡妹,入宫时初封极为皇贵妃,生育了八皇子后就封为继后。不过看起来这位皇后比不上姐姐,连宫权都被恭贵妃硬生生抢了一半过去。再看那位坐在侧位的恭贵妃,温婉可亲又不失高贵,保持的很好的容颜多了几分婉约如月之美,比起皇后的威严,倒是多了不动声色的柔和,不过比起她相貌无害,再看其手段就知道这看似温婉可亲的贵妃娘娘是个不容小觑的。

    安宁注意到一丝隐晦的视线,顺着看过去见站在太子妃下首的一宫装丽人,身姿曼妙,肤凝瑞雪,迤逦清艳,礀容秀雅,一身华美朝服给她平添了几分富丽,即便是在一众丽人中也显得尤为出众。眼间淡淡的熟悉感让安宁很快就想起了这是谁,当年的房姑娘房青萝,前段时间传的沸沸扬扬的如今的太子侧妃。安宁敛下眼帘,想到原本跋扈如今被流放西北遇赦不赦的公鸭嗓,还有当年青萝躲过丫鬟跑到张致远养伤的东厢房之事,不知道如今的太子侧妃还记不记得当初的事呢。记性好就这点不好,好事坏事都能记得。

    青萝从安宁饶一进宫门就认出了她,即便是皇后不提及她的身份。眼中的诧异几乎遮掩不住,十年未见这个女人容貌几乎没有任何的变老,还有那种由岁月沉淀下来的淡雅温婉气质使她婉约的容颜更多了几分悠远之美。那身一品夫人的朝服更衬得她多了一分高华,还有那高耸的腹部,这个女人又怀孕了?!那久远的几乎快要忘记的记忆涌上来,青萝脸色多了分苍白,但她掩饰的非常好,没有露出半分。即使是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翻滚于胸臆。(未完待续)RQ

第三百零九章 惹人遐想

    青萝脸色多了分苍白,更让她原本姣好的面容多了两分盈楚,但她掩饰的非常好,即便是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如果说太子府的其他女人都在影影绰绰的暗示她出身不尊贵,宫里的贵主娘娘们对她不甚热情,眼神中带了一两分自认为她看不出来的轻视,这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自己的出身!在有身份第一次踏入这皇宫时,青萝贴身体会到了这出身带来的不平,抑郁、忿怒、无奈、不甘,夹杂着翻滚于胸臆,就如同小虫子一般,日日的噬咬着她的心,让她无法如同以往一样保持平和的心态。

    但另一方面,青萝又有了别样的快感,不管那些人心里再怎么看轻她的出身,但如今她已经是太子侧妃,人上人,不仅以前不如她,就是出身比她强的还得朝她屈膝行礼。还有那时不时压旁人一头的言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她到底还是那个样样不输于人的太子侧妃,进而找回被那些人打落的自尊自傲。然而如今再见到了安宁,昔日里的那些不堪和心态似乎都被剥落出来,昔年里留下的不甘和怨恨被翻倒出来,她似乎觉得安宁静悄悄的坐在那里,肯定是认出她来,似乎在无言的嘲讽她当年的无知。

    安宁坐下绣墩上,敏锐的直觉感受到了从青萝那里传来的恶感,嘴角轻微的抽动,似乎她并没有做什么事让这位侧妃记恨罢?即便是公鸭嗓被流放西北遇赦不赦这件事,她还没来得及插手,顶多就是事后对于房家贪墨内务府丝绸这件事传播开来。推波助澜一番而已。事情和人手安排无不隐秘而难以察觉,房家那样的在京城这么多世家豪门面前根基浅薄的根本就怀疑不到她这里。要是还有旁的事,还真没有,干脆的装视而不见。

    恭贵妃和蔼指着青萝道:“这位是太子家的侧妃罢。模样真是俊呢,还为太子生育了小王子,可是个好的。”

    恭贵妃此话一出。满屋子视线都转到了原本就比较显眼的青萝身上。饶是太子妃面上仍然一副雍容华贵的模样,垂下眼帘,她不是蠢笨的,对付青萝不会亲自上,偶尔的挑拨,偶尔的栽赃陷害,抬东风压西风。就有够青萝忙的了。没想到这女人心机太深,又善于隐忍,半年下来她抬出来的靶子也没讨到多少好处,若不是留着她在侧妃位置上还有用,她可不想再来一个出身高贵的女人占据了侧妃的位置。

    皇后表现的则是淡淡的。一来虽说她是嫡母,但太子并非她亲生,而是她姐姐的孩子,如今又是储君,让她膝下的八皇子虽占了嫡子的名分,但到底比不上太子,再者皇后一直以来都被皇上拿来和元后相比。元后是皇上尚在潜邸为皇子时的正妃,虽家门不甚显赫,但为人贤良淑德。与皇上共甘同苦,深得皇上敬重,只是生育了太子后就一病不起病逝了。在元后过世后,以当时的奚贵妃也就是大皇子的母妃晋封为皇后的呼声最高,然而皇上却以元后之请欲册封元后之妹也就是如今的皇后为继后。当然了里面除了有皇上感念元后的情谊在,更重要的是按照当时奚贵妃的荣宠、家世。奚家当时的地位,皇上不可能让奚贵妃登上后位,不然的话那后宫还不是会让世家豪门把持!然而后宫之人想的并没有那么多,只认为如今的皇后能在不甚得宠的情况下登上后位,躲过了后宫劫难,还有皇上表现出来对元后的情谊,让后宫的其他妃嫔都知道皇后有个好姐姐做护身符。而且对比起元后来,如今的皇后无论才德还有见识都逊于元后,以至于虽然登上后位,却把持不住宫权。再者皇后还有八皇子,对太子的情分虽说不上冷淡,但亲热是没有的,就连平时对太子妃也不过尔尔,更别说一个侧妃了。

    二来青萝能成侧妃靠的是太子的荣宠,再看她倾城之貌,带着江南灵秀,让一直以来不得皇上恩宠的皇后看着膈应,再者还有青萝的出身,皇后也是知晓的,不过转念想到这般出身低微的侧妃比起出身世家的侧妃而言,根本不会给太子帮衬上什么忙,如此想来原先的恶劣观感倒没什么了,听了恭贵妃的话,道:“太子膝下儿女不丰,你为太子诞下王子是为有功,康嬷嬷,去将前儿皇上赐下的羽缎拿两匹过来!”

    恭贵妃捂着帕子笑道:“这可是稀罕东西,姐姐可不能吝啬了,三儿和七儿家的也有了身孕,还有太子的另外一位侧妃也孕育麟儿,为皇家开枝散叶有功,都是该赏的。”

    皇后脸色淡了下,旋即都皇家的儿媳都得了赏赐,里面的羽缎金银丝缎都有,相比之下青萝得的并不算一回事了。另外又摆出皇后的威仪来另外赏赐了一些下去,就是安宁也得了赏赐,恭贵妃也不甘示弱,特特赞了安宁一句,就连赏赐下来的东西也不过只比皇后的略逊一筹。安宁不得不跪下去极为规矩的叩谢恩典,封建礼仪害死人!

    皇后轻抚弄着手上琥珀嵌红宝石、珐琅的指套,淡淡道:“时辰也不早了,去恩泽殿罢,总不能让万岁爷等咱们不是。”銮驾起,身后又浩浩荡荡的跟从着一众嫔妃贵妇。

    皇后和贵妃娘娘的赏赐众人自然是知晓的,不说去羡慕那些皇室宗亲,倒是安宁的赏赐使得一些人眼红不已。但这里是皇宫,周围都是命妇诰命,不能有行差踏错,不能有言语不慎,就是眼红也不过拿着含酸带醋的故作掩饰的眼神那斜眼看两眼安宁,其中就以宋夫人不怎么加以掩饰。安宁直觉敏锐,却不能杜绝这种略带恶意的眼神,嘴角挑起来,颇为恶劣的想:这宫廷御宴上的美酒多吃两杯,不会再习惯性的酒后无德吧?

    这种领宴不过是走一种形式,很快就散了,命妇诰命们怎么来的怎么回去,幸好只是从恩泽殿到东华门是由内侍们领路前行的。安平侯夫人略带担忧的看着安宁,倒是让安宁心中一暖,虽说最开始与安平侯家来往是因为张母和老侯夫人的关系在,但安平侯性情虽然严肃最喜规矩严谨之人,但相处起来并不难,相比于一些人投来的略带嫉妒的眼神明显安平侯夫人这种态度让安宁好受。出了东华门,各位命妇诰命就换上了早就等候的轿子到内城大门口,再换乘各家的马车出外皇城。

    安宁和安平侯夫人高了别,等张瑶她们出来一并回去,宋夫人自来熟的过来状似亲热的道:“张夫人好些日子不见了,不若等我家请吃年酒张夫人也来,端是热闹热闹。”

    安宁面带笑容的不着痕迹的挪了挪,道:“宋夫人家请的都是世交旧故,我家是不好去的,再者我身子不便利,不宜出门,酒更是喝不得,就不好去败你们的兴致了。”咱们两家没那么熟络好不好?再说了别以为我刚才没看到你投过来的略带不善的眼神,这违心之举更是要不得啊!

