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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苇渡过     继室难为txt下载     继室难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八六章 半路遇险

    安宁坐在春凳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正襟危站的景曜和景佑,道:“逃学了?”

    景佑道:“娘我们跟先生请了假,还有爹也知道,加上明日旬假,正好可以在田庄上呆一天,明天和娘一块儿回家嘛。”

    景曜跟着点头,嘻嘻哈哈的凑到安宁跟前,笑道:“娘啊,我们俩这不是怕娘和福久在庄子上无聊么,就赶过来陪你们来了,还有先生布置的课业我们也没耽搁的。”

    安宁轻敲了下他的额头,无奈带着宠溺道:“都来了还能敢你们走不成,一个个的都会先斩后奏了啊,想去玩就去玩吧。”

    景佑和景曜嬉笑着搂着安宁撒了一下娇,临走时还不忘戳戳福久白皙的脸蛋儿,福久嘀咕一声,外加娘亲斜眼看过来,俩兄弟勾肩搭背一溜烟跑走了。上回来的时候时间虽短,但景曜和景佑早就是把田庄当自己的地盘,基本上对哪里有好玩的摸的门儿清,这次过来骑着良驹,先在碧草地上溜了几圈马,看到潺潺流水的小溪,欢腾的在小溪里边儿折腾了。

    安宁拍拍福久的背让他接着睡,小孩儿又扯起了小呼噜,睡了小半个时辰醒过来,猫儿似的在枕头上蹭了蹭,听安宁说哥哥们来了,很欢快的从春凳上爬下来去找景曜和景佑了。

    待到吃午饭的时候,兄弟仨身上还有些湿漉漉的,光着脚丫子哒哒的过来了,拎着的水桶里还扑腾着几条从小溪里抓来的鱼,还有一小堆小虾米。景曜大手一挥,道:“让厨房用这些做菜吃!做糖醋鱼,还有吃那个酱骨头,还有香芋扣肉。”顺便点了菜。景佑也不客气的加了道:“酒糟茄子,还有山药栗子猪肚煲。”

    安宁笑道:“行了,跟几天没吃过饭似的,之前不还吃了点心和水果。”

    景曜摩挲着自己的脸,恬着脸凑到安宁跟前。道:“娘啊。您瞧瞧儿子这面黄肌瘦的小脸儿,就知道儿子真的好几天没吃饱饭了啊。好不容易见到娘能饱餐一顿,娘果然是偏心,儿子长大了就不招人稀罕了啊~”

    安宁斜睨儿子那红润依旧的脸颊。还真好意思说面黄肌瘦。就算她不在府中,府里也没哪个奴仆有胆子敢苛待他们俩。再说了就算是在家吃不好,在外边酒楼或是小吃他们俩绝对委屈不了自个,不说每个月的月钱。就是他们俩身为廪生,每个月还领着二两的廪饩银和一斗米的补贴。安宁也不会征用。都让他们俩自己用,但他们俩在账房一次性最多可以支用一百两银子,超过了这个数就得由安宁点心才可取用,而且理由还得能说服安宁。不过别以为安宁不知道,这俩小子还存着自己的私房,而且他们俩还在正房用饭,吃用都是公中,花钱的地方很少,除了在外面交际应酬用的还是可以从公中支取,要说他们俩能饿着,这话自然不可信,不过看儿子撒撒娇,安宁还挺受用的,也不说什么,让厨下赶紧做饭来。

    等看到他们俩狼吞虎咽的吃饭,安宁还真心疼了起来,这还真跟好几天没吃饱饭的样子,也没顾得自己吃,可劲给他们俩夹菜,就连福久友爱哥哥,把他最喜欢吃的拔丝山药都让丫鬟往哥哥面前移。景曜和景佑双眼亮晶晶的看到至亲人似的,然后埋头苦吃,等吃到七八分饱的时候,才慢慢缓慢下来,饭桌上的菜被扫了七七八八。“好吃。”

    安宁挺心疼道:“怎么回事?在家你爹虐待你们了?”

    景佑亲自端了鹌鹑红枣汤给安宁,笑的文雅,完全看不出刚才是谁吃的狼吞虎咽的,“娘,喝汤。没那回事儿,爹最近忙公务,也管不着我们,这不着急过来,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安宁柳眉微挑,她在这儿忙着寻宝,正在兴头上,家里也没发什么大事传到这边儿来,但她看了看坐在凳子上老实的跟孵蛋的鹌鹑似的俩儿子,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只可惜她现在不会读心术。而且景曜和景佑长大了,心思也不会说总挂在脸上,安宁原本还想在这儿呆一段时间,等时间凑足了半个月再回家的,就道:“你们俩好好玩,明儿就回家。”

    “哎——”景曜和景佑还以为要费多少口舌才说服娘明儿回家呢,哪里想到娘主动提起来,一时还不能适应呢,就像是一拳头还没打出去,就别噎回去了,好一口老血闷在心头。其实娘的脾气还挺执拗的,这倒也好了,不用他们撒娇打滚求娘回家了,捧着一碗杂粮饭吃的香甜,当然了还没忘跟娘提起奖励的事儿。安宁笑了笑,这两个记吃不记打的熊孩子,自然没忘这件事儿,就每人给了他们一个用藤丝编织的藤绳系着的灵水珠,俩人自然不会觉得是什么普通的琉璃珠子,刚一戴上就觉得灵台一阵清明,还带来丝丝的凉意,就像是置身于清凉的水中自由自在游泳似的,很珍惜的把灵水珠塞到小衣里面。

    比起享受归园田居生活的安宁,还有生活基本无变化但更加充实的福久,景曜和景佑就跟是脱缰的野马似的,在田庄里到处撒野。看到福久手里玩的木雕,眼红了一把,硬磨着安宁也给他们俩雕个,安宁好笑着等他们撒完娇,把早就雕好的木雕给他们俩,看他们俩噎住的表情很无良的笑了。

    晚上安宁没再带着吉祥跑出去寻宝,而是将这几天寻来的灵宝收拾了下,寻来的像优昙花树、苦叶这些后天灵根先在灵溪中浸泡过,然后种植在碧波潭旁边,这里的灵气浓度比庄园那边高不少;像是五叶莲花,垂香墨莲,水火双生莲种在碧波潭里,顺便将成熟的莲籽采摘下来放到须弥果做成的玉环里,一些是留给吉祥、四喜它们的零食,还有一些准备带出去找机会给张致远还有孩子们用。另外各色莲花也采下一些,准备作为灵鹤的‘车费’,还将一些嫩枝移栽到其他池谭里。要是再不处理的话,碧波潭就荷、莲满为患了,还有碧波潭里的鱼虾也分出一些幼苗到新潭里,要么是到环绕着庄园的小溪里作为养在庄园附近的动物们的食物。还有几株六灵竹,是空间竹山上没有的。一并种在竹山上。像三花七叶草,魂草啊这些炼丹能用的草。安宁也按照它们的特制找寻了合适的地方将它们种植了下来。虽然比这些药草更高级的先天灵草天外岛上不是没有,但这些是她自己找到的,就觉得别有意义。像这样渐渐充实空间的过程她是很乐在其中的。

    空间里的果树一段时间没整理。颗颗都挂满了果子,自从安宁控制灵气的能力加强后,现在的果树已经不像是以前挂果那么快了,而且还有吉祥这个大胃王在。好久没看到颗颗果树挂满泛着清香芬芳的果子了。将成熟的果子留了一部分在庄园里给四喜还有其他动物做食物,一部分给吉祥做零嘴。剩余的就收在仓库中,要么是拿出去自己吃,要么是酿酒或是做成蜜饯、干果。说到酒酿,安宁和吉祥还在太行山收罗了一些猴儿酒,其实是吉祥闻着香味儿去的。一崖有石覆小凹,澄碧而香,香腴清醇,甘芳无比,大约有五六升,原本还以为是什么灵液,没想到是猴儿酒,安宁用大约能装两斤液体的青葫芦装了满满一葫芦,左右没全都装走,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着吉祥的耳朵走了。其实安宁多心了,吉祥就是稍稍露出些气息,太行山上的野兽都得瑟瑟发抖窝在洞穴里不敢出来。

    猴儿酒安宁尝了一口,清醇甘芳,并不是很辣,回味无穷。这猴儿酒是山中猿猴,春夏采杂花果于石洼中,酝酿成酒,香气溢发,闻数百步。猴儿采的果子最鲜最甜,因而酿出来的酒也极好,看吉祥喝过后对于寻找猴儿酒乐不此比就知道了,知道这是百果酒,还撒娇打诨的让安宁自己酿,为此成熟的果子逃过了一劫。安宁没告诉过吉祥的是就在天外岛上有一处酒泉,澄碧而清,掬在手心尝尝,淡淡的酒香在口中泛滥开来,自从发现这酒泉后酿酒多是从这里取水,酿出来的酒酿香腴清醇,饮后身心清快,多醉也只眩然欲睡,仿佛春困,心不跳,脑不热,安然入梦,舒服已极。醒来通身舒畅,神智力清。

    安宁如今精神力运用的炉火纯青,而且身为空间的主人,很多事就不必亲自动手,稍稍动动精神力就完成了。除了果林外,还有这边儿成熟的灵果也采摘下来大部分装入到须弥储物空间中,一些留给吉祥。

    除却活物外,还在太行山上寻找到了许多炼器或炼丹或符箓上用得到的天材地宝,像是天机石,火耀石,星辰沙,玄铁,彩虹石,琉璃晶,礜石等等就收录在庄园的仓库里。空间中其实精矿晶石不少,光是那座石山里面蕴含的各色晶石都数不清,更别说还有其中蕴育出来的玉膏、玉髓、玉芝等等了。

    安宁进来的时候吉祥搂着青葫芦扯着呼噜,说到这葫芦,最出名的就是洪荒时那十大先天灵根里的葫芦,葫芦跟结了赤橙黄绿青蓝紫七个葫芦,全是洪荒有名的灵宝,原始天尊的绿色葫芦,通天教主的青色葫芦,老子的紫金葫芦,陆压的斩仙飞刀,红云的九散魂葫芦,女娲的招妖葫,鸿钧的蓝色葫芦。空间就是再逆天也得不到这不周山的先天七葫芦,天外岛上的葫芦也是先天灵根,有点像是那先天七葫芦的山寨版,安宁将结出来的种籽挖出来扔到这边山林的空荒处,接出来的葫芦极为漂亮,就像玉雕的一般,功能没那么逆天,就成了安宁用来盛液体的容器,就是摆放着也挺好看的。

    等收拾了齐整,安宁掬了一捧泉眼水,喝下,感觉浑身暖洋洋的,通体舒泰,这才出了空间。这几天福久都是跟着安宁睡的,景曜和景佑知道眼红不已,以交流兄弟感情的名义把福久带走了,因而今日只有安宁一个人睡,她才会到空间里,也不知道他们兄弟仨能交流出什么来。

    翌日,景佑破天荒的睡了懒觉,起来的时候安宁。景曜和福久已经坐下吃早饭了,安宁瞥了景佑的青眼圈,笑道:“景佑还认床不成?”景佑闻言狠狠的咬了一口手中炸的黄橙橙的油条,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景曜,声音从牙缝里出来道:“娘啊。我一夜被踢了两脚。冻醒了三回,鬼压床了四次!等某人醒了我才睡着了。也不知道认床的到底是谁?”

    景曜面不改色的吃花卷,认床什么的他一点都没有!

    安宁‘噗嗤’笑出声来,景曜睡觉不老实的毛病一点都没改。还变本加厉了。给每个人夹了一个蒸饺。景佑把蒸饺来磨牙,眼下的青眼圈看来不是睡眠不足,而是被某人‘梦游’时踢到的。来这儿原本给福久安排的就是住在西间里,景曜和景佑来了就收拾出了客院来。他们俩非得要和福久交流兄弟感情,就说住在西间。福久困的早。直接睡在了凉榻上,他们俩凑合就睡同一张床,谁知道景曜睡着了还那么嚣张,半夜景佑也不好再到客院去,凑活的结果就是眼角青了一块。

    算是和谐的吃过早饭,他们母子几人就准备回家了,让丫鬟婆子收拾东西。因为有田庄上一些野味,还有些野果子之类的,还有木雕零零总总的收拾起来比来的时候行礼还要多,等安宁牵着福久上了车,景曜和景佑打马在前,护院和长随随行在两侧,满满的五六辆马车载着往京城驶去。

    福久嘟着嘴靠在安宁跟前,他还没有和哥哥们玩够呢,怎么就回家了。安宁捏了捏他的脸蛋,笑道:“福久不想回家?”

    福久鼓鼓脸颊,又黑又亮的眼睛眨了眨,道:“还想和哥哥们玩。”

    这小孩儿还真实诚,安宁搂着他道:“那爹爹一个人在家不是很可怜,难道福久不想爹爹么?还有二姐姐,殷先生和蒋澈他们吗?”

    “想!我给爹带好吃的,蒋澈也有的,老师给布置的课业也有好好完成哦。”福久连连摇头,就怕安宁说他不想,自己说着的时候还狠狠的点头表示很想爹爹他们,认真可爱的模样真是招人喜欢,刚才没玩够的郁闷也不见了。安宁忍着笑,道:“福久真是个乖孩子,要是福久还想出来玩,等哥哥们放援衣假了我们一块儿再来庄子上小住。”

    福久点点头,安宁刮了刮他的小鼻子,看向他的目光里带着慈爱和纵容。突然间马车车轱辘碾在一块儿石头上,车厢偏了一下,正是转弯之际,马和车厢两下里错劲,马使不上力气,尽管使劲拉车,就是不往前。马夫半点都不敢掉以轻心,赶紧勒紧缰绳,将鹿住,得亏是及时,不然的话要是再晃荡下去,车厢都会斜下来,见前面车子停下来,后面的马车也赶紧勒住缰绳,让马停下来,马长嘶一声在道路上显得十分响亮。前面的景曜他们也疾行时将马停住,良驹果然是良驹,并无嘶鸣,一行人就这样停了下来。

    安宁抱住福久,蹙眉道:“到底怎么回事?”

    添香掀开帘子道:“太太,马车车轱辘碾到一块儿石头上了,又逢转弯,得亏车夫有经验将马车稳住了,两位少爷也停下来了,似乎前面有人挡了路。”

    这时景曜和景佑打马过来,皱眉道:“娘,前面有人挡了路,那护院说是他们家的马车坏了,车里是他们家小姐,能否让我们帮助一二?”安宁从帘缝中看到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果然停了一辆马车,那护院却是个虬髯大汉,虽带了请求的样子,然而那马车却不像小姐能做的马车,连个随行的丫鬟都没有见到,再看马车随行的护院都是一脸凶恶,总有一两个眼睛不断瞄往这边的马车,安宁蹙眉立道:“让护院去和他们说咱们家马车没有空余的给他们用,要不告诉我们是哪家的,我们回京城替他们捎个信儿。赶紧把马车稳住,往前行,让护院们小心!”

    景曜和景佑也看出不对,不动声色地让护院们将安宁这辆马车围住,将那碍事的石头挪掉,还不等护院过去拒绝,那虬髯大汉脸色就变了,没料到他们一开始离着一段距离下就停车了,看他们设的计谋根本就没有说要相助的意思,再看他们不动声色的围住马车,就知道可能露馅了,心中暴戾之气更盛,一脸狰狞,干脆破罐子破摔,手中挥着刀棍就往马车这边儿招呼。

    “景曜、景佑小心!”这会子再看不出来这群人是冲他们来的就是傻子了,这些人明显是有预谋而来的。知道他们今日路经过此地回府的而有充裕时间谋划这些的,难道是身边儿的人露了底?府中根本没人跟他们作对,到底是谁谋划的要害他们母子几人?想到景曜说的张致远这几日公务繁忙,安宁眉头皱的更深,今日本来就是休沐的日子,按道理来说大老爷就应该来接他们的,可没有,难道是说出了什么变故?安宁心中有了淡淡的不安,但眼下还是对付这些不怀好意的大汉!

    不过张府的护院都是由武师傅专门教授过拳脚功夫的,而且当初去田庄时张致远不放心,派着跟来的护院不少,而且景曜和景佑年纪虽小,但从小就是由寺庙里的武僧严格教导的,还修炼了澄观大师传授的佛门心法和安宁专门挑拣出来相辅相成的功法,而且各种对修炼有好处的灵果灵药没少给他们找机会吃和用,就算去国子监上学修炼也没断过。那些个大汉虽然脸色狰狞,不过是些乌合之众,若不是碍着马车上都是女眷,只是护着马车前行。景佑和景曜兄弟俩联手,手中的马鞭舞的虎虎生威,紧绷着脸,浑身散发的气势让那些大汉心中退意,但到底命还被人揪在手心中,他们根本就没有退意,不过他们的意思不在此。后面架着马车的大汉得到讯号,狠狠的将马鞭打的马身上,还有噼里啪啦响的鞭炮声响起,受惊的马发狂的拉着马车往安宁他们这边飞奔了过来!噼里啪啦响的鞭炮声让这边儿的马也受了惊吓,车夫赶紧勒住缰绳,硬生生地将鹿住,那妈然受力,长嘶一声立而起,安宁抱住福久却稳稳坐在马车里,添香和春酌却因为如此头碰到了车窗,发出‘砰’的一声响!

    然而那边发狂的卤冲他们这边而来,那些和景曜景佑以及护院纠缠的大汉也不多做纠缠,随着马车发狂而来,立马后退,顺便将鞭炮扔到这边来。马车的速度很快,景曜和景佑对视一眼,腿夹住马肚往前行,然后狠狠的勒住缰绳,马长嘶一声翘起前蹄,不偏不倚就踢到在那疾行而来的车辕上,想想两只良驹的马蹄蹬起有多大的力气,那马车硬生生的翻到了,连带着那匹驾车的马也被牵扯的翻到在地,往旁边滑去。张府的护院们皆松了一口气,本来他们都做好了人挡马车的举措来了!

    “太太,您没事吧,啊——”尖叫的声音从车厢里传来,那些大汉也不恋战,见占不到什么便宜,迅速的撤离了。景曜和景佑担忧的跳下马跑过来,稳住马车道:“娘,弟弟你们没事吧!”

    安宁蹙着眉道:“都没事儿,你们俩也没受伤吧?”

    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景曜平了一口气,道:“那刚才添香姐姐尖叫什么?吓死我们了!娘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也不知道这伙人还会不会卷土重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八七章 舍人为己

    勤政殿里头一片寂然无声,角落里摆放着的冰盆冒着丝丝的凉气,使得屋子里头戴着森森凉意,里边儿小太监宫女皆是低着头,唯有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戴权站在一旁大气儿都不敢出。

    皇帝阴沉着一张脸坐在龙椅上,底下站着的几人也是一反往日在朝堂上据理力争的样子,唯唯诺诺的说不出话来,张致远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目光落在自己的脚尖,只躬身聆听皇帝的愤怒。

    皇帝气的狠了,满面阴云密布,道:“哼!宋国公真是带的好兵,宁波一代倒是败了倭寇,怎么短短几日倭寇就袭击泉州,泉州竟然无兵丁守城,泉州知府还弃城而逃,让倭寇趁机而袭城,劫掠百姓!好啊,一个一个都打量着离朕远了,自己也就成了土皇帝了不成!还有那泉州知府还真是百姓的好青天啊!倭寇来袭,不说守城,竟是收拾金银细软,带着小妾溜之大吉了!都指挥使竟然带兵押船在外,还有泉州的各级官员也逃窜,个个都是好官了啊!”皇帝说到气愤处,手重重拍在御案之上,只震得那白玉雕成的盖碗儿脆脆一响,在寂然的大殿里显得尤为响亮,底下站着的几人额头上冷汗淋漓,大气儿都不敢出。

    倭寇来袭最开始是攻击的宁波杭州一带,皇上派宋国公带兵去剿灭倭寇,私下里还发了圣旨让江南都指挥使派兵增援,然而宋国公却是想打个胜仗好将功抵罪,他虽然无才但并不代表他蠢笨,知道他若是做不好皇上很有可能拿他身上的爵位开刀,因而以权镇压了都指挥使。然而宋家虽以军功起家,然而宋国公不过是靠祖荫才得封国公,并无实力,再说了东南沿海,更多是水兵。海上作战难度何其大,宋国公急功近利,好大喜功,竟是没将倭寇剿灭。只将倭寇驱赶出了宁波和杭州一带,就往朝堂上报喜讯!然而倭寇元气丝毫未伤,竟是转往袭击泉州。

    倭寇袭击已经是够糟糕的了,可是更糟糕的是泉州城内没卫兵来抵抗。原来泉州不仅靠海,是在开了海禁的几个港口之一,而且朝堂还专门在泉州设置了专门负责管理和海商进行贸易的市舶司,因而泉州的海贸来往频繁。利润极大,泉州的各级官员对海上贸易带来的巨额利润眼红不已,就打起了海上贸易这块大肥肉的主意,以泉州知府为首的泉州各级官员和都指挥使勾搭起来,私下做起了海贸生意,倭寇来袭的时候,正赶上都指挥使在外押解船只,大部分的卫兵都被征调出去。剩下的不过是残弱老兵小猫儿两三只!

    尽管朝廷律令弃城者死,然而泉州知府以及各级官员知道泉州无兵,根本抵挡不了残暴的倭寇。抵抗不能,若是事后皇帝查起来泉州无兵丁的原因也不会饶了他们,左右都是死,泉州知府就想着弃城而逃,日后等再往上打点打点,有钱能使鬼推磨,说不定可以免去一死,即便免不了一死,早死和晚死还是有区别的!那些参与的各级官员也纷纷逃窜,造成泉州群龙无首。还无兵丁抵抗,在这样万难危急的情况下,幸亏流放到泉州的前都察院左都御史纠集了泉州的青壮年拼命抵抗,还有江南都指挥使反应迅速,才没让泉州造成不可挽回的劫掠,还使瓮中捉鳖的计谋将倭寇重伤。大伤其元气,剿灭了十之有**。

    而此时的宋国公竟然厚颜无耻的想要将功劳占为己有,那呈上来邀功的折子此时正被皇上扔在了地上!

    皇帝大发雷霆的缘由并不止于此,这泉州知府和泉州都指挥使竟然那么胆大包天的原因,除了眼红海上贸易所带来的大笔钱财,还有所依仗的后台,这后台利用此来搂钱,并利用其权势来打通关节,让这泉州各级官员勾搭起来的海上贸易源源不断的生钱!导致了倭寇来袭时,泉州原本担负着保卫泉州安危的卫兵竟然被调用去做水手了,当真使人愤怒!

    即使皇帝不明说,然而皇帝的怒火却足以说明这后台怕是不简单,再者还有宋国公虚报捷报,延误战机,使得泉州遭受了倭寇袭击劫掠,又有人弹劾宋国公抵达杭州后非但没在军营,反而是流连杭州花街,甚至导致军机泄漏,折损了不少好手,再加上泉州的事,皇帝接到呈折的满腔怒火,将奏折狠狠地摔到了地上,当值的太监和宫女从来没见过皇帝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一齐跪在地上,战战兢兢,不敢出声。今日本是官员休沐的时间,然而皇帝却将几位阁老都叫了过来商议处置之事,张致远虽兼任内阁学士能出入内阁参事,然而他并不算是内阁大学士,然皇帝却一并招他过来,虽然感念皇帝君恩,但他也暗暗叫苦,张家历代纯臣,奉行的守拙、慎独、谨慎,行事深得低调二字,皇帝这一区别待遇,让他如锋芒在背,行事更加小心。

    这几位阁老中,傅阁老身为国丈,太子外公,又兼武英殿大学士,权赫为阁老之首;孙阁老已经快八十岁了,年老体弱,轻易不在朝堂上说话;吴阁老世家权贵出身,自然偏向于世家权贵,因皇帝欲打压世家权贵的利益,虽然不敢明着来反抗,私下底动作不断,偏向于太子,有和傅阁老沆瀣一气的趋势;剩下的戴阁老、罗阁老从潜邸就跟着皇帝了,站在皇帝这一边儿;剩下的这位李阁老却是个老狐狸,哪边都不想得罪,想保持中立,平时少有开口,若问他意见基本上都是踢皮球一般踢到旁的阁老身上去,皇上早就想取而代之了,一时并无好的人选。原本的户部尚书崔正本也是阁老,不过因为江南科考舞弊案被贬谪了,便由罗阁老填补了崔正的缺。之前的翰林院掌院学士本来有很大可能入内阁,但被夺嫡之事牵连了贬官了。这李阁老地位岌岌可危,其余几位阁老看皇上的意思怕是想让张致远代替他成为次辅,所以张致远一过来,几位阁老看他的眼神虽然隐晦,但到底不同以往,孙阁老、戴阁老和罗阁老倒是很期待。因为张致远可是实打实的纯臣,只忠于皇上,他若是入了内阁那站在皇上这边儿的力量就大了,毕竟他还占着吏部尚书的位置。吴阁老神色晦涩不明。傅阁老倒是对张致远一如既往,而李阁老大概是知道自己的身价,并不言语。但张致远还是觉得颇为尴尬,只躬身聆听皇帝的愤怒。

    一系列的事件让皇帝的满腔怒火积郁,雷霆之怒几位阁老根本就不敢为宋国公出头,就算是宋国公是勋贵。但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可不是说笑的!因而有宋国公的事打头阵,泉州失职官员的处理根本就不算什么了,虽然牵扯到了泉州知府和泉州都指挥使为首的地方官员,该斩立决的斩立决,该流放的流放,家产抄没,罪及家眷。然而皇帝并无直接处决宋国公。只让宋国公先行回京,再做处决。还有被贬谪的前都察院左都御史抵御有功,另有封赏。皇帝一系列处置下来。几位阁老就算是一向爱唱反调的吴阁老也不曾出声反对,也没有人肯出头为他们说情,他们着实见识到了皇帝的愤怒,还有威慑力,傅阁老不禁冷汗淋漓,他几乎曾忘记了坐在龙椅上的男子可是踩着兄弟的血肉踏上皇位的,稳当的做了二十年皇位,就连太上皇尚在的那几年,皇帝的地位都没有被动摇了!太子实在是太莽撞了,皇帝虽然没明说。但从对泉州各级官员的处置上已经看出皇帝在对太子不满了,傅阁老额头密密麻麻的一层细汗都不敢拿出手帕擦一擦,连连后怕,回头还得和太子说说!

    几位出了勤政殿,年纪已大的孙阁老几乎站不住,还是被内侍搀扶着离开。没人言语。等出了宫门,傅阁老叫住剩下几位,大抵是想邀请几位去茶楼小聚。张致远不好推辞,不过等到长随脸色凝重的过来耳语几句,当下他就变了脸色,连忙抱拳道:“几位阁老,抱歉,家里出了急事,恕致远失陪了。”急匆匆地打马离去,吴阁老冷哼一声道:“什么时候这张大人也变得儿女情长了,到底陛下高看一眼,又怎会将我们这些阁老看在眼中?你说是不是啊,李阁老?”

    被点名的李阁老神色不变,道:“看张大人的神色怕是家中出什么大事,不然一向波澜不惊的张大人都变了脸色呢,可真是少见啊!”四两拨千斤的将吴阁老的话推回去,戴阁老和罗阁老对看一眼,皆是掩住自己眼中的神色,到底才出了宫门,还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这吴阁老怎么就不知道遮掩一二,以为今上不会拿权贵高门开刀么,那宋国公不就是个被首先推出来的靶子!

    清风气喘匀,咽了一口吐沫,道:“太太和少爷们都没事,只车夫勒马时手被勒出了血,护院们挨了几刀,没伤及骨头!”

    张致远脸色阴沉,听得安宁和孩子们没事,悬在嗓子眼的心才放回去,松了一口长气,然而脸色也没有松缓,冷厉道:“去查查到底怎么回事?”声音一字一顿就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尔后高扬马鞭抽在马身上,骏马嘶鸣,急促往张府奔跑而去!虽松了一口气,然而没亲自看到安宁和孩子们他还不能完全放下心,舔舔干涩的唇角,眼中的冷厉就快要化成冰渣!

    景曜景佑和福久站在一旁,景曜完全没了平时的嘻嘻哈哈,绷着一张脸,福久抿着嘴唇,黑黝黝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瞧着大夫,就是景佑也没了笑意,三兄弟的眼光几乎快化成实质了,让诊脉的大夫心头颤,但还是强自镇定的诊完脉,道:“这位夫人脉相沉稳,母体和胎儿都很健康。”大夫是惯看妇科的高手,并不知道之前安宁受惊的事,只以为是普通的平安脉,大户人家都这般他并不感觉奇怪。

    兄弟几个松了口气,屏风后面的安宁脸上笑意不多,道:“有劳大夫了,碧水,你陪大夫到账房领诊金。”他们回来的路上遇险的事并没有大肆张扬,护院和仆妇们也让他们噤口,清风还是从景曜口中得知此事,清风原本是被张致远安排在家等安宁他们回来的,听了此事立马到宫门外等候张致远出来。把消息告知他。

    张致远衣袍滚滚进来,先看了安宁是真的无事,又看顾了几个孩子一眼,见景曜和景佑站的笔直。心有傲然的拍拍他们俩的肩膀,道:“到底是长大了,能保护娘和弟弟了。”景曜和景佑却还是有些自责,没顾得了抓住那些大汉,张致远嘴角轻抿,告诉他们这件事父亲会来做,让他们先去洗漱一番。一路上风尘仆仆的。福久紧抿着唇站在安宁跟前,声音里带着哭音道:“福久,没能保护娘。”

    小孩儿遇到惊吓都没有哭,反而是这会儿啜泣起来,安宁蹲下身来擦擦小孩儿的眼泪,郑重道:“我们家福久很厉害,遇到危险的时候都没有哭,还拉着娘的手。让娘也不害怕,福久这就是保护娘了,福久和哥哥们一样勇敢。”就是安宁都没有注意到在之前马受到惊吓的时候。前蹄扬起来时,被戴在福久脖子上的麒麟钰发出了淡淡的红光,一闪而逝。

    福久抬起头来,将泪珠憋回去,严肃的小脸道:“福久会好好练功,保护娘和小弟弟的!”哎哟,这么一副握拳立誓的模样实在是太有爱了,刚才还存在的那么一丝丝凝重都被吹散了,安宁笑着抱着福久亲了亲,道:“嗯。福久真是好孩子!”

    等福久被春醉带回西厢房洗漱,张致远一直攥着安宁的手就没有放开,安宁挥退众人,抬头看向张致远乌黑深邃的眼睛,不等张致远开口就主动以吻封缄。安宁很少主动的亲吻过张致远,就算是主动。也只是浅浅的一吻,不像是现在完全是唇舌之间的亲密,暗含着亲昵,唇舌依偎,通过这吻来传达着安宁的心情。这个吻带了些小心翼翼的刺探,更多是相濡以沫的亲昵,不霸道,不张扬,吻技不高深,带了些急切和想要确认通过这个吻来传达。

    一吻结束,安宁搂着张致远精瘦的腰,窝在这熟悉又温暖的怀里,“我们都没事。”安宁闭着眼睛,如果不是福久抓着她的小手,还有景曜和景佑甩着鞭子证明他们能保护娘亲和弟弟的举措,她都不确定她会做出什么举动来,是控制着精神力侵入他们的大脑,还是在他们身上布下玄雷符……都说了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头蛰伏的凶兽,总有它想苏醒的时候。

    安宁见张致远还紧绷着一张脸,知道他还在担忧之前遇险的事,笑道:“都用美人计了,怎么还摆着这一副冰块脸,小心以后生了闺女也和你一样臭脸!”她指的是刚才主动亲吻的事,这么说张致远脸色缓和了些,拉着安宁坐在他腿上,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宁像只猫儿似的蹭了蹭张致远的脸颊,大老爷的脸色更温和了,不过夫妻俩也不会忘了正事,安宁就将半路遇险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给张致远。随着安宁的讲述,大老爷的眉头越皱越紧,眼睛越来越幽深,“宁儿怎么看?”

    安宁捻平他的眉头,道:“第一,为何会知道我们今日回家而且走那条路,有充裕时间谋划,显然是预谋而来,说不定是府中或我身边儿的人出了内应,这件事儿我会去查的。第二,那十几个大汉不过是乌合之众,主意并不在杀害我们,看上去更像是有些小伤,作乱一下。第三,有人接应他们,在发狂的马车倒地之后,他们像是收到了什么讯号迅速的消失了,有马蹄声翻滚。”

    张致远脸色凝重,安宁端了盏茶,轻轻吹去把水面上浮沫,喝了两口才把口中的渴意盖住,蹙了蹙眉,将即将出口的话咽下去,她本来想问大老爷最近朝堂上发生什么事了吗?他们今日半路遇险,那些人设计了这么一出,只是没想到他们会早停下来,而且护院拳脚功夫不差,还有景曜和景佑功夫还厉害,没让那发狂的马闯过来,不然的话她和福久坐的马车受惊的话说不定就是车毁人亡,可是他们就此罢休了,还迅速的逃窜了。安宁摩挲着雨过天晴色的青花瓷茶杯,明眸里闪过一丝异色,不管如何,不管是伤害还是警告,这样对她的家人有危险就该掐死在萌芽里,而且现在有人要害你,总不能连这幕后的人都不清楚吧?

    然而事情并不如想象的那么简单,还没等安宁撤手去查她身边儿的人,就像是不打自招一般,庄子那边儿有个小丫鬟不小心滑到河里淹死了,问那小丫鬟最近几天有什么异常,接触过什么陌生人,田庄上的人也说不上所以然来。而张致远让清风去查,那匹发狂的马的蹄铁寻到了打铁铺,并无线索,而接下来查就像是大海捞针一样,那十几个大汉就跟凭空消失一般,然而越是这样,就说明了幕后人能量越大,范围就能缩小下来。

    朝堂上并不平静,宋国公并不像是他捷报上所说的那样得胜回朝,而是被皇帝训斥一番,灰溜溜的回到都城。然而迎接他的不止是皇帝的训斥,之前的由前九门提督牵扯到的聚众会饮,结党营私中他还没能将功抵罪,如今又差点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再有御史言官参劾宋国公族中子弟徇私枉法、包揽诉讼、纵奴行凶、欺凌百姓、强占良田等等一系列的罪名,一条条罪名持续不断的参奏宋家,而且一参一个准!朝中大臣就如同看大戏一般看御史言官那奏折流水一般往皇上的御案上飞!其实后面这些罪名挺多,然而就有宋国公聚众会饮结党营私这一条以及延误战机,欺君瞒上这两条主要的罪名,就可以让宋家玩完了。

    比起宋国公被参奏一事,泉州因为各级地方官员因官绅一体,徇私枉法致使倭寇袭城时无兵丁,雷厉风行处置了失职官员的事件虽然在朝中泛起了一阵波澜,但到底因为某些原因很快就消失了。

    最后关于宋国公数罪并罚,但念在宋家先祖的功劳,皇帝只将宋国公的爵位一撸到底,所涉案子弟免去身上所捐的官职,流放三千里,遇赦不赦,又收回太上皇在位时赏赐给宋家的皇庄以及宅邸以及珍宝玉器名人字画黄金白银等等。其实按照宋家的罪责,抄家都是轻的,皇上只是稍微试了试水,如此的处置也已会触动世家权贵那条敏感的神经。世家权贵早就知道皇上并不是好拿捏的,他们的利益被一条条的改革触动,尤其是皇上力图开海禁一事,但都城的世家权贵并不是一条心,就是这次皇上大封后宫,贵主儿所代表的权贵就到了对立面,不仅挑起她们身后的家族相争,更压制位高权重的世家权贵,巩固皇权。等他们发现根本撼动不了皇权时,就想舍人为己,宋国公不过是蒙了祖荫的暴发户而已,在勋贵中根基浅薄。柿子挑软的捏,因而在皇上决意要拿宋国公开刀时,雪中送炭者无,落井下石者有,纵使平时和宋家关系一向不错的,也是躲的躲,闪的闪,生怕被牵连进去,谁都不肯出头。皇帝坐在龙椅上,冷眼看着底下,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当目光落在站在最前列的太子身上,神色晦暗不明。(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八八章 徐徐图之

    皇帝坐在龙椅上,冷眼看着底下,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当目光落在最前列的太子身上时,神色晦暗不明。

    宋国公虽占着个国公的名头,但在勋贵也不过是边缘化了,现下只是一群靠着祖荫只知道吃喝玩乐,不识读书的纨绔子弟,柿子挑软的捏,怪也只怪宋国公这一次撞到了皇帝的枪口上。处置了宋国公后,皇帝又接连派兵一举剿灭倭寇,荡平四周海盗,开海禁提到了日程上,让群臣再次见识到了皇帝乾纲独断,让世家权贵们纳罕的是一向于皇帝对着干的傅阁老近段时间称病没上朝,其余的几位阁老有三位是皇帝这边的,他们自是附议。宋国公一事已经触动了世家权贵那条敏感的神经,吴阁老也是个老狐狸,暗恨傅阁老老奸巨猾,自然不会傻到在皇帝的怒火上再泼瓢油,一向是与皇帝的政策对着干的一推二,也不同意但也不说反对。朝臣更是精的,当今是个乾纲独断的,明面上对世家权贵仁厚,如今的意思是要解决世家权贵尾大不掉的势态,有宋国公的‘珠玉在前’,自然不能与皇帝对着干,连呼皇上圣明。

    泉州前失职地方官员与前都指挥使勾搭成奸,两下联合起来做起了海贸生意,虽皇帝不说,但大臣们影影绰绰知道太子也参合其中,再加上傅阁老行事越发得皇帝不喜,又皇帝大封后宫,不但已经空缺的四个妃位已满,就是淳郡王和七皇子的母妃得封贵妃,还落得了协理后宫之权。硬生生的将宫权从皇后手里分出了一半,后宫花开锦绣,又有不少贵主儿传出喜信儿。后宫和朝堂从来都是息息相关的,两厢加起来。朝臣纷纷猜测这傅家许是不得皇上宠信了吧。毕竟最开始傅家家族一般,还是仗着女儿是皇后才发展起来的,而且傅家近几年来都是和皇帝对着干。早该落得不满了才是。但谁也不敢明面上表现出来,到底私下波澜少不得。太子对着众人还是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但是那紧抿的嘴唇,阴沉的目光,让许多想要攀附的大臣望而生畏。

    张致远埋头吏部,吏部左侍郎依旧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时不时的刺上两句,有次说秃噜的嘴说了一句话。他本身都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反而是沉浸在能在口头上占顶头上峰的快感上了。

    张致远却是上了心,懒得听身边苍蝇嗡嗡声,一双厉眼冷澈地看着左侍郎,左侍郎不免犯怵。身体一僵死鸭子嘴硬,内心觉得张致远不识时务,心里暗恨那位到底还忌讳着这张致远深得帝眷,简在帝心,哼要是还耽搁,说不得张致远人家都顺风顺水的入了内阁,成为次辅了。呐呐的说了两句,一甩袖走了。

    张致远眼中厉光内敛,平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突然心生倦怠。在江南盐政上很长一段时间就像是油锅,烈火油烹,尤其是在两淮都转运盐使司都转运使以及巡盐御史的位子上,如芒刺在背,虽然有圣眷在身,最初的时候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掌握着盐政这块儿权钱俱有的大饼,免不了是许多人眼中的绊脚石,多欲除之而后快。然而张致远十分谨慎,令那些盘踞在江南已久以贺家为首的一干世族多番不得手,一时竟是奈何不得。但是没想到那些竟然将主意打到了内宅里,想张致远初来扬州时任两淮都转运盐使司都转运使时,是由皇帝钦点的,下面的人自然要琢磨琢磨今上派张致远过来的用意。在老狐狸还没有琢磨清楚明白时,绝不会冒冒失失的表态,然而周姨娘的娘家不过是商家转过来的根基浅薄,还是个妄图左右逢源的,却不知道被背后的几方人马当枪使,将周氏说给张致远作二房太太。

    当初周氏在后院嚣张,甚至是危害到了安宁和腹中胎儿,张致远姑息的原因则是周家将一部分证据留在了周氏手中,等到后面就算这部分证据没拿到,但皇上的判决已经下来了。就算周氏未死,张致远都不会让周氏养育景佑。然而没想到安宁在生产时遇险,虽然化险为夷,但张致远听闻后震怒,不说景曜是他盼望已久的嫡子,还有不能保护女眷的无力感,让张致远暗恨。张致远知道在他这个位子上成为许多人眼中的绊脚石、眼中钉,不说被下绊子,盐城聚众闹事,回来的路上遇刺,都让他心生倦怠。巡盐御史的位子看似诱人,可是实在是不好做,官场上的风云变幻,伴随着家族的起起伏伏,谁也说不准,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惹来倾族之祸。因而在那高位上张致远都曾经和安宁说过归园田居的事,与其将来有个万一,还不如全身而退的好。然而到底景曜和景佑还小,再加上张致远从小深受儒家入世思想的影响,还有今上的器重栽培,深沐皇恩,让他致仕这样的事情自然是做不来的。

    好歹从巡盐御史的位子上全身而退了,然而虽江南如履薄冰,但好歹天高皇帝远,权贵世家少,但都城就不同了,世家权贵多如牛毛,龙盘虎踞,如水潭般深不见底,而且伴君如伴虎,多方受到掣肘。皇上态度未明,虽立了储君,但自从立储君后,皇上开始着手清算朝臣里为首倡立太子的人,朝堂上下一片人心惶惶。皇上雷厉风行,乾纲独断,顺带着解决都城权贵世家尾大不掉的势态,从后宫着手,牵制位高权重的世家权贵,巩固皇权。这让原本经过立储后渐渐熄灭下来的争储之势渐渐的热火朝天起来,不过经过这几番后,有意争储意图取而代之的皇子势力不约而同地退了一步。没想到会波及到自己身上来,甚至是还牵连到了家里人,安宁和孩子们!就在那个时候,张致远无比感念安宁有那般奇遇。就算是之前他都想紧紧抓住这个女人,在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候他进一步释然了。没想到今日左侍郎无意中透露出来的一句话让张致远心生倦怠的同时,大脑却高速的运转,他可不想他的家人再经历什么伤害!

    安宁半路遇险的事让仆从们噤口。因而并没有传出去,虽然没查到幕后人是谁,但到底张致远和安宁心中有数。又怕景曜和景佑年幼莽撞,安宁还特意嘱托过他们俩。他们俩也不是那样的愣头青,嘴上答应了,私下里也不会嚣张,自然明白这次爹娘嘱咐的态度不同于上次公鸭嗓出言调戏景佑的事。上次张致远和安宁虽说不愿意让儿子使什么奸猾之谋,但也是有意锻炼他们俩,让他们俩撞撞南墙什么的。别看张致远嘴上严厉,不还是让身边的幕僚乌先生指点他们俩行策政事。就算是他们兄弟俩成功的诳了公鸭嗓,让他断了几根肋骨,被傅家公子打成猪头丢在了街上。安宁心里边儿挺骄傲的,但这次事有不同。他们俩还小,总不能让个俩小孩儿去打头阵,张致远和安宁还不同意呢,虽然这件事雾里看花似的,这件事就像是梗在心头中的一根刺,徐徐图之,到底是急不得。

    福久这小孩儿练武很用功,安宁传导给他的功法,他很愿意学。进步很快,安宁即心疼又欣慰,有时候都会硬性规定让他休息,自然了从空间中摘下来的成熟的灵果灵药还有碧波潭里莲花的种籽,有一部分都是专门找机会来给张致远和孩子几人吃的。

    张致远心思繁复的回来,安宁正给小孩儿做小衣。景曜他们几个小孩儿小的时候小衣裳基本上都是安宁亲手一针一线缝制的,就像是现今他们过生日的时候也是成套送的。就算是在外面没时间,拿到空间里缝制也是一样的,随着空间里灵气增加,空间里的时间与外界时间的比例渐渐的扩大,不用担心时间不够用。榻旁茶几上一只白玉香炉顶上的凤凰嘴里袅袅吐出一缕淡淡的青烟,张致远闻到一阵淡淡的幽香,似兰非兰,似麝非麝,既非沉香,亦非檀香,只是觉得甚是舒泰,灵台清明,心里滋生的些许浮躁消失的一干二净,整个人沉淀明净了不少。

    安宁将手中的针线放下,拉着张致远坐下,又亲手倒了杯茶给他,澄碧的茶水,泛着清逸的茶香,张致远不由得喝了一口,开始苦涩的味道在味蕾上泛滥开来,然而等到温热的津液滑入腹腔,内含的琼芳似乎凝成一股儿清逸淡泊之气拢在心头,浑身也更觉得清明了,感受着这茶在体内的变化,张致远二话没说将茶喝完。

    安宁知道大老爷为他们在半路遇险的事颇为自责,再加上朝堂上的事,心境不平稳,便拿来之前在太行山上收集来的苦叶琼华泡了空间里茶树的茶叶制成的茶给他喝,宁神静气,淡泊清明。虽然空间里灵果和灵药各种各样,但并不是所有的灵宝都适合他们父子几人食用或使用。有的根本是他们现在承受不起的,不过像是这些从太行山上寻来的灵宝都还只是属于天材地宝的行列,所蕴含的灵气并不是很丰盈,但就是这样的很适合他们使用。就像在深涧里寻到的几颗灵水珠安宁用空间里的青藤丝编成的藤绳拴上,景曜景佑和福久每人一颗,能够增加功力,还能在水下自由呼吸。

    张致远睨了一眼放在一旁针线笸箩里面的小衣裳,看来是给未出生的小东西的,冷哼声,道:“宁儿还答应给我做件大氅的,都是因为这磨人的小东西,先欠着明年给我也是一样的。”

    听出张致远话里别别扭扭的关心,安宁心里觉得大老爷还真别扭的可爱,别扭着吧她也就习惯了,哪天直接表达她还指不定不习惯呢。笑笑不接话,之前大老爷生日安宁就给他做了件外衣,大老爷埋怨景曜他们几个过生日的时候,都是做一套衣裳,怎么到他这儿就缩水了?安宁当时迷迷瞪瞪的嘀咕了几句,哄孩子似的说等冬天就给他做冬衣,哪里知道怀孕了,连针线都很少碰了。安宁想太过轻易得来的东西都不知道珍惜,她还是喜欢给这人惊喜的感觉。笑道:“晚饭想吃些什么,我让厨房去做。今天大理寺少卿夫人古氏下帖子来请我,顺带送来了几篓新鲜的河虾,放在厨房吐泥呢。”这大理寺少卿张文轩便是澄泓的叔叔,古氏是澄泓媳妇古灵月的姑姑。平时素有来往,但不频繁,倒是没想到古氏会邀请她过门赴宴。

    “上回儿那个翡翠虾仁不错。还有八宝鸡丁。”张致远点了菜,自有染翠记下告诉给小厨房,他深邃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张文轩啊……一瞬间思绪繁复,修长的手指摩挲着茶盏,安宁从针线笸箩里拿过给肚中小包子的小衣接着缝,时不时和张致远说两句家常。等到晚霞满天。金乌西坠,景曜他们兄弟仨回来了,景曜见到安宁手里的小袍酸酸道:“我们果然是失宠了,瞧儿子还孝顺的从外面带了栗子糕回来给娘尝鲜呢。”

    这熊孩子,每天不说一回儿他失宠了都觉得不自在了是不?外面丫鬟叫开饭了。景曜就硬拉着景佑在正房吃,福久原本就想和爹娘一块儿吃饭,虽然和哥哥们一块儿吃也很好啦。景佑斜眼看景曜,道:“今天发什么癔症?”瞟了一眼正在给安宁盛乌鸡汤的父亲,父亲您的威严扫地啦!