    宋夫人看着安宁圆滚滚的肚子,又听安宁的话,脸色没刚才好看了,看来她‘酒后无德’的名声是传遍整个京城了,连着两年也没见消除了。便道:“是我考虑不周了,倒是恭喜张夫人又要得个麟儿了,如此可要请我去喝杯满月酒呢。”不等安宁搭话,便自顾自地道:“都说张大人和张夫人琴瑟和鸣,最为恩爱不过,所以府里姨娘通房都是寥寥的,如今张夫人又得麟儿,张大人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子呢。”

    宋夫人这话是暗指安宁的不贤,大年三十的就要刺上一刺,周围从轿子上下来的命妇诰命们听到都是暗自皱眉,这宋夫人到底是想闹哪样?安宁暗自觉得好笑,这宋夫人还要和她杠上了不成,原本这头还是宋夫人一人搞起来的,当年的那些有关于‘绿叶和红花’不得不说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安宁也从罗夫人那里知晓个大概。不过这人死为大,宋夫人还对当年的事念念不忘进而迁怒到她和张瑶身上,心眼儿真比针眼儿还小。后面那一些事情安宁就当在看小丑唱大戏,如今又听说他们家拒还国库亏空一事,对于这样的对手安宁还真觉得提不起多大的劲来。自从她怀孕以来就很少参加宴会邀请了,今日出来先是受到了青萝莫名其妙的恶感后,又被宋夫人暗指不贤,真不知道宋夫人是怎么想的。

    不过安宁虽然心中暗自腹诽不已,但是面上不显,笑道:“宋夫人缪赞了,不过这家和万事兴倒是不假的,相信宋夫人也是深有体会的,不是?”安宁假装听不懂宋夫人话里的暗指,又踢皮球似的踢了个似是而非的话题回去,里面有什么深意就足够惹人遐想的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一十章 膝盖中箭

    安宁明眸流转,顾盼生波,不紧不慢笑道:“宋夫人缪赞了,不过这家和万事兴倒是不假的,相信宋夫人也是深有体会的,不是?”安宁假装听不懂宋夫人话里的暗指,又踢皮球似的踢了个似是而非的话题回去,里面有什么深意就足够惹人遐想的了。

    宋夫人本来想看安宁听到她的暗指气急败坏的模样,没想到她面色不改,轻描淡写的把事情踢了回来。还说什么‘家和万事兴’,难道她在暗指宋家家宅不宁么?张嘴正想要再说些什么,张瑶还有古灵月,沈静柔相携过来了,安宁看古灵月和沈静柔的脸色还好,也不愿意耽搁什么了,同宋夫人笑道:“既然宋夫人无别事,那我们就先行一步了。”

    张瑶对宋夫人的观感也不怎么好,前年的事还历历在目,对这位拿她生母出来做文章的妇人很讨厌。再看看安宁的神色,见她神色淡然无甚异常,心下放了心,她和其他太太们坐在一块儿的时候也听到有几人含糊的说起皇后和贵妃娘娘赏赐的事,声音微小含糊,她也只恍惚的听到了那么几个词。看到宋夫人张瑶的头一个年头就是她来找安宁的茬,但见如今的情况就知道宋夫人的目的没有达成,反而是被安宁噎了一番。心里清楚母亲虽看上去温婉可亲,但有时候说话时软软的腔调里带着极硬的骨头,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宋夫人脸色一白,看着张家的马车缓缓驰去,转身也上了马车,没有看到那些后出来的命妇诰命们都用略带讥讽的目光看着宋夫人。虽然搁的有些远,但并不碍着她们听到其中的只言片语,再加上宋夫人说‘都说张大人和张夫人琴瑟和鸣,最为恩爱不过,所以府里姨娘通房都是寥寥的,如今张夫人又得麟儿。张大人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子呢。’这话的时候声音稍微大了那么一些,再者还有后面安宁回过来的‘家和万事兴’,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也足够惹人遐想的了。

    这‘家和万事兴’这话可就有得想象了。肯定不是什么正面意思,暗里嘲讽倒是真的。宋大人在吏部侍郎位置上呆着,人家都已经从吏部右侍郎到吏部尚书,如今更是入内阁理事,简在帝心。再说了宋夫人仗着肚子里出来的嫡女指给了诚郡王做侧妃,倒是挺嚣张,言行里都带着略略高人一等。得罪人而不自知。虽有诚郡王这一层面在,但前一段时间发生的事大家还历历在目呢,背地里讥笑宋家不知好歹的可大有人在,暗道宋夫人没眼色,想给张夫人有意无意的添堵。如今那张大人还是宋大人的顶头上峰呢,还认为自己有恃无恐不成?真是愚不可及!各家坐上马车出了外皇城,各自回家,权当看了一出好戏罢了。

    宋夫人端坐在马车里想到安宁身上一品夫人的诰命朝服。还有皇后和贵妃娘娘的赏赐,心有不忿:不过是那样的出身,又是继室。却夫贵妻荣,凭她家老爷赚了个一品诰命夫人来!而她就算是嫡女嫁到皇室去,也赶不上人家圣眷之浓!

    青萝这边,江侧妃挺着肚子轻抚弄华服上的牡丹绣纹,道:“今儿可托了妹妹的福得了皇后娘娘的赏赐呢,妹妹可是得了恭贵妃娘娘的青眼呢。”

    太子妃瞥了众人一眼,道:“没什么托福不托福的,母后即是说了为皇室开枝散叶都有功,江妹妹还需保养好身子为爷生个健健康康的孩子呢。”只说孩子没说是男是女,要知道今日皇后在众位宗亲命妇前说太子膝下子嗣不丰时太子妃脸色并不怎么好看。明明太子府里有众多的庶妃侍妾。偏除了正妃,侧妃外都无所出,不过皇家向来子嗣都不丰厚,就是皇上子嗣也只排行到十,中间还有早夭和被废的呢。但当着众位命妇宗亲的面被皇后出言刺到,太子妃心里哪能高兴得了。

    江侧妃神情一正。收起了原本似笑非笑的神色道:“姐姐说的是。”

    青萝脸色闻言一白,但很快又恢复了原本的端庄的神色,从头到尾都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吴侧妃近来气焰也收了不少,没有往日那般恣意了,早先还从母亲那里得到了信,父亲如今虽还是首辅,但权力多被分下去了,并且家里还欠着国库数额不小的亏空,就是在韶州作知州的三哥都也亏空了不少银两,再端看太子妃和几人斗法,暗里并不以为意。太子妃在心里暗嗤一声,又将皇后的赏赐分了下去,这些一对比青萝得的赏赐并不算得什么。再看坐在一旁如鲜花怒放般青萝,还有明艳依旧的吴侧妃,挺着大肚子还端丽着的江侧妃,还有一屋子或明媚或艳丽或柔美或俏丽的莺莺燕燕,心情说不得的堵得慌,草草的说了几句就赶人了。

    青萝有些心不在焉,就算是太子妃和江侧妃一唱一和的挤兑她,她都隐忍着不发,到底让想看她气急败坏或是灰头土脸的都挺不甘的。青萝回到自己屋子,暗自琢磨着等母亲过来时让她去打听打听,怎么连个回信都没有?

    安宁这边又叮咛了身子还未完全恢复的古灵月和沈静柔,松了一口气又问张瑶澜哥儿,蒋澜现在有七个多月大了,已经会爬了,虎头虎脑的很讨人喜欢。过午安宁才回到家,回到正房里安宁赶紧让丫鬟们卸了全身笨重的一品夫人的行头,还有膝盖上的护膝,揣着包子一番下来也累的气喘吁吁的。换上了家常的衣裳,才觉得轻松了不少,又皇后和贵妃娘娘的赏赐自然是妥善护送进库房上封,这宫里头赏下来的不能随意转赠买卖,单就是面上有光,其余的没甚大用。这还没来得及喝口茶润润嗓子,这边张致远也从宫中领宴回来了,恨不得围着安宁看几圈,甚至安宁三令五申的表明自己真的没事,张致远才按下了去请大夫过府诊看的念头。

    接下来祭祀宗祠,家里人丁单薄好处就从过年就能看得出来,正经主子就那么几个,又管家和主事嬷嬷领着众人先男后女按差役上中下行礼闭,散压岁钱,荷包,金银锞子,又摆上了合欢宴,献屠苏酒,合欢汤,吉祥果,如意糕闭,众人方各散去。当值的规矩和往年一样,正月里当值就得双倍的月钱,府里众人都十分乐意,不当值的皆热闹去了。一夜人声嘈杂,语笑喧阗,爆竹起火,络绎不绝。

    景曜景佑带着福久放烟火去了,守岁完了张玫困乏撑不住也回自己的落梅院休息去了,待张致远叮嘱了儿子们回来,安宁已经倚在床榻上昏昏欲睡了,这是在等他回来么?毕竟挺着这么大的肚子忙碌了一整天,又支撑着和他们一起守岁,饶是她身体再好,但又不是铁打的,早累的不行了。张致远心中一片温软,轻轻托着她躺到床上,伺候起来无比的自然,“先睡吧。”

    安宁半抬着带着水光的眼看了他一眼又闭上,蹭了蹭暄软的枕头睡着了,她实在是累的不行困的不行了,过年还真是累啊,尤其是还揣着八个多月大的包子,真是甜蜜的负担啊!

    张致远洗漱回来,先亲了亲熟睡的妻子光洁的额头,大手摸了摸安宁高耸的肚子,温热的触感,小东西仿佛知道自己的爹在外面似的冲着他贴手处踢了一脚。睡梦中安宁有些不适的嘤咛一声,张致远跟做错了事被当场抓出的小孩儿一样快速的把手拿回来,又熟练的揉了揉,小东西还真调皮啊!

    正月里各家均是贺节宴会,语笑喧阗,亲友往来不绝。安宁身子越发的笨重了,就是空间也比较少进去了,不过和外面一样,过年时安宁也给空间里的吉祥它们发了压岁果,吉祥乐的也没在围着安宁越发高耸的肚子问东问西了。安宁抹了一把虚汗,又在空间里吃了些灵果喝了泉眼里几乎凝成固体的灵液,很像果冻哈。不过吃喝完感觉神清气爽,浑身如同沐浴在煦日下,同时也清晰的感觉到腹内小东西的欢喜和轻快,这小东西平日在外面懒洋洋的很少动弹,等安宁一到空间里吃了灵果或是修炼后,这小东西总是特别的乐呵,还没出生就知道吃好喝好的了,以后可别是个小吃货就行了。

    安宁好好的在空间里歇了一歇,过年的时候总是最忙碌的,关键是还揣了个包子,算算日子这个小包子出生的日子会和福久差不了多少,家里的小孩生日还在上半年。张瑶是四月初六,景曜和景佑是四月初七,福久是二月初二,张玫是在六月,就是张致远的也是在五月,就她一人的在下半年,还真省的别人和她抢了。

    正月里热闹过了,府里氛围就紧张起来了,不为别的如今安宁已经三十岁了,在这时代算得上‘大龄产妇’了,而且还升级做了外祖母,不比以往,非同小可。安宁每每听身边大丫鬟唠叨,嘴角都习惯性抽搐,以往那双十年华的老姑娘到现在三十的外祖母,膝盖中箭的不要太无辜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三百十一章 弟弟妹妹

    二月初八,张致远去上朝没多久,安宁的肚子就开始痛,阵痛十分密集,屋子里的大丫鬟临危不乱,指使着将早就请来的稳婆叫来,产房也很快就布置好了,小丫鬟们准备热水毛巾等等,还有让人去通知老爷。

    稳婆从几天前就被安排在正房的耳房里住着,一得了信儿很快就来了产房,见里面的东西各色齐备,伺候的丫鬟下人也是有条不紊,不由心中暗赞。

    安宁一回生两回熟,这都是第三个,但这阵痛真是有够人受的,不过好在这小东西没让做娘亲的痛太久,生产的十分顺利,约过了一个时辰,旭日高照时,产房传来的响亮的‘哇’的婴儿哭声。

    刚下朝就马不停蹄往家赶的张致远不顾礼仪的从仪门到这里几乎是奔跑来说都不为过,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就听到那响亮的婴儿哭声,愣了下这小东西可乖,没让娘亲受多大苦。稳婆们还颇为纳罕,这太太生孩子真是顺利,将婴孩身上的秽物抹干净,用襁褓包的严严实实的,迭声道:“是个少爷,这模样可真俊!”安宁精神尚佳,示意稳婆把孩子抱过来一瞧,愣了:“这是个小子?”

    怪不得稳婆说孩子可真俊,小东西在娘胎里吃好喝好,再加上如今的空间进化后天外岛上的灵根可比外面的高级了不知多少倍,还有泉眼里的灵液几乎要化成固体了,灵气浓郁粘稠,再加上如今安宁功法有进步。这小东西在娘胎里没少跟着受益,生下来不像别家的小孩皱巴巴的,娇嫩的皮肤一点都不皱,跟雪砌玉雕般的。湿漉漉却乌黑浓密的头发,许是闻到了娘亲的味道哭声也变小了,樱桃般嫣红的小嘴儿微微嘟着。带着粉嫩嫩的双颊,五官融合了父母的优点,眉目如画,睫毛又浓又密,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半睁着,被泪水浸润着就如同沁在水中的黑葡萄,特别的俊俏。只是太俊俏了些,无外乎做娘的看到熬了一个时辰生产之苦的生出来的小儿子发出这样的疑问。

    稳婆是极会说好听话的,连忙奉承道:“老婆子接生这么些年,还真没见过像小少爷这样漂亮的孩子呢,瞧这眉眼。就跟年画里的金童似的。”

    金童玉女是长一样的,等到张致远先抱着新得的极俊俏的小儿子稀罕个不行,又打赏了稳婆和府中的奴仆,又让在一旁忙里忙外的张玫去休息……这边儿鹊儿和添香已经利落地帮着安宁净了身,换了被褥,产房也被收拾了干净,得到信儿的景曜景佑还有福久也同先生请了假回来了。安宁颇有‘独乐了不如众乐乐’的想法,不预先让府里的仆从告诉他们几个是弟弟还是妹妹,等几个孩子进来。安宁虽然脸色没往常好。不过刚才刚吃了帮助排除恶露的红枣赤豆粥,用了两块点心,再加上生小孩儿时没受多大的苦,看起来就像是除了肚子瘪了下去,其他倒无甚影响。张致远进来时,安宁就拿手指戳刚吃了奶睡的香甜的宝贝小儿子。制止无效,这会儿颇有些郁卒的坐在床边的富贵花开乌木高脚墩上。

    安宁出言招呼几个孩子过来,景曜咂舌道:“娘啊,这一会功夫妹妹就生出来啦,还不够一顿饭的功夫呢。”

    景佑好奇的用手轻轻戳戳襁褓里的睡的香甜的婴儿的柔嫩的脸蛋,道:“果然咱家的风水好,生出来的小孩儿多漂亮啊。”当初有福久的时候他们还小,没多少印象了,现在长大了还有了之前去看小表妹和小侄子的‘专美于前’,再看襁褓里玉雪可爱的小婴儿,这就显得自家的好看又可爱,多乖啊,当哥哥的会好好疼弟弟妹妹的。

    福久挤进来,嚷嚷道:“哥哥,是妹妹吗?我要看——”鼓着脸颊进来,皱着清秀的眉毛,摸摸小婴儿小小的脸蛋儿,看看自己的手,“妹妹好小啊。”

    等到几个孩子稀罕够了,安宁笑眯眯的,看来不止自己看差了么,对几个孩子道:“你们有了小弟弟,可得兄友弟恭啊,孩儿们。”

    从小儿子生下来张致远清隽的脸上全是笑意,眼角眉梢抑制不住的弯着,在几个孩子没过来之前已经遭受到了安宁的‘不满’了。不过他原本也想着安宁给他生个像她的娇女,知道是儿子时虽然有点失落,但也控制不住对小儿子的喜爱,谁让小儿子继承了父母的优点,生的十分俊美,五官偏向于安宁多一些,尤其是那双杏眼几乎和安宁一模一样。安宁早知道是儿子,所以等到儿子出生时也没多大的心里落差,只是小孩儿长得太好看,自己差点认错,就来糊弄下几个孩子,看到景曜他们惊讶的模样,安宁很不厚道的笑了。

    景曜眼睛瞪的溜圆,道:“是弟弟?”说着手还想往襁褓里探,似乎是想验证一下,被安宁拍开了,才讪讪的收回手,打哈哈道:“是个漂亮的弟弟啊——”声音拉的老长,怪里怪气的,景佑往前走了一步,碰巧踩在景曜的靴子上,景曜刚想开口嗷,看到睡的正香甜的弟弟强忍住了,单脚跳到一边儿去了呲牙咧嘴去了。

    景佑越看越觉得这个小弟弟精致可爱,讨人喜欢,笑的文雅:“刚才都是因为景曜才先入为主了,小弟弟很可爱。”为了使自己的话更具有说服力,用手指腹轻轻碰了碰小婴儿的脸颊,不过小孩儿微皱了下眉,景佑就立刻把手指缩回去了……福久从景佑胳膊下钻过来,仗着人小爬上床,“先入为主。”最开始先入为主的景曜露出一副‘真是不好意思,哥哥我老眼昏花隔着襁褓看不到小**’的复杂表情,除了景佑没谁看明白了这么复杂的神色,景佑鄙视的看了一眼景曜。景曜嘿嘿笑了两声靠上来。

    张致远发话了,道:“行了,你们娘也累了,看完弟弟就先出去罢。”意思就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别在这儿碍眼了。

    反正安宁的目的是达到了,而且撑不住想歇歇了,几个孩子有些愧疚。娘辛苦啦,又颇为眼红的看了眼在娘旁边睡的正香的小宝宝,临走时景曜笑嘻嘻问张致远:“爹,小弟弟的名字取好了吗?”说起几个人的名字来,当初有景曜和景佑的时候,做父亲的过于欢喜把给孩子起名的事忘了,还是先有的小名儿。大名张致远斟酌了好些天才取出来的。景曜,意为景星的光芒,生景曜时正值一天的交错,旧时与新时的交错,《文选?扬雄》里言:“甘露嘉醴。景曜浸潭之瑞潜;大茀经霣,巨狄信巩妖发。”又有光彩照耀之意,《文选?张衡》:“饰华榱与璧璫,流景曜之韡晔。”又《拜南郊颂》序:“遂能发轩庭之景曜,蹑隋运之颓风。”寄托了张致远对于这个嫡子的愿景。而景佑,景,日光也。日出天而耀景,流景曜之韡晔。佑有保佑、庇佑之意。其实是从字面上看,张致远当时是从名字上分出了嫡庶、亲疏远近之别的。安宁当时只是说大老爷是个不折不扣的文人。玩这些个文字游戏,弄些个弯弯道道的。

    等到福久,做父亲的有了经验,原本思量了很久,中间的景字不变,只后面一字是瑜字。取自瑾瑜,瑜美玉也。《左传?宣公十五年》:“谚曰:‘高下在心,川泽纳污,山薮藏疾,瑾瑜匿瑕。’”又“玉,石之美者。有五德:润泽以温,仁之方也;理自外,可以知中,义之方也;其声舒扬尊以远闻,智之方也;不折不挠,勇之方也;锐廉而不忮,絮之方也。”又比喻美德贤才,‘怀瑾瑜而握兰桂者’。希望孩子能有瑾瑜之美德,玉之君子之德。

    景曜这一问,张致远脸有尴尬之色,这做父亲的又没来得及想名字呢。安宁笑笑,道:“小名儿我来取吧,你还是想想宝宝的大名罢。”

    景曜眨巴眨巴眼睛嘿嘿笑:“娘,这小名儿要集思广益么,正好来表达我们对小弟弟的友爱之意啊!”瞧瞧这冠冕堂皇的话,几个小孩儿的小名儿倒也蕴含了父母对他们的期望,景曜的福生,景佑的安康,景瑜的福久,外面和下面的都是按照大名称呼他们的,倒是父母姐姐们这边儿景曜和景佑大些就直接说大名了,福久到现在还是叫他小名儿呢。

    安宁想想应了,不就是个小名儿,又不会上族谱,叫什么都无所谓。张致远又陪着安宁坐一会儿,等安宁睡了才捻了捻被子出去。出了产房就见景曜他们几个到隔壁小书房去商讨这小弟弟的小名儿了,张致远不好去跟儿子们抢地方,只到外书房去翻书本了,要给这个小儿子取个好听的名字。

    安宁沉沉睡过去,小包子在闻着娘亲的气息也睡的正香,一旁侍立的丫鬟看到这一副母子沉睡图,静谧慈霭,异常祥和。

    安宁睡的沉,被小包子哭闹的声音吵醒了,睁开眼睛道:“这是怎么了?”碧水抱着小包子都快要哭了,见安宁醒了跟见了活菩萨似的,等染翠扶着安宁坐了起来,又在身后放了石青刻丝锁子锦背靠在安宁身后,又拿过一个石青金钱蟒引枕,道:“太太您可算醒了,小少爷许是饿了,不肯吃奶娘的奶,碧水姑姑抱过来试试也不行。”几个孩子基本上都是安宁奶大的,原本有景曜和景佑的时候白天安宁看顾着,也有奶娘在一旁帮衬,晚上基本上是奶娘喂养着,不过他们俩掐奶的时间也早,景曜还不到一周岁就掐奶了,景佑身体弱些又有些苦夏,等过了夏天一周岁多就掐奶了。从他们俩五六个月的时候,安宁就慢慢的在他们的食谱里搭配蔬菜水果鸡鸭鱼肉这些食物,等到后面多是晚上睡觉之后吃,白日里根本吃不多少。

    原这个世界,没有哪个大户人家的当家奶奶自己亲自哺乳的,因而这就导致了小少爷或是小姑娘幼儿时期的大部分时间都和奶娘在一起,时间长了,母子之间的情分难免要比与奶娘的淡薄。有些不安分的奶娘为了让小主子跟自己更贴心甚至会做出挑拨离间母子之间感情的事儿。更有甚者仗着自己奶过哥儿姑娘的,总该觉得比别人更有几分体面,就借此滋生事端,专管挑唆主子护短偏向的。或者是仗着这份主子给的体面。欺负到哥儿或姑娘头上,将他们的东西据为己有,倚老卖老。这样奶娘恶奴欺主、欺上瞒下的事情并不少见。之前最开始张瑶的奶娘王氏,看着是个老实的,可到最后查将了出来纵容屋里丫鬟偷懒儿、夹带偷盗大姑娘的东西出去卖,可见是不能纵容的。

    安宁可不想她辛辛苦苦怀胎十个月的孩子同她生分了去,且不说在选奶娘上就上了心,不说奶水足不足,关键的是要健康、体贴、心细会照顾小孩儿。另外长相要过得去,最起码端端正正,行事要落落大方,不能畏首畏尾小气猥琐的。毕竟小孩子学习是从模仿周围人开始的,奶嬷嬷随身照顾。被学了不好的习惯可就糟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要忠心。然后还想了权衡之策,白日里她喂养,晚上才由奶娘们看顾,尽可能的隔绝奶娘和孩子。