    景曜啃骨头啃的正欢,听景佑这么说,很顺口道:“我要争宠!”扮可怜、扮无辜,等安宁夹了菜给福久,景曜就露出小狗儿一样可怜兮兮的表情。眼睛瞪的溜圆,一副求虎摸的模样儿,安宁失笑把一块酱骨头夹到他跟前的碟子里,笑道:“啃吧。”这语气怎么就跟逗小狗儿似的,景曜就差‘啊呜’一口扑上去了。原本因为张致远严父威严扫地,景曜和景佑不好打扰爹和娘卿卿我我。就拉着福久到西厢房用饭,好歹现在张致远收敛了些了,还是一家人围在一块儿吃饭和乐融融。景曜是惯会耍宝的,景佑吐糟吐习惯了,就是福久反应慢一些天然呆说话凑上来也是很逗趣的,安宁这个做娘的无良惯了,说话也没什么拘束,张致远面对儿子们还想保持他一贯严父形象,并不怎么插话,脸色温和,还得顾好安宁,安宁给儿子们夹菜,他给安宁夹菜。还是福久知道讨父亲欢心,鼓着白皙的小脸给父亲夹菜,小孩儿腮帮子因为饭菜而鼓得如同偷食的仓鼠,眼睛润泽乌亮,又瞪的圆圆的,再加上给父亲夹菜当真是可爱极了,让人看了心生欢喜。

    景曜和景佑错失先机,还比不上弟弟,尤其是安宁还夸了福久真懂事,景曜那个恼火啊!这个弟弟别看平时话不多,有时候反应也慢半拍,但挡不住小脑袋瓜儿聪明啊,就是个芝麻陷的汤圆——别看外面滚圆溜白的,里面都是黑的。当然了作为哥哥,他是自豪的,最起码不用担心咱家这纯净的小弟弟被人家骗了去,想想也是有爹娘在,怎么也不可能养出来单纯的小孩儿,看他和景佑就知道了,根正苗红挡都挡不住嘛。

    最近都城除了宋国公爵位被撸到底这条新闻外,传的沸沸扬扬的就是太子为那得宠的庶妃以诞育之功请封侧妃的事了!早先去年这庶妃怀孕时候就传了一阵子,没想到如今这庶妃成功诞下麟儿。别看这太子府中侍妾庶妃一大堆,可子嗣到底单薄,只太子妃诞下一双儿女,早先的侧妃膝下有一子,去年选秀时进府的侧妃如今怀有身孕,低分位的侍妾庶妃肚子都不见动静,或是是有了动静没能保住罢。这女人进位凭的不就是出身的高贵和诞育之功,如今太子按规矩可以立四个侧妃。虽说这庶妃没高贵的出身,但有子进位,到底是底气足了些,谁让人家好运的生下来,还是个儿子呢!

    太子妃心里虽暗恨,但这生下来能不能养大还两说呢,再说了她到底生了嫡长子,任谁都越不过她去,只是这侧妃就让她膈应的慌!这生子连满月都未过,就这般急吼吼的抬成侧妃了,再看来和她请安的青萝,见她穿着一身妃色云锦衣裳,鬓发上斜插着五凤朝阳钗,心中一刺,妃色?按规矩庶妃只能着绿,侧妃不能穿大红,就是连和大红相近的银红、绛红等红色也是不能用的,就是这妃色也让太子妃觉得膈应。

    太子妃挂着得体的笑,道:“还不快扶你们家主子起来,妹妹生育有功,身子还没好全呢,怎么就来了,不是等过几日身体好些了再来请安么?”

    青萝恭敬道:“姐姐厚爱妹妹,只请安事关嫡庶规矩,还是要的。”

    太子妃倒是不说话,等其他人来齐后,忽而说了句:“房妹妹犹如娇嫩的芙蕖似的,真真可人,生育有功值得嘉奖的,妹妹们若是哪个再得个小哥儿,爷也好为你们抬个侧妃呢。”此话一出,众人先是一喜,不过想想太子妃意不在后面,摆明是讽刺青萝呢。芙蕖乃是荷花的别名,荷花由淤泥而出隐射她身份卑贱,又说后面意指她是有子进位,母凭子贵。众人皆是看好戏一般的态度,毕竟太子妃和其余两位侧妃出身高贵,自然是不屑于这商家出身的青萝,而其他庶妃侍妾则是嫉妒出身卑贱的青萝竟然能抬为侧妃,狠狠的压她们一头,可嫉妒归嫉妒,谁让自己的肚子不争气呢。

    与青萝关系不差的林庶妃偷偷觑了一眼青萝的脸色,却见她脸色有些白,但到底没半分逾矩的地方,暗自咂舌,青萝的涵养未免也太好了些吧。太子妃将青萝的神色变化收入眼中,阴厉一闪而过,目光落在有孕的江侧妃身上道:“江妹妹如今怀胎辛苦,昨儿进宫面见母后时,母后还问起呢,赏了不少药材来,呆会儿让下面儿的送到你院中去,好好保养儿给爷开枝散叶才是正经的呢。”

    江侧妃忙谢过了,众人皆知道太子妃这是在挤兑青萝呢,虽然她生育了小王爷太子高兴,但到底宫中赏下来的赐并不十分丰厚,而且如今请封了侧妃,也并不得宫中娘娘喜欢呢。众人皆吃吃的笑,奉承起太子妃来,青萝似乎被有意无意的隔离在她们谈话中,她噙着浅浅的笑,垂下的眼眸却掩住了眼底的悒郁不忿还有一丝自得。讽刺她出身卑贱又如何,她这个出身低的如今不还是成为了人上人,太子侧妃,生育了小王爷,比那些下不了蛋的母鸡强多了!还有太子妃,不过是个妒妇罢,哪里称得上贤良淑德,不过是占着出身高贵罢了!

    这次请安时间格外的长,太子妃摆足了正妻的范儿,并不制止那些庶妃侍妾言语中的酸味和奉承,淡淡的笑着一副雍容华贵的款儿,也就临散了的时候说了青萝句,青萝脸色一僵也没有瞒过太子妃,太子妃端着茶杯遮住嘴角的冷笑,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哼!

    要说青萝进位成侧妃最高兴的莫过于她娘家了,人们对太子为青萝破格的行为议论纷纷,一时间虽然艳羡,嫉妒,不平等等种种情绪皆有,但大多一致认为太子很是宠爱青萝。如今成为侧妃,不说以后会如何,单是现在这就是天大的体面了,因而原本因为公鸭嗓得罪了傅公子而被边缘化儿的娘家再次大大露了脸,攀附、讨好之人络绎不绝,颇有些门庭若市的场面。原本那些狐朋狗友也凑过来奉承起公鸭嗓来,让原本郁卒的公鸭嗓翩翩自得起来!(未完待续)RQ

第二百八九章 鸡犬升天

    青萝以子进位导致她娘家跟着水涨船高,虽说原本她家是皇商,还是两淮执牛耳的大盐商,但当初以贺家为首的江南地头蛇倒台后不久,江南的盐商们就迎来了一次大清洗。本来说执掌江南盐业牛耳的青萝家首当其冲,抄家都不可避免的,但青萝那会子正得宠,她娘家虽不至于被抄家,但到底元气大伤。

    虽然众人很不屑借着女人的裙带上位,尤其是这名女子还是由卑贱的商家,但不得不承认,可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好本事。大家多是认为太子那么喜爱青萝,并为她做出破格之举,只怕爱屋及乌,这青萝的娘家也会跟着升天。因而原本因为公鸭嗓得罪了傅家而闪的闪,躲得躲的一些人家不敢再小看这房家,借机巴结的并不在少数。

    因而那些狐朋狗友见公鸭嗓气焰高便也纷纷围过来,却说这一日,公鸭嗓名因约了一干子狐朋狗友在酒楼里吃酒,席间便有一纨绔朝公鸭嗓笑道:“二爷,如今令妹成为了太子侧妃,您可不就是那小王爷的外家了,也是那皇亲国戚了啊,可喜可贺啊!”

    “同喜同喜。”公鸭嗓得意洋洋,道:“这不是么,我妹妹就是有福的,不然怎么能得了太子喜爱,还给太子生了小王爷来啊!原我母亲就托我寻一些好物件儿送到太子府上去,虽说我家没了那皇商的名头,但今日不同往时,可有什么样的好东西置办不来的?”

    身边陪着的迎春园唱曲儿的锦儿,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偎在公鸭嗓身上,娇嗔道:“二爷如今青云直上了,可别忘了我呢,既有那么多好东西。也不见赏我些,便是真心不疼我了。”说着故作伤感,扭着水蛇腰。

    公鸭嗓见锦儿眸含春水。唇瓣娇媚点点,眉梢俱是风情,身子早就酥了,连是哄道:“好人儿,你别恼,待会子领你去那鼓楼西大街,相中什么好的。只管拿便是了。”

    锦儿虽是伶人,但鼓楼西大街便是知道的,那里大街铺子里卖的东西都是上品,价格不菲,自然是欢心。对公鸭嗓柔情媚意一番,更惹的公鸭嗓飘飘然。同桌的众人见公鸭嗓大方状,都跟着起哄,便有人道:“哎,房兄如今是富贵去了,可有什么发财道儿,让兄弟们也跟着沾沾光?”公鸭嗓此刻见众人奉承自己,便得意不已,哈哈大笑一番道:“若是说这发财的道儿。也不是没有。”

    这纨绔不过是随口说说,没想到还真有什么道儿,见他卖关子便嚷嚷道:“房兄怎卖起关子来了,莫不是看不起我们这帮兄弟?”

    公鸭嗓吃了一盅酒,道:“哪里哪里,只这事儿我也知个模糊。这不皇上开海禁,海上贸易利润可丰厚着呢,咱们这儿的货物若是到了外面琉球,缅甸,暹罗等国,至少有十倍的利息,那边的货物再到这边,也有至少十倍的利息,你们想想这来回一趟那利益可是丰厚着呢。”

    最近皇上开海禁闹的沸沸扬扬的,就是这些个纨绔也略有耳闻,只是没想到海运获利这般丰厚,怪不得泉州知府跟都指挥使也私下里做起了海上贸易的勾当,还不是眼红海贸带来的大笔银钱。这些个纨绔虽是眼红,但也知道海上贸易不是过家家,不是上嘴皮砰砰下嘴皮就能办成的。一个贼眉兮兮道:“出海可不是说着玩的,瞧房兄这般信心满满,莫不是真有什么门道,说来让弟兄们听听,就是行了我们也来添砖加瓦凑个份子罢。”

    公鸭嗓自小就被太太惯着嚣张跋扈,说白了就是个直肠子,见众人都来奉承他高兴的不行,但也不是蠢笨,自然不会被哄着什么都说出来,便道:“此事不瞒各位,各位也知道我家原本是皇商,虽如今丢了这头,但到底往年基底尚在,再加上这出海是块大肥肉谁不想来分一杯羹,自是要看有没有这个门路,光有银子有什么用。再加上如今皇上刚处置了泉州案,谁能在这个风头上顶风做事不是?等这风头过了,咱再来谋划谋划不提。”

    另一纨绔笑道:“房兄说的在理,那到时候房兄可别忘了我们这帮兄弟啊,来我们敬房兄一杯!”耷拉着眼皮子掩住眼中的不屑,转眼便道:“小弟听说房大爷在内务府领了差事,官职虽不高,但实打实是个肥缺,小弟甚至艳羡啊!”

    公鸭嗓和他大哥不和,听了这人的话面沉下来,其他人见状也不深究,便有一纨绔说了几句将气氛缓和起来,比起公鸭嗓,剩下的人才是往日一同鬼混的,家世也是差不离的,只是碍着公鸭嗓有个好妹妹,成了小王爷的外家才奉承他,还想从他嘴里掏出些有用的信息来,便朝锦儿使了个眼色,锦儿会意盈盈楚楚地凑在公鸭嗓跟前柔情媚意,眉目间的风情让公鸭嗓酥了身子,哪还顾得刚才的不快,场面登时重新热闹了起来。酒过三巡,公鸭嗓眼神混沌,兼之还有美人儿在一旁灌汤,他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旁人稍加暗示,这厢恨不得竹筒倒豆子全盘托出了。

    原来泉州地方各级官员和卫兵联合私下做起了海上贸易的生意,虽说天高皇帝远的,但到底没那么有底气,私下里找了门路找到了太子门下,本来太子是看不上这点小打小闹的。但原本太子在江南盐商中的钱篓子因为张致远在江南盐业上的整顿,江南盐商们迎来一次大清洗,而且皇帝在盐业上的改革使得私盐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遏制,再加上借此皇帝暗线安插到盐政的各个关节,接任巡盐御史位置的自然是皇帝上的亲信,太子也不好出手安插人选,这江南盐业上的钱篓子算是断了。因而泉州知府这边儿就跟瞌睡时送的枕头似的,对太子来说不过费费嘴皮子的事,何乐而不为。后来泉州事发,太子自然是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不过人没了,但船只还有海图什么的都留了下来,这船只还是双桅船,这双桅船是本朝最好的船只,不仅运载量大,而且船速快,公鸭嗓家本就是商家出身,眼光毒辣,这几年随着南洋和西洋的舶来品价格是节节升高,利润巨大,自然是眼红。但到底带着对蔚蓝海洋的畏惧,再加上这些年起起伏伏,即便是有雄心壮志也有些磨平了,但如今泉州这边儿送上门来,青萝又抬成太子侧妃,自然是要想要在海外贸易这块儿肥肉上插一脚。

    太子也不想平白少了个钱篓子,这青萝娘家来求,他顺势就答应了。这家就顺手还打上了内务府的主意,青萝的大哥在内务府领了差事,兼之太子的亲随掌管内务府,每年内务府都有许多积压的缎子,皇室所用奢侈,便是积压的缎子也比常人所用好上太多,又打上内务府的名号,如今青萝正是隆宠正盛,吹吹枕头风,这积压的缎子就到手了。要知道茶叶、瓷器和丝绸是海外最受欢迎的商品了,甚至有‘一船瓷器等同于一船黄金’这样的说法,丝绸也不狂多让,因而青萝娘家打的可是一本万利的主意。

    这些纨绔们一听,虽然不屑靠女人的裙带,但这时也不得不觉得这是好棋。这小王爷的外家地位卑贱了太子也觉得不大好看,因而没少抬举青萝娘家,这不青萝的父亲和大哥摇身一变就成了官身,虽说官职低了些,但碍不住油水厚,四路八方人马总得要看太子的面子,到底不同以往,要不这些个纨绔能巴巴的靠上来。得了这么个信,自然是得分一杯羹,几个纨绔贼眉兮兮压低了声音耳语了几句,尔后笑的不怀好意。

    锦儿还有其他几个伶人都是从迎春园里找来的,今个儿可逮到了金主儿,哪里能轻易放了公鸭嗓,公鸭嗓左拥右抱,被那风情迷花了眼,哪里有不应的。因而稍微醒酒后就往鼓楼西大街去了,都城有四五处大的商用街,鼓楼西大街是世家豪门的公子哥儿及高门大户的采办们最爱来的,这儿热闹但不喧闹,路能并行四五辆马车,是个好去处,自然了这里铺子卖的东西价格不菲,都是好东西。

    女人家不就是爱些绫罗绸缎、首饰胭脂水粉的,便来了琳琅阁,琳琅阁名头倒挺响,便被窜缀的来了这家店铺。店铺布置的很是秀雅华贵,雕梁画栋,就是那些胭脂水粉一律用透明的玻璃一格子一格子的隔开。说来此时的玻璃纯度极低,而且大块儿极难烧制,光是这小格子的玻璃耗费了不少银钱,但到底不亏就是了。话说烧制玻璃、水泥配方等这个穿越人物必备的赚钱大杀器安宁还真不知道,不过大棚她还真熟,家里是农村的,跟在老爹屁股后面盖过大棚,虽然没玻璃、薄膜,但这大棚还摸索成功了,一来是占了地势的优势,温泉和热荒地,都有地热;二来到底是有些门道,用秸秆或芦苇编制草帘,内搭暖墙,也才成功。(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九十章 色令智昏

    八月初十,安宁挺着开始显怀的肚子从大理寺少卿古夫人的宴会上回来,靠着杏色大抱枕靠在榻上,眯着眼睛,闭目养神。鹊儿坐在旁边捶腿,碧水端着一个荷叶莲花雕漆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一碗牛乳银杏炖燕窝。

    将燕窝吃光,放下碗,安宁抽出帕子擦擦嘴角,道:“老爷这会儿在哪?今日府中可有来客?少爷们呢?”今日景曜和景佑国子监放旬假,而福久基本上是每十天休息两天的,也轮到张致远轮休,她出去赴宴的时候张致远也说出去会友。

    碧水赶紧回道:“老爷尚未回来,至于大爷、二爷还有福哥儿并二姑娘去大姑奶奶家看望澜哥儿,到现在也没见回来。”

    “哦。”安宁点点头,景曜他们几个对才出生不到百日的小外甥很是喜爱,倒也经常去探望。安宁今日去大理寺少卿家赴宴,也见到了张文轩的儿子,如今已经三岁了,怎么看与澄泓是有些肖似的,也无怪乎当初古氏怀疑澄泓是张文轩的外室子,不过等到澄泓娶了她的内侄女,这些疑惑就抛之脑后了,只是心存疑惑。澄泓的干亲张家应该是知道底细的,古氏拐弯抹角的提了些,安宁就将当初的托辞说与古氏听,个中深意便是古氏自己体会的。如此情况让安宁想起扬州知府夫人,隐隐晦晦的打听澄泓的事,想到这儿,安宁嘴角翘了翘,年后那陈老太太去世,报丧的报到张府来了,张家本就不欲与这家人有何交集,到底还添了一份祭礼,就是张瑶也只是送了祭礼,人没有露面。这老太太一去,两房少不得要分家,其实要真说起来,陈家虽然被抄家。但到底还留了几分余地。可后来呢陈家贪婪的将去世好些年的姑***嫁妆要了回去,还被赵氏被贱卖了,但贱卖归贱卖,陈氏的陪嫁很是丰厚,足够寻常人家一辈子丰衣足食,富足的过完一生。

    不过看赵氏和邱氏貌不合神也离的样子。少不得为这家产闹腾起来。想当初赵氏和邱氏初来张家时,还曾咒景曜和景佑,她们俩还真够蠢的,在主人家的园子里诅咒起主人家的眼珠子来了。安宁冷笑。一来赵氏和邱氏碰了一鼻子灰,还不等她们一行人回到苏州,苏州就传遍了她们热孝期间穿红披绿,出门宴客的流言,这里面自然有大老爷插了一脚,不然的话也不会传的这么快;第二那被赵氏和邱氏恰好捡起的宝石镯子上自然有些小玩意儿,对身体无害。只是长期佩戴它的人情绪很容易焦躁,心悸等等一些小小的症状,再加上旁的因素,这上门讨要嫁妆的事才这么快发生,才导致张致远主动和陈家断了关系,就算张陈两家在户部记载的姻亲亲族关系没一笔勾销的话,张陈两家的关系就算是断了。不过事实证明,这勾销的好,勾销的对。饶是如此那家还恬不知耻的凑上来呢。

    其实安宁一直不知道的是,促使张致远做出这般举措的除了这些之外,还有诸多原因。别看陈氏体弱,但手段很高超,就是张母明知她做手脚都抓不住她的把柄就可见一斑,刘姨娘临死前的破釜沉舟,还有从缀锦院中找出来的东西。陈老太太想抓着这个青云直上的姑爷不放,不仅想将陈家旁支的姑娘嫁过来,还塞了个与陈氏有几分神似的秦氏设计了张致远。生生的打了张家一个巴掌。当然了这内宅之事不算。还有陈家获罪后,陈老太太到处活动。送往贺府的两个箱子里逾制的东西,张致远不算凉薄在贺家获罪抄家时,将这两箱子礼金送还给陈老太太,陈老太太唬的不轻。张致远遇刺‘重伤卧床’时候,陈家为了‘避嫌’连封慰问的信都没有,种种累加起来,谁稀罕这样极品的亲戚谁脑子就是长泡了!

    安宁想到这儿,嘴角忍不住轻扬了起来,碧水看到安宁兴致不错,笑道:“太太心情好,可是今日赴宴遇到什么开心的事儿了?难得见太太赴宴回来兴致高昂呢。”

    安宁睨了碧水一眼,如今碧水已经是能独当一面的管事娘子了,前年又生了个儿子,如今算儿女双全了,笑道:“你们家太太我的快乐自然是建立在旁人的痛苦上,想到一些人倒霉我就觉得高兴。对了,我今天出去大半天,府里可有什么事情?”

    “太太就算不问,我也正要说呢。”碧水忙道:“琳琅阁的管事差人来说今日房家二公子带了几个伶人到琳琅阁去,闹了一通,还在琳琅阁掀了桌子,虽说最后息事宁人,但到底管事不放心就来说了。”

    安宁挑了挑眉,有些诧异道:“房家二公子?”

    碧水以为安宁不知道这人的来历,忙解释道:“就是原先在扬州大盐商,如今他家女儿是太子侧妃的那个房家二公子。”

    安宁眯了眯明眸,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没错的话,这个二公子就是在女儿节那时出言调戏景佑,后来被傅家公子打断几根肋骨并且猪头似的扔到闹市的那位公鸭嗓。这太子府一位出身低下的庶妃以子进位成侧妃的事安宁也有所耳闻,毕竟还是个旧识,真要说起来就算如今青萝娘家有了官身,世人将人分为四等,‘士农工商’,就算有了官身,可是终究脱不了那个‘商’字,纵使再有钱,可是在这个阶级分明的社会,泼天的财富也买不来社会地位,商户的地位低贱。就算是脱了商籍,青萝娘家势力低微,不说与太子如今的其他两位侧妃家世相比,就是太子府中的侍妾,她娘家都是比不上的,这些侍妾哪位不是青白官家的姑娘。如此说来,出身低微的青萝到庶妃就是顶天的了,没想到还能以子进位,有些人家是艳羡、嫉妒、不平等等情绪,但那些世家贵族怕是不满居多。拉拢重臣再没有联姻更妥帖的了,如此就是将这家绑在一条战船上,太子居然会让一个娘家势微的女子占了一名侧妃的名头,除了色令智昏,英雄难过美人关还真没有其他的解释了。

    上次遇险的事安宁也知道一些苗头,再端看太子这般做派,只要皇上不是个昏君,都不会将大位传给太子的,其实不用他们做些什么,只要冷眼旁观,不用多久怕是就能看到对方的结局。站得高摔得疼,这位太子身份尊贵不假,再加上长子已废,他就是嫡长子了,然而太过自大狂妄,还未成为储君前就隐隐以太子自居,还有他母族的势力傅家……不过现在还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且听了碧水陈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公鸭嗓千金难买美人笑,夸下口便带着迎春园的几个伶人去琳琅阁选首饰,谁不知道琳琅阁的首饰都是独一无二的,既然是独一无二的,自然要价格上贵一些,无论做工造价也都是无可比拟的。这几个伶人单就是每人选上一两件,就不下几千两银子。若说搁在以往公鸭嗓挥金如土的,自然是买的起,如今身边银钱受限,乍一听随便就是几千两银子,当下脸色异常难看。

    一纨绔便道:“这位可是太子的大舅子,小王爷的外家,掌柜的可得长些眼色。”

    掌柜的自然是人精,听了这话便道:“如此,便于这位爷打个八折如何?要知道来我们琳琅阁的也少有人打折扣的。”那是,旁的世家贵族的公子哥哪还能在意这折扣,再说了能在这鼓楼西大街有这么家商铺的又岂非寻常人家,都城物贵,这好铺子更是难寻,还有价无市呢。更何况琳琅阁向来是走精品独一路线,很受公子哥儿还有太太小姐们欢迎的。楼下这一喧闹,便是惹来不少围观,又听掌柜之言,便有公子哥儿嗤笑,几个纨绔也不怀好意起哄,公鸭嗓被落了面子当下还掀了桌子,平白惹来更多鄙视。

    这会儿,外面进来一美服华冠的少年,看到几个伶人厌恶的冷哼一声,发难道:“掌柜的,原本公子觉得你这的胭脂都是那高雅的,今儿这是怎么了一股儿劣质水粉味儿,还不点燃个熏香来熏一熏,不然爷可闻不得这味了。”转眼看到怒火冲冠的公鸭嗓,挑了挑眉道:“我道呢,怎么还有股儿臊臭味儿,干脆些打几桶干净的水来洗地,再熏熏,省得那污浊臭气熏了爷!”