    景曜和景佑的乳母们虽说权力没有其他大户人家里乳母的权力大,像张致远的奶娘谢嬷嬷如今就是府里头管事嬷嬷,但是日常吃穿,各项用度,年节的赏赐等等都是一等的。因而众人对她们都不会怠慢到,等到后来景曜和景佑入读广安寺后,两位奶娘留下来照顾福久,等张家上京来,两位奶嬷嬷不愿背井离乡,安宁给了她们足够的体面。放她们出府算是荣养了。

    等到福久时,福久别看现在小大人模样儿,小时候可是霸道的很,除了安宁的奶,奶娘的都不愿碰,谁碰就哭给你看。连晚上都没有回去自个睡,都是安宁亲自喂养的。所以到了安宁这一胎时,奶娘也是选了,可等到小包子不肯吃奶娘的奶,伺候的丫鬟们都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不得不说当时福久小少爷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安宁赶紧接过来哭个不停的小儿子,果然闻到娘亲的温暖气息哭声就小了下来。吃完奶的小包子白玉般的小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粉嫩的小嘴吐出个奶泡泡,小小的琼鼻随着呼吸一张一翕,在母亲温暖的怀抱中慢慢的闭上眼睛睡着了。

    福久偷偷跑过来看弟弟,看到弟弟还在睡,不免有些失望,说:“娘,怎么弟弟总是在睡觉?”安宁笑着给福久解释:“弟弟还小呢,等他再大点就好了,福久像弟弟这么大的时候,也是整天吃了睡,睡了吃的,跟个小猪儿似的。”福久鼓鼓脸颊,对于这个‘小猪似的’评价不满,哼道:“弟弟才是小小猪呢。”

    安宁笑笑,问他怎么没和哥哥们在一块儿,福久把自己的小手指伸到宝宝蜷缩的小拳头里,很新奇的发现弟弟的握住他的手指了,软软的触感很好玩,一边回答安宁的话:“哥哥们在给小弟弟想小名儿,在争执,我过来看弟弟。”

    安宁突然觉得答应了景曜那冠冕堂皇的理由不是件好事儿,问了福久景曜他们想了什么小名儿,一听果然黑线。有些人家为了使孩子好养活,一般都给小孩儿起个贱名好压住,像是狗蛋儿啊狗剩啊花啊草啊的,没想到景曜和景佑正恶趣味的为狗蛋儿和狗剩儿哪个适合而起了争执。这俩熊孩子,又问福久:“你给弟弟想了什么小名儿没有啊?”

    小孩儿很认真的看看睡着的弟弟,“白白胖胖的,圆圆滚滚的,嗯娘,叫汤圆好不好?我喜欢汤圆,好吃~”元宵节才过没多久,小孩儿对圆滚滚的汤圆还是很喜欢的。

    安宁哭笑不得,这小孩儿,不过看了看白白胖胖还在熟睡中的小儿子,当娘的也懒得想名字了,大手一挥,准了福久给弟弟起的小名儿,反正是小名儿,没差的,景曜和景佑那俩熊孩子不知道恶趣味起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呢。

    果然景曜兴冲冲过来的时候,小汤圆已经醒了,大大的黑黑的水水的眼睛往有声响的地方看。景曜先嘿嘿笑道:“哎哟,小弟弟睡醒啦,我是你景曜哥哥,为了表达你景曜哥哥、景佑哥哥还有景瑜哥哥对你的厚爱,额,是友爱,特此绞尽脑汁为了你特特特意想了很有寓意,又琅琅上口,别树一帜,别出心裁,匠心独运,耳目一新……的小名儿,不要太感动哟~”

    景佑连忙撇清关系道:“景曜的纯属个人意见,与我无关。”(未完待续)RQ

第三百一二章 童言无忌

    等到景曜发表了一番关于给小包子起的‘很有寓意,又琅琅上口,别树一帜,别出心裁,匠心独运,耳目一新’的小名的高谈阔论后,安宁深深觉得景曜就是一披着羊皮的小狐狸,整天装出一副乖滑的样子,其实说话做事能把人气死了。这孩子绝对是故意的,哪有人会取这样看似‘阳春白雪’其实‘下里巴人’的小名儿,故意折腾人的吧!

    张致远黑着脸进来,道:“这都是些什么?”

    景曜特无辜的眨眨眼睛,道:“给小弟弟起的小名儿啊。”还摆出一副‘你明知故问的’样子,安宁叹道:“小宝宝已经有小名儿了。”

    景曜震惊了,凑到小包子跟前“怎么会啊?不是说好了让我们取的吗?”

    安宁淡定的无视景曜的星星眼,道:“你只说集思广益,没说一定由你来定啊,小名儿是福久起的,叫小汤圆,很是琅琅上口,有别树一帜,匠心独运吧景曜?”

    “小汤圆?白白胖胖圆溜溜的还算贴切的。”景曜还是很爱护弟弟的,再者他还得看他爹黑的跟墨水染过的脸啊,不能虎口拔牙啊!硬生生的转过来,不过又不大甘心的盯着小包子大大水水黑黑的眼睛看“小弟弟的眼睛跟葡萄似的,叫小葡萄也不错嘛~”

    仿佛知道是在说自己,小包子乌溜溜的眼睛转转,张致远过来看着小儿子的大眼睛,浅笑道:“这孩子看来也是个聪敏的。”

    安宁笑道:“这么小,哪里看得出来?”不过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孩子都是自家的好啊,再说了小包子在她肚子里的时候就吃了不少空间里的好东西,看生下来白嫩精致就知道了。

    其他几个孩子也不吃醋,听听父亲话里的这个‘也’字。就很能说明问题嘛,咱家风水好啊!

    景佑见景曜和福久都在有关于小弟弟的小名儿上插一脚,也不甘示弱。伸手捏捏弟弟的小手,被那手中胖肉腻到心口窝,笑道:“小弟弟肉肉的软软的,又白嫩嫩的,看这脸上肉溜溜的,与那白面儿馒头没什么区别,不如就叫小馒头吧?”

    嘿。一个个都跟吃的有关,不是汤圆,就是葡萄,这会儿又到馒头上了。小包子被围住,再加上刚吃饱睡好。心情倍儿好,小嘴一张一合,眼睛弯弯,一脸笑样特别招人爱。几个孩子不够,当爹的也来凑凑热闹,神情放松带了笑意“不如叫嘟嘟?”白嫩嫩圆嘟嘟的,手脚跟藕节似的,手背上的肉呼呼的肉能将小手全部藏起来。小脚也是,圆不隆冬的藏在小腿上的肉中,就是肉呼呼的啊。

    安宁白了他一眼,无语道:“还嘟嘟,你养小猫小狗呢。”安宁抱着小包子晃了晃“这小东西还挺沉的。至于这小名儿——”说完就觉得几双眼睛亮晶晶的看过来,就是福久也昂着脸清亮的凤眼里带着‘用我说的’的希冀,安宁都不忍心拒绝,最后拍板:“先小汤圆的叫着罢!”

    福久眉眼弯弯,凑过去亲亲小汤圆,景曜哀叹一声:“孔融让梨,悲哉哀哉!”

    安宁瞪他一眼“臭小子,怎么哪儿都能让你歪解喽,又大一岁了还嬉皮笑脸的。”

    景曜躲到景佑后面,老生常谈:“我就说娘有了小的就不要大的了,有了新人忘旧人,让我情何以堪。”景佑往旁边侧了一步,跟甩什么脏东西似的扯扯衣袖“别把我和你混为一谈,景曜哥哥——”故意拉长声音,皮笑肉不笑的,还叫了声哥哥,虽然他们俩同天生,也就差几个时辰而已。景佑从小就很少称呼景曜为哥哥,都是直接叫名字的,这回叫起哥哥还挺让景曜不习惯,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景曜一时没还嘴,张致远觉得他俩聒噪的紧,一个冷眼过去将他们俩赶出产房了。

    安宁看了看天色,同张致远道:“领着福久去吃晚饭罢。”话正说着,添香就端着荷叶莲藕雕绘小茶盘,上有一带缠枝莲huā样的汝窑小盖盅,不用说肯定是补汤,比之怀孕期间的油腻有过之而不及,尤其是那猪蹄汤,纯白汤汁上飘着一层厚厚油huā,无盐无作料,没办法是坐月子期间,而且安宁这一个人吃两个人的分量,还有小汤圆嗷嗷待哺呢。安宁接过一口气喝完,鹊儿在一旁赶紧递过来一盅茶说:“太太,漱漱口。”

    低头听小团子啊啊咿咿的哼哼,忍不住地低头啃啃儿子白嫩小脸蛋儿,再亲亲,搂着小儿子算心满意足了,再次发誓这绝对是最后一个了,就算没能生个女儿,看小儿子精致的小脸蛋儿也有那么些安慰了。

    待天晚,几个孩子来和小葡萄/小馒头/小汤圆道晚安,不过小包子没空理一下子叫几个不一样名字的哥哥,闭着眼睛睡的呼哈,小嘴张着,不是吐泡泡就是“啊啊咿呀”轻声哼哼,时不时再动动小胳膊小腿晃悠晃悠,别看是睡下,仍透着那股子喜欢人劲儿。

    “吃了睡,睡了吃,小猪啊兄弟~”

    景佑带了些幸灾乐祸,道:“不知道是谁小时候就是个小胖子,还被大姐夫嫌弃的。”

    景曜东看西看,说:“是谁啊,到底是谁啊,真好奇。”

    景佑嫌恶道:“脸皮没救了。”

    福久也被兄弟俩夹着带走了,小孩儿还一直追问‘小胖子事件”当年景曜三岁的时候想跟还不是姐夫的蒋二哥学射箭,结果被蒋韵很直接的指出来他太胖了。三岁的景曜还是个自尊心很高的小胖子,最不喜欢的就是人家说有关他一点胖或是圆润的字眼。就跟如今景佑不喜欢旁人说他长相‘水灵’或漂亮的字眼一般,不过倒是因为这‘小胖子事件’景曜如今的箭术虽不能说百步穿杨,但五十步还是可以的。算是一种变相的激励吧。就如那公鸭嗓因为景佑的相貌出言不逊,他们俩为此还设计了公鸭嗓,又为此跟着乌先生学习策论不曾缀。

    几个孩子离开后,安宁还回忆下当年几个孩子小的时候的可爱又可笑的糗事。摸摸小儿子肉呼呼的小脸蛋儿,软糯的触感简直要腻歪到心底去。张致远从外面过来,眉梢的笑意还没消散。道:“已经传信到扬州岳父母那边儿了,你且放心。”坐在一旁盯着小包子看,瞧那吐着的奶泡泡也觉得尤为可爱,见安宁亲着小娃娃,回头见下人自觉走净,当下恬着老脸凑上去,道:“其实儿子他爹的脸也挺白挺嫩的。”

    安宁无语。当下一个大白眼飞过去,道:“馒头和huā卷儿能一样么?”

    张致远摸自个的脸,他已经过了四十而立,在这平均年龄不过五十的时代,四十岁已经是中老年了。好在这些年保养的好。又注重养生,再加上修炼《清心诀》滋养肌体,延年益寿,才不至于huā卷褶子见长啊。“huā卷还不至于,只比不上小汤圆肌肤娇嫩。”再看小妻子的肌肤水嫩,几乎要沁出水来的。

    安宁笑道:“小孩子的肌肤本就娇嫩,孩子他爹已经是历经几十年的沧桑了,比不得啊比不得。”

    第二日得知消息的张瑶抱着蒋澜来看安宁,蒋澜八个多月了。会说简短的词了,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看到躺在床上白胖胖的小汤圆,嘻哈哈的拍着小胖手“弟、弟?”

    在一旁的张瑶和奶娘丫鬟都是忍不住抿嘴笑起来,这哪是弟弟!安宁尴尬了一下。童言无忌啊亲爱的小外孙。张瑶把蒋澜抱起来,忍笑道:“澜哥儿这不是弟弟,是小舅舅。”

    澜哥儿还不知道什么是舅舅,一听不是弟弟,就在张瑶怀里揉搓着半点都不老实,奶娘过来帮忙将澜哥儿抱起来哄来哄去,总算是不吵着小娃娃叫弟弟了。不过注意力就被比他小的娃娃吸引过去了,澜哥儿爬到床上来冲着小汤圆依依呀呀的夹带着他现在会说的字,来和小汤圆交流,小汤圆也啊呀咿呀的动动小胳膊小腿儿,似模似样的还真和对话似的呢,可在场的一众大人都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就是了,不过挺有趣的。

    小孩子的精力有限,尤其是小汤圆才出生没两天呢,没一会儿就打着可爱的小哈欠睡了,蒋澜还想伸出小胖手去戳戳,别坐在床边乌木高脚墩上的张瑶赶紧哄住了。张瑶又和安宁说了一会儿话,才抱着蒋澜离开了,蒋澜撅着嘴很是依依不舍,又张着长了六颗玉米粒的小嘴儿奶声奶气的往外蹦吐字清楚的‘弟、弟”让一众人皆抿嘴偷笑。

    醉雨端着碗鹌鹑红枣汤进来,又是补汤,安宁才喝了一天的补汤就觉得心头一阵发腻了,但是外有谢嬷嬷盯着,内有几个大丫鬟耳提面命,安宁可不好反驳,要是反驳了她们肯定会有一大堆的理由对上。经过两次坐月子后,安宁对古代女人是多么重视坐月子这事有很深刻的认知。还有怀胎的这十个月,前面头三个月胎儿还不稳,要千万小心,后面肚子大起来又得小心千万,等到小包子出生后坐月子也是很重要。好在她坐月子根本就不用一个月,身体就能养好了,不然的话她可得湮没在各种各样的补汤中了。

    小汤圆洗三添盆之人都是自家亲戚,顶多是再请了几名至交旧故过来凑热闹,不过饶是如此还有其他人差管家送了贺礼来,安宁也乐的清闲,反正来的都是熟人。几位太太见小汤圆精致秀气,又圆溜溜的眼睛特别有灵气,纷纷赞了几句,直道安宁有福气。可不是么连着三胎都是儿子,而且一个塞一个的俊美,斯文有礼。两个大的不说,九岁的廪生,如今在国子监读书,一个俊逸一个雅致,站在那里如同芝兰玉树一般,又如一丛挺拔的翠竹,俊秀飘逸。小些的这个相貌肖父,年龄虽小但已经看出气度不凡,而且师从致仕的翰林院掌院学士。就是刚出生这个,因天冷身上包裹得也多些,但这一点都不影响小汤圆的可爱程度。白嫩如玉。眉目如画,见谁也不认生,咧开嘴露出无齿的笑容来,真是精致可爱的让人恨不得上前啃上一口。

    范太太只抱着不肯撒手了。又澜哥儿的‘童言无忌”众人纷纷露出玩味的笑容“啊呀。正好澜哥儿以后带着小舅舅一起嬉耍,还有年前出生的小侄子,他定不会孤单的。”

    几人又说了会子话,洗三的时辰到了,奶娘进来抱了小汤圆出去准备,安宁叮嘱道:“小心点,孩子洗三完毕。赶紧抱回来,注意别受了风。”范夫人几人也出去添盆,自家孩子的洗三礼是见不着了,不过安宁洗三礼也见识过,安和家的侄子女的。澜哥儿的和最近安然家的小侄女安昕的还有澄泓家的张曦的。“洗三”也叫做“三朝洗儿”。“洗三”的用意,一是洗涤污秽,消灾免难;二是祈祥求福,图个吉利。

    “洗三”之前,本家照例按照收生姥姥的要求,予备好挑脐簪子、围盆布、小米儿、金银锞子,什么huā儿、朵儿、升儿、斗儿、锁头、秤坨、青布尖儿、青茶叶新笼子、胭脂粉、铜茶盘、大葱、艾叶球儿等等。还要熬好槐条蒲艾水,用胭脂染红桂元、荔枝、生huā生、栗子若干。

    “洗三”。按照规矩,仪式是在午饭后举行的,由收生姥姥具体主持的。首先,在产房外厅正面设上香案,供奉碧霞元君、琼霄娘娘、云霄娘娘等十三位神像。然后,本家将盛有以槐条、艾叶熬成汤的铜盆以及一切礼仪用品均摆在炕上。这时。收生姥姥把婴儿一抱“洗三”的序幕就拉开了。本家依尊卑长幼带头往盆里添一小勺清水,再放一些金银铜钱等物,谓之“添盆”。添盆是个很重要的过程,添的可以是金银锞子,还可以添些桂元、荔枝、红枣、huā生、栗子之类的喜果。

    收生姥姥见添清水,她说“长流水,聪明灵俐”;你添些枣儿、桂元、栗子之类的喜果,她便说:“早儿立子(“枣”与“早”谐音“栗”与“立”谐音),连生贵子(“桂”与“贵”谐音);桂元,桂元,连中三元。”以博得本家和来宾们的喜欢。

    “添盆”后,收生姥姥便拿起棒槌往盆里一搅,说道:“一搅两搅连三搅,哥哥领着弟弟跑。七十儿、八十儿、歪毛儿、淘气儿,唏哩呼噜都来啦!”一边洗,一边念叨祝词,什么“先洗头,作王侯;后洗腰,一辈倒比一辈高……

    洗罢,把孩子捆好,用一棵大葱往身上轻轻打三下,说:“一打聪明(“聪”与“葱”谐音),二打灵俐。”随后叫人把葱扔在房顶上(有祝愿小孩将来聪明绝顶之意)。拿起秤砣几比划,说:“秤砣虽小压千斤……

    这“添盆”的金银锞子、首饰、围盆布、当香灰用的小米儿、鸡蛋、喜果儿、撒下来的供尖儿——桂huā缸炉、油糕……一古脑儿被她兜了去,因而收生姥姥的吉祥话是一溜接一溜的,没个停歇,而且不带重复的,质量绝对有保证。

    基本上洗三的流程就是如此,安宁有些遗憾的不能看到自家孩子的洗三礼,不过奶娘回来都会眉飞色舞的讲述洗三时小包子的情况。景曜时折腾的不行,不过这‘响盆’的时候哭的那叫响,等把他从盆里抱出来立马不哭了,根本不用人哄。景佑身子弱,收生姥姥基本上只是象征性的沾了沾水。福久和景曜差不多,不过还是奶娘紧着,那时候福久粘人黏的紧,生怕他哭的声嘶力竭再把自个累着了。

    这才几天就看出来小汤圆和福久不一样了,见谁都笑,一双杏眼骨碌碌转,饿了就哭,尿了也哭,等饱了或是清净了,就咯咯的傻乐。吃饱了有精神的时候嘟囔个几句,和来看他的爹姐姐哥哥们来个无齿笑容,不然就是扯着小呼噜哈哈大睡,好哄的很。

    洗三礼一完,来的宾客见小汤圆精神还好,杏眼滴溜溜转不怕众人打量,纷纷赞几句,过一会儿奶娘就把孩子抱回去了。大家也知道安宁不方便见客的,热闹完了以后,都回自己家去了。想着满月礼或百日礼肯定是会很热闹的,到时候再闹不迟。

    张致远去给扬州的岳父岳母去了信,安老爷不说,安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安大嫂在一旁奉承,心里感叹她现在很相信当初二嫂跟她说的这个大姑子是个旺夫旺子有后福的。虽然熬成老姑娘才嫁出去做个继室,但如今夫贵妻荣,一品诰命夫人不说,又生三子,个个都是钟灵毓秀的,上无婆婆在堂下无姨娘通房膈应,日子也真是舒坦了。不像那小姑子,想到自恃是长辈又是小姑子的亲姨娘的柳姨娘,安大嫂就觉得无奈,虽然看不上柳姨娘,但到底是公爹房里的人,多少还有些膈应的。

第三百一三章 安婉思量

    这边安夫人和安大嫂正说着要给小外孙送满月礼去,还有安煦不日也要下场参加府试的事,外面院子里传来了柳姨娘的叫骂声。安大嫂听到之后,立刻为之色变,偷瞄安夫人的神色,安夫人原本兴高采烈的听到柳姨娘的叫骂声厌恶的皱皱眉道:“她又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了?”

    柳姨娘叉腰站在自己屋子门口,大声嚷道:“……好歹我也是大***长辈……惯是会‘看人下菜碟’,大奶奶是好的,倒是这么些下人七苛八扣的,想着从主子上省下来的偷回家去,好贴补自家……”

    安大嫂听柳姨娘言语里指桑骂槐脸色不好,安夫人冷笑道:“柳姨娘愈发不着三四了,原本念着她是个糊涂人,平日里不和她一般见识罢,没想到不过仗着二姑娘,竟是越发没规矩了。你素日里待她太宽厚了,这人心大了拦都拦不住!”