    掌柜的自然是识得这少年的,太子妃的幼弟,有些纨绔是也认识便不做声了,比起公鸭嗓那侧妃妹妹,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公爵之家,姑姑还是南安郡王妃,姐姐是太子妃,他们惹不起。很明显这少年进来一席话都是讽刺公鸭嗓以及他跟前的伶人,不过他们认识,公鸭嗓可不认识,他最近被奉承惯了,现下被嘲讽落了面子,哪有不恼的。(未完待续)RQ

第二百九一章 以振夫纲

    “后来呢?”纤白宛若春葱的双手交叠,波光流转,安宁兴致更好了。

    碧水跟着安宁这么些年,一直觉得太太厉害,想想原先在安家的时候,姑娘虽然得太太宠爱,但性子实在是软绵了些,任由二房的欺负。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太太容色秀丽端雅不说,气度行云流水仿佛天生,浑身透着一股子雍容贵气,如今在这府中说一不二,地位再稳固没有的了,连带着她们这些太太身边大丫鬟出身的不管是外聘或是成管事娘子,都是很体面的。就算是成了管事娘子也一直跟在安宁跟前的,自然对安宁有所了解,见状笑道:“那房家公子跟太子妃幼弟根本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到底比不了,又不肯落了面子,付了银子灰溜溜的走了。”

    其实事情倒有些曲折的,跟随着公鸭嗓的纨绔到底是在京城里混出来的,自然是认识太子妃幼弟的,有意看公鸭嗓出丑,愣是没一个人出来提醒公鸭嗓。

    公鸭嗓因为其妹青萝成为太子侧妃水涨船高,被奉承惯了,现下被嘲讽落了面子,哪有不恼的。但凡长些眼色,就可见这华服美冠的少年不是好惹的,这怒发冲冠为美人,嘴皮子不利索,哪里说得过这少年,梗着脖子道:“你知道本大爷是谁吗?”

    少年从头到尾都没有拿正眼瞧他,听公鸭嗓这么一说,倨傲道:“你是哪根葱哪颗蒜说来听听。”

    公鸭嗓脸红脖子粗粗声把自己身份报出来,他倒也没将青萝抬出来,不料那少年一脸疑惑状道:“听着有些耳熟的,哦——我听傅兄说过,不日前有个不长眼的冲撞了他,被奴仆们打成猪头扔到街上去,敢情就是你呀,真是人如其名呐!”

    公鸭嗓虽怒,却也说不过少年的伶牙俐齿,他身后的小厮却站了出来。骂道:“如今我们家姑奶奶得蒙太子宠爱。是正经的侧妃,我们爷可是小王爷的舅舅,太子的大舅子,也是你能随口说的,回头一句话就拿你下了大牢去!”

    少年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笑散开来。他身后的小厮呸了一口,道:“就凭一个卑贱的以色媚人的女人的娘家也敢自称太子爷的大舅子,就是太子妃的亲兄弟,我们爷才是正经的舅爷。什么时候轮到你家自诩了?也不掂量自己的斤两,还大言不惭,果然是下流种子!”

    这会子骚乱引得众人围观,他们俱是会看菜下碟的,敢情是假冒伪劣的遇上了正牌,随着公鸭嗓来的纨绔见状不对,早趁着混乱一溜烟跑了。那几个伶人哪里见过这般阵仗,在公鸭嗓后面瑟瑟缩缩。掌柜的见状就出来和稀泥,让人领着少年到楼上雅间茶室,公鸭嗓草草的付了钱灰溜溜的走了,平白的让众人看了一出好戏。

    掌柜的也觉得晦气,等人走了,果然是让人熏了香,惯知那公鸭嗓心眼比针小,未雨绸缪就差人回禀到孙禄这儿来。才让安宁知晓了。

    摆手让碧水下去,安宁看着身上衣服的绣纹,柔细白腻的手指~]”说着端了茶给张致远。张致远对蒋澜也十分疼爱。毕竟是孙辈中的头一个,又生的粉雕玉琢。虎头虎脑的,很惹人喜爱。

    安宁又端了点心来,道:“厨下做的不太甜,尝尝。今儿出去可还融洽?”突然想到昨天迷迷糊糊的听大老爷提起过,看到他才想起来,今天他是去约张文轩出来叙旧了。说起来虽然他们两家中间有澄泓,但关系并不是‘如胶似漆’的,平常里联系还真不多,这么说来还真巧,今天古氏邀她过门赴宴,大老爷这边就和张文轩小聚叙旧了。

    融洽?这小女人真能想,怎么会想出这样的词来?不过今日算是有收获,张致远勾了勾唇角,点头道:“融洽。”拿起糕点轻咬了一口,果然不太甜,绵香而不腻的口感,很和他的胃口,看她忙前忙后心情舒畅,吃了两块就不在吃了,一会儿就能吃晚饭了,又端起茶杯慢慢喝着,茶入口虽苦,回味起来醇厚甘甜。

    安宁捻了颗蜜饯塞进嘴里,朝张致远眨眨眼睛,道:“你可知道今天那古氏邀我过门赴宴的目的?我保准你猜不出来。”

    张致远睨了她一眼,很纵容她时不时的小小的恶趣味,虽然还有时候挺怀念安宁初嫁给他时候,那端庄大方的做派,不过很明显的张致远是钟情于现在她俏皮鲜活的模样儿。修眉微挑,道:“你们女人家的事,我哪能知道。”

    安宁撇嘴,捻了颗酸梅塞到他嘴里,乐意的看大老爷皱眉苦瓜脸的样子,这酸梅可真不是一般的酸,也就安宁这个怀孕的时候吃着觉得酸甜可口的。张致远不好吐出来,斜睨了安宁一眼,面瘫这时候就有好处了,脸色只是轻微变了下,若不是安宁一直仔细盯着还真观察不出来。等张致远喝茶时,轻启朱唇道:“不知道吧,古氏是来问我澄泓是不是张文轩的外室子。”

    “咳咳——”

    “致远你怎么了?不就是这点事哪里值得惊讶了,有没有噎到啊?”

    说话这么假,张致远也懒得跟她讲究,擦了擦嘴角,就知道这女人故意在他喝茶的时候说这样令人震惊的话。安宁打哈哈,笑道:“没想到吧,我当时听了也觉得有些惊诧。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张文轩待澄泓如亲子,再加上他那个儿子和澄泓有几分相似,往这边联想也是在所难免的。只是没想到古氏到现在才来问我,我就按照外人知道的跟她说了,信不信就是她的事了。”

    张致远除了刚开始有些震惊外,很快就恢复了平常,喝了几口茶才将嘴里的酸味冲散。

    安宁又给他倒上茶,眉梢间都是掩不住的笑意,觉得没让大老爷变脸真是遗憾。他们夫妻俩说了会话儿,安宁就跟添香道:“让厨房准备晚饭吧。对了,怎么景曜他们几个还没回来,你让人去大姑奶奶家问问。”

    添香应下出去了,张致远皱眉道:“景曜和景佑已经长大了,你不能老当他们还是不懂事的小孩般护着,再者你现在是双身子,不能操劳,晚饭让他们俩在自己房里吃就行了。”

    原本景曜和景佑见不得柔情蜜意的父亲,还主动拉着福久在福久房里吃,后来景曜怕自己彻底失宠,厚着脸皮硬是磨蹭在正房吃饭,就让张致远看不过了,觉得俩儿子现在碍眼的很。本来么,就算安宁没怀孕,平时饭桌上注意力十有**都被几个孩子吸引去了,就是他们感情升温了,也没见安宁多放注意力在他身上。原本特别欣喜安宁再度怀孕了,如今想想再来个小奶娃娃分摊安宁的注意力,哪还有他这个做爹的立足地了?

    有这么当爹的么,还这么辣气壮的,安宁腹诽,不过说实在的,她也不好意思当着孩子的面跟温和无下限的大老爷‘打情骂俏’,虽然她不愿意承认,在景曜和景佑眼里他们俩熊孩子肯定是这么认为的,还学会打趣娘了。就道:“还让他们俩和福久在西厢房吃罢,大不了让小厨房多做些。”

    “也好。”

    安宁嘴角抽了抽,您答应的也太快了,当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完全不知道大老爷心中正盘算着晚上怎么‘惩罚’她,不能就这么纵容着,要振振夫纲!

    景曜景佑他们回来就发现自己待遇下降了,怒瞪,一听是张致远的决断,立马蔫了,武力值比不过就算了,放冷气的功力就是他们俩联手也抵不过父亲一根小指头啊,幸好还有福久陪着,心里稍微平衡了些,再看菜色都是他们爱吃的,原本那点小九九被抛之脑后了。

    八月十五中秋节时张瑶抱着澜哥儿过来,澜哥儿比出生时圆润不少,看着虎头虎脑的,粉嫩的小嘴吐着奶泡泡,可爱的紧。被安宁抱在怀里也不认生,咿呀咿呀的,张致远也很熟练的抱起来,冷不防被小外孙揪住了他颌下的胡须,藕节似的小腿儿还扑腾两下。

    人们形容这劲大,就是这吃奶的劲,见做外公的痛得皱眉头,可见这劲头有多大。安宁笑的有些不怀好意,哄道:“澜哥儿乖,快放开,看外公痛的快哭了哟——”

    这女人!张致远睨她一眼,这小外孙手劲还挺大的,快赶上景曜小的时候了,又不能掰开那柔嫩的小爪子,安宁又在一边儿火上浇油,好不容易胡须解救出来了,还来不及松口气,张致远僵住了——(未完待续)RQ

第二百九二章 势力大损

    人们常形容一个人用了全力,便会说连‘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这吃奶的劲儿究竟有多大,张致远这被外孙子小肥爪儿揪住颌下的胡须深有体会,痛的一哆嗦,眉毛都皱了起来。可又不能掰开这柔嫩的小手儿,偏安宁又在一边儿火上浇油,好不容易这胡须是解救出来了,还来不及松口气,张致远就僵住了,感觉到手上一片湿热……

    安宁一瞧明白了,忍着笑道:“哎呀,澜哥儿这是尿了啊,老爷啊看来澜哥儿跟你亲啊。”童子尿啊童子尿,私认为大老爷就是和童子尿有缘分,还记得福久出生的第一天,张致远心情激动的去抱儿子,就被赏了一泡童子尿,前襟湿了一片,等后来就是有了福久,也没少跟小孩儿的童子尿结缘,没想到现在早不来晚不来,非得张致远把小澜儿从安宁怀里接过去,这小娃娃就揪住大老爷的胡须,扑腾着藕节似的小腿儿尿了。这又是揪胡子又是尿尿的,对他外公大赏特赏。

    张瑶一脸愧疚的看向父亲:“父亲……”

    景曜和景佑低着头,抖着肩膀,忍笑忍的很辛苦。安宁还真怕大老爷恼羞成怒了,把澜哥儿接过来递给一旁的奶娘,让奶娘带小娃娃去换尿布,赶忙道:“小娃娃不懂事哈,老爷还是先去换件衣裳罢。”

    张致远点点头,转身就进了内室,景曜和景佑实在忍不住了,就跑到一边儿笑开了,眼泪都出来了。弄的张瑶一脸尴尬。安宁笑道:“澜哥儿有胆量,也怪你父亲跟童子尿有缘啊,哈哈。”想起以前大老爷被儿子们赏童子尿脸黑的情景,安宁也忍不住笑了出来。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还真是一点不错的。奶娘给澜哥儿换了衣服抱出来,小孩儿一点都不知道自己尿了外公一身。露出无齿的笑容,咯咯无辜单纯的在张瑶怀里自得其乐呢。

    张致远对张瑶还是很疼爱的,就算陈氏还有陈家的事让他膈应,但张瑶毕竟是他头一个长大的孩子,就算是张瑶出嫁了,父女感情也不曾疏远。安宁自然是懂的这点,因而在同张致远说开后。从不将她这个继母同原配留下的嫡女之间那点矛盾扩大,表面上该做的都做了,很少让张致远难做。张致远也知道这点,因而也不勉强安宁和张瑶能情同母女,如今张瑶嫁得好。又得了健康的儿子,安宁也博了个贤名,就像是安宁和范夫人说的,姑娘们嫁的好,娘家这边也受裨益,一举两得的事。因而和张瑶单独相处时,安宁稍微不自在,恰好张玫来了,便让她们姐妹俩一处说话。安宁进了碧纱橱内,贤惠的把荷包给张致远系在腰间,明眸弯成月牙状。

    张致远睨了她一眼,接过她手中的活自己来,淡淡道:“都是做外婆的人了,怎么就不知道稳当些。”一言就戳到了安宁的痛脚。安宁微嘟了下嘴,居心不良的老男人!活该被小外孙赏了一泡童子尿,胡须还被揪下来几根。

    张瑶和澜哥儿在张府吃过午饭就回转了,中秋节自然是在自家过的。这时节正是蟹肥味美的时候,偏螃蟹性寒,安宁就挑着张致远夹过来的蟹黄吃了两口就罢了。其实按照安宁的身体还有腹中胎儿的结实程度,再吃几个都不是问题,不过安宁还是小心这些的,虽说喜欢吃螃蟹,又不是吃不着了。只今年的酒不同以往,安宁给张致远倒了一杯,景曜和景佑眼巴巴的看着父亲跟前澄澈如碧的酒,恬着俊脸撒娇。年纪不到就饮酒的弊处安宁早和几个孩子讲过,因而对于饮酒,便规定景曜和景佑未免十六岁不能随意饮酒,就是女孩子及笄前也不能,不经过她的允许是不能吃酒的。节日时才被允许吃一两杯,不过都是度数很低的,像是桂花酒或是桃花酒这类,度数浅些都能做果汁的这种。福久连商量都没有,只能喝新鲜的果汁,他也听话,不同安宁操心。就是景曜,想当初不到周岁过年时偷喝了半杯酒,就醉醺醺的脸蛋儿跟苹果似的,还让一家人以为他发热了呢。

    “娘啊,今天中秋佳节,儿子们总不能以茶代酒敬给爹娘吧!”景曜的鼻子向来灵,再看爹的神色就觉得这酒不一般,说什么也得尝尝。

    “这不有新榨的葡萄汁么?”

    “那不是给福久和二姐姐的么,爹前几日不还说我们兄弟俩长大了,这一两杯酒儿子总能吃吧。”

    安宁斜睨了一眼兀自喝酒的大老爷,又看了两眼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儿子,一人给倒了杯酒。景曜和景佑果然是端起来给张致远和安宁敬酒,福久和张玫也不甘落后,端着果汁代酒,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景曜喝了一口,顿觉得清醇甘芳,并不是很辣,回味无穷。景佑好奇道:“娘,这是什么酒?总觉得既有馥郁的花香也有甘醇的果香。”

    景曜这熊孩子更绝,喝了一口,赶紧把剩下的全喝下去,恬着脸求续杯,还大言不惭道喝的太快,没尝到味道,见福久好奇的看过来,拿着筷子沾了沾酒,让福久尝尝,然后再安宁的注视下缩了缩肩膀,努力减小自己的存在感。张致远唇角微翘,也看向安宁,安宁道:“这酒叫猴儿酒,之前去别院时得来的。”

    “猴儿酒?还真有啊,我记得前朝学者李日华的《蓬栊夜话》中写道:‘黄山多猿猱,春夏采杂花果于石洼中,酝酿成酒,香气溢发,闻数百步。野樵深入者或得偷饮之,不可多,多即减酒痕,觉之,众猱伺得人,必嬲死之。’当时就挺好奇的,跟随老师游黄山时还特意询问过山下的猎户,他们有所闻,但真见识到的寥寥无几。”景佑娓娓道来,酒杯里的酒可没忘了喝。

    安宁笑道:“不过是田庄里猎户讨巧送来了一葫芦,一时没舍得当下就吃了,就留到现在给你们尝尝。”张玫也被允许喝了一杯,原本这酒就甘醇,又听是猴儿酒,就是福久也很新鲜好奇,安宁笑眯眯的给他斟了三分之一杯。景曜和景佑一人得了两杯,本来这酒壶就是个乌银梅花自斟壶,小小的酒壶哪有多少酒,景曜不甘心的把酒壶倒啊倒,挤出来两三滴后终于死心了。

    安宁看他憋屈加点哀怨的模样笑出来,小的时候景曜胖乎乎的,最是讨厌旁人说他这一点,就是圆润玉润这类的词都不行,小小的年纪还知道少吃减肥的,可每次吃了分饱的时候,再看别人吃的香就特别的哀怨,清亮黝黑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你手中的食物,让你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让人哭笑不得。转眼原本团子似的小孩儿就长大了,这两年身体抽长,个头不似十岁的男孩,倒跟十三、四岁般,白皙的肌肤,清俊的五官,还有不耍宝的时候斯文有礼的气质。不过有时候还挺招人烦的,噎的你恨不得掐他脖子让他闭嘴。再看景佑,他唇红齿白,容貌雅致,有温润如玉的气质,虽然跟白斩鸡似的,但他武力值虽然比不上景曜,但也不低,这些年武功不是白练的。他们俩不会老成的像是一块铁板一样无趣的很,性格还是比较开朗的。再看跟螃蟹较劲的福久,小孩儿呆是呆了些,但是脑袋瓜儿聪明,芝麻陷的,自从跟蒋澈混在一块儿后,表情就多了很多,虽然有点画虎不成反类犬的喜感,但这也是一种进步不是。

    看他跟螃蟹奋斗的样子挺好玩,安宁接过来三下五除二把蟹黄挑出来放到他跟前的小碟子里。景曜更哀怨了,默默的啃肉,嘀咕道:“娘果然不疼人家了。”

    安宁哼一声,笑盈盈道:“景曜是长大了啊。”一句话堵住哀怨的景曜,张致远唇角轻挑,看儿子憋屈,他觉得挺高兴的,有种微妙的平衡感。不过等到安宁夹了个螃蟹在他跟前的小碟子里,这种微妙的平衡感霎时就不见了,脸色软和多了。

    中秋佳节张家过的宁静祥和,可对某些人来说就是水深火热了,甚至鸡飞狗跳了。

    公鸭嗓一个碰面得罪了傅家最得宠的小少爷,太子的表弟,再一个照面又得罪了太子妃幼弟,太子妃拿公鸭嗓打着太子大舅哥的名头恣意行事做了筏子,就算是另外两位世家出来的侧妃娘家也不敢妄自称呼,也捏住了此事让青萝下不来台,好一顿排头吃,不仅如此太子也有些迁怒,太子最近行事不顺,宗亲朝臣的调动还有九门提督结党妄行牵扯出来的变动还有江南科考舞弊案牵扯的尚书总督,还有宋国公一事,皇上此举不仅仅是整顿吏治朝政,更是在节制太子以及成年皇子的势力而动。在其中首当其冲的就是太子党,九门提督、两江总督、漕运总督等,再加上皇帝有意改漕运为海运之事,都让太子势力大损。不仅如此成长起来即将上朝听政的七皇子还有同为嫡子的八皇子,种种不顺让太子有些焦头烂额,中秋节也过的不愉快,让青萝苦不堪言,只能暗恨起哥哥来了。(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九三章 阴晴不定

    青萝生的鲜艳妩媚,天香风韵,一双水眸尾角微翘,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唇瓣娇媚点点,偏又媚而不俗,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又有柔弱的姿态,我见犹怜,二十岁的年纪正是鲜花怒放,她有着十二分的容貌,再加上十六分的风情,再说并不是蠢笨之人,相反的是胸有锦绣,是太子的解语花,不然的话也不会使得太子破格请封她为侧妃,成为人上人。

    原本自傲的娘家如今成为她的累赘,偏因为太子的破格让她成为府中的靶子,后宅的女人们被拘泥于这一方天地,当一个茶壶配的不止几个茶杯,而是一大堆茶杯,这争抢就可想而知了。太子妃做筏子,太子迁怒,府中女人或明或暗的挤兑,青萝满腔俱是悒郁不忿之意。即便是她成了侧妃,府中奴仆敬重她远不如其他两位侧妃,即便是有太子的宠爱。可太子并非独宠她,太子妃费尽心思弄来的江南身姿妖娆如那三月的垂柳,面目明媚如八月的海棠的琴棋书画俱通的女子,有太子妃背后支持,也颇得太子喜爱。这些女子不过是做戏子伶人进的府,偏太子妃和吴侧妃话语间就暗拿这些伶人和青萝相比,这三教九流,士农工商,就是府中的三等奴才,都比戏子高贵些,即便青萝再好的涵养也被这等做比苍白了脸,她虽名不说,但暗地里却将太子妃和吴侧妃嫉恨了起来,这些年青萝在府中并不是白呆的,以黄白之物铺路再加上她的计谋手段。硬是在太子府站稳了脚,还走到了如今的位置,心思深,有手段。能隐忍,若不是处处受娘家掣肘,这后院怕是少有敌手了。

    青萝低头摆弄着衣摆上的绣纹。眼中的厉色寒光一闪而过,不过想起那处处惹事的二哥,青萝就恼怒非常,真是烂泥糊不上墙,便捅到了娘家父亲那里,公鸭嗓被关了禁闭不说,原本说好的由他主事的出海贸易一事也因此夭折了。就算是破了门禁,钱袋子也空了,又张罗着成亲,再加上京城里都知道他得罪了傅家公子和太子妃幼弟,免不了被嘲讽。水深火热不解释。

    安宁虽然在家养胎,但消息并非阻塞,就是扬州那边除了安夫人,还有当初交好的几位官太太相互通信呢。安婉怀孕了,在此期间海家并无姨娘通房生下孩子,就是她身边的绿儿开了脸做通房肚子也并无动静。安宁看到信头一感觉就是难道今年是怀孕年不成,怎么一个个都怀孕了,不过到底她和安婉如今就是个面儿情,桥归桥。路归路,谁也碍不着谁就是了。

    九月景曜和景佑放了援衣假,安宁彼时怀孕将近五个月了,怀这胎时三个月就开始显怀,到如今快五个月肚子已经大了起来,别说去别院了。就是安宁在院子里走几步都被看的紧紧的。景曜和景佑也没闹着去别院,除却娘亲肚子大起来之外,还有就是上次半路遇险的事让他们兄弟俩耿耿于怀,想起来还觉得心有余悸,哪里舍得让娘在奔波。别看景曜平时嬉皮笑脸没个正经似的,但事实上他们俩学武修炼功法,寒暑不改地每天勤练不缀,再加上资质好,悟性也高,就是福久小小年纪也是如此,比起两个哥哥来他修炼时间早些,但着实进步神速,和景曜、景佑对练起来从最开始的落下风到现在慢慢赶上来,每每让景曜抓耳挠腮蹲在墙角画圈圈,弟弟进步太快,做哥哥的觉得压力山大啊。

    也是,比起景曜和景佑来,安宁怀福久的时候灵气滋养更甚,就是出生后好一段时间还是空间的常客,再者从出生到现在,举凡空间里能给孩子吃的东西基本上是天天吃,想当初碧波潭旁边结的有着奶香味的桃果,吉祥都没下过嘴,基本上都是福久吃了。就是如今,安宁每每拿出些诸如玉膏、四味果之类的,仗着年纪最小,景曜和景佑就是再喜欢也不会跟弟弟争抢,如此一来身体里杂质少不说,经脉经久被灵气滋养,也蕴含了不少灵气,练起功法来自然是顺畅得多!不过静曜不比福久差,但景佑就略差些了,但比起常人资质就是上上乘了!