    安大嫂站在一旁心里发苦,安大嫂虽然看不上柳姨娘,但到底是公爹房里的人,哪里是她这个做儿媳的能管的。安夫人读书知礼,但不代表她没手段,不然安家的几个孩子里独她生育了二子一女,柳姨娘早先仗着安老爷的宠爱没少给安夫人添堵,安夫人对自个孩子慈爱,但对这个蹦跶了二十多年的柳姨娘整治起来绝不会手软。不过她现在不管家,指点起安大嫂不在话下,道:“即这么着,你去看看‘哪些个’克扣了柳姨娘的份例,狠狠申斥一番,若是属实就从我房里拿钱补上。”

    安大嫂很快就转圜过来弯来。应了出去略带婉转的和柳姨娘说一通,柳姨娘本就是抓个由头闹一闹,听安大嫂一说,想要驳了回去。只是满心的话,却又说不出,只有些讪讪的。“怕是底下的不精细了,一时弄差了,大奶奶可不必烦劳了。”

    安大嫂管家以来精明自有,哪里看不出来柳姨娘无事滋事,遂不愿和她一般见识,皱眉看向柳姨娘身边伺候的丫鬟厉声道:“姨娘没心神管这些个,你们伺候的竟是不懂了。这风口大呢,姨娘怎就站风口里万一着了凉可如何是好?还不扶姨娘回房休息。”

    柳姨娘的脸青白交错,安大嫂的话无疑是借机敲打她呢,风大不怕闪了舌头,安大嫂可不管她脸色。带着丫鬟们离开了,又借机敲打了柳姨娘屋里的仆从。不日安煦要参加府试,她可不想自家儿子听了什么分心的话来,当初景曜景佑住在自家时,柳姨娘愣要给景佑添堵,里面若说没安婉在里面掺和,她是不信的。这以前安婉和安宁不对付,安大嫂是听奶娘说过的,安大嫂听了嗤笑。不说别的,就是嫡庶有别上,安婉就没法和安宁比,再者当家的可是安夫人。再者安婉能嫁到海家去,里面必定是沾了安宁嫁的好的光,安婉真是个拎不清的。

    说曹操曹操到。安婉倒挺着大肚子上门来了,安夫人素来不喜她,往常在娘家时就骄横惯了,出嫁后心性脾气是有所改变,但每每回娘家不过是显摆夫家如何没别的了。安夫人做嫡母的自认没苛待过安婉,见她那般心性更加不喜,索性这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安婉今日过来却别有事,因而主动开口道:“太太,我听说姐姐又得了麟儿,可真是好福气,我这个做姨母的也不吝啬,贺礼自得备齐了,就想是和咱家的一起送去呢。”

    安大嫂狐疑的看了一眼安婉,虽安婉说这话亲热,但往常听惯了安婉说起安宁来不阴不阳的论调来,乍然一听如此的话,竟是觉得不入耳。再说了这给新生儿的礼物,安婉给安宁的几个孩子准备的是什么她不清楚,但是安婉给自家孩子准备的礼物她可是知道的。当年有煦哥儿的时候,煦哥儿是安家的长房嫡长孙,安婉这个姑姑不过是几尺布头,外加两个装着‘状元及第’‘笔锭如意’的小金锞子的荷包就无其他了。即便是小孩子不可太厚,怕禁不起福德,但这些未免太过寒酸。海家虽不至于说顶顶大户,但也不差的,煦哥儿都如此了,那从此可以看出安婉给安宁几个孩子的表示了。如今安婉这一说,安大嫂就觉得是‘无事献殷勤’,决计不止这么简单。

    安夫人的想法和安大嫂的不谋而同了,神色淡淡道:“往年节礼都不走一处,怎么这回儿改了主意?”

    若是搁在往常,安婉脸色指定是不太好了,但这次挺着肚子笑道:“这不两家搁在一处也省得姐姐多操心,太太可决定好了让谁去京城?原我也不该说,只这次不止姐姐得了麟儿,就是弟妹也生了姐儿,这样的大事,就算是恭喜,再派一个奴才去不合适,总归是要有正经主子过去的。”

    安夫人刚才就在和安大嫂说这件事,就像是安婉说的安然家的生了个姐儿正赶上腊月,过年正忙碌的时候,只让奴才送了贺礼去,正经主子没去,这会儿又安宁生了麟儿,再不派正经主子过去就不像话了。

    安婉见安夫人神色一动,就接着道:“太太这不正好大哥和我家相公进京述职,这不是正好的人选?”安和和安婉的相公海彦立这一任期已满要进京述职,再过几天就要启程了,安婉这么一说安夫人和安大嫂也反应过来,若是安和去的话,肯定是可以的,只是再看安婉笑意款款的样子,就觉得安婉还有其他想法。

    安夫人道:“和儿是舅舅,也和宁儿兄妹有几年不见了,正好可去探望一番,如此也是好的。”

    安婉见安夫人丝毫没有提起自家相公的意思,心里暗恨,这次她为了达到目的从库房里舀出好些东西来,让她肉疼的不行。她又不比安宁。出嫁的时候安宁足足有六十四抬嫁妆,而且都是塞的满满的,再说了也不知道安夫人到底塞了多少私房给安宁。再者张清和又在盐政担任了十余年,盐政可是肥缺。油水丰厚,家里的资产肯定是不少的。而她呢,出嫁时不过是五十六抬嫁妆。足足比比安宁少了八抬,而且听姨娘的意思是太太对她这么多抬还一直耿耿于怀,觉得多了呢!再说了海家里,若不是近年来海母上了年纪,儿子都已经娶妻生子,不好再事事亲为,当家理事。不得不把管家之权交到她的手上。可是海母并不是真正的放权,偏偏不服老,还东管西管的,就是看她这个媳妇不顺眼,不让她好过。总是找点事情给她添堵!还有那两个刚抬的姨娘,还真以为有那个老货撑腰就可以耀武扬威了,就算她怎么着,也轮不到她们两个踩到她头上去!

    这婆婆和媳妇不对付向来比较正常的,但这娘家让安婉又憋屈又不甘,不过这次若是可以了她也不想再受这种憋屈了。不经意似的道:“太太说的是,老爷这做姨父的也有好几年没见过几个外甥了,昨天还和我念叨过呢,如今借上京述职之际去京城也能和姐夫、外甥们多亲近亲近。好歹都是自家亲戚的。哦,这次大哥进京述职可有什么打算?是要接着在扬州,还是回都城呢?我以前听父亲提起过原本咱们安家先祖是居住在京城的,还曾经封侯拜相呢,只是从祖父这一辈才迁回到扬州来的呢,如今就是老宅尚在呢。现在然儿和姐姐一家都在京城。就是大嫂的娘家也是在京城,若是大哥能在京城述职的话,也是挺不错的,如此大家来往起来就便利和亲密起来了呢。其实按照大哥的考绩要是想在京城谋个空缺并不是什么难事的,再说了姐夫如今是吏部尚书,正主管官员调动这一块儿呢,对姐夫来说不过是一两句话的事而已。”

    安大嫂虽然心中一动,但下一刻就明白了安婉这般殷切的原因,她这一番‘我是为你好’的话语来的意思虽表面上是说安和,但其实是为了海彦立问的。虽然具体不知道海彦立的官绩如何,但不为别的安婉回来几次影影绰绰提到的应该是海彦立投靠了哪位皇子,里面必然有什么猫腻。若是以往安大嫂绝对会和安夫人说说,能在姑老爷那里疏通疏通,但这两年不比以往,安宁递过来的消息还有娘家传来的信儿里面都说到了这两年京城不平静。抄家的,入狱的,贬谪的,遭申斥的……林林总总,不知道有多少人家倒了下来。总之看皇帝这个架势,是要收拾京城里的世家豪门,并借此敲打各方勋贵以及清洗众成年皇子的势力之意。

    这些年几位成年皇子为了立储君难免都有些小想法,虽然立了太子,但有当今也不是正经以太子登上皇位的,因而这皇子间拉拢朝臣,形成势力,积蓄力量,几位皇子角逐之下,不免有不少朝臣被卷了进去。再者如今的清洗贪官污吏,敲打各方勋贵,造成了京城里官员们几乎人人自危。自家相公的能力她是知道的,有些过于耿直了,在扬州还好些,但是到了京城水深火热的地方,很容易得罪人的。再说家里也不缺相公那点子俸禄,这些年安家的铺子田庄收益一年比一年好,真不好到京城那地方受罪。如今算是知道了安婉的意思,想在姑老爷那里走走门路么。

    安夫人精明圆滑,安大嫂想到的安夫人也想到了,甚至比安大嫂想的更深一些,心里不喜,道:“这些公事我这个内宅妇人就算不清楚,但也知道这官员调动自有一套程序,再说了至于和儿的考绩摆在那里,不管是连任还是调任都不需要操心的。至于你说的家族史,咱们安家确实是从京城迁回来的,祖籍就是扬州,所谓‘故土难离,落叶归根’,‘人离乡贱’,老太太爷在世的时候心心念念的就是叶落归根,老爷和我倒是舍不得离开扬州的。”

    这一推四五六,回答根本就不在安婉预想的范围内,她心里也明白安夫人这是在和她马虎眼,但她也没半点可以反驳的。毕竟她话里都是替安和着想的,没想到安夫人根本就不吃她这一套。心里暗恨,但看到坐在下首的安大嫂,笑道:“过几日煦哥儿就要参加府试了,若是再过了院试就要入学了。听说大嫂你娘家哥哥在国子监入职,煦哥儿可是要去国子监读书呢?虽说扬州府学和书院都是不错的,但到底没法和国子监相比呢。看现在姐姐家的两个孩子就在国子监入读,日后参加乡试得中的机会可是不小呢。”

    安婉这话倒是不假的,国子监是国学,比之府学或书院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关键是在京城里还可以面见各级官员,受到指点,为以后的乡试会试和入朝打下基础。安婉这是从安夫人那里走不通。想从安大嫂这里做工作,安大嫂也差不多四两拨千斤,就按照安婉话里的表面意思走,如此几回合下来安婉也没了什么耐性,心道安夫人和安大嫂顽固不化。既然有张清和这个吏部尚书的姑爷,都不知道疏通疏通,按照安和那样的性子,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再升个半级一品的,看现在海彦立如今都已经升任到正四品,安和还在正五品上纹丝不动的,看安然在京城里如今都升任从五品的员外郎了!再想想也有可能是安宁根本就没照拂到自个娘家,想到这儿安婉暗嗤,亏的安夫人还这么疼安宁。都不知道照拂娘家,哼!想到这儿安婉心中有种微妙的平衡感,原本胸臆里夹杂的略微些的快感,手抚上高耸的肚子,索性就不和安夫人和安大嫂继续打太极了,就去看柳姨娘了。

    安大嫂有些不明就里。安婉这不是没达成她想的目的吗?怎么还一副颇为高兴的模样?

    安夫人冷笑道:“原以为安婉嫁人这么些年长进了,没想到还是老样子。”猪肚里装不了二两猪油的!

    至于这老样子是什么,安大嫂也不好问,但肯定不是什么好的,就按下不提了,再看安婉去看柳姨娘,差不多就是每次安婉回来的老样子了,不去讨好嫡母,反而是窜缀着柳姨娘做出些给嫡母添堵的事来。也不是每个嫡母都像安宁那般,家里不分嫡庶,对待家里那个庶女也是比照嫡女的待遇来,听说是将宫里请出来教规矩的嬷嬷都留了下来教养那个庶女,不得不说这份心胸是旁的嫡母比不上的。自己这个婆婆,虽看似温和有礼,但那只是对她亲生的几个孩子的,好在如今自家没有庶子庶女诞生!

    安婉到柳姨娘屋里,听了一通柳姨娘的抱怨,越说越言语粗鄙,实在是忍不住,再加上原本在安夫人那里憋了一口气在嗓子眼里,就忍不住道:“姨娘你就不能安生些,家里如今是大嫂管家,她再怎么着也不会克扣你这个做前辈的份例的,大清晨的在屋门口叫骂算是怎么回事?若是让父亲知道了,也落不得你什么好。算了,反正我也顾不着你多长时间了。”

    前面被安婉说的讪讪的柳姨娘听到最后一句,眼睛圆瞪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如今嫁的好了,就想同我撇清干系了不成?想来当初我费劲好些心思才将你留在身边养大,可如今你倒是好了,我不过是发泄了回委屈,你就这般对姨娘的?”

    当初柳姨娘生下安婉,硬是磨了安老爷将安婉养在自己身边,却还洋洋得意,却不知正和了安夫人的下怀。柳姨娘这个见识短浅,愚笨不堪的,除了一张面皮她养孩子,能养出什么好的来?

    安婉原本心里有气,听柳姨娘这般一说,头都觉得大了一圈,按住太阳穴不耐烦的打断柳姨娘越说越离谱的话,语气里也不觉得带了些尖锐道:“行了姨娘,我哪里有这个意思,只是这事还不定,我也只给你事先通个气!”说着就将海彦立此次进京述职,想在都城谋个空缺的事告诉给柳姨娘,柳姨娘一听急的涨红了脸,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如今她敢这么硬气都是觉得有这个姑娘给她撑腰呢,若是姑娘若是走了,她在这家里还有什么立足之地。这家里奴仆惯是跟红顶白,看人下菜碟的,今儿她又闹了一通,就是仰仗如此的。当下就哭哭啼啼的说了一通哪里舍得了姑娘和外孙,又说在这家里她唯一的念想就是安婉和外孙了云云的。

    安婉转念一想就跟柳姨娘说了一通,但也不真的指望柳姨娘能促成这件事,不过是先让柳姨娘闭嘴罢了,也不多呆挺着大肚子就离开了。不过那要给安宁和新生儿送贺礼的事她还要斟酌斟酌,看这次还能从那老货那里抠出多少好东西来!(未完待续)RQ

第三百一四章 张家传统

    安婉回到海家,扬州的早春乍暖还寒,安婉有孕后娇贵许多,这会子房里还放着上好的银丝碳,屋内暖融融的。因为是没达到自己的目的,再加上回来又见着了穿着粉红色的姨娘,安婉气上加气,端着一杯茶,脸色变幻莫测,思绪不由自主的转换到给安宁准备的礼物上。

    想到安宁又生了个男孩,安婉摸着自己耸起来的肚子,这些年来她可是明白了当初柳姨娘跟她说的话是多么的正确。‘这女人啊嫁出去,靠的是三样东西,娘家、相公、还有儿子,这娘家能帮你撑腰,是你的靠山,就是你婆婆想要刁难你还得看看娘家;再来就是相公,得到你相公的宠爱也是很重要,这就不要让小的爬到你头上去;但最重要的就是儿子了,就算是得不到相公宠爱,但只要有儿子就能在后院立足,不管日后怎么样继承家业还是你这个正妻生的儿子。’

    原本以为俊朗的海彦立是她的良人,但他还未成亲时就有了好几个通房,而且海母在她刚一怀孕就往他房里塞通房丫头,那些个丫鬟体态风流,颜色姣好,整日里打扮的妖妖娆娆的,惯会在老爷面前伏低做小的。还有海母,抓着管家之权不放,原本有翰儿在海母还不会明里不给她面子,但这些年那一屋子的姨娘通房都无所出,海母对她也越来越不满了,这一胎必得是个哥儿才是,这样能和翰儿作伴相互扶持,再来她在海家的地位更稳固。那些个姨娘通房又如何,不过是下不了蛋的母鸡罢了。

    绿儿进来伺候,看到身着浅金二色桃红揪花褙子,撒花纯棉百褶裙,头上还斜斜的插了只赤金嵌石榴花钗,还有那阴沉不定的神色,压住心里的不喜,忙殷切的问道:“太太从安家回来了。可是跟老太太说的不顺。也不必生气怒伤肝,如今太太真该好好保养才是,全乎的生个哥儿才是正经呢!”

    绿儿到底是跟在安婉身边七八年了,对安婉的了解还是挺深的,这些话算是挠到了安婉的痒处,安婉叹道:“我就不明白了。她安宁有什么好的,让太太满心满眼都是她,给安宁的东西那叫一个大方,到我这边儿了抠抠索索的不说。这倒是不说了。毕竟人家是亲生的,对张姐夫来说不过一两句话的事,只动动嘴皮子就行了,偏生的我不过略略提那么两句,太太就一推四五六的,就是不搭话。再说了我也不止为了老爷,对大哥也是好事。偏都是死脑筋。顽固不化的,哼,我看太太这边儿对她安宁掏心掏肺的,她安宁哪里顾得着娘家了,不然这么些年大哥怎么还在正五品的同知上,偏太太和我那大嫂都还觉得她是个好的,你说说这叫什么事?”

    安婉讲述着对安夫人的不满对安宁的不甘,说:“安宁生的又不是头一胎了,哪里值得这么隆重的!要不是这次为了老爷我才不会准备那么多礼。呸,小孩子家家的也不怕当不起,折了福寿!”

    绿儿也不止一次能到安婉抱怨了,早先还有比这更难听的,说实在的原本她是安宁跟前的丫鬟,但是一直怨恨安宁为何觉得她不好,连陪嫁丫鬟都不是她!不过如今既然开了脸给了老爷,若是真的生下一男半女,成了姨娘。不仅成了主子。这辈子的荣华可就全有了,所以她才放的下身段来讨好安婉。但如今看着安婉的抱怨。心里就特别的幸灾乐祸,但又不得不在一旁赔笑奉承。

    诅咒完了安宁的孩子,安婉也觉得有些失态了,端起手中的茶盏,轻缀了一口茶,平复下因不平而激动的情绪。回头想想看看就是人家不过张张嘴皮子的事,到她这儿就得殷勤的来搭上线,这是哪门子的亲戚!又想到了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房姑娘,对她话里的愿景心中一动,虽说她不期望柳姨娘能说动安老爷,再说了她安宁自己攀上高枝成了一品诰命夫人,心性凉薄也不管娘家了,就是安老爷说了也不定能管用呢,再者看安宁和她不对付的,也不会帮她的,说不定还会给她添堵!还是得做两全准备,揉了揉眉心,就让绿儿把放在梳妆盒匣子最底层的一封信拿出来,原本的怒火差不多熄了下去了。

    安宁接到了安夫人的信,说安和要进京述职,安宁虽然与安和的兄妹感情不深,但到底是‘安宁’的兄长,感情比其他没什么血缘关系的人也来的深些。再说了也同安和好几年没见面了,不过安和也是外男,不好在内院多停留,安宁又是个‘冒牌货’,虽然前几年在扬州时有些接触,知道安和是个性情比较耿直的。反正这次他主要是来上京述职的,只会见见面而已,不会有什么尴尬的。

    不过看到安夫人信上提到了另外一件事,安宁蹙了蹙眉,这件事就和当初安婉觉得景曜和景佑童子试作弊这件事一样是无稽之谈,这些年了她都没有搞懂安婉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

    小汤圆粉嫩的小嘴吐着奶泡泡,比刚出生的时候又圆润了不少,看着虎头虎脑的,安宁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戳戳小汤圆脸上的小酒窝。安宁的注意力多半被新生的小包子夺走了,景曜和景佑也大了,也就是言语上吃吃醋,倒是福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汤圆的小名儿是他取的原因,很喜欢小汤圆,亲亲抱抱的,很有弟控的趋势。张致远翻遍了书本,给小儿子起了个‘景琳’的大名。琳,美玉也。《尔雅》:“琳,玉也。”又《上林赋》里“玫瑰碧琳,珊瑚丛生。”琳之一字,用于人名时,寓意美好无暇。

    朝堂上的事如今迫在眉睫的就是追缴国库亏空一事,原本定的半年之期也就两个月了,因为是皇上的‘杀鸡儆猴’——从年前到现在大理寺里进去的老爷们可不知小猫儿两三只,夺去官职的有之,抄家的有之,申斥的有之,这让亏欠亏空的官员人人自危,还钱的还钱,但里面也有‘心宽’的,在别人还钱的时候还嗤笑不已呢。

    漕运改革也在雷厉风行的进行,漕运贪污**的官员迅速的落马,一个线头牵连起了一张大网,一张由漕政**牵连甚广的涵盖小半个官场的大网,上至权爵公侯,下至不入流的小吏。皇帝怒气冲天掷下一折子,“这都是朕的好爱卿啊,一个个都为国为民,就是这样为国为民的,朕看是鱼肉百姓,只为一己之私!朕如今可算是知道一个个心知肚明漕运的弊端却放任之不管的原因了,呵!这样的好臣子朕可真消受不起,大越的百姓更消受不起!”

    皇帝一怒伏尸百万,虽没有这么夸张,但该抄家的,灭族的,流放的,入狱的,远贬的,申斥的……都不会手软,一时间不知道多少人家倒了下来。皇上在整顿吏治、拔除国之毒瘤的同时,又借机狠狠的敲打了各方勋贵,清洗了几位皇子尤其是太子的势力,一时间朝中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朝堂上几位阁老皆是附议,就连平时蹦跶的厉害的吴阁老都没有出头,吴阁老自从看明白皇上打的是什么主意后,后怕不已,更是惶恐,然而到现在皇上也是一直晾着他,没有要拿他开刀的意思,但这样更让吴阁老惶恐终日不得安心。

    本来按照张致远的意思小汤圆的满月宴是要大办的,在这种氛围下,不得不从简,规模只和洗三礼差不多。张致远抱着小汤圆,同已经出了月子的安宁道:“委屈小东西了,等周岁定要大办。”

    安宁舒舒坦坦的洗了澡,再一次深刻感受到古代对坐月子这件事是有多重视了,坐月子不能洗澡。但安宁身子早半个月前就养好了,可真要她一个月不洗澡那简直是比一整个月湮没在汤水中还要难以忍受。所以在身子养的差不多的时候,就跑到空间里爽快的泡了个温泉浴,感觉就像是在沙漠中遇到了绿洲似的——终于活过来了!