    近来安宁和张致远坦白,说由于她修炼功法的进步,能从那桃源般的地方拿出更多的东西来了,而不是像以前似的隔一段时间才会有,而且随着她修炼功法的进步她能控制着取一些东西来了,还能将一些小物件送到那地方去。大老爷对于安宁的主动坦白很是满意,也不计较她以前的隐瞒了,每每这时候安宁总是笑而不语,任由张致远脑补。这样的话,安宁经常拿出些东西来给他们几人吃或用,滋养经脉,通窍穴,或清气宁神,明志祛躁等。

    景曜窝在安宁跟前撒娇,道:“娘啊,那司徒翊在国子监里同旁人来往的时候暗示过自己的身份,他和我们俩来往时也曾暗示过。你说他这不是两相矛盾么,最开始去年元宵节时他必然是故意跟着我们的,还透露了真实姓名给我们。司徒是国姓,就算是宗亲也身份不低,到国子监时还假惺惺的跑到我们跟前来,说不要将他的真实身份告诉别人,又是嘱咐,又是不放心的。事实上是同我们宣告他身份不凡,让我们浮想联翩,到底相处起来不自在。只是没想到如今他偏又来暗示,殊不知在我们这里就留下了反复不定,假意不可深交的印象,让我和景佑着实无语。”

    安宁掀开茶盖,只见浅碧的水中几朵淡淡黄花点缀,既清且雅,一股儿花香萦绕。景曜皱了皱鼻子,赞了句:“香。”

    “是茉莉花。”安宁笑道,见景曜皱眉,戳戳他额头,道:“你和安康是我养大的,虽然师从澄观大师不在娘身边好几年,但你们俩的性子我是清楚的,对你们俩娘都不担心。说实话虽然你有时候不正经,但还是稳重有见地的,要知道有时候糊涂也是一种优点,再说了儿子,不要忘了你们现在才十岁,说懵懂还是懵懂的,哪来的那么多弯弯道道嘛。也是,你和景佑从小长这么大,一路顺遂,唯一吃过的苦头,就是幼年离家到广安寺和澄观大师学习。可是在广安寺里你们也不曾受什么委屈,还混的如鱼得水,因而澄观大师带你们出去游历,爹和娘不曾反对,但就算出去游历,往来都是安排好的,你们俩根本也没经过多少磨砺,单纯欣赏风景居多了,你们俩到底还缺少磨砺。”

    “娘——”景曜拉长了声音,拐了七八道弯,跟小时候一样蹭着安宁的胳膊,声音甜了好几度:“儿子一直都很正经啊,再说了儿子就是和娘通通气,让娘给指点一二嘛~”

    安宁斜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指点?我可不敢,这段时间跟随乌先生讲些策论感想如何?”说到底无论是张致远和安宁,哪里能全权放下儿子不管,学业上有张致远这个探花老爷管教,生活中有些问题安宁也会疏通,即便是在生活上张致远不待见俩儿子在安宁跟前晃悠。但他不待见归他不待见,在安宁这里,就算景曜和景佑**十岁了还是她儿子,哪能不关心和担忧的。就像是他们俩鼓捣怎么整公鸭嗓的事中,张致远和安宁私下里都在关注,万一他们俩出了差错,就准备给兜着呢。乌先生为幕僚多年,政治嗅觉非常敏锐,虽然张致远打的是让乌先生给他们讲策论的大旗,但事实上并不拘泥于如此,那对乌先生来说有些大材小用了,在讲习策论的同时还在慢慢的培养他们政治嗅觉,教导他们一些处世经验。

    安宁这么一问,景曜沉思片刻,也坐正身体,嬉皮笑脸的态度也改变了,回味刚才安宁说的话,再结合乌先生的教导,自然是明白了些。安宁喝了一口茶,见景曜沉思,一下子见他正经还挺不习惯的,笑盈盈地戳戳景曜的额头,道:“行啦儿子,多想那么多,揠苗助长可不好哦。”

    景曜闻言瞬间鼓成包子脸,拉长声音带了点无奈道:“娘,其实最阴晴不定的就是娘你了罢。”

    安宁笑的理所当然,道:“景曜啊,你要知道阴晴不定是女人的专利啊!”

    景曜泄气,自己倒了杯茉莉花茶来喝,娘还真是会享受啊,也看出来娘懂的很多,虽然娘平时不表现出来,但看看被收藏起来的木雕还有竹雕才知道,那么栩栩如生的木雕还有清雅的木雕还是娘自己做的。还有书法和画画,就是茶道这些,娘泡出来的茶还真不同,还有娘做的饭菜啊,景曜眼睛弯弯,趁着爹不在,撒撒娇卖卖痴,让娘做些饭菜么,就是糕点也不错,或许是奖励么……(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九四章 无辜纯良

    景佑探头进来,见安宁和景曜悠哉得喝茶吃点心,挑眉牵着福久进来,身后还跟了个小尾巴,好久不见的蒋澈。

    蒋澈给安宁请过安,问候过景曜之后,站在福久跟前,安宁笑道:“澈哥儿过来还挺稀罕,别在我这儿拘束了,福久领你朋友去玩罢,厨房有新做的糕点,让春酌给你们端过去。”

    等到他们俩离开,景佑笑眯眯的挤开景曜,道:“我说景曜怎么耍赖不去接福久,原来是凑到娘这儿撒娇卖痴来了。”

    “还是你了解我,我这般彩衣娱亲,娘可有什么赏给儿子的?”景曜给点阳光就灿烂,恬着清俊的脸凑到安宁另外一边儿,要是背后有根毛茸茸的尾巴,就活脱脱讨吃的小狗了。

    景佑不客气的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茉莉花茶,他去蒋家接福久回来,看到福久的训练,感慨挺大的,还禁不住上去比划了两下,结果就被蒋澈缠上了,回来的路上硬是被拉着说了一路的话,这会儿觉得嗓子就要冒烟了,见茶杯里浅碧的水中几朵淡淡黄花点缀,既清且雅,一股儿花香萦绕,咕噜咕噜喝了几口,被景曜斜眼鄙视了一通:“牛嚼牡丹!”

    景佑不客气的回瞪过去,长眉一挑,红润的唇微微嘟起,“什么牡丹,是茉莉,没见识。”

    景曜鼓着包子脸拉着安宁的胳膊,拉长音:“娘,你看景佑他欺负人家~”

    “咳咳——”景佑把茶杯放下,抖了抖,搓搓胳膊,“你能不能再肉麻一些,鸡皮疙瘩掉了一地都。”

    安宁拍拍景曜白皙的包子脸,笑道:“儿子你已经过了卖乖的年纪了,东施效颦啊,行了有肉骨头赏你。”

    景佑不厚道的笑了,自从上次景曜在饭桌上卖萌装狗狗湿漉漉的大眼睛。安宁当下把一块儿酱骨头丢到他面前的碟子里,而后就特别喜欢把奖励说成肉骨头来给景曜。

    在家人跟前景曜完全不在意被娘和弟弟打趣,反而是卖萌上瘾了,声音甜腻腻的。恨不能拐个七八道弯,九曲回肠了,“娘~~~好娘亲~~~~”拽着安宁的手臂不撒手,还摇啊摇,摇得安宁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直接揪着景曜的耳朵把人拎到一边儿去,骂道:“你再恶心我。可让景佑揍你了。”

    景佑闻言嘿嘿一笑,还撸起袖子,景曜小嘴儿微微撅起,眼睛眨啊眨的一派无辜天真。景佑受不了了,看着景曜这样撒娇觉得自己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把人压在榻上狠狠揍了几下,景曜玩心大起,喊疼喊的真叫一个一波三折。九路十八弯,“唉哟,景佑你敢不敬兄长。谁给你的胆子,你给我等着!”

    还是安宁受不了,直接一巴掌盖在景曜的后脑勺上,到底是被他恶心到了,“赶紧滚蛋,再这么嚎,晚饭都不用吃了!”景曜嬉皮笑脸的黏上来,道:“娘,儿子这不是卖痴娱亲么,可都是儿子一片拳拳孝心啊。娘可不能这么践踏了!”景佑狠狠的塞了一块芙蓉糕到他嘴里,道:“闭嘴吧你!你这张嘴就是欠揍,一开口就没个正经的。”

    此话不假,景曜将塞在嘴里的芙蓉糕咽下去,又赶紧倒了一杯茶,灌了下去。避免了被噎死的命运。景佑虽放狠话,可还是很有兄弟爱的拍景曜背部,虽然力气有点大罢了。

    安宁鸡皮疙瘩消下去,再看他们兄弟俩插科打诨相互吐糟,很是有趣,虽然不知道他们俩在外面与同窗来往如何,但就是内宅见客的时候落下个斯文稳重的评价,就知道他们俩也是演技派,尤其是景曜,难道还有精分的趋势么。

    蒋澈来张家也不止一次两次的,随着和福久感情的升温,还有安宁特意的促成,如今福久也在蒋府和蒋澈一起学习武艺,再加上还有张瑶和蒋韵的关系在,两家的交情也随之升温。蒋澈一进来就瞄上了青花白瓷墨彩荷花连年有余立式大鱼缸里的鱼,这小苹果就是个精力旺盛的主儿,带着福久也活泼些。但相比下蒋澈一刻不停息的闹腾,还是文静小孩儿一枚。看他瞄上鱼缸,春酌在一旁就揪心,原本这鱼缸是安宁特意搬过来放在书房里,让福久看书久了看看鱼缸歇歇眼睛的。几条金鱼也也是灵动,没想到蒋澈是个自来熟,第二次来的时候好奇抓着鱼缸里面的金鱼,说什么看看金鱼离开水能不能活着,得亏放回去的早,不然就死了一条了。

    福久拦住他道:“鱼早前喂过了,再喂的话,就该把它们撑死了。”

    蒋澈笑嘻嘻放下鱼食,献宝似的道:“福久我和你说,昨天我射了一条鱼,厉害吧。”

    福久瞪大眼睛,道:“你没事射鱼干嘛?”

    蒋澈鼓着包子脸,道:“当然了练射箭了,不过被祖父知道了,要罚我写一百个大字。”都知道他最讨厌写字了,原本见福久读书还兴致勃勃的说也要读书,可惜虎头蛇尾的,如今还被逼着读书了。“哎呀,我最讨厌写大字了,真烦哦。”说着拿起一块儿蝴蝶酥啃的津津有味,一副‘少年不识愁滋味’的白嫩模样让一屋子的丫鬟抿嘴偷着乐。

    蒋澈根本坐不住,一会儿眼睛亮起来,兴奋道:“福久,反正曜叔和佑叔不上学了,咱们一块儿玩蹴鞠吧!”湿漉漉的大眼睛配上红彤彤的脸蛋,哟还真特别的可爱。

    福久歪歪头,道:“我要问哥哥们。”

    蒋澈嘻嘻笑点点头,又是一个蝴蝶酥下肚,又挑了个芙蓉糕塞到嘴里,喝了两口葡萄汁,酸酸甜甜的,好好喝。福久的包子脸皱成一团,道:“不要吃太多,不然待会儿午饭就吃不下了。”

    正好添香过来笑道:“太太说让澈哥儿留下吃顿便饭,让我来问问小少爷和澈哥儿有什么想吃的,告诉我,我好告诉厨房,让她们做去。”

    蒋澈来的不止一次两次的,高高的举起手来,嚷道:“添香姐姐,我要吃上次吃过的糖醋鱼,还有那个酸菜排骨苦笋煲,还有还有嗯,那个蟹粉狮子头,这个最好吃了!”

    “哟,名字记得还挺全乎。”景曜衣冠楚楚的过来,实际上是被安宁嫌弃赶出来了,干脆过来看弟弟,正赶上蒋澈点菜,顺便也加了几道菜。见他们不再点菜,添香就告退了。

    福久趁机和景曜说了玩蹴鞠的事,景曜揉揉他的头,一副好哥哥的模样,道:“蹴鞠人多了才好玩,不过看你们小豆丁,别人也施展不开,乐趣就没了。”

    蒋澈一听炸毛了,挺着小胸脯道:“曜叔,你少门缝里把人看扁了,我可是很厉害的!”

    景曜一听来了乐趣,伸出一根手指戳戳蒋澈的小胸脯,蒋澈晃了两下,气的鼓着脸,眼睛转向福久,气汹汹道:“福久你怎么不说话?曜叔在看不起我们耶,他还说我们是小豆丁!”

    福久很无辜道:“难道你不是吗?”

    景曜抱着福久亲亲揉揉,咱家弟弟咋就这么可爱咩~蒋澈看看景曜,再瞧瞧自己,哼了一声,道:“我人小志气大,曜叔你等着,我肯定会长的比你高的!”

    景曜捏着最后一块蝴蝶酥将它送到蒋澈的嘴边,等蒋澈张嘴咬下的时候,猛的抽回来,让他咬了个空,晃晃手中的蝴蝶酥放到自己的嘴中。气的蒋澈瞪着溜圆的眼睛,鼓着腮帮子,嚷嚷道:“曜叔你欺负人,一点都不知道让着小辈!”

    景曜笑的挺得意道:“澈儿不错嘛,都会用成语了。就冲着你这份志气你肯定能长高的,不过嘛——”拉长了声音,果然蒋澈不生刚才景曜虚晃一招的气了,撅嘴道:“不过什么?”

    “算了,这是曜叔能长这么快的原因可不能跟你说,不然你知道了,以后长的比我高,那我不就是很没面子,不能和你说。”景曜笑的纯良,呲着一口洁白的牙齿,露出十分为难的样子。蒋澈头一扭,气鼓鼓道:“我才不稀罕知道呢!”

    “你不稀罕知道啊,那就算了,那我跟福久说罢,以后福久就会比你高了。”景曜抱过福久开始咬耳朵,蒋澈急了,抓耳挠腮的竖着耳朵慢慢的蹭过去,景曜憋着笑,假装没注意到那蠕动过来的小苹果,声音不大不小的刚够蒋澈听到的跟福久说了几句话。福久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露出狐疑的,他怎么没听娘这么说过啊?

    景曜拍拍福久的小肩膀道:“弟弟你听我的就对了,这样坚持两天,记住要坚持,别人怎么问你,你都不能说,不然的话可就不灵了啊!”

    福久虽然不怎么明白,但还是乖乖的点头,信不信就两说了。蒋澈的包子脸皱成一团,真的是这样吗?抠手指,可是曜叔不像骗人啊,还有福久都点头了啊,福久和自己同岁,他要比自己高一点点的,就那么一点点的,可是到底要不要相信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九五章 捉妻在床

    景曜饶有兴趣的看蒋澈纠结的模样,虽说欺负五岁大的孩子没什么成就感,但蒋澈这抠手指~]让景曜心头都升起了一股儿罪恶感,但好歹忍住了,这罪恶感是忍住了,但看他对着桌上没能吃到的蟹粉狮子头和糖醋鱼可惜可叹眉头皱着的纠结模样,忍俊不禁的转开了脸,就怕喷笑出来。景佑长眉微挑。腹诽这个哥哥就跟白痴一般,傻了吧唧的盯着蒋澈瞧,还憋笑,什么时候能有个正行啊!

    差不多吃个**分饱,蒋澈瞪大眼睛看福久夹着蟹粉狮子头吃的欢,再看景曜也是啃骨头啃的正欢,就连景佑也在夹糖醋鱼吃,嘟嘟嘴,心里腹诽:你们再吃,我以后肯定比你们长的高的,了不起!

    这顿饭吃的算‘宾主尽欢’,安宁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景曜,景曜跟着打哈哈,说明日带着福久和蒋澈去玩蹴鞠,蒋澈眼睛一亮,转眼就把饭桌上没吃到多少肉的怨念给忘了。安宁也不拘着他们,正好九月天蓝云白,风清气爽,正是京城一年中最好的时候,景曜和景佑也放了援衣假,索性就出去游玩一番,呼朋唤友的也自在悠哉。

    本来安宁都将这日饭桌上发生的事给忘了,忽有一日蒋太太过门来小叙把这事儿当笑话讲了。说起来蒋澈有两日连平日爱吃的肉菜都不沾了,就喜欢吃带竹笋的菜,可把蒋大奶奶唬的不清,可怎么问他他就咬住牙就是不说,本来还想请大夫过来瞧瞧,第三天他又吃起鱼肉来了,再问他他就说吃竹笋节节高,是要呼啦一下长高的,众人听了皆哭笑不得。安宁当下就想起那日景曜装模作样,说起来的几道菜里都有笋尖,回头问景曜,景曜嬉皮笑脸道:“娘啊,这可不是儿子的错,谁让蒋澈断章取义来着,儿子只说吃笋尖能节节高,可没说不能吃鱼肉啊,儿子当真是无辜至极!”安宁拧他耳朵,道:“你好意思诳个五岁的小孩儿,还能再有点出息成不?”

    景曜嘻嘻哈哈的把话题岔过去了,回头从自己的玩具箱子里找出来一套黄梨木的木雕给蒋澈,以表自己的那么点歉意,蒋澈本来还郁闷自己怎么还不长高的事,见到了木雕立马把这事儿给抛之脑后了,曜叔曜叔叫的那是一个甜!景曜摸摸鼻子,这小孩儿欺负起来没甚大意思嘛。

    话说安宁自从七月去太行山那边的庄子上,和吉祥在太行山寻到不少天材地宝后,就对这寻宝游戏上了心,虽然说她现在能瞬移的距离最多也就能达到太行山,但这也足够了,方圆里也有些福地可去探寻。不说天材地宝,就是也能为空间增加一些空间里没有的植物种类,但也寻到了一些颇蕴灵气的天材地宝,分门别类放置在空间中。渐渐肚子大了起来,这个寻宝行动频率就小了下来,而且每每还要面对吉祥注视在她肚子上的好奇目光,让安宁只得顾左右而言它,要么就是拿灵果转移吉祥的注意力,况且这招百试不爽,吉祥就是个记吃不记打的。安宁这瞬移大多是在午睡时进行的,而那夜黑风高夜,她根本就没那个胆,大老爷警觉性不是一般的高,也是怕晚上安宁有什么需要他也好第一时间注意到折腾出来的,安宁才不敢在老虎嘴上拔毛的,因而就选在午睡或是傍晚大老爷没回来之前这等时候。

    俗话说: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这日大朝会下来,张致远并未和同僚们寒暄。只和好友范青逸说了两句就别过回家来了。回到正房略有添香在外守着,张致远便知是安宁在卧房里安睡,轻手轻脚地进了碧纱橱,添香依旧守在外间。还不忘竖着耳朵听着里间的动静,防着安宁醒来找不着人。

    张致远本不欲打扰安宁安睡,换了身上的蟒服。穿了件轻便些的衣裳,坐在榻上随意翻了本书阅读。看来是书坊里新上来的小本儿,大抵是景曜和景佑买来给安宁打发时间,凑趣的,他们俩倒是孝顺。过会儿还不见床榻上有动静,张致远掀开萱草锦帐子,俊脸顿时就沉了下来。跟浸染了墨水似的。床上哪有人,只床踏上的绣花鞋尚在,电光火石之间,张致远想起几日前这小女人坦白来的事情,眉头皱起。紧抿着薄唇,幽深的眼睛紧盯着坐落在一旁的西洋钟,秒针一下又一下的在静谧的室内显得格外压抑!

    安宁和吉祥这次去了第四十二福地鸡笼山,鸡笼山脚踏岚笼山,怀抱九条垅,群山环拱,一峰独秀,拔地而起。其下盘绵峦,上冠巨石。纵列棱折,状若莲花,高数十仞,斫磴亘铁,引以登岭,俯视群山。林深如海。松涛似曲,山泉淙淙,烟云飘渺,清风阵阵,令人神清志远,心旷神怡。单看景色就是一种享受,更别说还有灵宝可寻,吉祥自从知道多劳多得后,干活很卖力,指引着安宁找到了金兰芝,于鸡笼山之阴,金石之间,上有水盖,茎出,其色如赤;还有黑芝,白盖赤茎,味甘。安宁将这些移栽到空间中,金兰芝食之耳目聪明,黑芝食之身轻齿坚,两者皆可强身健体,增强肉身的力量,对景曜和景佑还有福久他们修炼的功法皆有好处。安宁赞许的拍拍吉祥的脑袋,嘉奖它一颗龙须果,整了整身上的衣裳转念就出了空间,正好对上一双黝黑深邃的眼睛,骇得不轻。

    本来么已近傍晚,没张致远的允许添香也不好进来掌灯,正房后面又是几颗苍翠的树木,光线本就不亮,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大老爷一双眼睛如同黑曜石般衬得其他光线近乎虚无。安宁哪里想到张致远在,还有那如墨水般阴沉的脸,乍然看到,心一突突,说话都结巴起来:“大大大老爷,你你回来啦。”咽了咽口沫,这一激灵把平时对张致远的称呼‘大老爷’给叫了出来。

    张致远这才稍微放了下心,这心理承受能力不知不觉地就被锻炼出来了,脸上都能做到‘波澜不惊’了。听了安宁的话,极为平淡的‘嗯’了一声,然而这‘嗯’到了安宁这里就是九曲回肠,里面的意思可就多了,安宁突然觉得自己有先见之明,几天前还跟张致远说她的功法又进一层了,隐约能身临其境的感觉到那处桃源般的仙境了!得了,还是坦白从宽,争取宽大处理吧!

    安宁穿上鞋子从床上下来,挺着微凸的肚子,张致远到底做不到铁石心肠,还是起身揽抱着安宁坐在榻上。安宁弯着眉眼,恬着俏脸凑过来亲亲蹭蹭的,软香温玉在怀,清波流盼,带着讨好的笑意。张致远以拳抵在唇间,隔开两人距离,冷哼道:“别撒娇!给我好好解释,跑到哪儿去了?”

    明明就很受用嘛,安宁拿出来十二分的甜腻,眸含春水,亲了下大老爷的唇角,看吧,这唇角都有上扬的趋势了,赶紧坦白从宽,“我不是和说我功法有进步,有身临其境的感觉了嘛,今天一试竟然真的进去了,我和你说哦,那里面就跟我以前梦到的一样,一片桃源,世外乐园,碧治浮霞,清莲连云,繁花似锦,暖香拂面,还有果圃,看来我能拿出来的果子就是从那果圃里来的!”献宝似的竹筒倒豆子似的跟张致远描述起来。

    张致远看她言笑间明媚温雅,明眸波光潋滟,顾盼间华彩流溢,清亮逼人,仿佛就像是浓墨淡彩中突然涌现出来的濯濯华彩,生动鲜明。“有没有危险?”

    安宁蹭过来揽着张致远的胳膊,笑道:“向大老爷保证,绝对没危险,跟自家后花园一样,你就不要生气了么,要不要我试着带你进去瞧瞧?我也不知道现在能不能带你进去看看?”

    张致远心早就软和了下来,又听她这般说沉吟了下摇了摇头,不能让她冒险,手抚摸着她的秀发,又道:“你也不要冒险了,毕竟身子渐渐重了,别伤着孩子。”

    “我知道,小东西健康着呢!”仿佛是回应安宁的话,肚子里的小东西伸腰踢腿,张致远抱住安宁手,摊开掌心,与其一同感受腹中孩子活力,小东西踢了几下没了后续,张致远满足地抚摸着安宁的已有些凸显的腰身,道:“小东西倒是活泼,八成又是个小子。”

    安宁笑笑,当初有了福久后她就没打算再生孩子,心道家里有了五个孩子已经是够多的了,虽说景曜景佑和福久年岁相差大些,兄弟感情和睦,福久现在都不需要大人多操心,但日后一摊子事哪个不是爹娘要操心的。而且生福久时候那个痛啊,人头说头胎没经验难,一回生二回熟的,可倒她这儿实打实的颠倒过来。还有些把大老爷给吓到了,到底没强求安宁再生一个,没想到安宁难得在床底之事上主动一回儿,还来了点情趣,这一下子就怀上了。小东西是挺活泼的,比起怀着福久时活泼多了,怀福久的时候除了最开始害喜严重些,后来都挺平静的,大家还以为是个文静的女孩呢,没想到是个文静的小子。这一胎,张致远还挺想是个女孩儿的,可看小东西在娘亲的肚子里那么淘气,众人一直觉得又是个男孩儿,安宁也这么觉得,小子就小子罢!生完这胎绝对不要再生了,免得再闹出儿子比外孙还小这样的事来!(未完待续)RQ

第二百九六章 明褒暗贬

    绿儿坐在小杌子上,她虽说是被安婉抬出来开脸给了老爷做通房,但到底没能怀上,心里不甘心,然而面上却不敢忤逆安婉,安婉让她来站规矩她哪有不从的。余光看到斜卧在榻上,倚着簇新的秋香色缎背坐褥,头上斜插了只赤金云头合钗,腹部已见微微隆起,旁边脚踏上半跪坐着小丫鬟正轻轻给她捶腿。绿儿低眉顺眼下是浓浓的艳羡以及不甘,凭什么就只有她怀孕了,想起那每次的芜子汤,她就觉得不忿,手指~]这一番明褒暗贬的话出来,海母脸色僵了僵,但到底没再出言维护那两位才封的姨娘。安婉见状道:“原我不该让老太太操心,只今年是我父亲的整寿,我这做女儿的总得表表孝心,我娘家姐姐虽不在扬州,但到底也孝顺,我怎能让姐姐一枝独秀呢。”虽然嫉恨安宁,但如今也拿来压海母,海母自然知道安婉的娘家姐夫已经是一品尚书,主管那吏部官员调动的,自然不能得罪,便道:“你说的对,合该亲厚些,至于寿礼你看着办罢,我也累了,你们下去罢!”

    安婉出了门,摆足了太太的谱,瞧着两位新封的姨娘,面上倒还亲亲热热的,回头垂下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屑,回到正房里脸就耷拉下来,将屋里伺候的全部撵出去,手划拉一下就把桌上的茶杯甩到了地上,这个老货,欺人太甚,想抬人来压我,也不看看她们的肚子能有动静么,再想想如今已是太子侧妃的青萝,安婉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没想到这青萝竟是成了人上人,原本那些个情谊倒也复苏了些,只是再想那两位姨娘,还是房家在江南光鲜时送来的旁支女子,皆是体态风流,颜色姣好,惯会在老爷和老太太跟前伏低做小的,若不是这几年肚子没动静,这姨娘可早就抬了!再者还有安宁,这几年安宁不在扬州,身上的诰命却是越来越往上了,早知道就不该把和娘家和安宁的关系弄的那么僵硬,如今倒还靠抬她出来压海母了!至于那劳什子寿礼,安婉心思转了百千回,眉眼狠厉,忽然眉头一皱,算计着能从海母的私房里捞些什么好东西来!

    又恨恨的拽过靠枕使劲捶了几下,藉以发泄心中的怒火,正发火时外面大丫鬟秋月小心翼翼的道:“太太,有从都城的来信。”

    安婉拢了拢发丝,平了一口气,道:“进来罢。”秋月进来,看到地毯上的茶杯,得亏有地毯铺着,这茶杯没碎,不然这个时候摔茶盅,回头被老太太知道了就不好了。但也没敢多说,只将来信交到安婉手里,安婉挑眉道:“都城?还能是谁的来信?”她可不期望是安宁寄过来的,但端看到有些熟悉的字迹时候还怔了下,喃喃道:“怎么是她?”

    草草的看完信,安婉眉头紧皱,对信里提到的情况心念一动,但到底狼尚在,并没有再看一遍的意愿,让喜梅把火折子拿来。秋月一怔,虽然不了解安婉青天白日的要这个做什么,不过还是把东西乖乖的递了过来。安婉拿着信封沉吟了下,到底没将这封信烧了,让喜梅先下去,端看着信封似乎想看出什么端倪来。秋月不解的问道:“太太,是谁的来信啊?是大姑***吗?”

    安婉嘴角抿了抿,抬眼看了秋月一眼,秋月知道是自己逾矩了,遂低头呐呐不敢言,安婉收回眼神来,道:“是个飞上高枝儿的旧识罢了。”让秋月下去,安婉歪在榻上,皱着眉,只觉得这信有些灼手,但瞧她话里的意思有条有理,不过安婉如今也有自己的思量,遂先将信搁在箱笼的底层,皱着眉头,还是先将现在海母的敲打应付过去再说,都这么大把年纪还揽着权不放!

    安老爷生日时安婉倒有些放下身段,哄的安老爷高兴,原本被拘在小院内的柳姨娘也被恩准解了禁,安夫人倒也不至于因为这个不愉,只柳姨娘别在她跟前自讨没趣就行了。不过柳姨娘要是有这个自知之明,也不会被禁在小院里了,去年景曜和景佑回扬州来参加童子试,住在外祖家,那贬低景佑的流言就是从柳姨娘那里传出来的,至于里面有没有安婉在煽火就不得而知了。安老爷对庶务向来不上心,不然当年也不至于被二房欺压了这么些年,但对教养出争气的儿子还是很骄傲的,对小小年纪就出色有天分的外孙爱屋及乌,因而安夫人事后说了一通,就将柳姨娘拘在屋里,好生看守着,安老爷也默认了。

    安夫人冷眼看着打扮的簇新的柳姨娘在安老爷跟前夸赞安婉奉上的寿礼,如何的贵重婉儿是如何的孝顺云云的,安夫人嘴角泛起冷笑,她又不是不识货,安婉送来的寿礼看着挺好,都是些华而不实的物件,拢共加起来也不过百两银子罢了。再看柳姨娘嘴角压不住的得意,心头不悦,给陪房的打眼色,陪房的自是应了,转身就将安宁和安然送来的贺礼摆了上来,不说旁的单就是松鹤献寿瑚盆景和如意麻姑爪双螭捧寿鼻烟壶就是价值不菲了,单看安老爷拿着鼻烟壶爱不释手就知道了。柳姨娘脸色讪讪的,被安夫人冷眼一瞧,只得说些儿女都有孝心,大姑奶奶和二少爷不能在跟前尽孝之类的话,平白让原本热闹的上房气氛有些僵硬。安婉嘴角噙着笑,掩饰住眼角一闪而过的得意,安大嫂满是无奈,真不知该怎么说这小姑子和柳姨娘了。今日见安婉不像往日那般来坐一会儿就走了,还以为她转性了呢,没想到性子还是那般,在娘家也不知看嫡母眼色。不过眯眼看安婉有些微微隆起的肚子,不像安宁家后院女人基本是没有,安婉夫家姨娘通房一大堆,她还能只自己有身孕,也不像个见识浅薄的,怎么就在娘家就不同了呢。(未完待续)RQ

第二百九七章 斗法于朝

    六部尚书被宣召到了勤政殿,太子、淳郡王、诚郡王以及才开始上朝参政的七皇子,年幼些的八皇子也在。太子注意到依次进来的六部尚书,原本不愉的脸上多了些阴沉,六部按紧要顺序排序,依次是吏部、户部、兵部、刑部、礼部、工部。吏部负责官吏任免、考核、升降等事,若是想安插人手,务必经过吏部审核,虽吏部中吏部左侍郎还有郎中是太子的人,但到底吏部尚书张致远是个软硬不吃的,在太子看来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偏他仗着帝宠,渐渐接手了吏部,使得原本不过一句话的事变的麻烦,让连连吃排头的太子很不满。

    本来江南盐政是块大肥肉,钱权兼具,是太子的钱袋子,只不过这钱袋子被当时身为巡盐御史的张致远在太子看来是个刺头,逮着谁咬谁,虽然知道里面必定有皇帝授意,但实际上也埋怨张致远不会做官,毫不手软。盐城那边的事虽有太子授意,但实际上下面的人略有些会错了意,使得张致远对处理盐城的事情大刀阔斧,盐城的一带失职盐道官员该抄家的抄家,有问题的盐商也毫不手软。虽说这些盐商私底下和贺家往来不说,其他王爷的人也有往来,事实上明面上却是太子最丢面子。而且太子也因此被摆了一道,刺杀张致远并不是他,按说几个王爷均有嫌疑,但因为之前盐城的事,紧接着就发生了张致远被刺之事。张致远作为天子近臣,对他不利的最大嫌疑人却是天子的儿子!虽说皇帝明面上没有发作太子等人。但到底冷待了一段时间。太子暗恼这件事,损了夫人又折兵,等到张致远来都城任职,再想拉拢就难了。京城里谁不知道太子对张致远不满。如今太子没将张致远拉下马,反而是张致远步步高升,眼看皇帝都有意让他入内阁代替内阁六位大学士中的李阁老了!太子哪里会满意。收拢了手,那之前的翰林院掌院学士不都是让他们斗下台了,就不信这张致远能多有能耐!

    张致远自从修炼《清心诀》后,五感异常敏锐,尤其是在这静悄悄的大殿里,不用抬头就能感应到太子传来的恶感,脸上没半点波澜。心道:这是勤政殿。四处都是皇帝的耳目,太子自以为做的隐秘,但实际上不知被谁看了去,实在是不明智之举!张致远只眼观鼻,鼻观心。躬身聆听皇帝有何指示!

    皇帝蹙着眉头神情专注地看着手中的密折,太子收回隐晦的视线,因为是站在离皇帝最近的地方,便是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皇帝的神色。视线看到站在另外一侧的八皇子,神色不明,心里思忖皇父为何将八皇子带在身边,又想起内线传来的消息,敛下的眼皮下露出一丝不满。再下面,便是淳郡王和诚郡王。还有七皇子,六部尚书个个恭谨的,大殿里伺候的宫女、太监大气都不敢多出一下。

    皇帝积威甚深,再加上最近一系列雷霆手段,让朝堂上的众臣见识到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还有皇帝的乾纲独断。皇帝看完密折扫过殿下。不急不缓道:“江浙一带去年遭了旱灾,如今米价哄抬,有奸民聚众闹事,打劫哄抢富家,抢夺米铺,滋生事端,当地官府却对此不闻不问,朕想问问你们有什么看法?”

    皇帝话一出,太子当即脸上露出了不易察觉的慌张之色,但几乎是一闪而逝,很快就按捺了下来。而淳郡王嘴角噙着笑,这一幕何其熟悉,当初长江发大水,皇父派他去赈灾,却发生了扬州米商却只知道往自己府里积攒粮食,趁机哄抬价钱,火上浇油,此事必然有人在背后指使,暗地里给他使绊子。当初他虽将此事上了密折,然而事情便不了了之了,没想到事过几年,又出现了类似的事情,也不知道这事要怎么了了。

    在场的人知道当初扬州涝灾之事的除了淳郡王就还有张致远,对于当初的三皇子临行时隐晦提出他还印象很深,如今皇帝的意思怕不止于此了……

    皇帝目光逐一扫过,先停留在太子身上,不过却是越过了淳郡王,最终停留在最近在户部办差的诚郡王身上,“诚郡王你说。”太子眉头蹙了蹙,却很快舒展开来,淳郡王面色不变,依旧是恭谨的聆听圣训。

    诚郡王微微垂下头,不紧不慢的道:“儿臣以为,夺粮打抢之事虽是奸民所为,但所为官逼民反,必定事出有因,朝廷下发的赈灾银两和米粮若非为当地官员贪纳,决计不能闹发此等变乱。为今之计,只有先整治贪官开仓放粮,待今年收成过后,民情安定后,再探访惩治民众里带头闹事之人,以警示民众。再者哄抬米价之商贩,必要时给予警罚,以平定物价,以安民心。”

    诚郡王说完这些直直的跪了下去,道:“儿臣当值户部,发生此等事情竟然全不知情,以致事态严重,是儿臣失职,请皇父降罪。”

    诚郡王几句话让在场其他人都有了不同的微妙表情变化,六部尚书皆是跪倒在地,尤其户部尚书,虽然诚郡王当值户部,但并非统领户部,户部尚书犹是负责主要事务。户部管土地户口、赋税财政等事,在六部里重要程度仅次于吏部。如今虽说天下承平,但最近几年天灾人害,杂然并至,赈灾、用兵、修建河堤等等无不是需要用钱,各地灾害发生必然要免除赋税,再加上用兵必然需要钱,造成了国库空虚,户部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也是皇帝开海禁的一大原因之一,诚郡王几句话让户部尚书冷汗淋漓,张致远眼光留在朝靴上,自古以来官吏的贪污舞弊之风从未停歇过,如今虽然在今上的管制之下,这股风气得到辖制,但水至清则无鱼,贪污舞弊之风并不能得到遏制。想今上上次南巡之时,抄家斩立决的官吏岂非大多是都是贪污受贿以至于治下引起民乱的也非少数。如今这盛世之下,隐伏着痼疾。

    不说六部尚书,就是几位皇子,太子掩饰好自己的神色,扫过几位兄弟,淳郡王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七皇子倒是真真与淳郡王是同母兄弟,表情皆是差不多的。还有诚郡王,太子可没有漏看他虽然掩饰的极好却仍然让太子注意到他眼睛里的一丝得意。太子眼中微冷,这个四弟他平时还真是小看了,在皇父面前装的一副为国为民,从不徇私结党的表相,私下里却不知道他最是狠辣不过的了,而且心思很深,使得他们这一派很难找到他的把柄,真的是会伪装啊!还有张清和遇刺一事,一直让太子耿耿于怀,虽然是怀疑这个四弟,但饶是如此却找不到证据,让他十分不甘心。眼光瞟到站在一旁的八皇子,太子眼睛眯了眯,以前觉得这个八弟年纪尚幼,不足为惧,没想到竟然窜缀着皇父让他不去上书房,反而是到国子监读书。国子监多是都城世家贵族的子弟中的中流砥柱,日后必然是要入朝为官的,这么一想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如今皇父又为他破格,竟然商议朝事的时候还让他站在一旁聆听,真是圣宠颇浓啊!

    皇帝沉吟片刻,并没有接诚郡王的话,而是将目光转到了太子身上:“太子你觉得呢?”

    太子稍怔,旋即回道:“儿臣认为四弟所言极是,不过开仓放粮怕是来不及,江浙一带地扰民富,可以在民间筹粮以解燃眉之急。”

    皇帝又转头问了淳郡王,淳郡王所说也不差,只是说若是在民间筹备粮食,还是酌情给予捐赠粮食的富商减免米盐税的奖励,再者贪官污吏要严惩不贷,再者受灾地区还需减免赋税以渡过难关。

    还问了七皇子和八皇子的意见,尤其是八皇子所言也有亮点,皇帝听了点了点头,又问了其他官员的意见,最后却是下旨让工部尚书何叙然为钦差,往江浙查证平乱。皇帝的话一出,众人算是明白过来,几位皇子的话他谁都不信,何叙然是他的人,不在任何党派,而那个密折,其实也是何叙然上的。

    从勤政殿出来,众人皆是在太子问礼后在他点头之后才离去,太子却叫住八皇子,八皇子如今还未离宫在宫外开府,还住在皇宫里。太子笑的温和,道:“小八,正好孤和你一块儿去和母后请安。”说道母后时,太子眼中闪过一丝嘲讽,母后,不过是姨母而已,比不上当年母后的一半风采,就连管理后宫的权力也被贵妃抢了个协理去。若非他的母后,这个姨母又怎么能坐上皇后的位置,如今还摆起了皇后的谱来,当真是讽刺!

    勤政殿里,皇帝捏着手中的密折,听着殿下之人的汇报,神色渐渐凝重起来。(未完待续)RQ

第二百九八章 出头椽子

    太子问候过皇后,又隐隐从皇后话语中得知八皇子去国子监还是皇商的意思,又听闻这断时间皇上渐渐看重八皇子,有时间还召八皇子入乾清宫亲自教导。太子虽面上不显,内里却十分不愉,毕竟他这个太子之位还未坐稳,而且八皇子也同为嫡子,虽说皇后不过是继后,但到底八皇子也占了个嫡的位置,皇上看重并非好事。

    出了宫门,太子想想却并未到傅府去,近日傅阁老称病久未上朝,皇上也看重派了太医来,但毕竟年岁大了。再说了这事怎么能和傅阁老商量,八皇子同样也是他的外孙,一门两皇后,还真是荣宠不断。只回去后和太子妃说,往傅府送了些珍贵药材,人并未亲去不提。

    太子妃给太子递了杯茶,道:“半月后是恭母妃的寿辰,礼单妾身拟好了,殿下也帮妾身掌掌眼吧。”恭贵妃乃是淳郡王以及七皇子的母妃,如今握着半个凤印,就连皇后有时也要避其锋芒,所谓风头无俩。

    太子对因为身疾不能继承大统的淳郡王观感只比诚郡王好不了多少,更何况如今他们母妃还位居贵妃,硬生生的从皇后手里夺了个协理后宫之权,就算太子对如今的皇后他的姨母并无多少好感,但比起来更不喜欢这个贵妃,因此便淡淡的,接过来看过倒与往年多了一层,到底是升了贵妃,便道:“下月便是皇父的万寿,你多看着些。”

    太子妃接道:“房妹妹说简薄了些,妾身倒也觉得还是这样的好。”

    “她一个侧室,能有多少见识,问她不过是给她几分脸面,庶务有你和吴氏就尽够了。”太子似乎想到什么,脸色不大好看,正色道,“这些东西就好。”

    太子妃略一怔,旋即笑了。道:“妾身明白了。”识趣的没再拿府中的庶务烦扰太子。只略微提了两句太子妃所生的一双儿女,嫡长子颇得皇上喜爱,只和另外几个皇孙一同在上书房读书,女儿也已经九岁了,因为是府中唯一的姑娘,倒也得太子宠爱。

    太子只略微在太子妃房里坐了会儿。就起身往外书房了,太子妃看着太子匆匆离去的身影,长长的掐丝珐琅假指甲慢慢划过了衣袖的牡丹刺绣。太子妃的奶娘走过来,低声道:“娘娘。身体要紧,仔细站在风口风吹伤了身子。”

    太子妃转身往回走,一面走,一面似低声喃语道:“刚才爷说的话,可听着了?”奶娘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暗自点头,刚才太子说的话保准不过一时就能传到有心人的耳朵里。太子妃坐下来拿着茶壶慢慢的往茶杯里注水。曼斯条理道:“这杯子就这么大,若是茶水多了,必然会溢出来,就跟人心似的,人心不足蛇吞象,妈妈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奶娘心知肚明,张了张嘴,道:“娘娘说的是,您可是太子的嫡妃。这宫里啊除了皇上、皇后,下来就是太子妃你了。那房侧妃之所以这么猖狂,不过是仗着生了儿子,再就是肯大把撒钱,让府里那些眼皮子浅的说她好话罢了。再者还那些个蠢笨的受她蛊惑,给她当枪使而不自知。再者说了即便是颜色好,可这颜色能维持几年还说不定呢,早晚太子有腻了的时候,如今可不就是了。再说了如今那侧妃娘家今日不同往时。不过是仰仗太子的鼻息过活。能翻出什么浪花来。说到底这府里,能和太子相互扶持的还是娘娘您啊!再说了小孩子本来身子骨就弱。养不养得活还得两说呢。”

    太子妃脸色稍霁,只将茶壶放下,道:“她倒是个厉害的,竟然能在我们严防死守下还能偷偷怀上,看来还是有些能耐的,不过……我倒是记得她娘家那个不成器的哥哥前段日子惹上了三弟,这样我写封信,你回去交给我大哥。”她脸上露出一抹冰冷的微笑,奶娘点头称是。

    等到奶娘出去后,太子妃满意地勾起红唇,重新端起茶喝了一口,等到晚间听下面的来回报太子今日又歇在了青萝那里,闭上眼睛遮住眼中的冷冽。这么个出身卑贱的女人敢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她倒是要看看失去了依仗后能是个什么表情,再说了这后宅里对她不满的,可不止她一人呢。

    太子和太子妃说的关于青萝没见识的话,自然在太子妃有意无意下很快就传遍了府邸,青萝在府中耳目不少,自然是知道的,当下脸色不大好看。她不过是觉得如今恭贵妃贵为贵妃,寿礼自然要丰厚些,统共说了这么一句,就被太子妃在太子跟前上了眼药,还让阖府的看她的笑话,这个女人!青萝倒也没在太子跟前盈盈楚楚做可怜状,反而是有意无意的提了太子妃生的郡主,该为郡主慢慢挑选如意郎君。青萝是个聪明人,自然是不会多说,只避重就轻的看似随意说的,自然地在太子心里留下了淡淡的痕迹。

    这太子府的女人间的较量就先搁下,再说那日张致远从勤政殿出来就被户部尚书拉去了。六部中户部尚书王绪伦最为苦恼,毕竟国库空虚,户部无余钱,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更何况还有素来以性情刚毅果敢的四皇子在户部当差,得亏当初盐政整顿,盐税比往年增加,才为国库增加了些收入,不然如此皇帝也不会在明知道开海禁存在弊端后,还乾纲独断的开海禁,发展海上贸易,来增加国库收入。这几年来天灾**不断,这么大的国家,哪一年没有个灾害呢!若有灾害若单纯只是减免赋税就能解决的就好了,若是严重的还要朝廷拿银子和米粮来赈灾,还有**……国库空虚,礼部和工部的差事能减免的就减免,就是这两年皇帝的万寿规模都是缩减再缩减。

    听户部尚书吐了些苦水,但到底还有几分狼,若是再说下去,那是对皇上不满呢。王绪伦叹道:“皇上还有心改漕运为海运为主,漕运为辅,只怕此举比开海禁还不易。”

    若说漕运的弊端朝堂上的人个个心知肚明,但若是真提起来,只怕应者寥寥。还不就是因为漕运上可以牟利之处众多呗!张致远哪里不明白。只是这并不是说改就能改的,先帝虽然是位仁君,但一生奢华,而且多次游行,留下了许多的积弊。一来是仁君宽厚,所以底下人贪污受贿成风。**连连,当初留给今上的就是个空壳子,国库空虚;二来就是这世家贵族,没有决心遏制。形成了世家贵族尾大不掉之势;再来就是放纵皇子之间倒戈相向,以至于今上登基的前几年都在和几位野心不死的兄弟相争斗。如今天下承平已久,官员们多是无居安思危的意识,需要的是一个有雷厉风行手段的皇上,不但整治风气,而且还要大刀阔斧的改变一些旧的弊政。然而一个国家的政策并非想改就能改的,就是该漕运为海运。弊端人人知,漕运耗时久,损耗大,运费代价过高,尤其漕运徭役征发既众,服役又长,以至失误农时。还有在漕运上设置的投文过堂种种诸费,还有河兑之苦,河兑法本来为了收交两便。然而仍然发生践踏、偷盗、混等、抢筹等种种难言之弊……因而是存在诸多弊端,然而漕运中‘势要官胥,视运军为奇货,诛求横出,脧剥日深’,即运军在运粮过程中会受到种种名目的勒索。漕运中牟利之处多多,所以即便是知道漕运的弊端,但就算不断克服这些弊病,但未见奏效。

    关于国库空虚。张致远也深有体会。他在两淮盐政上呆了这么多年,就是盐税就增加过几次。还有皇帝之所以给他那么大的权力。整顿盐政,抄家所得那些银钱全都上缴国库,用来缓解国库空虚。皇帝不愿意增收赋税,只能在其他地方想办法,不过皇上提出来的政策都是好的政策,要是真的能实施下来,光是改漕运为海运的法子就能在一定程度上对整顿吏治,减少贪污有积极作用。不过眼看今年是没能了,开海禁之事还在日益完善,且看效果如何,还有江浙之地的民众早饭,地方州县官贪污赈灾所用的官银和米粮之事。今上的目的不仅仅如此,应该是希望通过此事来揪出几位皇子往江南伸手之事,但看被派去的钦差就知道了,何叙然是皇上的人,不属于任何党派,再说了皇上在江南应该还有别的耳目,不然的话去年的江南科考舞弊案皇上也不会推翻了四位钦差大臣的决断,单就相信江苏巡抚张伯行啊!