    听张致远这么说,安宁倒没觉得有什么,锋芒毕露自是能有一时的志得意满,但出头的椽子做不得,枪打出头鸟,尤其是在这样氛围下,虽不是详知外面刮风下雨情况如何,但作为张家人要时刻谨记张家的勤俭、低调、守拙、谨慎的家训,低调做事无声做人!张家历代纯臣,最善闷声升官发财,藏山不漏水,不招眼不出头,安宁嫁到张家来也和张致远一样,深蕴晦迹韬光之道,未将富贵显在人前,不显山漏水,因此日用排场不见奢华,让外人看不清张家的底细,就是去年琳琅阁那件事算是比较打眼的了。

    安宁这么和张致远一说,大老爷笑的文雅,“有妻有子如此,夫复何求?”话刚说完,笑声也停了,脸色一僵。

    安宁默默的笑了,看来儿子给老爹一泡童子尿也几乎成了张家的传统哈~(未完待续)RQ

第三百一五章 盛情难却

    奶娘赶紧过来把还在咯咯笑,丝毫不知道闯祸的小汤圆抱走,安宁上前帮着张致远换衣裳,一边笑道:“小汤圆还小不懂事,老爷可不要跟孩子一般见识。”

    张致远无奈,道:“你就挤兑我吧,这几个孩子哪个小时候没这么干过,噙着我招小孩子的童子尿了不成,一个个的。对了,你前些日子做的荷包呢,是给我的罢?”

    你都这么说了,我能说不是给你的吗?安宁把新做的荷包拿出来,深绿色的缎子,上面绣着两条活灵活现的鲫鱼互相追逐嬉戏,给大老爷挂上。张致远神清气爽道:“过两日大舅哥和连襟就要进京述职了。”

    安宁抬眼看了一眼张致远,道:“我知道,娘写信告诉我了,说起来景曜他们几个也好几年没见过他们大舅舅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亲密亲密。”再看张致远的神色,斟酌着道:“你在吏部也不用多为难,娘已经和我通过气了,大哥性情耿直,都城水深,怕是不适合他。至于那姨老爷,好像是想到京城里来,具体我是不清楚的,再说了老爷在外面如何行事,我嗯身为内宅女子不该问,不该管,也不是我们能问的。”算是婉转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张致远乐了,对新荷包也比较满意,道:“我不过说一句,你就有十句八句的等着我,我知道了。”

    夫妻间默契十足,一会儿小汤圆香喷喷的被奶娘抱回来了,冲着刚换了新荷包的张致远傻乐,张致远丝毫不介意被小儿子尿了。又抱过来小儿子父子俩同乐去了。在孩子还小的时候,张致远几乎是‘二十四孝老爹’,论起宠孩子来安宁都比不过他,孩子是真要星星不给月亮的。

    过两日安和和海彦立进京述职来了。京城里还有安然的,他们俩就住在安宅去了,稍晚些张致远为尽地主之谊就请他们俩来家里吃顿便饭。接风洗尘。安和是代表安家来给安宁和新生儿送贺礼的,虽是外男,但是安宁的兄长,兄妹俩几年不见了,安宁稍说了几句就将兄妹俩之间的疏离打散了。先把安家的老少问候个遍,安和提到安煦的府试通过了,要参加接下来的院试。不然就一块儿跟来了。安和到底是外男,不好在内院多停留,和安宁说了一会儿话,看了下小外甥就被请到前院去了。

    这边随行的奴才是安夫人的陪房齐福家的,碧水引着把人带进来。鹊儿搬过一红木圆凳让她坐下,添香端上一杯茶来。齐福家的给安宁请过安,这才落座端起茶碗。

    安宁向齐福家的道过路途劳累,又问候了安老爷安夫人及安家众人安好。齐福家的一一作答了,安宁好奇道:“我听底下说这次是备了三份礼单,是怎么回事?”

    齐福家的回道:“姑奶奶得麟儿太太笑得合不拢嘴,连和大奶奶各自准备了一份贺礼,只二姑***那一份也一同送来,说是让姑奶奶不要多劳神的。我看姑***神色竟是比几年前还好一点半点的。怪道太太和大奶奶都说姑奶奶是有福的。”

    安宁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但对于齐福家的话不置可否,便道:“嬷嬷这一路舟车劳顿,必是劳累不堪,如今已然到达。还是到客房洗漱一番歇歇罢。”并吩咐身边的人拿个上等的封赏给她,齐福家的答应着,结果赏钱,给安宁磕过头,退了下去。等齐福家的退了出去,碧水将礼单捧给安宁过目,安宁刚才就对齐福家的话里关于安婉的那部分不置可否。虽说安宁和安婉没姐妹情,但面上都是照旧例来的,节礼贺礼都是规规矩矩的,也没有这种‘小孩子福薄怕压不住’的说法,不过安婉的在一堆贺礼中就显得寒酸不已。不过安宁倒不是说礼薄,她自个也是自私的,往安家送的节礼都十分丰厚,但好些都是走的她的私库,像那些药材、干果、山货、果酒、茶叶还有干海鲜等多是空间里出产的,再者还有些宝石珍珠的空间多的是,完全不用担心,因而虽然在安大嫂看来安宁送来的节礼很丰厚,但实际上花费公中的根本就不多。

    再者给安婉家的,都是些华而不实的物件,像瓷器、绣品等东西,这些除非是精品或是绝品,否则根本做不上价。但是比起安婉那像敷衍的节礼,安宁这边儿的就算是上档次了。撇开这些不说,像齐福家的话里说的,‘让姑奶奶不要多劳神’这种话她都不能相信是从安婉嘴里出来的,她都觉得怪别扭的。看来是因为安夫人提起的那件事,没想到安婉还会变通了,想起以往安婉有意无意都在针对她的事儿,安宁表示时间是把杀猪刀啊!

    福久跑来看自己的小弟弟,趴在摇篮边上认真的研究着圆润可爱的小汤圆,半晌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安宁说:“小弟弟比曦哥儿聪明!”曦哥儿是澄泓的长子,去年腊月生的,比小汤圆大两个月,但实际上是大了一岁。

    安宁乐了,这小孩儿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来的。福久接着说:“我和哥哥们去看曦哥儿,他一个劲的冲着我笑,哥哥戳他脸蛋,结果他还是对着我笑。可是我刚才还没有碰到弟弟,弟弟就对我吐泡泡,所以弟弟比曦哥儿聪明!”

    安宁嘴角抽抽,原来还有这样的理论,又道:“曦哥儿是侄子,是你的晚辈,要呵护晚辈知道吗?哪能戳来戳去的。”

    福久戳破小汤圆的奶泡泡,鼓鼓脸颊,道:“可是曦哥儿没见不高兴,还是笑呵呵的,还是小汤圆好玩,竟然对我吐泡泡。”说着福久伸出手指头,开始在小汤圆身上骚扰了,小汤圆也不甘示弱,人家之前还很英勇的在父亲的衣裳上留下痕迹呢,挥手舞脚的闹腾着,嘴里还‘咿呀咿呀’的给自己鼓舞,见有人跟他玩,高兴的露出无齿纯洁小笑容。

    安宁在一旁看着,小汤圆从聪明变成好玩了,她觉得福久有点把小弟弟当一个会哭会笑会吐奶泡泡的玩具了。一会儿染翠说开饭了,福久就很乖巧的在安宁房里吃了饭,安宁盛了一碗莲子粥给福久,莲子是碧波潭上的五叶莲花结出的,稻米也是采用空间里的普通稻米,但味道也比外面的好一些。米粒在浅绿色的粥里显得格外的雪白晶莹,淡黄色的莲子也很圆润,泛着莲的清香和米饭的甜香,再配着几碟酸辣清爽的小菜,让人口齿生津,欲罢不能。福久喝了一碗,舔舔嘴角憨态可掬的对安宁道:“哥哥们喝不到了。”

    安宁笑道:“那咱们就不跟他们说~”

    福久弯着眼睛点头:“再来一碗!”

    前面男人们推杯引盏,景曜和景佑被安宁规定过十五岁以前最好不饮酒,就是宴席上被要求吃酒,最好坚辞不饮,若是推辞不过了,以三杯为限,绝对不能再多喝了。他们俩也知道未成年饮酒的坏处,都很好的遵守了安宁的规定,除了过年过节喜庆的时候才能讨到一杯酒吃,不过在家里多是吃的果酒或是浓度低的酒。但看着姨父那过于热情,对于前年回扬州去拜访姨母时候姨母的冷淡,真不知道这热情是有多少水分的。好在张致远还是有分寸的,替景曜景佑推了海彦立的酒杯,这顿饭吃下来,景曜和景佑感觉自己的表面功夫还练的不到家,大人们的世界实在太复杂。饭后在书房里谈话,就没他俩什么事了,等回到正房安宁和福久已经吃过饭了,景曜就和安宁大吐苦水。安宁面带严肃的拍拍景曜的肩膀,道:“儿子啊这说明你长大了,和景佑共勉吧。”

    景曜捏捏眼角,扑向景佑,带了哭腔道:“同是天涯沦落人啊,可怜的景佑!”

    景佑利落的避开,谁要理这个白痴,不过这次和安宁坦白:“娘,我和景曜每人喝了两杯酒,刚才喝了浓浓的茶才去了酒气,实在是姨父的盛情难却。”

    景曜也点头,安宁心里觉得好笑,这盛情的原因不外乎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呗!他们俩没吃饱,安宁就让厨房把剩的莲子粥温热了给他们俩吃,福久鼓鼓腮帮子不大高兴了,就拐到碧纱橱内去戳小弟弟了……不过成功的获得了晚上和小弟弟一块儿睡的机会,安宁临睡前还吩咐了添香到前面催催,天色已晚,而且早也命人酽的沏了茶,又让厨房备了酸笋鸡皮汤醒酒,弄好这些后,也不等张致远回来就搂着两个小的睡去了。福久脸颊红彤彤的,都快要冒烟了,自从四岁后连午睡也很少被安宁搂着睡了。

    昏睡间,一只罪恶的手慢慢的掀开锦被,又慢慢的伸到了安宁的衣服内,安宁想也不想抓起那只手放到嘴里。

    “嘶!”张致远倒抽一口冷气,“宁儿你属狗的不成?”(未完待续)RQ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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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家老姑娘安宁成了张家二婚老男人张清和的继室, 上有婆婆,下有姑娘,左有二房,右有姨娘,中间还有面瘫大老爷,继室也不好做啊。 随身空间,不喜误入。 温馨打底,小虐略有。继室难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继室难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继室难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