    张致远细细思量了片刻,和户部尚书王绪伦分别后,忧心忡忡的回了家。

    原本蒋澈吃了两天的竹笋没见‘嗖嗖’长高,觉得被骗了,就来找景曜理论,景曜笑的好不纯良,只将当日话语间的漏洞来解释,还拉来福久做论断。福久原本就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景曜给他说的他自己会判断,当然觉得不可信,当下就和蒋澈解释了。

    蒋澈大呼被骗了,红着苹果脸,握着小拳头,福久皱了皱清秀的眉头,道:“是你自己没有判断力,再说了又不是曜哥强迫你相信的,这事赖不到别人。”

    景曜在一旁偷笑,哎呀自家弟弟就是向着哥哥,好欣慰啊好欣慰~

    蒋澈脸都涨红了,瞪着黑溜溜的眼睛,扁扁嘴有点委屈道:“你这么说都是我自己笨啦!”

    福久曼斯条理的喝了一口厨房刚榨的果汁,小嘴儿微启道:“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自己承认的。”言下之意就是你还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聪明咩~

    安宁忍俊不禁,别看小福久做什么都有些慢半拍,但脑袋瓜儿聪明着呢,一本正经说出来的话都能把人噎死。再看蒋澈都快成了蒸汽机,耳朵尖都红了,小脸红的快发紫啦,连忙出来打圆场,笑道:“澈哥儿哪里笨了,虽然过程曲折了些,但澈哥儿这是通过自己实践知道了景曜说的方法是不对的,格物致知,也是很不错的。是吧,景曜?”敢说不是试试。

    景曜连忙忍住笑,娘啊您这安慰哄哄蒋澈这五岁的小孩还行,不过看蒋澈看过来的眼睛,连忙点头,嬉皮笑脸道:“自然自然,蒋澈你还是很务实的,我这不是把那套我最喜欢的木雕给你了。算是我和你赔不是了么。”

    景佑笑问:“哪套木雕?”他才不相信景曜会舍得把最喜欢的木雕送人呢。这人惯会说这种话的。果然景佑一问,景曜就含糊其辞,反正蒋澈也很喜欢,脑袋上的烟渐渐被浇灭了,不过还是有些生闷气。福久把装着核桃酪的青花瓷碗推了推,道:“吃不?”

    蒋澈鼓着腮帮子。很没出息的不生气了,拿起勺子来开始进食。安宁笑盈盈看着他跟个小松鼠似的一拱一拱的,很不厚道的笑了,正说着话。外面人报老爷来了。

    几个孩子连忙整整衣裳,规矩的站在一旁,张致远从外面掀着帘子进来了。看到站成一排跟一窝鹌鹑似的几个孩子,本来还想说两句,但看到有客人在,就忍下了,给景曜和景佑使眼色。景曜耸了耸肩膀。连忙招呼弟弟们到西厢房去玩,父亲还真是占有欲强啊!不过他们几个就今天围在娘跟前凑趣,怎么父亲就这么巧的碰见了,命途多舛啊!

    安宁亲自倒了一杯茶给张致远,道:“你一回来,他们就跟霜打的茄子蔫了,看来你积威很深哦。”

    张致远接过茶,喝了一口,听安宁似真似假的抱怨。不觉的有什么,便没接话。安宁见张致远紧皱眉头,就问道:“政务上有烦心事了不成?还是遇到什么难题,和我说说,就算我没什么好主意,但也能给你排遣排遣么。”张致远基本上是很少将公务上的情绪带回家的,而且就算有外面的事和安宁说也并不多的,基本上是一些大事件。再说了张致远也不会觉得安宁见识浅薄,而是有见识。只是错生为女儿身。有时候也会主动拿一些事情出来和安宁说道说道,征求一下她的意见。

    张致远放下茶杯。苦笑道:“江浙一带又出现旱灾,哄抬米价,州县官贪纳赈灾所用的粮款,灾民打抢富商和米铺,滋生事端。再者不仅江浙一带,还有去年陕西、山西两省发生蝗灾,虽不能说颗粒无收,但也受灾严重,除了减免赋税外,还得拿钱粮赈灾,如此的话这受灾地区今年的赋税,朝廷就不用想了。州县官贪污受贿严重,这些朝廷的蛀虫,简直就是火上浇油,雪上加霜。如今国库空虚,就是工部和礼部的差事都是能减免的减免,户部也是难为无米之炊!”

    听了张致远的话,安宁沉吟一声,道:“不是开海禁了吗?难道不能为国库增加些收入?”

    张致远道:“哪能这么快,海上贸易虽利润大,商人所缴纳的税已经是很高了。而且即便是开海禁,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搞定的,效果并非立竿见影,再说因为泉州倭寇袭城之事,今上也有顾虑。即便是使得国库收入增加,开源是做到了,但节流并不行,赈灾、用兵、河工等等都需要银钱,不能增加赋税,反而是国库支出甚多,便是入不敷出了。”

    安宁有些明白了,这是‘以农为本’的封建社会,还带了‘重农抑商’的色彩,单就是在海上贸易的海商这一块儿设置的关卡也不少,所缴纳的商税也比较高,若是再加税,行商变流民,甚至是海盗,勾结倭寇,那并非朝廷所希望看到的。再说赋税,近年来天灾不断,受灾地区减免赋税,非受灾区皇帝又不加税,再加上支出项目众多,使得国库入不敷出了。

    张致远又喝了一口茶,平息下心中恼苦,又道:“今上有意改漕运为海运,但说起来简单,实施起来并不简单,受到的阻力怕是比开海禁时还大。而且就算实施了,但上行下效屡见不鲜,也并非那么容易的。”

    安宁葱白纤细的手指并拢摩挲两下,笑道:“其实比起天灾,**怕是更严重吧,贪污,土地兼并什么的。”

    张致远点头,定睛看向安宁,道:“难道宁儿有什么能增加财政收入的法子?”

    安宁瞪大眼睛看向张致远,明眸流转,笑道:“朝堂上这么多向老爷这样的能官干吏都没法子的事,我一内宅妇人能够有什么主意。再说了就算我有办法,说出来皇上也未必肯采纳嘛。”后面就带了些开玩笑的意味,法子倒是有,不过哪里是她想出来的,历史上有很多可以增加国库收入的主意,像什么火耗归公,摊丁入亩,还有官绅一体纳粮等等,但在位者不同,实施起来效果就各异。再说了看如今的朝堂,单一个开海禁就是遭到了众多反对,像摊丁入亩和官绅一体纳粮这种触动了士族贵族利益的,改革起来就更加的困难。而且他们家就属于其中,根本不可能舍小家为大家,安宁才没有那么大公无私。

    张致远明显是不信的,黝黑的眼眸直直的看向安宁,安宁面不红气不喘,任由大老爷炙热的视线看着她。心里暗道:这相处久了就是有这点坏处,有种什么都瞒不过对方的感觉,不过她向来淡定,任你看,我就是不承认,看你能拿我怎么办?

    张致远看小妻子明眸左看右看下看,就是不往他这边看,就觉得有问题,略带了些笑意道:“宁儿,你知道吗,每当你口不对心的时候,都会习惯性无意识的去摸手腕上的佛珠。”

    安宁顺着视线看过去,把手抽回来,颇有种似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似笑非笑道:“小动作么,不过老爷您这是什么意思呢,你是说我撒谎骗您了?实在是没那个必要,就像是我刚才说的,就算我有办法,说出来您就肯定皇帝肯采纳吗?不采纳说出来也没用,再说了远水解不了近渴,现下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呢。”她不过是一内宅妇人,吃穿不愁,谁还有那个闲心去操心外面的事,再说了出头的椽子做不得,这不符合他们张家行事低调谨慎的原则不是?

    得,主意没说出来,她倒是开始生气了,张致远笑的无奈,一面思考小妻子话里的意思,一面熟练的安抚,回头却和幕僚们商议去了。就像是安宁说的朝堂上那么多的能官干吏呢,到底能想出法子来的,而且张致远也能明白妻子话里的深意,着急不得。摸摸鼻子,觉得比不上妻子这件事到底让大老爷觉得夫纲这个词差不多掉在地上捡不起来了,反正就是被妻子吃的死死的,百钢化成绕指柔,不过他甘之若饴就是了。

    安宁虽然嘴上不说,但还是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等过了段时间到底是将火耗归公这个阻力会最小的主意假装不在意的,像是说漏嘴似的让张致远知道了。但安宁也只说了个大概,张致远触类旁通,很快就将此整理出来,上折子给皇帝,皇帝一高兴,就准了张致远代替了原本老狐狸想左右逢源只会踢皮球的李阁老,由原本的内阁学士进到了次辅,更进一层。

    安宁知道后,还略微担心出了风头,毕竟出头的椽子做不得,还是张致远看了出来,给安宁细细分析了其中的利弊,安宁撇了撇嘴,绝对不承认如今能被大老爷轻易看穿心思,到底心里松了一口气。

    深秋的京城,落叶飘零,残花满径,不过张府青藤蔓绕,几株松树在寒风中越发苍翠,几株晚菊暗香袭人,却就那有糟心的事非得打破这静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二百九九章 铿铿锵锵

    深秋的京城,落叶飘零,残花满径,正院里乌瓦白墙上青藤蔓绕,几颗松树在寒风中越发苍翠,几株晚菊随风摇曳,暗香袭人。

    安宁挺着肚子在院中转悠了大半个时辰,才由丫鬟们搀扶着回了正房,碧水赶紧迎了上来,伸出手来小心翼翼的搀扶着,道:“虽说大夫说不让一直卧床,但太太走了足足大半个时辰,也够长的了。再者说了如今都要入冬了,寒风陡峭的,太太还是要注意着不要着凉才是。”一面说一面扶着安宁坐在铺了簇新的青缎靠背坐褥的榻上,又赶紧拿过了一个石青金钱蟒引枕来。

    安宁倚着靠枕,斜靠在榻上,看着从她进屋就忙个不停的碧水,笑道:“行了你也别忙了,啰啰嗦嗦的快成老妈子了。”

    碧水看着即使是怀孕也气色很好的安宁,这可不能比的,便道:“跟太太一比,我可不就是老妈子了。太太这都是第三胎了,怎么还不仔细些么。”又从一旁小丫鬟手里端着的梅花式雕漆小茶盘上端过一个青花瓷盅,道:“小火炉炖的白凤乌鸡汤,看着也清澈,竟是不油腻呢,太太尝尝。”

    安宁被她说的无法,只接过来青白瓷盅,舀着喝了,抬眼看碧水笑道:“行了,有什么事就直接说罢。”

    碧水被安宁点中心思,当即有些讪讪的,遂道:“有什么事都瞒不过太太,是这样的太太也知道我家那口子不大机灵,这采买上的事实在是做不来。就想着太太看着能不能换个旁的活儿?”

    安宁放下盅,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本我怀孕了,府里的事多是按旧例走的。就是管事上的调动都是大管家酌情考虑后承给我瞧的。我原想着谢二老实敦厚,必不会欺上瞒下的,所以就同意了。倒不成想你倒是不愿意了。你来你家那口子可知道?”

    碧水点点头,苦笑道:“实在是不瞒太太,我家那口子老实是老实,可有些任人唯亲,奴婢就怕他一个不好被窜缀了,所以才想来求太太给换个差事。”

    安宁了然,采买油水足。虽在扬州时在采买上采取了一些措施,杜绝下人贪墨,以次充好,而且采买上的管事都是老实的,所以才将谢二安插进去。到了都城基本上还承袭了原本在扬州上的那一套管理措施。自打怀孕后她还将一部分中馈事务分给张玫,让她管理,她只有个总揽大权,有些是按照旧例走的。“嗯,这样吧,谢二还回原本的职位罢。”转身把孙嬷嬷找来,问了她一些关于采买上的事,就改变了原本的行事,让原本常去采买的商家定下日子每月固定往府中送所需的东西。这样就去了中间的盘剥,采买一人负责一块,另外留下采买上的人,每个月都要负责记录外面各种物件的时令价钱,若有大的出入,就追事到人。总管事还有负管理不善的连带责任。

    除了采买上干脆来一次大整顿,这还是张家来都城后头一次大整顿,原本制定的规矩加以改善,府中上至管事下至最低等仆役们的职责尽量明确,责权分明,跟采买上一样出了事故就追事到个人,顶头管事的负连带责任。府里的人犯错都会记录在案,若是犯错的次数多了,年终时就会有相应的惩罚,相对的做事认真的,最少出差错的,会有相应的奖励。还有门房上也有相应的记录,各处院子物品记录,账房依旧是按照原本在扬州的相互制衡的法子。另外田庄上也基本有奖惩制度,另外每年会不定时的派府中的管事到各个田庄或铺子中考察田庄管事或掌柜的,若是再出现像太行山那主管事仗着是府中老人,贪墨钱财并偷窃主人财物的,定然严惩不贷。

    当初那田庄犯案的一干人等被押送到顺天府衙,因为张致远事先关照过,一干人等除了牢狱之灾外,还有被流放三千里。安宁可是让大管事召集了府中的仆役将这事稍夸大了些说的,震慑了府里手脚不干净的。本来张府待下算比较宽柔的,最严重的处罚是卖到盐场矿场做工,从安宁管家以来被如此处罚的也不过十数人,在那次一棒子打死好些人的事情上,基本上算是安宁管家以来最严重的一次惩罚了,友蓉被送到静安庵,秦氏被送到偏远庄子上,一干人等被发卖到盐场上做工,还有打板子的扣除月钱的等等。要么就是赶到庄子上做活,当然不是好庄子,一般是偏僻些或是收益不算太好的庄子,在京城的就换成了热荒地的那处庄子,大家都还以为这处庄子很荒僻,因而被赶到这庄子上的奴役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但这也比被发卖到盐场或矿场做苦工累死累活的好上太多了。而且若是在庄子上表现好了,还是可以回府的。一系列措施下来,清掉了不少平日里偷懒耍滑混日子的,干脆发卖了了事,要么就是赶到庄子上做活。让原本来都城后渐渐疲怠的仆役们不得不上紧头上的那根弦,着实明白太太不是好糊弄的,府中风气也为之一清。

    这差不多算是安宁这段日子以来比较忙碌的几天了,这几日都将张玫带在身边,言传身教,而且并没将下放给她的一部分中馈事务收回来,让她继续管着。

    这边整顿府务没几天,略有些糟心的事就发生了。大管家来回报,原有两人看上了琳琅阁,结果一言不合打了起来,其中一位的随从被打伤了,这事还闹到了顺天府衙去了。本来就是遭了无妄之灾,谁知道那顺天府衙竟听了其中一人言,说琳琅阁垄断了商道,哄抬了不少价位,竟是要命人查封了铺子,得亏掌柜的机灵抬出了后面的主家来,这才只是让琳琅阁先闭门。等待调查完了再行论断。

    士农工商,张家自然不敢轻易犯了忌讳,铺子虽然记在掌柜的名下,但掌柜的身契和铺子的房契地契还在主人家手里面。如此就不会招诟病,再说了哪个世家没个些产业。再说了鼓楼西大街里的铺子十有**都是如此,又不是主人家亲自出面去管。自有人打理,这无可厚非,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至于说这玲珑坊垄断了商道,哄抬了不少价位,这简直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鼓楼西大街本来就是世家豪门的公子哥儿以及高门大户的采买们最爱来的,每家铺子卖的都是上品。价格自然不菲。至于说垄断商道,这京城里卖首饰胭脂的铺子不可能只有琳琅阁一家,哄抬物价更是无稽之谈,一分价钱一分货,琳琅阁所卖首饰皆是独一无二。属于上乘,就是胭脂水粉还有西洋香水都是独特的,这哄抬物价何来之有!看掌柜的抬出主家后,顺天府衙的反应就知道‘此地无银三百两’‘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安宁收敛了笑意,将手中的雨过天晴色的汝窑茶盅放在几案上,茶盅里的茶水溢了出来,也不去管它。“哦,那看上铺子的是哪两位,当真是好大的面子啊。”轻重疾缓的轻柔声音。湖水般静谧的眸光,不曾想也会给人如此大的压力,大管家张英忙恭敬道:“回太太的话,一位是吏部左侍郎夫人的内侄子,一位是刚封的太子侧妃的娘家哥哥,而向顺天府府尹投告玲珑坊的则是这房侧妃的娘家哥哥。”

    安宁暗自咂舌。当真是冤家何处不相逢,这吏部左侍郎夫人不就是宋夫人,从最开始张府才到都城后张瑶的及笄礼上,宋夫人的‘酒后无德’所说的一些话,‘我那娴妹妹无福,无缘得见,张太太你这般贤惠大方,连小女儿都教养的这么有礼,当该是让我那侄女跪拜娴妹妹,若我那娴妹妹泉下有知,定是欣喜万分的……’到后面宋夫人偶尔关于‘……若我说啊,体态还是圆润些好,那身子纤细单薄些的,怕是不利子嗣呢,我就识得这么一个,出嫁好些年才侥幸生的一儿半女,却是无福的,早早地就去了…………体态圆润些好啊,就是看着也是有福气的……’的理论。再者南安郡王的小郡主及笄礼上,宋夫人窜缀的太子妃倨傲的来向安宁说道‘……我也不是那什么拈酸吃醋的人,不过是想着找一个得人心意的姑娘来伺候王爷。今日但凡见了张夫人家的姑娘,便是觉得国色天香,规矩严整,若是能做了我的臂膀,伺候好了王爷,那便是极好的呢。’等到后面宋夫人的嫡女选秀时被指给了诚郡王为侧妃,宋夫人还特特邀请了安宁和张玫过府赴宴,说些诸如‘……说来真是可惜了,若是张太太家的二姑娘参加选秀的话,凭借二姑娘的相貌和出身虽说指给皇子王爷靠不上,但指个宗室也不无可能的……’‘……你家老爷也是糊涂了,这自家女儿成了皇室的媳妇儿,那得多大的荣耀。不过你也是拎不清,当初太子妃看中你家姑娘,你这拒绝了,让太子妃多没有面子,这用不用我去和太子妃说说,好歹我也有几分脸面的。’

    这内宅妇人的渊源不说,就是前面那吏部左侍郎还真和夫人是天生一对,皆以为张致远是抢了原本该属于他的位置,在吏部也是和张致远对着干,当然了这和他的立场有关系。一方面早投靠了太子,另外一方面嫡女又指给诚郡王为侧妃,联姻算是把其娘家绑在皇家姑爷身上了,典型的想要两面逢源。

    再说房侧妃,当初在扬州时青萝就曾经窜缀了安婉,让安婉带青萝到张家来,而且那时候安婉还未出嫁时候就已经和青萝有来往。带青萝来的时候,青萝竟然还不知是否单纯的到东厢房去,那阵子张致远还在东厢房‘养伤’。就那日后倒也没碰到过了,再后来江南的叛卖私盐、贿赂官员等的盐商就被打倒了。等到到了都城,也是到后面太子破格要为一个商家出身的庶妃请封侧妃的谣言在都城传开的时候,才有那么点得知,原本这位话题人物还是原本的旧识。

    不过和这位房侧妃,安宁还真没再见过。两人并无什么直接联系。但是这次事件中的房侧妃的哥哥,公鸭嗓还真是狭路相逢!当初女儿节景佑被公鸭嗓言语不堪,拿他的容貌取笑,景佑容貌昳丽。再加上年纪尚小,有些雌雄莫辩。平素里也没谁会拿这点的玩笑,没想到公鸭嗓撞到了景佑的枪口上。当下虽然没有发生争执。但景佑可不是吃素的,景曜虽然有些吊儿郎当的,但是最是护短。安宁和张致远也忍受不了自己的孩子被个纨绔子弟出言侮辱,其中安宁还推了一把。当初景曜和景佑引得公鸭嗓到傅家公子前,喝黄汤喝多了,又是勾起前情的出言不堪,傅家公子可不管是谁。当下就让长随蒙住脑袋打了一顿,打的人也够损的专朝那些极疼的地方挥老拳,还被扔到了外边。而那被打断的三根肋骨还有扒光扔到闹市上,还有某些地方做了手脚,就是安宁这边做的后续了。此举让他得罪了傅家公子。再后面公鸭嗓又出来到琳琅阁,又得罪了太子妃幼弟。这青萝娘家完全是靠女人的裙带关系发展起来的,根基十分的浅薄,再说了青萝在太子府根基也不厚,但最近一段时间风头正盛,旁人不敢得罪,毕竟枕头风可是很厉害的,英雄难过美人关么。再者这公鸭嗓竟然是看上了玲珑坊,还出言污蔑玲珑坊哄抬物价。垄断商道什么的,这帽子盖的可够大的!

    不过要真说起来,个人恩怨不算,整个房家可算是张致远在巡盐御史这个位子上端倒的,将这仇恨转移到张致远身上也不为过。人都说宁愿得罪君子,也莫得罪小人。这公鸭嗓就是小人。不过没想到这公鸭嗓还跑出来祸害人间,安宁眯了眯眼睛,波光流转,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安宁端起小几上的青花瓷茶盏,拿着碗盖轻轻刮了刮碗里漂浮着的点点茉莉花瓣,闻了闻那清淡优雅的茉莉花香,道:“这件事大管家继续关注着后续,若是琳琅阁的闭门超过三日,就拿着老爷的私印去顺天府衙,还有那两位,有什么动作也注意着。”挥了挥手让大管家下去了,安宁眼睛微眯,寒光一闪,喃喃道:“这件事可不能这么完了,房侧妃的娘家哥哥,柿子找软的捏,公鸭嗓啊……张家也不会白白的让人这么欺凌了去呢……”拿定了主意,安宁开始着手安排相关事宜。

    不过还不等三天呢,过了不到一个时辰,顺天府尹就焦头烂额的让人回了琳琅阁没事了,不过顺天府尹的态度变得很快,简直就像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户部左侍郎夫人宋氏的内侄子被放了出来,但公鸭嗓却以恣意伤人被留在大牢里。事情的后续有些出乎安宁的预料,不过仔细想想倒也不奇怪,毕竟公鸭嗓得罪的人多了去了,傅家公子,还有太子妃幼弟……还有很多,毕竟光是青萝成为太子侧妃就触动了不少人的利益。不过她还真的不介意再加上一瓢油,反正虱子多了不愁痒么,不过安宁蹙眉,如今还不能武断啊……

    话说公鸭嗓好不容易被解禁了,却被人怂恿三言两语就和对方起了争执,还仗着人多打的对方的随从鼻青脸肿的。至于琳琅阁,完全就是被上次公鸭嗓领着几个迎春园的伶人去琳琅阁丢了面子,还被太子妃幼弟明朝暗讽了一通,伺机报复一通罢了。看来几次被落面子和吃挂落完全没让公鸭嗓长点记性啊,不过这件事倒挺奇怪的。既然顺天府尹当初给公鸭嗓面子,让琳琅阁不好过,但是怎么才过了一个时辰,事情就急转而下了,看来里面还真的有蹊跷呢。

    安宁放下茶盏,慢慢的站起身来,看着外面几从翠绿的茂竹,掩映着雕花的木窗,安宁拨动了几下放在窗边的案几上的一尾古琴,琴声空旷悠远,衬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还颇有几分韵味。其实真说起来原来的‘安宁’自然是曾学过古琴的,仅止于会弹,说不上精通。不过安宁对古琴没多大兴趣,即便是有空也很少弹奏过,虽然临河而奏很有味道么。前几天想到胎教,就把这古琴拿出来了,她现在倒是很想弹奏一曲《四面埋伏》呢。

    这公鸭嗓虽说不成器,但到底是太太溺爱长大的,一听说这进了牢狱,立马是派人打听消息,这一听说是为了抢个铺子和吏部左侍郎夫人的内侄子,这人家也不是好惹的,只觉得心里一呕,差点没吐出血来。不过转念一想,这吏部左侍郎不是太子党的人么,简直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了!再说这多大点事啊,大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可是等到第二天,事情就大条了,那被打的随从死了!这不是恣意伤人,成了恣意打死人了!

    但是这公鸭嗓家不可能看着他被因此判罪,就将昨日跟着公鸭嗓的几个奴才拿出来顶缸,毕竟当时打人的时候不止公鸭嗓一人动了手。这种奴才为主子顶缸的事并不少见,但当时的斗殴五城兵马司都被惊动了,这才被抓到了顺天府衙。再说了当时大白天的在鼓楼西大街,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人证都在,即便是拿几个奴才来顶缸,敷衍人也没有这么敷衍的。而且似乎顺天府衙这次很坚决,不知怎么的又爆出来公鸭嗓以前纵奴行凶、强买强卖、欺凌百姓……什么乱七八糟的罪名,反正挺多的,再加上这次打死人的事情被闹的挺大的,在房家人想要收拾的时候,就已经‘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了,要说这里面没有什么暗箱操作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青萝的娘家这才意识到他们已经不是扬州的土财主了,不是当初在两淮盐商中执牛耳的大盐商了,当初张致远就职两淮巡盐御史的时候,江南的盐商们就迎来了一次大清洗,若不是当初太子带挈,他们怎么可能回到都城来,全仰仗太子鼻息过活!即便是如今女儿成为了太子侧妃,这都城也不是他们能横着走的。更何况如今青萝所生的小王子体弱,青萝无暇顾及娘家哥哥,太子却是被派去督造黄河河堤了,偌大的都城竟是无人帮公鸭嗓说情,因而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案子以很快的速度落幕,不说被拿出来顶缸的几个奴才,单就是公鸭嗓被判流放西北,遇赦不赦。等到能说话算数的人回来了,一切都成了定局,即便是再犯案,也不会为了个不成器的小喽啰放弃大局。小奴才被大奴才拿出来顶缸,大奴才替主子背黑锅,或者是说的文雅一些,弃车保帅,保全大局。

    景曜和景佑不知怎么的知道了这件事情,还暗自高兴了一阵,可见是一直将当初那件事记着呢。琳琅阁没受到任何影响,反而是让人知道了这琳琅阁和玲珑坊背后站着的是如今的次辅兼任吏部尚书张家,日后谁若是再打什么主意,还是要掂量掂量的。

    景曜和景佑回来的时候听到铿铿锵锵的声音,虽然悠远吧,但总觉得怪怪的,等进了正房一瞧,母上大人正坐在临窗处单手弹奏着摆在书案上的古琴,案上一只白玉小香炉,香炉顶上的凤凰嘴里袅袅吐出一缕淡淡的青烟,在书案的另一头还摆放着插着晚菊的汝窑美人耸肩瓶。那听起来悠远的铿铿锵锵声音就是这么发出来的,兄弟俩面面相觑,母上大人还有不会的?还真是挺有趣的啊!(未完待续)RQ

第三百零零章 父子斗法

    “娘啊,你这是做焚香奏乐呢!”景曜和景佑给安宁请过安,明知故问道。

    安宁倒没觉得不好意思,整了整衣裳站起来,道:“你们俩怎么这时过来了,不是说和同窗去香山看红叶了吗?”

    景佑过来搀扶着安宁坐下,添香利落的拿了石青缎子引枕来,景佑嘻嘻笑道:“这不回来了,在茶楼小憩时倒是听了件趣事,这才着急回来了。怎么福久还没回来?”拿过几个油纸包,却是给福久的小玩意儿。

    “和蒋澈在屋后摘苹果呢,听了什么趣事说来听听。”正好天朗气清,蒋澈还是被福久邀请过来的,在屋后面玩了好一会儿了。今年的苹果树结的果实可比去年丰收,树木修剪的好,如今扶摇直上也有四五米高了,结的果子红的、黄的、青的都有。除了苹果熟了邀请其他小孩儿过来玩之外,院子里的桃子、樱桃还有梨子等熟的时候,满院子都是小孩儿嬉笑声,少有的喧闹。

    景曜颠颠的跑出去了,景佑撇撇嘴,揽着安宁的胳膊撒娇,眉飞色舞的同安宁说起他们听到这件趣事来。

    原来景曜景佑他们俩同同窗好友分别后,原本对公鸭嗓打死人的事件略有耳闻,就打算找个地方听听事情的始末,转眼看到个茶馆就上去了。在二楼找了个角落点的位置,点了壶好茶,笑眯眯的听周围闲人高谈阔论,听到人提及都城最近闹的沸沸扬扬的一件事便眼前一亮,耳朵直棱起来。

    “自从这纨绔二少来到都城后,就闹得鸡飞狗跳的,早先那位还不是侧妃,不过是个侍妾的时候,就狗仗人势的欺凌百姓,强买强卖了,这不报应来了。罪名大了,兜不住了就被流放了呗!”

    有人便问这什么罪名,那人便道:“打死人了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的。本来看着没什么事,结果人家回去第二天就死了,内伤啊!下手可真是够狠的,别以为是个奴才,可这话说的打狗还要看主人呢,那死的奴才的主子来头也不小!”

    另一人便问是什么来头,那人见有人捧场。谈性更浓,喝了一口茶接着道:“这另外一人啊,他表妹就是诚郡王疼爱的侧妃,父亲是参将,据说还跟石都统还有些亲戚关系,后台硬气着呢,根本就不是那纨绔二爷可比的。”

    便有人笑道:“照你这么说,那纨绔二爷的亲妹妹还是太子宠爱的侧妃呢。前些日子那小王子的满月酒可是热闹非凡啊!”

    这人啐了一口,讥笑道:“这名头上说的好听,可耐不住这侧妃娘娘是那下三流的商家出身。哪里比得上其他正儿八经王侯世家的嫡女高贵啊!那房家也不过是靠着女儿裙带爬上来的,比起来简直就是云泥之差!真说起来这纨绔二爷还真是会得罪人的,早前得罪了傅家小爷,不久前还得罪了石都统家的小爷,得罪的人来头一个比一个大!”

    茶馆里有人闻言附和起来,道:“我倒是知道些的,早前得罪傅家小爷,不是被打成猪头扒光了扔到闹市去了,这事儿那会挺轰动的,后来不还上门赔罪去了!结果你们猜怎么着。傅家连角门都不让进,没的臊的一鼻子灰回来,可是丢脸!”

    景曜和景佑听到这儿,露出解气的神色来,还有些幸灾乐祸,对视一眼。收敛了神色,接着津津有味听旁的人高谈阔论。

    “这房二爷是怎么得罪了傅家小爷的啊?”

    “哈哈,这事说来还挺腌臜的,这房二爷很是会玩,还是那条道上的人,酒吃多了,满嘴喷粪,好巧不巧的撞到了傅家小爷,狗胆包天说了几句不堪的话。傅家小爷是谁啊,四九城出的名的小霸王,皇后娘娘的侄子,太子的表弟,当下就把人打了呗!”说话的时候还配上你们懂得的表情,在场的人除了景曜和景佑自然是明白‘那条道’是什么道,景曜和景佑虽然不明白,但结合前后,景佑脸有些黑,被打成猪头还是便宜他了!

    “那石都统家的小爷是怎么回事?”

    “你这人是不是本地的啊?连这点弯弯道道都不懂。”

    “哈哈,小弟刚从外地来的,来听个热闹哈,这位兄台继续说!”

    “我就说,这石家家世显赫,一门子光是都统都不知道出了多少,再说了这石家的明珠一个是如今的太子妃,一个是南安郡王妃。这石家小爷是太子妃的弟弟,那位侧妃没有高贵的出身,却是破格成了侧妃,这可是跌破了多少人的下巴,旁人看她不顺眼就是自然的了。再说了那侧妃娘家跟着鸡犬升天,嚣张的不行。说来倒是可笑,那日这房二爷为了哄美人开心,就领着去了鼓楼西大街挑选首饰,结果就撞上了石家小爷,碰了一鼻灰,灰溜溜的走了!说来还挺巧的,这次这房二爷看上的那家铺子就是如今的吏部尚书张大人家的长随开的,闹大了闹到了顺天府衙时候,还倒打一耙说人家铺子哄抬物价,真是无妄之灾啊!”

    “要说我啊,这房二爷就是被屎糊了眼,跟咱京城犯冲,如今被流放西北,遇赦不赦,就是说这人啊就是到死也不能回来了。西北是什么地界啊,人烟稀少,气候炎热,几个月都不带下一次雨的,苦热之地,如此算是为京城除了一害了,大快人心啊!”

    “可不是呢,本来那房家还想从仆从中推出来几个来做那‘替罪羊’,想说是那仆从出手过重,将罪责推到下人身上,想让这二爷只得个‘纵奴逞凶’的罪名。不过当时众目睽睽那么多人看着呢,还有其他些罪名,虽不至于被判死刑,但这流放西北遇赦不赦就是很严重了,也不知道他那样平常锦衣玉食的酒囊饭袋撑得撑不下来!再说了他的那些仆从也不是什么好鸟,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平时为非作歹定没少有他那些奴才窜缀,蛇鼠一窝这话再真不过了!”

    众人哄笑起来,景佑喝了一口茶,赞了一个好。嘻嘻笑笑的就和景曜下了楼,给福久买了些小玩意儿就打马回府了。

    安宁听完景佑的叙述,看他眯着眼睛很得瑟的样子,倒也没说他。可算出了一口恶气。恶人自有恶人磨,这次原本安宁准备的一手还没来得及布置,公鸭嗓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流放了,至于里面的暗箱操作,如今安宁还可以看出一些端倪来。看来还真是出头的椽子做不得,青萝着实吃亏在出身商家。哪怕如今脱了商籍,步入了士族。但如此不管是清流还是勋贵都站不住脚,被人看不起。若是男人,自是英雄莫论出处,若是女子,身份地位则十分重要。一个女人,再美,再慧,没有高贵的出身。也是枉然。然而青萝的存在却是打破了原本根深蒂固的阶级划分,自然会引起不满,这个不满存在于后院。也关系到前朝。

    纵然太子对青萝有情,但这情分显然还不够那滔天的权势重要,牺牲小我保全大我,完全就是一出小奴才为大奴才顶缸,大奴才为主子做替罪羊的戏码,最起码在安宁这里是这么认为的,事实究竟如何谁又知道。反正如今这出‘打死人’的戏码盖棺定论了,速度倒是挺快的,前前后后不过几天功夫而已。

    景佑端起一碗豌豆黄吃的津津有味,忽然抬头道:“娘。那琳琅阁和玲珑坊是咱家的铺子?”

    安宁微挑秀眉,笑盈盈道:“算是我的私房。”公中的产业多是一些田庄,铺子有是有,但并不多,铺子什么的多是爷们和太太手里的私产儿。不过田庄的收益就足够每年的花销,再说了张家正经主子就那么几个。在都城衣这方面玲珑坊每月都会送成衣和布料来;食这方面光是秋冬春严寒时候田庄上送来的反季菜蔬就是一大笔费用;再者住这方面,秋末冬日因为家里铺了地暖的关系,每年单就用碳这一项就能省出一大笔的银钱来。不过安宁手里攥着的私房倒也丰厚,毕竟除了原本的陪嫁外,张母当时虽言明将她的私房留给安宁,但事实上并非如此,库房里的名画古物摆件归入了她的私库不假。但那些田庄都是被安宁归入公中的,再说了就算安宁将之纳入私囊,日后不都还是儿子们的,不过是走个流程罢了。对于生财,无外乎开源节流,开源多是置办了些赚钱的铺子,安宁平时并不出面打理,自有亲信管家出门打理;至于节流也无外乎寻求更方便的方式代替原本耗损多的方式罢了,但安宁这一世很是追求安逸,家里是怎么舒坦怎么来,毕竟家中并不差这个条件。再说了还有空间做后盾,那些稀有木材还有宝石珍珠珊瑚什么的,在空间里就跟大白菜似的,不用白不用。

    景佑‘嗯’了一声,嬉笑道:“怪不得取了两个这般文雅的名儿。”小小拍了个马屁,安宁很受用,大悦,赏之。

    景佑知道娘送出来的东西从来都是极好的,没怀疑过,不过看娘就这么随手丢过来,还以为是宝石之类的东西,没想到摸在手心里一股儿温暖沁入胸腔,自然就知道是好东西。爱不释手,听到外面的靴子响,快速的将龙眼大的珠子塞到荷包里,然后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接着吃还没吃完的那碗豌豆黄。

    安宁笑着拍拍景佑的头,跟以前的碧火晶不同,差不多算是同灵水珠对着的灵火珠,也是最近才得的。原本是打算来做新年礼物的,不过嘛现在算提前发了,到时候可就没了。可怜景佑还为这个娘亲送的独一份儿的东西欢心荡漾呢,哪里想到不过是提前了,虎摸之。

    景曜领着两个小萝卜头进来,因为天色也不早了,蒋澈问候过安宁就回自家了。景佑招呼福久来吃从外面买来的特色小吃,安宁摸摸福久的头,笑道:“别吃多了,呆会就可以吃晚饭了,娘让厨下炖了牛骨汤,慢火细炖了十二个时辰了,不断用宣纸过滤了杂质和油脂,又加了一些驼酪,牛肉性热,如今天凉了喝这个是极好的。”

    正说着张致远从外面掀开帘子进来,景曜和景佑撇嘴,怎么才在娘这儿凑一会儿。父亲就从外面回来了,不会是算计好的吧。景曜就死皮赖脸假装没看到张致远看过来的赶人的视线,围在安宁跟前说一些在学堂上的趣事,就连福久也瞪着眼睛听得十分认真。磨蹭到吃晚饭的时候。景曜抢先道:“娘啊,明儿咱吃涮锅子吧,天冷吃这个正好。”涮锅子什么的一家人围在一块儿吃才热闹不是,这样的话父亲就没理由赶他们走了吧。

    不等张致远说话,安宁就答应了,大老爷的脸色成功的黑了一分,原本翘几度的嘴角也抿了起来。不过小狐狸脸皮更厚。‘恬不知耻’‘厚颜无耻’‘没脸没皮’这类词就是拿来形容景曜的,而景佑则是典型的‘打蛇随棍上’‘给点阳光就灿烂’‘有三分颜色就开染坊’的,而福久的就是芝麻陷的汤圆,‘荣辱不惊’‘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沉默是金’,最后往往胜利的果实也能跟在哥哥们身后啃上两口。虽说老狐狸试图以‘冰冻视线’‘严父守则’‘孝道为大’让小狐狸们知难而退,但耐不住小狐狸们开了外挂——母上大人十有**的偏心,还有抓住了老狐狸‘妻奴’特征,蹭蹭的就被‘温暖’包围。‘冰冻视线’无效。这暗地里的一番较量后,谁胜谁败就不说了,咳咳。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以少胜多什么的并不稀奇,不过这次小狐狸一派以退为进,‘恶人先告状’,抓住先机,获得了胜利,真是可歌可泣,不,是可喜可贺啊!

    安宁给张致远盛了一碗牛骨汤,轻声细语了几句。大地回春了。景曜心里暗自咂舌:在家里地位最高的还是母上大人啊,果然抱紧娘亲大腿是非常明智的选择啊!慢慢地喝着牛骨汤,果然一会儿就开始暖洋洋起来,那味道也是十分鲜美的!

    张家这边暖意盎然,太子后院却是不宁,起因无它就是公鸭嗓被流放西北事件。青萝虽身在内宅不出院门,但外边的事却清楚着呢。只是她有心无力,太子不在府中,等到太子回来,事情已经盖棺定论了。青萝其实还颇为松了一口气,毕竟这个哥哥不成器,短短不到一年就惹了不少麻烦,嚣张跋扈,胡作非为惯了,她虽有心为娘家谋划,但奈何拖后腿的一群。但后面细细思量,越想越觉得不对,怎么头一天被打的奴才还好好的,第二天就突然死了,再说他们不是没谋划,各处打点了,送出去的银钱打了水漂,还翻出不少旧账来,顺天府快速利落的让他们都没反应过来,人就被判流放了!

    青萝娘家是又气又恨,又心疼那白花花的银子,偏又有苦说不出,毕竟归根结底是公鸭嗓惹的祸,他们理亏,好歹上下打点了一番,让公鸭嗓在流放途中不至于吃太多苦,但那一条遇赦不赦,着实狠了,但那又如何,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就是王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只能胳膊肘子折了往袖子里面藏,牙齿混着血一块往肚子吞,谁让他们在京城里根基着实浅薄!

    青萝心思更深一些,觉得其中有古怪,只她想深究,外面能通消息的也就娘家罢,打听来的消息基本上都是粉饰过的,即便是觉得不对劲,但也无可奈何。青萝虽闹了几天,但到底比不上自韶要,眼看就是皇上万寿节了,虽说普天同庆,但并非办的隆盛,只是家宴,也只有皇室还有宗亲。以前青萝只是庶妃,没有资格在这样的场面上出席,但如今她已经位列侧妃,自然是有资格参加。不得不说,成为‘人上人’这样的想法已经在青萝心里扎根发芽,想到不仅以前不如她,就是出身比她强的能够继续仰视她,她需要一个展现她身份的舞台。而像皇帝万寿这样宏大的场面,不仅皇室亲王郡王还有宗室们参加,还有这些人的妻女以及后宫贵主们……不过青萝将这些心思埋藏在心底,面上继续是那个端庄大方的侧妃,那个温柔贤淑的‘解语花’,并且不着痕迹的结交那些分位比她低的庶妃侍妾,时不时的做出些给太子妃添堵的事情来……

    太子妃暗自冷笑,没想到此事还没给青萝一个教训,眯着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寒光。

    宣武帝的万寿渐近,京城就渐有过节的热闹氛围,不管朝堂如何暗涌潜流,天下的民心却是因为利民政策的颁布还有皇上大刀阔斧的整顿吏治,惩治贪官污吏等而安定不少。

    皇帝的万寿对张家没什么影响,不过皇上的万寿后就是安宁的生日了,去年过生日的时候去了京郊的庄子,自己动手,一家人热热闹闹的。不过今年是不能了,安宁挺着跟皮球似的鼓起来的肚子,苦闷,最近也不怎么按照往常的时间往空间里跑了,因为肚子鼓起来的缘故,没少被吉祥还有四喜好奇的问东问西。在外面还有福久也时常趴在安宁的肚子上,跟小弟弟说话,童言无忌,安宁只觉得不好意思。

    安宁的生日跟往常一样,一家人聚到一块儿吃了一顿饭,几个孩子也各有寿礼献上。张致远揽着安宁在园子里走了两圈,不等再走一会儿,天空就飘起了雪花,是入冬来第一场雪。张致远将兜帽给安宁戴上,抱起安宁就快步回了正房,唬的看到的奴仆们一愣一愣的。安宁把脸埋在张致远的脖颈里,这揣着包子被公主抱算是怎么回事啊!再看大老爷脸不红气不喘的,安宁嗔了他一眼,颐指气使道:“你好歹跟我说一声啊,还不放我下来!”

    张致远如言的放安宁坐下,伸出手来抚摸着安宁已经凸显的腰身,道:“小东西他娘现在可受不了寒,是吧?”

    安宁闻言嘴角抽了抽,她现在根本就不畏寒,戳戳他衣裳底下有劲结实的臂膀,有劲了不起啊。原本大老爷皮肤就白皙,又因为平时吃的灵宝又顺带了美容效果,肌肤还光滑细嫩了不少,只是弹性和韧性也增加了不少。更何况自从开始修炼后,他从来都没间断过,看似瘦削的身材却蕴含着力量,如今抱着揣着小包子的她快步走了这么一段路,还十分稳当,就可见一斑了。哼哼,了不起啊,如今这老男人如狼似虎,真是挡不住啊……

    张致远岿然不动任由小东西他娘戳来戳去的,屋里的丫鬟早就识相的退出去了。斜眼看到放在一旁的小衣裳,安宁也注意到了,勾唇一笑,指使道:“那边靠左的第二个箱笼打开瞧瞧。”

    这小女人还指使他上瘾了,虽这么想,张致远还是从善如流的走过去打开箱笼,一怔,伸手拿出来,原来是一件新制成的棉袍,不止是棉袍,还有一双长靴,还有一件玉色的内夹软衣,看起来都是新制成的。回头看坐在榻上的安宁,安宁明眸流转,嫣然一笑,道:“怎么小东西他爹,惊喜不?”

    这还用说,原本张致远就吃味每年几个孩子生日的时候,小妻子都是每人一套衣裳,从头到脚都不差的,而且这还是最基本的,有时候连冬衣都有亲手做的。怎么到他这里就只剩下生日时候一件外袍就了事了,这次生日安宁给他做的那件袖口绣银线回字纹,青莲紫镶银边的玉兰花,碧海蓝镶银线花叶的青色软绸阔袖回字纹兰花长衣,很得大老爷的欢心,本来还想证明‘至亲不过夫妻’,绝对没有要和几个孩子争一争的心思,说让安宁给他做一件冬衣。不过等安宁怀孕了,他就不说了,哪里舍得累到她,没想到看到这一套新制的冬衣,哪还能不惊喜来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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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室难为介绍:
安家老姑娘安宁成了张家二婚老男人张清和的继室, 上有婆婆,下有姑娘,左有二房,右有姨娘,中间还有面瘫大老爷,继室也不好做啊。 随身空间,不喜误入。 温馨打底,小虐略有。继室难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继室难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继室难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